我凝視華更紗,奇道:「你問我的話也怪,我上親妹妹會讓你很期待嗎?你該不會被自己老爸或兄弟強姦過吧?」
不管是從哪方面來看,問這句話都已經算是侮辱,但華更紗絲毫不以為意,淡淡道:「我沒兄弟,至於我父親……相信他沒這個本事與機會,在我還很小的時候,他就和我母親一起被仇家宰掉,整個華氏一族一夜間覆亡。」
滅門血恨被華更紗這樣冷淡說出,我就算想同情她都做不到,她語氣中根本聽不出什麼悲傷的感覺,就好像在說什麼別人家的事。
「仇家……你有報仇嗎?」
以華更紗下手之辣,就算是無辜的路人都被她整得那麼慘,要是對上仇家,那還得了?照常理推測,恐怕仇家的滿門良賤都要給殺得精光,多半還會把人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地獄般的痛苦中折磨幾年,這纔把人弄死。
但我想不到的是,華更紗聽了我的問題,就只淡淡答了一句,「沒有。」
「沒有?仇家這麼厲害?」
其實一直到現在,我還摸不準華更紗的修為深淺,從感覺上來推測,她並不像心劍神尼、白拉登那樣有著最強者的氣派,但她既能與冷翎蘭連鬥幾次,這樣已經算得高手,再加上她精擅黑魔法,又長於毒物、暗器,多才多藝,若說這樣都還沒法報功,那仇家的厲害程度簡直無法想像。
不過,我的這個推測很快就被華更紗自己給推翻了。
「沒有,我從師父那邊畢業之後,報仇就衹是一件小事,但這個世界本就弱肉強食,既然力不如人,被人幹掉就沒什麼好怨的,有什麼需要報仇的?我不做這種浪費時間的事。」
華更紗冷笑道:「這些都是閑話,還是回歸正題吧。你的打算如何?就這麼每次見她的面,都要躲她的刀嗎?總是當過街老鼠的滋味,不好受吧?」
「這個嘛,是不好受,但也沒辦法啊。雖然我不想承認,但冷翎蘭的武功、刀法都已入一流高手的境界,正面對戰,我不是她對手,如果要靠什麼計謀、藥物、神器去戰鬥,就算能嬴也要重傷,很不划算啊。」
「……你還漏了一點沒說。就算能贏,也不可能不傷到她,你不想讓她受重傷,所以才總是避戰,看到她就逃,沒錯吧?對妹妹這麼溫柔退讓,你還真是個好哥哥啊。」
在華更紗面前,我就算否認也沒用,索性就悶不吭聲,由她來說話了。
「但如果我告訴你,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與她一戰,勝算百分百,不但能輕易取勝,而且不會傷害到她,還能讓你有餘裕把話問清楚,這樣如何?」
「幹!哪可能有這麼好的事,你以為是在做夢啊?」
「說對了,就是讓你們做夢。」
「呃?」
我一下子沒有聽清楚,直到華更紗解釋,這纔明白她有一種奇術,能在幾個條件齊備的情形下,暫時抽出人們的靈魂,讓靈魂處於夢境。
這種奇術維持的時間甚短,但卻有幾個奇特的重點。第一,夢境之中的時間流速,與正常世界不同,渾沌模糊,如果把握得好,時間一下子長、一下子短,幾分鐘的幻夢可以像個把鐘頭;第二,夢境發生的背景、情形,可以被影響與操控,衹要操作得好,一個九流角色都可能強過五大最強者。
我道:「這方法確實不錯,不過老實說,我知道什麼東西都有風險,這奇術這麼好用,總不會無風無險,你先告訴我,這東西的危險在哪裡?」
「我製造出來的幻夢,可以讓你伴與她一戰,勝算百分百,不但能輕易取勝,而且不會傷害到她,還能讓你有餘裕把話問清楚……這些是絕對做得到的,最大的問題所在,就是你會有危險。」
「……該不會……你是要告訴我,如果被她發現這個夢境的真相,強勢反擊,就會傷到我吧?」
「你很聰明,但事已至此,沒有回頭路可走了,你如果不做,反而會遇到更大的危險。」
「哦?是什麼?」
我問了一聲,卻忽然發現一把小刀橫架在我脖子上,持刀的華更紗笑得極殘忍,假明顯我若是拒絕,這一刀就會割下去,果然是危險之至。
「知道了,能這樣解決也是不錯,你幫忙施法吧。還有……把刀先拿開,車頂很顛,你不小心手抖一下,等會兒就不用特別動手來抽魂魄了。」
無視我的苦笑,華更紗應了一聲,我大概把握得到她的心態,像這種專業的技術人員,一旦打算使用些什麼技術,手癢起來,根本不會管當事人意願的,之所以特別跑到車頂來說話,大概也是不想受到別人干擾。
緊跟著,華更紗開始施法,先是取出一個香爐,點起香煙裊裊,跟著灑水為鏡。水面上映出影像,赫然正是冷翎蘭。
冷翎蘭坐在一頭獅鷲之上,巨刀霸海斜掛背上,神情冷漠肅然,隱含殺氣,一看就知道是正在進行軍事任務;她身後還跟著幾名女騎兵,同樣是策騎獅鷲,高速飛行,一如我先前的預料。
單看這樣的畫面,我肯定她們在追蹤我們,速度還比我們快,只怕不久之後便會出現在我們面前,大是問題,但華更紗口中唸唸有詞,伸指一點,香爐中忽然血腥味大作,燃放出的輕煙顏色由灰轉紅。
「這是……」
「是你與她的血,要是沒有這最關鍵的東西,絕沒可能隨便抽人魂魄的,這種事情太誇張了。」
「是嗎?我倒覺得你隨便把刀架在人脖子上,還有隨手把人劈兩半,這類的事情才真算是誇張。」
「你如果想試試變成兩半的滋味,現在就是好時間,不用等到做夢。」
華更紗這樣說著,但她也無意在這種時候當真動手,畢竟眼前大事為重,所以她話說完,手指連彈三下,香爐中的溫度陡升,一下子釋放出大量紅煙來,到最後更燃燒成紅色血焰。
與此同時,水鏡中的冷翎蘭身軀一震,雙目閉上,竟然在獅鷲背上睡著了。我見狀大喜,冷翎蘭衹要這樣一睡,追擊隊伍定受影響,一時間不可能再追上我們了,不過開心的話還來不及說,華更紗反手一指,點在我眉心,我立即喪失意識,昏睡過去。
所謂的「昏睡」是一個比較奇特的感覺,閉眼,馬上就回復清醒,好像被傳送到一個奇特的黑暗世界,我可以清楚地聽與看,只不過什麼也看不清楚、聽不仴楚,因為這個世界裡什麼也不存在。
我還記得華更紗之前說的話,衹要我意志力夠強,便能夠主動操控夢境,現在這夢境中衹有我一人,正是造夢的最好時機,問題只在於……我要把這個夢調整成什麼使子。
有了,華更紗剛纔特別使用水鏡,讓我看到冷翎蘭那邊的狀況,就是為了這個吧!
心念一動,我開始全神貫注,夢境裡也一下子變得光亮,黑暗中出現了景物,正個看來就與冷翎蘭駕獅鷲所經過的地方一樣,是一片陽光下的樹林。
我纔把這座樹林製造出來,陽光也在頂上盛放,就看見一道黑影從半空中摔落下來,看情形好像會直接摔在地上的,卻在半空一下翻身,連續幾個觔斗,把下墜力量卸去大半,穩穩地降落在一處樹梢上。
冷翎蘭的身手如我預期中一樣好,安然降落之後,她立即抬頭,想找尋半空中獅鷲騎隊,召喚獅鷲下來,同時也不解自己為何會突然失神摔落。
如果讓她研究出答案,那我就要糟糕了,所以在她面露疑惑表情,只看見晴空中的藍天白雲,沒看到半頭獅鷲時,我便搶先出聲叫人。
「嘿,看到哥哥也不曉得打招呼嗎?真是沒有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