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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要感谢你,是你让我注意到海军。”

这位年轻的陛下发出无奈的叹息。

他是一个急性子,刚过年他就急不可耐地让沿海地带的领主们把他们的舰队聚集起来。他要检阅法兰克王国的海军。

“结果怎么样?”

尼斯问道。

“别提了,大失所望。”

路易国王很无奈地摆了摆手:“我看到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船,大多是商船,还有一些渔船,最令人生气的是还有舢板。至于武器装备更惨不忍睹,能够有一、两门弩炮已经很不错了。”

“不会这么惨吧?”

尼斯有些怀疑这位陛下在博取同情。

以前的阿萨克斯虽然小,也有一支由五艘小型战舰组成的舰队。法兰克王国沿海有几十座港口,大部分都比以前的阿萨克斯要大。

“稍微能够看得过去的舰队不是没有。不过这些舰队大多是各家商行凑钱组建,让他们过来接受检阅或许没什么问题,想让他们上战场就做不到了,我得先说服那些商行。”

“英伦人肯定很不高兴看到您重整海军,他们因此迁怒于我,派了一支舰队在半路上拦截我的船。”

尼斯尽可能显得可怜。

“他们肯定追不上你,他们的船都是战舰,你这一艘是为了比赛而专门制造的作弊船。”

路易国王毫不客气的说道,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只要一想到英伦的战舰只能望帆兴叹,他就感到心情异常舒畅。

“不过也有一个坏消息。”

海尔文森在一旁冷冷的说道:“英伦人也开始整顿海军了。”

“英伦人也开始整顿海军。”

“英伦人整顿海军,说明他们开始担心了,同样也说明我们击中他们的弱点。”

另外一个年轻人帮尼斯说起话来。

这个人很会说话,他帮了尼斯,同时又把路易国王也放了进去,顺便还带上自己。

好话当然人人愿意听,路易国王顿时喜形于色,虽然他不像他的父亲,对那些丰功伟业没什么兴趣,但是能够胜过自己的父亲,他还是感到非常高兴。

“我要赏赐你,不管你的船能不能拿到冠军,我都会把建造战舰这件事交给你。”

路易国王显得异常慷慨。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为了报答尼斯,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他派人打听了一下各个港口造船厂的情况。

在所有的造船厂里,阿萨克斯的造船厂在船务数量和工人数量上,绝对可以排在前几名,造船的速度甚至可以排到第一,唯一欠缺的就是船型太少了,这个造船厂只能建造一种船型。

好在他要的只是战舰,而那种船型完全符合要求。

更重要的是那种船很便宜,而且阿萨克斯最有名的就是能够赊账。

成为国王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不过也有痛苦的地方,他现在最痛苦的就是没钱。他的父亲给了他一个光辉璀璨的法兰克,同时也给了他一个烂摊子。

“我知道玫瑰十字商行非常有钱,建造战舰的款项是否能够先赊着?”

路易国王直接问道。他现在把尼斯看做朋友,所以也就直言不讳了。

尼斯一愣,好在他对法兰克王国国库空虚的情况早有耳闻。

不借钱肯定不可能,他可不想让玫瑰十字团步圣殿骑士团的后尘,不过要让他平白无故拿出钱来也不可能,这只会惯坏国王陛下,以后如果陛下缺钱的话,肯定会再次伸手讨要。

“可以,不过作为回报,我需要巴尔泻湖作为抵押,我打算在那里建造一座港口。”

尼斯迅速提出了条件。

巴尔泻湖在大多数法兰克人的心目中绝对是一个糟糕的地方,那里大半边是湖,另外半边是沼泽,面积很大却无法住人。

不过别人眼里的垃圾,在尼斯看来却未必是垃圾。

那里是罗纳河的入海口,这条河从南部海岸一直通到法兰克的北部,沿路流经阿维尼翁、勒安和朗格勒,这些城市都和他关系密切。

“巴尔泻湖?”

路易国王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尼斯要这块地方。想了片刻之后,他最终做出决定:“我把巴尔泻湖租借给你五十年,换取五百艘小型战舰,每艘舰上还要配二十四门轻型弩炮。”

“成交。”

尼斯立刻答应下来,这绝对是一笔不错的交易。

“还有一件事,你建造的那座港口必须以我的名字命名。”

路易国王半开玩笑的说道。

不过这也不能算是玩笑,万一这座港口边的繁荣,他的名字起步就能万古传颂?

月亮升到树梢智商,尼斯这才从悬崖上下来。

小镇就在悬崖底下,因为住在这里的全都是大人物,所以整个小镇被一道壕沟位在里面,壕沟内侧每隔十几米插着一根巨大的火把,还有一队士兵负责守卫。

那些简陋的木屋外面同样也有守卫,这些都是各个家族的私兵。

尼斯的那幢房子外面当然也有私兵,他的私兵就是那些女神战士。

木屋亮着灯,隐约可见里面人影晃动。

看到尼斯回来,站立在门口的两个女神战士笑着帮他打开了门。

房间里,小公主安娜和艾米丽各自占据一侧的窗口,两个人眼睛瞪着眼睛,相互间充满敌意。角落里,芳汀和一个带着黑色面纱的女人异常小心地坐着。

一看到尼斯进来,芳汀立刻站起身:“我把人带来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告辞了。”

尼斯知道芳汀为什么这样紧张,他很清楚自己的名声如何。

“代我向管家婆问好。”

尼斯说道。

芳汀答应了一声,慌慌张张的逃出门去。

那个带着面纱的女人同样也站起来,显然他也觉得自己不合适待在这里。

还没等他开口,尼斯已经抢先说道:“听芳汀说你帮了她很多忙。”

“没什么,只是凑巧罢了。”

那个女人当然不敢居功。

“你很聪明,手段也不简单。”

尼斯赞道。

那个女人偷偷看了看小公主安娜和艾米丽,他感到有些不对劲,像他这样的小人物根本不值一提,对方放着公主殿下不管居然先和他谈话,实在太诡异了。

莫妮卡从小公主安娜的眼神中看到一丝疑惑,但是当他转头看艾米丽的时候,他越发感到不妙,因为艾米丽盯着他的眼神就像一只猫咪盯着老鼠。

“我算不上聪明,只是有点门路罢了。”

莫妮卡感觉不能再待下去了,他甚至有种想多门而逃的冲动。

“你太谦虚了,如果你不聪明的话……”

尼斯的与其突然间变得异常阴冷:“当初我怎么会差一点死在你的手里?”

这话一出口,莫妮卡浑身上下每一根寒毛都竖了起来,小公主也吓了一大跳。

只听嘶啦一声清响,那个女人身上穿的衣服一下子分成两半,露出了雪白的胴体。

尼斯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那两条纤细的手臂反拗过来,用撕破的衣服紧紧绑住,然后又撕下一块布塞住她的嘴巴。

莫尼卡的身体颤抖着,她害怕极了,特别是当嘴巴被塞住之后,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他很清楚这不是为了让她无法叫嚷,以尼斯现在的权势,根本没人感管他的闲事,所以这只可能是为了阻止他咬舌自尽。

“你帮他清理一下。”

尼斯转头对艾米丽说道。

艾米丽是个虐待狂,一听到这话,立刻蹦跳着跑了过来。

莫妮卡却差一点吓死,这两年他的见识开阔许多,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村妇,他听别人说起过在宗教裁判所里,对犯人上刑之前都要清理一番,省得上刑的时候屎尿齐流。

她想挣扎,可惜浑身都已经被绑紧了。

尼斯当然不会看这种事,他拉着安娜小公主出了门。

“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小公主好奇的问道,他敢肯定尼斯绝对不会下杀手。

“这个女人不简单,要不然我就不会栽在她的手里……事后她能够算准土堡守不住,冒着被老鼠吃掉的风险独身一个人逃出来,顺着河一直漂到下游,证明这个女人不但聪明而且胆量过人。我打算把她收服。”

尼斯并不隐瞒他的企图。

小公主看了看尼斯的裤裆,嘴角露出狡黠的微笑。

两个人在门口站了一个多小时,门才再一次打开,艾米丽眼神充满了兴奋之色,用手指了指被紧紧绑着的那个女人。

“我已经清理完毕,你可以上了。”

尼斯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她被重新捆绑了一遍,整个人都被折了起来,膝盖和肩膀绑在一起,屁股都快碰到下巴了。她的小腹、屁股、双乳、阴阜全都涂抹着一层油膏,阴道和肛门更是积了厚厚的一层油膏。

“你用了几种?”

尼斯问道。

“全都用了一遍。”

艾米丽轻笑着说道。

小公主在一旁摇了摇头,她当然知道这些油膏肯定都是淫药,如果分开使用的话还可以忍受,一下子全都用上,这个女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把那些针拿给我。”

尼斯吩咐道。

艾米丽异常兴奋地把一只针线包递了过去,针线包上插满纤细的钢针,全都是最小号的绣花针,还都穿上丝线。

尼斯拈起一根针,在莫妮卡的身上轻轻抚摸着,一会儿扫过小巧的乳头,一会儿拨开娇嫩的花瓣,一会儿在后窍四周打起转。

最后他的手指停在阴蒂上。

那颗小小的肉粒因为淫药的关系高高凸起着,肿胀得如同黄豆大小。

尖利的针头一下子刺入肉里,莫妮卡的身体瞬间抽紧,痛苦让他的脸都扭曲起来,那个地方是女人身上最敏感的部位,痛的感觉自然也最为强烈。

尼斯捏着针头捻转着。

原本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慢慢舒展开来,莫妮卡的鼻腔里响起美妙的哼声。

她从来没有尝过这样美妙的感觉,强烈的快感让她不知道身在何处,她觉得自己仿佛升上了天堂。

就在她感觉最美妙的时候,突然剧烈的刺痛再一次朝着她袭来。

钢针一根接着一根没入肉里,却看不到一丝血迹,这就是尼斯手法高明的地方。

这套手法记载在那本小册子的末尾,总共二十四招,对应十二层炼狱和十二层地狱。

才扎了一半的针,那个女人的嘴里就发出呵呵的声音。

“她好像有点话要说,是求饶么?”

小公主安娜在一旁问道。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在旁边看着,虽然不像艾米丽看得津津有味,却也没帮这个女人求情,这位小公主可不是什么好女孩。

“她只是想招供,他想告诉我们是谁把她隐藏了起来,是谁想要对付我们。”

艾米丽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们想不想知道?”

安娜问道。

“只不过是一个小角色。”

尼斯的手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又把一根针推入那娇嫩的身体里。

“启示录”早已经把前前后后的因果全都理清楚了,根本就用不着什么口供。

“这还只是开始。”

尼斯抚摸着那露出外面的针尾,在莫妮卡的耳边轻声说道。

一旁的艾米丽非常乖巧的半跪在地上,帮尼斯把裤子解开,将那根硕大的东西掏了出来。

这件凶器顶开莫妮卡的阴道,一下子插了进去。

换成平时这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此刻这个女人的阴部插满了针,所有的针全都深深没入肉里,稍微牵动一下都会痛得死去活来,更别说是被这么一根粗大的东西闯入了。

莫妮卡的身体剧烈的抽搐着,他的眼睛不停往上翻,脸已经扭曲走样了。

连一旁的安娜都仿佛感受到那难以形容的痛苦,她退开两步,但是好奇心却又驱使着她探头张望。

疼痛的感觉越强烈,刺激的感觉也越强烈,莫妮卡的意识已经彻底被这两种感觉吞没。

尼斯的两只手紧紧贴在莫妮卡的太阳穴上,要不是他护住这个女人的意识,刚才那一下就算要不了她的性命,也会让她变成白痴。

尼斯不再动弹,他要让这个女人适应一下,缓过一口气,这样才能熬得久一些。

整整过了一刻钟,莫妮卡才恢复知觉,她的脸色惨白,浑身哆嗦个不停,下半身更是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这套刑罚总共有二十四种变化,你才经历两种,慢慢来,我会让你全都尝一遍。”

尼斯在这个女人的耳边轻声说道。

听到这话,莫妮卡差一点晕厥过去,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第三章 航海赛

海滩上各式各样的旗帜顺风飘扬,在这些旗帜下都是攒动的人头,航海赛不只吸引了附近领地的人,还有很多住在贝尼的人也都跑了过来。大多数人只是跑来看热闹,不过也有一些人确实动了心思。

现在整个法兰克都流传一个消息,新国王不打算继续和英伦人无休止的打下去,转而采用海上封锁的办法,以后想要获取战功,就只有购买战船出海打仗。

拥挤的并不只是海滩,海面上也一样。

总共有两百多艘船参赛,登记的船比这更多,因为告示里有限制参赛者的身份,所以很多渔民都梦想能够获得一个名次,驾着他们的渔船就过来了。

比赛开始之前,这些渔船、商船、驳船全都被淘汰出局。

不过此刻在海面上巡弋的不只是参赛的船只,还有不少负责维持秩序的船,相对而言它们就显得有些寒酸,这就是让路易国王感到丢脸的法兰克海军。

离海边五、六公里的地方,每隔几百米漂浮着一个巨大的浮标,浮标上同样插着醒目的旗帜。

这些浮标就是航道。这条航道紧贴海岸,为的就是让海滩上的人能够看清楚。

三月的北海风大浪急,即便靠近海岸,风浪也不是南部海域能够比拟,参赛的船全都随着海浪或起或伏。

尼斯站在颠簸的船头之上,观察着其它参赛船只。

即便经过严格筛选,把那些不适合作为战舰的船只都淘汰出去,剩下的参赛船只仍旧五花八门,数量最多的就是蛮族战船,不过大部分是仿制品。

蛮族称霸海洋四个世纪,现在蛮族的海盗仍旧是海上最危险的存在,蛮族战船确实有独到之处,当初尼斯想要搞新船型的时候,同样也借鉴过蛮族的战舰。

不过源头一样,并不意味着制造出来的船也都一样,虽然一些共同的特征说明这些船有着相同的血脉,但是它们的差别还是很大。

蛮族战舰又细又长,两头高高翘起,这些仿制品里有的显得粗胖,有的取消高翘的船头,有的变成圆头尖尾。船里的东西更是大不一样,这些仿制品大多增加甲板,有的是半开放式的甲板,也有的是封闭的甲板。

“那是什么?”

尼斯指着一艘船问道。这艘船的两侧挂着两块塔盾一样的东西,它们插入水里。

尼斯问的是西科斯。

海狗西科斯身为隐修院的一员,现在也是一座修道院的院长,这次应尼斯的召唤千里迢迢赶了过来。

“那是若顿的快船,越往北海浪越大,加上这两块板,可以起到降低摇晃的作用。”

西科斯不愧是常年在海上漂泊的人物,立刻就说出其中的门道。

“这好像不难,我们能加么?”

尼斯擅长借鉴别人的长处。

他也确实有这方面的需求,以前他的船队只来往于南部海域,去圣地到教皇国这段航线,那条航线风平浪静。今后他的船要经常进出北海,北海的风浪要大得多。

“没问题。”

西科斯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那艘船的样子挺怪的……”

尼斯又指向另外一艘船。

当初他也想博采众长,但是事实证明他在航海方面完全外行,搞出来的东西想当然尔根本禁不起测试,时隔三年,现在的他已经不同于往日,所以这一次他又有了些想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尼斯一直都问这问那,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他不可能像西科斯那样在海上漂泊十几年,平时根本看不到这么多各有特色的船只。

太阳越升越高,远处突然响起一阵号角声。

“快,全都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尼斯大声命令着。

不只是他,其他参赛的船只也都一阵忙乱,原本在甲板上溜达着的水手全都涌进船舱,坐回自己的位置。

在船尾,一个牧师抓着扶栏站在那里。

这个牧师是国王派来的,他要跟船一起航行,为的是保证没人能够作弊。

这倒不是路易国王信不过尼斯,每艘船上都有这样的安排。

现在离克莱门多五世遇刺已经快一年,过了新年之后,教会多多少少能感应到上帝的存在,牧师的实力将渐渐恢复。

牧师最强的是感知能力,对于各种能量波动异常敏感,所以非常适合这种监视的工作。

在甲板上,十几个水手分成四组,他们推动着绞盘。

随着绞盘的转动,船帆缓缓展开。

现在不是顺风,但是能够借到一些风力。

他的船比别的船具有优势的地方就是那四根桅杆。

大型战舰有三根桅杆,小型战舰一般只有一根桅杆,顶多两根,这艘船多了一倍不止。

不过像他这样干的人大有人在,尼斯刚才看过了,比这艘船更夸张的也有好几艘,其中一艘加了七面船帆,远远看去只看得到帆布,根本看不到船体。

又是一声号角长鸣。

这是比赛开始的信号。

“起锚。”

尼斯大声吼道。

早有一个水手站在船舷边,他手持着短柄快刀,一刀砍在缆绳上。

这是最快的起锚办法。

四面船帆早已经鼓足了风,一脱开锚,这艘船立刻冲了出去。

甲板下的水手们拼命划着桨,现在是最初的阶段,只有冲到前面才不会被堵住,要不然就会和其他船挤在一起,想快都快不起来。

尼斯的船够快,不过快的并非只有这一艘,只一会儿的功夫,十几艘船就跑到前面,和后面的队伍分开了。

尼斯在甲板上走来走去,一会儿看看前面,一会儿看看后面,他自己观察着这十几艘船,这些就是他需要注意的对手。

此刻船型的优势已经一览无疑,这十几艘船全都是长船,全部拥有不只一面风帆,而且全部都是尖船头。

这片海面对于两百多艘船来说显得拥挤了一些,但是对于十几艘船来说就很空旷了,所以他们互相之间仿佛有默契似的,互相隔开一、两百米的距离。

在悬崖顶部的高塔上,路易国王看着海面。他属于看热闹那种人,说实话他对哪艘船能够成为冠军一点都不感兴趣,不过他身边的人却异常专注地看着海面。

国王的亲信里那个叫柏雷德的人,一手拿着登记表,一边看着海面,一边在旁边解说着。

“跑在最前面的那十七艘船分别是十五号萨尔森人、二十二号巴腾福堡、二十七号渔夫、三十三号罗德岛……

“十七艘船里有十一艘是搭接构造,四艘是肋骨板结构,还有两艘是骨架结构……

“那十一艘搭接结构的船里,有六艘是橡木制成,三艘是橡木加松木,两艘是全松木。四艘肋骨板结构船里,一艘是橡木制成,一艘是橡木加松木,一艘是松木,最后一艘是——松木加桐木。”

柏雷德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房间里的人都知道那艘船是谁的。

战舰不只是看重航行能力,还要看防御力,用橡木制造才说得过去,用松木已经是作弊了,用桐木就和耍赖差不多。

“他的船好像还不是最快。”

路易国王自始至终都盯着尼斯那艘船。

尼斯的船很好认,和其他的船比起来,他的船非常干净,从头到尾甚至连桅杆都刷着一层白色的油漆,而且是那种白得发亮的油漆,经过抛光和打蜡,船上的扶栏则是金漆,看上去异常奢华,却又不给人炫耀的感觉。

这是一种低调的奢华,正如他一贯的风格。

在那么多艘船中,这艘船仿佛是挤在平民之中的贵族,显得异常显眼。

“这艘船还没发力,现在可以借助风力,他显然想让水手们节省体力,真正见胜负应该是在回航的那一段,只要风向不改变的话,回航就只能靠船桨。”

另外一个年轻人低声解释道。

这个年轻人以前并不在路易王的亲信里,是刚刚加入,他对航海比较熟悉。

自从接受尼斯的建议之后,路易国王就需要一个可以信任又熟悉航海的近臣,所以就多了这个年轻人。

“如果让你选择,你会不会选择他造的船?”

路易国王问道。

“当然会。”

那个年轻人很聪明,他知道最好不要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再说,尼斯对他绝对不会构成威胁,因为尼斯的根基不在这里,和他们几个人不会产生太大的利益纷争。

“说一下理由。”

路易国王不是好唬弄的。

好在那个年轻人已经想好说辞:“以风帆航行、以划桨作为辅助的船,性能都差不多,我敢保证这十七艘船到达终点的时间前后最多相差一个小时。既然性能差不多,那么建造的速度和价格就成了关键。”

路易国王默然点了点头,他看中的也是这一点。

“我担心的是英伦人也这么做,那种船只并不难建造。”

海尔文森插了一句。

“我倒不这么认为。”

新加入的年轻人反驳起海尔文森的话:“英伦人喜欢用搭接结构,英伦是一个岛国,树木数量有限,搭接结构建造难度高,但是节省材料,肋骨板结构建造难度低,却要用两层木板,从材料上来说比不上搭接结构。”

“用薄一些的木板不就行了?”

海尔文森不甘心被新来的人抢走风头。

“锯木板也会有损耗,木板还需要经过修整,损耗更大。”

新来的年轻人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国王路易对手下的争吵视而不见,在他看来这样的争吵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对面岛上的人想要学,就让他们学,难道你们以为我真的怕他们?”

此刻这位陛下豪气万丈。

这段日子以来,他一直在整理两国之间历次战争的得失,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在正面战场上,法兰克的军队可以战胜英伦的军队,之所以没能得到理想的战果,全部都是因为英伦人一旦形势不利,就会从海上撤退。

自从检阅法兰克海军见识过那些破烂战船,他越发坚信问题就出在这上面。

只要将海军的实力提升,绝对可以把那些令人憎恶的家伙赶回岛上。

这位年轻的陛下仿佛看到胜利朝着他招手。

太阳从东面渐渐偏移到西面。

海上那些船只已经拉成一条很长的线,一些落到后面的船只干脆退出比赛,所以海面再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拥挤。

跑在最前面的船同样也拉开距离,尼斯的船排在第三位,离前面那艘船有四、五十米的距离,再往前百米左右还有一艘船。

不过尼斯的目光并没有看着前方的两艘船,而是盯着身后一艘正慢慢赶上来的船。

这艘船的船舷两侧有两块插入海里的大木板,看上去怪怪的,比赛开始之前他还问过西科斯。

在尼斯的印象中,这艘船起航的时候并不快,航程前半段也看不出有什么优势,但是过了转弯点之后,它开始发力了。

调转方向,其他的船全都放下了风帆,因为风向已经不对了,这艘船却仍旧竖着帆,它的帆与众不同,连西科斯都没有见过,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如果我们仿造这东西的话,应该不会有太高的难度吧?”

尼斯看着那样子奇怪的风帆,脑子里面又有了一些想法。

“这得试试看再说,船帆吃力巨大,看上去没什么了不起,真的做起来却没那么简单。”

西科斯是一个谨慎的人,和航海有关的事关系到一船人的性命,他绝对不敢随口乱说。

“你暂时别回夏马恩了,这边更需要你。”

尼斯不怕西科斯会拒绝,这个人的心始终在海上。“没问题!”西科斯果然一口答应下来,他对这种从来没有见识过的船帆确实充满兴趣。

“比赛结束之后,你试着和那艘船上的人打打交道,最好能够把他们拉过来。”

尼斯现在财大气粗,也越来越精通收买之道。

“我可以试试收买一、两个水手,让他告诉我们这种风帆的结构和特性,应该不会很难。”

西科斯对这种事非常熟悉。

“不过这种帆只有在逆风的时候有用,顺风的时候效果不怎么样。”

尼斯刚才是一时眼热,现在听到西科斯说可以把这种风帆的秘密搞到手,他又开始犹豫起来。

“没关系,真正的战舰不可能有这么多桅杆,顶多两根,一前一后,我们可以在前面仍旧用原来的帆,后面改成这种帆,这样顺风的时候船的速度不会太慢,逆风的时候又可以借助风力。”

西科斯瞬间就解开尼斯的心结。

这样做虽然显得有些中庸,不过战舰这东西原本就要求各方面平衡,有长处不如没缺点。

海战不同于陆战,战舰的航行速度都差不多,不像步兵和骑兵的差距那么大。而且战舰都配备弩炮,还有负责接舷战的士兵,远战能攻,近战能打,不像陆地战那样分工明确,长枪兵就长枪兵,弓箭手就是弓箭手。

所以各方面均衡的战舰才是一艘好的战舰。

心情变得好起来的尼斯顿时精神一振,转过头大声喝道:“大家都加把力,如果拿到冠军,我给你们一人一个金币。”

话音落下,船舱里响起一阵欢呼声。

一个金币对于这些划桨的水手来说相当于一年的收入,为了这样的犒赏,他们也愿意拼一把。

负责喊口号的那个老水手立刻加快节奏,水手们奋力扳动着船桨。

前面那两艘船显然也受到影响,那两艘船同样也加快划桨的速度,一时之间海面上白浪翻滚,水花四溅。

三艘船你追我赶,全都加快速度,其中的差别立刻显露出来。

尼斯的船渐渐拉近和前面那艘船的距离,但是和最前面那艘船始终保持着五、六十米远。

“你看得出那艘船使用哪一种木料吗?”

尼斯问旁边的西科斯,他把船漆成白色,就是不想让太多人看出船壳是用桐木拼成。

前面那艘船却只刷了一层清漆。

“那是松木,肯定比我们的船重。”

西科斯非常肯定地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大浪打来,所有的船全都摇晃起来。

第一艘船的船舷一侧泛起一片很亮的光芒。

尼斯的眼睛很尖,立刻就看出来,那是金属的反光。

“那艘船的船底难道是金属做的?”

他自言自语着,说实话他还没有听说过有谁用金属造船。

西科斯是这方面的行家,他一听就明白了。

“不是用金属打造,应该是钉了一层金属薄板,这可以减低阻力。”

突然他拍了一下脑袋,大叫起来:“有古怪,钉了金属薄板之后船就更重了,但是这艘船的吃水并不深。”

“或许里面的木头全都镂空了。”

尼斯淡淡地说道。

之前他和圣殿骑士团连手打造那些巨魔甲,为了尽可能减轻重量,很多零件都镂空了,所以此刻他的脑子里立刻闪现这种可能。

西科斯看了看前面那艘船,又看了看身边的尼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人,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

海面被夕阳映照成一片橘红色,仍旧是那片海滩上,看热闹的人又聚拢在一起,他们已经没有比赛开始时那样兴奋了。

此刻眼前这片海面上只剩下两艘船你追我赶,其它船都被甩在后面。

这两艘船几乎并排着,只不过船头一前一后,其中一艘船比另外一艘船超前两、三米。

甲板上,几个人互相瞪着对方。

这样近的距离,尼斯清清楚楚看到对方船舷内侧全都是核桃大小的洞眼,看上去就像是马蜂窝。

那艘船的船头还加了撞角,不过这显然不是真正的撞角,因为它的顶端太过锋利,如果用它撞击敌船的话,十有八九会折断。这如同剑尖一样的撞角很轻易地分开前方的海水,所以船头的浪花很小。

前方就是终点。

对面那艘船上的人手舞足蹈起来。

尼斯露出一丝冷笑,他挥了挥手。

负责控制风帆的水手立刻走出来两个人,只见他们俩跑到船头的位置,用力转动着一个不大的绞盘。

随着绞盘的转动,一根碗口粗细的木头伸了出去,它越伸越长、越伸越远,像一根长枪似地戳在前面。

西科斯已经看不下去了,他蒙着脸逃到船舱底下。

对面那艘船上的人一开始没有弄明白,等到他们明白过来,一个个怒不可遏,跳着脚朝着这边大骂起来。

在两艘船的船尾,负责监视整个过程的那两个牧师完全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过了片刻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又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

说实话,这次他们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无耻。

镂空板对桐木板,两边的船主是一对极品,不过这边的船主还事先准备一根长枪,所以更无耻的一方成为了胜利者。

两艘船几乎并排着冲过终点,对面那艘船超前三米,除此之外还要算上水下的那根撞角,掩角的长度也有两米。

可惜,尼斯船头上那根长枪足足有十二米长。

“我赢了。”

尼斯哈哈大笑起来,不过转瞬间他就收敛了笑容,朝着对面挥了挥手:“这是我经历过最艰苦的战斗,你们是一群值得尊敬的对手。”

“德尔特瓦子爵,在下早就听过阁下的大名,您是我见到过最睿智也最无耻的人。”

对面船上一个同样很年轻顶多二十五、六岁的人朝着这边挥了挥手。

“彼此,彼此,我至少没有在船板上挖洞。”

尼斯毫不在乎地说道,多年的磨练让他的脸皮变得异常厚实。

“您能够刮掉油漆让我看看吗?我相信这其中肯定有蹊跷,您的船吃水太浅了。”

对面那个人针锋相对地问道。

“手段不重要,胜利才是关键。”

尼斯为自己的行为推托。

“我最欣赏的就是这句话。”

对面那个人朝着这边抬了抬手,这是敬意的表示,不过这个动作同样也证明对方的身份并不比他低。

“比赛结束了,我们该回家了。”

那个人转头朝着手下人命令道。

他的命令立刻得到响应,这艘船缓缓调头,朝着外海驶去。

“不管怎么说,您也是亚军。”

尼斯高声喊道。

“我对亚军不感兴趣,在我看来亚军就是耻辱,是失败的证明。”

那个人朝着尼斯微微鞠了个躬。

看着对面的船渐渐远去,尼斯喃喃自语着:“非常有趣的家伙,可惜……”

他突然停了下来,没有把心中的猜测说出来。

“转舵,驶向岸边。”

尼斯转头命令道。

他的命令立刻被执行下去,船缓缓调头,朝着岸边靠拢过去。在岸边早已经有一群人聚集在那里,路易国王在王公贵族的簇拥下,就站在码头边。

等到尼斯的船一靠上码头,跳板立刻搭上船舷,尼斯踩着跳板走下来,其他人自然没有这样的权力,仍旧待在船上。

“我很髙兴你能够得到冠军,我为你的无耻而感到骄傲。”

路易国王说出这番话丝毫没有玩笑的味道,他确实髙兴极了。

“您能够告诉我那艘船的船主是什么人吗?”

尼斯非常敏感,刚才那艘船负气而走,他就已经感觉到不太对劲,此刻看到国王陛下一脸得意的样子,他越发确定这一点。

“如果我的人没有看错的话,那个家伙应该是罗杰·莫蒂默,爱德华的亲信。”

路易国王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色明显有些不太好看。

尼斯心中一惊,他刚才就在猜那个人是英伦人,没想到真的让他猜着了。

罗杰·莫蒂默可不只是英伦王的亲信那样简单,传闻英伦王正打算推荐他为爱兰的总督。

尼斯原本就不太看好法兰克,现在知道对方阵营里有这样一个无耻的家伙,他越发不认为法兰克能够赢得胜利。

如果他真的愿意向路易国王效忠的话,或许还有那么点胜利的可能,可惜他很清楚路易国王命不久矣。

这位陛下一旦去世,法兰克又会陷入动荡,等到王室绝嗣,法兰克的情况恐怕更加不妙。

尼斯和这位陛下的交情不错,却还没到替对方逆天改命的程度,就算他愿意,他也没这个本事。

“您既然知道英伦人不怀好意,为什么不阻止他们参赛?”

尼斯疑惑地问道。

路易国王倒是不在乎说出其中的缘由,这件事在比赛之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现在就没那么多限制了。

“我和一些人打了个赌,就赌你和那个家伙谁会赢,如果你赢了的话,我将得到他们的支持,要不然,他们就会支持岛上那个同性恋。”

路易国王看上去很无奈。

尼斯沉思起来。

此刻法兰克的势力可以说达到巅峰,连教廷都踩在脚下,神圣帝国又是一片散沙,皇帝的头衔空悬已久,能够和这位陛下打那种赌的势力实在没有几个。

“是符记会?”

尼斯低声问道。他只想试探一下,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路易国王居然沉默不语。

沉默有两种可能,一是默认,二是对方不愿意说。

尼斯的感知异常敏锐,他能够感觉路易国王平静外表下隐藏的怒火。

他立刻就明白了,陛下的沉默是一种默认。

“符记会不是在您的控制下吗?他们为什么还敢对您如此不敬?”

尼斯不失时机地放了一把野火。

路易国王露出一丝苦笑。

在没有登上法兰克王的宝座之前,他一直都认为法兰克王拥有着无比的权势,这段日子下来,他已经体会到很多无奈之处。

别看大家表面上都很尊敬他,真正对他俯首帖耳的只有他那些直属部下,领主们的势力盘根错节,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更可恶的是那几位公爵他们自成体系,像一个个独立王国。

就连他一直认为被王室踩在脚下的教廷其实也不是那么服贴,杜埃兹红衣主教现在需要他的支持,所以才这样低声下气,一旦登上教皇的宝座,肯定不会像前任教皇那样甘于蛰伏。

但是他偏偏没有其它更合适的选择,只能支持杜埃兹红衣主教。

至于符记会就更令他恼火了。

这个势力早已经庞大到让教会都感到畏惧,而且他们躲在暗处根本没办法清除干净。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势力无处不在,历任教皇都有他们的人,甚至连他、他的父亲、他的历代先祖都属于符记会的一员。

他根本不知道身边其它人是不是和符记会有关?

他也不知道如果他对符记会显露不满,是否马上就会遭遇刺杀?

窗外是呼啸的海风,悬崖边的旗帜啪啦乱抖着。

房间里,尼斯和路易国王相对而坐,两个人看上去都有些醉了。

“我知道你在查你父亲的死因。”

路易国王喷着酒气说道。

尼斯看了看这位陛下,他没感到意外,当初他让芳汀帮他查的事全都被莫妮卡知道了,那个女人告诉了她的主子,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一言。

“我可以告诉你真相。”

路易国王并不是无的放矢,正因为尼斯在追查父亲的死因,所以他可以肯定尼斯和符记会没什么关系,反而还有仇。

“我已经査到一些东西,我知道其中的关键应该是一个叫海因茨·考斯特的人。”

尼斯抢先说道。

“你很有本事,居然能够査得这么深。”

路易国王拿起酒瓶又倒了两杯酒,把其中的一杯推到尼斯面前,这才轻叹了一声说道:“你对海因茨·考斯特知道多少?”

尼斯没有拒绝国王的好意,他接过酒杯,想了想,然后说道:“我知道他是一个学者、一个诗人,还知道他的思想颇为激进。”

路易国王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不过有些事你肯定猜不到,他和我父亲的关系就像你现在和我的关系。”

尼斯大吃一惊,突然他感到这根本就是一种讽刺,他的父亲居然是先王的智囊,而他本人则成了新国王的智囊。

除了吃惊,尼斯还吓出一身冷汗,他不知道别人会不会从这种巧合中猜到他的身份?

转念间,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已经变得清晰可见。

他的父亲既然是先王的智囊,肯定也和现在的他一样是那座行宫的常客,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那一箱密信了。

“海因茨·考斯特现在在什么地方?”

尼斯故意这样问,这是一种试探。

让尼斯意想不到的是,路易国王居然疑惑地看着他,然后说道:“这应该问你啊?”

“问我?”

尼斯只能装傻,他的心里一沉。

“当然要问你,你父亲去世之前,你并没有显露什么才能,但是那场葬礼结束之后,你却完全变了个人,这真的是上帝的安排吗?”

路易国王一脸不以为然,身为符记会成员的他,当然不会对上帝抱有太多敬意。

“那并不是海因茨·考斯特,而是另有其人。”

尼斯的脑门上已经见汗了。

尼斯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好在这这位路易国王的下一句话让他松了一口气。

“是艾尔玛红衣主教对吗?”

“您怎么会这样认为?”

尼斯感到万分惊讶,他不知道这种误会是怎么来的。

“这很正常,海因茨·考斯特能够成为我父亲的亲信,是克莱门多五世的推荐,这位教皇陛下不是符记会成员,但是和符记会关系密切。”

一个从来没有人知道的隐密,就这么从路易国王的嘴里吐露出来。

尼斯整个人发麻,他的脑子空空如也。

如果说刚才那个是讽刺的话,此刻这个消息更是讽刺中的讽刺。

“您不会告诉我,对圣殿骑士团下手是这个人的建议吧?”

尼斯突然产生这样一个滑稽的念头。

“你猜对了。”

路易国王并没感觉有什么不对。

过度的震惊让尼斯彻底麻木,他救了赛门老人,赛门老人又反过来救了他,也才有了现在的一切,他和圣殿骑士团之间的纠葛简直难以理清。没有想到转了一圈下来,他居然发现自己的父亲是迫害圣殿骑士团的罪魁祸首。

“埃玛尔红衣主教知道海因茨·考斯特的行踪?”

尼斯傻愣愣地问道。

“这恐怕只有问红衣主教本人了。”

路易国王也不知道这件事,他也没兴趣知道答案,因为这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您是否能够告诉我符记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尼斯追问道。刚才那个问题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他真的想知道答案。

“我也不太清楚,所有的知情人恐怕都已经去见上帝。”

路易国王指了指天空:“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海因茨·考斯特似乎有一个重大发现,他肯定获取我父亲和克莱门多五世的资助,进行了某项冒险,我的父亲无意间提过,海因茨·考斯特让他损失了最可信赖的护卫骑士。”

“先王身边的护卫骑士真的少过人?”

尼斯继续问道,他必须确认这一点。

“确有其事,十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六个大骑士、四个大魔法师突然间消失了,克莱门多五世也损失了十二个大骑士、十个圣杯骑士、六个圣光法师、四位枢机主教和整整一队审判者。”

路易国王抿了一下嘴唇,他的内心深处也对当初发生了什么非常感兴趣。

他实在想象不出什么行动需要出动这么多超阶强者?

他同样也想象不出什么样的危险能够让这样一支队伍全军覆没?

“海因茨·考斯特应该没死吧?”

尼斯明知故问,他当然最清楚这一点。

“我不知道,先王一直在找他,克莱门多五世也一样。后来其他人好像也听到什么风声,为了这件事,他们询问过先王,先王为此非常愤怒,父亲他可不是一个能忍受别人侮辱的人,他连教廷都不放在眼里,连圣殿骑士团都敢下手,让他感到愤怒的人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路易国王冷笑了一声。

尼斯绝对相信这位陛下的话,没有人比腓力四世更加疯狂,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同时他也确信,腓力四世对符记会高层动手,十有八九是因为那件事太重要了,腓力四世和克莱门多五世不允许其他人插手其中,所以干脆先下手为强。

一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另外一个念头立刻跳了出来。

他的父亲会不会是那两位陛下为了掐灭所有的线索,所以派人暗杀杀死的?

这个可能性很高,可惜尼斯没办法证实这一点。

正如路易国王所说的那样,所有的知情者全都已经去见上帝了。

尼斯的脑子里乱成一团,父亲的死因总算有点眉目,却引出了更多的疑问。

一回到住的地方,尼斯就从艾米丽的手里借来“启示录”安排了两个女神战士守在门外,他进了房间之后立刻把面具戴在脸上。

转瞬间,他出现在黑沼泽之中。

他来这里是为了购买情报。

尼斯的脑子里默想着那只兔子的身影。

下一瞬间他就发现兔子的踪影,这个家伙仍旧蹲在冰封的大厅里。

几乎同时,兔子也感觉到尼斯在找它,它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就从原自位置上消失,下一瞬间出现在尼斯面前。

“怎么?又有什么大生意?”

兔子笑嘻嘻地问道。

对于这只兔子的突然出现,尼斯并没有感到惊讶,他早就猜到这家伙是万神殿真正核心成员中的一个,这个家伙给人的感觉和老Q非常相似,都显得高深莫测。

“和符记会的关系怎么样?”

尼斯不答反问。

他不去向老Q打听,是因为老Q更像一个学者,只对研究感兴趣,而眼前这只兔子就不同,它是一个掮客,而且是消息灵通、手段非凡的掮客。

兔子沉默了,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尼斯正等待着兔子的回答,突然“启示录”生出一丝警兆,他心头一动,一个猜测闪现出来:“你也是符记会的人?”

兔子笑了笑,它默认了。

尼斯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他不知道兔子在符记会里属于哪个层级的人物。

万神殿里的关系异常复杂,他本人可以算是千林塔的外围成员,又是蛇的一分子,同时也是黑沼泽的核心成员。不过真的说起来,他对这些组织没有丝毫的忠诚之心。

蛇组织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承接任务、赚取积分的地方,黑沼泽对于他来说也只是实验室和图书馆,稍微有点在意的就是那里有一帮志同道合的伙伴。

眼前这位就很难说了。

符记会是一个非常严密的组织,它是由前帝国各个宗教派别和祭祀团改组而成,那些宗教派别和教会一样都有着森严的体系,祭祀团更是半军事化组织,等级严密。

如果兔子是符记会高层的人物,那么绝对不可能胳膊肘往外拐。

尼斯正这样想着,突然眼前的景象飞速旋转,眨眼间四周变得一片空旷。

这是有事要和他谈。

“我知道你在查你父亲的死因。”

兔子一张口,说出来的话和路易国王一模一样。

尼斯在心底苦笑,他让芳汀帮他查那件事绝对是最大的失误,现在弄得人尽皆知。

“你好像对此一点都不在意。”

尼斯冷冷地说道。

“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做这件事的是一群异想天开的外围成员,异想天开的以为找到一条不为人知的线索。”

兔子的语气异常不屑。

“线索?什么线索?和海因茨·考斯特进行的那次冒险有关?”

尼斯立刻来了精神。

“你居然已经查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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