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早晨,當第一縷陽光穿過百葉窗的時候,我就在床上被人叫醒了。
“胡安先生,胡安先生!”
是一個義大利分部的下級幹部。
“哦,好的。我知道了。”我從他的手上接過電話。
“胡安,在義大利出了什麽事嗎?”是“虎眼”的聲音。他沙啞的聲音當中似乎還摻雜著螺旋槳的轟鳴,似乎是在直升飛機上用衛星電話打來的。這傢夥,還真是不怕死。
“聽著,如果你和那些他媽的當官的不和,就他媽的回來吧。是白淨臉兒告訴我的,你似乎很不開心啊。”
他說的白淨臉兒指的是詹姆斯。詹姆斯現在還不能下床,他是如何通知的虎眼,我真是搞不清楚。虎眼顯然知道我現在的處境,他在電話裏說的是一半的西班牙語一半印第安的土著語。
“我知道了。”
“好的,你這狗婊子養的小雜種,好好幹吧。”他哈哈大笑的掛上了電話。
再過幾個小時,我也許就會正式成爲S.E.M.S內務部的通緝犯了。也許他們會設立特別的追捕小組來追殺我。是的,這樣的事情並不少見。我突然産生了一絲厭倦,對我的生活、我的一切。
但是我又想起了媽媽。
本來疲憊的神經振奮了起來。是的,我早就死了。在三年前的那個夜晚。現在的我,只不過是行走在地面上的一具屍體而已,只爲了我報仇的願望,現在這張名單上,除了我自己還多了刀子手。
“你怎麽能肯定是他本人發出的消息?”凱文有些疑問的道,他這麽一說,其他人也停下了手裏的事情,一起看著血手。
“以你們的智商是很難理解的。”血手有些困倦的打著哈欠說道,“按我說的去做,每個人都在應該在的位置上。”
血手的眼神變得鋒利了,“老實說,我不希望和S.E.M.S發生正面的衝突。但是事情正在朝我無法預知的方向發展。媽的!”血手第一次流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幹活吧,孩子們。”
“胡安……”鐵人看了看我,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來。他剛剛告訴我因爲有任務,所以不能去機場送我了。他的眼睛裏滿是焦慮和緊張,他不能確定我是否領會了他的意思,我笑了笑,點點頭。
“走吧!”莉莉戴上墨鏡,鑽進了寬敞的越野汽車。我點點頭,正要轉身,忽然有人在後面叫住我。
“胡安,你無論如何,要活著。”
我回過頭,是瘦了不少的詹姆斯,他蒼白著臉,手上還拄著兩隻拐杖,在一個女護士的攙扶下,雖然有些吃力,但還是堅定的對我說:“我們會重逢的。”
“是的。”我咧嘴笑了笑,頭也不回的鑽進了汽車,挨著莉莉坐下。車上還有三個人,都是義大利分部的低級幹部。
車子發動了,我忽然問莉莉說:“你穿防彈衣了嗎?”
“沒有,怎麽了?”莉莉問道:“你覺得這段路上還會發生什麽嗎?”
“不,我只是不想發生意外。讓他們都穿上吧。”我朝坐在前面的低級幹部呶了呶嘴,“還有你。”
“我不需要那些。如果你擔心,你就自己穿吧。”莉莉搖搖頭,轉身朝身後的人說了幾句,那個人從車後的一個箱子裏拿了一件防彈衣給我,我看了看,箱子裏還有兩支輕型的衝鋒槍。
“胡安,”莉莉忽然用中文對我說,“有些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再不說也許沒有機會了。你還記得三年前,不,你一定記得,那時你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孩子,那個晚上發生的事情嗎?”
“是的。”我看著她。“謝謝你在車上對我的照顧,感謝你幫我包紮傷口,後來,在船上,你來看過我吧。雖然那時我因爲傷口感染而發燒,人一直昏迷不醒,但是我能感覺得到?”
“你在說什麽呀?什麽包紮?船?不,我只是想知道。你就是爲了三年前的那個晚上才一直在S.E.M.S裏幹下去的嗎?”莉莉皺了皺眉頭,“我當時人在海外。”
不是莉莉嗎?那是誰?我笑了笑。
“好了,可能我記錯了。”
“胡安,等事情都結束了,你會,嗯,我是說你和索非亞。”
“莉莉!”我語氣嚴肅的道,用的不再是已經親切的中文,“在這種時候,你跟我談這個是什麽意思。作爲高等幹部,我希望你明白自己的立場。”
莉莉有些失望,她轉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