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民低著頭,暗暗叫苦,使了個尿遁之法,悄悄地躲出 去,藏在花船上的廁所裡面,看看四下無人,便召了月娘出來,嘆道:“月娘,你會不會化妝?”
月娘早在收魂玉裡看到了一切,雖然未得他召喚,也不敢 時時出來煩他,卻已經暗自笑得肚子疼,當下抿嘴微笑道:“主人,您又忘了,在您所學的仙術之中,不是有這種法術嗎?”
李小民一怔,這才想了起來,自己所學的仙法裡面,確實 有改變容貌的法術。
不過這種法術,與那些能夠隨心所欲地變成各種動植物的 變化法術,要差得遠了。最多只能在細微之處改變人的容貌、身高而已。
可是這也比沒有好,李小民慌忙運起法術,在自己臉上、 手上布起一屋淡淡的黑色,再伸展四肢,努力把自己拔高了幾公分,變成了一個又黑又瘦又高的英俊少年,年齡看上去似乎也要比原來大上一兩歲。
雖然這模樣和自己的原樣還是頗為相似,不過也顧不得那 許多,李小民變了模樣,正要悄悄地躲下船去,忽然聽得背後有人在冷笑,聲音悅耳熟悉,正是他現在最怕見到的人。
李小民面色微變,卻裝作未曾發現她已經到了自己身後, 解開褲帶,就要露出下體,把身後的女孩嚇得跑掉。
他的動作放得越來越慢,還是沒有聽到身後的女子離去, 不由惱羞成怒,回頭看著男裝的真平公主,怒道:“看什麼看,沒見過人上廁所嗎?”
真平公主面色一紅,含怒道:“淫賊!看你往哪裡逃!”
說著話,玉手已經在腰間拔出寶劍,寒光閃爍,直指李小 民的面頰。
李小民夷然不懼,冷笑道:“你要敢動粗,我就大叫一 聲,讓所有人都來看,真平公主在廁所裡面對男人施暴!這樣,你的芳名可就響徹金陵城了!”
真平公主又羞又怒,劍尖顫抖,想要在他身上戮幾個窟 窿,可是知道他的本領比自己高強許多,若是不能一劍殺了他,他叫起來,自己的名譽可就毀了。
李小民見她面現猶豫之色,心中暗喜,一面用仙法改變聲 音,一面嘿嘿冷笑,走過去,瞅冷子一把抱住她,低下頭,用力吻在她的唇上。
真平公主大驚,用力掙扎,雖然想要回劍刺他,卻被他將 嬌軀連雙臂一同抱得緊緊的,還在她身上亂摸,從酥胸一直摸到香臀上,用力揉捏,嘴裡喃喃道:“還敢刺我?哼,恩將仇報,按道理 說,你被我救了,該以身相許才對!”
真平公主羞怒交加,正在拼命掙扎,忽然聽到身後有女孩 驚呼之聲,慌忙回頭去看,卻見一個俏麗少女正站在身後,滿臉驚詫之色,看著兩個英俊少年抱在一起親吻亂摸,不由嚇得向後躲去。
李小民抬頭看見那女孩驚訝羞懼的臉色,也不由臉上一 紅,卻硬撐著道:“看什麼看,沒見過人親嘴嗎?要不要我教教你?”
這女孩本是秦仙兒的貼身婢女,受她薰陶,一直未曾接觸 過男人,想不到偶然路過,竟然看到兩個男子的親熱場面,嚇得扭頭便逃,不敢在這裡多停留一會。
經歷了這一打岔,李小民也再沒心情去摸真平公主胸前那 一對真平的小饅頭,鬆開手,怏怏地向彈琴艙室走回去。
他也想開了,反正走在街上也會被真平公主派人找到,不 如堂堂正正地面對她,想辦法解決掉這件事。
在他身後,真平公主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雖然想要從背後 一劍刺倒他,卻又不知為什麼,總是下不了手。
在她心裡,一股疑問模模糊糊地升了起來:“他到底是不 是那個小太監?長得倒是很像,可是膚色卻要比他黑了一些,而且聲音也不像那麼尖細,還要更粗些,卻更加悅耳。可是若說不是同一個人,在人世 間,真的有如此相似之人嗎?”
李小民回到堂中,坐下聽著滿堂賓客正在談論詩詞歌賦, 自己插不上嘴,便在陳德修身邊坐下來,一邊品茶,一邊四處張望,無聊地打量著這有名的花船中的佈置。
真平公主走回來,坐在他對面的桌案後,狠狠地瞪著他, 眼神中卻有幾分恍惚之意。
在她身邊,坐著一名英俊青年,正是她的遠房表哥周長 安,看到她的目光,微微皺眉,眼中有冰寒殺氣一掠而過。
對面的小子,雖然年紀只有十五六歲,卻是氣宇軒昂,眉 清目秀,比自己還要帥上一點點。若是真平公主對他動了心,那倒是一個勁敵。而自己長久以來的圖謀,只怕會因他而化為泡影。
這個時候,一個嬌俏的小丫環走到秦仙兒身邊,一邊在她 耳旁竊竊私語,一邊驚懼地看著李小民和真平公主,將自己看到的事都講給了小姐聽。
秦仙兒驚訝地聽著,看向堂中相對而坐的那兩個英俊少 年,眼中有一抹惋惜和失望之色掠過,想不到天下男子,竟然有這麼多有龍陽之好的人。
周長安看在眼裡,心中更是疑惑惱怒,冷冷一笑,舉杯遙 對李小民道:“那位仁兄,看來也是一位雅人,不知對詩詞歌賦,可有什麼研究?”
李小民見他跟自己搭腔,哈哈一笑,正想說自己什麼都不 懂,忽然心中一動:“在宮裡,真平公主已經知道我不懂詩歌了,我現在要是表現一下,說不定她就以為我不是小民子,不會再懷疑我了!”
想到這裡,他仰首向天,洋洋得意地笑道:“在下不敢妄 言,雖然做詞我做得不好,可是若論作詩,在下若自認第二,只怕沒有人敢認第一!”
此言一出,滿座譁然,人人側目,對這狂妄少年口出狂言 而深表鄙視。
周長安心中暗怒,一心要他出個醜,便微笑道:“既如 此,便請閣下當場做詩一首,讓大家品評一下,如何?”
李小民左看右看,見大家都露出同意之色,還有人在暗暗 發笑,都在等著看他的笑話,便笑道:“這個不難。不過,總得有個題目吧?我到底是該以什麼為題,詠出這首詩呢?”
真平公主一直坐在一旁默然不語,突然插口道:“便以這 月光為題,如何?”
秦仙兒坐在堂上,微笑道:“這位公子說得有理,便以這 月色為題,請做詩一曲,讓我們欣賞一下公子的詩才好了。”
秦大家此言一出,眾人都無異議,安靜下來,聽著這狂妄 少年做詩。
李小民輕咳一聲,站起身來,手舉酒杯,回身望向天空明 月,沉吟半晌,舉手輕撫頭髮,悠然吟道:
“床前明月……滿頭瘡……”
剛說出一句,慌忙住口,卻已經收不住嘴,把從前聽過的 一句電影台詞說了出來,心中大悔:“怎麼開始信口胡說起來了,難道這麼薄的薄酒,還真的能醉人不成?”
此言一出,艙內一片大嘩,眾人都忍不住笑罵出聲,好氣 又好笑,這少年所做之詞,竟如此可笑。
陳德修也是滿臉通紅,低頭不語,知道自己也要和他一 起,被人笑話了。
周長安呵呵笑了幾聲,道:“這位仁兄,果然做得好詩! 弄得我一時激動,將茶水噴了一地!”
眾賓客一陣大笑,看向李小民的目光,都充滿戲謔之意。秦仙兒也不禁以袖掩口而笑,滿懷好奇地看著這個有趣的 少年。
李小民面上一紅,舉杯笑道:“剛才是開個玩笑。現在才 是我真正要做的詩!”
他舉杯在欄杆前走來走去,長吟道:
“窗前明月光,”
周長安介面道:“滿頭都是瘡!”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周長安舉目顧盼,自得其樂,為自己 能羞辱情敵而興奮萬分。
真平公主卻一直沒有笑,只是用目光緊緊盯著李小民,想 要看穿他表層覆蓋下的真實面目。
李小民不理周長安的挑釁,繼續長吟道:
“疑是地上霜。”
眾人一怔,笑聲漸漸停下來,感覺到這詩似乎還有點意 思。
周長安卻搖頭道:“俗!”
李小民舉杯漫步,吟出了第三句:
“舉頭望明月,”
周長安搖頭冷笑道:“俗,俗,俗!這般詩才,也敢拿到 秦大家這裡、眾雅士面前來獻醜!”
眾人也都搖頭微笑,不對李小民的詩才抱什麼希望。只有秦仙兒和真平公主一直盯著他,預感到他不會這麼輕 易就認輸。
李小民轉過頭來,向二女微微一笑,用憂鬱悅耳的聲音, 將最後一句詩吟了出來:
“低頭思故鄉。”
此句一出,二女的眼睛立時亮了起來,堂中諸人,也立時 停下笑語,整個堂中,霎時靜寂無聲。
半晌後,秦仙兒才幽幽長嘆道:“好詩!最後一句,將整 首詩的意境貫穿一體,以仰望明月之意,詠出思鄉之情,公子果然是才華絕世,令人驚嘆。”
她抬起雙眸,幽幽地看著李小民,輕聲嘆息道:“還未請 教公子高姓大名?”
李小民肅容正色,拱手道:“不敢,賤名不足掛齒,小生 姓李,單名一個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