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頁下一頁
發新話題
打印

骑士的血脉 1-45 作者:血珊瑚

 
收藏  |  訂閱
935  225.2k

第三十七集


【本集簡介】
    為了建立理想中的軍政體制,蒙斯托克一切舊有勢力都必須剷除,為此,利奇重新規劃了蒙斯托克的情報體系,並趁機削弱了馬龍的人馬,一場大清洗即將從施泰因開始……裴內斯的奪還戰役將是收復蒙斯托克的第一步!在這裡,利奇遇到了意想不到又值得尊敬的故人。
  故人的出現,將使裴內斯的奪還計畫產生什麼樣的變數?同盟軍方所策劃的戰略能夠完全成功麼?


第一章 台前幕後
  入夜,整排的燈亮了起來,施泰因一片明亮。
  如果是和平時期根本不算什麼,每天夜晚都是這樣;但現在是戰爭時期,像這樣到了夜裡仍舊大放光明的景象,已經三年沒有出現過了。
  除了燈還有火堆,那是一個個用鐵絲編成的籃筐,裡面堆著劈砍下來的木材, 火燒得頗為旺盛。
  每個火堆旁總是圍攏著一圈人,大家烤火聊天,手裡一刻不停全都拎著烤叉, 時不時地翻轉一下;叉在烤叉上的食材“吱吱”往外冒著油脂,濃郁香氣四處彌散。
  負責烤東西的大多是男人,女人們則忙著把食材一一串在烤叉上面。
  此刻最快活的莫過於小孩們,他們在人群中鑽來鑽去,嘴饞了就跑回自家大 人身邊,拿上一串烤好的東西,然後一邊啃著,一邊找其他孩子玩。
  突然,“轟”的一聲輕響,一枝禮花飛躥到空中。等到人們轉頭看去,禮花已經在半空中驟然炸開,化成紅的綠的點點星光。
  阿麗亞娜弄了四十枝禮花。她找了幾個這行的老工人,用一天時間手工趕出來的。
  因為數量少,所以只能隔幾分鐘放一枝。
  這已經非常難得。此刻除了帕金頓聖國,其他國家根本沒有慶祝新年的意思,即便剛經歷一場大勝的德雷達瓦和獲得西線勝利的羅梭托帝國,也都冷冷清清。前者因為仍在打仗、沒心思慶祝;後者則是因為無法高興,他們的首都幾乎被夷為平地,無論軍隊還是平民都損失慘重,所以舔舐傷口還來不及呢。
  此刻利奇也和其他人一起等候新年的到來。
  他家門前也有一個火堆。和其他人家一樣,他和老爸站在火堆旁邊翻動烤叉,老媽、玲衣和表姐處理食材。
  唯一不同的是,這個火堆邊圍攏的人比其他地方都多。
  有資格靠近這裡的全都是復興黨高層中的人物,他們過來當然不是為了吃點東西。
  以往總是如影隨形跟在利奇身邊的羅拉莉絲這次沒有過來,此刻羅拉莉絲站在數百公尺外的騎士總部樓頂。白天開作戰會議時,利奇已經說過,知道作戰計畫的人必須等到行動開始之後才能離開,羅拉莉絲當然也不能例外。
  雖然沒有待在利奇身邊,羅拉莉絲卻絲毫不敢鬆懈。從樓頂可以看到利奇的家,此刻她的眼睛正掃過每一個接近利奇的人。
  這點距離對於她來說不算遠,如果出事的話,她瞬息間可以趕到。憑利奇的實力,只要不是聖級強者,絕對可以抵擋片刻支撐至她的到來。
  羅拉莉絲不跟著利奇的另外一個理由是,那些復興党成員肯定要和利奇談論有關蒙斯托克未來安排的事宜。她身為一個外國人,而且是一個地位很高的外國人,不適合出現在那種場合。
  羅拉莉絲知道這一點,利奇也知道。正因如此,他不等其他人開口,一邊翻一邊說著自己的想法。
  “各位可以放心,我不喜歡獨裁統治,蒙斯托克還是以共和政體最為合適。”
  力氣弦扔了一個定心丸。不管別人之前如何猜測,有了這個保證,大多數人應該能夠安心。
  “不過,”
  利奇話鋒一轉:“雖然仍舊是共和政體,但是很多地方會和以前大不相同。我出生於拉沃爾省,拉沃爾省的面積在共和國的各個省份裡名列第六, 人口名列第十一位,生產總値名列第九,在蒙斯托克總共二十四個省裡不能算差,但我到了裴內斯之後卻發現拉沃爾省一點影響力都沒有,裴內斯好像是裴內斯人 的,而不是這個國家的首都。”
  利奇首先丟出這個問題就是為了拉攏非裴內斯的復興党高層人員。
  以前裴內斯的政治豪門拚命排斥外來政治勢力,幾個世紀以來一直把持共和,這是一件很不得人心的事。
  在利奇的計畫中,裴內斯那些豪門世家全都是必須徹底清除的勢力。
  那些豪門世家在蒙斯托克投降時全都做了兩面準備,一部分人逃往同盟,另外一部分人留在裴內斯,後者有不少都加入投降政府。
  但凡有一、兩個家族例外,利奇只會認為那是個人行為;但全都如此,肯定是兩頭下注,沒有比這更卑鄙的。
  “我打算仿效那些聯邦制國家,改變以前國民議會的結構,變成每個省份都有固定的幾個席位,加強地方影響力。各級議會也是一樣,每個省劃分成若干地區,每個地區擁有差不多數量的城市……”
  利奇還沒有說完,底下的人已經交頭接耳。
  復興党的成員來源非常複雜,有政治世家出身、有職業政客、有公務員,也有藉戰爭機會突然躥起來的人物。
  後面三種人對於利奇的提議樂觀其成,因為這意味他們有機會往上爬。只有出身政治世家的復興黨員中,有人不太願意接受這種改變,這無疑削弱他們的權力。不過這類人的意見也不統一,因為自身權力被削弱的同時,也意味他們有機會爭奪更高層次的權力。
  復興黨高層裡面有四、五個人,臉色異常難看的站在一邊,不過他們全都一言不發,旁邊的人則有意無意地朝著他們張望。
  這幾個人正是裴內斯政治豪門出身。對於利奇剛才的那番話,他們當然最為反對,不過這幾個人都很聰明,知道自己就算反對也沒用,所以乾脆一言不發。
  他們想的是回去之後怎麼聯絡其他人,就算明著不反對也要暗中加以破壞。
  這幾個人的背後是曾經掌控蒙斯托克幾個世紀之久的政治豪門,這些政治豪門現在全都聯合起來。
  利奇其實早就注意這幾個人,不過他不是很擔心。
  他雖然對政治博弈不太瞭解,但是他知道一件事:政治博弈中能起決定作用的還是實力。
  此刻同盟中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這三個主要國家和他的關係異常密切,那些過往的豪門想借外力只有找羅梭托帝國。如果那些人真的這樣做,他有足夠的理由把他們連根剷除。
  “我覺得總統制也有問題,不如改成總理制。”
  利奇又提出一個提議。這其實是為了弱化中央權力,盡可能加強地方上的權力。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點私心。
  如果蒙斯托克仍舊採用總統制,他的老爸頂多在議會裡謀取一個閒職,老爸的能力實在不足;但採用總理制的話,總統只是一個無關輕重的人物,只要人脈和形象過得去就可以。
  他的老爸坐這個位置正合適。
  這一次倒是沒人反對。施行總理制,權力相對分散,對於大家都有好處。更重要的是,很多人仍舊擔心利奇搞獨裁。如杲是總統制,只要扶植一個傀儡總統,利奇可以躲在幕後操縱一切,而這個傀儡的人選,他的老爸顯然非常合適。施行總理制的話,想要玩獨裁就必須控制內閣所有成員,難度至少高一些。
  看到大家都沒有提出質疑,利奇拋出最重要的決定。
  “這次蒙斯托克到了亡國邊緣,是因為幾百年來對軍隊和騎士的壓制實在太嚴重了,我們必須把這段恥辱的歷史牢牢記住,做任何事絕對不能缺乏遠見。”
  利奇這次等於把矛頭對準當年共和國的創始人。
  這只是開始,他已經準備一連串後招,絕對會讓那些“偉人”的名聲變得和爛泥差不多,讓任何人都不會想起以前的蒙斯托克共和國。
  看了大家的反映,利奇繼續說:“重新組建政府時,軍隊將會獨立出去,名義上仍舊受控於政府,實際上會擁有獨立體系;任何和軍隊有關的行業也會獨立出來,或是向民間招標,或是由軍隊自己組建工廠。不過為了保證軍隊不會完全失控,軍費使用的情況將由政府監督。而且每年的軍費預算也要由議會通過。”
  利奇再次停下,他又看了看眾人的反應。讓他感到欣慰的是,周圍的人大多無動於衷。
  這雖然打破政府高於軍隊、政府掌控軍隊的傳統,會讓眾人有些不爽,但是這沒有危害到他們的利益。
  就算有人不滿,也要等到政府重新組建、那些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之後。現在一切都是空的。
  再說,能夠玩政治肯定都是一幫聰明人,而聰明人肯定都識時務,自然看得出現在是軍隊執掌權力。這時想要約束軍隊的權力簡直就是找死。
  “各個省份的重要程度都不一樣,像米亞格拉、多倫這種繁榮省份和比爾德、阿司雷克這樣不發達的省份擁有同樣影響力,豈不是對前者太不公平了?”
  底下終於有人提出質疑,不過這個人聰明地回避後面的敏感話題,而是沖著第一條下手。
  “我記得好像有個人說過,窮人和富人應該擁有同樣說話的權力……唉,可惜這個人自己說的話,自己都沒有做到。”
  利奇用滿是嘲諷的口吻歎道。
  說這句話的人正是蒙斯托克的開創者之一,而剛才提出質疑的傢伙正是裴內斯政治世家的代表。利奇算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順帶有意無意貶低共和國的開創者。
  半年前他還在天之城時就讓安妮莉亞幫了他一個小忙,替他搜羅一群很有政治經驗的顧問。他給這些顧問們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尋找共和國開創者說過的話、寫過的書裡的漏洞。
  此刻的他完全是有備而來。
  “這樣逐級設立議會,會不會造成政體臃腫,效率太低啊?”
  又有人跳出來提出質疑。
  “蒙斯托克缺的一直都不是錢。”
  馬龍在一旁淡淡地說道。他當然要擁護利奇的主張,首先他和利奇是同盟,其次這套體系對他有利。
  相對于政治世家的成員,像馬龍這樣的“政治暴發戶”還沒有考慮過世世代代地把持政壇,把權力一直傳承下去,他們有大部分人還沒有產生家族概念。
  “效率低下總是一個問題吧?”
  那個人仍舊不屈不撓。
  “效率低下有時也是一件好事。我在學校讀書時,曾經看過有人因為仗義執言而遭到逮捕,那些員警的效率倒是挺高的。”
  利奇冷哼一聲。
  如果是別人說這番話,對面那個人肯定會認為這根本不是駁斥的理由。但利奇這樣說卻沒有人敢提出質疑。
  而且在場的人全都聽懂他的意思,他是鐵了心要削弱豪門世家的權柄。
  “按照不同地方的人口數量給予相應席位,這應該更公平吧?”
  又有人說道。
  利奇原本打算說“不”因為這和他原有的打算不一致;轉念一想,這個提議確實有道理,而且這樣可以讓各地方的官員多花點心思在地方治理。
  “這可以考慮。”
  他點了點頭。
  利奇點頭了,其他人自然也跟著點頭。
  “我還有一個提議,復興之後的蒙斯托克就稱為蒙斯托克第二共和國,以便和以前的共和國有所區別。這可以讓我們牢牢記住這段屈辱的歷史,讓我們知恥而後勇。”
  馬龍終於跳出來。
  這其實是利奇的意思,不過利奇本人不適合公開說出來。他這樣做實際是為了否定之前的共和國,和之前的共和國徹底割裂。
  “我贊成。”
  利奇第一個表態。
  其他人也跟著點頭。事實上就算那幾個政治世家的成員也沒有看出這個提議的險惡用心,反倒感覺自己成為第二共和國的開創者,遠比變成共和國的復興者要風光得多。
  七枝禮花飛到空中,在一連串爆炸聲中,化成七種顏色的星光。
  此刻已是子夜時分,當星光飄落時就意味著新的一年到來了。
  當禮花炸開時正是慶祝活動的高潮過去之後,熱情也漸漸散去。
  現在是大冬天,大家已經在風雪中吹了整整一個晚上,所以子夜一過,人群紛紛離開,大部分人鑽回自己的家。
  利奇今天晚上不打算回騎士總部,他和父母一起進入房間。
  他的父母住的地方仍舊狹小擁擠。
  也正因為他家的堅持,復興黨裡的高層才不好意思搞特權。為了這件事,在背後罵利奇老爸的人不在少數。

第三十七集


【本集簡介】
    為了建立理想中的軍政體制,蒙斯托克一切舊有勢力都必須剷除,為此,利奇重新規劃了蒙斯托克的情報體系,並趁機削弱了馬龍的人馬,一場大清洗即將從施泰因開始……裴內斯的奪還戰役將是收復蒙斯托克的第一步!在這裡,利奇遇到了意想不到又值得尊敬的故人。
  故人的出現,將使裴內斯的奪還計畫產生什麼樣的變數?同盟軍方所策劃的戰略能夠完全成功麼?


第一章 台前幕後
  入夜,整排的燈亮了起來,施泰因一片明亮。
  如果是和平時期根本不算什麼,每天夜晚都是這樣;但現在是戰爭時期,像這樣到了夜裡仍舊大放光明的景象,已經三年沒有出現過了。
  除了燈還有火堆,那是一個個用鐵絲編成的籃筐,裡面堆著劈砍下來的木材, 火燒得頗為旺盛。
  每個火堆旁總是圍攏著一圈人,大家烤火聊天,手裡一刻不停全都拎著烤叉, 時不時地翻轉一下;叉在烤叉上的食材“吱吱”往外冒著油脂,濃郁香氣四處彌散。
  負責烤東西的大多是男人,女人們則忙著把食材一一串在烤叉上面。
  此刻最快活的莫過於小孩們,他們在人群中鑽來鑽去,嘴饞了就跑回自家大 人身邊,拿上一串烤好的東西,然後一邊啃著,一邊找其他孩子玩。
  突然,“轟”的一聲輕響,一枝禮花飛躥到空中。等到人們轉頭看去,禮花已經在半空中驟然炸開,化成紅的綠的點點星光。
  阿麗亞娜弄了四十枝禮花。她找了幾個這行的老工人,用一天時間手工趕出來的。
  因為數量少,所以只能隔幾分鐘放一枝。
  這已經非常難得。此刻除了帕金頓聖國,其他國家根本沒有慶祝新年的意思,即便剛經歷一場大勝的德雷達瓦和獲得西線勝利的羅梭托帝國,也都冷冷清清。前者因為仍在打仗、沒心思慶祝;後者則是因為無法高興,他們的首都幾乎被夷為平地,無論軍隊還是平民都損失慘重,所以舔舐傷口還來不及呢。
  此刻利奇也和其他人一起等候新年的到來。
  他家門前也有一個火堆。和其他人家一樣,他和老爸站在火堆旁邊翻動烤叉,老媽、玲衣和表姐處理食材。
  唯一不同的是,這個火堆邊圍攏的人比其他地方都多。
  有資格靠近這裡的全都是復興黨高層中的人物,他們過來當然不是為了吃點東西。
  以往總是如影隨形跟在利奇身邊的羅拉莉絲這次沒有過來,此刻羅拉莉絲站在數百公尺外的騎士總部樓頂。白天開作戰會議時,利奇已經說過,知道作戰計畫的人必須等到行動開始之後才能離開,羅拉莉絲當然也不能例外。
  雖然沒有待在利奇身邊,羅拉莉絲卻絲毫不敢鬆懈。從樓頂可以看到利奇的家,此刻她的眼睛正掃過每一個接近利奇的人。
  這點距離對於她來說不算遠,如果出事的話,她瞬息間可以趕到。憑利奇的實力,只要不是聖級強者,絕對可以抵擋片刻支撐至她的到來。
  羅拉莉絲不跟著利奇的另外一個理由是,那些復興党成員肯定要和利奇談論有關蒙斯托克未來安排的事宜。她身為一個外國人,而且是一個地位很高的外國人,不適合出現在那種場合。
  羅拉莉絲知道這一點,利奇也知道。正因如此,他不等其他人開口,一邊翻一邊說著自己的想法。
  “各位可以放心,我不喜歡獨裁統治,蒙斯托克還是以共和政體最為合適。”
  力氣弦扔了一個定心丸。不管別人之前如何猜測,有了這個保證,大多數人應該能夠安心。
  “不過,”
  利奇話鋒一轉:“雖然仍舊是共和政體,但是很多地方會和以前大不相同。我出生於拉沃爾省,拉沃爾省的面積在共和國的各個省份裡名列第六, 人口名列第十一位,生產總値名列第九,在蒙斯托克總共二十四個省裡不能算差,但我到了裴內斯之後卻發現拉沃爾省一點影響力都沒有,裴內斯好像是裴內斯人 的,而不是這個國家的首都。”
  利奇首先丟出這個問題就是為了拉攏非裴內斯的復興党高層人員。
  以前裴內斯的政治豪門拚命排斥外來政治勢力,幾個世紀以來一直把持共和,這是一件很不得人心的事。
  在利奇的計畫中,裴內斯那些豪門世家全都是必須徹底清除的勢力。
  那些豪門世家在蒙斯托克投降時全都做了兩面準備,一部分人逃往同盟,另外一部分人留在裴內斯,後者有不少都加入投降政府。
  但凡有一、兩個家族例外,利奇只會認為那是個人行為;但全都如此,肯定是兩頭下注,沒有比這更卑鄙的。
  “我打算仿效那些聯邦制國家,改變以前國民議會的結構,變成每個省份都有固定的幾個席位,加強地方影響力。各級議會也是一樣,每個省劃分成若干地區,每個地區擁有差不多數量的城市……”
  利奇還沒有說完,底下的人已經交頭接耳。
  復興党的成員來源非常複雜,有政治世家出身、有職業政客、有公務員,也有藉戰爭機會突然躥起來的人物。
  後面三種人對於利奇的提議樂觀其成,因為這意味他們有機會往上爬。只有出身政治世家的復興黨員中,有人不太願意接受這種改變,這無疑削弱他們的權力。不過這類人的意見也不統一,因為自身權力被削弱的同時,也意味他們有機會爭奪更高層次的權力。
  復興黨高層裡面有四、五個人,臉色異常難看的站在一邊,不過他們全都一言不發,旁邊的人則有意無意地朝著他們張望。
  這幾個人正是裴內斯政治豪門出身。對於利奇剛才的那番話,他們當然最為反對,不過這幾個人都很聰明,知道自己就算反對也沒用,所以乾脆一言不發。
  他們想的是回去之後怎麼聯絡其他人,就算明著不反對也要暗中加以破壞。
  這幾個人的背後是曾經掌控蒙斯托克幾個世紀之久的政治豪門,這些政治豪門現在全都聯合起來。
  利奇其實早就注意這幾個人,不過他不是很擔心。
  他雖然對政治博弈不太瞭解,但是他知道一件事:政治博弈中能起決定作用的還是實力。
  此刻同盟中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這三個主要國家和他的關係異常密切,那些過往的豪門想借外力只有找羅梭托帝國。如果那些人真的這樣做,他有足夠的理由把他們連根剷除。
  “我覺得總統制也有問題,不如改成總理制。”
  利奇又提出一個提議。這其實是為了弱化中央權力,盡可能加強地方上的權力。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點私心。
  如果蒙斯托克仍舊採用總統制,他的老爸頂多在議會裡謀取一個閒職,老爸的能力實在不足;但採用總理制的話,總統只是一個無關輕重的人物,只要人脈和形象過得去就可以。
  他的老爸坐這個位置正合適。
  這一次倒是沒人反對。施行總理制,權力相對分散,對於大家都有好處。更重要的是,很多人仍舊擔心利奇搞獨裁。如杲是總統制,只要扶植一個傀儡總統,利奇可以躲在幕後操縱一切,而這個傀儡的人選,他的老爸顯然非常合適。施行總理制的話,想要玩獨裁就必須控制內閣所有成員,難度至少高一些。
  看到大家都沒有提出質疑,利奇拋出最重要的決定。
  “這次蒙斯托克到了亡國邊緣,是因為幾百年來對軍隊和騎士的壓制實在太嚴重了,我們必須把這段恥辱的歷史牢牢記住,做任何事絕對不能缺乏遠見。”
  利奇這次等於把矛頭對準當年共和國的創始人。
  這只是開始,他已經準備一連串後招,絕對會讓那些“偉人”的名聲變得和爛泥差不多,讓任何人都不會想起以前的蒙斯托克共和國。
  看了大家的反映,利奇繼續說:“重新組建政府時,軍隊將會獨立出去,名義上仍舊受控於政府,實際上會擁有獨立體系;任何和軍隊有關的行業也會獨立出來,或是向民間招標,或是由軍隊自己組建工廠。不過為了保證軍隊不會完全失控,軍費使用的情況將由政府監督。而且每年的軍費預算也要由議會通過。”
  利奇再次停下,他又看了看眾人的反應。讓他感到欣慰的是,周圍的人大多無動於衷。

  這雖然打破政府高於軍隊、政府掌控軍隊的傳統,會讓眾人有些不爽,但是這沒有危害到他們的利益。
  就算有人不滿,也要等到政府重新組建、那些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之後。現在一切都是空的。
  再說,能夠玩政治肯定都是一幫聰明人,而聰明人肯定都識時務,自然看得出現在是軍隊執掌權力。這時想要約束軍隊的權力簡直就是找死。
  “各個省份的重要程度都不一樣,像米亞格拉、多倫這種繁榮省份和比爾德、阿司雷克這樣不發達的省份擁有同樣影響力,豈不是對前者太不公平了?”
  底下終於有人提出質疑,不過這個人聰明地回避後面的敏感話題,而是沖著第一條下手。
  “我記得好像有個人說過,窮人和富人應該擁有同樣說話的權力……唉,可惜這個人自己說的話,自己都沒有做到。”
  利奇用滿是嘲諷的口吻歎道。
  說這句話的人正是蒙斯托克的開創者之一,而剛才提出質疑的傢伙正是裴內斯政治世家的代表。利奇算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順帶有意無意貶低共和國的開創者。
  半年前他還在天之城時就讓安妮莉亞幫了他一個小忙,替他搜羅一群很有政治經驗的顧問。他給這些顧問們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尋找共和國開創者說過的話、寫過的書裡的漏洞。
  此刻的他完全是有備而來。
  “這樣逐級設立議會,會不會造成政體臃腫,效率太低啊?”
  又有人跳出來提出質疑。
  “蒙斯托克缺的一直都不是錢。”
  馬龍在一旁淡淡地說道。他當然要擁護利奇的主張,首先他和利奇是同盟,其次這套體系對他有利。
  相對于政治世家的成員,像馬龍這樣的“政治暴發戶”還沒有考慮過世世代代地把持政壇,把權力一直傳承下去,他們有大部分人還沒有產生家族概念。
  “效率低下總是一個問題吧?”
  那個人仍舊不屈不撓。
  “效率低下有時也是一件好事。我在學校讀書時,曾經看過有人因為仗義執言而遭到逮捕,那些員警的效率倒是挺高的。”
  利奇冷哼一聲。
  如果是別人說這番話,對面那個人肯定會認為這根本不是駁斥的理由。但利奇這樣說卻沒有人敢提出質疑。
  而且在場的人全都聽懂他的意思,他是鐵了心要削弱豪門世家的權柄。
  “按照不同地方的人口數量給予相應席位,這應該更公平吧?”
  又有人說道。
  利奇原本打算說“不”因為這和他原有的打算不一致;轉念一想,這個提議確實有道理,而且這樣可以讓各地方的官員多花點心思在地方治理。
  “這可以考慮。”
  他點了點頭。
  利奇點頭了,其他人自然也跟著點頭。
  “我還有一個提議,復興之後的蒙斯托克就稱為蒙斯托克第二共和國,以便和以前的共和國有所區別。這可以讓我們牢牢記住這段屈辱的歷史,讓我們知恥而後勇。”
  馬龍終於跳出來。
  這其實是利奇的意思,不過利奇本人不適合公開說出來。他這樣做實際是為了否定之前的共和國,和之前的共和國徹底割裂。
  “我贊成。”
  利奇第一個表態。
  其他人也跟著點頭。事實上就算那幾個政治世家的成員也沒有看出這個提議的險惡用心,反倒感覺自己成為第二共和國的開創者,遠比變成共和國的復興者要風光得多。
  七枝禮花飛到空中,在一連串爆炸聲中,化成七種顏色的星光。
  此刻已是子夜時分,當星光飄落時就意味著新的一年到來了。
  當禮花炸開時正是慶祝活動的高潮過去之後,熱情也漸漸散去。
  現在是大冬天,大家已經在風雪中吹了整整一個晚上,所以子夜一過,人群紛紛離開,大部分人鑽回自己的家。
  利奇今天晚上不打算回騎士總部,他和父母一起進入房間。
  他的父母住的地方仍舊狹小擁擠。
  也正因為他家的堅持,復興黨裡的高層才不好意思搞特權。為了這件事,在背後罵利奇老爸的人不在少數。
  利奇一家回去休息,其他人自然沒有理由跟過來,但是馬龍和賓得卻一起進來。利奇的表姐跟在賓得身邊,這兩個人看起來頗為恩愛,不過利奇卻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深深隔閡。
  狹小的房間勉強可以擠下所有的人。三個女人直接坐在床裡,利奇的老爸坐在床沿,利奇靠門坐著;這裡比較冷,只有他受得了。
  沒有外人,幾個人說起話來直接而坦誠許多。
  “最近復興黨內部不太穩,據我所知是那些老政治豪門搞的鬼。他們弄了幾個人進來,到處收買高層的人,復興黨裡至少有三成的人已經私底下和他們達成一些交易。”
  馬龍有些後悔當初為了擴張勢力,拉了太多人進來。
  那時候他這麼做是因為對利奇的未來不太有把握,根本沒想到利奇和獨立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你用不著擔心這些,當初沒離開裴內斯的人根本用不著在意,他們能夠保住性命就不錯了;離開裴內斯的人,前期大部分都針對我和我的父母做過一些事,同盟的情報部門早就盯上他們,我手上有的是對他們不利的證據。”
  利奇一陣冷笑,轉頭說道:“你替我弄一份清單出來,讓我知道哪些人被收買了。”
  他沒說打算怎麼處理這些人。
  不過馬龍和賓得是幹什麼的?他們一聽利奇的口氣就明白利奇要怎麼做。
  “如果你要這方面資料,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些。”
  馬龍這樣說等於毛遂自薦。他以前幹過這類事,雖然幹得不多,但是羅織罪名這套東西還是挺熟悉的。
  “用不著。”
  利奇一口拒絕,他不想落人把柄,就算要羅織罪名,他情願拜託安妮莉亞幫忙;更何況他不想和馬龍走得太近:“我正好有事要和你商量。以前蒙斯托克只有內務部這個情報部門,內務部主要是對內,那幾位開創者好像對外部威脅不怎麼害怕,反倒更擔心內部的問題。”
  利奇反對那幾位偉人已經成了習慣,就算在自己人面前也會把這種不屑流露出來。
  馬龍和賓得的神情微微發生變化,他們已經聽出名堂。
  果然利奇緊接著說道:“我打算另外設立幾個情報體系,一套由軍隊控制,一套歸外交部。當初米莉亞曾經組建一個情報網,聽說這個情報網現在由你的人接管,你還是重新交給她吧,這個情報網以後屬於軍隊體系。”
  馬龍的臉色異常難看。這是分他的權,而且各國情報體系裡,由軍隊掌控的情報體系往往權力最大,其次是外交部。像內務部這樣的情報系統,一般來說做的是打雜工作,以前的蒙斯托克完全是畸形發展。
  更讓馬龍難以接受的是,利奇居然要他把情報網還給米莉亞。
  為了這張情報網,他和米莉亞撕破臉,可以說徹底得罪那個女人;他甚至一度想過乾脆把那個女人殺掉,但考慮到那個女人背後的六個姐妹,他最終放棄這個念頭。
  “沒問題。”
  馬龍笑著說道,他的笑容非常溫和。馬龍只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咽。情報部門實在太敏感,這東西有時比軍隊還可怕,他很清楚如果他拒絕的話,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祭日。
  利奇並沒有感到奇怪,他知道馬龍肯定會答應。
  說實話,殺一個復興党的邊緣成員至少還要想好理由;殺馬龍這幫人根本連理由都不用找。原因很簡單,搞情報的人不管是殺人還是被殺,外人都不會、也不敢過問。
  利奇同樣也不在意當初的盟約。那個盟約到了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馬龍也知道這恐怕是最後一次和利奇打交道,所以他不肯放過最後的機會。
  “以前的共和國貪污腐敗現象非常嚴重,重建政府時,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這方面的問題。”
  馬龍說道。
  利奇一聽就明白了,馬龍有事求他,或許這算是將情報網還給米莉亞的條件。
  “你有什麼建議?”
  利奇問道。
  “最好能組建一個專門機構,對政府官員和議員進行監督。”
  馬龍拋出自己的想法。
  以往內務部雖然權力很大,但對政府高層來說只不過是咬人的走狗罷了。每當選舉之後,新的一批官員上臺,內務部的頭頭都會被撤換。
  這不是馬龍所希望的。
  所以他要準備這把利劍,誰如果敢對內務部下手,首先要做好被割傷手的準備。而且這個部門組建起來,內務部的權力將會進一步加強。
  以前的內務部名義上能在政府各個部門安插眼線,甚至在政府高官們的身邊也安排人,實際上卻不可能。
  所以戰爭一爆發,蒙斯托克大量機密外泄,從一開始就陷入被動,而竊取機密的間諜不但有很多是在政府部門供職,甚至還打入內閣幕僚團。
  這實在是最好的藉口,馬龍早就想這麼做。
  再加上復興黨的失控更讓他明白一件事--玩政治,他確實比不上那些職業政客。失去利奇的支持,他和他的人可能會被玩死,所以他必須有一些特殊手段。
  利奇沒有立刻回答。他能夠理解確實有必要設立這種部門,但要不要交給內務部來管,裡面就有學問了。
  好半天之後他終於說道:“你另外分出一批人馬專門管這件事。我可以答應你,這個機構獨立於政府之外,直接向總統負責,和內閣無關。”
  利奇給馬龍那群人留了一條退路。一旦新的內閣上臺之後,內務部肯定要讓出來。
  這是一條惡狗,有政府看管著還不會亂咬人,如果沒有這條鎖煉,情況就失控了。
  馬龍的神情一下子變得黯然。這不是他想要的,他提議組建的新部門幹的是得罪人的活,就算沒有後顧之憂,卻也沒了向上晉升的餘地。
  利奇知道馬龍有些不滿,他琢磨一下說道:“你可以再分出一些人馬組建另外一個部門。這個新部門有權力介入任何調查之中,從刑事案件到官員貪污案件,再到和國家安全有關的案件。有這個部門參與其間,一方面能起到監督作用,免得有人上下其手,另一方面也增加破案的可能。”
  利奇這個念頭不是異想天開,這是蘇珊告訴他的。太古時代有一個國家就擁有類似這樣的組織,它的名稱是“聯邦調查局”馬龍微不可察地點了一下頭,這個部門讓他挺感興趣。
  事實上他原本想試探利奇能不能把員警系統交給他管。內務部做的事都是暗的,有時需要一些明的手段。
  不過他也擔心利奇不同意。一手掌握員警,一手掌握內務部,權力實在太大。
  此刻利奇提出來的機構在他的感覺中,有點像刑事偵探加檢察官的味道,只針對案件不針對人,也不會太得罪人。能夠插手所有案件的調査,權力不算不小,也有晉升空間。

  馬龍決定接受這個提議。
  與此同時,他也明白利奇隱藏在這些提議後的警告。顯然將來蒙斯托克的情報部門將以軍事情報處為主,而且主要是對外,對內僅僅只是反間諜;想要像以往那樣用非常手段達到什麼目的,肯定不可能了。
  馬龍退了出去,房間裡只留下賓得一個外人。
  這是利奇的提議,馬龍也不好反對。
  直到確認馬龍走遠,利奇才對賓得說道:“之前我讓你考慮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
  賓得撓了撓頭。三年前的他英俊又瀟灑,要不然也不可能俘獲利奇表姐的心。但是此刻的他看起來有些頹廢,一臉落腮胡,有些不修邊幅,顯然利奇的表姐沒怎麼管他。從這一點也看得出兩個人在感情方面出了問題。
  “我還有選擇嗎?馬龍已經不可能完全相信我。特別是這一年來我越來越被邊緣化。”
  他的眼睛看向利奇的表姐,似乎想要妻子幫他證明。
  利奇的表姐裝作沒有看見,她的心裡多少有些埋怨。當初利奇刺殺了亞爾諾之後,大家都覺得利奇就算不會被審判,這輩子也毀了。那段時間復興黨剛組建,馬龍這幫人意氣風發,正要大展手腳,說話做事都有些趾高氣昂的味道,賓得也一改以前的殷勤,對她漸漸冷漠。
  正因如此,她和媽媽不久之後跟著姨媽前往帕金頓,就是不想受氣。
  等到利奇在天之祭上縱橫無敵,擊敗各國的天才少年,並且在天之祭後將波羅諾夫刺激得吐血,風向又一下子轉變了。接著亞爾諾一案不了了之,獨立兵團卻組建起來。
  到了這時大家看清誰最終會得勢。但賓得想要回心轉意已經晚了,理由很簡單,利奇的表姐已經和利奇上過床,被他征服於胯下。
  再往後,利奇發展越來越順利,地位節節升高,賓得卻因為身分尷尬,被馬龍一夥邊緣化,自然身價日下,越發被利奇的表姐看不起。她甚至有些後悔當初昏頭找了這個丈夫。
  “我們畢竟是親戚,從今往後你跟著米莉亞吧。”
  利奇給了賓得一條路。
  他這樣做,一方面是給表姐一些補償。表姐和阿麗亞娜一起管理商行,財富方面不用愁;他現在給賓得一個位置,表姐身為賓得的妻子,地位水漲船高。
  另一個原因是他希望賓得能幫上米莉亞。
  米莉亞的手下有一批眼線,但是她和她的人畢竟沒有受過專門訓練,而馬龍顯然不可能幫米莉亞,所以她需要一個內行人指點,並且幫她謀劃。
  賓得點了點頭,他對這個結果已經有所預料。
  “我聽說馬龍身邊有幾個人私底下散播著非常惡毒的流言,有這回事嗎?”
  利奇問道。
  賓得苦笑起來:“除了那個老太婆,還會有誰?”
  他說的老太婆就是馬龍的丈母娘。
  當初大家剛到達施泰因時,老太婆就有些不安分,後來被利奇壓制下去;等到利奇去了天之城後,老太婆又故態復萌,這次就沒有人壓制,而且隨著時間過去,老太婆說的話、做的事越來越刻毒,甚至有好幾次讓利奇的父母感到難堪。
  利奇的老爸性子有些軟,對這件事當不知道。利奇的老媽忍不下來,所以她乾脆跑到天之城,後來又跟著去卡佩奇,多少有點惹不起、躲得起的味道。
  直到一年前獨立軍的地位徹底穩固,再加上阿麗亞娜和胖子査理組建商行,利奇的地位已經沒有人能撼動,利奇的老媽才回到施泰因。那個老太婆到了這個時候不得不收斂一些,不過私底下她的小動作一直沒斷過。
  “不只是她吧?據我所知,還有三、四個人喜歡跟她在一起。”
  利奇冷冷地說道。
  “還有馬龍的小舅子。老太婆對這個兒子非常寵愛,除此之外就是幾個長舌婦……她們都是從羅梭托回來的……她們的丈夫都屬於親亞爾諾派系。”
  賓得越說聲音越低。這不是馬龍的授意,但在外人眼裡,特別對利奇來說,很容易認為馬龍有意針對利奇和利奇一家。
  如果是以往他肯定會幫馬龍爭辯幾句,但現在他既然已經脫離,也就沒必要多囉嗦。
  “當初馬龍曾經暗示過,如果我不滿意的話,他可以把那個老太婆解決掉,我拒絕了。沒想到這個老太婆變本加厲,那些惡毒言語簡直不是人說的,所以我覺得有必要讓她閉嘴。”
  利奇的眼睛盯著賓得。
  賓得滿嘴苦澀,他知道利奇是要他解決這件事。
  這是投名狀,一旦他殺了那個老太婆,從此和馬龍徹底對上,再也沒有緩和餘地。
  賓得只是嘴裡發苦,但其他人卻是眼珠瞪得溜圓。他們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利奇將賓得留下來居然是要他殺人,而且殺的還是他們全都認得的人。
  雖然那個老太婆確實讓人討厭,但利奇的老爸老媽連想都不敢想,只是因為散播一些謠言,就要了那個老太婆的性命。
  “這……實在……實在太草菅人命了吧?”
  利奇的父親有些結巴。
  “這只是開始,也是一塊試金石,主要是看馬龍的反應。如果馬龍反應很激烈的話,那就不好意思了……”
  利奇很平淡地說道。
  利奇一家包括玲姨和表姐都感到渾身冰冷。雖然昨天在車上時,利奇已經告訴過他們,他可能會大開殺戒,但是那時他沒有針對某個人。
  此刻利奇卻明明白白地表示他要殺人,而且殺的是他們非常熟悉的人,實在讓他們難以承受。
  賓得從房間裡走出來,利奇的表姐沒有跟在他身邊,所以一時間他也不知道往哪裡去。
  回家肯定不可能,那狹小擁擠、冷冰冰的房子根本沒有一點家的味道。
  猶豫半天,他最後朝商業區走去;他打算找一間酒吧泡一個晚上。
  商業區在中央大道的另一邊,想要過去只能走隧道。
  雖然隧道裡掛著馬燈,但光線仍舊非常暗淡。淡淡燈光下映照出一條長長的人影。
  看到這條人影,賓得立刻站住。
  “這麼快就出來?”
  那個人影問道:“他留你下來,想必是讓你留在米莉亞的手底下。”
  等在隧道裡的人是馬龍。他已經猜到利奇留下賓得的用意,甚至也猜到賓得的決定。
  “好好幹,你的前途遠大。”
  馬龍好不容易壓抑住心頭酸溜溜的感覺。
  他知道利奇雖然很討厭家族、血統之類的東西,但偏偏只相信身邊的人。
  這是一種悲哀,是每一個蒙斯托克人都有的慣性。
  從出門時賓得已經打定主意,所以看到馬龍在這裡等他,賓得沒有像以往那樣湊過去,而是走近幾步,稍微隔著一些距離說道:“頭,我是你帶出來的,這一點我不會忘記;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種貪心不足的人物,其實對你我來說,未來絕對光明遠大。”
  “那倒也是。”
  馬龍笑著點頭:“走,我們去老地方喝一杯,那裡還有人在等我們呢。”
  聽到這些話,賓得的心裡終於平靜下來。他能感覺到馬龍把他當成一個合作者,而不像以前那樣區分為手下和兄弟。
  突然,賓得靈機一動。利奇剛才讓他幹的那件事讓他的心裡堵得慌,現在他終於有辦法了。
  賓得走到馬龍面前壓低聲音說道:“你的丈母娘和小舅子,還有他們身邊的那群婆娘,私底下散播的話已經傳到他的耳朵裡。這一次他不打算忍耐,剛才除了讓我跟著米莉亞,另一個任務就是讓這些聲音消失。”
  他說這話時,眼睛一直盯著馬龍。就在那一瞬間他看到馬龍的眼神中寒芒一閃,不過轉瞬間那縷寒芒被收回去。
  “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老太婆的身體一向不怎麼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倒下。”
  馬龍很平靜地說道。
  他知道賓得把這件事告訴他並不是顧念以前的情誼,而是因為賓得不管做得多麼巧妙、多麼像意外死亡都不可能瞞過他的眼睛,結果只會讓兩家從此結仇。
  馬龍知道賓得最希望的是他自己動手,不過他才不會這樣做。如果開口的是利奇,為了表示忠誠,他倒是會下這個手;現在沒這個必要,他頂多視而不見。
  至於他的丈母娘和小舅子,馬龍一點都不在意,這兩個人遲早都是禍患。只不過利奇的做法讓他感到憤怒,但憤怒過後他感覺到的是一絲寒意。
  他突然想到,這幾個人對利奇來說像是螞蟻一樣。
  馬龍暗自倒抽一口冷氣。他感到脖子上像是橫著一把快刀,這件事明顯針對他而來,如果他有任何異常反應,他的日子恐怕就到頭了。
  兩個人所說的老地方是商業區西側的一間酒吧。
  這是一間很小的酒吧,亞伯拉罕和西蒙斯佔據牆角邊的座位。
  看到兩個人進來,亞伯拉罕往裡擠了擠,留了一個空位。他隨口問道:“談得怎麼樣了?”
  馬龍一屁股坐下來,撓了撓頭說道:“還是老話正確,可共患難,不可共富貴。不過他對我們還算客氣,給了我們兩條退路……”
  馬龍把利奇剛才的安排對其他人說了一遍。
  那兩個人面面相覷,好半天才苦澀地搖頭。
  “我早就說過那個小子不是省油燈,包德利他們還在合計怎麼給那個小子搗亂呢!居然想搶在那個小子前面進入裴內斯,組建臨時政府,還想把留在裴內斯的那批人也拉攏過去,簡直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西蒙斯嘲罵。
  “他們找過你們了?”
  馬龍問道。
  “你來之前剛找過我們,而且不只一批人來找過我們。”
  亞伯拉罕答道。
  “你們是怎麼回答的?”
  “當然是朝他們點頭。難道告訴他們,他們的想法根本行不通?他們會信才怪呢。”
  “做得不錯。”
  馬龍拍了拍亞伯拉罕的肩膀:“那些傢伙確實很會玩政治把戲,可惜那些把戲必須在以往的規則下才有效。那個小子明顯在重新制定規則,原來的那一套怎麼行得通?”
  賓得也在一旁插嘴說道:“最重要的一點是,包德利那幫人沒有看到利奇已經在磨刀了。”
  “他打算大開殺戒?”
  亞伯拉罕問道。他在這幾個人裡負責計畫和情報整理,所以對這些最感興趣。
  “比我們原本想像的還要嚴重。”

  馬龍說道。剛才賓得告訴他的事讓他確認利奇的打算:“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進入裴內斯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挖墳,把開國那幾位的墳墓全都遷移出去。這件事連瓦雷丁人都不敢做,但是他卻敢。第二件事恐怕就是逮捕在投降政府裡做事的人,之後就是沒收那些人所屬家族的財產。”
  亞伯拉罕和西蒙斯全都倒抽一口冷氣。對於挖墳的舉動,從剛才利奇的口氣中他們已經可以猜到;逮捕為投降政府工作的人也是必然會發生的事。但是沒收所屬家族的財產就有些過分,會犯眾怒的。
  這時酒吧的門一下子被推開,七、八個人走了進來。這些人顯然沖著馬龍而來。
  馬龍一行對這些人也不陌生。大家都是復興党的成員,都屬於草根起家,平時低調做事、小範圍拉幫結派的類型。對面為首的是一個四十五、六歲的中年人,他滿臉風霜滄桑。
  “你們不是在包德利那邊開會嗎?散了?”
  亞伯拉罕有些意外地問道。
  “別提那些半顆腦袋已經在絞索裡的傢伙。”
  中年人徑直走來,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他們鬧得越歡,聲勢搞得越大,死得就會越快。”
  這顯然是一個明白人,也看到了大勢所在。
  “現在的復興黨太過臃腫肥大,想做點事,到處都有人掣肘,也該是動刀的時候。”
  旁邊的一個人也說道。
  “看來這裡全都是聰明人。”
  馬龍捧了一下在場的所有人:“既然是聰明人就沒有必要繞彎。說吧,你們打算怎麼做?”
  對面那個中年人微微一笑,打了個響指,給自己這邊的人各要了一杯酒,然後說道:“古往今來,每當最終勝利到來之後,除了大封功臣之外,也有很大的可能會有一場大清洗。”
  他指了指剛才來的地方:“現在手握重權的這位是一個殺伐決斷的人物,所以我們首先想到的不是榮華富貴,而是別在大清洗裡被墊了刀頭,所以就來找你們。”
  “也許我們也會被清洗?我們知道他很多秘密,或許他第一個要拿我們開刀也說不定。”
  馬龍沒有答應,而是自嘲。
  那個中年人根本不會把這話當真。他已經看出來利奇想要清除的是舊日的豪門世家。
  “說句難聽的話,你還沒有被清洗的資格。”
  中年人淡淡地說道:“如果現在的復興党上下一心,擰成一股勁,你或許真的會被清洗掉,可惜不是。復興党的狀況是臃腫龐大、效率低下、派系林立。復興党是他授意你創立的,變成現在這樣說明你的能力不足、控制力不夠,同樣也意味著你不可能成為他的威脅。”
  中年人舉起酒杯。
  馬龍苦笑著舉起酒杯和對方碰了一下,然後一口幹掉。這話說得刺耳,而且一針見血,馬龍不知道該遺憾還是該高興。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位置已經安排好了,肯定是某個機構的首腦,但是內閣裡沒你的份。”
  那個中年人笑道。
  馬龍沒有否認,他等於默認了。
  “我說的沒錯吧?”
  那個中年人轉過頭來,朝著他身後的人笑道:“要抱粗腿也該抱這樣的。包德利根本就是一根浮木,自己還沒有著落呢。”
  “你們找我,難道是想讓我幫你們引薦?”
  馬龍想知道對方的目的。
  “那倒不是,我們來這裡只是報個到,證明我們和包德利不是一夥的。接下來的日子恐怕不好過,肯定會有一番腥風血雨,有些人眼睛只是盯著位子,卻沒有想到腦袋都快沒了。”
  中年人不以為然地朝剛才過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馬龍驟然一驚。他也是從賓得的警告中明白這一點,沒想到這人看得比他清楚。
  “你認為誰能夠笑到最後?”
  馬龍問道。
  “很簡單,最後贏的肯定只有兩種人。一種是草根,那個人自己就是草根,很明顯他討厭豪門,對世家也不感興趣,他已經開始打壓豪門。第二種是專家,他本人也是專家,而且是頂尖的專家,專家最討厭的就是被外行領導,這種現象在以前的蒙斯托克比比皆是。”
  中年人異常肯定地說道。
  馬龍微微一愣。突然他想起剛組建復興党時,利奇曾經要他朵拉一些高級技師、工程師和設計師,而且復興黨一開始是發展中產階級的成員,當時上層階級的人物因為亞爾諾被刺殺的緣故,對復興黨非常抗拒。
  馬龍心裡後悔極了,他後悔自己沒有看出利奇的意圖。
  那時的他居然還為拉了一批上層階級的成員進來而沾沾自喜,現在想來真是要多愚蠢就有多愚蠢。
  幾乎在一瞬間,他又想通很多事。
  當他將上層階級的成員引入復興党時就意味他和利奇分道揚鑣,走上截然不同的兩條路。利奇的腳始終植根於中下階層,不管在施泰因還是在布勃卡,又或是後來開辦的商行,拉攏的全都是中下階層的人。
  反過來想想自己,馬龍發現那段時間的他大部分時間消耗在應酬上,到處結交權貴,極力想要融入他們之中,但是那些傢伙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利用完他之後就一腳把他踢開。
  這或許是一種幸運,如果他被接受、最終融入進去的話,恐怕這次要被清洗掉的人員名單就有他的名字。
  馬龍不由得感到一陣害怕。

第二章 重回裴內斯
  新年的第二天,施泰因顯得異常平靜。除夕之夜的徹夜狂歡再加上新年第一天要到處拜訪,和親朋好友慶賀新年到來,整整累了一天。所以新年第二天,大家往往會睡個懶覺,讓疲勞的身體得以恢復。
  清晨時分,大街上和商業區只有少數人,這些人大多是軍官。
  新年同樣也是軍人的節日,士兵有一天休假,軍官的假期視級別不同,從三天到一個星期都有。不過他們只能輪流休假,不可能讓營地裡沒人,要不然聯盟的人打過來可不得了。
  有人悠閒得很,也有人忙碌異常。復興黨高層一些派系不停開會,要不然就是私底下磋商,到處進行連橫合縱的勾當,做利益交換。
  同樣緊張的還有軍隊高層。
  誰都知道幾位統帥一直都待在騎士總部頂樓,各部隊的參謀處也在新年第一天被召集過來,聯合制訂反攻計畫。
  最忙碌的是軍需處的人。利奇回施泰因之前就有數百輛運輸車分別進入伯尼貝利和施泰因,運輸車上滿載戰甲備件和其它的物資。自從布魯姆死了之後,抵抗軍已經很久沒有得到補給了。
  所有事情都預示流亡的蒙斯托克即將發起反攻。
  但很少有人知道這些都是在演戲。不管是放假的軍人,還是召集參謀們制訂作戰計畫,或者給埃爾文和坎貝爾的人馬補給,全都是做給聯盟安插在施泰因的間諜看的。
  真正的作戰計畫早在兩個月前就制訂好了。那是和西線反攻計畫一起制訂的,制訂計畫的同樣是聯合指揮部的高級參謀們。
  而且從那時開始他們已經著手準備,其中包括找到幾個和利奇、埃爾文、坎貝爾、卡隆很像的替身。
  此刻在騎士總部頂樓的正是那些替身,他們時不時地會在頂樓視窗或陽臺上現身。
  真正的利奇、埃爾文、坎貝爾和卡隆早已到了裴內斯週邊。他們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繞過瓦雷丁人的封鎖線,一路往南進入佔領區之後,才折轉向西躲過瓦雷丁人的耳目,來到裴內斯。
  幸虧現在是冬天,而且裴內斯地處北方,厚厚的積雪讓行動變得容易許多。
  利奇沒有急著進城,他和突襲部隊在離裴內斯還有十幾公里的船塢邊停下。
  現在是冬天,河水全都凍結,船塢自然處於休工狀態,只有一個年邁的工人看門;這個老工人恰恰為同盟情報部門工作。
  當初選擇這裡做為落腳之處就是因為這裡比較偏僻,地方也大;最重要的是船塢有頂棚,藏在裡面可以避人耳目。
  他們抵達時是早上四點,晨霧遮住遠處偵察氣球上的人的眼睛。
  把六輛雪橇全都拉進船塢裡,大家才松了口氣。
  一天一夜六百多公里的路程讓人有些提心吊膽。現在可不同以往,各國對遠距離突襲這一套全都越來越熟悉,也想出各種反制的辦法,而且在後方到處佈置偵測網。
  當初計畫制訂完成時,所有的人都認為計畫如果失敗的話,只可能失敗在前半段;只要進入裴內斯就沒什麼可擔心的。
  現在已經到達目標週邊,所有的人都鬆口氣。
  羅拉莉絲最後一個進入船塢,她一直都走在最後面;她走過的地方,雪地會自行翻動,被雪橇碾壓出來的痕跡全都被掩蓋。對於影王家族的成員來說,消除痕跡是他們的專長。
  “你們躲好,我到大門口看著去了。”
  老工人朝利奇他們打了個招呼,將船塢的門一關,雙手往袖管裡一縮,朝門房走去。
  在船塢裡,眾人掀開蓋在雪橇上的白色帆布,帆布底下是一部部銀色戰甲。
  這些戰甲外形和“仙女龍4”差不多,但顯得更加單薄。
  “戰甲先放在這裡,我們進城去看看,一方面和情報部門的人取得聯繫,另外也要在城裡找一個落腳點。”
  利奇分派任務。
  現在他是老大,其它人都得聽他的。
  五十個人不可能全都進城,利奇挑了埃爾文、坎貝爾、羅拉莉絲和另外五個人跟著他走,卡隆被留下來。
  幾個人裡以羅拉莉絲比較特殊,她是聖級強者,原本不應該參與這種戰鬥。
  以前打的都是防禦戰,按照規矩,進攻方遭遇到聖級強者只能算他們倒楣。
  但這次不同,現在是主動進攻,按照規矩羅拉莉絲必須表明身分,然後等待對方的聖級強者也到場才能發起攻擊。
  正因為如此,除非萬不得已,羅拉莉絲將不會出手。
  留下卡隆則是因為這裡確實需要一個對裴內斯熟悉的人。再說帶卡隆進城也沒什麼用處,這個傢伙的腦筋不怎麼好使,萬一碰上瓦雷丁人的巡邏隊,他說不定會露出馬腳。
  確定每個人該做些什麼之後,利奇準備出發了,他打算趁著迷霧還未散去,進入裴內斯,要不然得等到晚上行動。
  利奇不打算走正門,他拉開船塢另一頭的閘門;這是船隻建造完成之後,讓船下水用的滑道。
  滑道直通前方那條凍結的河。
  利奇俯身鑽出,他的腳在雪地上輕輕一點,身體立刻飄出五、六公尺遠,雪地上卻只留下一個錢幣大小的淺印。
  緊隨其後出來的是坎貝爾。他的腳底功夫也不錯,腳似乎在雪地裡擦了一下,身體平平往前射去,留下的印痕比利奇大,但是更淺一些。
  這也是利奇選擇帶什麼人進城的標準之一。卡隆被排除在外就是因為他的雷霆九步是以速度和爆發力見長,談不上輕靈,在雪地上一跌就是一個很深的腳印。
  清晨的霧氣仍舊很重,利奇不擔心會被人發現,所以他直接走在河的中央。
  拐過一道河道,他的速度放慢下來,眼睛盯著一側的河岸。
  他在尋找當初他曾經藏身過的廢棄下水道入口。
  當初他在下水道裡住了三個月之久。在那段日子他除了在隱蔽所裡和女人做愛,只有在各個出入口溜躂一圈,透透外面的新鮮空氣。
  雖然已時隔三年,但是那段記憶對他來說實在太深刻了。
  一刻鐘之後,他在一片亂七八糟的枯木之中發現他要找的地方。
  下水道的入口非常隱蔽,兩邊是陡坡,正面被岩石和泥土封閉;原本只有一條縫隙能讓人出入,現在連這條縫隙都被大雪覆蓋。
  利奇第一個鑽進去。
  剛進去他就聽到“吱吱”一陣亂響,裡面全都是老鼠。
  當初他曾經用這些老鼠修練武技,所以對這裡的情況早就心裡有數。
  現在的他不是以前的菜鳥,他的腳輕輕跺了一下地面,頓時下水道裡激起一陣無形波動;波動過後,所有的老鼠全都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它們的外表沒有絲毫傷痕,內臟卻已被震碎。
  利奇沒有停留,徑直朝前走去。
  下水道幽深陰暗,根本沒有一點光線,不過對於這些闖入者來說卻沒有任何妨礙。大家把“域”展開,腳下有什麼溝溝塾壑全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有哪些岔道也一目了然。
  利奇是識途老馬。他們身處地下,用不著擔心會被上面的人聽到動靜。所以利奇放開腳步往前跑,片刻工夫他已經看到那扇緊閉的門。
  門的另外一邊就是隱蔽所,門鎖在另外一邊,不過對現在的利奇來說,想要開門實在太容易了。
  只聽到“啪”的一聲輕響,門鎖自動跳開,利奇拉開門走進去。
  他在左側牆壁上摸了一把,那裡有一盞燈。他一拉底下的繩子,上面的打火石“啪”的一聲打著了。
  當初離開時,裡面曾經灌滿燈油;三年過去,燈油居然沒幹,所以燈一下子就點亮了。
  其它人緊隨其後走進來,走在最後的仍舊是羅拉莉絲,她隨手關上門。
  利奇來回轉一圈,心終於放下。
  “這裡沒人來過。”
  他肯定地說道。
  當初離開時,很多人都留下各自的暗號,因為誰都說不清楚秘密隱蔽所會不會再派上用埸。他剛才到處去看就是尋找那些暗號。
  “這裡屬於外圈,做為落腳點或許安全,但行動起來不太方便,最好還是更靠近市中心一些。”
  埃爾文這樣說是因為他對這個地方不怎麼熟。頭頂上是貧民區,這種地方他很少來。
  “我先去找聯絡人,你們待在這裡。”
  利奇朝旁邊的地道走去。這條地道通往馬路對面的倉庫,還沒到上面,他就感覺到倉庫裡有人。
  利奇不敢立刻出去,他緊貼著入口,將窺視鏡伸出去。
  稍微轉動窺視鏡的鏡頭,利奇的心定下來。那個人是米莉亞。
  “居然是你。”
  利奇一推蓋板,從地道裡走出來。
  米莉亞嚇了一跳,看淸是利奇後,她沒好氣地過問:“為什麼不能是我?還有誰比我對這座城市更加熟悉?”
  聽到這話,利奇無法應答。對一座城市最熟悉的人恐怕是米莉亞這樣的小偷。
  小偷不但知道什麼地方人多、什麼地方容易下手,還必須知道得手之後怎麼才能儘快撤離,更要知道一旦被人發現,如何才能順利逃脫。所以他們對城裡的每一條街道、毎一條巷弄都瞭若指掌;也知道每座商業廣場有多少出入口,又有哪些暗門。
  “你為什麼不在下面等著?”
  利奇問道:“上面很不安全,萬一被巡邏隊的人看到,怎麼辦?”
  “底下的潮氣太厲害,現在天氣又那麼冷,在裡面待上一個小時,我恐怕已經凍僵了。”
  米莉亞冷冷地說道。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利奇問道。
  “從你到施泰因的那天開始,這裡就戒嚴了,現在到處都是崗哨。”
  米莉亞指了指窗口:“那邊就有一個,所以說話時聲音輕一些。”
  利奇探頭從視窗往外張望一眼。
  果然兩百公尺外的地方他就看到一座崗哨,兩邊是用沙包袋堆起來的臨時工事,中間是一道可以起降的欄杆。
  “每一個十字路口都有這種崗哨。瓦雷丁人看到誰可疑就會把人攔下來盤問,更難惹的還是那些巡邏隊,他們不管看到誰都會盤查……”
  米莉亞把此刻裴內斯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利奇就算沒看到那些崗哨也能想像此刻城裡的模樣。戒嚴都差不多,把崗哨鋪滿全城,既起到鋪設眼線的目的,又可以限制人們的活動。
  利奇躲在窗後角落裡,他把窺視鏡小心翼翼地伸出去。
  隨著窺視鏡的轉動,他看到馬路兩邊的情況。
  正如米莉亞所說的,每個十字路口都有崗哨。不過最令他頭痛的還是漂浮在頭頂上的偵察氣球。
  那些崗哨看不到街巷裡的動靜,但是偵察氣球裡的人卻能居高臨下,把底下的一切盡收眼底。

  “我覺得很奇怪,你是怎麼過來的?”
  利奇問道。
  “還能怎麼過來?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不就可以?我有合法的身分。”
  米莉亞沒有隱瞞的意思。
  不得不承認有國家力量在背後罩著,米莉亞的日子過得確實比以前滋潤得多;以前當小偷時,不管到哪裡都提心吊膽。現在她雖然做更加危險的工作,但是身分很正當,只要把證件拿出來一亮,一般的哨兵未必敢核實。
  可惜這套辦法對利奇沒用,現在再去搞證件已經來不及。
  “只能在下水道的附近想些辦法。你知不知道,在這條下水道沿線有沒有單獨駐紮的騎士小隊?”
  利奇想要的就是和當初105小隊同樣的那種小隊,“最好能夠靠近市中心一些。”
  一邊說著,他一邊抖開地圖。
  米莉亞看著地圖,皺眉想了半天,最後她在市中心的一個位置點了一下。
  利奇在裴內斯住的時間不長,但他對這座城市挺熟悉:“這裡以前好像是貝爾弗萊花園餐廳?”
  “那家餐廳現在從招待到廚子全都逃到施泰因。瓦雷丁人進城之後,有一個騎士小隊佔據那裡。”
  她用手指輕輕一畫:“我們這條下水道正好經過那片街區,本來有一個出口,後來被堵死了。”
  “帶我去看看。”
  利奇將地圖收起來。
  下水道一側是一堵亂石堆砌的牆壁,用手一拍,牆壁發出的聲音異常沉悶。
  “厚度在五公尺以上。”
  坎貝爾說出自己的判斷。
  “挖吧。”
  埃爾文從背後拔出長劍。
  那不是他用慣的雙手大劍。為了行動靈便,他帶了一把輕得多的長劍。
  也不見他作勢,只是隨隨便便一插,整把劍就沒入至柄。他的手腕一抖,緊接著往回一抽,一大片磚塊、碎岩石和爛渣土隨著長劍一起掉落。
  一連刺了六劍,最外面的一層牆壁“嘩啦”一下塌下,露出一個兩尺深的大窟窿。
  “還是我來吧。”
  羅拉莉絲不想浪費時間,她劈手奪過埃爾文手中的長劍,手一震,直接投出去。
  沒有任何聲音,長劍刺中的地方像是流沙般緩緩塌陷,片刻之後露出一個人頭大小的窟窿。
  羅拉莉絲隨手一招,長劍飛回落在她的手裡,而那些流沙則緩緩地流淌出來,散落得到處都是。
  看到她出手,其它人全都發不出絲毫聲音。這就是實力的差距。
  所有的人裡利奇是第一個恢復過來的,因為他有自信,遲早有一天他也能達到這種境界。
  牆壁正如坎貝爾預測的有五、六公尺厚,另一邊是一個黑漆漆的地窖。
  利奇走在最前面,他找到樓梯,順著樓梯走上去。到了地窖出口,他豎起耳朵傾聽。
  他聽到女人的喝罵聲,還有小孩的哭鬧聲。
  利奇頓時放心,這應該是一幢民居。
  他當初聽卡門提過,這條下水道的位置原本是一條河,後來河被填平用來造路,之後那條路也因為城市的發展而被廢棄,在上面建造一幢幢住宅。這幢房子應該就是這麼來的。
  利奇對貝爾弗萊花園餐廳旁的房子全都有些印象。住在這裡的大多是一些中上流的人物,比如商行經理、部委裡科長處長之類的人。
  通往地窖的門一般不會上鎖,因為地窖裡不會放太貴重的東西。利奇一拉,門就開了。
  底下的人也紛紛走上去。其它人腳步聲很輕,只有米莉亞的腳步聲顯得重了些,不過這是和騎士相比,在普通人裡,米莉亞的腳步算得上很輕,要不然她也做不了小偷。
  轉眼間整幢房子落在他們的掌控。
  房子裡有一個四十幾歲的婦人,一個七、八歲大的女孩,還有兩個傭人和一個管家。這些人基本上沒有什麼戰鬥力,根本沒費利奇什麼手腳就全部制住。
  到了這時肯定一切以大局為重,所以包括那個小女孩在內,五個人全都被弄昏。羅拉莉絲和米莉亞畢竟是女人,心比較軟,把那五個人放到床上,又在他們身上蓋上被子。
  “你們守在這裡。”
  利奇指向米莉亞,又指了一個帕金頓的輝煌騎士。
  這幢房子是連接外面的出入口,絕對不能有失。
  房子後面有後門,直接連通一條小巷。利奇拉開後門張望兩眼,然後退了回來,將身上的白色偽裝服脫下,隨手扔在角落裡。在偽裝服底下是一件瓦雷丁騎士的制服。
  和當初西線作戰時一樣,同盟給每個參與行動的人都準備一套這種制服。如果下水道走不通,他們打算裝成瓦雷丁人混進城。
  看到利奇這樣做,其它人也跟著做。
  等到他們出來時已經是瓦雷丁人的打扮,就算氣球上的偵察騎士看到他們也不會在意。
  貝爾弗萊花園餐廳在街區另一頭,利奇沒在這裡吃過飯,所以這一次不是他走在前頭,而是埃爾文在前面帶路。
  老頭對這裡很熟,顯然是常客。他沿著小巷拐了幾拐,來到一扇門前。
  這應該是貝爾弗萊花園餐廳的側門,是餐廳工作人員走的通道。
  埃爾文實力不如利奇,但開個門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所以很快門就開了。
  一進到裡面,埃爾文就打了一連串手勢。
  其實用不著他說,包括利奇在內,其它人都能察覺這裡有十四個人。
  前門站的一個是負責站崗的。樓頂有一個,好像是偵察騎士。另外十二個人分散在房子各個角落,人最多的是大廳。
  “我去幹掉樓頂那個和門口那個。”
  羅拉莉絲傳音道,她把最難的兩個挑走。
  雖然原則上,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應該出手,但現在沒人會知道,她也就不介意動手。
  “大廳裡那幾個歸我。”
  利奇同樣傳音說道,他挑的是次困難的目標。
  利奇對自己挺有自信。當初為了前往瓦雷丁首都卡斯莫利納執行秘密任務,他在羅拉莉絲手底下受過訓,對於隱匿潛行頗有心得。
  把目標大致分配之後,幾個人朝著各自目標摸過去。
  利奇的目標距離最近。大廳就在一樓,這裡原本是餐廳的一樓主廳,所以面積非常大,現在多餘的桌椅已被扔出去,只留下幾張沙發。
  迅速展開“域”稍微掃了一下,利奇知道裡面總共有六個人。一個靠視窗坐著,一個縮在角落裡寫些什麼東西,兩個人在當中空出來的地方“乒乒乓乓”地對打,很明顯是師傅在教徒弟。旁邊還有兩個人在看著,時不時還會指點兩句。
  眼前景象讓利奇想起當初他剛進入105小隊的日子。
  一直以來他都把聯盟的騎士看成一個個抽象符號。這些符號代表的是敵人,每殺掉一個聯盟騎士只是多了一個標記;但此刻他卻感覺這些人也和他一樣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情感。
  可惜的是,對方畢竟是敵人。
  利奇的心在剛才一瞬間確實被震顫,不過這只是震顫,還不至於讓他動搖;幾年來的戰鬥讓他的意志變得越來越堅強。
  現在的他哪怕心中充滿迷惘,需要殺人時,他仍舊會照殺不誤。
  無聲無息地走到大廳門口,利奇躲在一根柱子後面。他已經做好準備,但是羅拉莉絲沒有把偵察騎士幹掉之前,他不會搶先動手。
  利奇的實力不管提升到什麼境界,對那些偵察騎士總是有幾分忌憚。
  一個合格的偵察騎士可以聽到幾公里外樹葉落地的聲音。幸虧這個小隊駐紮在市中心,這裡人口眾多、聲音嘈雜,偵察騎士無比敏銳的感知力受到極大干擾。
  要是換成他們臨時落腳的船塢,恐怕除了羅拉莉絲之外,其它人剛進入這幢房子就已經被發現了。
  突然一樓頭髮從樓上飄落下來。
  這是信號,羅拉莉絲已經得手的信號。
  利奇一把抽出背後彎刀,身體一閃,迅速切入到風的縫隙之中;他的速度變得極快,卻沒有發出絲毫聲息。
  剛一繞過門,他舉起右手閃電般地斬出一刀。那是快得幾乎讓人難以看清的一刀。
  雖然只是一刀,但他的刀鋒在半空中連變四下,四道人眼根本難以看清的刀輪朝各自目標飛去。
  刀輪像是活的一樣,居然會自己轉彎。不過離手的攻擊確實比不上握在手裡的刀,遠沒有那樣變幻莫測,靈活性也不足。
  攻擊角落目標的刀輪斬到人之前,在木頭桌上擦了一下,頓時桌子一角被整整齊齊削下。
  斬向視窗邊坐著的人的刀輪同樣角度有些問題,刀輪在那張沙發上割裂一道極細裂縫。這張沙發是用鵝絨充塡的,一瞬間破口處像是炸裂開來,白花花的鵝絨從破口處飛出去,噴得到處都是。
  一連串“撲撲”聲響傳入利奇的耳裡。埋頭寫東西的騎土甚至連反應都沒有,就被削掉半個頭顱;窗邊騎士則是脖頸一刀,身首異處。那對正在交手的師徒,一個被同樣斬首而過,另外一個被攔腰斬斷,兩片刀輪在斬殺人之後繼續朝剩下的兩個人飛去。其中一個人實力不濟,被刀輪從肩至背一刀切開,鮮血噴出老遠;另外一個騎士顯然比其他人都厲害,雖然他也來不及做出反應,卻下意識地避開要害,緊接著他就要呼叫。
  這時一道暗淡青影掠過,那個騎士突然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身體一歪,腦袋骨碌一下滾到地上。
  兩刀六命,利奇對自己的身手不算滿意。在他原本預期只要一刀。何況後面那刀補得異常兇險,差一點對方就發出呼喊聲。
  另一個讓他不滿的地方是此刻大廳鵝絨亂飛,地上滿是鮮血,沙發被割了一道口子,桌子被砍掉一角,牆壁上還留下橫七豎八的刀痕。
  如果有人闖進來,就算瞎子也可以從濃重血腥味中,猜到這裡剛殺過人。
  損壞的沙發和桌子被扔到後面的垃圾堆裡,滿地鵝絨被聚攏成一堆燒掉。鵝絨燒焦的味道掩蓋住刺鼻血腥味。血跡已經被擦乾,屍體則被扔到地窖裡。
  做完這些,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氣。
  貝爾弗萊花園餐廳既為臨時落腳點,有一點非常不錯:這裡非常幽深,花園是狹長型,正中央是一條二十公尺的車道;兩邊是花園,大門離餐廳很遠,把門一關,從外面根本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羅拉莉絲的手段確實高超,她殺的兩個人是最難搞定的目標。一個是感知靈敏的偵察騎士,另外一個則是因為位置很討厭。那個哨兵站立在門口,十公尺之外就是一個崗哨,另外一邊的崗哨離他也只有一百多公尺的距離,而且天空還有偵察氣球。
  羅拉莉絲不但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掉這個人,還得把他的屍體搬回來。

  她最終成功了,不但騙過所有人的眼睛,還把門關起來。
  軍隊駐地一般來說都必須有人站崗,除非駐地裡沒人,或者所有人都受傷了。
  不過戰爭進行到現在已經沒有太多人在意軍紀,所以就算白天把門關起來,也沒有人會說什麼。
  關上門之後,利奇他們在貝爾弗萊花園餐廳裡翻找起來,他們在尋找能找到的每一塊能量結晶。
  藏在船塢裡的戰甲全都沒有裝上能量結晶,因為那玩意兒會被偵察網發現。
  讓利奇感到失望的是,能夠搜出來的能量結晶不是很多。
  “看來瓦雷丁人的局勢已經相當不妙。”
  埃爾文有些幸災樂禍。
  戰爭打到後期,各種物資會變得越來越拮据。瓦雷丁帝國比其它任何國家開戰都更早,而且初始時聯盟大量配備“魔方”這是一種很耗資源的戰甲,一直到瓦雷丁和蒙斯托克的戰爭即將結束,相對節省資源的“龍”才出現在戰場上。
  而聯盟成功仿造龍式戰甲更在將近一年之後,瓦雷丁帝國沒有沾上一點便宜,所以打到現在,他們的國庫差不多枯竭了。
  “這些應該夠我們戰鬥幾個小時。”
  坎貝爾踢了踢裝能量結晶的箱子,箱子才裝了三分之一,所以顯得有些空。
  “如果還需要的話,可以再搶。”
  利奇說道。西線反攻時,那些荒漠騎士就是這樣做的。進入敵人後方時他們兩手空空,不管是吃的、用的全都得從敵人那邊搶。
  “我們幾個開車過去,給那邊的人送能量結晶,順便把我們用的戰甲搬過來。”
  說話的是埃爾文。他從幾個被殺的瓦雷丁騎士身上搜出一堆證件,以及四張不同等級的通行證。
  有了這些東西,他在裴內斯可以稱得上暢通無阻。沿路的崗哨會盤查普通人,卻不敢盤查騎士。
  “把這也帶去。”
  利奇將一塊牌子丟過去,這是他剛搜出來的。
  這是一塊尺長、巴掌寬的鐵牌,上面有衝壓出來的一行瓦雷丁文字,翻譯後是“徵用”的意思。只要掛上這個牌子就說明那塊地盤被軍方徵用。
  “有這東西擋擋小鬼倒是挺合適,萬一弄巧成拙怎麼辦?”
  埃爾文提出自己的擔憂。船塢掛上這塊牌子,普通的巡邏隊不敢過去檢查,但瓦雷丁的執法隊看到了,說不定會被吸引過去。
  “裴內斯四周密佈監視網,你們運能量結晶肯定會被發現,掛上這塊牌子還可以有一個解釋理由;不掛的話,等著暴露吧。”
  利奇根本不在乎埃爾文說的那個麻煩。船塢裡留著四十幾個輝煌級的騎士,如果真的有哪個不開眼的執法隊敢靠近過去查看,肯定會死得不明不白。
  “回來時你們再帶幾個人過來,這裡的人不夠。”
  利奇又加了一句。之前進城時為了降低風險,帶的人很少;現在佔據一個不錯的落腳點之後,他才發現這點人根本不夠用。
  “帶幾個人過來?給我一個具體數字。”
  埃爾文要確認清楚,他現在越來越小心了。
  利奇在心底暗自琢磨,市中心的行動其實用不著太多人參與,他們要進攻的只是位於市中心廣場的騎士總部,現在那裡是佔領軍指揮部。
  “再弄六個過來,湊滿一個小隊。”
  利奇說道。
  埃爾文叫上三個帕金頓聖國的輝煌騎士開車離開。開車走在最前面,此刻的埃爾文說不緊張是假的。他雖然曾在戰場上浴血廝殺,卻沒有像現在這樣孤軍深入敵人內部。
  儘管他知道以他和他身後三個輝煌騎士的實力,就算身分暴露,被瓦雷丁人重重圍困,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殺出一條血路,但心裡始終沒有把握。
  幸好一路上沒有碰到任何意外,唯一一次停車檢查是在出城的時候,不過對軍車的盤査不是很嚴,幾個士兵只是拉開車門看了看,連箱子都沒有翻就直接放行。
  四輛車一路開到船塢。
  看守船塢的老頭看到有軍車過來時,兩條腿直打哆嗦,等到看清開車的是自己人,立刻大大地鬆口氣。
  “把這東西掛上。”
  埃爾文將“徵用”的牌子扔給老頭。
  老頭接過牌子,立刻跑到門口,直接掛在門口柱子上。那裡原本就釘著一根釘子,只要往上一掛就可以了。
  “有這東西就放心了,這裡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徵用,有一段時間瓦雷丁人把這裡當倉庫。”
  老頭掛好牌子,轉身回來解釋道。
  聽到這話,埃爾文更為放心。
  把車開到船塢邊,一個帕金頓騎士搬起箱子,推開門進了船搗。
  “總算有能量結晶。”
  “怎麼只有這麼一點?”
  裡面的人早已等不及,這些輝煌級騎士可以在戰甲裡靜靜等候幾天幾夜,但是讓他們在沒有能量結晶、無法啟動的戰甲旁等上兩個小時,很多人非常不習慣。
  “我們摸掉一個騎士小隊,佔領他們的駐地,但只弄到這點能量結晶。瓦雷丁人的情況顯然不怎麼妙。”
  埃爾文一邊說,一邊把箱子放在地上。
  眾人走過來大致數過能量結晶的數量,最終都搖頭,無可奈何地從中挑了四塊或五塊。
  箱子裡才兩百多塊能量結晶。
  瓦雷丁帝國的物資越來越匱乏,對於一個小隊來說,兩百多塊能量結晶已經是一個星期的份額。但這裡卻有五十部戰甲,這些能量結晶根本不夠用。
  再說“仙女龍4”因為比普通戰甲多了能量鋒刃和能量護盾,所以對能量的需求比較大,能量艙可以放入十六塊能量結晶。四塊能量結晶頂多維持半個小時。
  比較幸運的是,如果不開能量鋒刃和能量護盾,“仙女龍4”即是輕型戰甲,而且結構近乎完美,能量消耗遠比其它戰甲小得多,而現在這種戰甲又是在“仙女龍4”的基礎上盡可能輕量化,能量消耗又少了許多。不作戰的話,這點能量結晶倒是可以用一、兩天。
  能量結晶一放入能量艙,隨著一陣低沉“嗡嗡”輕響,原本蜷縮成一團的戰甲全都活動起來。
  埃爾文不打算久留,他點了六個人,又把眾人所使用的戰甲裝上車,然後揚長而去。
  相對出城而言,進城的盤查更加嚴密。好在埃爾文半個小時之前剛出城,所以負責盤查的幾個人還都記得他。
  這就是人類思維的盲點。對於認識的人總是感覺比較安全,不過車上多了幾個人,又多了一大堆戰甲,負責檢查的人畢竟不是瞎子。
  為首的軍官走到埃爾文跟前。他先看了看車子的前檔板,上面全都是飛灘起來的泥點,泥點不是很多,說明這輛車沒開多遠。
  那個軍官狐疑地問道:“這些裝備是從哪座倉庫裡調出來的?應該很近吧?要不然不可能半個小時來回一趟,我怎麼不記得附近有這麼一個倉庫?”
  埃爾文早就想好應付的說詞,他遞了一枝煙過去,然後指向船塢方向。
  “就是十公里外的那座船塢,現在被我們臨時徵用了。”
  一聽到是那座船塢,這個軍官倒沒怎麼懷疑。那座船塢不只一次被徵用,那個地方靠河,夏天時船可以直接駛入,到了冬天河面上結冰,走冰橇比駕船還快。
  那個軍官揮了揮手,擋住去路的欄杆緩緩升起。
  埃爾文道了聲謝,將車發動起來揚長而去。
  四輛車剛駛入貝爾弗萊花園餐廳就看到利奇急不可待地走出來,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們回來得正好,我正打算出去。”
  利奇這麼焦急是因為米莉亞要出去和情報部門的間諜碰頭,以便確定敵人的第四個輝煌騎士什麼時候會到裴內斯。
  米莉亞和埃爾文前後腳離開,原本說好頂多半個小時肯定可以回來,現在已經快一個小時,人卻沒有回來。
  利奇最擔心的就是出意外。
  在這個關鍵時刻,一點點意外都會導致整個計畫失敗。
  埃爾文把戰甲拉過來總算讓他好受一些,至少他們有一拚的實力了。
  “坎貝爾呢?”
  埃爾文問道。
  “我讓他在地道出入口的那幢房子裡面等著。”
  利奇說道。
  “那麼讓他負責這邊的事,我和你一起去找人。對於這片區域,我比你熟。”
  埃爾文說道。
  “這話坎貝爾也說過,不過你們兩個人的臉對這裡的人來說太熟悉了,說不定會被什麼人認出來。你還是幫我管著這裡,我行動起來比較方便。”
  利奇不是和埃爾文客套,他畢竟受過訓練,當初訓練的科目包括易容改裝。
  埃爾文沒有繼續爭辯,他知道利奇說的不錯,認識他的人實在太多。
  再說,利奇把這裡交給他意味著讓他擔任代理指揮官。私底下埃爾文巴不得利奇出點事,這樣他就能以代理指揮官的身分指揮這次行動。
  利奇並不知道埃爾文的心思,他急匆匆地往外走。
  在他的身後,羅拉莉絲緊追幾步說道:“外面太危險,我跟你一起去。”
  “不需要擔心,這裡沒有天階騎士。”
  利奇搖了搖頭:“你跟著我的話,反而有可能會暴露。”
  這話不是假的。瓦雷丁人性情暴虐又淫蕩,把女人視為玩物,所以為了避免麻煩,瓦雷丁帝國施行嚴格的男女騎士分開制度。
  羅拉莉絲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她沒有繼續堅持,而是輕拍利奇的肩膀說道:“那麼你自己小心,如果有意外發生就發警報,我們提前行動。”
  “沒問題,我隨時和你保持聯絡。”
  利奇指著右側耳朵,此刻他的耳孔裡塞著一個很小的耳塞。一根非常纖細的金屬絲從耳塞冒出來,一直沒入發。
  這是最新的通訊聯絡裝置,一般的作用距離是兩公里,他用的話可以達到七公里遠,只不過超過兩公里之後只有他發出的消息能讓別人接收到,別人發出的消息他卻接收不到,所以只能單方面聯絡。
  推開前門出去,換上一身瓦雷丁騎士制服的利奇再也用不著躲來躲去。

  走過旁邊那道崗哨時,他故意不等欄杆升起來,直接從底下鑽過去。
  按照瓦雷丁帝國的軍規,這是不允許的。不過真的這麼做也沒人會管。只要不是警戒程度極高的區域,這方面的管制一向非常鬆懈。
  說穿了,全城戒嚴是針對老百姓的,軍人根本不受約束。
  看到一邊哨兵果然沒有注意到他,利奇徹底放心了。
  米莉亞離開時沒有告訴他接頭的地點,不過利奇知道米莉亞是往哪個方向走的,所以他沿著那個方向追去。
  有一點可以確定,接頭的地點不會太遠,要不然米莉亞不可能說半個小時之後能回來。以現在的戒備森嚴,想在半個小時來回只可能在方圓一公里左右的範圍之內。
  一路走過去,利奇始終豎起兩隻耳朵。
  走過兩個街區,突然利奇的耳朵抽動一下,他聽到喝罵聲和呼救聲,那聲音是米莉亞發出的。
  利奇頓時加快腳步,快速地穿行在街道和小巷之間。
  雖然十字路口全都有崗哨,想繞過這些崗哨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對這片區域比較熟悉、知道每條街巷的走向,完全可以從街巷的這一頭穿到另一頭,然後橫穿馬路,再找其它小巷穿行,絕對能一個崗哨都不碰。
  只不過一般的人沒膽子這樣做。十字路口的士兵不是瞎子,橫穿馬路肯定會被他們看見,這會招來執法隊。
  利奇也知道這樣會把執法隊招來,但此刻米莉亞更重要,她如果落到瓦雷丁人手裡就麻煩了。
  一邊跑,他一邊思索怎麼對付執法隊?
  連續穿過三個街區,米莉亞的聲音越來越近。從一條街巷裡穿出來,他看到米莉亞被逼到路邊,一群瓦雷丁士兵圍攏在周圍,兩個軍官正緊緊抱住米莉亞、上下其手。
  此刻米莉亞的模樣異常淒慘,她的上衣被撕開,雙乳跳出來;褲子同樣也被撕開,雪白屁股露出大半,不過褲子撕得不夠乾淨,還有幾條布片吊掛著,更增添一絲誘惑。
  “混蛋。”
  利奇大喝一聲搶步上前。
  這一聲大喝將圍著米莉亞的士兵全都嚇了一跳,兩個軍官也停下來,因為他們能感覺到那喝聲讓他們的心臟為之震顫。
  根本不等他們反應,利奇已經出手了。他一把抓過一個軍官,甩手一個耳光,然後又抓起另外一個軍官,又是一個耳光。
  這兩記耳光打得非常重,把兩個軍官抽得飛出去,身體在半空中打了幾個轉才重重地砸在地上。
  兩個人一倒下就再也起不來了,他們的脖子扭曲著,身體不停地抽搐,嘴裡噴著白沫。
  一看到長官被打得這麼慘,那些士兵不是義憤填膺地沖上前去,而是脖子一縮全都往後退,小腿打著哆嗦。
  剛才他們攔下這個全身男裝的女人,這個女人說過她是一個騎士的玩物,當時他們以為是托詞,現在看來是真的。
  和騎士搶女人根本就是找死。
  這時那些士兵看到異常香豔的一幕。只見利奇一把將米莉亞橫著抱起,雙手掰開她的下陰察看,嘴裡則說著:“你讓他們碰過了嗎?”
  看到騎士大人這麼直接,那些士兵一個個鼻血直流,老二被刺激得高高觀起。
  但是興奮之外,更多的是恐懼。他們知道如果不把這件事解釋清楚,他們都會死得很慘。
  “沒有、沒有,我們絕對沒碰。”
  “是啊,是啊!我們的長官連褲子都沒脫呢,怎麼可能碰。”
  “騎士大人,您不能這樣冤枉我們啊。”
  利奇一瞪眼,朝著那些士兵罵道:“全都給我閉嘴,我自己會檢查。”
  一邊說著,他抱著米莉亞拐進旁邊的小巷,猛地推開一扇門。
  開在這條小巷裡的門全都是後門,正對廚房或雜物間之類的地方。利奇推的是雜物間,他把米莉亞朝一個箱子上一放,把她的兩條腿高高舉起,膝蓋頂到胸口位置。
  米莉亞閉上眼睛。她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她討厭男人,特別是像利奇這種荒淫好色的男人,一直以來她都盡可能躲著這個傢伙,沒有想到最終沒有逃脫魔掌。
  “等一會兒瓦雷丁的執法騎士肯定會過來,我需要你的配合才能蒙混過去。”
  利奇在米莉亞耳邊輕聲說道。
  米莉亞原本還有些抗拒,聽到這話頓時不敢動了。
  突然,她感覺一個又熱又硬的東西頂住她的陰部。她當然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眼淚不由自主地在眼眶裡打轉。
  一陣異樣酸麻直沖米莉亞的腦門,她差點昏過去。這感覺太強烈了。
  米莉亞知道利奇手段高超,她看過姐妹們被弄得死去活來,也聽過他們談論和利奇做愛的感受,此刻她終於嘗到滋味。
  米莉亞感到小腹微微一熱,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底下流出來。
  這讓她趕到異常羞澀,只想找一個地縫躲進去。
  就在這時,米莉亞感覺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她甚至感覺自己快要被劈成兩半。
  這和以往割傷手或摔傷的痛楚完全不同,除了痛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奇癢。
  痛還能忍受,癢就難忍了。幸好兩者混合在一起互相沖淡;就算這樣,米莉亞仍舊忍不住發出“啊”的一聲慘叫。
  利奇沒有一插到底,那樣米莉亞肯定會受傷。她的陰道太緊窄了,簡直和當初的索菲有得拚。
  將性器插入三分之一,利奇停了下來。他的手在米莉亞身上不停地拍打、揉捏著,性器也在米莉亞的陰道裡小幅度震動旋轉;從手上和性器上透出的一縷縷鬥氣迅速滲入米莉亞體內,刺激附近的每個敏感部位。
  原本是疼痛夾雜奇癢,前者感覺更強烈一些;被利奇一弄,米莉亞的感覺立刻顛倒過來,讓人難以忍受的奇癢開始佔據上風。
  更讓她受不了的是,那劇烈痛楚似乎漸漸融入奇癢之中,兩者不再互相抵消,而是疊加在一起。
  突然她感覺身體一沉,那根給她帶來痛苦和舒暢的東西一下子盡根沒入。
  這一次沒有痛苦的感覺,只有讓人發狂的快感。
  米莉亞以前聽姐妹們說過,被利奇插入時,整個人像是飛上天堂,美妙得無法形容;又像是被拽入地獄,痛苦得只想快點死去。
  以前她根本無法想像這是怎麼一番感受,現在她知道了。
  好在這種刺激來得快,去得也快。米莉亞終於能喘一口氣,剛才那一下子差點讓她的心臟停止跳動。
  稍稍放鬆一些的她,第一個感覺就是脹。
  她以前就知道利奇的老二是特大號的,那根東西很粗很長也很硬;現在真正承受過之後,她終於知道有多厲害。那東西塞得她的陰道滿滿的,就像莫妮卡說的,連尿都快擠出來了。
  米莉亞知道,這第一口,自己就吃撐了。
  只要一想到將來自己和其它姐妹一樣,經常被這個傢伙弄得死去活來,她就感到陣陣的害怕。
  心裡感到恐懼,但身體的反應卻截然相反。
  隨著利奇抽插幅度漸漸變大,米莉亞緊窄的陰道漸漸被疏通,雖然仍舊很緊,但是分泌得越來越多的黏液讓滑動變得越來越順暢。
  龜頭冠狀邊緣在緊繃壁肉上輕輕刷著,頂到盡頭時還用力地往裡面鑽上兩下,這已經足夠讓一個女人發狂。更何況利奇的性器上帶著一絲鬥氣,鬥氣散佈在性器表面,讓這件兇器變得如同一把毛刷似的。
  這招別說用來對付初經人事的米莉亞,就是阿麗亞娜或莫妮卡也肯定受不了。
  米莉亞早已意亂神迷,她的嘴裡時而高充,時而含糊地叫嚷著。 此刻她真的分不清到底身處於天堂還是在地獄之中?一波波的快感衝擊她的大腦。
  巷子口一陣人聲嘈雜,一隊執法騎士跑過來。他們接到報告說有人連續穿越幾個街區,所以跑來看看情況。
  剛到這邊就看到地上躺著兩個軍官。
  為首的執法騎士看了一眼兩個軍官受傷的部位和狀況,立刻知道下手的是一個騎士,而且至少是一個王牌騎士。
  再一聽旁邊小巷傳出來“嗯嗯啊啊”的聲音,以及地上的破布片,他大致已經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說吧,發生什麼?”
  一個執法騎士抓過一個士兵問道。
  “這個……我們…碰上一個小妞,小妞男扮女裝……我們感覺有些可疑,所以把她攔下來詢問。”
  那個士兵眼珠骨碌碌直轉,他在想應該怎麼說。
  從道理上來說,他應該偏向自己人、應該為兩位長官說話,但這件事涉及騎士,而且他兩位長官十有八九已經被廢掉,不是腦震盪就是殘廢。
  兩邊一比較,那個士兵立刻有了決定,他的口齒也變得清楚起來。
  “那個小妞長得不錯,我們的長官見色起意就找個藉口,想要把那個小妞辦了,沒想到那個小妞說她有騎士罩著,我們的長官根本不相信,所以就……”
  他指了指地上的那堆布片:“沒想到,這位騎士大人找過來,他兩巴掌把我們的長官打成這樣。”
  旁邊的士兵也已想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他們做出同樣的選擇,所以在旁邊點頭;有兩個還想將功折罪,在一邊補充細節。
  聽到是這麼一回事,那隊執法騎士說不出話。他們原本以為是騎士和普通軍官爭風吃醋,為了搶一個女人而動手打架,沒想到居然是普通軍官想搶騎士的女人,被騎士揍了。
  雖然兩種情況都是觸犯軍規,但前者是兩邊都有錯,而且行為惡劣。後者就不同了,為了維護自己的女人而出手,雖然違反軍規,但情理上完全說得過去,是男人就受不了這種事。
  再說,執法騎士也是騎士,肯定幫自己人。普通人在騎士的眼裡和螞蟻沒什麼兩樣,兩隻不知好歹的螞蟻居然敢冒犯騎士尊嚴,在他們看來原本就應該被當場打死,現在已經夠客氣了。
  按照慣例,他們既然已經過來,肯定要盤問一番,但發生糾葛的雙方,其中一方人事不省,根本沒辦法接受訊問,另外一方正“忙著”實在不便打擾。
  除此之外,利奇的做派像極那些高官子弟,他的年齡也像,而且年紀輕輕就有王牌的實力,在瓦雷丁帝國只可能是豪門世家的子弟。
  這些執法騎士根本不想招惹這樣的人物,他們很清楚,就算把人抓回軍法處,頂多一刻鐘,那個人就可以大搖大擺地出來。
  為首的執法騎士撓了燒頭,最後從口袋裡掏出傳訊單,撕下一張遞給那個士兵。然後他指著巷口:“等一會兒他出來就把這東西給他,讓他去軍法處做個筆錄。”
  這根本就是敷衍了事。
  如果要正式傳訊的話,他應該問明利奇的姓名和身分,在單子上填好,而且留下一份存根;但現在他給的只是一張空白傳訊單。
  在他看來,利奇如果願意去做筆錄,自己會把單子填好;不願意去的話,傳訊單會被隨手扔掉。
  為首的執法騎士情願利奇不去做筆錄,因為利奇前往軍法處只會為了一件事:不打算放過躺在地上的兩個軍官。
  他早就聽說這些紈褲子弟心眼狹小,最受不得氣,而且以整人為樂,犯在他們的手裡連死都是一種奢望。

第三章 當年的人情
  冬天的太陽落得比較快,四點剛過,天邊已經是一片晚霞,太陽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利奇徑直朝著騎士總部的門口走去,到門口時,他將證件和那張傳訊單遞過去。
  按照原訂計畫,他們應該在週邊等候。沒有想到因為米莉亞的事,利奇得到一張空白傳訊單。
  軍法處就在騎士總部裡,憑這張傳訊單就可以進去,讓沒有弄到通行證的利奇有了一個新選擇。
  之所以現在過來也是因為米莉亞帶來的消息。
  情報部門在瓦雷丁內部的間諜得到確切情報,五點鐘左右,瓦雷丁高層將會有一個重要命令下達;到了那時,最後那個輝煌騎士肯定會趕過來。
  攻擊的機會只有一個。按照以往的慣例,那個輝煌騎士在開完會之後肯定會趕回前線去,就算會議開得再晚也會連夜離開。
  進騎士總部之前要先在門房登記,利奇當然不可能寫自己的名字,他隨意填了個人名,反正登記名冊沒人會核實。而且過了今天晚上,這座城市就不再屬於瓦雷丁人。
  騎士總部現在已經成了佔領軍指揮部,一走進去,立刻看到裡面掛著瓦雷丁帝國的旗織。
  對於這個地方利奇印象不深,當初在裴內斯時只來過五、六次,而且大多只是在一樓大廳裡待著,連二樓都沒有上去。
  以前掛在門口的指示牌現在全都不見,換上的是一塊莫名其妙的皇帝訓示。
  以前一樓大廳像是一間大辦公室,主要部門全都集中,現在倒是變得乾淨許多,連一張辦公桌都看不見。
  戒備倒是挺森嚴,角落全都有騎士站崗,樓梯口也一樣。不過這些人的警戒性顯然不高,他進來之後四處張望,居然沒人過來問他。
  利奇不知道這是因為他身上王牌騎上的制服,讓那些守衛不敢找他麻煩。
  在一流大國,二十歲左右的王牌騎土不算稀奇;但瓦雷丁不一樣,作為二流裡面中下等的國家,如此年輕的王牌騎士絕對是被高高捧著的人物,而且十有八九出身名門望族。
  看到沒人找自己麻煩,利奇也就不急著去軍法處。他徑直上了二樓,一樓現在什麼都沒有,毫無疑問辦公室肯定搬到上面。
  上了樓梯,利奇立刻看到樓梯邊是一片休息區。這裡正好靠近廣場,從視窗可以看到廣場上的景色,角落裡還有一個吧台,供應茶和咖啡;讓利奇感到驚詫的是,居然還賣酒。
  利奇本就不把瓦雷丁人放在眼裡,現在更看不上了。
  騎士總部佈置得如此奢華還可以說是追求氣派,但在這種地方賣酒只能說軍紀出了問題。不過這不是他該管的事,瓦雷丁人的軍紀越廢馳,他只會越高興。
  利奇徑直找個座位坐下,他隨手叫了一壺奶茶,又要了兩盤點心。
  他現在就等那個輝煌騎士的到來。
  偶爾他也會轉頭朝辦公室張望兩眼。利奇不擔心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他此刻的舉動很容易讓別人猜測他在等什麼人下班。接下來別人又會猜測,這可能是世家公子看上在總部工作的某位女騎士,等著約會呢。再往下猜肯定更歪,十有八九歪到床上去了。
  沒人知道,利奇其實在觀察這些辦公室的佈置。
  行動開始之前,同盟的情報部門已經把騎士總部每個辦公室的情況發給他們。
  大部分辦公室都不需要他們管,他們的目標除了瓦雷丁的四個輝煌騎士,只有二樓南側的那排房間。
  那是瓦雷丁駐蒙斯托克的佔領部隊的指揮中樞,其中最大的房間是作戰指揮中心,左側是參謀室,右側是通訊聯絡室。
  通訊聯絡室永遠是最忙碌的地方,只見扇門開了關、關了開,不停地有人走進走出。
  在原來計畫中,這個地方是第一個必須攻破的目標,只要切斷這裡的通訊聯絡,從這裡到前線六百公里的戰線上,密密麻麻的偵測網等於全都失去作用。
  利奇的目光無意中掃過天井正中央豎著的幾根柱子。在他的記憶中,這幾根柱子原來就有,但沒有現在這樣粗。
  閑得無聊,他偷偷地將“域”縮到最小,並且收成一長條,朝著其中一根柱子掃了一下。
  突然利奇心頭一震。那根柱子是空的,裡面是一件讓他意外的東西。
  那是聯盟發明來對付“精神穿刺”的裝置。
  聯盟和同盟都有這方面的技術,同盟的裝置可以裝在戰甲上,聯盟搞的是固定型的。
  當初在進攻F9區那座太古遺址時他就見識過這種裝置的效果,可惜的是那台裝置最後被毀掉;在西線戰役中多次發現這種裝置,也成功繳獲幾台,可惜沒有完整的。
  聯盟對這種裝置保護得異常嚴密,不但有重兵守衛,這種裝置上還安裝自毀系統。
  利奇曾看過這種裝置的殘骸,他還拆開那玩意兒研究。要不是他的事情太忙,同盟高層十有八九會把這個項目也扔到他的頭上。
  正因為如此,利奇絕對不會弄錯,那根柱子裡藏著的就是一台完好的反“精神穿刺”裝置。
  看了一眼左右,確定沒人注意他,利奇再次將“域”放出去。他將每一根可疑的柱子都掃了一遍。
  很快他有了結果。
  這些柱子大部分只是多了一個外殼,所以看起來比以前粗了一些,只有兩根與眾不同。
  居然有兩台反“精神穿刺”裝置,這是意外的收穫。
  利奇不敢肯定會不會還有第三台。騎士總部大樓別的不多,柱子有的是。這是一幢後古典式風格的建築,外面一圈都是立柱。
  他現在有些後悔,進來之前應該在四周轉一圈。
  可惜現在已經晚了,這裡不是能隨意出入的地方。利奇只能安慰自己這種裝置全都放在最重要的地方,不可能弄得太多。
  這種裝置製造起來確實不容易,而且製造技術只掌握在弗蘭薩帝國手裡。以瓦雷丁二流中下流的地位能弄到幾台,然後把其中兩台放在這裡已經很不錯了。
  利奇的心思動了起來。或者等一會兒動手時他可以稍微小心一些,將這兩台裝置保留下來。
  當然在此之前,他要先把柱子底下的自爆裝置取消。
  利奇正琢磨著,突然他看到幾部戰甲出現在廣場角落上。
  這幾部戰甲從外表上看是聯盟仿製的龍式戰甲,不過他知道那完全是偽裝。
  “仙女龍4”的體積和龍式差不多,外表更加圓滑,所以用了偽裝之後可以做到以假亂真的地步。唯一的差別是,這些戰甲頭部全都多了一道墨綠色條紋,那是為了互相能夠辨認而做出來的記號。
  一看到埃爾文、坎貝爾他們已經到了各自位置,利奇將注意力放在騎士總部門口,因為他知道時間快到了。
  過了七、八分鐘,一輛軍車從肖特大街拐出來,一直開到騎士總部門口。
  車門一開,一個讓利奇感到熟悉的身影從車上走下來。
  “居然是他”利奇吃了一驚。
  從車上下來的人正是曾經放過利奇,後來在格拉斯洛伐爾又和利奇有過一面之緣的安德森。
  利奇下意識收回視線。當初的安德森給他留下異常深刻的印象。
  好在他馬上醒悟過來。現在他已經是輝煌級騎土,實力肯定在此人之上;而且他從羅拉莉絲那裡學過收斂神識的技巧,安德森不可能發現他在旁邊窺視。
  當年的事一樁樁一件件出現在眼前。
  第一次是在前往莫瑞納的半路上。安德森的小隊輕而易舉殺掉一隊騎士,他出手沒有第二招,總是一擊致命。
  第二次是105小隊和安德森正面交鋒,那次實際上是全軍覆沒。
  第三次是在瓦雷丁帝國的營地裡,為了營救莉娜,他和嘉利、諾拉冒險潛入。
  對於當年的他來說,安德森是無法戰勝的強大存在,但此刻,曾有的恐懼感正漸漸消失。今非昔比,他已經不是當年剛覺醒的小騎士。
  眼前這個人曾經放過他三次,利奇自認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所以他心裡異常猶豫。
  計畫是要把敵方所有輝煌騎士一網打盡,這樣可以讓瓦雷丁人群龍無首,陷入徹底混亂的狀態。
  從大局考慮,安德森必須拿下。
  可惜,利奇註定不是一個從大局著想的人。當年他沒有為了大局而按照博斯羅瓦的想法,將母親和玲姨開辦的工廠交給垂涎這份產業的傢伙。接著又不顧大局,刺殺前總統亞爾諾;更不顧大局的是,因為他的緣故,抵抗軍分崩離析。
  身為一個標準的小市民,他一直覺得順從自己的心意才是正確的做法。
  他可以為蒙斯托克流血犧牲不是因為他多有覺悟,只因為蒙斯托克是他的家,他為奪回自己的家而戰鬥。
  利奇突然感覺一陣輕鬆,有些事他徹底想通了。
  他站起身來,朝樓梯口走去。
  走到樓梯口時,正好安德森上樓梯。
  兩個人的視線撞在一起。和利奇略帶笑容的平靜相比,安德森沒有那麼從容,他先是一怔,緊接著渾身寒毛都豎立起來。
  “很久沒見,我想請你喝一杯,怎麼樣?”
  利奇舉了舉手裡的茶杯。
  “好。”
  安德森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旁邊的副官連忙提醒道:“長官,我們……還要開會。”
  安德森只有苦笑。他很清楚一件事,那個會議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他輕拍副官的肩膀說道:“沒關係,時間不會太長。你去告訴他們我已經到了,然後你去一趟四號倉庫,催一下給前線軍團的裝備。”
  安德森把副官支開是不希望他陷入危險的境地。他知道自己和另外三個輝煌 騎士肯定是同盟必然要除掉的目標,此刻待在城裡很危險,而這裡更是最危險的所在。
  副官點了點頭,不過他想的卻是怎麼向那幾位解釋?
  仍舊是剛才的座位,利奇讓侍者拿了一個茶杯過來。
  “離上一次在卡斯莫利納相見時已經相隔三年。這三年裡,你的變化實在太大。”
  安德森歎息一聲,他用的是蒙斯托克語。
  利奇並不在意。現在自己的人馬全都已經到達各自的位置,就算這時候瓦雷丁人察覺不妙也已晚了。
  “我以為在卡斯莫利納時,你根本沒注意我。”
  利奇確實有些驚訝。
  “我一開始確實沒有留意,那時候的你改頭換面,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不過我下意識地感覺到你的身影很熟,等到回城之後我才想起是你,可惜那時已經晚了。”
  安德森苦笑著說道。
  利奇原本不知道當初有這個隱情,他暗自感歎自己的運氣不錯。
  “回城之後,你想必是立刻帶人來抓我?”
  利奇問道。
  “那是當然,三年前的你雖然還沒有達到現在的地位,卻已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安德森也不打算掩飾。
  他能放過一個有著無限潛力的少年,甚至他也可以放過莉娜這樣的騎士,但是利奇的作用不是普通騎士那樣簡單。當時利奇已經研發出龍式戰甲、飛行技術 和“明王”地位僅次於三大神工。
  安德森經常想,如果那時抓住利奇,戰局是否會朝另外一個方向發展?
  有幾次他確實挺後悔的。
  “當初你放過我,我欠你一個大人情,這一次該是我還你的時候。”
  利奇言歸正傳。
  這已在安德森的預料當中。

上一頁下一頁
發新話題
前往最後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