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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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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借問聲過年期間有冇post文啊?如果冇概話可唔可以系過年前post多滴啊?唔系概話過年期間會好悶哬!:smile_27::smile_27::smile_27:

新年期間我應不會斷。



回覆 642# 的帖子

樓主!咁就唔該晒先啦!

謝主隆恩



卷二 第176章 治大國如烹小鮮
  樂購匯超市發生的槍擊案自然引起了靜安警方的震動,瞬間已經傳遍了整個靜安市,田慶龍和他的專案組也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自從來到靜安之後,他們便嘗試和張揚聯繫,可是張揚仍然決定獨來獨往,這讓他們的工作完全陷入困境之中,針對發生的情況,田慶龍又向省委書記顧允知做了彙報,顧允知斟酌之後,終於決定,讓田慶龍尋求和靜安市警方的配合,但是對涉及許常德內幕的事情仍然要保密。
  樂購匯超市槍擊案中一死兩傷,傷者已經被送往靜安市第一人民醫院緊急搶救。田慶龍讓秦白繼續聯繫張揚,自己則前往靜安市公安局拜會了公安局長譚超,譚超和田慶龍之間也有過一些交情,兩人曾經在全國公安會議上見過幾次面,也因為是鄰省的緣故,一起吃過飯,對田慶龍的突然來訪譚超感到一些錯愕,可馬上他就推斷出這件事一定和剛剛發生的槍擊案有關。
  譚超已經調查了死者的身份,死者名叫劉喜樓是平海麗州市人,此人有過多次殺人搶劫的案底,是一名一直都在通緝的要犯,受傷的那人是他的堂弟,兩人多次合夥作案。
  譚超道:“我們從超市的現場錄影中發現了一些情況!”他示意助手播放一下監控錄影的內容。
  田慶龍的目光落在電視螢幕上,看到現場混亂一片,帶著墨鏡的張揚一刀砍斷了歹徒的右腕,然後用軍刀射殺了另外一名槍手,田慶龍暗歎,這次你跑不了了。
  譚超道:“根據我們的初步調查比較,這個年輕人和昨天在靜安第一百貨大樓恐嚇案的可疑人物是同一個……”他望著田慶龍,其實譚超已經初步掌握了這名年輕人的身份,這小子是張揚無疑,正是他的原因,才讓江城市公安局局長長途跋涉來到這裡,譚超之所以並不說破這件事還是有原因的,作為同仁,他已經向江城一方表現出足夠的誠意,現在輪到田慶龍向他表示誠意的時候了,他相信田慶龍一定掌握著某些自己不知道的情況。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田慶龍繼續隱瞞張揚的身份已經沒有必要,他指向螢幕上的張揚道:“這個年輕人我認識,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應該是江城旅遊局的張揚!”
  譚超低聲道:“田局長這次來靜安,就是為了他?”他想要田慶龍透露更多的資訊。
  田慶龍點了點頭道:“不錯,他跟我們內部的一宗要案有關,我需要他協助調查!”他措辭謹慎,用上了內部這個詞就等於告訴譚超,有些事情並不方便向譚超透露。
  譚超道:“昨天在靜安生恐嚇事件,有人高叫有炸彈,引起商場慌亂,現場有十多名顧客受了輕傷,還有兩名來自你們平海省東江市的刑警,他們在商場和張揚打了起來,起因是張揚突然向他們發動襲擊。
  “那兩名員警現在在什麼地方?
  “確認他們的身份之後,已經讓他們走了,他們這次來靜安的目的是追捕一名殺人犯!”譚超說完這句話故意停頓了一下,感歎道:“我們靜安的治安一向很好,可這兩天不知怎麼了,你們平海的員警和殺人犯爭先恐後的往我們這裡跑,搞得我們公安系統有些接應不暇了。
  田慶龍聽出其中抱怨的成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想張揚應該和這起恐嚇案無關,想要調查清楚這件事,必須找到他!”
  譚超道:“我們已經查到了他來靜安後入住的是龍江大酒店,在他住過的房間內也有打鬥的痕跡,現場發現了血跡和彈痕,還撿到了子彈殼,他的吉普車現在停在龍江大酒店的停車場!”譚超認為自己已經提供了足夠多的情況。他對張揚並不陌生,早在去年張揚就因為涉及到一場地下賽車案被帶到了屏東分局,當時和他一起涉案的還有市委秘書長孫國平的兒子孫曉偉,當時那起普通的案子能夠讓譚超過問,主要原因是多位高官子女涉及其中,他還因為處理不當受到了市委書記宋懷明的訓斥,那天晚上他在屏東分局幾乎呆了一夜,也親眼目睹市委書記宋懷明的女兒楚嫣然對張揚的情深意重,所以當他弄清楚這兩天幾件事發生都和張揚有關,這段被他就快淡忘的記憶重新變得清晰起來。譚超是個善於權衡利弊的人,作為靜安市公安局局長,他的業務水準毋庸置疑,可是他處理方方面面關係的能力比起他的業務水準還要高上一籌。譚超甚至想過把張揚的事情通報給宋懷明,可後來考慮了一下並不合適,這樣做或許會弄巧成拙。
  田慶龍照實說道:“現在我也聯繫不上張揚,希望譚局長能夠給我們提供一些幫助!”
  譚超道:“沒問題……”
  此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譚超拿起電話,聽清對方說什麼之後,臉色又變了,放下電話,他拿起自己的警帽,端端正正的帶好:“田局,三環路剛剛發生了一起車輛相撞爆炸案,根據現場目擊證人所說,這應該是一場謀殺!爆炸現場發現了一具屍體,從汽車的手套箱內發現了他的一些證件,這個人很可能是你們一直在通緝的要犯楊守成!”
  田慶龍再也坐不住了:“我跟你去!”
  張揚的手機已經關機,他切斷了和外界的一切聯絡,現在正悠閒的徜徉在靜安鴻運路步行街上,融入人群才是最好的隱藏,他一邊走,一邊檢查著黑色塑膠袋中的東西,裡面有幾盒錄音帶,還有一打票據和一個小本,掏出筆記本,筆記本上記錄著一筆筆的行賄記錄,對每次的記錄都有詳細地標注,從中張揚找到了許常德的名字,他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用力攥緊了拳頭,然後將筆記本放在黑色塑膠袋中。
  走入前方的公用電話亭中,撥通了平海省委書記顧允知家裡的電話。
  顧允知並不在家,接電話的是顧養養,她聽出是張揚的聲音頓時變得十分開心:“張哥,你好久沒來東江了,前些天,我想去江城參加伏羊節,可惜感冒了沒能成行!”
  張揚笑了笑:“養養,我找顧書記有急事,他在嗎?”
  顧養養搖了搖頭道:“我爸還沒有回來,他現在應該在開會!”
  “我必須要找到他!”
  顧養養想了想,把省委辦公室主任夏伯達的手機號告訴了張揚。
  夏伯達根本不會想到張揚把電話打到了自己這裡,他頗感錯愕道:“張揚!有什麼事?”
  “我找顧書記有急事!”
  “他正在開常委辦公會!
  “一定要找他!”張揚的口氣不容置疑,如果不是知道顧允知和張揚之間的關係,夏伯達一定不會理會這個小子,更不會容忍他的無理,他權衡了一下,還是走入了省委小會議室,來到省委書記顧允知的身邊,附在他耳邊低聲將情況告訴了他。
  顧允知不動聲色的拿起電話,起身來到了隔壁的休息室內:“喂!”
  張揚的聲音顯得有些激動:“顧書記,我已經掌握了許常德的犯罪證據,有錄音帶,有收據發票,還有關於向他行賄的筆記本。”
  “確定嗎?”顧允知的聲音仍然風波不驚。”
  “完全能夠確定,是楊守成交給我的!”
  “你馬上來東江,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顧允知強調道。
  “好!”
  顧允知合上電話,深邃的雙目中流露出幾許欣慰的神情,過了好一會兒他方才起身重新回到小會議室,微笑道:“今天的常委會到此結束!”
  許常德本能的嗅到了一些不安,他感覺到正有一雙無形的手再向自己迫近,這雙大手似乎已經扼住了他的咽喉,一點點用力,越來越緊,扼得他就快透不過氣來,楊守成已經死了,可是他總覺著這件事好像還沒有完,張揚還活著,想起這件事許常德就變得坐立不寧,這小子生來好像就是為了跟他作對的,他掠劫了自己的感情,踐踏了自己的自尊,如今又要對他的地位和仕途進行挑戰,許常德感到一抹無奈和悲哀,自己身為一個省部級高官,卻要被這一個小小的科級幹部搞得頭疼不已。他明白,張揚的倡狂是因為有省委書記顧允知作為靠山,可顧允知最近的表現並沒有任何的異常,剛才常委會後,還特地就今夏的農業生產狀況和自己交換了看法,難道顧允知只是用表像迷惑自己,背地裡從未停止過對自己的調查?
  司機忽然踩下煞車,前方路堵嚴重,許常德向外面看了看,輕聲道:“小馮,我在這兒下車,自己走回去!”他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不遠處就是菜市,許常德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下廚了,他去菜市場買了幾斤豬蹄,一條桂魚,還興致勃勃的跟賣魚的小販討價還價了一番,他感到心情輕鬆了許多,走入省委大院的時候,撥通了兒子的電話:“嘉勇,我今天買了好多的菜,晚上準備清蒸桂魚,紅燒豬蹄!”
  “爸,您就別饞我了,這兩天我吃漢堡吃得就快吐了!大清早的您許常德哈哈大笑起來,然後輕聲道:“兒子,什麼時候回來?”
  “爸,我正在和美國的幾個風險投資商聯繫,事情已經談得差不多了,我的計畫書讓他們很滿意,月底我應該合回去。”
  “嗯,你永遠都是爸爸的驕傲!”
  許嘉勇察覺到了一絲不對,低聲道:“爸!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就是想你了!”
  “許省長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
  許常德笑道:“你不回來,晚上我只有一個人吃了!”
  “爸!我這次回去就再也不是了,每天我都陪您吃飯!”
  “噯……”許常德答應了一聲,忽然感覺到鼻子中說不出的酸澀,他匆匆掛上了電話,顧允知的紅旗車從他的身邊駛過:“老許,買了這麼多菜啊?”
  許常德迅速整理了一下情緒,笑道:“顧書記才回來啊,剛才路過菜市場的時候順便買了點菜!您還沒吃飯吧,要不,晚上過來,一起喝兩杯,嘗嘗我的手藝?”
  顧允知居然笑著點了點頭:“好啊,我回家去一趟,等會兒就過去!”
  許常德沒想到顧允知真的願意來,他和顧允知搭檔這麼久,顧允知還從沒有到他家裡來過,許常德回到家中親自下廚,又讓保姆去買了幾個小菜。
  晚上六點半的時候,顧允知帶著一瓶窖藏三十年的茅臺過來拜訪,許常德還束著圍裙,整一個家庭婦男的打扮,忙著把顧允知迎了進來,讓保姆將剛剛沏好的鐵觀音送上來。
  顧允知對許常德的家庭情況還是有些瞭解的,許常德的妻子癱瘓在床多年,他唯一的兒子許嘉勇又一直在美國讀書,多數時間都是自己一個人在家中。

許常德笑著解下圍裙道:“平時我閑著沒事總喜歡在家里弄幾道菜,過去兒子在的時候常常弄,可自從他去了美國,下廚的機會也少了!”
  顧允知笑道:“我只會下麵條,煎雞蛋,比起你,我算不上一個稱職的父親!”
  許常德道:“顧書記關注的是整個平海,沒有精力顧忌家裡的事情也是正常的,我這種喜歡庖廚的人做不了什麼大事!”
  “謙虛!”
  兩人笑著來到餐廳坐下,許常德打開了那瓶酒,給顧允知倒上一杯,酒香四溢,酒色澄黃,兩人都不是好酒之人,舉杯磁了磁,許常德道:“歡迎!”
  顧允知道:“打擾!”
  飲盡了這杯酒,保姆將許常德親手做的幾道菜端了上來,顧允知品嘗,讚不絕口。
  許常德笑道:“顧書記今晚從進門起就一直誇我,該不是想讓我給你當專職廚師吧?”
  顧允知笑道:“我倒是想,可許省長豈肯屈尊!”
  許常德為他添滿酒道:“其實我小時候的理想就是當一個廚子,那時候家裡窮,整天餓肚子,我最羡慕的就是飯店的廚子,時常想,假如我當廚子的話,每道菜我一定要先嘗一嘗,我就不至於餓肚子了。
  顧允知淡然笑道:“嘗嘗可以,可是你想當一個好廚子,就必須控制住自己的食欲,菜做得再好,也是人家客人的,都讓你吃完了客人吃什麼?”
  許常德聽出顧允知這句話蘊含的意思,他微笑道:“所以我今天再廚房裡一直克制著我的食欲,菜地味道再香,我也要等你這個貴客先品!”
  顧允知笑了起來:“常德同志,治大國若烹小鮮,能夠掌控庖廚的人,就有治理天下的潛質,你不就是一個典型的代表嘛?”
  許常德笑得很謙虛:“在政治上和經驗上我還有許多的地方需要向顧書記學習!”
  顧允知搖了搖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常德同志,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今年應該五十六歲了吧?”
  許常德點點頭,不明白顧允知為何會突然提起他的年齡問題。
  顧允知道:“這個年齡正是政治上最為成熟的時候,國家培養一個幹部不容易,能夠走到這個位置也不容易!”
  許常德道:“老了,在江城的時候我還沒有感覺到,可是來到東江,看到這麼多年富力強的幹部,感覺到我的思維已經跟不上改革發展的節奏,不服老是不行了。”許常德當初能夠從梁天正、趙季廷一幫競爭對手中勝出,他的關係和人脈起到了相當的作用。
  顧允知笑道:“我馬上六十四歲了,可還是沒覺著自己老,你是不是暗示我老了?”
  許常德笑道:“顧書記,我可沒有那個意思,我是說我自己!我血壓高心臟病,這樣的身板兒不知什麼時候就去見馬克思了!”
  顧允知道:“人的生命是有限的,生理上的衰老是不可避免的,我們這些幹部,為了延緩這種衰老,就需要不停的學習,不停的去接受新鮮的事物,這兩年我常常在反思自己過去做過的事,有很多事情,我完全可以做得更好!”
  許常德深有同感道:“如果時光能夠倒退,我想我也會做得更好!”他這句話是發自肺腑的,假如上天給他一個再次選擇的機會,他不會犯那些政治上低級的錯誤,過去曾經讓他心動不已的誘惑,現在看來根本是不值得的,尤其是當他意識到那些事情有可能帶給他的後果。江城市長黎國正的落馬,對許常德的打擊和震撼是巨大的,他方才意識到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正在悄然毀掉他的仕途,他想要挽回這一切,盡一切努力挽回,可結果卻是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顧允知道:“我在平海這些年,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把平海北部的經濟發展起來,縮短平海南北部的差距。”
  許常德道:“這件事是我的責任,我一直在江城擔任市委書記,沒有讓江城這個平海北部的龍頭城市發揮區域性優勢,帶動周邊的經濟發展!”
  顧允知道:“改革是個不斷摸索不斷學習的過程,我們在領導改革不斷深化的時候,我們的固有思維很多時候又會影響到改革的進程,和那些年輕的幹部想比,我越來越感覺到壓力,生怕我的錯誤判斷會給黨,給國家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許常德道:“顧書記,您做得已經很好了!”他用公筷幫助顧允知夾了一個豬蹄,許常德的廚藝真的很好,豬蹄燒得恰到火候,顧允知邊吃邊說道:“你應該發現,最近我提拔了一批年輕幹部。”
  許常德點了點頭道:“這也正符合我黨的幹部政策,幹部隊伍一定要年輕化!”
  顧允知笑道:“說起來秦清還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看來你還是頗具慧眼!”
  許常德微笑道:“秦清受過高等教育,做事冷靜,有著超出同齡人的成熟,在擔任江城團市委書記的時候就已經表現出超強的工作能力,所以我才會把春陽縣放心的交給她,事實證明她的確擔得起這個重任!”
  顧允知道:“党培養一個幹部是長期的過程,正如你做菜一樣,有些菜必須要文火慢燉,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做出一道成功的菜肴。”
  許常德笑道:“我開始不相信顧書記剛才的話了!”
  顧允知望著許常德。
  許常德解釋道:“你說你不會做菜,可我聽著卻感覺到您已經有了大師級的境界!”
  顧允知並沒有說謊,他並非是一個好的廚師,可是他卻當得起大師的稱號,他是管理大師,也是政治的大師。治大國如烹小鮮,有多少人因為忍受不了小鮮的誘感,進而一步步滑向深淵。自從春陽縣委書記楊守義死後,顧允知就沒有放棄過對現任省長許常德的調查,拿下一個省部級幹部,絕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所以顧允知一直讓知情人嚴守秘密,不要將楊守義死前的那番話洩露出去,以免打草驚蛇。楊守義被人毒殺,有最大嫌疑的省紀委工作組組長,省紀委副書記侯寶柱也在當天離奇的出了車禍,這一系列的事情由不得人不去多想,假如這一切都擁有著不為人知的聯繫,那麼平海省內的這個隱形利益聯盟將會震驚國內政壇。
  張揚在電話中已經表明,他掌握了確實的證據,然而在顧允知一天沒有親眼見到證據之前,他仍然要保持謹慎,不可以輕舉妄動。
  顧允知離開寧靜路2號的時候,天空下起了雨,許常德拿了雨傘想要送他,顧允知謝絕了他的好意,走到門外,發現女兒顧佳彤已經來到門外等他,一種難言的溫暖湧起在顧允知的心頭,他走到女兒的傘下,接過雨傘,護著女兒向不遠處的家走去。
  “顧書記走好!”許常德揮手道別。
  顧允知轉身揮了揮手,擁著女兒已經走入風雨之中。
  張揚在這個雨夜卻坐在計程車內,為了盡可能不引起他人的注意,他選擇租車前往東江,這場雨下的很大,司機不停抱怨著這鬼天氣,車速只能維持在六十左右,照這樣的速度,抵達東江最早也要明天清晨了。
  張揚的手機始終處於關機狀態,國安的訓練手冊上注明,現在的科技已經可以根據手機信號追蹤機主所在的位置,雖然國內還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可張揚並不想冒險。許常德當初可以再眾目睽睽之下幹掉楊守義,足以證明他非同一般的能力,自己在靜安處處小心,仍然被他派來的人多次跟蹤追殺,許常德的老辣可見一斑。
  如果楊守成沒有騙他,那麼黑塑膠袋裡裝著的證據應該足以讓許常德身敗名裂,張揚從最初的興奮冷靜了下來,如果說顧允知他們想要對付許常德主要是為公,他們想要將這個分子清除出党的隊伍,將他繩之於法,而張揚則是為私,一開始張揚並不知道許常德為何會針對自己,直到春陽縣委書記楊守義臨死前方才吐露了這個秘密,許常德對他恨之入骨是因為海蘭,想起海蘭,想起這個自己重生後擁有的第一個女人,張揚的內心忽然感到一陣刺痛,自從新年的那個電話之後,海蘭再也沒有跟他聯繫過,海蘭偽裝失憶,而後又選擇離開了他的生活,根本原因是為了他著想,海蘭害怕因為她而讓張揚遭到許常德的報復。
  張揚從知道海蘭的秘密之後,便發誓要幹掉許常德,他要讓許常德落入萬劫不復的深測,讓他永世不得翻身,只有這樣,才能給海蘭真正的自由,才能把海蘭從這個噩夢之中真正解脫出來。
  張揚此時並不知道楊守成已經被殺,也不知道他給楊守成的五十萬也被人拿走了。張大官人對金錢向來都不怎麼敏感,錢財乃身外之物,沒了就沒了,以後他可以再賺不是?就憑著他這一雙妙手,別說是五十萬,就是五百萬五千萬也一樣可以輕鬆賺到。
  有些時候,錢能夠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那兩名製造楊守成車禍,並將楊守成置於死地的殺手,得到那五十萬之後,神秘失蹤了,在這個年代,五十萬是一筆鉅款。意味著兩個人可以舒舒服服的揮霍好長時間。更重要的是,這筆錢比雇主付給他們的酬金還要多得多,所以他們沒必要繼續冒險。
  兩名殺手在處理完楊守成的事情之後,根本沒有拿剩下的尾款,這讓幕後的真正雇主。東江公安局局長方德信陷入惶恐之中,楊守成確定死了,可是這件事並沒有一個明確的結果,楊守成死前曾經和張揚見過面,這件事存在多種可能,一種可能是楊守成帶著他的證據全都毀於這場爆炸中,一種可能是張揚得到了證據,還有一種可能是兩名對付楊守成的殺手殺死楊守成之後拿走了證據,因為覺察到風聲不對,方德信已經不再和許常德主動聯繫,早在江城擔任公安局長的時候,他和當時的江城市委書記許常德就相交莫逆,他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很大程度上拜許常德所賜,他們之間構築了一個利益的共同體,這個聯盟一直持續至今,所以許常德有事,方德信總是義無反顧的沖在最前方,他要為許常德解決麻煩掃清障礙,如果許常德倒了,意味著他的仕途也將走到盡頭。
  這件事方德信是交給他的小舅子鄭壽國處理的,可鄭壽國在幹掉楊守成之後就人間蒸發了。他一向是方德信最信任的人,可是現實卻讓方德信感到惶恐,鄭壽國的離去讓他對局勢完全失去了控制。方德信意識到局勢變得越來越危險了,他是一個很好的獵手,對危險有著極其敏感的嗅覺。

方德信密切關注著在靜安生的一切,他感到更加不安的是,靜安方面的消息封鎖的很嚴。連續發生了好幾件事,張揚無疑都涉及其中,可是外面卻沒有傳出關於張揚的任何消息,張揚也如同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了。方德信在平海公安系統多年,他的人脈之廣是毋庸質疑的,通過種種途徑,他得知江城公安局長田慶龍並不在江城,幾件事聯繫在一起,方德信推斷出田慶龍這次出門很有可能和張揚有關。假如張揚已經拿到了證據,他想讓證據發樣作用,就必須交到顧允知的手中,照這樣推測,他有很大的可能性前來東江,方德信分析了事情的種種可能性,他決定做最後一種。他要在張揚接近顧允知之前,將他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去。
  樂購匯超市槍擊案中,有兩名疑犯落網,靜安市公安局局長譚超親自對兩人進行了訊問,他邀請江城公安局局長田慶龍一起參加了審訊,兩名疑犯開始的時候表現的極其頑強,可最終還是沒能熬過審訊經驗豐富的譚超的心理戰。兩人提供了一個重要的線索……鄭壽國,所有的事情都是鄭壽國雇傭他們幹的。
  譚超對鄭壽國一無所知,可田慶龍卻對鄭壽國的資料瞭解的清清楚楚,在得到顧允知允許後,他開始配合靜安警方的工作,把鄭壽國的資料向譚超說明。
  譚超目瞪口呆,他並沒有想到一件普通的槍擊案背後存再這麼複雜的背景,雇傭這些罪犯的竟然是前東江公安局的刑警,而鄭壽國還有一個身份不能不讓人浮想聯翩,他的姐夫是東江公安局局長方德信。譚超意識到這件事比他目前瞭解到的還要複雜得多,他低聲道:“田局長,他們為什麼要追殺張揚?”這才是這件事的關鍵。
  田慶龍猶豫了一下,譚超和靜安公安局方面對他的配合顯然是不遺餘力的,而他因為保密的需要在這件事上必須要有所保留,這讓譚超很有一些想法。田慶龍請示顧允知之後,顧允知表示可以配合靜安警方工作,但是絕不可以將許常德的事情透露出去,田慶龍道:“譚局長,張揚應該是拿到了某件對一個人不利的證據,所以才會有人想殺他!”
  譚超從田慶龍閃爍的言辭中清楚的認識到人家有難言之隱,也就不再繼續追問,他輕輕敲擊了一下桌面道:“我不管張揚有什麼秘密,出發點怎麼樣,事實上他的行為已經觸犯了法律,這次我一定要追究他的法律責任!”
  田慶龍留意到譚超的用詞,不禁好奇的問道:“張揚過去在靜安有過案底嗎?”
  譚超苦笑道:“案底倒是沒有,不然你早就知道了,他上次過來惹了不小的麻煩,還牽扯到一樁意外死亡事件,這小子真是一個麻煩。
  田慶龍對這句話是深有感觸,他低聲道:“可是我們怎樣才能把他找出來呢?”
  譚超道:“除了他的那輛吉普車,已經找不到任何的線索!”他停頓了一下:“你剛才說他掌握了某件證據,他是不是已經返回平海……”
  暴雨在清晨時分停歇,東江的大街小巷被暴雨洗滌一新,清晨的陽光驅散了殘存的烏雲,照射在馬路上,瀝青路面宛如鑲滿了珍珠,散發著一道道瑰麗的閃光。
  張揚看了看時間,六點五十,省委機關還沒有上班,付了車資之後張揚來到省委機關斜對面的茶樓吃飯。
  這一夜的確把他折騰的夠嗆,雖然張大官人身體素質好,可一夜顛簸,精神處於高度緊張之中,連晚飯都沒顧上吃,這會兒也有些疲倦了,他在茶樓要了一壺碧螺春,又點了幾份茶點,一邊吃,一邊等著上班時間的到來。
  張揚此時的心情極其激動,只要把證據交到顧允知的手中,就意味著許常德的政治生涯從此畫上了句號。對許常德這種人來說,殺死他並不是最好的懲罰方法。仕途中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擁有的權勢和地位,他要給許常德最大的打擊,他要讓許常德永世不得翻身刁張大官人並不是一個心胸狹隘的人,可是一旦要是有人欺負了他的女人,他不但要報復,而且報復的手段要無所不用其極。
  陽光透過窗格投射到張揚的身上,多日以來籠罩在內心的陰霾突然散去,張揚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表面漂浮的茶葉,他相信今天將會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好天氣。
  鄰座的一位客人似乎心情也不錯,他向張揚微笑著,張揚的內心不由得緊張了起來,現在的他對周圍的任何人都抱有懷疑態度。那名客人的目光並沒有在張揚身上停留太久的時間,七點半的時候,他起身結帳。
  張揚松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的神經有些過敏,這兩天實在太緊張了,等這件事過去之後。他要好好放鬆一下。張揚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經是七點四十分,他忽然留意到那名客人走的時候,居然把一個黑色的旅行袋忘記了,他站起身,忽然隱約聽到輕微的滴答聲,似乎是碼錶的聲音,這聲音分明來自那黑色的旅行袋。一種對危險本能的反應讓張揚瞪圓了雙目,他忽然縱身向窗外跳去,不等他的身體沖出窗外,黑色旅行袋火光一閃,隨之傳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大地劇烈的痙攣了一下,一旁馬路上的樹葉刷刷震落下來,停靠在馬路邊臨時停車線上的汽車玻璃被紛紛震碎,報警器響個不停。
  張揚雖然及時做出了反應,可是他的身體在劇烈的爆炸衝擊波面前宛如一片隨風飄拂的枯葉。在空中翻騰著飛了出去,呈抛物線一樣重重落了下去,四仰八叉的砸在一輛日產尼桑轎車上,將車頂整個砸得塌陷下去。
  茶樓發生爆炸之後轟然倒塌,一條巨大的熾熱的煙塵翻騰著從爆炸中心升到高空像極了一條可怕的黑褐色巨龍,扭動著龐大而醜陋的身軀,在高空中不斷擴發展著搖曳著。
  張揚周身的骨骼如同碎裂一般,爆炸的衝擊波,和從高空中落地的撞擊力讓他痛不欲生,口唇中噴出鮮血,雙目中佈滿血絲,他張大了嘴巴急劇喘息著。身體的疼痛讓他無法移動分毫。
  天空在他的眼前不斷旋轉,景物變得越來越模糊,他看到一張模糊的面孔靠近自己,那人伸手去抓他身上的背包,張揚以頑強的意志積畜著身體殘存的力量,他流血的手掌猛然抓住了那男子的手臂。
  對方吃了一驚,顯然沒有想到奄奄一息的張揚居然擁有這麼強大的生命力。他左手抽出軍刀,一刀向張揚的胸口刺去,張揚左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如果在平時他一定可以輕易折斷對方的手臂,可現在他已經接近虛脫,全憑自身頑強的意志支撐下去。
  軍刀一點點挪向張揚的心口,峰利的刀尖距離他的心口只剩下兩釐米不到的距離。張揚忽然爆發出一聲發自內心的怒吼,他牽引對方握刀的手臂偏離出原來的方向,軍刀刺入他的肩頭,而張揚在劇痛的刺激中恢復了些許的控制力,他猛然甩動頭顱,用盡全身的力量撞擊在對方的鼻樑上。
  張揚的全力撞擊,讓對方的鼻樑骨碎裂,鮮血湧泉般流滿了他的面孔,他仍然沒有放棄對背包的爭奪,居然放開了軍刀去搶奪張揚的背包,張揚握住刀柄將深深刺入自己肉體的軍刀拔了出來,大吼著向前揮去,一刀從對方的右眼中刺了進去,張揚看到對方捂著流血的眼睛倒了下去,可是他卻聽不到對方的叫聲,眼前的景物在不斷晃動,他在地上艱難的爬動著,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好像有人又靠近了他,張揚宛如野獸般樣舞著流血的拳頭將對方打倒在地,又有人從身後抱住他,好多雙手抓住了他,將他摁倒在地面上,張揚感到冰冷的手銬把自己銬住,他用盡全身力量大吼道:“我要見省委顧書記……”
  張揚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顧佳彤坐在床邊眼圈兒紅紅的看著他。他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裝在背包裡的東西,他費盡千辛萬苦方才得到的證據假如就這麼丟了,一切的努力就等於付諸東流。他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嗓子嘶啞的發不出聲音。
  顧佳彤握住他的右手,含淚道:“你是不是想找那個背包?”
  張揚的眼睛眨了眨,他的脖子很痛,根本無法做出發點頭的動作。
  顧佳彤充滿憐惜道:“你死死攥著那個背包,員警想幫你,被你打倒了好幾個你嘴裡只是叫著要見我爸!”
  張揚的目光充滿了迫切之色。
  “爆炸發生之後,我爸爸就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是他親手把你的背包取下來的……”顧佳彤說著說著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張揚又眨了眨眼睛,表情顯得安祥了許多。
  顧佳彤緊緊握著張揚的大手:“爸爸讓我好好照顧你,他去了北京!”
  東江公安局局長方德信正針對清晨發生在省委門口的爆炸案召開緊急會議,雖然清晨茶樓的顧客不多,仍然造成了五人死亡七人重傷的慘劇,已經被平海公安廳列為要案,方德信此時的心情是極度複雜不安的,不過發生了這種爆炸案,每個公安人員的心裡都不好過,別人從他的臉上很難看出異樣,他慷慨激昂道:“在改革開放的今天,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在社會主義新中國,竟然出現了這種倡狂無忌的惡性犯罪事件,對社會傷害之大,影響之壞前所未見,我們身為人民警察,要對老百姓的生命財產負責,要對得起這金燦燦……的國微……”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方德信心虛的向牆上的金盾看了一眼,內心宛如被人用鞭子猛抽了一記,火辣辣的疼痛。
  他調整了一下心情,過了好半天方才道:“我們必須……”
  會議室的房門被推開了,省公安廳廳長王伯行帶領四名員警表情嚴肅的走了進來。他冷冷注視著坐在那裡方德信,緊繃的面孔不芶言笑,醞釀許久的憤怒化成了堅定有力的三個宇:“抓起來!”
  方德信似乎對一切只有準備,他慢慢站起身,帶好自己的警帽,然後很緩慢很仔細的系上了風紀扣,兩名員警走上前來給他上了手銬。
  會議室內的員警全都愣在那裡,誰都沒有想到這位剛才還在慷慨激昂的發表演說的公安局長,一轉眼之間就成了階下囚。
  方德信走過王伯行身邊的時候,王伯行忽然道:“等等!”
  方德信停下腳步,王伯行一把將他頭頂的警帽摘下,充滿不屑道:“你不配!”
  電視機的聲音開得很大,客廳的電話一遍一遍的響,許常德並沒有看電視機螢幕,也沒有接電話的意思,新聞中正在播出著發生在省委門口的爆炸案。他忽然感到胸口一陣壓榨般的疼痛,淡淡笑了笑,慢慢站起身,腳步蹣跚的向妻子房間走去。

妻子坐在那裡,正望著窗外。
  許常德來到她的身邊,柔聲道:“吃藥了嗎?”
  妻子沒有說話,默默看著許常德,許常德笑得很溫暖,他伸出手去,握住妻子瘦骨嶙峋的雙手:“你又瘦了,都怪我整天忙著工作,沒有照顧好你!”
  妻子仍然沒有說話,她在靜靜傾聽著外面的敲門聲:“有……客人來了……快去……可能是嘉勇……”
  許常德笑著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妻子的手:“我去看看……”走了兩步又道:“午飯已經做好了,回頭讓劉姐拿給你吃!”
  房門關上的時候,妻子的臉上籠上一層不祥的陰雲,過了好一會兒,眼圈慢慢紅了。然後兩行淚水慢慢滑落下來……
  許常德靜靜坐在書房內,他的胸口又開始劇烈疼痛起來,他從衣袋中取出藥瓶。手卻劇烈抖動了起來,藥瓶失手落在地上,藥片散亂了一地,許常德捂著胸口,他躬身想要去拾起藥片。眼前卻忽然一黑,整個人軟綿綿癱倒在地板上,他無助的望著藥片,嘴巴張得好大,就像一條瀕死的魚,強烈的窒息感讓他說不出話來,雙目的神采一點點的黯淡下……。

卷二 第177章 於無聲處聽驚雷
  顧允知是在北京得知許常德因心肌梗塞搶救無效病逝的消息,許常德最後的結局多少讓他感覺到有些意外。在得到許常德確實得罪證之後,他就馬上乘飛機前往北京,將這件事通報給中紀委,並針對許常德這些人的問題向上級彙報,可事情的發展出乎他的預料之外,突如其來的死亡了結了許常德的一切。
  文國權和顧允知隔著辦公桌坐著,兩人都因為許常德的死訊而沉默了下去,氣氛變得低沉壓抑,過了很久文國權方才打破了沉默:“也許這樣對他來說是個最好的結局!”
  顧允知默默解析著他這句話的真正含義,當初在伏羊節的時候,他通過羅慧甯向文國權傳遞資訊,就是因為在當時許常德擔任平海省長的事情上,文副總理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無論文國權對許常德的欣賞是于公於私,想要對許常德下的處理一個省部級幹部並不是那麼容易,許常德的錯誤雖然很嚴重,但是絕不至死,黨紀國法還沒有處理他之前,突如其來的病魔已經奪走了他的生命。
  文國權輕輕把玩著手中的鋼筆,他在考慮事情的時候,往往會習慣性的做這個動作。
  他把鋼筆的尾端在桌面上停頓了一下,然後道:“你認為這件事該怎麼處理?”
  顧允知在前來北京之前已經拿定主意,要利用手中的這些證據,將許常德為首的利益集團全部挖出來,從平海政壇中徹底清除出去,他要在離任之前給平海留下一個清白的領導層,他要毫不留情的打擊犯罪。可許常德死後,他開始意識到這件事或許不應該繼續擴大影響,即便走出于良好意願的反貪污,卻可能在執行的過程中,造成領導層的信任危機。文國權剛才的話證明,他一定也考慮到了這一點。
  顧允知低聲道:“我認為對關鍵涉案人的犯罪行為要一打到底,但是在調查審訊過程中,要注意保密,儘量不要讓這些事在社會上造成惡劣的影響。”
  文國權滿意的點了點頭,就目前而言,顧允知所說的的確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他將鋼筆平放在辦公桌上,低聲道:“常德同志還是功過各半,調查他錯誤的同時,也要考慮到他過去對平海的貢獻,一定要注意影響!”
  顧允知明白了,文國權對許常德的態度顯然是要放的更寬一些,事實上許常德已經死了,對於他的錯誤,知情範圍儘量限定在黨內,甚至連他所犯的錯誤都不要傳播到社會上去。
  顧允知道:“平海方面會嚴守秘密,有些事還是要等到他的家人過來處理!”
  文國權歎了口氣,他深表同情的看著顧允知:“平海是我國的經濟大省,這次的事情對平海的影響很大,希望這件事不要影響到改革開放的步伐。”他先後幾次強調影響,就是害怕許常德事件對平海的發展造成不利的影響。
  顧允知的目光堅定而篤信:“文副總理放心,平海的政局一定會穩定如昔,經濟發展的速度絕不會因此而受到影響!”
  在省人民醫院的醫護人員眼中,張揚的恢復速度是驚人的,雖然他的身體在爆炸中受到嚴重的衝擊傷,雖然他的左腿還有骨折,雖然他的左肩受到了刀刺傷,因此而失血不少,可是張大官人卻在進入醫院第二天就可以談笑風生,他的骨折並不嚴重,所以無需手術治療。
  為了保密需要也為了張揚的安全著想,張揚住院的事情並沒有向外界告知,知道這件事的只有少數幾個。”所以照顧張揚的責任就落在了顧佳彤姐妹的身上,當然這也是她們主動請纓的結果。
  這次的爆炸還是給張揚造成了不小的傷害,到現在他還感到頭暈耳鳴,聽力還沒有得到完全恢復,不過比起剛開始的耳聾狀態,現在已經好了許多。
  這廝稍一恢復就急著詢問許常德一夥現在的情況,顧佳彤雖然知道許常德已經死了,可是並不清楚具體的情況,所以也沒有告訴他具體情況,只是說等父親回來就知道了,可張揚終究還是從電視新聞上得到了一些資訊。
  “中國的優秀黨員,久經考驗的忠誠的戰士,平海省委副書記平海省省長許常德同志因病醫治無效,於1993年7月23日18點30分不幸謝世。享年56歲,許常德同志的一生……”
  張揚聽著電視新聞上的訃告,不禁愣在那裡,他第一個反應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他最近耳朵有問題,經常會出現幻聽,這廝拿著遙控器摁大了了聲音,可畫面上的字幕他是認得的,再說了一個犯了嚴重錯誤幹部的訃告是不會如此高調播出的,這證明什麼?難道證明自己冒著性命危險,辛苦的來的那些證據根本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沮喪感籠罩了張揚的內心,他有些出離憤怒了,抓起遙控器狠狠向電視機砸了過去。
  恰巧被走進房間的顧佳彤看到。她一聲不吭的走了過去電視,拾起地上被摔得七零八落的遙控器,一雙美眸靜靜望著張揚,等到張揚的情緒稍稍穩定下來,方才道:“張揚,你沒事兒吧?”
  張揚搖了搖頭,他充滿歉意的笑了笑道:“我……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顧佳彤明白他此時的感受,小聲道:“該吃藥了!”她把藥遞給張揚,又把一杯冷好的開水遞給他,張揚順從的把藥吃了,他的頭腦也一點點冷靜了下來,許常德的死是每個人都沒有預料到的,可是這樣的結果對所有人來說未嘗不是一個最好的結局。雖然他心底有種很不解恨的感覺,可是政治就是政治,很多時候要求你必須把個人的愛增放在一邊,所謂政治就是要照顧到絕大多數人的利益。
  顧佳彤對這一點有著極其深負的理解,她輕聲道:“我爸上午已經返回東江了,他要你安心養病,你的事情,他會讓人處理!”
  張揚默默點了點頭,把水杯交給顧佳彤,低聲道:“是不是意味著,我從一個當局者變成了旁觀者?”
  顧佳彤淡淡笑了笑:“你其實應該這樣想,也許你只是誤打誤撞的走錯了地方,這件事本來就和你沒有關係!”
  好一句誤打誤撞,張大官人仔細一想,自己可不是走錯了地方,從大隋朝來到這會兒,不但走錯了,而且錯的離譜。他在體制內已經混了不短的時間,當初黎國正事件對江城幹部系統的影響到現在仍然沒有完全消除,很多幹部因為黎國正事件而變得畏手畏腳,假如這當口,許常德的事情再鬧出來,那麼對平海整個幹部體制的震動將是不可想像的,平海領導層的威信將會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老百姓也會對領導層產生信任危機,顧允知最終採取這樣的處理方法,應該是綜合各方面因素的結果。他要維持平海的穩定,他要讓平海繼續在改革的道路上高速前進。
  有些人註定會被歷史遺忘,可是他們的離去在家人的心中所留下的卻是無法彌合的傷痛。雨下得很大,許嘉勇一身黑衣靜靜跪在父親的墓前,望著父親慈祥而溫暖的笑容,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父親已經離他遠去,他的耳邊仍然回蕩著父親的聲音:“嘉勇,我今天買了好多的菜,晚上準備清蒸桂魚,紅燒豬蹄……你不回來,我就只有一個人吃了……”
  “爸!我這次回去就再也不走了,每天我都陪您吃飯!”
  想起自己說過的這句話,許嘉勇英俊的面龐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他此時方才明白父親那天為何會跟自己說了這些話,他應該有了不祥的預感,想不到從那次通話以後,他們父子兩人就從此天人相隔,永無相見之日,一起吃飯的那句話只能成為泡影。
  許嘉勇用袖口輕輕擦拭著父親被雨水沾濕的照片,低聲道:“爸,你放心,我回來了!我會照顧好媽媽,我也不會放過害你的任何一個人!”
  張大官人又去省黨校學習了,這次的學習時間是兩個月,江城幾位高層領導對張揚的動向心知肚明,公安局長田慶龍專門在常委會上通報了這廝的情況,所有人都生出同樣的感歎,背靠大樹好乘涼,人家張揚的靠山就是顧允知,出了任何事顧允知都會為他安排的很周到,養病期間,學習不誤,工資照拿,江城這邊的職位還得給他保留著。雖然每個人都從最近的風向中推測到張揚和許常德等人的事件有著直接的關係,可是一切並沒有官方的證實,只能作為一個猜測罷了。
  常務副市長李長宇是知道楊守義死亡內情的少數人之一,他的推測最接近真相,可是田慶龍對他也進行了保密,作為一個政治上日趨成熟的幹部,李長宇也不會主動打聽這個消息。現在整個平海的領導層最為關注的就是未來省長的人選,是從本地提拔還是從外省空降?而江城市市委書記洪偉基的心頭也再次燃起了進入省常委的希望,畢竟江城是副省級城市,許常德死後,騰出來的常委位置,看起來他應該是最合適的人選,至於省長,他可不敢想,省內有深得顧允知器重的常務副省長趙季廷,還有背景深厚的東江市委書記平海副省長梁天正,如果未來省長在省內領導班子產生,那麼他們兩人的希望最大。
  針對未來省長的人選問題,洪偉基還專門和老同學李長宇交換了意見,他認為顧允知這次會趁著機會提拔趙季廷,畢竟趙季廷一直以來都是他最看好的幹部。
  李長宇卻認為空降的可能性比較大,他輕聲道:“一個省部級幹部的任命並不是顧老闆說了算,他的推薦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可是上頭也會考慮到個人影響的問題,大老闆在平海的影響力很大,威信很高,也許上頭不想這種情況繼續發展下去。”
  洪偉基發現這位老同學的涵養修為提升的很迅速。又或許李長宇原本就擁有這樣的素質。只是一直以來韜光隱晦並沒有表露出來,有句話他並沒有說錯,顧允知在平海的影響力是無人可及的,許常德在成為平海省長之後,便一直沒有太多的表現機會,拋開許常德的自身因素,這和顧允知的強勢有著直接的關係。顧允知馬上面臨離職。任何人在這種時候都不可避免的會考慮接班人選的問題,可正如李長宇所說,一個省部級幹部的任命絕不是顧允知可以做主的,他有推薦權,卻沒有任命權,照此推論,省長人選極有可能是空降,而且這個人和顧允知應該沒有太大的關係。
  省委書記顧允知這幾天的心情也頗不平靜,他不但要處理好許常德的善後事宜,還要考慮平海省內未來的發展,他竭盡全力,把這件事的影響控制在最小的範圍內,至於未來省長的人選,他推薦了常務副省長趙季廷擔任代省長一職,趙季廷是他重點培養的幹部,是他看好的接班人,可是顧允知自己的推薦能否得到認同並沒有任何的把握,李長宇能夠考慮到的問題,他自然也能夠考慮到,所以他對趙季廷的推薦只限於形式和程式。

省委辦公室主任夏伯達給顧允知送來了一盒上好的鐵觀音,茶葉是他兒子給他送來的,他兒子大學畢業之後沒有按照他的安排進入機關走入仕途,反而選擇了去江南承包茶場,這讓夏伯達當初大為光火,可一晃三年過去了,那小子倒也幹得有聲有色,據稱已經有了百萬資產,現在夏伯達只要提起他的兒子就容光煥發。
  夏伯達幫顧允知沏了一壺茶,笑眯眯送到他的辦公桌上:“嘗嘗!”
  顧允知撚起茶盞,抿了一口,然後閉上眼睛靠在大班椅的靠背上,慢慢品味著喉頭的餘香,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笑道:“你家的小二子是越來越出息了!”
  “什麼出息啊!能喂飽自己就不容易了!”
  顧允知笑道:“你嘴裡這麼說,心裡卻驕傲得很!”
  “哪有!”夏伯達說著已經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想什麼當真是都瞞不過顧允知的眼睛。
  夏伯達道:“當初他去承包茶場地時候,我也氣得不行,可現在想想,他們年輕人有年輕的追求,我就算想強加干涉也干涉不來,別管他做什麼?只要能夠找到一件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就行了。當然不能做壞事!”
  顧允知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道:“我家那個老二到現在還像個孩子,做事情衝動,不考慮後果,簡直沒遺傳我的一點東西。”
  夏伯達笑道:“可不能這麼說,你們家三個他長得最像你,我曾經拿您年輕的照片跟他比比,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說完又感覺到對領導有些不敬,慌忙解釋道:“玩笑話啊!您別介意!”
  顧允知淡淡笑了笑,輕聲道:“方德信那邊怎麼樣了?”
  “他對罪行供認不諱,但是嘴巴狠緊,並沒有涉及到其它人!”
  “很好!”
  夏伯達有些詫異的看了看顧允知,頓時明白了他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他咳嗽了一聲:“顧書記,省長的人選問題有沒有落實?”他和顧允知的關係如同家人一樣,所以這樣的話他能夠毫無忌憚的問出。
  顧允知並沒有隱瞞:“我推薦了季廷同志擔任代省長一職,至於最終的決定還要看上面的意思!”
  夏伯達道:“還是早些定下來的好,現在有些人心浮動!”
  顧允知哈哈笑了起來:“伯達,我發現你關心的事情已經越來越多了,好像這個辦公室主任已經滿足不了你的管理了!”
  夏伯達老臉一熱,他在心底深處是很想走出去的,可顧允知似乎並不急於把他外放,跟在領導身後永遠只能狐假虎威。而且顧允知在省委書記的崗位上時間已經不多了,也就意味著他的機會也不多了,如果始終留在現在的職位上,日後的前景肯定相當暗淡。
  顧允知當然看出了夏伯達的心思,不過他認為現在還不是時候,夏伯達很能領會自己的意思,多年來達成的默契豈是一天兩天能夠養成的。這麼好用的下屬,他還真捨不得放出去。
  這時候顧佳彤打來了電話,因為今天顧允知答應要去醫院探望張揚,可眼看就到中午了,父親還沒有來,所以她忍不住催促了一下。
  顧允知看了看時間,忽然又打消了前往看望張揚的念頭,輕聲道:“佳彤,我還有一個緊急會議要開,改天吧!”
  張揚知道顧允知爽約後心中是極其失落的,許常德死後,他總覺著心中積攢著一口怨氣。雖然他不得不接受現實,可是他想顧允知當面給他一個解釋,可顧允知似乎對他並不上心,從北京回來之後,連一次都沒有探望過他,好像把張大官人立下的大功全部忽略了。張大官人悲哀的意識到,自己再次充當了無名英雄的角色。
  顧佳彤看出了他的鬱悶,輕聲安慰他道:“我看你已經能拄拐下地了,要不咱們中午出去吃!”
  張揚點了點頭:“成!”他已經在醫院的病房內呆了整整十天,顧允知還特地吩咐讓他暫時不可以和外界接觸,更不能向外面說任何關於許常德的事情,省廳還專門派了兩名公安看著他,名為保護他的安全,實際上是監視他,張大官人的手機也在爆炸中損毀,失去了和外界的一切聯繫,他受傷的事情嚴格保密,自然也沒有人過來探望他。
  不過這兩天情況似乎出現了鬆動,今天上午省廳的公安已經撤走了,張揚從種種跡象判斷出,顧書記已經控制住了局勢,將這一事件有效的引導到了正確的方向。
  張揚架起單拐,來到鏡子前看了看,臉上的傷痕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好在沒落下什麼大的傷痕,身體的衝擊傷也基本痊癒,現在唯一影響他的就是左腿的骨折,不過經過他親自配置的草藥治療,再有五六天就可以痊癒了。
  顧佳彤陪著他走出門外,看到他精神抖擻的樣子,不禁笑道:“看來你的腿就快好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這勞什子醫院我是住膩了,要不你幫忙說說,我還是出院吧,再呆下去我就快憋死了!”
  “等你能下地正常行走再說!”
  “那豈不是還得五六天?”
  顧佳彤道:“骨折啊!你當是小事啊,這樣的恢復速度已經很驚人了,要是被那幫骨科專家知道,只怕要嚇得目瞪口呆!”
  張揚得意的笑了笑:“我的骨傷藥比起他們掌握的那些,不知要高明多少倍,假如我要是賣膏藥。這膏藥一定供不應求!”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顧佳彤道:“等將來我要是把江城製藥廠接下來,你就把這膏藥的配方交出來,我算你科技入股,保你一年就成百萬富翁!”
  張揚這才想起自己還欠人家蘇小紅五十萬,那錢被楊守成給卷跑了,不過張揚到現在都不知道>><<成已經被殺的消息,張揚道:“配方沒問題,下次我把治痛經的配方也給你,讓江城製藥廠以後擁有兩大拳頭產品!”
  顧佳彤咯咯笑了起來:“對我這麼好啊?”
  “那是,你賺錢跟我賺錢一樣。你的錢就是我的錢!”
  “喲!真有風格,那啥,是不是打什麼主意啊?”
  張揚嘿嘿笑道:“我還欠蘇小紅五十萬呢,你得先幫我還上!以後我再還你!”
  顧佳彤笑道:“行了,咱倆誰跟誰?別說還錢的事兒!”
  “我沒說還錢,我一國家幹部,工資就那麼一點兒,拿什麼還你?”
  “那你打算怎麼換?”
  “肉償!”
  “呸!誰稀罕?”
  “真不稀罕?那我直接去還給蘇小紅得了!”
  “你敢!”顧佳彤柳眉倒豎,雖然知道這廝是故意說笑,仍然有些不願意。
  張揚嘿嘿笑道:“其實我這身肉也就是能在你這兒賣上五十萬,哪有人這麼傻,花五十萬買我這麼個東西!”
  顧佳彤忍不住笑道:“你不是東西,我看想買你的人多了!”
  兩人聊得熱鬧,在電梯前裡面遇到了前來探望張揚的江城市公安局局長田慶龍。
  說起來田慶龍還是張揚入院後第一個前來探望他的官員,想起這件事張大官人不覺有些委屈,很熱情的伸出手去:“田局來了!”
  田慶龍可沒給他好臉色,壓根沒有和他握手的意思,橫了他一眼道:“行啊!你厲害,英雄人物,現在逞英雄逞到醫院裡來了!”
  張揚和田慶龍的關係極熟。自然不會介意他的牢騷,想想在靜安,自己也把田慶龍折騰的夠嗆,哈哈笑道:“田局,我知道過去有對不住您的地方,這麼著,中午我請你喝酒,那啥……暫別生氣了,大老爺們別整得跟娘們似的!”
  田慶龍對這小子的沒大沒小也實在沒有辦法,瞪了他一眼,忍不住罵道:“你才像個娘們呢!”
  顧佳彤笑著把張揚扶進了電梯,在樓下又遇到了前來送飯的顧養養,田慶龍不禁暗贊,這臭小子哪輩子修來的福氣,顧書記家的兩個女兒都對他這麼好,可仔細那麼一琢磨,這好像也不是啥好事兒,秦清這次被提升到嵐山當副市長雖然在表面上看是好事,可江城領導內部都將這次的提升視為一次流放,是顧允知對張揚和秦清之間曖昧關係的一種反應,當然沒有人敢於公並討論這個問題。
  考慮到張揚行走不方便,他們並沒有走遠,就在省人民醫院對面的川都漁府落座,顧佳彤點了一條六斤的青魚,做一魚四吃,又點了幾道特色菜,天氣炎熱,菜肴以清爽為主,張揚雖然很想和田慶龍暢飲一番,可是大家考慮到他身體尚未痊癒,只是象徵性的要了幾瓶啤酒。
  從張揚充滿渴望的眼神,田慶龍就猜到他想瞭解一些情況,其實田慶龍在前來探望張揚之前,是和省委顧書記通過氣的,他喝了杯冰鎮啤酒道:“靜安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你的吉普車我這次也給你帶來了,就放在醫院地下停車場,順便幫你做了個保養,擦了擦車,發票在車裡,等你好了把錢給我送來!”
  張揚知道他是說笑,呵呵笑道:“多謝田局!”
  田慶龍道:“楊守成死了,還有幾名嫌犯逃走,現場發現了一些散亂的鈔票,我們懷疑你當時和楊守成做了現金交易,那這錢應該你帶去的。”
  顧佳彤忍不住向張揚看了一眼,聯想起剛才他要五十萬的事情,看來張揚用五十萬從楊守義那裡換來了證據。
  田慶龍道:“這件事我和靜安方面已經處理完畢,不會涉及到你,希望你自己以後也不要多事。”他這次前來的主要目的就在於此,希望張揚從此保持沉默,只當靜安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張揚抿了口啤酒感歎道:“我忽然覺著自己花費了這麼大的代價,最後什麼事都沒做!白白忙活了一場!”
  田慶龍意味深長道:“這樣不是更好?”
  一直沒有說話的顧養養道:“你也有收穫啊,在醫院白住了十多天,沒人找你要住院費,黨校學習班還不給你打曠課,連工資獎金都照發不誤!”
  幾個人同時笑了起來,張揚笑道:“養養,你的嘴巴何時變得這麼會說了?”
  顧佳彤道:“養養說得可是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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