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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記第1﹣31集、六朝雲龍吟第1-17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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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朝清羽記 15
第一章 布計
   深夜的玄武湖万籟俱寂,湖面薄霧漸起,遠处气势林然的宫城墻㜰彷彿掩藏在輕紗后,一片朦朧。
   那名殺手始終沒有現身,不知道是因為蕭遙逸判断失誤,还是那殺手耐性奇佳,看着四名同伴被殺仍然能沉得住气。
   程宗揚道:“那傢伙是不是逃了?”
   蕭遙逸一手攀着船舷,半身浸在水中。“我跟你賭一把!那人还沒走,这会儿就藏在附近。”
   只看他懶散的表情,誰也想不到这个风流紈絝的小侯爺,会突然变成煞星,頃刻间接連擊殺三名刺客,表情却比殺三只鳮还輕鬆。
   換作別中人,一連目睹四起凶殺事件,自己还亲手干掉一个,很難保持冷静。
   但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自己见过的死人大概可以填滿两个万人坑,四个人并不算多。
   “那个人在哪儿?”
   “这我就說不准了。”蕭遙逸叹道:“我是第一次被暗殺,沒有经驗啊。”說着一副很惋惜的神情。
   “那你怎么知道还有一个人?”
   “我是猜的。”蕭遙逸伏在船舷上低声道:“剛才那傢伙沒有全力逃走,而是故意把我往芦葦蕩里面引。我猜芦葦蕩里肯定还伏着人,而且水性不怎么高明。”
   “你剛才已经到芦葦蕩边上,怎么不進去看看呢?”
   “我不是怕黑嘛……”
   程宗揚哼了一声,这小子会怕黑?
   蕭遙逸用央求的口气道:“程兄?”
   程宗揚道:“不行,芦葦蕩太危险了,我沒那个胆量進去。”
   “你就帮兄弟一把吧。”
   蕭遙逸死拉硬扯,程宗揚只好道:“咱們說好,我只陪你進去,动手的事你自己办。”
   蕭遙逸笑逐顏開,“那些粗事怎敢劳程兄大駕?娘的,敢來殺我!最好那刺客是个女的,讓我給她來个先奸后殺!”
   “这事你都干?”
   “我就是說說,过个嘴癮还不行啊?”
   两人用竹篙撐起小舟,朝芦葦蕩划去。那些芦葦将近一人高,葦叶彷彿水墨繪成,长长伸入月色,在月光中留下濃重的剪影。
   忽然舟側一片芦花猛地飞起,芦葦无声地断裂開來,一把斧轮在月光下旋轉着飞來,斧刃在月下閃动寒光。
   蕭遙逸握住龙牙錐,朝斧轮挑去。这时一个身影从芦葦中飞起,一掌拍向蕭遙逸胸口。
   蕭遙逸右肩微沉,将斧轮挑開,接着低喝一声,左掌递出,与那名刺客对了一掌。
   那刺客掌力极猛,頗有些武二的声势,程宗揚自問接不下他这一掌。蕭遙逸剛才顯露的水准比自己高明不少,接下刺客这一掌并不算難。不过那小子奸詐得很,自己在旁边看得清楚;蕭遙逸剛才从衣物中摸了只戒指戴上,这时故意翻轉戒面,比拼掌力的同时将戒面拍在那人掌上。
   果然,那大汉右掌一震,掌力剛吐出一半就如受雷啞,无名指生生折断,断指淀出鮮血。
   蕭遙逸狠狠一笑,掌力疾吐,将那刺客震得跪倒在地,隨后龙牙錐从肘后翻出,从那人腕骨中间穿过,向右側一擰,廢了他一条手臂。
   蕭遙逸森然道:“說!你們是什么人?”
   那大汉額头涌出黃豆大的汗珠,然后猛地張開口。
   蕭遙逸出手如电,一把摘下那人下頷,防止他咬断舌头,接着抬指封住他的气海穴,阻止他运功自絕心脉。
   程宗揚鬆了口气,轉头朝舟中看去,只见那两个美妓正惊恐地睜大美目。她們两个只是穴道被封,剛才的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身后一声听不出語調的低吼傳來,却是蕭遙逸用龙牙錐刺進刺客肩膀,将他骨骼划得格格作响。
   程宗揚知道这小子要審訊刺客。謝艺的審訊手段自己见过一次,感想就是这輩子都不想再见第二次。蕭遙逸和他是一个地方出來的,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如果讓这两个嬌滴滴的美人儿看见,可太作孽了。
   程宗揚向蕭遙逸略一示意,指了指两女,然后撐舟避開。
   蕭遙逸急忙道:“大哥,别走遠啊!”
   程宗揚沒好气地說:“我就在这片芦葦后边,保証你放个屁都能听到。”
   两个美婦玉体橫陳,雪滑身子上还沾着刺客血迹。程宗揚用湖水帮芸娘和丽娘洗去血迹,一边微笑道:“剛才的事妳們都看到,來了几个坏人,幸好被我們打跑。”
   两女身不能动,只能眨眼示意,臉上的惊惶却揮之不去。
   程宗揚心里也在嘀咕,蕭遙逸說看过他出手的人都不能留,摆明是要掩藏身份。但芸娘和丽娘都瞧见,总不能把这两个无辜的女子殺了吧?
   “那位公子因為錢上的事,跟他們起了些糾紛,不过現在已经沒事了。”程宗揚吩咐道:“妳們剛才看到的那些最好都忘掉,一个字也不要向外說。”
   丽娘和芸娘急忙眨着眼睛,一副惶恐嬌怯的美態。程宗揚也不客气,索性把两具玉体都摟在怀里,一边一个摩拿笑道:“剛才是丽娘唱的曲子。下次我把妳們两个都包了,讓芸娘唱一段來听听。”
   程宗揚一边摩玩两女滑膩的胴体,一边調笑着淡化两女的惊惧,把她們安撫下來。
   芦葦另一側,不知蕭遙逸用了什么手段,出人意料地并沒有傳來多少慘叫。过了半个时辰,蕭遙逸从芦葦叢伸出头來,瞧见程宗揚先鬆了口气,然后朝他招了招手。
   程宗揚跳下船朝蕭遙逸走去。那些芦葦多半生在浅灘中,下面全是稀軟的淤泥。如果不是踩着葦草,程宗揚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走。
   刺客已经不见踪影,多半是被沉到湖底毁尸滅迹。那小子还光着屁股,不过这傢伙有够沒羞沒躁的,看起來比穿着衣服还自在。奇怪的是他神情既不凝重也不輕鬆,而是帶着做梦一样的表情,似乎对他問出來的东西很不可思議。
   “程兄知道他們是誰嗎?”
   “誰?”
   “这些人有个名号,叫什么江东五虎,平常在江上討生意。沒想到凭空落下一樁好事,掉到他們头上……”蕭遙逸揉了揉鼻子,“我还以為他們是追着孟老大來的,誰知道是有人出錢讓这帮小雜鱼來殺我。”
   “小雜鱼怎么会到你头上动土?不要告訴我他們是正好路过,见財起意,准备給你來个动財动色。”
   蕭遙逸叹道:“我納悶的就是这个!他們真是來殺我的。这几个雜鱼已经在青溪守了几天,今天运气好,在湖中碰到我。”
   程宗揚頓时鬆了口气:“幸好他們殺的是小侯爺,不是星月湖的玄駭。”
   目標虽然是同一个,区别却大了。如果他們知道行刺的目標是星月湖的人,派出的殺手肯定要高出两个等級,不会一个照面就被蕭遙逸干掉。只有行刺目標是小侯爺这种紈絝子弟,才会找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出手。
   程宗揚猜測道:“是不是你誘奸了誰的姬妾,讓他恼羞成怒,找人殺你泄憤吧?”
   “这事儿我虽然干过一点点,但和她們都沒關系。”蕭遙逸道:“你怎么也猜不出,出錢讓他們殺人的竟然是个官。”
   “誰?”
   “白下城的內史刘长之。”
   程宗揚摸了摸下巴。“沒听說过啊。”
   “我也沒听說过。”蕭遙逸抓了抓腦袋,“不記得我干过哪个姓刘的老婆女儿小妾媳婦什么的。”
   “既然有了名字,对着查就行了。”
   蕭遙逸摇了摇头。“这名字有八、九分是假冒的。剛才那傢伙說,那人找到他們,給了一百银銖的定金,約定事成之后再給四百。嘿嘿,五百个银銖就想要我的命,还真便宜。那傢伙說:姓刘的紫臉膛,留着大胡子,眼板上还有个疤,一个搞文書的內史怎么长这模样?”
   程宗揚連忙道:“你自己的事自己擦屁股,别找我。”
   “程兄,你也太絕情了吧。”蕭遙逸委屈地說:“咱們倆可是同舟共嫖之誼,說到天边也是一等一的交情啊。”
   “天知道你干过多少荒唐事,有多少仇家想要你的命。建康城能拿出五百银銖的人,沒有十万也有八万,我要跟着你一个一个查,那得查到什么时候?要讓我說,出五百银銖要你命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你不理他也就完了。”
   “話是这么說,可是盯着总不是好事。”蕭遙逸唉声叹气地說道:“往后我想偷个香、窃个玉,还得防着后面有沒有尾巴,那日子就沒法儿过了。”
   程宗揚笑道:“这我帮不了你。走吧,丽娘和芸娘还在舟上呢。”
   蕭遙逸一把扯住程宗揚,神情微动。
   程宗揚压低声音:“你不会真想把她們两个滅口吧?”
   “建康城的人只知道我是个不成器的紈絝子弟,今晚的事要是傳揚出去,落到有心人耳朵里,麻煩就大了。”
   “她們只是两个妓女,又只知道你是什么公子,不知道你的小侯爺身份。”程宗揚低声道:“你要是不放心,干脆查查她們底細,派个人去她們家里吩咐一声,她們还敢乱說乱动?真要不行,你索性把她們買來当姬妾養着,也比殺了她們强吧?”
   蕭遙逸琢磨半晌,最后叹了口气:“圣人兄既然吩咐,小弟怎敢不从?就依你好了。”
   黎明时,程宗揚才返回玉鳮巷的住处。秦檜一直在门房守着,见他回來露出一絲寛慰。“公子回來了。”
   程宗揚順手拿起一串葡萄,一个个吃着,一边道:“昨晚有什么事嗎?”
   “有两个商号的小厮來门前打听消息。”秦檜輕飄飄道:“在下已经把他們打发了。”
   昨天自己往云家赴宴,晚上就有人來打听消息,建康商家的反應有够快,不过有秦檜在,想从他嘴里套出話來,只能說那两个小厮运气不好。
   “别的呢?”
   “小紫姑娘吩咐在下送了一对蛤蚧尾、一些葯酒和一段白檀香木过去。”
   程宗揚道:“她要那些东西干嘛?”
   秦檜微笑道:“紫姑娘行事,非在下所能知。”
   那死丫头又在搞什么鬼?程宗揚打了个呵久,嘟嚷道:“我要去睡一会儿,天塌下來也别叫我。”
   秦檜跟在后面低声道:“那三位侍女姑娘还在等着公子。”
   程宗揚一拍腦袋,想起自己从石超手里得了三个侍女,只不过……
   “她們等我做什么?”

十五集推一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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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楼主…等了很久呀…



六朝清羽記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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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檜肅容道:“属下也去劝过,但三位姑娘說,她們來时原主人吩咐过,要等公子驗过貨,滿意了才留下,所以不敢睡,在等公子回來,好給公子侍寢。”
   程宗揚和丽娘一直纏綿到天色微亮,那两个美妓见过他們的手段,侍奉得更是殷勤。后來芸娘也偎依过來,摇着屁股給他品蕭賣弄风情,玩得不亦樂乎,这会儿哪还有半分精神。
   程宗揚叹了口气:“連你都開我玩笑。告訴她們,如果愿意就在这里安心心过日子,我也不拿她們当下人看待,什么时候想嫁人就找个人嫁了。侍寢这事儿,以后别再提了。”
   秦檜看了程宗揚半晌,然后笑着躬身應道:“是!”
   自己榻上的被褥都讓小紫拿去遮掩门窗,程宗揚只好睡在光板床上,閉上眼休養精神。
   今天吸收的五道死气,气息并不算很强。程宗揚現在对吸收这些死气已经輕车熟路,早早将其中的雜气过濾一遍,趁着与丽娘交合的时候发泄出來。剩下不多的气息被他收入丹田,慢慢轉化成自身的真阳。
   程宗揚不是段强那样的穿越迷,虽然穿越之前对经脉、真气、法术、咒語、修真……这些詞滙也耳熟能詳,但在自己看來,这些內容有趣,神秘也很神秘,就是不怎么真实。人終究是人,不可能摆脫生物属性的局限,成為神一样的存在。
   來到这个世界之后,自己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正如那一晚王哲傳授他九阳神功时告訴他的一样:人体的血肉之躯蘊藏无数潜能。
   自己所在的二十一世紀是一个充斥科技与資訊的时代。正如一个生活在十八世紀的人,无法想像人类会从岩層中開采媒炭和石油,将它們变為能量,用來照明、驅动机械、即時傳输圖像……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不足两百年的时间內,一个多世紀的技术積累就彻底改变人类的生存状態。
   換个角度思考:这些发明仅仅是物質条件的改变。人类对自身的認識,似乎并不比五千年前的人类更高明。比如经絡的存在与否,对于二十一世紀的人类而言仍然是个无法証实的難題。
   这个充斥着真气和法术的世界也許和自己所在的世界有相似的历程。正如自己所在的世界一切都來源于技术的发展,是人类对物質的运用。程宗揚可以想像,在这个世界的变化源于人类对自身認識的突破。
   这个世界的人們因為物質技术的局限,把可以載人的飞行器視為神話。相似的,自己所在的世界囿于对人体自身的无知,将真气、法术視為神話。就像同一顆种子進化出两株截然不同的植物。
   正如电能一直存在人类生存的世界。但仅仅在一百年前人类才知道如何使用电能。同样,虽然每个人都蘊藏无窮潜能,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如何開发这些潜能。
   程宗揚可以想像,这一切的不同都与王哲在自己丹田內築下的气轮息息相關,正如蒸汽机的发明和电能的发現,使一切改变了人类生活的現代科技成為現实。气轮的出現和相關人类潜能的发展,使凝煉真气、施展法术成為現实。
   一个拥有正常智力的人接受指導后,用三到五年時间就可以在丹田內凝聚出气轮,作為聚煉真气的根基,所以大多修行者都把它視為平常。
   只有程宗揚知道,第一个凝聚出气轮并把它傳下來的人有多了不起。这个意义也許只有自己在这个世界无中生有地研制出核能才可比較。
   王哲給自己打開一扇窗,而殤侯給自己打開一道门。那个老傢伙去除自己身体的隠患,并且根据推測,告訴自己應該如何借由生死根吸收的死气進行轉化。
   在此之前,程宗揚只是本能地吸收死气,轉化為生机就隨便揮霍出來。直到接受傷侯的指点才開始将这些生机凝入丹田,轉化為自身的真阳。
   可惜的是殤侯和王哲一样,对生死根的了解都不多﹣﹣畢竟这种体質只存在于傳說中。殤侯的修為也許与王哲在伯仲之间,但对鬼王峒的認識,这个世界沒有人比殤侯更清楚。
   修行者将人体內运行却沒有形質的物体划分為三类:真阳、真气与真元,大致与九阳神功“養形煉精、積精化气、煉气合神”中的精、气、神相类,分别对應人体的活力,可以施展的力量和最根本的元命。
   程宗揚在鬼王峒吸收的死气直接轉為真气施展出來,給殤侯极大的启发。殤侯虽然沒有找到方法能够模似鬼王峒的环境,讓程宗揚把吸收的死气直接轉化為可以运用的真气,但他退而求次,先讓死气轉化的生机经过经脉的运行,轉化真阳。
   殤侯的方法虽然不能直接把死气轉化為真元,但这一步等于跳过養形煉精,直接把死气轉為真阳,在体內穏固下來。自己吸收的死气不用再像以前那样隨得隨丟,然后在此基礎上由精化气、由气化神,等于平白得到大量真阳,修行起來事半功倍。
   程宗揚舌尖微微頂住上顎,呼吸变得悠长。通过生死根吸收的死气轉為勃勃生机,再滙入丹田,隨着气轮旋轉帶來暖融融的温熱感,一点一点与本身的气血融為一体。
   气息在经絡中流动,按照与凝羽相反的順序分行六大阴经,最后在丹田凝聚為一。真气在丹田气轮中旋轉一圈,接着改变形態,分行六条阳经以及三处阳脉。程宗揚呼吸越发悠长,真气先太一、后又阳,縷縷往來不絕,就像呼吸一样自如。
   “程小哥好睡。”
   云蒼峰在程宅熟不拘礼,逕直入了內室,见程宗揚在光溜溜的榻上睡着,不由一声长笑。
   程宗揚打着呵欠坐起來:“云老哥,这么早。”
   “都該吃午飯了,哪里还早?”云蒼峰道:“听五弟說,你昨天在席间一枝龙牙錐惊艷四座,后來喝酒时,張侯爺、石少主轮番相敬,連一向不怎么理人的王駙马也向你敬了一杯,这可着实難得。”
   程宗揚用力揉了揉眼睛,神智略微清醒。他跳起來,一边洗臉一边道:“云五爺不会是讓老哥來兴师問罪吧?我昨天在席间喝得太多,不得不溜出去逃酒,后來才听說云府的大小姐也在席间露面了。”
   云蒼峰笑道:“可不是嘛。丹琉是我們云家长女,說來慚愧,我們六兄弟生的儿子不少,女儿就这一个,从小当成男孩來養,結果沒有半点淑女的样子。”
   程宗揚取了青鹽擦牙,口齿不清地嘟嚷道:“可惜我运气不好,无緣一睹大小姐的风采。”
   云蒼峰笑道:“无妨,今日我特意帶了丹琉前來拜訪。”
   程宗揚直接把口里的青鹽吞下,用变了腔調的声音道:“什么!”
   “我把那两枝龙牙送給丹琉,她一见頓时大喜过望,又听說是程小哥亲手殺了那条巨龙,非要跟我來见见你。”云蒼峰笑道:“程小哥,不怪我唐突吧?”
   程宗揚喉中又咸又澀,狠狠吞了两口口水,硬着头皮道:“哈哈,这是哪里話呢!哈哈!”
   云蒼峰撫掌笑道:“今日我还帶了商会的几名厨子,昨天程小哥在席间沒有吃好,今日正好趁此机会再摆一桌宴席,把昨日沒去的战威和小魏小哥都叫來,咱們再聚一聚。”
   好吧,臉丟在自己家里,总比丟得滿世界都知道好些。伸头一刀,縮头也是一刀,干脆豁出去吧。
   “又教云老哥破費了。”程宗揚把云蒼峰送到门口,堆起笑臉道:“昨晚和小侯爺喝到半夜,一身都是酒味,既然是大小姐來了,总該換換衣服。云老哥,你先到前面坐,我一会儿就來。”
    一边說,程宗揚一边对秦檜使了个眼色,吩咐道:“叫小紫來。”

第二章    巧装


  “死丫头!快给我想个办法!”程宗扬劈头说道∶“给我装扮一下,让大家看着还是我,生人看着不是我!”

  小紫眨了眨眼睛∶“程头儿,你是不是脑壳里进水了?”

  程宗扬咬牙道∶“云丹琉来了!她若认出我就是在江上吹口哨的那人,以后我这张脸往哪儿搁!”

  “不会啊。”小紫一脸天真地说道∶“程头儿,你脸皮那么厚,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干!”程宗扬叫道∶“死丫头!你要不给我想个办法,我立即把你扔给萧遥逸!那小子鬼灵精怪的,活活是头小狐狸!正好跟你这死丫头配一对!”

  小紫眼眶立刻充满泪水,凄声道∶“主人,不要赶小紫走……”

  “哼哼,怕了吧!”

  只见小紫一脸悲哀地扑过来,“砰”的一拳打在他的眼窝上。

  程宗扬眼冒金星,身体晃了几下才站住,咆哮道∶“死丫头,想造反啊!”

  小紫眨了眨眼睛,充满眼眶的泪水奇迹般消失不见,笑盈盈道∶“你不是要让大家看着还是你,生人认不出来你吗?你瞧,眼窝都青了呢。”

  程宗扬揉了揉肿痛的眼睛,拿过镜子一照,左眼果然青了一大块。有这个青眼窝掩护,熟悉的人自然还认识,但云丹琉只是在江上匆匆见过一面,未必能认出来。这易容术倒简单,只不过太痛了点。

  “程头儿,”小紫柔声道∶“要不要人家再给你右眼补一拳?”

  程宗扬心里升起一股寒意。再让这死丫头打一拳,说不定连自己眼珠都被打出来。

  “不用了,这就挺好!”

  小紫做了个鬼脸,轻笑道∶“程头儿,我新收了个女儿,你要不要看?”

  程宗扬失笑道∶“你?”

  这死丫头好像刚过十五岁的生日,才断奶几天就收了个女儿?突然程宗扬想起一件事,精神顿时振奋起来∶“那个八婆?我干!死丫头,你真有一套!”

  小紫得意地翘起下巴。“那当然。”

  程宗扬一脸兴奋地搓着手。“那个死八婆想要我的命,这么快就投降了?嘿嘿,我要在床上一边干她,一边让她给我赔礼道歉!”

  小紫白了他一眼∶“大色狼。”

  “什么大色狼?你见过我这么倒霉的色狼吗?你瞧我喉咙被她刺的这一下,差点儿就没命了。”

  卓云君逼问九阳神功下落时,险些把自己喉管切断,程宗扬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加怒火中烧。“那个贱人!我救她一命却被她反咬一口,差点把命赔进去,一加一减,她等于欠我两条命。只干她几次太便宜她了!”

  小紫用诱惑口气地挑逗道∶“程头儿,想不想看卓美人儿的光屁股?”

  程宗扬摸了摸下巴∶“看完有奖励吗?”

  “主人想要什么奖励?”

  “看完让她给我爽一下!”

 “程头儿,你好着急哦。”小紫娇声道∶“果子要长熟了才好吃。她现在只有七分熟,要再长几天,等熟透了才好玩。”

  看着卓云君那个骄傲的大美人儿被小紫调教,其实挺有趣。不过只能看不能摸就很让人无语了。现在宅中里里外外也有几个女人,但卓云君不让碰,小紫不能碰,那三个侍女自己又不愿意以大欺小地把她们幸了。到时真要看得上火,连个泄火的对象都没有,只能干挺着,还不如不看。

  程宗扬板着脸道∶“等你调教好再说。还剩三天时间,到时候你再给我推三阻四,哼哼哼哼……”

  今日是家宴,用不上一人一席那么讲究。按照程宗扬的意思,大伙儿直接在院中的大槐树下摆了一张大桌。除了在前面看守走不开的几个,吴战威、小魏、秦桧、吴三桂,还有从南荒跟来的殇侯手下都围着桌子坐下。十几个人聚在一起,显得热闹非凡。

  右侧的主位还空着,云苍峰坐了上首主宾的位子,旁边是一个红衫少女。程宗扬快步走过去,先向云苍峰打声招呼,然后笑道∶“这位就是大小姐了吧?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程宗扬换了件刚洗过的外衣,腰间左右各挂把刀,显得神采飞扬,只不过左眼一个大大的青眼窝,平添几分狼狈。

  云苍峰指着程宗扬的青眼窝道∶“程小哥,你这是?”

  程宗扬打了个哈哈。“不小心碰了一下,见笑见笑。”

  程宗扬留神看着云丹琉的举动,他挂了两把刀不是摆酷,完全是为了保命。

  他已经计算好了,一旦她有拔刀的动作,自己立刻双刀出鞘,先用一招“虎战八方”护住周身要害,等秦桧和吴三桂出手拦截,接着再一招“虎视鹰扬”迅速脱离险境,然后撒腿就跑,能逃多远逃多远,回头再找小紫算帐。

  云丹琉微微露出一丝讶色,似乎看出些什么又不好确定。犹豫片刻,她起身抱拳道∶“听伯父说,公子在南荒大展神威,力斩巨龙。丹琉最仰慕英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丫头片子身材果然高,自己身高已经不算矮了,她比自己还要高出少许,两条美腿又直又长,流露出勃勃英姿。今天云丹琉穿着一袭火红的衫子,眉峰挑起,一双明亮的眸子英气逼人,衣内隐约能看到那件精致的银甲;胸部高高耸起,胸甲间嵌着一块火红的宝石,里面彷佛有火焰隐隐流动。

  发现云丹琉没有认出自己,程宗扬暗自庆幸躲过一劫,随口寒暄几句,侍女已经送上酒菜。

  程宗扬身边这些人打打杀杀算是顶尖,要论做菜的手艺,全加起来也就是童子军野炊的水准,裹腹还行,待客就太寒掺了。还是云苍峰考虑周全,这次的厨师、菜蔬,包括使用的炊具、木炭,都是他从云氏商会带来的,做出的菜肴一看就是大家手笔。

  吴战威早已喜上眉梢,盯着云苍峰带来的美酒口水直流。等两边寒暄完,他立刻拿起碗先干了个见底,舒服得眯上眼,彷佛浑身八万四千个毛孔都一同张开,同时喊出一个“爽”字。

  从殇侯那里带来的几名护卫都不是外人,这些天下来大家已经混熟,也不讲那么多礼数;程宗扬举碗说了声“干!”云苍峰领头,众人都举碗饮尽。

  小魏拿起吴战威的空碗低声笑道∶“先前祁四哥说过让我盯着你,一天最多半斤酒。吴哥,这一碗我给你满上,再有一碗可就够数了。”

  小魏去拿酒瓮,旁边却伸来一双纤纤玉手捧着银制酒壶替他斟满。小魏愣了一下,只见那侍女晕生双颊,轻声道∶“公子慢用。”然后退到一边。

  石胖子送来的三个侍女分别叫雁儿、莺儿和鹳儿,这些金谷园的侍女不但容貌出众,席间传酒布菜更是训练有素。吴战威这样刀头舔血的粗汉,平常三块石头支个锅就是一顿好饭,什么时候见过吐根鱼刺就有人收的细致手艺?被莺儿姑娘在后面伺候,顿时没了脾气,拎只鸡腿使绣花的功夫慢慢啃着。

 程宗扬叫道∶“再拿三张椅子来,你们几个也过来坐。吴大刀!一点眼力都没有!往旁边挪点,让莺儿姑娘坐下!”

  几名护卫同时搬起椅子往旁边挪去,“轰”的一声,二十四条椅子腿在地上只发出一声响,动作像刀切一样整齐划一,一下空出半张桌子来。

  云丹琉目光闪闪看着程宗扬。晋国男女除了至亲极少同席宴饮,像这样与下人同坐一席更是闻所未闻。

  看着云丹琉眼中的讶色,程宗扬干笑道∶“这些都是粗人,粗人!”说着他虎着脸呵斥道∶“挪个椅子还砸那么响?一点礼貌都不懂。”

  几个人低头闷声不响,只有秦桧悄悄朝程宗扬使了个眼色;程宗扬没有在意,一边招呼旁边侍女。“你们三个就挨着云大小姐坐吧。”

  三名侍女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奴婢不敢。”

  “这又不是金谷园,有什么敢不敢的?”

  程宗扬这才注意到秦桧一个劲儿地朝自己使眼色,他琢磨一下,然后拍了下脑袋,恍然大悟地对云苍峰说道∶“云老哥,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大合适啊?”

  云苍峰一直含笑不语,这时才大笑道∶“合适!怎么不合适?三位姑娘一起坐吧。”

  三女是奴婢的身份,让她们和客人同席是大大的失礼,换了别人早已拂袖而去。云丹琉微一错愕,等她意识到程宗扬并无恶意,不禁对这个多少有些狼狈的年轻人多了一分讶异。

  秦桧微笑道∶“云大小姐请别见怪,我们程少主一向率性而为,不为礼法所拘。若有失礼的地方,请大小姐多海涵。”

  云丹琉爽朗地说道∶“这有什么?我在海上的时候也是大家一同吃饭。有时困在海上,几个人分一碗水喝也是有的。三位妹妹都过来坐吧。”

  三名侍女迟疑半晌,这才小心地坐下。

  云苍峰持了持胡须,笑道∶“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当日在南荒与龙神一战,这些兄弟都有份。大伙生死交情不用多说,难得程小哥更是重义之人。”

  提到南荒的往事,在座的除了四名女子,众人都亲历过屠龙一役,话题一下热络起来。

  说起吴三桂指挥护卫们参战,秦桧亲手施放大黄弩,击中龙神的眼眶。云丹琉惊讶地说道∶“大黄弩是汉军的绝密利器,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在下曾观摩过羽林天军在甘泉宫的车弩演练,依样仿制了几具。”秦桧谦虚地说道∶“较之原器,威力是远远不及了。”

  程宗扬心下暗赞,这家伙真不愧是奸臣胚子,撒起谎来,表情全无破绽。

  秦桧这么说无非是掩饰这些大黄弩的真实来历。但大黄弩将纯粹的机械力量发挥到极限,制作技术是汉军绝密,看几眼就能仿制出来?以为汉军的工匠都是白痴啊。

  云丹琉更是惊疑∶“竟然是你们仿制的?我们本来想在舱船上安装几具以增强远程攻击,但无论花多少钱都买不来。你们既然能够仿制,可否给我们制作几具?”

  好嘛,有客户上门订货,这下牛皮吹破了。程宗扬笑咪咪看着秦桧,看他怎么收场。

  秦桧不动声色,轻轻一脚把皮球踢给程宗扬∶“大小姐若是有意,可以与鄙少主商议。”

  程宗扬也不含糊,接口道∶“不过是几架大黄弩嘛,这点小事就交给会之去办,保证大小姐满意。”

  云丹琉唇角弯起,高兴地说道∶“那就多谢了。”

  秦桧捧了个烫手的热山芋,脸上却没露出半分为难,不动声色地转开话题,从容笑道∶“听说云三爷的几枝龙牙都给了大小姐?”

  “不错!”云丹琉高兴地说∶“这几枝龙牙帮了我们大忙。”

  秦桧道∶“难道是海上不太平吗?”

  云丹琉看了云苍峰一眼,见他微微点头才说道∶“这一趟出海,我们损失了三条船,对外面说是遇到风暴,其实是被海盗劫走。”

  “海盗?”秦桧更觉惊讶∶“哪里的海盗敢来拦截贵商会的船队?”

  云丹琉道∶“我们的海船虽然坚固,但船体太大,船速和灵活性都不及海盗的轻帆,一旦落单,很难从海贼手中逃脱。”

  程宗扬见过云氏商会的出海巨舰,十几条巨舰一字排开,一般小贼早就躲得远远的,这些海盗竟然能从他们手里夺走三条船,称得上实力不凡。

  旁边人也有相同的疑问,吴三桂问∶“大小姐是在哪里遇上海盗?”

  “海棠花环附近。”

秦桧倒抽一口凉气∶“赤鲨?”

  云丹琉有些意外地说道∶“秦先生见闻如此广博?正是赤鲨。”

  程宗扬对海上没多少了解,听得莫名其妙。秦桧解释道∶“海棠花环是船队通往南海的必经之路,由于礁石露出海面,酷似海棠花编织的花环,被人称为海棠花环。”

  “赤鲨呢?”

  “赤鲨是南海最大的一支海盗集团,用赤红的鲨鱼做为旗号。赤鲨用的船只通常不超过三丈,速度极快,听说里面一些海盗还有鲛人血统,寻常商船打不过也逃不掉,见到赤鲨旗只能束手待毙。”

  秦桧转头对云丹琉道∶“我在南荒听说有一支船队在海上与赤鲨交手,领头的女首领临阵斩杀赤鲨悍将屈无伏,想来就是大小姐了?”

  云丹琉唇角好看地向上挑起,“侥幸而已。”

  秦桧肃容道∶“屈无伏在海上凶名赫赫,大小姐能斩杀此凶,真可谓女中豪杰。赤鲨海寇即便抢了三条船也得不偿失。那些龙牙,想来大小姐是要用在船上了?”

  云丹琉道∶“海战与陆战不同,以冲、射为主。远程以弓弩射击,近战则是船首冲撞。那些龙牙锋利无比,装在舰首便是近战时的无敌利器。”

  秦桧抚掌道∶“大妙!那些龙牙原本冗赘难用,云大小姐装在船上立时变废为宝!即便赤鲨群寇也难撼其锋。”

  云丹琉说起海战立刻眉飞色舞,吴三桂长于骑射,对水战不在行,倒是秦桧什么都懂一些,谈起海战也头头是道,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热闹非几。另一边吴战威和那些护卫也聊得投机,却冷落旁边几个少女。

  雁儿几个头一次和一群男人同席吃饭,一个个都羞窘得抬不起头。程宗扬却恍如未见,只一味劝酒。

  虽然没有被云丹琉当场认出,但程宗扬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为此他连自己屠龙的壮举都没有多说。

  云苍峰倾身低声道∶“几位姑娘连筷子都没动,这顿饭吃得委屈。”

  程宗扬微笑道∶“我是故意的。一回生二回熟,刚开始不习惯,以后天天这样就好了。唉,我现在也越来越觉得让人伺候挺舒服,若再摆出主仆的架子,只怕往后真会变成石胖子那种废物。”

  云苍峰点了点头,良久道∶“你有这分心思,真是难得。”

  程宗扬笑道∶“我不是那种生下来带着爵位的世家公子,自己有多少斤两我自己心里有数,总不好刚过两天安稳日子就把自己当人上人了。对了,云老哥,那件事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云苍峰摆了摆手。在座的虽然都是心腹,但此事牵涉宫中,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云丹琉喝起酒也颇为豪爽,酒到杯干,不多时双颊微显酷红。席间说起众人用南荒带回的龙筋制成弓弩,云丹琉美目顿时异彩连现,立刻拉着秦桧要去看看那些弓。

  云丹琉一走,程宗扬如蒙大赦,交待二吴招呼众人,便与云苍峰一同到书房细谈。

  “宫里禁军有八千多人,查起来颇费时日,眼下还没有线索。”云苍峰道∶“倒是帐目又清查出一些,其中有一笔兑换金铢的数额极大。”

  云苍峰手指敲着书案,“更奇怪的是那笔金铢直接被人运走,没有再运回内府。如果鄙商会所查无误,现在内府已经没有多少钱财可以动用,帝室再有大额支出,只怕要借贷了。”

  程宗扬失笑道∶“皇帝还要借钱?晋国商税一年下来数额就不小,那些钱还不够花吗?”

  云苍峰笑道∶“程小哥有所不知。商税、农赋都是国家收支,由尚书省的度支曹管理,只能用于公事开支。皇帝自己花钱是靠内府收入。”

  程宗扬不知道这个,原来皇帝也要公私分明,不是想花钱就能花的。

  “那笔钱不会是飞了吧?”

  “若是靠钱庄兑换,自然有迹可寻。那笔金铢足有五万枚,以两辆马车载运,除非找到载运的人,否则很难查出下落。五弟现在正动用他的关系,看内府当时是谁出面办理此事。过几日便会有线索。”

  六朝通行的钱币有铜铢、银铢和金铢三种。三者规格体积相等,但重量和价值相差极大。程宗扬估算过,一枚铜铢的重量在五克左右,银铢是六克,而同样体积的金铢重量达到十一克。三者的兑换比值为一枚金铢兑二十银铢,兑两千铜铢。

  由于金铢价格高昂,日常交易中大多数人都习惯使用铜铢,并把一千枚串为一贯。在建康这样的大城,银铢的使用量也相当可观,但使用金铢交易的仍是少数。毕竟像张少煌、王处仲那样动辄上千金铢,相当于数百万钱的大手笔并不多见。

  因此金铢一般做为存储货币,比如建康与临安之间的大额交易,一笔生意可能要牵涉到上千万钱,若全以铜铢交割,仅货币的重量就达五十吨。以金铢计价,总数不过五千枚,重量不超过六十公斤,能起到定额支票的作用。

  萧遥逸的身份一直是秘密,程宗扬也不好告诉云苍峰自己准备潜进宫里探查。正琢磨间,云苍峰微笑道∶“丹琉从小就好强争胜,以前经常和她几个哥哥闹别扭,心性倒不坏。这些年在海上漂泊,比从前沉稳许多。”

  心性好坏自己不知道,脾气可是够火爆的。程宗扬试探道∶“大小姐是不是还有个姑姑?”

  云苍峰神情一凛,“绝无此事!”

  程宗扬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更觉纳闷。云苍峰一口否认,情况似乎不那么简单。但云苍峰对自己一向知无不言,连临川王的事都没有瞒自己,何必在这件事上撒谎呢?

  程宗扬笑着转开话题。“昨天筵席上看了大小姐带回的珍宝,却没有见到特别出彩的,是不是老哥藏私了?”

  云苍峰也露出笑容∶“果然瞒不过你。你既然要开珍宝行,老哥总不好和你争。你们赴宴之前已经有一船货物先送往临川王府。”

  程宗扬微笑道∶“云老哥这一注下得有些大吧?”

  云氏和临川王走这么近,显然在他身上投了重注。一旦出岔子,恐怕收手也没那么容易。

  云苍峰低声道∶“刚才我提到还查到一些内府购置的货物,程小哥可知道是什么?”

  “什么东西?”

  “药材。”云苍峰冷冷道∶“一大半都是春药的材料。看来我们这位陛下,一年来在宫里是夜夜春风。”

  程宗扬恍然大悟。晋帝精神不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云氏查出宫里暗中购置大量春药,推断出晋帝在宫内毫无节制的大肆纵欲,很可能命不久矣。此时抢先下注,将来的得利必然丰厚异常。

  云苍峰毫不隐瞒地说道∶“陛下至今没有子嗣,一旦龙归大海,按道理该兄终弟及,临川王大位有望。”

  虽然殇侯让自己专做晋国宫廷的生意以接近宫中权贵,但程宗扬对晋国政局既不了解,也无兴趣,笑道∶“那就先祝云老哥心想事成了。”

  云苍峰苦笑道∶“此事岂是易与?若让我自己选择,宁愿与丹琉一同出海、游历天下,只是为了云氏家业不得不如此。唉,丹琉也是……”他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我听说大小姐要到宫里任职?”

  云苍峰点头道∶“这是陛下亲下的诏令。不知他从哪里听说丹琉力斩海贼的事情,命她入宫担任侍卫。”

  “大小姐一旦入宫,要打探消息就方便多了。”

  云苍峰叹道∶“眼下还不知道是否进入内宫。若是担任内宫侍卫就不用我们整日在外面猜测。不过若非此事由五弟极力主张,否则我绝不会同意。”

  程宗扬心里明白,想必云苍峰看到宫里购置的药物生出一丝警觉,看出此事不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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