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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的血脉 1-45 作者:血珊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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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給二線兵團使用的簡版龍式戰甲,現在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即將用仙女龍武裝一線部隊,一線部隊所使用的龍式戰甲就轉到二線部隊的手裡,所以這些簡版的龍式戰甲沒有用武之地。
  但是對德雷達瓦人來說,這些戰甲已經讓他們很滿意了。
  阿羅多眉開眼笑地看著那些戰甲,一會兒摸摸這部,一會兒摸摸那部。
  “你們總共運來多少部這樣的戰甲?”
  他頭也不回地問道。
  “足夠裝備十五個兵團,除此之外還有兩座維修廠。”
  利奇拍了拍阿羅多的肩膀:“我相信這應該夠了吧?”
  “這怎麼夠?我們有二十萬人呢。”
  阿羅多開玩笑般地說道:“不過有了這些,很多事情就容易了。我們不會總是靠別人的接濟過日子,接下來你看我們的表演吧。”
  利奇頓時感覺鬱悶,他沒有想到自己隨口的幾句話,居然讓這個傢伙搶劫的信念變得更加堅定。
  “剛才你們研究得怎麼樣了?”
  利奇不得不轉移話題。
  “你的人現在不是到了嗎?我們馬上可以發動進攻,其他人都有些等不及了。”
  阿羅多的話證實利奇的猜想。
  在蒙斯托克、帕金頓或其他的地方,一場大規模的進攻之前要準備很久,參謀部會設計出一套又一套的方案,單單從中選擇出最佳方案,所需要的時間可能長達一、兩個月,軍需部同樣也要為即將到來的戰役進行充分準備。
  但是在德雷達瓦,只要一群將領坐下來商量過,就可以立刻出兵。
  “我還是堅持要先磨合,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把類比系統裝起來。”
  利奇同樣不會放棄自己的原則。
  “那套系統或許不錯,但是我認為這不能代表真正的戰鬥。你的人就算能在類比裝置上戰勝我,但是真的開戰,我絕對有把握輸的人不是我。當然,和你對打除外。”
  阿羅多曾經輸在利奇手裡一次,他不敢把話說得太滿。
  “你真的這樣認為?”
  利奇笑了,他朝著遠處的翠絲麗和妮絲招了招手看到她們過來,利奇對阿羅多說道:“她們和我一樣都是榮譽騎士,也都是獨立軍的兵團長,你可以試試她們的身手。”
  “左面那個就用不著了,奧摩爾帝國的天才少女,我們德雷達瓦畢竟是奧摩爾的附庸國,不可能連宗主國的明日之星都不認得。”
  阿羅多嘴裡雖然這麼說,語氣卻有些不以為然,只不過礙於身分,不敢將這種輕蔑表現出來。
  德雷達瓦是一個男權至上的國家,在阿羅多看來,女人唯一的作用就是生兒育女。
  “我們打個賭怎麼樣?”
  利奇看出阿羅多心中的不屑,所以他打算給這個傢伙一點教訓。
  城外到處都可以當做對決的場地。
  妮絲和阿羅多面對面地站著。
  這個窮地方的騎士從來沒有用戰甲對決的習慣,再說阿羅多也不敢和妮絲比誰的戰甲更好,他的戰甲是賈拉德大師幫忙強化的龍式戰甲,雖然比普通龍式戰甲強,但是和妮絲用的仙女龍卻不能比。
  一抖手中的長槍,妮絲閃電般一槍點了過去,她的槍尖點的是阿羅多的胸口。
  阿羅多一個側步讓開正面,他左手的彎刀朝著槍桿削了下去。那根槍桿只有拇指粗細,一旦被削中,以阿羅多的刀技絕對可以將槍桿削斷。
  眼看著這一刀就要削中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杆槍突然“啪”的一聲散開來,變成一條帶著槍頭的鏈子鞭。
  鞭這種武器本身是軟的,被劈砍到的話,自動會將劈砍的力量消去。更讓阿羅多意想不到的是,他的刀不但沒有用上力,頂端的槍尖還轉過來,像一條活蛇一般朝著他卷來。
  這種半軟半硬的武器,最是難防。
  他連忙用另外一把彎刀輕輕一磕,將槍尖砸開。
  妮絲的手腕猛地一抖,鏈子鞭猛地一收,只聽到一連串“卡郎卡郎”的輕響,又變成一把長槍。
  這一年來,妮絲和105小隊的其他成員一樣,進步也不小。
  她的出手越發奇詭,一杆長槍分合由心,比當初更多了無數變化。
  最厲害的是,隨著她的鬥氣灌注,長槍如同活體運轉自如,可以從任何角度擊出,而且每一次擊刺所走的軌跡也令人眩目。
  這是她剛摸索出來“無空劍”的另外一種妙用,和脫手飛出的短劍比起來,始終握在手中的鏈子鞭控制起來要容易得多,變化自然也更多。
  阿羅多越打越氣悶,他終於忍不住了,隨著一聲爆喝,兩把彎刀上激發出數公尺長的刀風。
  和他的刀法一樣,他激發出的刀風同樣銳利如割,只要被刀風刮到,不管是沙土或岩石,全都會留下深而纖細的刀痕。
  看到對手不再留情,妮絲也放開手腳。論鬥氣的強悍,在105小隊她只能墊底,但是和外面的人比起來,妮絲卻勝過許多。
  同樣是鬥氣輕吐,那條鏈子軟鞭頓時再次暴漲。
  伍茲海德傳承下來的戰技講究的正是以氣馭刃,並不在意純粹的鬥氣傷害。
  此刻她的武器顯露出的是第三種姿態。
  如果說剛才的鏈子鞭如同一條長蛇,那麼第三種狀態就是傳說中的風之蛇,只能夠感知到它的存在卻看不到它的蹤影,無孔不入,又無處不在;無可捉摸,也無法抵擋。
  阿羅多原本以為全力出手就能奪回主動權,沒有想到反而更難對付。
  他的刀法化繁為簡,捨棄無謂的招式變幻,追求旳就是“一刀破敵刃”他現在他遇到的對手使得偏偏是一種無法被斬斷的武器。
  他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方向?
  阿羅多不知道他之所以束手束腳,除了妮絲的兵刃和武技恰好克制他之外,也是因為利奇事先把他的絕招告訴妮絲。
  阿羅多走的路並沒有錯,“一刀破敵刃”繼續練下去就是“一刀破敵”到了這個境界再也不會受到任何人的克制。而且他的成長空間很大,一旦他成為輝煌騎士,領悟“勢”之後,他的刀法就會演化為“一刀破”屆時和同樣境界、甚至境界更高的輝煌騎士對戰,他也不會落入下風。
  只是這一切對於他來說,全都顯得遙遠了些。
  更重要的是,在妮絲的背後還有利奇、翠絲麗和羅拉莉絲這三個人,妮絲此刻所施展的武技就是她們研究之後的結果。

第二話 互相算計
  兩具赤裸的美妙胴體緊緊地糾纏在一起。
  她們胸口貼著胸口,腹部貼著腹部,嘴唇緊緊連著,兩根舌頭互相呑進吐出,她們的底下則緊貼摩擦著。
  妮絲在底下,壓在她上面的是翠絲麗。兩個女人的眼睛滿是迷離,時不時地還會發出“嗯嗯啊啊”的呻吟聲。
  在她們的身後,利奇像蜻蜓點水一般,在翠絲麗和妮絲的陰道之中來回插入。
  他每一次都插得很深,不但一頂到底,碩大龜頭還會頂開子宮頸,在裡面用力地磨上兩下、每次鑽入,被鑽的女人都會渾身緊縮,臉上露出一副痛苦而又暢快的神情。
  同樣,利奇本人也是爽到極點。翠絲麗和妮絲的肛門裡全都塞著震動球,劇烈震動透過薄薄的肉壁傳了過來,對他被子宮頸口緊緊包住的碩大龜頭來說刺激到極點。要不是他的忍耐能力超出常人,恐怕早已經射出來了。
  插進去時用力,拔出來的時候也是一樣,利奇非常喜歡看女人陰道裡的腔肉被翻卷出來的模樣。
  他的手同樣不閑著,不停地在翠絲麗和妮絲的身上拍打著。每一下拍打,兩個女人身上的軟肉就會蕩起一陣陣波浪。
  一個星期沒見,利奇感覺翠絲麗的身體變得更加柔潤,她的皮膚本就白皙,現在又多了一層玉石般的光澤。
  與之相對應的是,妮絲的皮膚沒有那麼光滑,但是她摸上去更軟。如果說以前她捏起來像是捏一團棉花,現在她的身體就像是一團鴨絨。
  他本人因為先練“金剛”之後再轉為修練“金絲繭”所以他的身體是剛中帶柔。同樣修練“金絲繭”效果居然完全不同。
  利奇不知道哪一種效果更好一些?
  不過有一件事他可以肯定,煉體對性技的提升有很大的好處。
  這兩個女人對身體的控制能力比起以前要強得多,陰道的扭絞和陰道深處的吸力都變得更強了。
  最厲害的是,她們居然適應震動球的高速震動,而且身體也對這種震動做出本能反應,肛門四周的肌肉會隨著震動而震動。
  以前隔著那一層薄薄的肉壁,震動會變小許多,現在不但沒有變小,反而還被加強了。
  也正因如此,他碩大的陰莖在陰道之中感受到的刺激,也比以前強烈無數倍。
  好在他原本沒打算將“金絲繭”普及,能夠學會這招的只有105小隊的成員,要不然他搞不定那麼多女人。
  讓他感到慶倖的是,這招只有翠絲麗和妮絲兩個人會用。十有八九是翠絲麗這個傢伙發明的。這個女人最擅長的就是“借力打力”而這種性技正是脫胎於“借力打力”自從上一次和莉娜對決之後,利奇知道自己的實力有多強。
  當初讓他仰望的黛娜和莉娜,現在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對翠絲麗,他卻仍舊沒有把握。
  隨著閱歷越來越深,他漸漸明白翠絲麗和莉娜差在哪裡。
  莉娜一開始走錯路,她一心想在境界上追平翠絲麗,卻忽略對力量的理解。
  與之相反,翠絲麗自始至終沒有追求境界的提升,因為她很清楚,以她的資質絕對可以成為輝煌騎士,進一步成為天階的可能性也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因此她的目光一向都盯著更遠的目標。
  所以翠絲麗一開始的路走得異常扎實,她對於力量的理解無人可及。能夠將“借力打力”運用於性技之中,可見翠絲麗在這方面的領悟有多深。
  不只是肛門四周肉壁的震動用上“借力打力”的技巧。翠絲麗腰肢擺動的方式很明顯不那麼簡單。她的擺動配合他的抽插,自己根本不必用力,完全是靠他的力量在動,但擺動得又恰到好處。
  奧摩爾女人擅長擺動屁股,因為她們腰肢纖細,動起來異常靈活。也因為她們擺動屁股的花樣很多,以前翠絲麗做愛時會有些賣弄技巧的味道。但是現在,她的腰扭得那樣自然,靈動中帶著一絲慵懶,卻又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看著翠絲麗的嬌臀起起落落,利奇不由得暗自歎息一聲。
  他曾經聽大叔說過,當一個人對力量的把握已姻到至高境界時,他的一舉一動都會符合某種法則。
  這話說得玄之又玄,他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想通,但是此刻看著翠絲麗做愛的樣子,他突然間對那番話有了一些感悟。
  可惜的是,他做不到這樣。
  翠絲麗走的是窮究本源的路,她的武技在極盡繁華之後又漸漸歸於平淡。
  這和阿羅多的那一刀有幾分相似。
  他走的卻是另外一條路。在進攻上,他有“光輪斬”、“無空劍”在防禦上,他有“鏡,反射”、“金絲繭”他不可能捨棄任何一種,所以他只有走包羅萬象的路。
  不知過了多久,三個人越動越快,利奇的性器深深插在妮絲的陰道裡。
  妮絲的陰道劇烈地收縮、扭絞著,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沉重。原本白皙的皮膚現在變成玫瑰紅色,她的身上全都是汗,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亮晶晶的。
  翠絲麗的呼吸也變得越來越重,雖然利奇的性器沒有插在她的身體裡,但是她能夠分享妮絲此刻的感覺。
  在105小隊裡,不只是她和妮絲兩個人有這種精神上的連系,三姐妹也是一樣,她們若有人達到高潮,另外兩個人也會有同樣的感覺。
  突然,妮絲渾身一抖,她的腰一下子弓了起來。受到她的影響,翠絲麗也是渾身一陣顫抖。兩個女人一下子緊緊抱在一起。
  利奇感覺到一股吸力將他的性器完全拉進去。
  妮絲的陰道吸得很緊,陰道壁上的軟肉彷佛變成章魚的腕足,不但將那根碩大的東西緊緊纏住,更似有許多吸盤。
  憑妮絲一個人的實力當然做不到這樣。利奇很清楚這是加上翠絲麗的力量。
  這兩個女人在高潮時,鬥氣會瞬間融合在一起。
  以利奇的實力對付妮絲沒有問題,對付翠絲麗就有些勉強,兩個人一起上的話,他絕對承受不住。
  幾乎在一瞬間,他感覺體內的鬥氣一陣鬆動,同樣鬆動的還有他的意志。利奇難以忍住,他的性器一陣顫抖,精液噴射而出。
  射精的感覺確實美妙,他微微閉上眼睛,嘴巴緊緊地抿著。
  過了大概兩、三分鐘,利奇終於松了下來,不過他的性器仍舊又粗又長,絲毫沒有軟下來的意思。
  利奇不想再動彈,他趴在翠絲麗的身上,兩個人一起壓著妮絲。
  妮絲仍舊還處於高潮的餘韻之中,她的胸脯一起一伏,氣息異常粗重,好半天才緩過來。
  察覺利奇和翠絲麗兩人壓在自己的身上,妮絲有些不快。她懶洋洋地用手一撥,想要把利奇推下去。
  利奇不允許這樣,他撩起妮絲的一條大腿,舉起巴掌在妮絲的屁股上用力拍了幾下。
  “你這個人最壞了。”
  妮絲怒道,她此刻的樣子不知是發怒還是在撒嬌。
  “我哪裡壞了?”
  利奇將性器往裡頂了頂。
  妮絲原本已經平靜下來,被利奇一弄,她的呼吸又粗重起來,不過她的嘴巴仍舊很硬。
  “我拚死拚活,最後卻是你佔便宜。”
  她說的是白天那件事。
  她和阿羅多交手,利奇卻拿這件事和阿羅多打賭。如果阿羅多贏了,他就為他精心製造一部專用戰甲;如果他贏了,阿羅多就要教他“一刀破敵刃”最後的結果自然是他臝了。
  “我這不是在給你獎賞嗎?我保證天天把你喂飽,保證你的肚子被喂得大起來。”
  利奇和妮絲調笑著。
  “不要,誰想要大肚子了?”
  妮絲大急。和105小隊的其他人不同,她從夾沒有想過生孩子;就算要生,她也只想生翠絲麗的孩子。當然,那是不可能的。
  她會這麼想也是和伍茲海德家族人丁興旺有關。她的父母雖然只有她一個女兒,但是她的堂兄堂弟一大堆,所以她家沒有傳承的壓力。
  “那麼你想要什麼獎勵?”
  利奇問道。他挺願意給予妮絲一些獎勵,因為他的收穫確實很大。
  “一刀破敵刃”不是一種武技,也不是一種功法,而是對刀法的理解。
  他之所以打這個賭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應該能夠練成“一刀破敵刃”這和當初那位老伯傳授給他的手法有異曲同工之妙,若將兩者相合,再融入“高速震盪波刃”之中,他的實力肯定又能飛躍。
  不過這非是最重要的一點。看到阿羅多犀利無比的一刀之後,他突然間明白如何讓“無空劍”變得所向無敵。
  其中的關鍵一直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只是以前他根本沒有想到罷了。他修練的光輪斬能夠製造出一圈真空,這圈真空限制裡面的空氣,而那些空氣則以極高的頻率劇烈震盪,任何被高速震盪的空氣切到的東西,都會被割裂成兩半。
  在所有的戰技裡,“光輪斬”的攻擊距離最遠,甚至遠遠超出伍茲海德的“無空劍”畢竟“無空劍”需要靠一絲鬥氣托著它飛行,一旦飛得太遠,超出鬥氣所能達到的極限距離,那把劍就會掉落。
  “光輪斬”則完全不同,從它成形開始,它就自成一體,在塡充其中的鬥氣完全耗盡之前,它會一直存在,擲出之後會一直朝前飛行。
  “無空劍”能夠控制離手的武器,“光輪斬”能夠製造出一圈震盪波刀刃,兩者相合絕對是完美的組合。

  原本“光輪斬”還有威力太小的缺點,阿羅多的那一刀如同黑暗中的光明,替他指引一個方向。
  阿羅多的刀非常單薄,材質也算不上絕頂,但是那一刀卻能夠輕易在厚重的盾牌上留下一道很深的印痕。如果兩、三刀劃在同一個部位,必然可以把盾牌一割為二。“光輪斬”的威力與此差不多,如果將“一刀破敵刃”融入“光輪斬”中,必然所向無敵。
  得了這麼大的好處,利奇不是忘本之人,對於妮絲這個功臣,他當然要有所回報。
  “我還沒有想好,不過你欠我一個人情,所以將來我要讓你幫我做一件事,就像你對莉娜承諾的那樣。”
  妮絲說道。
  聽到這話,利奇頓時感到頭痛起來。他確實給過莉娜一個承諾,為的就是他寫那封信害死莉娜的父親。
  那是一個無限制的承諾,就算將來莉娜要他去殺掉瓦雷丁帝國的最高統帥科爾薩克,他也必須硬著頭皮做。
  看到利奇猶豫不決,妮絲輕歎一聲,她別過頭去和翠絲麗擁抱在一起。
  當利奇和二個女人交頸纏綿的時候,在城外,雙腿殘廢的老者坐在山頭上眺望著遠方。
  雖然已是晚上,但是底下一片喧鬧。赫達爾的騎士幾乎全都動了起來,為的就是清點和接收運來的物資。
  這是德雷達瓦有史以來得過的最大一筆援助。單單足夠裝備十五個兵團的龍式戰甲就讓所有的人心癢。
  剛才德雷達瓦的兵團長們為了誰有資格換裝而大打出手,從傍晚到現在已經進行數十場對決,甚至還差一點出人命。
  所有的人都指望統帥或者大長老能夠站出來阻止這種混亂局面,耐人尋味的是,這兩人自始至終像是看熱鬧一樣,一點阻止的意思都沒有。
  “你打算這樣站在一邊看熱鬧?”
  問這話的是賈拉德,在德雷達瓦只有他能夠和那個殘廢老者平起平坐。
  “這樣不是很好嗎?只有搶破頭弄來的東西他們才會珍惜,而那些沒有得到的人,心中除了期盼之外就是對自己實力不濟的不滿,他們會更加努力提升實力。”
  殘廢老人米哈伊恩奉行的是赤裸裸的叢林法則,他也確實只能如此。德雷達瓦是一個資源異常貧乏的地方,想要生存下去只有尊崇優勝劣汰的法則。
  更何況這次得到的物資裝備是為了下一階段的戰爭做準備,好鋼必須用在刀刃上。是不是一塊好鋼,必須硬碰硬地敲兩下才能看得出來。
  “你知道嗎?最近我一直在看書。”
  這名大長老說道。
  “什麼書?”
  賈拉德挺感興趣。
  “是奧摩爾歷史學家安德魯西亞寫的,蒙斯托克的開國史。”
  米哈伊恩對老朋友沒什麼可隱瞞的。
  “有什麼感想嗎?”
  賈拉德知道老友不會做沒有用的事。
  “我的感想是,蒙斯托克不弱的話,那才叫見鬼了。”
  米哈伊恩啐了一口。博斯羅瓦和布魯這樣的蒙斯托克人,對國家的創始人推崇備至,但是米哈伊恩只感覺那幾個人很蠢。
  “不過,現在情況改變了,這群蒙斯托克人的身上感覺不出他們祖輩的那種猶豫和怯懦,與此同時,他們又有政客的圓滑和商人的精明。這場戰爭結束之後,蒙斯托克很可能會像當年的弗蘭薩帝國一樣,成為下一批新興強大國家中的領軍人物。”
  “和弗蘭薩帝國一樣?”
  賈拉德苦笑著搖頭,在他看來這不是好事。
  “也不是完全和弗蘭薩一樣。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蒙斯托克的擴展空間有限,他的北面是帕金頓,西面是奧摩爾和卡佩奇,所以蒙斯托克想要擴展,唯一的方向就是往南,南方是他們死敵瓦雷丁。”
  賈拉德點了點頭:“我也這麼認為,而且從蒙斯托克人的習慣來看,他們也不會接受帝制,將來的蒙斯托克應該仍舊是共和國。”
  米哈伊恩知道老朋友誤會自己的意思:“我對蒙斯托克會採用什麼政體並不感興趣,我在意的是他們缺乏擴展的空間,所以他們想要擴大影響力就只有和別的國家合作。”
  賈拉德這下子明白了。
  “我的那位老朋友把蒙斯托克人送到這裡,恐怕就是希望他們也插手西部走廊。”
  就像卡洛斯瞭解米哈伊恩一樣,米哈伊恩對老朋友也是知根知底。
  “據我所知,那個年輕人和羅梭托帝國的關係非常糟糕。因為他的緣故,整個蒙斯托克現在掀起一股反羅梭托的浪潮……”
  賈拉德苦笑起來,這些事是馬努埃姆告訴他的,這也證實米哈伊恩的猜測。
  “如果是這樣的話,以後就有意思了。”
  米哈伊恩哈哈大笑起來,他的心裡充滿喜悅。
  他原本最擔心的是幾個大國聯合侵呑小國的利益。即便卡洛斯是他最好的朋友,但是涉及國與國之間的利益,卡洛斯恐怕無法顧及私情。
  但是現在,他終於有把握了。既然把羅梭托人的仇敵弄到這裡來,很明顯,奧摩爾帝國並不希望西部走廊落到羅梭托人的手裡。
  “表面上,讓我們和蒙斯托克人聯手,牽制羅梭托人的腳步,我們的宗主國在暗中使力……”
  賈拉德只能搖頭,他對政治不感興趣,卻能夠看出很多東西:“你打算這麼做?”
  米哈伊恩不答反問:“德雷達瓦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嗎?”
  賈拉德又是一陣苦笑。
  這真是說到了重點。
  為什麼越窮的地方,民風就越發剽悍,就是因為沒有什麼可以忌憚,他們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
  “你認為我們能夠得到什麼?土地?”
  賈拉德沒有提金錢和物資,因為從國家的層次來說,那些都是一時的好處,總有一天會用光,算不上真正的利益。
  “離開這片土地,德雷達瓦人還是德雷達瓦人嗎?”
  米哈伊恩這次給出明確的回答。他喜歡看歷史書,那些離開故土、從一個地方遷移到另外一個地方的民族,最後的結果大多消逝在歷史長河之中。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
  賈拉德不想白費腦筋了。
  “最近這段日子,我打聽過那個年輕人的事。”
  米哈伊恩的思考非常具跳躍性,從一個話題一下子跳到另外一個話題。他看到老朋友一頭霧水,微笑著繼續說道:“這個人是後天覺醒的騎士,他出生于一個普通家庭,父母全都是小市民,生活並不算富裕,所以在他們家,任何東西都要物盡其用。在戰爭爆發之初,他的父母將自家樓下的房間全都租出去,然後把閣樓收拾出來給他住。”
  說到這裡,他不由得輕歎一聲:“我聽了他家的一些事,不得不承認這些蒙斯托克人確實非常擅長挖掘東西的價値,他們能夠用最小的代價得到最大的利益。”
  說到這裡,米哈伊恩看著老朋友。
  在德雷達瓦人裡同樣也有類似的人物,那就是賈拉德。他可以用一堆破爛的戰甲,拼湊出一部性能優異的戰甲。正是因為有他在,德雷達瓦才能夠只憑藉非常有限的資金,維持一支能在這片荒漠稱雄的軍隊。
  可惜的是,賈拉德的才能僅僅限於戰甲設計、製造和維護方面,讓他幹點別的事就力不從心了。
  “我對這個人不是很瞭解,只知道他在戰甲設計方面是一個天才。”
  賈拉德連忙說道,他只關心這方面的事,再加上他的消息來源只有馬努埃姆,所知自然不多。
  “這個人可不得了,他搞政治也很有一手,他做的最令人震驚的一件事就是刺殺蒙斯托克原來的總統。藉著這件事,他和另外一些人組建一個右翼黨派,現在這個黨派已經是蒙斯托克的第一大黨,他的父親則被推舉為這個黨派的黨魁。在經濟方面他也很有一些手段,他在卡佩奇搞了一個工業區,還組建一間營運公司。按照卡洛斯的原話,等到戰爭結束之後,憑那間營運公司的影響力,他就有足夠的實力建立一個屬於他自己的‘帝國’。”
  賈拉德頓時眼睛一亮。不過緊接著他又變得黯然。單方面的援助不可能長久持續,必須要有利益的交換,但是他看不出德雷達瓦能夠提供些什麼?
  突然他的眼睛又是一亮,他剛想起有一樣東西,德雷達瓦確實遠多過蒙斯托克。
  “蒙斯托克需要複國,但是之前和瓦雷丁之間的戰爭已經讓他們元氣大傷,你打算借兵給他們?”
  賈拉德越說越激動。
  “那只能解決一時之間的問題。”
  身為大長老,米哈伊恩看問題當然遠比賈拉德要長遠得多。
  “除此之外,我看不出我們還能拿什麼東西出來?”
  賈拉德仔細地想了想,最終還是搖頭。
  “我也不知道。”
  米哈伊恩很輕鬆地說道:“所以我打算讓那個年輕人去考慮這個問題。他既然想要借兵,肯定要和我們搞好關係,我讓他幫我們想點辦法改善我們國家的狀況,這不算什麼難題吧?”
  老頭笑了起來,他笑得很奸詐。
  這確實不算什麼問題。不是要蒙斯托克的援助,只是讓那個人出些點子,若真的成功,對這個國家來說,比得到再多的援助都有用得多。
  “這個辦法不錯,不過,讓他幫忙的方式最好能夠巧妙一些。”
  賈拉德確實沒有大長老的見識和智慧,但是他對人情世故多了幾分瞭解。
  被老朋友這樣一提醒,米哈伊恩猛地一拍腦袋:“被你這樣一說,我才想到,這件事為什麼要由我提出來?那樣的話,我要賣他一個人情,以後他想借兵,我們難免有點被動,我就讓他主動提出要幫我們的忙。”
  “阿羅多那個白癡,我讓他和蒙斯托克人多打交道,他只知道和那個人探討修練的心得,難道沒有想過帶著那個人到處轉轉走走,讓他感受一下這裡的人土風情?”

  老人多少有些後悔,他感覺自己用錯人。
  不過轉念一想,騎士除了修練好像也不會在意別的東西。別說是阿羅多,就算他和他的徒弟塞斯庫在這個年紀,也是一心在修練上面。
  “這沒什麼關係,想要改變的話,現在還來得及。”
  賈拉德倒是不怎麼在意,反正時間還多的是。蒙斯托克就算想要複國,也得再過幾年。
  忙碌的搬運工作整整持續一個晚上,當第二天清晨的太陽照射在赫達爾城頭時,只見城外已經堆滿各類物資。
  所有的東西全都露天堆放,按照類別分開。
  原本運來的東西裡,數量最多的就是剛淘汰的簡版龍式戰甲,不過此刻這些戰甲全都已經有主。剩下的物資裡,數量最多的就是數千輛輕騎。
  在這片區域的一側,輕騎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其中有些是妮絲和翠絲麗的人馬要用的,不過更多是送給德雷達瓦人的禮物。
  將來在走廊地帶作戰,肯定離不開這種輕便快疾的交通工具。
  勞累一晚的德雷達瓦的騎士們,有些人已經休息去了。而那些精神還不錯,不打算休息的傢伙,十有八九都在這片區域晃蕩。
  不知道是誰,居然鼓足勇氣和負責核對管理這片區域的翠絲麗的手下說了些什麼,片刻之後就看到他喜孜孜地推了一輛輕騎出來。
  這東西用不著教,那個人一下子就立刻學會怎麼啟動它。
  隨著“吱”的一聲輕響,後面的車輪在沙地上擦起一陣沙塵,那輛輕騎如同一枝離弦的箭矢,筆直射了出去。
  騎在那輛輕騎上的騎士嘴裡“嗚嗚”大叫,他的神情之中充滿一種說不出的癲狂和癡迷。
  在古代,住在這片荒漠上的就是桀騖不馴的遊牧民族,德雷達瓦人就是那些遊牧民族的後代。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一千多年,但是他們的身上仍舊流淌著遊牧民族狂熱的血液。
  駕駛著這輛輕騎,讓那個騎士不由自主產生騎著駿馬在荒漠中馳騁的遐想。
  有人開了頭,自然有人立刻跟進。
  初始幾個德雷達瓦人還知道和負責的翠絲麗的手下打個招呼,漸漸地有人偷偷摸摸地拿了再說,這一下情況變得不可收拾。
  這團混亂早已驚動那些大人物。
  等到那位老者被人抬到這裡時,只見那些輕騎已經被搶去大半,城外的荒原,到處都可以看到飛馳著的輕騎,赫達爾的四周全都被滾滾煙塵籠罩著。
  “這些兔崽子也不知道給我留一部。”
  賽克斯這位統帥大剌剌地在一旁說道。他這樣說不是因為手癢,原因很簡單,利奇此刻就站在旁邊,他當然要為自己的手下多擔待一些。
  不過那些將領裡卻有不少人躍躍欲試。眼前的景象讓他們熱血沸騰,他們靈魂之中傳承自先祖的記憶也漸漸復蘇。
  “這絕對是最偉大的發明。”
  阿羅多情不自禁地搓著雙手,還時不時舔一下嘴唇。
  “我們比畫操縱這東西的技巧怎麼樣?”
  利奇想從這個傢伙身上占點便宜。
  “不比,我已經輸了兩次了。”
  阿羅多想都沒想,立刻回答道。
  “還好你沒比,要不然你肯定輸得更難看。”
  旁邊的一個將領冷冷說道:“我沒有看錯的話,如果修練合適的功法,駕馭這種雙輪車應該能夠飛離地面。”
  既然已經被人看破了,利奇也就沒什麼可隱蹣的。
  “確實是這樣,不過飛不高,頂多離開地面十公尺左右。”
  阿羅多在一旁暗自拍了拍胸口,他很慶倖自己這次表現得非常理智。與此同時,他對駕馭輕騎越發熱切起來。
  這個時候,兩支全都由輕騎組成的隊伍排成兩行整整齊齊的縱隊,一左一右朝著那些駕馭輕騎狂奔亂喊的德雷達瓦騎士包抄過去。
  同樣是駕馭輕騎,獨立軍的女騎士們顯得輕盈得多,也靈活得多。她們的隊伍非常整齊,但佇列始終都在變化,時而如盛開的鮮花一般綻放開來,時而又收攏成一團。
  她們的手中全都拎著一種怪異的武器,像是套環,又像是飛索。她們出手非常整齊,總是七、八個人同時拋出手中的武器。
  那些橫衝直撞,早已興奮得失去理智的德雷達瓦人頓時倒大楣,他們就算實力強悍,自己躲過拋擲來的飛索,他們駕馭的輕騎卻躲不過去。飛索厲害無比,一旦碰到東西就會立刻纏繞上去。
  只是片刻工夫,十幾個德雷達瓦騎士就被生擒活捉。
  “我說過,在正式開戰之前需要好好磨合一下,我沒說錯吧?”
  利奇趁機說道。把地面戰類比系統看作玩具的並非只有阿羅多一個人,那些將領裡也有不少人這樣認為。
  不過他這樣說多少有點偷換概念的嫌疑,類比系統並不是用來類比駕駛輕騎的,只是德雷達瓦人並不知道這件事。
  看到自己的人一個接著一個被那些女騎士打倒在地,德雷達瓦將領一個個臉上無光。與此同時,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利奇的手下確實有一手。
  想要得到別人的尊重,首先要得到別人的承認,毫無疑問利奇做到了,不僅是他一個人做到,現在整個獨立軍,乃至蒙斯托克也得到這些德雷達瓦人的認可。
  “你早點說有這種交通工具不就好了?”
  阿羅多仍舊嘴硬,他拍了一下利奇:“你教我怎麼玩這東西,我……”
  他本來打算說,自己教利奇“一刀破敵刃”的運用之法,但是轉念一想,這早就輸給利奇了。
  突然他又想起昨天大長老的命令,福至心靈,他立刻轉口說道:“我請你到我家吃飯。”
  利奇心頭一動。他來這裡之前已經瞭解這裡的風俗,當然知道在德雷達瓦,或者在整個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女人的貞潔都被看得非常重要。這也導致這裡的人不會輕易地請別人上他們家;如果提出這種邀請就意味將對方當做是骨肉兄弟、生死之交。
  雖然忙碌一個晚上卻也不能休息,利奇的人需要將所有物資全都清點一遍。除此之外,他還要分出一批人負責教德雷達瓦人操縱輕騎的技巧。
  雖然輕騎很容易學會,但想要精通卻不容易。
  當初剛製造出輕騎時,獨立軍只是將它們當做是交通工具。自從克勞德在戰鬥時使用輕騎衝鋒之後,所有的人都意識到這種交通工具有著未曾挖掘的價値。
  在那之後,獨立軍和海格特的人在這方面花了相當多的心思。現在輕騎已經成為這兩支部隊最重要的輔助性武器。
  此刻,利奇讓下屬傳授的正是她們苦心研究出來的成果。
  說來也巧,這套“飛騎戰陣”是在地面戰類比系統研發出來之後才研究成功的一套戰法,想要真正學會它必須靠類比系統。
  利奇如此慷慨,除了確實需要和這裡的人打好關係,同樣也是為了圓之前的謊。
  正是因為需要靠類比系統才能學會這套戰法,所以他不怕這套戰法被這裡的人徹底學去。
  和那名大長老一樣,他打的是細水長流的主意。
  以德雷達瓦人身為遊牧部落後裔的血統,他相信這些人一旦學會這種戰法肯定會深深著迷,只要德雷達瓦人製造不出類比系統,就只能和他們合作。
  當其他人在練習車技時,阿羅多和利奇正在赫達爾城外的一個僻靜角落。兩個人各駕一輛輕騎,阿羅多的手裡提著他的彎刀。
  駕馭輕騎,阿羅多自然沒有辦法用雙刀,不過他就算只有一把彎刀,實力還是很強悍。
  他的刀如同一道秋虹,時而從左側劃出,時而從右側劃出。他的刀本來就快,現在又加上輕騎的速度,顯得更快幾分。
  他削的是旁邊的岩石,每一次刀光閃過就會有一塊磨盤大小的岩石被攔腰截成兩半,而且被削斷的部位光滑如鏡。
  利奇在一旁看著。用高速震盪波刃,他同樣也能做到這樣,但是他出手絕對沒有舉重若輕的感覺。
  轉了一圈,阿羅多兜回利奇的面前。他隨手一拋,將手中的那柄彎刀拋到利奇腳下。
  “你想要學‘一刀破敵刃’就必須弄一把這樣的兵刃,在戰甲還沒有發明的時候,我的先祖們已經研究出這套技藝。最初它是為了在進攻中能夠更輕鬆地殺戮,讓人不需要用力劈砍,只要持刀橫臥,就可以憑藉戰馬的速度,輕易地將敵人的首級割下來。”
  阿羅多舔了舔嘴唇,似乎品味著嘴邊的一絲血腥味。
  好半天之後,他才繼續說下去:“我的袓先憑藉彎刀和弓箭,在那個時代縱橫馳騁,一直到城堡和重裝甲騎兵的出現。”
  阿羅多隻說重裝甲騎兵,他故意沒說騎士。歷史上騎士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但是這些遊牧民族的後裔卻始終忌諱此事。
  他手起一刀,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然後滿是自豪地說道:“我的先袓們為了破開那些厚重鎧甲,花費無數心血硏究刀法,最終將用刀的技藝推到巔峰,才有‘一刀破敵刃’。”

  說到這裡,阿羅多又是一刀斬出,不過這一次和以前不一樣,他在一瞬間削出十幾刀,每一刀都和前面的一刀完全重疊。
  雖然只是淩空虛劈,那瞬間的刀勢卻讓利奇感覺,似乎那塊空間被撕裂出一道縫隙。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如果當初阿羅多和他對決時施展出這一刀,誰勝誰負就很難說了,他甚至不敢保證能在這一刀之下全身而退。
  不過利奇也看出這一刀的缺點。在出刀之前,阿羅多一直在和他說話,同時是在蓄力。
  這招和羅莎練的“千絲千線”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將攻擊進行疊加,只不過是集中於一點,而他的一刀集中於一線。
  所以兩者的缺點相同,事先都需要蓄力,而且這招需要的時間比“千絲千線”還要長。
  論起威力,這一刀比“千絲千線”遜色許多。畢竟“千絲千線”的攻擊更加集中,攻擊距離也是“千絲千線”更遠。不過這一刀攻擊呈一直線,所以不容易躲閃,這是“千絲千線”沒有的好處。
  阿羅多不知道利奇在想些什麼,他怕利奇看輕這招,連忙解釋道:“別以為這招不實用,如果一對一的話,我確實未必有時間蓄力發招,但是只要有人和我配合,幫我牽制住對手,這招就能顯露出它的威力。”
  利奇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因為羅莎也是一樣。
  當初他還是105小隊的成員,在前線和,瓦雷丁人苦戰時,每次羅莎施展“千絲千線”小隊的其他人就算拚上性命也要保證她不受干擾。
  從地上拔出阿羅多的那把彎刀,利奇虛劈兩下。這種刀實在太彎,他用著很不順手。
  在其他地方,用刀多以劈砍為生,所以刀的弧度一般不會很大,這樣既能夠劈,又能夠刺,而且攻擊的距離也遠。
  這裡的刀卻是為了割削而設計,弧度極大,拿在手裡感覺有些短,出手之後改變方向也很費勁。
  利奇本來打算重新使用艾斯波爾替他打造的兵刃,但是現在他放棄了,那把兵刃同樣不適合運用這種刀法。
  學著阿羅多的樣子,利奇一刀削出。他立刻感覺到空氣似乎被切開了。
  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
  被分開的兩股氣流沿著刀的兩側滑過,微微托著彎刀往一側飄。
  “是不是感覺有點不同?”
  阿羅多笑呵呵地問道:“就算普通人使用這種刀也能一整天不停地揮砍,只要知道運用的方法,這種刀被揮舞起來的時候,始終會被風承托著,讓人根本感覺不出重量。這絕對是最完美的武器。”
  阿羅多顯得異常自豪。
  利奇不會認為這是一種完美的武器,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完美的東西。此刻他想的是,怎麼用設計飛翼的理論對這種刀進行改造,打造出一把真正能夠飛起來的刀。
  整整一天,利奇都在城外的一角不停揮舞那把彎刀,他的學習能力非常強,當訓練結束時,他已經找到一些感覺。
  這同樣和前一段時間那名食材鋪老伯傳授給他的手法有關,兩者是共通的。
  傍晚時分,訓練結束了,一隊隊人馬開回城裡。
  利奇本來要回營地,沒想到阿羅朵拉住他。
  “還記得嗎?我說過請你吃飯。”
  阿羅多說道。
  對於別人的好意,利奇從來不會拒絕。
  阿羅多的家在赫達爾偏北的一個區域,他家的門口就是一片集市,人聲鼎沸,熱鬧非常。
  雖然來此不久,利奇卻知道離集市近的房子在這裡被認為是最好的房子,沒有身分地位的人根本別想住在這種地方。
  對於這種觀念,利奇實在無法評論,至少他不感覺阿羅多家門前滿地的雞鴨糞便,哪裡顯出高貴。
  當然這種話他不敢當著阿羅多的面說,這和一個國家的傳統有關。
  讓利奇覺得想昏倒的是,那個傢伙在請他進門之前,居然還帶著他在市場裡轉了一圈,好像那是什麼了不起的地方。
  這是一個不小的市場,在赫達爾可以排得進前五名,整個市場占地四個街區。兩邊全都是地攤,那些小販看到阿羅多和利奇經過,立刻起勁地叫賣起來。
  地攤上放著的全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赫達爾的市場顯然沒什麼規劃,賣布匹的攤子旁邊可能賣的就是雞鴨,所以衣服上沾染雞鴨羽毛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裡的味道也不怎麼好聞。德雷達瓦盛產各種香料,香料的氣味和牲畜糞便的惡臭混雜,令人欲嘔。
  利奇完全是憋著氣跟在阿羅多的身後,臉上還要裝出笑容,別提有多難受了。
  好在阿羅多沒打算買東西,所以逛了一圈之後,他終於領著利奇朝他家走去。
  一扇包鐵的大門在這片區域顯得有些特別,這就是阿羅多的家。這幢房子和赫達爾其他的建築物一樣沒有太多的裝飾,樣子也非常簡樸。
  讓利奇有些意外的是,阿羅多家的牆外居然開著一間間店鋪,那些店鋪門面很小,不過和地攤比起來又顯得正規許多,看守這些鋪子的全都是女人。
  “喂,回家了,回家了。”
  阿羅多朝著店鋪裡的那些女人招了招手。讓利奇眼珠差點掉出來的是,那些女人有幾個居然叫著、跳著跑過來,有一個小女孩甚至掛在阿羅多的脖頸上。
  “這都是你的家人?”
  利奇小聲問道。
  “我的家是一個大家庭,這是我第四個女兒。”
  他指向掛在脖頸上的小傢伙。
  “我已經餓了,你們快去準備吃的。”
  阿羅多對那些女人下令道。
  那些女人立刻一窩蜂地跑了回去,紛紛關鋪子上門板。
  “我大部分時間都住在軍營裡,難得回來一趟。”
  阿羅多連忙跟利奇解釋。
  “德雷達瓦的騎士難道沒有工資和津貼?”
  利奇驚詫地問道。利奇家也做生意,但是兩者不可同日而語。看這些店面,阿羅多家開的鋪子顯然是為了補貼家用。
  “當然有,不過很少,只能勉強維持生計,日子想要過得稍微好些,就得找一點生意來做。”
  阿羅多一邊將利奇迎進去,一邊向他解釋。
  一進門就看到一群女人等候。阿羅多用手圈了圈:“這八個都是我的老婆。”
  “這個也是?”
  利奇驚詫地指著一個看來只有十三、四歲的小女孩,他已經顧不上考慮是否失禮了。
  好在阿羅多完全能理解利奇的驚詫,對於他們來說,十二、三歲結婚,十四、五歲生孩子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對外面的人來說卻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這很正常,女孩生下來就是別人的,早一點嫁出去可以省掉很多心事。”
  他輕描淡寫地解釋著。
  他隨手又指了指抱住他腳的一個小男孩:“這是我最小的兒子,今年四歲。他還有兩個哥哥,全都已經超過七歲,所以住到兵營裡去了。”
  “你有幾個孩子?”
  利奇忍不住問道。
  “七個,最大的十歲。”
  阿羅多沒什麼可隱瞞的。
  利奇知道阿羅多今年二十四歲,也就是說,這個傢伙十四歲就有了第一個孩子。轉念間他想到自己,好像自己也差不到哪裡去,他把薇利亞肚子搞大時,好像才十七歲。
  阿羅多的家倒是不小,裡面也比外面要漂亮得多,地上鋪著華麗的毛毯,這東西全部是手工製作,在蒙斯托克需要花不少錢,不過在這裡挺便宜。那些女人身上穿的是織錦的衣服,雖然現範是冬天,她們穿得卻不是很多。
  這裡沒有椅子之類的東西,大家都是席地而坐。剛一坐下,那些女人就端來大盤的瓜果。不過盤子只放在利奇和阿羅多的面前,所有的人似乎都有意無意忘記利奇身邊的羅拉莉絲。
  看到這番景象,利奇暗自苦笑。這裡男尊女卑的觀念已經根深蒂固,即便知道羅拉莉絲是騎士中的頂級存在,這家人依舊選擇無視。
  德雷達瓦雖然貧瘠,卻不是什麼都不出產。這裡的瓜果倒是不錯,那些女人事先顯然沒有準備,因為瓜果全是剛洗的,上面還沾著井水。即便如此,瓜果的種類和數量都很豐富。
  “聽說你家有一些產業?”
  阿羅多不經意地試探起來。
  那位大長老希望利奇主動幫忙,不過這件事肯定要有一個引頭,要不然利奇根本不會想到這一點,他讓阿羅多做的就是這件事。
  同樣是欠人情,個人欠的人情和一個國家欠的人情,兩者之間根本不能相比,後者需要付出的代價要大得多。
  “不錯,你有沒有興趣也插一手?”
  利奇問道。他真誠邀請阿羅多加入,把阿羅多綁上他的戰車,這或許會少分一部分利潤,但是對將來有很大的好處。
  他看到阿羅多的將來,不出意外的話,阿羅多應該也能晉升天階。
  “當然有興趣,我做夢都想發財。”
  阿羅多頓時興奮起來,這話可不是假的,越是窮的地方人們越是希望能夠有錢。

  阿羅多在德雷達瓦已經算是過得最好的一群人,但是這要看和什麼人比,如果到了其他國家,他家甚至連富裕家庭都算不上。
  “但是我能夠做什麼呢?”
  阿羅多從來沒有演過戲,沒有想到第一次表演就非常成功,至少利奇沒有看出來他是故意顯得又期盼又遺憾。
  利奇原本沒有打算讓阿羅多幫他做些什麼,不過這話無法出口,要不然阿羅多肯定能夠猜到他別有所圖。
  他頓時感到有些頭大。幸好他之前已經想過將來怎麼和德雷達瓦合作,其中有些事確實是阿羅多能夠做的。
  “我們不可能在這裡長期駐紮,等到我們一走,這片營地肯定會荒廢。但是這條跑道對於我來說,將來會有,大用,所以我需要你幫我照料一下這個地方。”
  “這個沒問題。”
  阿羅多很爽快地答應下來,不過這不是他需要的,所以他忍不住繼續問道:“我還可以做點什麼?”
  他看到利奇沒有反應,急得抓耳撓腮,憋了半天,他終於忍不住說出自己的想法:“你能不能幫我看看,我們這裡有什麼出產可以賣個好價錢?”
  利奇沒有懷疑阿羅多的意圖,他以為阿羅多只是想從貿易中賺點錢。經商確實容易發財,所以他根本沒有想到阿羅多不是為了自己提這個問題,而是為了這個國家。
  可以用來貿易的貨物不是沒有,問題是不値得。
  德雷達瓦最多的就是瓜果、香料、棉花和牲畜,這些東西的利潤不高,偏偏這裡的交通極差,把東西運出去的花費已經超過貿易的利潤。
  解決的辦法倒是有一個。如果能夠建造一條從奧摩爾通往此地的鐵路,很多事可以輕而易舉地解決。
  可是修一條鐵路所需要的花費不是他所能夠承受的,以德雷達瓦的財力也做不到。只有等到將來蒙斯托克復國之後,或許能夠謀劃一下這件事。
  “需要一條鐵路。如果沒有這個,什麼都別談了。”
  利奇輕歎著搖頭。
  讓利奇感到意外的是,阿羅多猛地一拍大腿叫了起來:“只需要一條鐵路嗎?”
  “你們有這個財力造一條鐵路?”
  利奇問道,他甚至懷疑這個傢伙知不知道鐵路是什麼東西?
  “我們造不了,但是奧摩爾帝國絕對沒有問題。讓他們出材料和設備,我們可以出力。”
  阿羅多說道。
  “奧摩爾帝國憑什麼拿這些東西出來?”
  利奇冷冷地問道:“你們有他們需要的物產嗎?”
  “有。”
  阿羅多指了指西面:“不過現在還不在我們的手裡。”
  “那些國家還沒有被你們打下來呢,而且就算打下來,你們也未必爭得過羅梭托帝國,他們的眼睛同樣緊盯著那塊肥肉。”
  利奇隨手點了一把火。
  “我不相信同盟高層會願意看到羅梭托帝國肆無忌憚的擴張。”
  阿羅多並不是傻子,再說他之前受到大長老的指點,對未來的局勢頗有認知。

第三話 一群土匪
  —陣低沉的尖嘯聲由遠而近。
  整整一個中隊的“燕鷗”吊掛著火箭和炸彈,朝著遠處飛去。在它們上方,數量更多的“遊隼”正俯視大地。這些“遊隼”什麼都沒有吊掛,它們的職責就是保證那些“燕鷗”的安全。
  在地面上,一支支軍隊正往西推進,他們身後是高高揚起的煙塵。荒漠是一個很難隱藏行跡的地方,除非是在夜晚行軍,要不然揚起的塵土在幾十公里外就會被人發現。
  準備了整整半個月,進入二月之後,利奇和德雷達瓦人終於採取行動。此刻北方寒冷到極點的冰雪國度,羅梭托人和聯盟西線部隊之間的戰鬥也已經進入白熱化的階段,幾乎每天兩邊都有成批的軍隊被消滅,很多地方的雪都已被染成紅色。
  仗打到這個程度,任何一邊只要再加一把力都有可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正因如此,從一月下旬開始,同盟聯合指揮部就不停地催促利奇,讓他有所行動。
  “在過去的一個星期裡,聯盟從後方拉上來至少十個兵團,對於他們的實力我們還不是很清楚。所以只要有可能就儘量避免和這些部隊作戰。我們需要對付的是那些投降聯盟的各國軍隊。幸好大部分偽軍都被聯盟送上西線戰場,過去的幾個月裡至少有三十萬偽軍被當做炮灰消耗,此刻仍留在這裡的全都是二線部隊,而且他們的士氣低落……”
  在一部改裝過的重型運輸車裡,利奇一邊拎著教鞭在地圖上點來點去,一邊向底下的各級軍官解釋這次的行動計畫。
  如果是在蒙斯托克,他根本用不著這樣做。但這裡負責進攻的主力是德雷達瓦的軍隊,所以他必須把每一步行動計畫都解釋清楚。
  “我的人會率先發起攻擊。首先,我們會轟炸他們的城市,主要是那些交通樞紐,還有各國首都……第一集團進攻諾爾特斯科、巴默加爾、科瑞斯丹特……我需要你們擺開全線進攻的架勢,你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要當成好幾個人,甚至一個小隊來用。你們必須讓那些偽軍相信,你們是這一次進攻的主力……第二集團的各位應該已經熟悉自己的目標了吧?你們的時間非常緊迫,一旦攻陷目標地點,我頂多給你們半個小時的時間。在這半個小時你們能搬多少就搬多少,半個小時之後,任何沒有搬走的東西必須徹底銷毀,聽到了嗎?”
  利奇鄭重其事地再次強調著。
  “聽到了。”
  底下的軍官異口同聲地答道。
  利奇掏出懷錶看了一眼,他說了整整兩個小時。
  對於這種官樣文章,他原本想扔給其他人,可惜他帶來的人幾乎全都是女的,根本壓不住這些人。
  “接下來,由我說兩句。”
  塞斯庫取過利奇手中的教鞭,朝著底下指了指:“我不想說什麼廢話,只是讓你們記住一件事。不管是我們,還是我們的盟軍,都不是在為自己戰鬥,我們是應聯合指揮部的要求替羅梭托帝國分擔壓力,所以我不希望看到有誰腦袋發熱……”
  說到這裡,這位中年大叔特意用教鞭指了指其中的幾個人,這幾個都是容易衝動的角色:“你們記住,這次行動首先要保全自己,然後就是能搶多少就搶多少。”
  利奇傻愣愣地看著這位統帥大人,這種戰前動員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不過和博斯羅瓦、布魯姆那兩位蒙斯托克的統帥比起來,他更喜歡同這位打交道。
  “還有最後一點。”
  塞斯庫張著嘴,久久吐不出後面的話。好半天他才深吸一口氣,咬牙說道:“我知道你們這些傢伙都是鐵公雞,難得手裡有點東西,肯定捨不得用。說實話,我也一樣。”
  話音落下,底下一片哄然大笑。
  塞斯庫伸出雙手壓了壓,讓大家安靜下來,他繼續說道:“不過這次不同以往,我們不是和以前那些窮鄰居打仗,我不希望看到有人為了一點武器裝備,讓自己的手下白白流血。”
  突然他提高噪門:“只要人活著,我們就有機會得到更多的東西。”
  這絕對是最為特別的戰前動員,但是效果非常明顯,底下的軍官一個個都熱血沸騰,連眼珠子都是紅的。
  將教鞭還給利奇,這名統帥在利奇的耳邊低聲說道:“如果沒有什麼其他的事,就讓他們回各自的部隊吧?他們肯定需要準備一下。”
  利奇點了點頭。
  所有的軍官全都離開,很快地一群參謀跑進來,她們迅速地將這個地方恢復成作戰指揮部。
  蘭蒂也走了進來,她的手裡拿著一疊新的圖紙,上面全都畫著大大小小的圓圈。
  “轟炸進行得怎麼樣?沒有出現意外吧?”
  利奇此刻最關心的就是這件事。正如塞斯庫所說,這場戰爭和他無關,他來這裡是為了分擔羅梭托人的壓力。
  “非常順利,聯盟幾乎沒有什麼空中力量。他們僅有的幾架飛翼只是用於偵察,我們還沒有到,那幾架飛翼就逃了。”
  利奇沒有感到意外,聯盟的飛行兵團此刻全都集中在北方和羅梭托帝國的飛行兵團廝殺,那裡才是主戰場。至於這個地方,他的人就算把所有的城市全都炸成廢墟,聯盟也不會在意,因為這些不是他們的城市,炸死的也不是他們的人。
  “告訴羅拉莉絲,讓她不要顧惜彈藥,把所有的炸彈全都扔下去。”
  利奇命令道。
  蘭蒂很少會反對他的決定,但是這一次她忍不住勸道:“這只會製造無謂的殺戮。”
  “我知道,但是他們既然選擇投降,並且掉轉槍口朝著我們,難道你指望他們會心慈手軟?無謂的殺戮會讓他們害怕,這樣我們的損失就會小得多。”
  利奇現在也變得越來越冷酷,他處於這個位置,考慮問題的角度和以前已經完全不同。
  “你不怕太多的鮮血會激起他們死戰的決心?”
  蘭蒂無奈地搖著頭。
  “如果他們有這樣的骨氣就不會向聯盟投降了。”
  利奇冷哼一聲。
  “別忘了,共和國同樣也投降了。”
  蘭蒂輕聲警告著。
  “我說得並沒錯啊!蒙斯托克人同樣也分成有骨氣的和沒骨氣的。投降的那些人全都沒有骨氣,有骨氣的人已經撤往後方。”
  有些事利奇不打算對蘭蒂說,他知道馬龍他們此刻已經擬定一份名單,等到將來蒙斯托克光復之後,他們要對名單上的人進行清算,這些人全都是在投降政府裡任職的人員。
  馬龍這樣做不是為了什麼正義,他只是趁機掃除障礙罷了。有資格在投降政府裡面工作的人,全都是以前政治世家的成員。這個世界上不只馬龍一個聰明人,復興黨和流亡政府裡肯定還有很多人也有類似想法,這種名單還有很多。蒙斯托克光復的那一天將是一場徹徹底底的大洗牌。
  此刻他所做的,和馬龍的打算完全一樣。
  他要打擊的不是那些國家的士氣,而是那些國家本身。
  將來他們要在這裡立足,建立一塊完全屬於他們的土地,肯定會和這裡的人產生摩擦,所以現在有可能的話,他會盡可能削弱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實力。
  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同意德雷達瓦人放手大搶一通。如果只是將物資全都炸毀,那些損毀的殘骸還可以回爐,聯盟損失的只是人工和時間罷了。
  如果將東西全都搶回德雷達瓦,對於聯盟來說才是真正的損失。聯盟最簡單的做法就是從投降的各國盡可能找回他們的損失。
  這不只是他本人的想法,同樣也是聯合指揮部的授意。聯合指揮部希望能逼迫這些投降的國家再次反正。
  其後的數天裡,一座接著一座城市冒起滾滾濃煙,轟炸並沒有將城市化為廢墟,利奇手底的飛翼也無法給城市造成太大的傷害,只不過這一通轟炸下來,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大火和濃煙,對於平民來說是巨大的壓力。
  轟炸過後,遭到轟炸的城市居民紛紛逃出城去,場面讓人異常震撼。
  保護平民是騎士的職責,但是此刻西部走廊各國的騎士,全都只能無可奈何地仰望天空。
  他們根本沒有飛行部隊,也沒有能用來防空的武器。
  雖然每個國家還有不少騎士留在國內,但是他們連發動一場軍團規模戰役的能力都沒有。
  因為各國的戰甲製造師、工程師和技師全都被調走,不是前往羅梭托前線,就是被送往聯盟各國,他們甚至無法保證毎個小隊都有一名軍需官。
  聯盟這樣做明顯是對這些投降的國家不放心,雖然讓他們保有一定的武力,卻剝奪他們持續作戰的能力。就算他們突然造反也掀不起什麼大浪,聯盟的軍隊一到,立刻就會土崩瓦解。
  “之前被聯盟的人攻擊,現在同盟的人也打過來了,我們眞是倒楣啊!”
  “當初就不應該投降。”
  “不投降的話怎麼辦?撤到羅梭托?羅梭托人同樣也會把我們當做炮灰,那幫人貪婪得很,他們只會借聯盟的手將我們全部殺死。那樣的話,他們如果最終贏得這場戰爭,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呑並我們的國家。”
  “同盟不是只有羅梭托,當初不投降的話,我們至少還可以撤往奧摩爾。”
  “你說得非常輕鬆,問題是怎麼越過那片荒漠?對我們來說,頂多稍微苦一些,但是那些平民怎麼辦?一千多萬人穿越荒漠,能夠活下來的恐怕連一萬都不到。熬著吧,就算我們全都戰死,至少還有人能夠活下來,我們的國家能不能延續下去就要看運氣了。”
  一陣淒涼之情在那些投降各國的騎士中迅速彌漫。
  此刻聯盟的指揮部裡,一群參謀正不緊不慢地在大地圖上分析戰況。聯盟西線總指揮是一個眼如梟鷲的乾瘦老頭,他的神情顯得異常冷漠。
  從後方發過來的急報一份接著一份,但是他自始至終都無動於衷。老頭的旁邊站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軍官。老頭不說話,他卻無法繼續等下去。

  “元帥,這一次同盟的軍隊氣勢洶洶,恐怕是要切斷我們的後路啊!我們要不要派幾支精銳部隊過去?”
  “切斷後路?”
  老頭冷笑一聲:“他們怎麼切?這片區域全都是平原,我們的車哪裡不能走?再說,同盟這次動用的是德雷達瓦的軍隊,就算傾巢出動,他們也只拿得出二十萬人。用二十萬人進攻這一大片地域?”
  這位前線總指揮能夠如此悠哉,原因就在這裡。他已經看破同盟的想法,德雷達瓦的軍隊頂多發揮騒擾的作用。
  “奧爾格羅尼已經落到我們的手裡,現在已經二月了,頂多再一個月港口就會解凍,到時候補給物資能走水路到達這裡。以我們眼前的儲備,足夠支撐一個月的時間。”
  老頭的語氣非常肯定。
  “萬一那些國家向對方投降怎麼辦?我們在這區域只有不到十個兵團,很容易會被一 口吞沒。”
  年輕軍官提醒道。
  “投降?”
  老頭仍舊是冷笑連連:“他們憑什麼投降?所有的精銳部隊全都被我們調來羅梭托,要不在前一段時間的戰鬥中被消耗掉,要不就是被我們的人緊緊盯著,連動都動彈不得。仍舊留在國內的全是一些雜牌部隊,如果他們想要憑這些雜牌部隊造反,我只要分兵南下,讓本土留守的部隊北上,兩頭夾擊,頃刻間就可以讓這些國家徹底覆滅。他們難道沒考慮到這一點?”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如果有人狗急跳牆……”
  年輕軍官仍舊想要勸解。
  “別再說了。”
  老頭有點不耐煩起來:“想要成為一個好的指揮官就必須有所取捨,你要知道什麼是重點。”
  老頭指了指腳下:“現在,這裡才是關鍵,只要我們堅持到天氣回暖,西部走廊就算被絞成一鍋粥也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我們佔據港口,海路也掌握在我們的手裡,不管是運輸物資還是調兵,我們都可以走海路,到了那時就是我們一鼓作氣拿下羅梭托的時候。”
  老頭沒有說,這個夏季如果再拿不下羅梭托局勢會怎麼樣?
  那已經不是他要考慮的事,到時候這攤子會交給下一任指揮官頭痛,他將會黯然地回國。
  長歎一聲,老頭說道:“恐怕羅梭托人也不會指望那支軍隊能夠幫得了他們什麼忙,別忘了此刻指揮那支軍隊的是什麼人,那個人和羅梭托已經結下不解之仇。”
  老頭看得其實更遠,他甚至已經看到同盟內部的裂痕。
  那其實是同盟另外三個主要國家和羅梭托帝國之間的博弈,聯合指揮部把那個少年派到這裡來,與其說是協助羅梭托人,還不如說是為了將來能夠給羅梭托人搗點亂,所以讓他提前來此做些準備。
  羅梭托人同意這個安排恐怕是因為那個少年的名氣,指望聯盟會因為那個少年而被分散注意力。
  老頭一陣冷笑。他當然不會那麼傻,羅梭托人越希望他分兵,他越是巍然不動。
  從二月三日的淩晨開始到八日的下午,利奇的飛行大隊一刻都沒有停止過轟炸。第一天,轟炸目標集中在西部走廊各國的重要城市,為的是在民眾中製造恐慌;之後的幾天,他設定的目標全都是交通樞紐。
  同樣也在這幾天之中,德雷達瓦的軍隊已經進入西部走廊。
  就像當年遊牧部落進入文明國度一樣,那些軍隊橫衝直撞,所到之處像是蝗蟲過境,簡直片瓦不存。
  “太順利了,順利得有點過頭。”
  利奇皺眉看著面前的地圖,地圖上六條紅色的標記正筆直往西部走廊的中央地帶延伸。
  “你擔心有埋伏?”
  蘭蒂問道。此刻其他人包括羅拉莉絲都在前線作戰,只有她因為負責聯絡,所以始終待在利奇的身邊:“在這區域,聯盟已經徹底失去天空,他們的每支部隊全都在我們的注視之下,他們怎麼伏擊我們?”
  “未必做不到,他們可以在晚上調動軍隊。現在和以前不同了,不管是我們還是聯盟,對長途奔襲的戰法越來越熟悉。當初我們前往格拉斯洛伐爾炸毀那個秘密實驗室用了好幾天,現在一個晚上奔襲六、七百公里都不算稀奇了。”
  利奇的擔憂不是毫無道理,他剛剛用智腦分析戰況,智腦按照聯盟軍隊和投降的偽軍所處位置,已經計算出十幾套反擊的方案,其中的幾套方案甚至能讓他們全軍覆沒。
  “讓哈桑的人盯住這幾個方向,一旦敵人有所行動就立刻報告給我。”
  利奇 在地圖上畫了幾個圈,那正是智腦算出的方案中最關鍵的幾個位置。
  蘭蒂領命而去,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連串撞擊聲。
  利奇拉開車門朝著那個方向看去。只見一輛樣子異常古怪的重型運輸車歪倒在路邊。
  那輛車的車頂上方有一副巨大的鋼制骨架,那東西像是一隻大蜘蛛,有六條機械手臂。
  這就是德雷達瓦人為了在最短的時間裡把倉庫搬空,而讓賈拉德專門設計的裝備,它的每一條胳膊都由一個騎士負責操縱,六條胳膊一起工作,搬運的速度自然快到極點,不過這套裝備也導致重心位置太高。
  利奇從指揮車上跳下來,朝著出事地點走去。
  “快,別擋路,把這東西搬開。”
  一個負責交通秩序的軍士長正在吆喝著。
  “怎麼回事?”
  利奇走到軍士長的身邊問道。
  那個軍士長看到利奇,連忙敬了個禮說道:“長官,這裡的路面已經鬆動了。”
  “路面鬆動?是超載了吧?”
  利奇冷冷地看著塌陷一角的公路。
  突然他冒出一身冷汗。
  一直以來,只要開始打仗,他們總是先破壞敵人的公路,千方百計讓對方的 交通陷入癱瘓,他卻沒想過敵人也可以用這招對付他們。
  朝著四周張望兩眼,利奇越發感覺事態嚴重。只見一條望不見盡頭的車龍正朝後方而去,每輛車很明顯地超載了。
  利奇感到自己疏忽了。當初他只想到德雷達瓦有可能因為沉溺於搶劫,以至於忘記及時撤退,所以和高級軍官們約法三章。
  德雷達瓦人倒是聽從他的意見,在進攻聯盟補給倉庫時,從來沒有拖延過時間。但是他忽略那些物資搶來之後還要運往赫達爾。
  一看到這番情景,利奇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他連忙轉身朝著隊伍走去。
  他要去找塞斯庫。
  塞斯庫的指揮車在利奇的指揮車後方。和利奇的指揮車之擁擠相比,這裡要寬敞許多,除了一張長桌,只有一個放地圖的鐵皮櫃子。
  此刻塞斯庫站在長桌旁邊,他正聽取手下彙報前線的戰況;看到利奇進來,他立刻揮了揮手讓彙報的軍官停下。
  “有什麼事嗎?”
  塞斯庫問道。
  “這樣不行,必須保證交通的暢通,非戰鬥車輛不允許在公路上行駛。”
  利奇怒氣衝衝地說道。
  皺了皺眉頭,塞斯庫沒有立刻答應,他能猜到利奇為什麼惱怒。
  他早就發現運輸車嚴重超載,他的兵團長們都是一群土匪,只要能夠搬走的 東西,他們全都不放過。
  昨天賈拉德也曾經提醒過他,不過賈拉德提醒的不是交通的狀況,而是那些運輸車輛會吃不消。接連不斷的事故就是因為超出車輛負荷造成的結果。
  看到塞斯庫沒有反應,利奇心中惱怒的同時也非常煩惱。
  他不是不能理解德雷達瓦人的心情。他以前也是一個窮鬼,所以剛成為騎士的那段日子,他做任何事都精打細算。只是後來時間久了,見慣高貴和奢華才有所改變。就算這樣,他骨子裡仍舊殘留往日的烙印,所以他特別擅長挖掘潛力。
  他的“垃圾王”綽號人盡皆知,不是沒有理由的。
  雖然能夠理解德雷達瓦人的想法,但是利奇不允許自己處於危險之中。
  “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換。你的人按照我說的去做,等到打完仗之後,我幫你把所有裝備整合一下,再看看有什麼可以用的東西,盡可能讓你們全部換裝。”
  利奇提出的條件全都只需花一些腦筋和精力,用的也是搶來的物資,他自己用不著掏任何東西出來,所以他才敢做出這種承諾。
  對於這種提議,塞斯庫當然心動。利奇還沒有來的時候,他已經打聽過利奇的事。利奇最有名的是他在設計方面的天賦,除此之外就是他“垃圾王”的名頭。與之相比,他們本來奉為國寶的賈拉德大師要遜色許多。
  戰甲製造師理事會的所有成員全都有排名。這個排名是公開的,賈拉德連前百名都排不上,而利奇的排名卻是第四位,他的前面只有三大神工,兩者實力上的差距可想而知。
  “好吧,就依你。”

  這個中年騎士樂呵呵地說道。
  隨著命令的下達,那些滿載搶來物資的車輛都從公路上下來,在公路兩旁緩緩而行。
  一時間整條公路塵土彌漫,再加上那些德雷達瓦人一個個像是叫花子,從前面過來的車隊都是大車拖著小車,車上堆滿東西。
  利奇甚至有些懷疑,這到底是一支軍隊?還是一幫難民? 唯一還算過得去的就是,公路被空出來,所以他們前進的速度加快許多,也不會因為車禍使得整個車隊不得不停下來。
  傍晚時分,指揮部前進到馬克拉貝。這是一座小型城市,因為有十幾條公路從此經過,馬克拉貝也算是一個重要的交通樞紐。 看著眼前這片廢墟,利奇久久說不出話來。
  過去的半個月他有好幾次飛過這裡,曾經從空中俯視過這座城市。在他的印象中,這座城市雖然不大,但是非常精緻。此刻他看到的卻是一片廢墟。
  西部走廊各國大多沒有和聯盟苦戰過,聯盟一打過來他們就投降了,所以這裡的城市很多還是完好的。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些城市沒有毀在聯盟的手裡,卻在過往的盟友手中化為一片廢墟。
  他不知道將來的蒙斯托克會不會也變成這樣。
  在廢墟之中,負責守衛的德雷達瓦軍隊正仔細搜索著,既是為了找出可能潛在的威脅,同樣也是為了搜尋戰利品。
  利奇看著兩個騎士從殘垣斷壁中挖出來一組鐵柵欄,他們把這種垃圾也扔到運輸車上,而那輛運輸車很明顯已經超載,上面裝的全都是類似的東西。
  看到此情此景的不只是利奇一個人,塞斯庫和幾位高級將領同樣也看著手下撿破爛,他們的臉上多少有些羞愧之色。
  “這眞是一場一面倒的戰爭。”
  一位將領搖頭長歎:“枉費我們為此準備那麼久,早知道這些國家如此差勁,我們直接就動手了。”
  “胡說八道,就是因為之前的準備足夠充分,所以我們才能打得這麼順手。”
  塞斯庫立刻罵道。他偷偷看了看利奇,利奇沒有任何反應讓他松了口氣:“再說,只憑我們的話,能夠打得這樣輕鬆嗎?現在因為有天上的那些眼睛,敵人的一舉一動全都在我們的眼皮底下;也因為有那些輕騎,我們一天之內可以前進六百公 裡,想怎麼打都行。如果是以前的話,做得到嗎?”
  這番話頓時讓剛才那個人閉上嘴巴。
  雖然有拍馬屁的嫌疑,不過塞斯庫的話確實沒錯,德雷達瓦的將領也感覺到,仗就應該這麼打。
  他們的祖先,那些遊牧民族就是騎著戰馬、揮舞著戰刀,如同一陣風似的在戰場上馳騁;天空中有他們飼養的鷂鷹在為他們指引目標。
  當年的遊牧民族就是靠這兩個法寶,讓那些文明國度一個個束手無策。
  “我們也應該組建一支飛行部隊。”
  另外一個將領試探著說道,他試探的不是自家的統帥,這件事統帥說了不算,只有利奇點頭才行。
  可惜的是,利奇根本沒有接話,他也沒辦法答應。
  塞斯庫倒是挺理解利奇,他知道眞正的關鍵在什麼地方。他指了指頭頂說道:“這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得看同盟高層的意思。”
  “那麼就多弄一些輕騎過來,這東西好啊。”
  剛才那個將領說出眞實的想法。
  “我已經把設計圖給賈拉德大師,他打算對輕騎進行一些改進,用這裡比較充足的材料替換沒有的材料,用以製造輕騎的外部框架;核心零件由我們提供,我已經讓卡佩奇運五萬套核心零件過來。”
  “哇——五萬套。”
  那些將領驚呼起來。這是大手筆,雖然還不夠讓每個騎士都能擁有自己的坐騎,卻已經足夠裝備精銳部隊。
  “五萬套其實不算多,主要是這裡交通太不方便。如果你們有機會調往東部戰線的話,我可以幫你們從頭到腳換一套裝備。”
  利奇話裡藏話,雖然沒有挑明借兵的意思,卻已經將這個想法不知不覺釋放出去。
  那些將領有沒有聽懂就不太肯定,但是塞斯庫聽懂了,別看他外表大剌剌,其實心細如發。
  “那不錯啊!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到別的戰線去。這裡歸羅梭托人管,那些羅梭托人摳門得很。”
  他嘻嘻哈哈地說著。
  “那是,那是,不管是中部還是東部都比這裡要好得多。中部戰線是我們宗主國奧摩爾負責,他們對我們挺照顧的;東線是帕金頓聖國負責,那是同盟的盟主,肯定有盟主的樣子,他們應該也不會虧待我們。”
  “我們的指揮官剛才不是說了嗎?他可以幫我們從頭到腳換一套裝備,根本用不著那麼費事。”
  “眞是財大氣粗啊!我早就聽說蒙斯托克有錢,還眞是有錢,不能比啊!”
  將領們紛紛感歎著。
  聽到這些話,利奇知道事情已經成了一半。這段時間下來,他也感覺政治其實並不複雜,講究的仍舊是利益交換。就像剛才一個將領所說的,蒙斯托克財大氣粗。
  這是一件好事,很多事完全可以用錢解決。如此算來,共和國的創始人並非一無是處,他們至少打下一個不錯的底子。
  “他在那邊,快扶我過去。”
  遠處傳來賈拉德大師的聲音。
  老人在一個騎士的攙扶下走來,騎士的手裡還拎著一個包裹,裡面塞滿東西。
  走到近前,賈拉德大師朝著那些高級將領看了看。
  塞斯庫知道這兩個人肯定有重要事情商量,所以主動說道:“我們還有事要做,今天晚上要在這裡過夜。我得盯著他們把防禦工事建好,要不然那些傢伙光顧著撿東西,可能會把正事忘了。”
  說著他帶著人離開了。
  看到塞斯庫離開,賈拉德大師朝著旁邊的騎士揮了揮手,那個騎士把包裹放在地上,轉身離去。
  “我發現了一些東西。”
  老人低聲說道。
  利奇看向四周。他的指揮車停在一片廢墟旁邊,那裡有一堵斷牆,倒是足以遮蔽視線的好地方。
  利奇沒興趣把賈拉德大師請到他的車裡,誰知道那個包裹裡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他不想把自己的指揮車弄得像是一輛垃圾車。
  拉著賈拉德大師轉到那個死角裡,利奇抖開包裹,只見裡面果然塞著一大堆東西,包裹一打開立刻稀裡嘩啦掉落到地上。
  這麼多雜亂的東西肯定是為了掩人耳目,他不知道賈拉德想要讓他看什麼。
  老人彎下腰,在那堆東西裡撥了撥,小心翼冀用手指撚著一片黑色碎片,舉到利奇的眼前。
  那東西長有一尺,寬約兩寸,有手掌厚,表面漆黑,而且像布匹一樣有著經緯紋路,形狀略微彎曲。
  “這是什麼?”
  利奇感到奇怪,他用手掂了掂分量。
  這東西很輕,像是用桐木做的。他又用力拗,一開始居然沒讓這東西有絲毫的變形。利奇逐漸增加手上的力量,一直降加到七、八成的力氣,那東西才漸漸變形。
  “我從一個人的私人物品裡找到的。”
  賈拉德有點不好意思,他之所以能夠找到這東西是因為他事先向兵團長們打過招呼,如果遇到不認識的東西可以找他和他的學生鑒定:“我看不出這到底是什麼,所以想問問你,看來你也沒見過類似的東西。”
  老人說話的時候,語氣既有些遺憾,又有些欣慰。
  此刻他能夠自傲的只有閱歷比利奇豐富,他不認得的東西,如果利奇一眼能夠看出來,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這難道是聯盟某個國家的最新研究成果?”
  利奇頓時變得警覺,他又掂了掂那東西的分量。
  這麼輕,而且又夠結實,如果用這種東西製造戰甲的話,至少在靈活性方面肯定比現在的戰甲提升好幾個等級。重型戰甲可以做出輕型戰甲的動作,輕型戰甲可以像夜叉那樣活動自如。
  不過轉念間他又否定這個想法。如果是一項研究成果,聯盟肯定會高度保密,不可能輕而易舉落入他們的手中。
  利奇將手中的碎片翻過來、倒過去仔細地看著。
  這東西的表面坑坑窪窪,佈滿侵蝕痕跡,似乎年代久遠的樣子。
  “這會不會是太古時代遺留下來的物品?”
  利奇試探著問道。
  “我也覺得可能是這樣,不過這類太古遺物肯定會被妥善保管起來,怎麼可能流失在外?”
  賈拉德輕輕地搖著頭。
  突然,利奇想到一種可能。
  “西部走廊的這些國家,以前有沒有發掘出過太古時代的遺址?”
  他連忙問道,對於這片地區他並不是很瞭解。
  “有啊!”
  賈拉德肯定地回答道,他立刻明白利奇的意思:“你認為,這是西部走廊地帶某個國家的珍藏,被聯盟攻破時,那些珍藏流散到民間?”
  “只有這種可能。”
  利奇仔細地端詳手中的殘片。
  在他的記憶中,理事會總部的資料室裡有關太古遺物的介紹之中,並沒有這東西的存在。
  不過這也正常,很多國家發掘出太古遺跡之後都秘而不宣。 兩個人正躲在牆角裡研究那塊碎片,遠處傳來一陣呼喊聲。

  “大師,賈拉德大師——”
  老人連忙將那塊碎片塞到利奇手裡,說道:“我出去看看是誰找我,可能又是讓我幫他們鑒定東西。這東西放在你身邊,說不定你能夠研究出什麼東西來。”
  利奇沒有和老人客氣,他將那塊碎片揣在懷裡;至於那個包裹就直接扔在牆角,剩下的東西都是諸如拉鎖、名牌、門把之類的小玩意兒,一點價値都沒有。
  讓利奇意想不到的是,老人剛出去,馬上又回來了。
  “快快快,有線索了。”
  老人眉開眼笑,一臉興奮。
  離利奇指揮車不遠的地方,一隊騎士圍攏一個猥瑣胖子。那個胖子穿著一身厚實的貂皮大衣,神色慌亂,目光遊移不定。
  看到賈拉德和利奇過來,為首的騎士連忙打了個招呼,然後指著胖子說道:“就是這個人,我們好不容易把他找出來。大師您拿去的那塊東西是我們搜索12區時找到的,當時我們發現一間地下室裡面堆滿各種東西,這個傢伙也躲在裡面。”
  “地下室在哪裡?帶我去看看。”
  利奇立刻說道。
  那個騎士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們把裡面的東西全都搬出來,之後用磚石瓦礫把地下室填埋了。”
  利奇按著額頭,他已經想到這種可能。
  “我們剛把搬出來的東西重新找出來。”
  那個騎士有補救措施。
  “還等什麼,你帶我們過去。”
  利奇的性子也挺急。
  騎士所在的營地在城市週邊,所有東西全都堆在一頂帳篷裡。
  “我們照著記錄儀裡的記錄,復原每件東西所在的位置。”
  那個騎士倒也細心。
  看了一眼帳篷裡面的東西,利奇立刻明白被抓的胖子原來是幹什麼的。
  帳篷裡面非常雜亂,卻又被分門別類地整理過。沿著一側牆壁吊掛著名貴的衣服,有皮裘也有絲綢,衣服底下的空隙塞著古董之類的東西。在另外一邊,一個個架子上放著珠寶首飾和名貴鐘錶,底下的格子放著幾排皮夾。在最裡面的角落堆大量食物,還有一桶清水,顯然這個地下室是一個藏身的隱蔽所。
  每個小偷都會有一間這樣的密室,既可以用來作為避風的地方,又可以藏自己的戰利品。
  利奇的眼睛突然一亮,他快步走到堆放古董的地方。
  那裡塞著兩部神甲的殘骸,這兩部神甲全都是大破滅後期的類型,所以破損得非常嚴重。
  利奇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翻動著。
  這兩部神甲都是理事會那本手冊上沒有的類型,剛才賈拉德老人給他看的黑色碎片正是從上面剝離下來。
  “骨架仍舊是金屬的,只是在外面包裹一層這種奇怪的材料,這種材料可能有缺陷。”
  賈拉德大師也彎腰檢查那兩部殘骸,他首先提出自己的看法。
  他說的完全是自己的經驗。
  論起拆東牆補西牆的本事,這位大師遠比利奇高明得多。 德雷達瓦資源匱乏,有一點好的材料他也不敢隨意亂用,所以他經常像這樣將好材料和差一些的材料搭配使用。
  “西部走廊的礦產資源分佈情況如何?”
  聽到老人的這番話,利奇立刻想到一種可能。
  他能夠想到,賈拉德老人也能夠想到。老人沉默片刻,然後點頭說道:“西部走廊的資源全都集中在沿海一側,那裡是板塊活躍的地帶。靠近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這邊因為地質穩定,再加上太古時代的過度開發,大破滅之前這裡的資源就耗竭了。”
  兩個人相視一笑。他們現在已經能夠肯定,這座遺址應該就在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邊緣。
  讓利奇最在意的是,這兩部神甲上明顯有手工製造的痕跡。
  這不是毀滅之戰時大規模製造的產品,很可能是在後來漫長歲月中,倖存下來的那些人拼拼湊湊製造出來的裝備。
  或許他能夠找到製造方法。
  對於太古時代的人來說,那種黑色碎片或許不怎麼好,只能作為一種輔助材料;但是對現在這個時代來說絕對是最頂級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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