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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布達年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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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魔流邪威 雙極戰體
  心劍神尼、心燈居士,當前慈航靜殿最強的兩大高手,進行死鬥。就算不打著「同門鬩牆」的噱頭,光是兩名第八級力量的最強者死鬥,本身就夠具有震撼性了。
  不愧是慈航靜殿的絕頂高手,兩人戰鬥所造成的波及破壞,簡直就是兩個會移動的天然災禍,兩股不同顏色、不同型態的劍氣,從地下打到天上,瘋狂破壞著周圍的一切。幸好他們都有心避開主建築,否則這一仗打完,就和僱大批工人來拆房子沒什麼差別。
  能見到兩名最強者級數的高手對決,這絕對是大有幫助的一件事,只可惜,能夠有這眼福的人不多,隨我們一同上慈航靜殿的幾千人,在剛剛那一輪血腥大混戰中,起碼有六成的人被幹掉,成了遍地殘屍碎塊的一部份。能活著欣賞兩大強人拚命的,衹是力量既強,運氣又不錯的少數人。
  兩強相鬥,心燈居士雖然超乎預期的強,可是整體上卻仍是心劍神尼佔著上風,不但修為明顯更高一籌,而且心燈居士在剛剛的瘋狂大砍殺中,已耗了不少元氣,相形之下,心劍神尼根本是以逸待勞,一招一式,揮灑之間,顯得神完氣足。
  我敢打包票,心劍神尼一定早就到了附近,對那場大屠殺刻意袖手旁觀,預備讓心燈居士消耗力量,稍後才好一舉將他擊敗。如果不是我被逼到絕命險境,她絕對會繼續在旁看戲,等心燈居士力量消耗得更多,她纔會現身出手,而且九成九一出手就是偷襲,劍上搞不好還有毒。
  自從知道心劍神尼是伊斯塔叛徒後,我徹底明白這人妖神尼的個性了,反正,一個伊斯塔跑出來的妖人,還有什麼事情作不出來的?
  想想也很奇怪,今天我還真是倒霉,心燈居士發了瘋似的想殺我,我不知道為什麼;心劍神尼莫名其妙地出手救我,我還是搞不清楚為什麼,天底下有這麼荒唐的事嗎?
  還有……剛剛還沒發現,但現在靜下心來想一想,我很納悶心燈居士為何這麼沉不住氣,被羽虹一番誤打誤撞的指控給點破,立刻就動手殺人?以當時的情形,心燈居士衹要淡淡說一聲「這簡直是笑話」大半的人都會相信他。
  (唔,是因為那些老和尚不給他分辯機會,逼他動手,還是說……我突然想到一事,心燈居士動手時的狠辣,像是受到了什麼重大刺激,會不會……除了因為是羽虹舉發他外,那個向羽虹吐露秘密的人,也是重要關鍵呢?
  天上一道驚雷,因為兩大強者的對拼,轟然殛落地面,天動地搖,劈出了好大的一個坑,恰如我心中的震驚,而這時心劍神尼與心燈居士各展神通,同樣運起慈航靜殿的禪功比拚,能量激盪牽動背後的雲氣,幻化出莫名影像,看起來都是神佛之類的巨大虛影。
    「這個……是背後靈?」
  「是啊,看來該是舉辦五百年一次通靈王大賽的時候了。」
  一聲揶揄似的笑語,從我背後傳了過來,我猛地轉頭回望,看到茅延安露著尷尬表情,身上穿著綠色的迷彩裝,從一棵大樹後頭慢慢走來,似乎已經躲在那裡好一陣子了。
    「大叔,你……」
  「朋友,你這樣做又是何必?」
  把我話打斷的,是盤膝坐在地上的心禪大師。他不是單單枯坐調息而已,這個大和尚搞不好是我見過最有慈愛心腸的人,自己都吐血吐個沒完了,還拚命運起「心燈禪定印」為奄奄一息的紫羅蘭作治療。
  「我應該已經特別拜託過你,讓你不要牽扯進來,也不要泄漏任何秘密,為何你……唉……」
  「老朋友,都已經到這地步了,如果我繼續沉默,那不是漠視你的犧牲嗎?這些年來你為他守密,對他百般忍讓,就是希望他有一天能夠悔悟,但世間事不是你們和尚想的那麼簡單,有些人更是無論你怎樣犧牲包容,他們都不會覺悟的,如果你再犧牲下去,只會對黃土大地的蒼生造成更大傷害啊。」
  心禪與茅延安簡短交談,在他們跟著的談話裡,我聽出了很多東西。心禪知道師弟迷戀伊斯塔妖女,多年來對師父的猝死懷疑甚深,作過許多推測,衹是這些事情不能與本門中人討論,所以就是與方外摯友茅延安私下研究,而茅延安也受心禪委託,趁著旅行大地的機會,探查此事。
  因為上任掌門的先發制人,心燈居士失去了掌門大位,多年來心有不忿,試圖奪回掌門之位,於是處心積慮勾結黑龍會,更假心禪之名暗中創立淨念禪會,發動連串陰謀,目的就是扯心禪下台。
  心禪見識不凡,當寺中長老連接出事,而心燈居士又公然現身指稱他勾結黑龍會,心禪便從若干蛛絲馬跡中得知真相,衹要他出面駁斥,這些事立刻就可以撥雲見日。但這個和尚確實就像他徒弟方青書說的那樣,仁慈到了近乎迂腐的程度,既顧念師兄弟之情,又惋惜師弟心燈的武功與人才,心知衹要揭曉秘密,心燈就再也沒有回頭路,因此始終隱忍不發,甚至希望藉由自己的犧牲,來感化執迷已深的師弟。
  茅延安知悉心燈居士的秘密,卻不曉得心劍神尼的身份,以為今日眾人上慈航靜殿逼宮,揭穿伊斯塔叛徒的秘密,心禪大師必無幸理,左思右想,終於受不了這個老朋友的極度迂腐,把秘密告訴羽虹,希望她當眾說出,挽救心禪大師的名聲與性命,誰知道連番陰錯陽差,搞成了現在這場面。
  而在他們的談話中,很多疑問在我心頭解開。當日萊恩遭鬼魅夕刺殺身亡前,已經受了暗傷,正是因為這暗傷所累,才令一代雄獅命喪異邦,那時我們曾懷疑這暗傷是何人下手,如今想來,多半就是心燈趁著療傷的機會,暗補一掌,讓萊恩傷上加傷。
  (還有在東海之上,慈航靜殿送軍火給反抗軍,搞到全軍覆沒,至善老賊莫名其妙失手被擒,背後一定是心燈搞鬼,不然黑龍王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厲害到這種程度……整件事情越來越是清晰,就衹有一點我還不是很清楚,那就是心燈居士與黑龍會勾結的詳情。他們是如何勾結在一起?又是如何分配利益的?這關係很大,而且一時之間也不易查清楚,可是我怎也沒想到,那個答案會用這種方式在我們眼前揭開。
  一段時間的激烈戰鬥後,兩大高手對決的勝負,已經非常清楚了。心劍神尼兼融正邪兩家之長,一面使著慈航靜殿正宗劍技,卻又不時夾著幾式伊斯塔的陰狠招數,一柄神劍游離身外,若即若離,神妙無方,把心燈居士打得還不出手來,連著幾式御劍旋斬,將心燈居士的超靈體巨劍攻破後,一式「莫忘莫失」黃金劍氣自天上破雲而來,綻放如蓮,一下子貫穿了心燈居士的身體。
    「嗚呃!」
  傷得不輕,與心燈居士手掌結合的那柄小銀劍炸了開來,整隻手掌血肉模糊,超靈體完全崩潰,心燈居士渾身浴血,整個人猛往地下墜落;在地面的心禪大師見狀,竟然叫了出來。
    「師姊,請手下留……」
  「不能!這個人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無藥可救的地步,今天留他活路,明天他可會給你活路?」
  一口拒絕了心禪大師的求情,心劍神尼手掌一揚,再次御劍攻殺心燈居士。
  生死一瞬間,心燈居士臉上閃過一絲決斷,好像決定了什麼很重要的事,左手往袖中一探,抓住了某樣東西,面上青氣大盛,再次發動了超靈體。
  「我心燈不需要任何人同情,要拚命是嗎?今天就和你們拼了!」
  一道詭異的黑氣陡現,爆發出比心燈居士之前更強的力量,不但將心劍神尼的聖劍震拋入雲,還將心燈居士的身體籠罩,慢慢幻化成形。這一次的超靈體變形,不是變出兵刃,而是漸漸凝化成一個人形。
  半空中出現的那抹虛影,化成一個穿著襤褸黑袍的男人,若隱若現,兩手收攏在黑色袖子裡,頭上用黑色繃布密密麻麻地纏住,就衹有一隻左眼沒有遮蔽在黑色繃布下,殷紅如血的獨眼、不住露著血色的猙獰白牙,是一個我們熟得不能再熟的人物。
    「黑、黑澤一夫!」
  「他是黑龍王?這怎麼可能?」
  沒有人知道黑龍王為何會突然在此現身,也沒有人搞得清楚心燈居士是如何化身成為黑龍王,在萬眾驚愕中,擺在眾人眼前的事實衹有一個,就是心燈居士在變身成功之後,散發的氣勢暴增逾倍,力量陡然間提高了一個檔次,可能已經超越第八級的恐怖力量,伴隨著鬼哭神嚎般的狂嘯,瘋狂擊向沒劍在手的心劍神尼。
  心劍神尼剛剛果然沒有全力赴戰,因為面對這強悍之至的突破一擊,她同樣臉色一變,舉掌迎向心燈居士,雙方硬碰硬拚了一記,心劍神尼並未失利,但已不如剛纔那般穩佔上風。
  黑龍王是黃土大地第一的至高強者,心燈居士露出真面目後,情形與剛纔頓時改觀。第二輪的戰鬥,短短半分鐘之間,雙方進行著比剛纔更激烈十倍的死鬥,心劍神尼的策略十分明顯,想要拉長戰鬥時間,讓心燈居士不戰自潰,這是極為圓熟老辣的戰術,心劍神尼過去肯定是身經百戰,不是單純的武者,在戰場上的實際歷練與反應,可能猶在李華梅之上。
  以超靈體化身為黑龍王的心燈居士,不僅在實力上有所提陞,甚至還突破了魔法定律,竟然能使用黑魔法攻擊,交錯使用著火系、黑暗系的魔法,與心劍神尼戰成平手,一時間兩大強者分庭抗禮,看不出哪邊比較佔優勢,哪邊會贏得最後勝利。
  戰鬥看似會一直持續下去,但戰場上的一個突來變局,卻讓我們見識到黑龍王的驚天邪威,果真是名不虛傳,當心劍神尼以御劍術召回聖劍,重組攻勢,一招「蝶戀僊曲」攻向那抹黑影,眾人耳邊陡然聽見一聲長喝。
  吼喝聲中,天上光影變幻,眾人眼前驀地一花,心劍神尼的必殺一劍竟然落空,在劍尖命中的前一剎那,黑龍王的身影竟然一旋為二,變成了兩個獨立的存在,讓心劍神尼一招擊空後,更分從左右夾擊過來。
  左邊的心燈居士,再次運起超靈體,手上燃起一團紅黃色的火焰,火舌吞吐,溫度逐漸升高,光芒四射,火焰也由紅轉藍,終至燦發銀色豪光,凝成一把長達數十尺的巨劍,往心劍神尼攔腰斬去。
  右邊的黑龍王,血紅邪眼驟然綻放赤芒,包裹在繃帶內的雙手變幻成爪,陰邪之氣大盛,雙爪翻飛,凝化數十道爪影,近距離攻向心劍神尼的要害。
  由一化二,兩個獨立個體的力量較之前下降,但是兩個屬性各異、招式互補,又心意相通的第八級高手,聯手起來的總戰力,卻較單一個體強悍得多。正邪兩大高手,間不容髮的連環猛攻,剎那間便讓心劍神尼迭遇險招,身上也迅速出現傷口。
  自現身以來始終從容不迫的心劍神尼,首次在我們眼前血染法衣,口噴鮮血,高高挽起的髮髻被打散,身上迅速纍積了大量數目的傷口,被打得全無還手之力,雖然努力召回聖劍,舞劍成盾,但卻擋不住兩大高手的交錯夾擊,瞬間就被突破防守。
  從地面上仰望,只見一道銀光、一道黑氣,像是一把大剪刀的雙鎌,高速交織來去,心劍神尼的劍網被切割得支離破碎,過不多時,她扭曲變形的身影,彷彿一塊被剪裁破爛的碎布片,血濺長空。
  (好厲害!五大最強者之中,黑龍王果然在心劍神尼之上,當日在東海,如果不是他不敢暴露身份,使不出這雙極戰體的技巧,李華梅哪裡會是他的對手?
  但這技巧殺傷力雖大,對身體應該也傷害很大吧?看他幾乎是賭上性命在用這一招,搞不好一仗打完,他自己也承受不住。

  在場那麼多觀戰人群裡,恐怕沒有任何人比我的感覺更深刻,因為心劍神尼若敗,黑龍王追殺下來,我的小命肯定第一個完蛋,所以現在我求神拜佛,拚命祈禱心劍神尼得勝歸來,至不濟,起碼也給我拚個同歸於盡。
  這個祈禱或許真的有用,在地上的我們看不見心劍神尼作了什麼,但她顯然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覺悟,賭上性命一次拼盡,發動了某種滅絕性的招數,剎那之間一股無邊無際的黑暗,往四面八方瘋狂延伸,遮天蔽日,將朗朗晴空化作漆黑深夜,一股打從心裡生出的寒意,讓我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最強者級數的戰鬥,果然可怕,但這應該是伊斯塔的邪門技巧吧……我心中尋思,卻聽見天空中陡然一聲驚雷怒響,燦爛的銀光劃破漆黑天幕,將黑夜重新變回白晝,而一道人影高速從天上摔墜下來。
    (掉下來的,是誰?
  不只我一個人這樣想,相信在場所有人都抱持這疑問。那道人影摔下來的方式很古怪,明顯是被擊落下來,照理說應該是負方,可是我們又沒看到勝利者飄然下降的英姿,無數念頭閃過腦海,就見到那人影凌空一翻,在離地十數尺高的地方硬生生止住墜勢,飄然降落在地面。
  落地瞬間,雙腳筆直插入土中,直至膝蓋,說明了本身傷勢極重,已不能從容控制本身真氣,而這人的猙獰面目,卻讓在場所有人心中一沉,曉得最合理卻也最糟糕的結果發生,心燈居士……不,黑龍王已得勝歸來了。
  單看外表,沒有人會相信心燈居士是勝利者,因為那實在是很要命的重傷。
  獨眼怪人的虛象幻體已經消失,心燈居士的身上佈滿劍傷,許多深可見骨,左半身甚至找不到一塊好肉,體無完膚,那張俊雅溫文的面孔上,多了一道斜斜劈過的劍痕,皮肉外翻,一張俊臉就此毀容了。
  但怎樣也好,心燈居士自天上戰場歸來,而且是唯一一個回來的人,心劍神尼卻是蹤跡渺然,看來很有可能已經粉身碎骨,灰飛煙滅了……真糟糕,不曉得人妖死了以後能不能上西天,還是下定了地獄?
  到底是我勝了,最後還是我勝了,哈哈哈哈!」
  心燈居士放聲大笑,但笑沒兩聲就變成劇烈咳嗽,大口鮮血噴出,提醒著在場眾人他的傷勢有多嚴重,不過,在人們採取行動之前,心燈居士的眼睛已經冷冷地打量過每個人的臉。
  方青書、阿雪、心禪大師、茅延安、羽霓和羽虹……當然也包括我,每個人與他眼神接觸,都是一陣寒意,特別是看到他眼中的黑暗與瘋狂,竟有些不敢與他對視。
  「誰敢上來!你們不是一個個都想鏟奸除惡嗎?我就在這裡,敢動手的盡管放馬過來!」
  不知道是失去了理智,抑或是真的太有自信,重傷慘勝的心燈居士沒有選擇離開,而是對著我們狂傲大笑。當然,他有表現狂態的本錢,現場眾人不是已經失去戰鬥力,就是與他實力相距太遠,衹要他稍稍回氣,隨時都可以在這裡大殺四方,把我們一個不剩地通通幹掉,用不著離開。
  「動手啊!為什麼沒人敢上來?你們不是全都想要我的命嗎?凡是出賣我、背叛過我的人,全部都要死!上來啊!」
  我側眼瞥向茅延安,這個真正出賣心燈居士的叛徒,此刻臉如土色,害怕得不停發抖,就差沒有找個地洞再躲進去。
  方青書長劍拄地,似乎想要支撐起來再戰,但無論他怎樣運力,就是站不起身子,最後甚至一口鮮血噴出,又倒了下去。同樣的情形,也在阿雪身上出現,那種楚楚可憐的嬌弱模樣,真是讓人好生心疼,不過目前我也無法援手,生怕衹要自己一動,就會引來心燈居士的注意力,發出致命攻擊。
  坦白說,雖然心燈居士現在看來一副梟雄末路的淒慘模樣,但事實上他卻掌握著一切,像一個邪威滔天的魔神,猙獰可怖地主宰眾生,衹要他把我們全都殺掉,短暫延緩身份外泄的時間,再利用他多年來建立的淨念禪會發動騷亂,呼應黑龍會的全面侵略活動,屆時慈航靜殿的首腦人物已為之一空,群龍無首之下,他揮軍而來的可能性幾乎是無限。
  此刻,心劍神尼已經戰敗,但托了大賽車的福,方圓五百里內並不是沒有能夠與心燈居士一較高下的強者。白起或是娘親武神,這兩個人都足以與心燈居士一拼,假如他的傷勢真如外表看來那樣嚴重,勝算甚至高達八成。
  我一直祈禱,這兩個人裡頭能夠出現一個,衹要出現一個,我們這邊就得救了,所以當有人排眾而出,向心燈居士挑戰時,我還以為是白起到了,誰曉得抬頭一看,走出去的竟是羽虹。
    「心燈!」
  羽虹不曉得什麼時候回復了清醒,走了出去,伸手遙遙指著這個曾是她師父的男人,叫著他的名字。
  「你這個偽君子,欺世盜名,作了那麼多的壞事,騙了那麼多的人,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的感受?」
  盡力維持著聲音的平穩,羽虹的臉上卻仍克制不住地流下兩行清淚。她與心燈居士親如父女的感情,根本不是師伯心禪所能比擬的,因此,當真相揭曉,那個從小對自己諄諄教誨,教導自己俠義之道,堪稱是自己心中完美典範的師父,突然變成卑鄙奸狡的大惡人,不但陰謀陷害無辜、出賣同門,甚至還暗中組織黑龍會,成為東海地方數十年來的最大亂源,這個真相對羽虹的打擊實在很大。
  但如果要說打擊,心燈居士的情形似乎好不到哪去,倘使要他選擇,在場那麼多人裡頭他最不願意敵對的,恐怕就是羽霓和羽虹,所以,剛纔他一出手就要先將她們擊倒,而現在羽虹站出來,用剛纔指責心禪的話語來面對他,心燈居士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
  表情的變化,僅在一瞬間,心燈居士畢竟是見慣大場面的人,當他意識到這絲動搖可能成為破綻,進而被人利用打擊,一顆出現偏頗的心立刻被穩穩扶正,表情回復冷靜與邪惡。
  「弱肉強食,勝者為王,這道理自古皆然,我沒教你們,你們兩個自己就學不會嗎?真是愚不可及!」
  「你、你說的都是真心話?那你過去教導我們的……」
  「自然全都是騙你們的!這些年來,你們作得很好,因為有你們的掩飾,從沒有人懷疑過我什麼。」
  「我和姊姊……都衹是你的道具嗎?」
  「不服嗎?你這點些微的力量又能做些什麼?退到一邊去,我可以放你和你姊姊一條生路。」
  如果會接受這種「好意」羽虹就不會是羽虹了,心燈居士這種說法,只會更激起羽虹殉道者的精神本質。這個傻女人,拼起命來幾時管過敵人強不強了?衹要是義之所趨,就算是要她單挑黑龍王都照上……唉,這比喻有夠爛,現在真的是上去單挑黑龍王了。
  「邪不勝正,不要以為沒有人敢挑戰你!」
  羽虹眼中含淚,微一哽咽,卻是一臉正氣凜然,大步往前跨去,要大義滅親,第一個挑戰她的師父。
  這場戰鬥實在是很沒看頭,心燈居士雖然傷重,卻起碼高出羽虹兩個級數,隨手一擊,就把羽虹打成滾地葫蘆,但羽虹視傷痛如無物,一再撲衝上前的無畏精神,卻也讓心燈居士萬分棘手,不曉得該如何對付。最後,心燈居士看出情形不利,超靈體巨劍陡然破空刺出,貫串羽虹肩頭,鮮血飛濺,暫時廢了羽虹一臂,不讓她再次搶攻。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但是在羽虹被一劍創傷,踉蹌跌退的時候,我突然有一種很怪異、很不祥的感覺。
  那是一種很難說清楚的緊繃感,好像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即將造成重大傷害的預感。在場眾人似乎渾無所覺,但我不曉得為什麼,就是被這股不祥預感所驚懾。
  如果這種感覺多來一次,下次我大概就能夠及時反應,作出預防了,但這一次,在我來得及動作之前,羽虹身後的地面陡然裂開,無聲無息,一道冷冽如同秋水的刀光,蕩向羽虹的背心,帶著大量的鮮血,從羽虹已傷的肩頭穿透出來。
    「鬼魅夕!」
  曾吃過這天下第一刺客苦頭的方青書,訝異地叫出聲來。我不曉得鬼魅夕為何要刺殺羽虹,但她無疑選了一個很好的時機,不僅羽虹本身沒有反抗能力,就連在場的其它人都無力干涉,衹有一個人能夠挽救羽虹必死的命運,可是,敵我立場分明的心燈居士會出手嗎?
  心燈居士對這兩名女徒的關愛,從未間斷,特別是在這種生死分明的關頭,更是不顧一切地展露出來。看到羽虹的命懸一線,心燈居士可以說是怒髮衝冠,重喝一聲,搶飆出去,重重一掌攻向鬼魅夕。
    「大膽!你竟敢……」
  聖火望月雖是重傷之身,但這一掌卻仍勁力渾厚,招法精奇,鬼魅夕如果慢上半分閃躲,就會被掌勁轟成四分五裂,所以衹要她還要命,就得放棄對羽虹發第二刀,乖乖撤手。這些都是很合乎情理的事,但我因為比較早從這驚愕狀態中回復,腦中進行思考,卻發現一個很不合理的問題。
  身為天下第一刺客,鬼魅夕所發的每一刀,都應該是致命殺著,以她和羽虹伯仲之間的實力,又是在那樣有利的情形下出手,大可以一刀就砍飛羽虹的頭顱,為何要浪費那一刀的寶貴機會,只刺肩頭,甚至連一條手臂都沒有斬下來?
  第一流的殺手,絕不會有多餘的動作,唯一的可能,就是羽虹並非目標,真正的目標另有其人,那是……  「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在我高呼出聲的同時,鬼魅夕撤刀後退,卻是一掌把羽虹往心燈居士方向推去,心燈居士好像察覺到了什麼,想要變招,但是被羽虹飛跌過來的身體阻住,不得不撤掌避免誤傷,就衹是這一下耽擱,一抹冷冽的刀光已伴隨大蓬血雨飛灑向天空。
  刀光,從左側肩頭到右側腰際,繞著半個身體打了個圈;血雨,伴隨著細碎的骨頭與筋肉灑落下來。
  在這場無聲的血雨當中,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心燈居士幾乎被攔腰一分為二的淒慘身影!
  第八章 惡貫滿盈 皆大歡喜
  鬼魅夕不愧是天下第一刺客,憑著種種算計與情勢把握,不但能刺殺武功高她一級的萊恩巴菲特,就連高她兩級的心燈居士都能成功狙殺,這實在是很了不起的事。
  雖然說,成功對心燈居士出手的鬼魅夕,同樣也挨了一記重擊,不過比起心燈居士的致命傷勢,她卻是輕得多了,不但能走能跑,還試圖把握機會,從現場逃逸。
  可是,有人比她更快一步。不是重傷瀕死的心燈居士,不是在場的任何一個人,而是一道從天飆降的黃金劍氣,如閃電般猝然射至,貫穿鬼魅夕的身體,將她牢牢釘死在地上。
  順著劍氣來嚮往上看,心劍神尼飄然浮於空中,披頭散髮的樣子非常狼狽,身上所穿的法衣破破爛爛,露出健壯的胸膛,乍看之下,儼然就是一名中年的美男子,雖然滿身的血污與傷口,讓他的英氣弱了幾分,不過劍眉朗目、氣宇軒昂的外表,散發著一股邪邪的男性魅力。
  適纔的兩強相鬥,心燈居士看似慘勝,但多半是敗了,因為心劍神尼擺明詐敗,躲在天上養精蓄銳,預備再次奇襲殺敵,如果鬼魅夕不出手,心燈居士擺平羽虹,元氣再有消耗之後,很快就要面對這個師姐的狙擊,屆時會比剛剛的正面對戰更不樂觀。
  不過,現在誰也不會去在意這種東西了,因為現在呈現在眾人眼前的,衹是一個步向破碎的結局。
  心燈居士的眼神滿是愕然,似乎連他自己都很難相信,會在已經掌握一切的瞬間,突然輸掉手上的所有東西,這樣驚愕的眼神,先是望向自身,從那大量出血的傷口中得到確認,跟著便望向我們,目光從我們的臉上掃過。
  無論是心禪大師,或是方青書、阿雪,都無一例外地接觸到他的目光,感受到裡頭的憤怒、不捨與無奈,但是到了最後,他視線停留最久的,仍然是羽霓、羽虹兩姊妹。

    「……師、師父……」
  被突來的變化給嚇到,羽虹忘記對正義的堅持,也沒有再衝上前去作戰,僅是全身顫抖地望著心燈居士;雙胞胎之間的情緒感應,確實產生著影響,喪失意識的羽霓,也是一副駭然欲絕的表情,凝望著師父與妹妹。
  心燈居士口唇微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乾澀的喉嚨卻發不出聲音。這時,一件小飾物從他左袖中落出,好像本來是放在他懷裡,因為繫繩被切斷,所以沿著袖子掉了下來,滾滑出去。
  那似乎是一枚玉環或扳指之類的小玩意兒,在這種氣氛下,誰也沒有多加留意,但心燈居士一看到那枚玉環掉落,表情整個變了,好像失落什麼無比重要的東西,焦急如狂,第一時間彎腰想拾回。
    「喀啦!」
  已經被重創的身體,根本無法做出彎腰這樣的大動作,心燈居士一俯身,眾人耳邊響起一下骨裂聲,見他竟是整個身體從中折斷,下半身好端端站在原地,被斜斜切開的上半身卻砸落地上。
  怵目驚心的恐怖畫面,無比血腥,有些膽小的人當場暈了過去,我耳邊好像聽見了阿雪的尖叫聲,但真正讓我深深震懾,全身血液為之僵凝的畫面,卻是心燈居士本人。
  被攔腰斬斷的瘋狂痛楚,心燈居士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僅餘的右手吃力地往前爬著,指頭扒著地面,一吋一吋地往前移動,身體斷口在地上拖出長長的血線,口中荷荷有聲,一雙眼睛所凝視的,衹有那不住滾遠的玉環。
  之前雙極戰體,邪威滔天的時候,還有人敢踏出來向心燈居士挑戰,可是現在全場卻一片靜默無聲,沒有一個人發得出聲音,像是給點住穴道一樣,渾身發麻,眼睜睜看著這極度悲壯的一幕。
    猙獰的身體裂口……
    淒厲的深紅色血線……
    吃力扒扣在地上的手指……
  焦急得快要掉下淚來的眼神……"在這一刻,我們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再是惡毒奸險的野心家,不再是邪威蓋世的黑龍王,衹是一個眼看著玉環越滾越遠,全身力氣越來越弱,在地上瀕死悲鳴的可憐人。
  我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很想做些什麼,但全身卻麻得不能動作,如果不是背後莫名一推,讓我踉蹌跌了出去,我恐怕再望上大半天仍是動彈不得。
  回頭一瞥,茅延安雙肩微動,神色哀戚,無言之中已經對我作出暗示,而我再無懷疑,大步搶奔出去。
  盡管我與黑龍王是有仇又有怨,但是說到底,我玩了他兩個視若性命的女徒,又磕過頭叫他師父,就算大半時候我巴不得他早點死,可是在瀕死之際,看他這樣的慘狀,我想我也該盡一點弟子的義務,別讓他這麼痛楚地抱憾以終。
  我簡單邁出幾步,輕而易舉地將玉環拾在掌心,再跑回幾步,把玉環塞在心燈居士手裡,他瀕死之餘在地上勉力爬行,早已油盡燈枯,全憑一口未了遺憾苦苦支撐,手掌一握到玉環,臉上登時露出歡喜悅樂的神情。
  看那份欣喜與歡愉,恐怕就算是一統黃土大地,成為至高無上的帝王,都未必會有這等滿足,剎那間,我有些錯愕,不明白心燈居士這數十年來處心積慮,苦苦追求的目標,到底是什麼?
    「你……唔……」
  心燈居士拾回玉環,狂喜歡欣,彷彿心中再沒半絲遺憾,這時他纔看見我,發現是我替他拾起玉環,表情顯得很古怪,像是很不甘願,卻又莫可奈何,最後臉上浮現一抹自嘲似的苦笑。
    「師……師父……」
  我遲疑地輕輕叫了一聲,得不到回應,良久之後,我確認眼前這具殘軀已經沒有半點生命跡象了。
  心燈居士死了,黑龍王……死了。
  人死如燈滅,逝者已矣,留給生者的,卻是無窮無盡的棘手麻煩。
  經歷了這場大風波,心禪大師的冤屈得以昭雪,普天下人都對這名德高望重的老僧敬佩有加,讚歎他的忍辱負重與開闊胸襟,尤其是那些之前對他抱有莫名誤會的人,當然……也包括我在內。
  心禪大師的清譽保住了,但整件事對慈航靜殿的傷害卻衹有更大,因為在他維持住自身名譽的同時,另兩位重量級人物的名譽卻毀得一塌糊塗。
  世所景仰的心劍神尼,居然是個來自伊斯塔的大叛徒,而且還是個不男不女的人妖,這件丑聞讓慈航靜殿所有僧侶面上無光,從這天起,人們都用懷疑的眼神打量他們,天曉得這群道貌岸然的高僧裡頭,還有多少亂七八糟的人妖?
  舉世嘩然,但身為當事人的心劍神尼,卻根本不把這些紛擾放在心上,在戰勝心燈居士後,就此蹤影全無,據說是已經回到清修的孤峰上了。關於這件事,我事後向茅延安打聽,得知了很多有關於當年的內幕,全都是心禪大師秘密告訴他的。
  二十餘年前,伊斯塔曾經秘密栽培出一個天才人物,不但精通巫法,而且武藝通神,行事殘忍邪惡,本來伊斯塔巫師群對他寄與厚望,期望能將他塑造成王牌戰將,用以狙殺慈航靜殿的高手,在大地上掀起腥風血雨,幹出一番大事業。
  可是,這個人邪裡邪氣,果真是邪得可以,雖然身具絕世神通,但卻有一個極為要命的大問題:強烈的性別認定錯誤。
  當時的伊斯塔,與現在的情形有很大差別,「男人身體,女人心」這簡直是千夫所指的奇恥大辱。那名天才高手受到很大的歧視與侮辱,伊斯塔甚至嘗試將他洗腦改造,使盡一切方法要他改變,結果施壓過度引起反彈,他發起狂來,仗劍殺出伊斯坦,連場血腥屠殺中,令伊斯塔傷亡慘重,精英戰力為之重創,更糟糕的是,這人反出伊斯塔後竟然改投慈航靜殿而去,伊斯塔枉自多年的苦心栽培,竟然送了個超級人才給敵對勢力,高層人員每每思之,都為此搥胸頓足。
  這人進入金雀花聯邦後,密訪當時的慈航靜殿掌門,表明投誠意圖,掌門方丈收到這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歡喜得倒履相迎,因為若論雙方實力,掌門方丈雖然年長他幾十歲,力量卻僅微勝他一籌,這樣的強敵主動來歸,即使不效忠慈航靜殿,衹要不敵對慈航靜殿,那就是莫大的幫助了。
  因為年紀的差距,這人拜入掌門方丈的門下,獲賜法號心劍,成為記名弟子,但卻有一個條件。
  「……那個人提出的條件是,他從此遁入空門,但只做尼姑,不作和尚。慈航靜殿本來沒有尼姑,但掌門方丈就是表示肉身不過一介臭皮囊,表相無相,男女之別於佛傢俱屬虛幻,無用介懷。」
  這話聽來似有道理,其實卻很荒唐,假如這樣都不用介懷,那天下的和尚都可以與妓女一同修行,看看三年五載之後,是所有大和尚均成正果,還是生下一堆佛子佛孫來。但無論如何,掌門方丈總算是為了天下蒼生,作出原則上的退讓,讓慈航靜殿誕生了一名人妖尼姑,沒有重蹈伊斯塔的覆轍,而伊斯塔也因為這次的慘痛教訓,開放了對於性別認定方面的觀念,後來更因此莫名其妙變成人妖之國,這就是當初所想像不到的事了。
  心劍雖然出家為尼,但只不過是單純心理變態,想要享受扮尼姑的快感,壓根就沒有什麼修佛修禪,恪守戒律的想法,因此被安排在孤峰之上清修,不問世俗事。本來像這麼一個叛徒人物,伊斯塔應該不惜一切取她性命,但心劍神尼投入慈航靜殿後,盡窺光之神宮的神功秘籍,正邪兼修,武功遠遠強過掌門方丈,變成伊斯塔傾全國之力也無法取下的強人,最後掌門方丈與伊斯塔藉密函往來,達成協議,把有關於她的檔案全部銷毀,就當世上從無此人,不損及伊斯塔的威嚴。
  而當我知道心劍神尼的真面目後,我更赫然發現了一個秘密。
  這個人妖,確實是心理變態,不但扮尼姑扮到爽翻過去,還有一些從伊斯塔時期就纍積下來的性虐嗜好。當萊恩巴菲特開辦夜宴,心劍神尼主動前來,由月櫻親自接待,兩個「女人」結成跨性別的好友,每個月都會密會一次,心劍神尼也成為月櫻的大靠山,即使在萊恩巴菲特遇刺之後,這情形也沒有改變。
  心劍神尼與心燈居士死鬥時,衣袍被轟得破破爛爛,露出了赤裸的上半身,讓我因此認出了她的背影,感到啼笑皆非,想不到月櫻居然有這樣的機緣,把心劍神尼拉攏為靠山,那在慈航靜殿真是無往不利了。
  茅延安道:「心劍神尼的秘密身份,當初衹有掌門方丈與心禪大師知道,心燈居士入門是在那之後,並不曉得有此一事,偶然聽個一鱗半爪,以為心禪大師便是來自伊斯塔的叛徒,就以此設計了連串陰謀,誰知道一著錯,滿盤輸,累得他計劃整個崩潰。」
  「你倒是挺好,當臥底當得很爽嘛,明明知道心燈是大奸狗,也不把真相告訴我,害得我出丑丟臉,都快丟到爪哇國去了。」
  「沒聽過欺敵必先欺己的至理名言嗎?而且我答應過心禪大師不泄漏秘密的,要是說溜了嘴,那怎麼向他交代?而且我不是什麼事都沒做,我不是幫你買了保險,讓你拜他為師嗎?嘿嘿,到底是師徒關係,他就不會下手殺你啦。」
  「你賣的是什麼鳥保險?那天他根本眼裡衹有我一個,不顧一切就是要殺我,你如果去當保險員,早八輩子就失業吃自己了。」
  我破口大罵,扯著茅延安衣領狂搖,但他衹是陪著笑臉道歉。心燈居士身亡,茅延安也顯得頗為失落,他對心燈居士其實也有友誼,事情以這樣的形式結束,是不得不然,卻也是無奈。
  但相較於心劍神尼,心燈居士惹出來的麻煩卻更大得多。堂堂光之神宮的一代高人,竟然策劃出這許多陰謀,還不知怎麼的變成了本代黑龍王,繼承黑龍會,多年來作盡傷天害理的事。
  那個不知所謂的淨念禪會,在丑聞爆發後,就自動解散了。曾參與淨念禪會的僧侶,知道自己誤信謠言與歹人,被黑龍會所利用後,受到了很大的打擊,羞愧得無地自容,部分個性剛烈一些的甚至閉門自盡,而慈航靜殿火速進行安撫,讓年輕子弟重新回歸寺裡。
  經過這麼一場大騷動,盡管沒有造成太嚴重的人命損傷,但對於慈航靜殿的整體聲譽、形象都是重創,慈航靜殿數年內將為此內耗元氣大傷,很難再有什麼大動作了。這些是表面上看得到的影響,但我們最在意的一點,是之前淨念禪會所做的種種軍武研究,還有那些從金雀花聯邦軍方轉移過來的技術。
  這些東西如果落到黑龍會的手裡,那會是非常要命的一件事,然而,隨著心燈居士的身亡,整個局勢變得非常混亂,淨念禪會的人員本就所知不多,每個人都僅僅知道少部分的資訊,彼此間又幾乎沒有橫向聯繫,再加上有幾個人死得不明不白,可以追查的線索幾乎全斷了。
  到了最後,我們甚至無法確認,那些機密到底有沒有傳到黑龍會去?是已經傳了過去?抑或是仍未及送出?這些事根本查不出來,為了確保安全,茅延安向心禪大師獻策,應該立刻出兵討伐黑龍會,不給敵人壯大的機會。這是好計,但慈航靜殿卻因為一場內亂而大傷元氣,短時間內難有動作,心禪大師為此非常猶豫,幸好天運還站在我們這一邊。
  「哎呀!賢侄,大喜,真是大喜啊!」
  莫名其妙,茅延安哭爹喊娘似的跑來報喜,所帶來的消息,是反抗軍大破黑龍會艦隊於東海之上,焚燬船隻無數,重創黑龍會勢力的喜訊。原來,心燈居士身亡後,月櫻料定慈航靜殿無力出兵,當天就把這裡的消息火速送往東海,告知反抗軍首領李華梅。
  月櫻的這一著妙棋,真是好毒辣!
  李華梅判斷情勢,立即發動奇兵,多方面突襲黑龍會,而黑龍會也因為首領身亡,內部正鬧得天翻地覆,不能攜手抗敵,又沒有匹敵李華梅的高手坐鎮,一夜之間兵敗如山倒,傷亡無數。據說,在那場大戰之後的十幾天裡,東海的每一處島嶼、浮舟,都陸陸續續有浮屍飄來,半月不絕。
  盤據東海多年的邪惡勢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整個情勢剎那間撥雲見日,一片大好,我彷彿可以看到李華梅志得意滿的神氣笑容,也由衷為她祝福。

  大壞人死了,絕大多數的人都因此受惠,但我身邊卻仍有人為此受到打擊,那就是大壞人的美少女徒弟。
  羽霓基本上不受影響,一個沒有自主思考能力的肉傀儡,哪有什麼傷心不傷心的問題?羽虹的問題就比較大,雖然那天在戰場上的英烈表現,讓天下人由衷佩服她大義滅親,絕不懷疑她與心燈居士師徒勾結,保住了她的正義形象,但心燈居士慘亡的打擊,卻讓她像變了個人似的,連續幾天都躲在房裡不出來。
  光是多年來的師徒之情,那個壓力就已經夠沉重的了,更別說心燈居士最後幾乎是為她而死。倘若不是為了掩護,鬼魅夕未必能把心燈居士一刀斃命,而心燈居士臨死前斷身兩截,拖腸行走的慘狀,對我們的震驚尚且如此之大,對羽虹想必是更大的精神創傷。
  如果給羽虹一個發泄的目標,比如說將鬼魅夕碎屍萬段,她的狀況可能會好一點,不過,這件事目前卻是不可能,不是因為鬼魅夕已死,而是因為鬼魅夕未死。
    真的,鬼魅夕沒死……
  當時場面太過混亂,好不容易有人注意到的時候,被心劍神尼劍氣釘死在地的鬼魅夕,不知何時變成半截染血的木頭,真身早已渺然無蹤,不曉得逃往何處了。
  忍者的詭變之術,確實是極為厲害,鬼魅夕一消失,再沒人能找她得到,連帶一個最大的問題也沒得解答,要不然我真想問問她,為何她突然膽大包天,要刺殺自己的主子黑龍王?
  這個問題不衹是我,相信普天之下的人都想要問。當日鬼魅夕刺殺心禪大師,被化身黑龍王的心燈居士一掌打退,這件事證明心燈居士並非全無師兄弟情誼,鬼魅夕會是因此看不起主子,所以在緊要關頭叛變的嗎?
  找不到人問,這個疑問一時之間肯定是難解謎題,但鬼魅夕雖然保住性命逃走,卻肯定傷得極重,連所持用的兵器都不及帶走。
    那可不是普通的兵器!
  也許別人不認得,但我卻一眼就認了出來,鬼魅夕狙殺心燈居士的兵器,竟然是加藤鷹失落在東海的斬龍刃!當世七大聖器之一,號稱沒有斬不斷的東西,難怪連心燈居士的護身真氣都不堪一擊。
  慈航靜殿收拾戰場的時候,也將斬龍刃一併取走,這柄神兵落入慈航靜殿之手,不知何時才有重現江湖之日了。
  諸事已了,我索性拋開這些煩擾問題,出發拜訪朋友。
  一級方程序大賽車結束,來此參賽的各方車手都陸續啟程回歸,其中自然也包括我的異大陸之友,白起。
  白起不是伊斯坦人,織田香自然也不是小人妖了,這麼一個清麗脫俗的小美人兒,多次主動對我挑逗獻媚,我居然沒有將她一口吞下,想想真是畢生憾事,不過,白起卻替我預備了其它的「驚喜」讓我嘴巴大張,半天閉不起來。
  「其實你搞錯一件事,軍火交易的權證,是藏在第三獎邪狼血劍裡頭。因為被索藍西亞得去,我已經答應他們作為本地代理,並且開始技術轉移了。」
  作夢都想不到,拚死拚活賽到最後,軍火交易的權證居然被碧安卡得去,如果權證是藏在邪狼血劍裡,那這個什麼見鬼的模型到底貴重在哪裡?就衹是一個珍貴的傳說嗎?
  「當然珍貴了,這獎品是我提供的。得到軍火權證,只不過能作軍火交易,但如果有人把這個模型交還到我手裡,我可以答應他一個願望……任何的願望,你說這模型貴不貴重?」
  白起都暗示得那麼明顯了,我如果再裝聽不懂,那就是搬石頭砸自己腳了。這麼棒的承諾,本來我可以要求個很過分的願望,但是……一來我覺得白起的眼神詭異,不懷好意,要是我真作個太貪心的過分要求,肯定被他暗中弄鬼,搞得我損失慘重,再嘲笑我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作為臨別贈禮。
  再者,我最近常常想到白起身上惡疾發作的樣子,此刻他雖然在我眼前笑得有如陽光般燦爛,但臉上的病容卻更重了,我不想他沒命過完這個年,就不給他多找麻煩,衹是簡單要求他取消與索藍西亞的交易,並且從今以後再也不和黃土大地搞任何的技術合作。
  白起答應了,而從我手中接過彈卡爾的他,笑得像個純潔的孩子一樣,那是一種非常滿足的笑容,令我好奇心起,問說這個模型對他是否有特殊意義。
  「其實也沒什麼,不過……這是我父親唯一送我的玩具,無論如何,我也不想失去它。」
  每一個偉大的強者,背後都會有一個畸形變態的家庭,就好比每一個成功的妓女,身後都會有一拖拉庫沉船的嫖客。我無意過問白起與他老爸的恩怨情仇,所以僅是簡單的揚揚眉,沒有多說什麼,卻沒想到他反而將問題丟回我這邊。
  「我平生做事向來簡單明快,要殺的人從沒有殺不掉,也從不妥協,你有沒有好奇過為何我對你手下留情?嘿,這裡雖然是金雀花聯邦,但你長得不帥,我也不是搞基的,你可別回答什麼變態理由啊。」
  又被他一句話先發制人,這個小個子少年總是先一步踩著我痛腳,不過,這理由還真不好想,白起為人百無禁忌,世上幾乎沒有令他顧忌的東西,除了他那個無名的魔王強敵外,大概就衹有某些承諾,才能讓他……「咦?承諾?阿起,你答應了誰?」
    「聰明。」
  都已經挑明到這個地步,我雖然還是難以置信,但卻已經猜到與白起締結約定的人,耳邊彷彿聽見變態老爸的得意冷笑聲,嘲笑我脫離不了他的掌握,事事都被他設計操弄,像個人形傀儡一樣。
  「適當的懷疑是謹慎,但失控的猜疑心,就會妨礙正常的判斷能力,偏見一向都是智者的大敵,在事實真相未明前,你不該有太多的預設立場。這次的事,確實是你父親在後頭一手推動的……」
  白起口中說出了令人驚愕的事實,原本白起這次前來黃土大地,衹是單純為了詢問不死樹的秘密,並沒有替換合作夥伴的意思,但我那變態的老爸卻主動要求中止合作,把機會讓給其它組織,並且提出一個要求,交換不死樹的秘密。
  「我有一個很傷腦筋的不肖子,衹要你替我把他調教成才,我就給你所需的情報。」
  「什麼?源堂,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一個父親會拿自己兒子來開玩笑嗎?」
  「會。你老子就這麼幹過……」
  就是這麼一段不為人知的談話,讓白起前來金雀花聯邦,製造種種形勢與機會,伺機進行調教與輔助。若非如此,以他算無餘策的個性,怎會明知身體狀況不佳,卻遣走織田香,故意一個人落單行動?至於意外病發,還有在來此途中遇到伊斯塔的車隊,這些都是意外插曲。
  如今雙方的和議已成,白起的責任已了,可以放心離開,而滿腦子混亂的我衹有一個問題想提出。
  「你答應我老爸要調教我成才,我現在這樣到底算什麼纔了?」
    「……一條廢柴。」
  簡單撂下這樣的一句話,白起飄然而去,自此離開了我的視線,離開了黃土大地。
  我由衷期盼著與白起的再會,不過這個願望終我一生都未能實現。多年後,我得到來自海外的消息,白起在與我告別後不久,就壯烈戰死在他的故土之上,雖然身亡,但死前卻伏下奇策,重重耍了那個強敵一計,並且導致那個強敵之後也因此敗亡,說來還是白起勝了。
  得到這訊息的我,遙遙朝大海方向舉杯,為這個身材不高,本事卻有如天一樣大的絕世白起,做最後的致敬。
  這些都是後話,與白起告辭分別的我,因為身心所受的震驚,渾渾噩噩,一個人走在大街上,腦裡想著許多的東西,直到月櫻出現在我面前,微笑著把我攔下。
  「小弟,伯父昨晚離開回去了。」
    「伯……哪個伯父?」
  對著月櫻的絕色僊姿,我一時間竟沒能反應過來,好半晌才想通她的話,再連貫到白起的說辭,登時醒悟。變態老爸要實際「欣賞」白起的調教成果,自然不會待在第三新東京都市等報告,肯定也早就動身過來,我賽車到哪裡,他人也就到哪裡。
  有了這個結論後,某個一直在重要戰鬥中亂入掃台的神秘怪客,身份也就很明顯了,衹是,這實在讓人難以置信……「為什麼?小弟,為什麼你很難相信?」
  「因、因為……這不可能啊,他不可能做這種事,而且,變態老爸是大鬍子,那個踩大球的小丑,他是沒有鬍子的啊!」
  氣急敗壞地分辯,連我自己都覺得這理由很爛,不過就在我嘗試再找理由的時候,街角發生了一件小小騷動,幾名搜捕犯人的獎金獵人,把一個嫌疑犯壓到牆邊,而那個書生打扮的嫌疑犯慌忙辯解。
  「不、不是我,你們看看這張懸賞畫像,他有鬍子,我沒有啊!」
  似曾相識的分辯詞,只換來獎金獵人的一聲怒喝。
  「哈!剃了不就沒有了?抓回去領賞!」
  可憐的書生嫌犯被抓走,而可憐的我則滿面尷尬,面對月櫻莞爾的目光。
  「小弟,現在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

阿里布達年代記 第二十八卷
  第一章 禪院鐘聲 龍困淺水
  人的一生中,總有些事情是不想要回去面對的,這些問題與困擾,我也一樣有,確實有某些讓我覺得深感歉意,想要彌補,而在這些人裡頭,最為難的,是一個男人。
  以我的臉皮之厚、心腸之黑、個性之賤,要我感到歉疚那真是千難萬難。最難消瘦美人恩,如果是我生命中牽連甚深的女性,那到也罷了,但我絕沒有想過,自己會欠一個男人的情,而且……居然還是一個光頭和尚。
  這個光頭和尚,就是慈航靜殿的掌門方丈,心禪大師。
  之前我對他的稱呼,無非都是「賊禿」、「禿驢」「奸賊」一類的叫法,認為越是名門正派的首腦人物,越是幹了見不得光的下流事,慈航靜殿內必定藏污納垢,而這老禿驢正是最壞的偽君子。
  「無分正邪,一旦過於執著,就是入了魔道。」
  我曾經這麼說過,也深信這觀念絕對沒錯,但糗的是,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全然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想法正是無比偏執,在盲目相信本身偏見的同時,早以入了魔道,因此做出連連錯誤的判斷,越陷越深,差點做出了無可挽回的事。
  嗯?什麼無可挽回的事?那當然是本人的面子啊!不然難道是和平、愛與正義?
  總之,如果衹是因為丟了面子,輸得五體投地,那倒也罷了,丟臉的事情我常常幹,假如誣賴了一個人就要心存愧疚,那我以前年少無知,當街裸跑,豈不是要跪在薩拉城門口,向所有國民道歉?
  丟了面子可以不計較,但心禪大師卻救了我的性命,而且還搞得自己身受重傷,險些致命,這就讓我欠了他提個很大的人情,再加上之前對他的誤解,讓我見到他簡直快要抬不起頭來。
  假如心禪大師真的慈悲為懷,對這件事絕口不提,那我或許還能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可是心禪大師說我身懷戾氣,要我去聽他講經,洗滌我的暴戾之氣。
  換作平時,和尚要拉我去聽講經,我會答應就是發神經,但是這次欠人家大人情,只得答應。
  回想起來,那還真是生不如死的幾天……心禪大師的講經說法,枯燥到幾乎可畏可怖的程度,聽得我是痛不欲生,恨不得立刻拔劍砍殺老和尚,再自毀雙耳永遠離開這恐怖的夢魘。
  我想要花錢消災,無奈心禪大師不收受賄賂,還數落了我一頓,又多增加了兩天的講經課程。假如要我把這些講經課聽完,可能過沒有幾天我就暴斃身亡,幸運的是,在我精神崩潰之前,救星出現了。
    「大、大叔……」
  說實在話,生平從沒有任何一次,我這麼高興看到茅延安出現,當他推開講經堂的大門,跨步而入,我甚至發覺不良中年的腦後發著五彩豪光,簡直是普渡眾生的救世主,來拯救我出苦海。
  「救……救命啊……我快不行了……」
  說實在話,心禪大師的誦經,確實有神聖不可侵犯的效果,我每次聽經,都覺得自己像是一條纏滿怨念的惡靈,被暴曬在大太陽底下,整個身心如逢陽冰雪般迅速消融,若不是茅延安及時出現,我可能就……「老友,一個人唸經多麼的枯燥無聊,還是大家一起來暢論一番吧。」
  佛門僧侶雖然有口戒這回事,但是不是每個和尚都剛毅木訥,不善言詞,相反的,如果要把佛理順暢地解釋給信徒聽,導人向善,反而需要口齒清晰、說話條理分明的和尚,所以慈航靜殿的得道高僧,很多都是辯才無礙,一說起佛理來就口若懸河、舌爛蓮花。
  心禪大師是慈航靜殿掌門,口才雖然不是第一,也是其中佼佼者了,再碰到一個專門靠三寸不爛之舌混飯吃的茅延安,兩個辯才家一對上,只見微微閉目的心禪大師眼光一亮,精神大振,像變了個人似的,與茅延安雄辯滔滔,論起佛法。
  言語之間的機鋒對辯,一僧一俗的兩人,那就像是嬌遇上脂粉客,王八配綠豆,鬥得再激烈也沒有了,我彷彿看得見空氣中的言詞火花,一串一串閃個不停,幸虧他兩條長舌沒有糾纏在一起打結,不然被他們兩個夾在中心的我,可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聽兩個男人鬥嘴,是比聽老和尚講經有意思得多,但如果得選擇,餓還是比較喜歡看兩個美少女比艷豆騷,更何況……茅延安什麼東西不好論,佛法上說不過人家,就開始漫無目的的瞎扯,和心禪大師談論時政,第一個討論的東西便是金雀花聯邦境內同性戀問題。
  (這個不良中年,在這裡說什麼基佬,腦子裡頭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我心中泛起這樣的困惑,同時也想到了一些東西。茅延安與心禪大師是多年老友,兩人的感情,應該是在茅延安任職於金雀花聯邦時候就建立了,不過,這兩個人真的知識普通朋友而已嗎?
  會有這樣的凝惑,不是沒有理由,茅延安與心禪大師的論法,最初幾天還算正常,但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雙方都是澈悟「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致理,論法是全無限制,天南地北高談闊論,話題漸漸變得有些詭異。
  「……老友啊,我最近打手槍越來越沒感覺了,你看怎麼辦?」
  餵餵喂!雖然說和尚也是男人,但是拿這種問題問出家人,不良中年你不會覺得太荒唐了嗎?更荒唐的是,那個和尚居然回答了。
  「啊彌陀佛,阿茅你也可以考慮四方打,練習多角度打槍……或是改打果汁,直接用果汁機打,我知道有個牌子,很不錯的……」
  「喔,我還以為你會像以前一樣,回答我砍掉重練這句口頭禪咧。」
  砍掉重練?把什麼東西砍掉?為什麼會養成這種口頭禪?大師你以前到底是幹什麼的?還有,用果汁機打槍,這難道不會……「老友啊,有一件事令我非常為難,要借助你往日的口才與經驗了。在金雀花聯邦搞女人的時候,有什麼話能夠讓她們非常激動呢?」
  問完打手槍,現在還問和尚的作愛心得,這會不會問道於盲啊?
  「阿彌陀佛,啊茅你:比昨天那個緊多了;或者說:你變鬆了;又或者稱讚對方說:年輕果然好,你比隔壁阿婆緊多了。根據過去的經驗,這些話都會讓女性施主極度激動的。」
  「唔,果然有殺傷力,那有沒有什麼真言,可以讓她們情緒激動到跳起來呢?」
  「善哉善哉,在老衲的記憶中,衹有一次,誤說了一句,那位女施主跳下床去奪門而逃……」
    「什麼話這麼有殺傷力?」
  「……老衲今日發現,原來女生也不錯。」
  真是夠了,聽到這種話,那女的被嚇到奪門而逃,還算膽子很大,很有自制力的了,換做是普通女人可能會瘋狂地斬這男人十八刀。
  這種讓人聽了毛骨悚然的話題,兩名當事者旁若無人地討論。偶爾甚至話題還會扯到我身上來。
  「阿茅,約翰世侄年紀也不小了,與其過這樣放蕩糜爛的生活,是不是該建議他認真找個老婆,正正經經地生活呢?」
  「有道理啊,老友,但是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他該找誰做老婆呢?」
  聽到後來,我幾乎以為自己產生幻覺,否則怎麼可能聽到這種完全超乎常識與理性的瘋狂對談,不過這兩個多年好友卻越聊越開心,口口聲聲說什麼「長安」、「斷背山」之類的怪地名,盡管聽不是很懂,但一股寒意卻打從背後直冒上來。
  總之,心禪大師對我沒有惡意,這是可以肯定的,但長時間與他耗在一起,那確實會要命的,所以每次講經完畢,我都忙不迭地落荒而逃。
  離開老和尚的鎖命梵音,我很自然地開始尋找能撫慰身心的美好事物,這時候我都會很慶幸自己還身在金雀花聯邦,很容易就能找到月櫻,衹要與她說說話,親親抱抱,紊亂的心情就會得到平復。
  目前,我身邊的女性不少,又乖又美的俏徒兒阿雪、英姿颯爽的正職女友羽霓,還有倔強如鐵、柔媚似蜜的小情婦羽虹,環肥燕瘦,一應俱全,說來還真是享盡人間艷福,沒什麼好挑剔的。
  然而阿雪的黑魔法雖然一天強過一天,但見識與想法卻不見得如何高明。
  當我埋首在她雪白高聳的雙乳間,嗅著那清新芬芳的芳香,可以藉此得到心靈上的平靜,卻不能指望她為我分憂解勞,想點什麼主意出來。
  羽霓更不用說,失去靈魂與思考能力的她,除了替我解決性需要,還有在戰鬥中召喚出來當肉盾牌,其餘問題她什麼也解決不了。
  羽虹曾經一度讓我寄予厚望,這個猛發正義春的少女,盡管在個人視野上略嫌狹隘與偏頗,但大體上仍算是有勇有謀,獨立行動的能力遠比阿雪、羽霓要高,可惜自從心燈居士身亡後,她表面上似乎毫不動搖,卻常常在半夜痛苦失聲,頻作噩夢。
  不是開玩笑,我還親眼看到她開始說夢話,那時如果不是我阻止得及時,他就糊里糊塗走到不良中年的房裡去了。
  也因如此,能夠與我進行理性論述,用高我一等的智慧與分析能力,幫我找出問題答案的,就衹有月櫻一個人了。
  「小弟,心禪大師的經講得好聽嗎?你可真是有福氣,能夠讓慈航靜殿親自為你講經說法,這不曉得是多少信徒夢寐以求的美事呢。」
  「確實是厲害,我好幾次以為自己已經被超度往生了。」
  一面苦笑,我一面摟著月櫻,進入她平時舉辦夜宴的地下室,幫她寬衣解帶,最後身上只穿絲襪與高跟鞋,搖擺著雪嫩白皙的至美胴體,與我在石台上靈慾合一。
  完事之後我與月櫻相擁著不忍分離,在周圍牆上的夜明珠照射下,月櫻清瘦而不露骨的香肩、光滑如白玉的背肌、只盈一握的苗條細腰,以及纖腰下細膩柔滑的臀部,都籠罩著淡黃的光暈,散發出聖潔的光輝,讓成為他唯一男人的我,從內心深處對她的美麗的背面發出讚歎。
    「小弟。」
    「嗯?」
  「開心了嗎?要不要聽一點遠方的消息?」
  「哦,什麼消息這麼好?我有哪個仇家也上西天去了嗎?
  或許真該說是老天保佑,一切的事都朝好方向發展,從月櫻口中說出的好消息,都是一些讓人雀躍的好事。
  首先,心燈居士放手大殺四方的那一戰,幹掉了慈航靜殿許多重要人物,這也罷了,但是現任金雀花聯邦大總統,因為走避不及,也被心燈居士的超靈體巨劍一起幹掉,死無全屍,這件事情就很大。
  為了擺平這件事,慈航靜殿重重地拜託月櫻,並且與月櫻私下達成多項承諾,往後會對她更為倚重,令月櫻在金雀花聯邦的地位更為穩固。
  「黑龍王死後,黑龍會基本上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會中所收服的各個種族,分裂成許多不同的中小勢力,交互爭戰,都想成為東海之王,把黑龍會重新統一起來。」
  不必月櫻往下說出結果,我就開始冷笑,黑龍會固然是能人無數,高手如雲的大組織,但真正能夠壓倒群雄,一領袖身份統馭眾人的,卻也衹有黑龍王一人,現在黑龍王身死,餘人的才幹均在伯仲之間,黑龍會的人才越多,這場廝殺爭奪就會越慘烈。

  黑龍會的第二號人物,黑巫天女,倘若出來表明旗幟,又或支持、控制某人,應該對局面有相當的穩定作用。
  然而,自黑龍王死訊傳開後,黑巫天女也離奇失蹤,再也沒有出現於人前,也沒有發出半道指令,甚至就連狙殺掉主君的鬼魅夕都行蹤成謎,舊日黑龍會的內務機構等若完全瓦解,餘者以諸位海軍將軍為首,分為不同陣營開始戰爭。
  假如衹有這樣,倒也無所謂,大夥兒乒乒乓乓打個幾十年,最後勝者為王,說不定會再出現一個才干與野心兼備的領袖人物,綜合東海資源,再次威脅到黃土大地,然而,目前的黑龍會卻沒有這等內戰餘裕,在東海之上,宿敵反抗軍勢力早已經虎視耽耽,「黃金提督」李華梅無論是武功,還是領兵作戰的能力,當前的黑龍會之中均無人能抗,她把握到這個機會,一定早就開始種種連橫合縱的手段了。
  「就像小弟你料的一樣,李提督目前採取遠交近攻的策略,主要精神放在分裂的黑龍會上頭,對於立場搖擺不定的幾個部族,派出使者籠絡交好,曉以大義,但對於素來依附黑龍會作惡的部族,就趁亂發動雷霆攻勢,破其艦隊、焚燒其根據島嶼,每戰不留降卒,殺雞震猴。」
  用無人能及的美麗艷姿,月櫻拂了拂散亂的金髮,從掉地上的衣裙中,拿了一張剛剛收到的報告書,遞給了我,道:「最新收到情報,李提督昨天傍晚在黎母島大破夜叉族的艦隊,將黎母島納入反抗軍的統治。」
  我細心閱讀這封來自遠方的情報書,上頭寫的甚是簡單,短短幾行字,約略說著昨天大戰的經過與結果。我對李華梅怎麼打贏這場仗並無興趣,在東海的時候,我已經清楚她用兵神出鬼沒,總是在敵人最沒有防禦的時候冒出,閃電一擊,狠狠切割敵人的要害,讓敵人兵敗如山倒,所以能取得這樣的勝利,絲毫不值得奇怪,衹是……「唔,焚燒敵人軍艦六十二艘……這起碼要有五六千人葬身海底,還不包括戰後處決的降卒,這一仗……死了許多人啊。」
  我不是心慈手軟的善男信女,戰爭中死傷人數再多,也不會讓我動什麼同情心或是惻隱之心,可是,有過東海的那一段經歷,我卻不能不想到深藏於東海之底的海神宮殿。……還有那鬼哭神號的幽靈船!
  緋紅的邪惡之月下,東海上的一場驚天動地大戰,我險死還生,至今思之猶有餘悸,這次黑龍會與反抗軍大戰,反抗軍以少擊多,反過來殲滅敵軍,贏是贏得漂亮之至,但不曉得黎母島周邊的海域上,增添了多少浮屍?多少家庭一夜之間破碎?
  東海在黑龍會的長年統治下,完全是講究一個絕對實力,人吃人的世界,在那裡心狠手辣,無可厚非,誰不狠誰就會被吃掉,可是,每戰不留降卒,這手法未免太毒了些,再加上為了講求警嚇效果,攻陷黎母島時,恐怕會採取激烈手段,甚至大有可能放火燒島,波及軍眷與平民,在不留降卒之餘,更有進一步宣示「雞犬不留」的殺戮決心,警告每一個膽敢頑抗不降的敵人。
  這麼多冤魂一夕誕生,其怨念將永不消散,與東海的海水共續永存,千秋萬載,詛咒著沉迷與殺戮之夢的生者,為幽靈船積纍著能量,當幽靈船下一次解封重現於世,應該比上一躺更加恐怖吧?
  「李提督恩威並施,許多之前為黑龍會效命的人紛紛望風來降,加入反抗軍陣營,讓反抗軍聲勢比前陡增一倍,反過來壓倒黑龍會。如今,反抗軍已經是東海上最強大的勢力,衹要黑巫天女不出現,消滅黑龍會是指目可待,不過……」
  月櫻的聲音裡出現一絲憂慮,我知道她的見識高明,必是看出了什麼不妥,衹是我一時間也不急於知道,或者說,是有些害怕知道,所以不言不語,衹是翻身貼在月櫻身後,雙手伸出,穿過腋下,輕輕撫弄著月櫻。
  細細的呻吟身,從月櫻口中泄出,妙比九天僊樂,讓人聽了無比著迷,可惜對李華梅的關心我不得不停下動作,請月櫻把話說完。
  「李提督為了壯大勢力,不得不招降納叛,以安東海人民之心,但反抗軍組織短時間內急劇擴增,內中人員良秀不齊,如果管控不當,反而弊端叢生,後患無窮。」
  我明白月櫻的擔憂所在,李華梅在這事上的步調太急了!
  如果李華梅把腳步放慢一點,等黑龍會分裂的勢力內戰上幾個月,一面靜待敵人內耗更烈,一面調整本身的組織人事,等到時機成熟,她可以更輕易地把敵人一口吞掉,把變動中的隱憂減到最低。
  然而,李華梅的個性,主攻不主守,在她統帥的反抗軍,也一向是用不斷的攻擊代替防禦,在東海屹立不搖至今。一見到敵軍主帥身亡,組織陷入空前內亂,這種好機會她絕不會放過,一定會全裡攻向敵人的破綻。與李華梅實際相處的結果,我發現她不但武功超群,富有智謀,堪稱戰場上的全方位天才,比起用兵才能,甚至黑龍王也遠遠不及她,衹能長期以來憑藉著優勢武功與龐大資源硬壓反抗軍。可是,在戰場上稱為「黃金提督」光芒萬丈的李華梅,為政的能力卻是不及格,所以反抗軍起事多年,內部沒有什麼人才,也得不到東海的民心。
  「況且……小弟,十幾年來我看政壇上許多起起落落,有八個字我深有感觸,那就是:苟以利合,必以利分。李提督進軍勢如破竹,節節勝利,看似風光,但卻隱藏著極大的憂患,這麼大量的舊敵人一下子加入,為的是什麼?反抗軍少了一直壓制的天敵,又急劇擴增勢力範圍,在這樣的改變下,還能維持以前的理想嗎?」
  我不得不佩服一聲,月櫻雖然沒有看到過東海,但所說的東西全部正確,衹是她仍看錯了一點。
  東海的反抗軍,早已經沒有了創立時候的理想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薩拉會談之後,大量外來者加入反抗軍湊熱鬧的時候嗎?還是李華梅為了抵抗黑龍會,不得不放任屬下進行掠奪的時候?或者是更早以前,很久很久以前,那群亡國貴族為了復仇,成立反抗軍的時候,就不曾有過了呢?
  這事我不得而知,但我卻認同月櫻的想法,李華梅正陷身某個危機當中,也許她已經覺察到了,也許沒有,可是如果不針對這些事作妥善處理,反抗軍的未來並不樂觀,甚至可以說是危險。
    「咦?」
  聽月櫻的話,我突然想到了一點,月櫻知道我與李華梅的關係,但平時從不主動提起,更鮮少為她說什麼,今天一再對我說起東海的情形,總不會衹是閑聊而已吧?
    「姊姊……」
  「嗯,你知道了吧,李提督即將會面臨一些問題,姊姊認為你能幫到她,是時候你離開金雀花聯邦的時候了。」
  「姊姊要趕我走嗎?已經厭倦了我們姊弟在一起的感覺了嗎?」
  「不要孩子氣,你很明白姊姊有多愛你,但如果姊姊把你綁在身邊,整天就是於姊姊歡好,不讓你踫其它的女孩子,一根指頭都不許,這樣也可以嗎?」
  如果再不順台階下,那就是搬石頭砸自己腳鐐,衹要是女人,就會有黑暗面與妒忌心,即使是這麼溫柔的月櫻也是一樣。有慈航靜殿的全部支持,在隻手操控金雀花聯邦政治動向,月櫻可能是當前黃土大地上最有權力的女人,我可不敢惹怒這樣的一個姊姊啊。
  所以,我有什麼多餘的話都不說,衹是把月櫻白嫩如玉的右腿,一下子扛到肩上,將她滑膩茹脂的美麗胴體,擺成一個迷人性感的姿勢,當她粉藕似的玉臂纏上我脖子,我們姊弟的身體緊密結合在一起,讓我永遠聽不厭的美妙呻吟,再次迴響於地下密室內……我本以為月櫻建議我去見李華梅,勢必要往東海跑一趟,那不但路途遙遠,而且實在是一個我不想回去的地方。
  然而,事情的演變出乎我的預期,李華梅為了替反抗軍爭取更多資源,還有正式成立政權的活動空間,目前已經離開了東海,到了一個我更不願意接近的地方。
  「啊?伊斯塔?有沒有搞錯?」
  當我看到月櫻送來的情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為了對付黑龍會,東海反抗軍於伊斯塔之間,這伊兩年來頻繁交流,算得上是邦交之好,再加上地理之便,李華梅在大地諸國之中會率先爭取伊斯塔的支持,這點並不奇怪,可是這麼一來,豈不是要我跑到伊斯塔去?
  「這種事情……哪可能啊!我們家三代與伊斯塔仇深似海,姊姊你知不知道伊斯塔有多少人要我的命?我一踏進伊斯塔,馬上就沒命了耶。」
  這話絕非虛言,大地諸國之中,與我們法雷爾家結怨最多的,就是伊斯塔。
  從爺爺還在世的時候開始,就與伊斯塔發生衝突,伊斯塔的血魔法師,就是意外死在我手裡,而後在國際聯盟的會議上陰險擺了娜西紗絲一道,至於近年來追跡者生涯中與伊斯塔的恩怨,那都多到不知怎樣去數了。
  位列五大最強者之一的源堂法雷爾,對伊斯塔而言是一個不可能被打到的人物,除非變態老爸自己想死,否則沒有人能殺得了他,不管明來還是暗來都是一樣,對於他的人頭懸賞毫無意義,所以在我嶄露頭角後,伊斯塔就將目標轉移到我身上,希望能藉著幹掉我來打擊源堂法雷爾。
  目前,我這條賤命在伊斯塔的懸賞榜單上正掛著高價,那個價碼之高,不但旁人心動,就連我自己有時候都想割了自己的腦袋去領賞。
  在這樣惡劣的狀況下,居然要我去伊斯塔,這和一腳踏進鬼門關有何不同?
  就算我真想自殺那也不必用這種鳥方法啊,與阿雪、月櫻、羽霓、羽虹開亂交派隊是日夕交歡不輟,最後精疲力盡而死那不是美得多嗎?
  「你別緊張,平常時候你進入伊斯塔是危險,但是現在有個大好機會,可以讓你光明正大進入伊斯塔,你相信嗎?」
  世代纍積的血海深仇,可以三言兩語就被解開嗎?這我當然不信,可是,當月櫻向我介紹專為此行請來的特殊保鏢,我卻看傻了眼,怎麼都想不到會是這號人物。
    「……是你?」

Good

  第二章 紫伶水僊 口舌小技
  月櫻告訴我,為了能讓我平安進入伊斯塔她已替我找了一個超級保鏢,而當她輕拍手掌,那名隱身藏在門外的保膘掀簾而入,我第一眼所見到的是……好誘人的一對乳房!
  一個極其火辣的Ⅴ字領,亮眼的紅色布料緊貼著圓碩乳肉,中間夾著一道深深的乳溝,隨著主人的動作,如同波浪般晃動著。
  (這個大小……有D喔,是33……不,應該是34D。
  有了胸部尺碼的詳細數字,我腦中迅速翻著資料,思索熟識的女性中誰有這等好身材。單從胸部尺碼,已經迅速出現幾個可能的名字,但最重要的線索,卻是眼前這位神秘美人的膚色。
  近似小麥色的淺褐色肌膚,彷彿蜜調成般細嫩,於尋常女性的白皙如雪大為不同,是沙漠民族女性所特有的膚色。
  沙漠民族?伊斯塔?34D的乳房?
    「啊!娜西莎絲!」
  真是作夢也想不到,我居然心劍神尼那人妖給傳染,別的東西沒有學到,竟然學到她看人胸部認身份的劣習,這點實在是很要命。不過,當我沿著那美麗的胸部線往上看,眼中所出現的熟悉面容,確實是伊斯塔的美艷魔女:「紫伶水僊」娜西莎絲。
  七朵名花之一的邪艷美女,在薩拉城被我用玉子靈貓給迷惑,重重擺了一道之後,就與她沒有碰面的機會,而理應身在伊斯塔的她,卻來到金雀花聯邦。
  衹是,一段時間不見,娜西莎絲的美艷猶勝往昔,一身性感裝束更是看得我眼睛快要噴出火來:火紅色的狂野長髮,用一環小小的黃金輪束著;豐滿的嬌軀穿著深紫色緊身綢衣,凹凸曲線一覽無餘,前段中間還露出一截性感的肚皮,小蠻腰掛著一串銀環,隨著擺動而叮噹作響。
  紫色的短小皮褲,緊緊包裹著娜西莎絲肥圓的美臀,從大腿跟處露出一段圓潤的大腿,大腿下面是一雙亮紫色的長統皮靴,皮靴緊緊裹著修長的玉腿,一直到大腿中段,這種特殊裝束造成的顯眼效果,讓娜西莎絲看來好彷彿是羽靈族的長腿美人兒,高佻美健。
  久別重逢的驚艷,讓我有少許迷醉,但很快又清醒過來,想到我們兩人舊怨未清,她搞不好隨時都會翻臉動手。
  「法雷爾提督,久違了,這次承蒙你答應大力相助,娜西莎絲在此先謝過了。」
  與上次在薩拉城分別的時候相比,娜西莎絲仍是光彩照人,而我雖然丟了官,成為叛國罪犯,但卻在黃土大地上到處活躍,名聲鶴起,幹下多件不能被忽視的大事,身價算來不當時當管是高得多,與娜西莎絲對面一看,覺得我與她之間的距離拉近不少。
  「嘿,我已經不是提督了,你特別挑我不喜歡的東西說,是故意諷刺我嗎?還有我幾時答應你什麼了?咦?」
  暗懷戒心,我一直都盯著娜西莎絲的臉,卻突然發現她的臉色有點蒼白,好像大病初癒似的虛弱,衹是巧妙地利用化妝遮掩起來。
  娜西莎絲受療傷?以她得魔法修為,已是伊斯塔一等一得高手,為人又機警謹慎,要傷到她並不容易,更何況她是伊斯塔重要級人物,出入時候必定有大批護衛,想要傷到她除非是五大最強者那級數的高手,或者是出動大隊人馬猝然伏擊。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我腦中靈光一現,想到一件事。
  「你……你是白骨靈車的原駕駛人?那個僥倖沒死的就是你啊!」
  白起參加一級方程大賽車的時候,是頂替伊斯塔使者團的身份。因為伊斯塔近期內亂的關係,這支使者團半路被人伏擊,幾乎全軍覆沒,白起和織田香救了幾名使者,與之交換條件,取得白起的白骨靈車到金雀花聯邦出賽,籍此吸引伊斯塔追兵的注意力,讓那人可以不受騷擾安心地養傷。
  隨著白起的離開,這件事已經被我忘掉,那輛白骨車也秘密交給金雀花聯邦政府管轄,但仔細想來,能夠操縱白骨靈車的駕駛員,本身要有相當不俗的魔力修為,而能代表伊斯塔出賽,不褥國門,想必是伊斯塔的重量級人物,這幾個條件湊合在一起,我登時明白娜西莎絲為何出現在這裡。而想通了這點之後,我更馬上想到她為何想我拱手道謝。
  「等等,到底是誰保鏢誰啊?現在是你請我們護送你吧!」
  答案正是如此,娜西莎絲重傷甫愈,趕路來到金雀花聯邦,取回白骨靈車之後,就要回國,但這消息傳出去,伊斯塔國內的敵對勢力勢必要她死,殺手很快就會派出來,娜西莎絲想要安然返國,這條路只怕相當不易行。
  娜西莎絲不是笨蛋,當然會找幫手求援,最好能說動金雀花聯邦派大軍護送回去,那就萬無一失。
  可是,千算萬算,娜西莎絲仍是算不到金雀花聯邦甫遭一場動亂,慈航靜殿元氣大傷,聯邦也因為總統遇害而亂成一團,要等到能夠援手送她回去,起碼是四個月後了。
  伊斯塔目前得狀況,既有獸人奴隸暴亂之憂,復有兩派內鬥之險,隨時可能爆發政變或是大規模的內戰,情況可以說是千鈞一髮,娜西莎絲如果不立刻趕回去,等到她的陣營被人蕭清完畢,那就衹能流浪國外,永遠當政治犯了。於是,在金雀花聯邦÷慈航靜殿兩邊都無法行動的時候,月櫻就把護送她回國得重任,委託給「可靠有力得民間組織」也就是我們這個追跡者小隊。
  「護送某人、某物至某處」的任務,我們過去曾經接過,不過難度沒有那麼高,而且我很好奇,為何娜西莎絲對我們會有那麼高的評價?就客觀層面而言,要把她毫髮無傷的護送回國,那除非是派一支萬人大軍,又或是有五大最強者那級數的高手隨護,否則很難做到十拿九穩,這件事關乎到她的自身安全,應該不會盲目把命賭在我們身上吧?
  「法雷爾提督客氣了,我曾經深入研究過,發現你們這個小隊的實力更在所享名聲之上。併蒂霓虹兩姊妹。神秘的魔法師,起碼已經有三名第六級戰力,再加上我本人,一共四個,這樣的精兵組合,可以在任何困境重應變裕如。」
  娜西莎絲眨了眨眼,故意對我挺了挺她高聳的豐滿雙峰,抖蕩處一片迷人的乳波,嬌笑道:「更何況,還有一個智比天高的法雷爾提督做主帥,人家很希望見識六大暗黑召喚獸在你手上的無敵神威呢!」
  倒是差點忘掉這件事,娜西莎絲一直覬覦我的婬術魔法,更希望從我手中得到地獄婬神的秘訣,研究五百年前法米特無敵於天下的黑暗召喚獸,假使不是她上次太過心急,也不會這麼輕易就被不良中年茅延安假貨所耍弄。
  媽的!這個妖女果然對我不安好心,更惡毒的一點就是她明明知道我在月櫻面前什麼都不能作,還故意抖胸色誘我。……真是把人給看扁了,好,宰你!
  「這任務也不是不能接,可是相對於此次委託的高難度,我要求收取高額報酬,這應該不為過吧?」
  為不為過都不要緊,重點是我根本不會給她拒絕的空間,她如果討價還價,這事就一拍兩散,月櫻那邊我也有了交代。
  「這次我能否安然返國,關係到伊斯塔的國運氣數,衹要法雷爾提督能將我安然返送王府,一切的報酬都好商量。」
  既然這麼好商量,那一切就任我開口了,請月櫻暫時離開,娜西莎絲單獨於我對談,可是,人都坐上了談判桌,要開什麼報酬卻令我為難。大筆金銀珠寶?娜西莎絲根本不放在眼裡,我開得再多再狠,搞不好也是伊斯塔國庫支付,於她不痛不癢,我拿了也就不太爽。
  漂亮的女人……唔,我雖是好色如狗,但現在幹多了高檔貨,有時候雖然也很想要,可是肉體卻老實得驚人,如果素質稍微差那麼一點點,我的身體甚至完全沒有反應。
  那麼……就是一些罕見的稀世珍寶了,但我對伊斯塔的藏寶不熟,能要些什麼呢?總不能一開口就要一座巨神兵吧?就算他們肯給,我也不要,那種被天鷹戰士打成破爛的次貨,已經稱不上神話兵器了,與其給我一座賣破爛都賣不到好價錢的劣等東西,還不如直接給我萬靈血珠算了。結果,我的心思似乎被娜西莎絲看穿,她除了開出高價聘金,更向我拋出一個誘餌。
  「聽說……法雷爾提督正在搜集創世紀七神器?」
  我微微一驚,隨即恍然,了解娜西莎絲為何要這麼說。原本由巴菲特家族所收藏的賢者手環,為我所得,一年多來佩戴腕上,從不離身,盡管我刻意掩飾,但有心人仔細觀察,並不難發現此事。
  如果衹有賢者手環,那倒也罷了,可是日前在慈航靜殿本院,為了開啟密函,阿雪使用了共鳴之法,大日天境的形象重現於世,再加上大賽結束後,烽火乾坤圈也落入我們這個小隊手裡,被視為追跡者無上秘寶的創世紀七神器,已經有三件落在我們手裡。三件神器入手,說多不多,但是環顧過往歷史,這卻已經是三百五十年來未曾有人做倒的記錄,而娜西莎絲有鑒於此,便向我提出建議,說伊斯塔也收藏了一件創世神器,衹要我能完成任務她答應將這件神器轉手相贈。
  「拿到這一件,我們手上的創世神器就過半了,這個誘惑確實不小,不過,這趟任務不衹是我要冒風險,連我的同伴也要跟隨出生入死,她們都是我的紅顏知己心肝寶貝,我連讓她們破一點嫩皮都捨不得,怎能隨便答應你呢?」
  難得有可以敲竹杠的機會,我當然是要多過分就多過分,盡量拿盡吃盡,而娜西莎絲見我需索無度,連連大開口,居然也不生氣,水蛇纖腰一擺,盈盈站起來,用一種嫵媚動人的姿態,扭腰走到我面前。
  「喂?幹什麼?我們好像還沒有談完啊!」
  「這樣的大事,可以靠純語言決定嗎?娜西莎絲先付提督一點訂金,你覺得滿意,我們再談後續,如何?」
  「這個……訂金……我確實會收訂金,不過你……」
  我的聲音突然中斷,看著娜西莎絲來到我面前,背轉過身,雙手撐這桌子邊緣彎下腰來。
  娜西莎絲下半身所穿的,是一件緊緊貼身的短小皮褲,她站直的時候,綢衣下襬垂遮過臀,看起來還沒有怎麼樣,但是當她彎腰爬下,綢衣下襬翻捲到腰上,被皮褲所包裹的豐滿美臀,惹火曲線就完全暴露出來,隨著皮革反射著亮光,構成一股狂野性的吸引力。
  不僅如此,娜西莎絲彷彿翩然起舞似的扭腰,無聲的節奏中,水蛇腰於隆臀曼妙擺動,而那件理應緊緊貼在臀上的皮褲,居然開始慢慢滑落,一點一點裸露出少女豐滿的臀肉。
  之前,光是看那件皮褲緊貼肌膚的程度,我就曉得娜西莎絲肯定沒有另穿內褲,甚至連丁子褲都沒有穿,否則那個輪廓一定會浮凸出來,而我現在所見的光景,就完全證實了這個猜測。
    「唔。」
  我倒吸一口涼氣,雙眼瞪的老大,直直注視著眼前火辣辣的景象,紫伶水僊的半裸屁股。
  娜西莎絲的屁股,是典型的美臀,渾圓肥嫩,但卻不會給人臃腫的感覺。它不像其他美女的如玉雪臀,但蜜色的肌膚,卻給人健康與活力的感覺,兩半滿月似的無瑕臀丘,夾出了一道深深的臀溝,線條非常的美,好像是藝術家窮年纍月所雕琢出來的完美作品,巧奪天工。
  雖然皮褲只滑落到一半,便即停下,但我仍是為著眼前的這個美臀所深深吸引,甚至可以說是著迷。在蜜色肌膚的輝映下,娜西莎絲的半裸美臀左右搖擺,隱隱約約,我彷彿看到那朵妖艷的菊蕾,水光瀲灩,像是急需男人的安慰,展現著淡淡的光澤,誘惑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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