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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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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162章 照片的作用
  張揚淡淡笑了笑:“沒什麼!乾媽,您去看看天池先生吧!”
  天池先生服下蜃霧花根莖打出的汁液後感覺舒服了許多,已經在躺椅上安然睡去。羅慧甯小心的為先生蓋上毛巾被。然後躡手躡腳退了出去,看到張揚又回到剛才發現蜃霧花的地方搜索清理,足足清理了近二十分鐘,張揚才直起身來,長舒了一口氣道:“好了,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羅慧寧隱隱覺察到張揚一定有什麼事情在瞞著自己,他既然不願說,自己也不好問,淡然笑道:“張揚,你忙了一下午,還沒吃飯吧?”
  張揚道:“不餓,乾媽,天池先生這兩天需要靜養,儘量不要讓外人過來探視!”
  羅慧寧點了點頭,此時張揚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電話是杜天野打來的。
  張揚感覺有些奇怪,自己來北京的事情並沒有通知他,他怎麼會知道?
  杜天野的聲音有些低沉:“晚上一起吃飯吧。我給你接風洗塵!”
  張揚答應了下來,他的確想和杜天野見見面,杜天野問明瞭他所在的地點,半個多小時後就來到了門外。羅慧甯的司機也在同時抵達,杜天野下車跟羅慧寧打了個招呼,等到她的紅旗車離開,方才指了指軍用吉普車道:“走吧,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張揚一上車就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來了北京?”
  杜天野啟動汽車的引擎:“我剛才給文玲打了電話,所以才知道。”
  張揚笑道:“到底是兩口子,什麼事都瞞不住!”
  杜天野聽到這句話,唇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杜天野帶張揚去的地方並不遠,在香山附近的一家老店,以做野味聞名,來此之前,杜天野還邀請了國安的邢朝暉,邢朝暉先於他們兩人趕到了這裡,訂好了房間,涼菜也已經上桌。
  邢朝暉還是那副春天般溫暖的笑臉:“張揚來了!”
  張揚樂呵呵點了點頭道:“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想不到您自投羅網。”
  邢朝暉道:“找我幹嗎?”
  “報銷唄!靠。你看我這記性,發票都扔房間裡了。”
  邢朝暉也沒有當真哈哈笑了起來,杜天野把一瓶精品紅星打開了,給三人面前的酒杯滿上:“來,咱們哥幾個有陣子沒見了,乾杯!”
  張揚端起玻璃杯這一杯,就是三兩多,三人加起來剛好是一斤,碰了下酒杯,一仰脖都下了肚,邢朝暉喝酒之後,臉上的笑容越燦爛:“這次來北京幹什麼?”
  “探親訪友,我說頭兒,您啥時候改查戶口了?”
  邢朝暉道:“喝酒不談工作,我跟你也沒啥工作好談!今兒就是來跟你敘舊的!”
  張揚早已把邢朝暉定義成一個老狐狸,才不會相信他的話呢,他端起酒杯讓杜天野給自己倒滿,夾了片野豬肉放在嘴裡。嚼了兩口:“這野豬肉就是粗糙,不如家豬香!”
  邢朝暉道:“這裡的野味大不如以前了,生意好了,人心就變了,對了,別說這裡。就是你們春陽駐京辦的農家小院,現在味道也不成了。”
  張揚笑道:“有機會去江城,我帶你吃點好吃的。”
  邢朝暉歎了口氣道:“忙!整天香港澳門的飛,最近事情很多,哪裡顧得上去玩!”
  杜天野悶不吭聲的又把酒幹了半杯,張揚看出他的情緒低落,樂呵呵道:“我說杜哥,怎麼今兒有點喝悶酒的意思。這可不好。有啥心事還是說出來。兄弟幾個分擔分擔。”
  邢朝暉意味深長的看了杜天野一眼:“還不是兒女私情那點事兒,天野,我說你挺豁達的一爺們,怎麼一沾上這感情的事情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張揚笑道:“頭兒,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這事兒要是擱你身上,你就不會說得那麼輕鬆了。”
  邢朝暉笑道:“就我這幅模樣,哪有風流韻事找上我?我倒是想,做夢都想遇到的美女也不少,可人家要不就把我當大哥,要不就把我當大叔,就興不起半點情人的念想。”
  一句話把張揚和杜天野都逗樂了。
  邢朝暉瞥了張揚一眼道:“不像某些人,身邊的美女走馬燈似的不停更換,我這眼睛都看花了!”
  張揚跟他碰了碰酒杯,幹了半杯,不無得意道:“這是實力,羡慕不來的。”
  “瞧你小子的瑟勁兒,你也不怕遭報應!”兩人相互抨擊著,主要是為了挑起酒桌的氣氛,讓杜天野能夠開心一些。杜天野的第二杯酒已經喝完了。自己又滿上了一杯。
  邢朝暉道:“我說天野,今兒把我們喊來就是為了看你喝悶酒?”
  杜天野笑的有些勉強:“不是……我嘴笨插不上話,聽你們聊得開心,所以就多喝了兩杯。”
  邢朝暉歎了口氣道:“天野不是我說你,等了文玲整整十年,可等來的卻是這麼一個結果,既然人家對你已經沒有什麼感覺,還是儘早放棄!”他對杜天野的情況十分瞭解。
  杜天野充滿無奈道:“其實我和她之間現在已經形同陌路,我也沒什麼奢望,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人可以說忘就忘,把過去的感情忘得乾乾淨淨,而其它的事情她卻記得那麼清楚呢?”
  張揚道:“我這次過來,發現玲姐很奇怪,我也搞不懂,為什麼一個人在蘇醒後性格變化竟然會這麼大。”
  邢朝暉道:“是她變了也罷,是你杜天野變了也罷。既然兩人已經沒有了過的那份感覺,何苦糾纏呢?天野,你是個男人,你的生活,你的世界不僅僅剩下感情這兩個字。”
  杜天野對這些道理都明白,他也嘗試過放棄。可無論如何都無法忘記文玲。無法將她從自巳的生活中抹去。
  張揚忽然產生了一個想法:“杜哥,你有沒有向她求婚呢?你們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也應該結婚了。”
  杜天野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你以為她會答應嫁給我?”
  張揚反問道:“你都沒有試過,怎麼知道她不會答應呢?”
  邢朝暉明白了張揚的意思。如果杜天野向文玲求婚成功,那麼證明文玲對他還是有感情的,如果被文玲拒絕,也能讓杜天野徹底死心。
  也許是張揚的這句話讓杜天野重新鼓起了信心,他的情緒明顯提升了許多,當晚他們三人喝了五斤酒,邢朝暉主動承擔了送張揚回去的任務。
  邢朝暉喝了這麼多的酒,眼睛眯的越厲害,可是目光卻仍然清醒,張揚也是海量他把空調的冷風開到最大,對著自己直吹。
  邢朝暉之所以主動請纓送他。是有話要對他單獨說,邢朝暉道:“上次被你幹掉的那個野狼秦粵是泰國傭兵,他有個哥哥叫秦朴,是一流的泰拳高手,也是泰國最冷血的殺手之一,我收到消息,有人向他透露,他弟弟死在你手裡。”
  張揚錯愕的望向邢朝暉,自己殺死秦粵的事情只有國安內部寥寥幾個人知道,秦樸是怎麼知道的?
  邢朝暉歎了口氣道:“國安內部有問題,我一直在尋找這個人,除了逃走的陳金鍵,一定還有另外的人在,不然這個消息不會透露出去。”
  張揚內心中開始感到不安。他並不害怕秦樸,也不害怕任何人,可是現在的他和當初來到這世上已經不同,他不僅僅是一個人,他有家人,他有朋友,他還有這麼多關心他的紅顏知己,他已經不是毫無牽掛,假如秦樸認為自己殺死了他的弟弟,此人極有可能會向他的親人動手,想到這裡,張揚就忍不住心中的憤怒,他向邢朝暉大聲道:“這就是你們所謂的保密原則?連最起碼的秘密都保證不了,在你們的部門能有什麼保障?”
  邢朝暉歉然道:“這件事的確是我們工作上的失誤,不過你放心,我們已經掌握了秦樸的動向,爭取在他對你不利之前將他清除。”
  張揚不屑的笑了一聲,他才不會相信國安的辦事效率呢。
  邢朝暉道:“我有一個打算,這次要利用秦樸的事情,把潛伏在國安內部的隱患給挖出來!希望你能夠好好配合我們。”
  張揚眯起雙目道:“我才不管你們內部的隱患是誰?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找到秦樸,我要在他下手對付我之前把他幹掉!”
  邢朝暉低聲道:“張揚,事情並沒有你想像的這麼嚴重!”
  “呵呵,沒那麼嚴重,我幫你們做了這麼多事,到最後你們把我暴露給這些殺手,你是個幕後人物,當然不必擔心你的家人,你的朋友,而我……我他媽是個國家幹部,我還有自己的正常生活!去他媽的任務,去他媽的國安,以後我跟你們再無牽涉!”張揚越說情緒越是激動,如果不是汽車在行駛中,他早就推開車門跳下去了。
  邢朝暉笑道:“難道你不想對付安德恒?難道你不想查清他的本來面目?你是國家幹部不錯,可是你背後做了多少殺人放火的事情,如果不是國安幫你兜著,幫你悄悄解決,你以為自己還能這麼逍遙自在?”
  “少他媽威脅我!”張揚看著邢朝暉的笑臉感到說不出的討厭,恨不能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邢朝暉低聲道:“出現問題並不可怕,只要我們及時把問題清除掉,你的真正身份並沒有人知道,放心吧,秦樸的事情我會全力盯緊。”他在春陽駐京辦門前停下汽車把一個事先準備好的檔袋遞給張揚:“裡面是關於秦樸所有的資料,你好好看看。”
  張揚瞪了他一眼,接過資料。推開車門跳了下去,然後重重把車門關上。
  邢朝暉望著張揚的背影,露出莫測高深的笑容。
  張大官人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影響到心中的情緒,回到自己的房間已經是零點三十分,他沖了一個澡,理清了頭腦的思緒,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一味埋怨也沒有任何意義。應該想怎樣去解決問題,洗澡之後,張大官人想起了隔壁的秦清,剛才回來的時候看到她房間的燈光早已熄,滅秦清應該入睡了,張揚偷香竊玉的心思不由得萌動起來,國安還是給過他不少的好東西,其中一樣就是電子萬用門卡。利用這種門卡可以輕易打開百分之九十的電子門鎖。
  春陽駐京辦這種科技含量很低的電子門鎖自然更不在話下,張揚打開了秦清的門鎖,可是裡面還有鏈鎖扣上,這對張大官人而言根本不成為任何的問題,手指扣進去用力一捏一擰鏈鎖從中斷裂。
  秦清睡意朦朧但並沒有完全入睡,鏈鎖落下的聲音還是驚動了她。
  “誰?”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道黑影就旋風般沖了上來,撲在她的身上,把她的櫻唇捂住,秦清驚恐到了極點,拼命擰動嬌軀,可馬上就覺察到這熟悉的氣息,她並不知道張揚也來到了北京,心中不敢確定,可這廝可惡的大手已經扯開了她的內褲,分開了她的玉腿,熟悉的灼熱和堅挺刺入了她的嬌軀。秦清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這才聽到張揚那可惡的聲音低聲道:“想死我了……”他放開秦清的櫻唇,秦清一口咬在他的肩頭,不過她還是捨不得用力,咬了一下就放開,嬌嗔道:“無恥,下流,剛才嚇死我了。”她的心情短時間內從驚恐到驚喜這種感受讓她變得越敏感。嬌軀緊緊纏繞著張揚在他的動作下低聲呻吟起來。
  月光透過窗紗在床上留下朦朧的光影,秦清靜靜趴伏在張揚的胸膛上,傾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整個人感覺到無比踏實安穩,她的手臂和纏繞著張揚的身軀,輕聲道:“為什麼來北京不告訴我?”
  張揚笑道:“很突然我也是來到之後才知道你也在北京開會。”秦清這才想起於小冬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自己有些憤怒道:“這個於小冬。為什麼不對我說?”
  張揚笑道:“我不讓她說的想給你一個意外的驚喜。”
  秦清啐道:“還驚喜呢,差點沒把我嚇死,我以為是那個流氓闖進來想要非禮我!”
  “可不是非禮,是那啥……”張揚輕吻著她晶瑩的耳珠。
  秦清嬌羞無限的抱緊了他,柔聲道:“你怎樣我都喜歡!”
  一句話說得張大官人又鬥志昂揚,在美人兒書記淒豔哀婉的呻吟聲中再度進軍。
  第二天中午,張揚約見了他的私家密探劉明,這段時間他並沒有和劉明聯繫。劉明還以為人家把自己給忘了,可聽到張揚召見,這廝愣都不敢打,第一時間就來到了會面地點,畢竟他被張揚給嚇怕了,上次人家差點沒把他從樓頂給扔下去。
  兩人見面的地點就個于劉明家附近的小飯館,劉明帶了一個厚厚的信封過來。裡面是他這段時間的工作成果,張揚雖然沒有聯繫他,可是張揚交給他的任務他一直都沒敢忘,還是拍了不少的照片,照片多數都是林鈺文的。也有幾張她和王學海的合照,全都是清湯寡水,沒啥實質性的內容。
  不過其中還是有幾張照片引起了張揚的蔣意。那是林鈺文和另外一位男子的合照。張揚從照片中認出,那名男子正是上次和林鈺文上床的那個自己還拍了不少他們的照片呢。
  “這是誰?”張揚指著那名男子道。

  劉明仔細看了看:“建委的副主任蔡旭東。負責重大工程驗收工程。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跟林鈺文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啊,拍這些照片的時候還有其它人在場。”
  張揚點了點頭,他心裡可清楚得很,蔡旭東和林鈺文可不是普通關係,兩人都睡到了一張床上,不過這件事究竟是背著王學海,還是王學海早就已經知道。張揚的聯想力很豐富,蔡旭東既然負責重大工程驗收。那麼京都大廈的事情跟他有沒有關係?王學海用來威脅梁成龍的資料是不是從他手裡得來?
  想到這一層,張揚不由得感到一陣欣喜,假如蔡旭東真的和這件事有關係,這次有文章可做了。想要證實蔡旭東和這件事的關係很容易,只要找到直接當事人梁成龍,一切就能夠水落石出。
  世上的事情偏偏就是那麼巧,張揚還沒有找梁成龍,梁成龍已經給他打來了電話,梁成龍是想邀請他晚上一起吃飯的,自從他和叔叔那席深談之後,梁成龍已經表現出和張揚交好的強烈願望,張揚從心底是不待見這廝的。一個能夠利用別人的做文章的人,肯定是個小人,可比起王學海而言,梁成龍和自己的矛盾並不尖銳,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上,他們還有很大的合作可能。很多時候愛恨分明並不是一件好事,張揚相信梁成龍一樣不喜歡自己,他之所以主動向自己示好,那是因為他看中了自己的能力,他急於從目前的窘境中擺脫出來,他也看出自己和王學海是水火不能相容的對立面。
  張揚去見梁成龍之前,專門通過國安調查了蔡旭東的詳細情況。國安想調查一個人還是很容易的,沒費多大周折就把蔡旭東的檔案情況都調了出來,蔡旭東也是京城諸多太子党的一員,他和王學海的關係不錯,他主管工程驗收的時間並不長,京都大廈的事情也不是由他具體負責,按理說他和梁成龍不會有什麼衝突。不過張揚總認為王學海和蔡旭東之間肯定有問題,他這次要查出其中的真相。
  梁成龍之所以請張揚吃飯是想通過張揚和文副總理的夫人羅慧甯見面,這次他來北京之前,叔叔梁天正托他給文副總理捎來了禮物,可到北京之後。才知道文副總理去西部考察了,所以才想起和羅慧寧見面,可他和人家並不熟,貿然登門並不禮貌,於是就想到了張揚。
  張揚回答的也很乾脆:“有什麼東西我幫你轉交吧,她不喜歡見陌生人的!”
  梁成龍笑了笑,把一個精美的盒子取出來推了過去,張揚毫不客氣的打開了。卻見裡面擺放著兩塊田黃石印章,張揚懂得這東西的價值,田黃石是壽山石中最珍貴的品種,因為它產于福建壽山,田意味著財富,黃意味著皇氣,又稱為帝石,古代的時候就有一兩田黃三兩金之說,如今已經是一兩田黃三斤金了。是不折不扣的萬石中之王,這兩方印章色澤溫潤可愛,肌理細密,一看就知道是田黃石中的珍品,其價值無可估量。
  張揚暗贊梁成龍好大的手筆,這麼貴重的禮物根本就是行賄,他可不敢幫忙傳送。合上蓋子重新推到梁成龍的面前:“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可不敢經手。”
  梁成龍道:“家傳之物,張處長不要想多了。”
  張揚笑著撚起酒杯道:“中國有句老話,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梁總這次來北京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梁成龍知道張揚是個明白人,在他的面前拐彎抹角的沒有太多的必要,他輕聲歎了口氣道:“我遇到了一些麻煩!”
  “京都大廈的事情?”張揚一語道破其中的關鍵。
  梁成龍頗為錯愕的望著張揚,他實在不明白,這麼隱秘的事情張揚怎麼會知道?看來張揚的能力比他所瞭解的更加強大,他抿了抿嘴唇,端起酒杯和張揚碰了碰道:“張處長對我的情況很清楚!”
  張揚不無得意道:“天下間沒有不透風的牆,當初你放棄東江紡織百貨商場的皮的競標,我就猜到你一定有事。否則不會在如此的優勢下放棄,後來我才聽說王學海利用京都大廈威脅你的事情。”
  話既然已經說明了,梁成龍也沒必要隱瞞,他點了點頭道:“京都大廈是豐裕集團承建的,工程中存在著一些品質的問題,不過問題並不是太嚴重,在我們中國的建築界,你想找到完全合乎標準的建築幾乎是不可能的。”
  張揚笑了起來:“梁總的話未免太絕對了!”
  梁成龍道:“並不是我絕對,而是一種現實情況。我也不是想為自己開解什麼,這北京城的建築多了,只要查,每一座大樓都有問題,以做我們這行必須要和品質驗收部門打好關係,只要不存在安全隱患,有些標準上的事情都會存在彈性。”他停頓了一下道:“我不知道這件事王學海怎麼會查出來。”其實他現在已經深刻瞭解了天下間沒有不透風的牆的道理,既然張揚能夠知道,人家王學海自然有途徑知道。
  張揚點了點頭:“所以王學海就利用這件事威脅你退出競標?”
  梁成龍臉上流露出憤憤然的表情:“生意人很多時候是需要利用不同的手段,可像王學海這麼卑鄙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張揚從心中不齒他的為人,心說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初挑唆魏志誠去火鍋城捉姦。這種行徑比起王學海也高尚不到哪裡去。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張揚自然不會和梁成龍翻過去的舊賬,他從口袋中取出一張照片:“這個人你認識嗎?”
  梁成龍拿起照片,認出照片上的人是蔡旭東,他皺了皺眉頭道:“蔡旭東,建委副主任,我跟他沒什麼聯繫,京都大廈的事情也沒有找他。”
  張揚低聲道:“他和王學海走得很近!”
  梁成龍頓時從張揚的這句話中悟出了什麼。他低聲道:“你是說京都大廈的事情都是他透露給王學海的?”他隨即又點了點頭道:“現在分管品質審核的就是他京都大廈的資料也歸他掌管。”
  張揚道:“你想解決京都大廈的事情,恐怕要在他的身上做文章。”
  梁成龍現在對張揚已經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了,他虛心求教道:“張處長以為我應該怎麼做?”
  張揚道:“我很不喜歡王學海這個人,假如我幫你解決了京都大廈的事情,我要你繼續在東江紡織百貨商場的地皮上做文章。我要讓王學海在東江無法立足。”
  梁成龍雙目一亮。就算張揚不說,只要解決了京都大廈的事情,那口悶氣他是不會輕易咽下的,他點了點頭道:“張處長如果能夠幫我解決這件事,我可以保證讓那塊地皮的開發無限期的停滯下去。”
  人生之中有許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蔡旭東無疑就遇到了一件,上次和林鈺文偷情被拍。他始終以為是王學海做的,認為王學海和林鈺文合夥設圈套陷害自己。為的是把自己套牢,蔡旭東也的確忐忑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不過發現事後並沒有興起什麼風浪,他開始漸漸平靜了下來,就算王學海掌握了自己的證據,他也不會公開,畢竟自己對他還有利用的價值。只要自己按照他的意思去做,這件事可能永遠不會洩露出去。
  蔡旭東接到張揚電話的時候並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張揚很平靜的告訴他:“蔡主任,有件事我想你應該感興趣!”
  “你是誰啊?”蔡旭東有些不耐煩的問。
  “我手裡有一些關於你和林小姐的照片,想看的話來對面的左岸咖啡館。”
  蔡旭東整個人呆在那裡,他的臉色變了,嘴唇也哆嗦了起來,掛上電話之後,過了好一陣子方才控制住情緒,艱難的向單個對面的左岸咖啡走去。
  張揚沒有隱瞞身份的想法,因為他認為沒這個必要,蔡旭東這種人物雖然身居要職。是無數建築商爭先攀附的物件,可在張揚眼裡這種人根本不值一提。如果不是為了對付王學海,張揚連理都不會理他。
  蔡旭東來到張揚約定的包廂,他的雙眼充滿了怨毒和憤怒。蔡旭東認為自己很無辜,我又不認識你,我偷情怎麼著。你憑什麼拍我?
  張揚懶得跟他廢話,把一打照片扔在他的面前,上面全都是蔡旭東和林鈺文尺度火辣的床照,蔡旭東一張臉漲紅了,他就像個被激怒的野獸,死死盯住張揚。可他的憤怒卻不得不憋在心裡:“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這些照片都是王學海讓我拍的,現在我跟他鬧翻了,我想這些東西對你還有些用。”張揚忘不了往王學海的頭上栽贓。

卷二 第163章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蔡旭東對此卻深信不疑,他看了看照片:“你想要多少錢?”這是一般人正常的反應,對方拿這些照片給他看無非是想謀求利益土地交換。最直接的就是金錢。
  張揚笑著搖了搖頭:“蔡主任。我聽說京都大廈有些問題。這件事應該屬於你的職權範圍內。”
  蔡旭東睜大了雙目。他的目光變得有些迷惘,王學海之前通過他掌握了京都大廈品質問題的內部資料。現在面前的這個年輕人也對京都大廈的事情表現出濃厚的興趣,看來他並不像是自己聲稱的那麼簡單,蔡旭東低聲道:“你到底想讓我幹什麼?”
  張揚指了指那些照片道:“京都大廈最好別出問題,出了問題,這些照片就會全部見報。”
  “你在威脅我?”
  張揚微笑道:“我從不威脅別人。對了還有一件事忘了提醒你,不要把我們見面的事情告訴王學海,否則你一樣會有事。”他說完便起身離去,只剩下蔡旭東一個人目瞪口呆的坐在那裡。他已經搞明白了,對方利用這些照片,是為了維護梁成龍的利益,難道他是梁成龍找來的?
  杜天野終於還是鼓起勇氣向文玲求婚,雖然文玲對他一天比一天冷淡可他仍然不願放棄這段感情。
  文玲望著杜天野手中的鮮花,一臉淡漠道:“你想說什麼?”
  杜天野單膝跪了下去:“小玲,記不記得當初我在天壇跟你說過的話?”
  “不記得!”
  “我說我要娶你,我要你嫁給我!”杜天野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他的左手舉起一個首飾盒裡面的鑽戒璀璨生光。
  文玲看著鑽戒,雙目中沒有找到一絲一毫的感動:“你在勉強我嗎?”
  杜天野愣了,他不明白文玲為何會這樣說。
  “我不想嫁給你,我也不想嫁給任何人,女人為什麼一定要嫁人?我自己過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別人介入我的生活?”
  “小玲……”
  文玲冷冷道:“你是不是以為你等了我十年,所以感覺到我欠你許多?所以認,為我一定要嫁給你。只有這樣才能補償你對我這麼多年的付出?”
  杜天野用力搖了搖頭道:“不是!”
  “既然不是,為什麼與逼我嫁給你?”文冷的透出一股難以言明的冰冷和無情。
  杜天野霍然站起身,抓起那戒指猛然向遠方扔去,然後把手中的鮮花擲到地上:“小玲,我從沒有逼過你,也沒有想過要逼你,這樣說對我很不公平!如果我不是珍惜咱們這麼多年的盛情,我不會跪著向你求婚。
  “我們有什麼感情?我根本不記得?杜天野,我知道你等過我許多年,可是我從沒有讓你等我,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出現,都像在提醒我,我欠你許多,我不喜歡,我很不喜歡,我對你沒有感情,我甚至不記得你這個人!”
  杜天野的內心宛如被人猛然抽了一鞭,他的雙目中流露出悲憫而絕望的眼神,他抿起嘴唇,向後退了一步,臉色變得蒼白無比:“我明白了!”
  文玲輕聲道:“明白了就好,所以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打擾我,我有我的生活,我已經失去了十年的時光,我再不想虛度時光。”
  張揚和秦清站在遠處的草亭中,遠遠望著杜天野和文玲的方向,今天他們是應羅慧寧的邀請過來野餐的,杜天野向文玲求婚也是在張揚慫恿下進行,從他們看封的情況,事情並不樂觀。
  秦清並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小聲道:“怎麼回事?”
  張揚歎了口氣道:“看來杜哥悲劇了,我不該讓他向玲姐求婚的!”
  秦清和文玲並不熟悉,不過從寥寥幾次的接觸中也感覺到文玲這個人脾氣很怪,不易接近,當初張揚救治文玲的時候,她也在場,當然知道杜天野對文玲十年的等待,可沒想到這對昔日的戀人經過十年等待。到最後終究還是無法走到一起,這不能不說是一件憾事。
  張揚望著遠處杜天野的吉普車絕塵而去,不由得搖了搖頭。秦清小聲道:“你不去追上去看看?”
  “這個時候他最需要的是冷靜,我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這時候文浩南走了過來,他也留意到杜天野驅車離去,有些詫異的向張揚道:“杜哥怎麼回事兒?說好了一起吃飯,怎麼走了?”
  張揚歎了口氣道:“跟玲姐鬧矛盾了,我看這次事兒有點大。”
  文浩南有些無奈的笑道:“真是搞不懂他們,好不容易才守到今天。怎麼兩人的感情反倒出了問題,他們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張揚道:“我看這事兒主要是你姐的問題,剛才杜哥向她求婚好像被拒絕了。”
  文浩南望著遠方已經變成一個小黑點的吉普車,搖了搖頭道:“這事兒我也管不了!快去吧,我媽喊你們吃飯呢!”他向遠方的姐姐走了過去。
  羅慧寧已經將午餐準備好了,餐台擺在葡萄藤下,陽光全部被綠色的葡萄葉阻擋在外,外面是夏日炎炎,裡面卻是清涼無比。
  看到杜天野沒有過來,羅慧寧已經猾到了什麼,她微笑道:“今天咱們一家人好好聚聚,喝喝酒聊聊天。一家人有什麼話都可以肆無忌憚的說出來。”
  張揚笑道:“可惜文叔叔不在。不然一家人就聚齊了!”這廝倒是不把自己當外人,乾兒子也是兒子,重要的是羅慧寧很喜歡他,他也有意識的融入這個大家庭之中。
  文浩南道:“最近西部旱災,我爸親臨第一線去指導抗旱工作,昨天我還跟他通過電話,估也許要那邊多呆幾天。”
  羅慧寧不無嗔怪道:“你們一個個都是大忙人,浩南,你自己說說,有兩個月沒回家了吧?如果不是我要你過來,恐怕你把我這個當媽的都忘了!”
  文浩南笑道:“我是身不得已,自古忠孝不能兩全,我對國家忠,對您的孝心自然就有不到的地方,媽!以後啊,我多多注意,有時間我就時常回家陪陪您。”
  羅慧寧歎了口氣道:“對你我是沒什麼指望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都三十多歲的人了,到現在還沒成家立業,難道就這麼準備孤家寡人的過一輩子?”她說這話是有所指的,不但是說兒子,也在提醒女兒。
  文玲冷漠的雙目古井不波,絲毫沒有因為母親的這句話而感到任何的觸動,她喝了一口紅酒道:“這酒叫什麼?”
  文浩南道:“路易十三,老貴呢,我戰友送給我的!”
  羅慧寧啐道:“你們兩個別一唱一和的跟我岔開話題,我現在是問你們的個人問題,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難道都打算就一個人過了?”她看了看張揚和秦清道:“你看看人家張揚!”
  文浩南笑道:“我這個幹弟弟我可比不了,他是年少風流,嘴巴又會說,迷死人不償命那種!”
  一句話把秦清說得俏臉發燒,人家說的倒是實話,張揚這傢伙可不就是這種人嗎?
  張揚抿了口路易十三道:“我說南哥,咱不帶這樣的,乾媽說你們的事兒,你可不能把戰火往我身上燒,我也知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等我到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我一定開枝散葉兒女雙全。”
  文浩南瞪大了眼睛:“我說兄弟,你是一國家幹部,共產黨員,怎麼說著說著就要公然違抗國家的計劃生育政策?”
  張揚笑眯眯道:“打個比方,萬一我生龍鳳胎呢?”這廝心中暗道,只要老子想生他十幾個兒女,誰又能奈我何?不過眼下他可沒有這種打算。張大官人還要上進,還要升官,這種影響政治前途的事情,他可不能輕易去做。
  羅慧寧道:“人總得有個家,我和你爸總不能守著你們一輩子!說這話的時候她看著女兒。
  文玲黑長的睫毛翻了翻,慢慢站起身道:“我吃飽了,你們繼續!”
  羅慧寧無可奈何的看著女兒的背影,拿這個女兒,她現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文浩南也看出了母親的憂鬱,他輕聲道:“媽,我姐最聽爸的話要不等爸回來讓他說說。”
  羅慧寧搖了搖頭,她黯然道:“我只是擔心天野,那孩子不錯,咱們文家欠人家的!”
  張揚試圖緩解眼前壓抑的氣氛他笑道:“對了,乾媽,昨兒有人托我給文叔帶了點東西,我拒絕了。”
  羅慧甯望向張揚。
  張揚道:“東江市委書記梁天正,這次他的侄子也來北京,聽說咱們的這層關係,想讓我給文叔捎來兩塊田黃石的印章,我看東西太珍貴,所以就沒敢接。”
  羅慧寧點了點頭道:“你做得對,梁天正這個人在搞什麼?知道老文不喜歡這一套,還要送。”
  文浩南有意無意道:“平海省委書記還有一年多就到點了,是不是他盯上這個位子?”
  羅慧寧瞪了他一眼道:“別胡說八道。”
  因為杜天野的中途離去,這次野餐的氣氛明顯大打折扣,雖然羅慧寧竭力裝作若無其事,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失望,她對這個女兒已經越來越不理解了。
  張揚和秦清也在午餐後不久離開,秦清不無感歎道:“各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想不到文副總理的家裡也有這麼多的煩心事。”
  張揚淡然笑道:“一個人想做到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真的很不容易,想每件事都搞好肯定會很累。”
  秦清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小聲詢問張揚在東江的學習狀況。
  張揚簡單把事情說了一遍,話題來到了春陽縣婦幼保健院院長趙新紅的身上:“清姐,趙新紅的事情怎麼樣了有沒有取得什麼進展?”
  秦清道:“這件事我之前就告訴過你了,牽涉的太多,連左市長的哥哥都被牽涉進來,真的很難辦,估計這次都要走程式。”
  張揚道:“我真是搞不懂,這幫幹部好不容易才有今天,怎麼為了區區的幾萬塊就鋌而走險,拿著自己的政治前程去冒險,值得嗎?”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價值標準,你認為不值得,可很多人認為值得,否則這些錯誤應該可以杜絕。”
  “援朝,這次你一定要幫你大哥!”蔣心慧一臉憂傷道。
  左援朝的臉上充滿了無奈的表情,他低聲勸說道:“嫂子,這件事不好辦,現在整個江城全都盯著這一塊,我大哥在藥品中收受回扣的事情屬實,我為他開罪,就等於為涉案的十多名幹部同時翻案。”
  “你是市長啊,只要你利用自己的影響力,你大哥應該可以從這件事中解脫出來,只不過是三萬塊,你大哥辛苦一輩子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和成就,難道你忍心看著他這麼大年紀去坐牢,忍心看著他變得一無所有嗎?”蔣心慧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
  左援朝對嫂子的性情十分瞭解,她對利益有著敏銳的嗅覺,可做事卻大過現實,有些時候甚至有些勢利。左援朝對她的做法都難以認同,他比蔣心慧要清楚這次事件的真相。這件事完全是市委書記洪偉基一手搞出來的,他認為前些日子針對他的舉報全都是自己搞出來的。所以洪偉基想要報復自己,三萬塊地貪污數額雖然不大,可是根據刑法規定,這樣的金額已經構成了犯罪。因為這件事哥哥十有八九會被送入監獄,左援朝不是沒有努力過,可是當他意識到洪偉基的真正目的是要搞自己,大哥只是被他誤傷而已。
  左援朝歎了口氣道:“嫂子,江城製藥廠牽涉到的方方面面實在太廣,黎市長因此而下馬,他的兒子又死了,這件事對馮愛蓮的刺激很大,江城製藥廠過去潛在的問題都被掀了出來。”
  蔣心慧道:“你不要跟我強調這麼多的理由,現在我只想要你一個明確的態度,你到底幫不幫你大哥!”
  “我當然會幫,可是一切也要按照政策來!”左援朝的回答頗為無奈。
  蔣心慧恨恨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你是害怕你大哥的事情影響到你的仕途,你擔心他會給你帶來不好的影響。”人在絕望的時候,說出的話也會變得偏激許多。
  左援朝道:“嫂子,政治上的事情並非是你想像中那各簡單!”
  “我當然不懂,你們都是玩弄政治的高手,我早就聽說過,官做得越大就越應該冷血無情,六親不認,過去我不相信,現在我明白了!”蔣心慧拿起她的手袋,憤然甩門而去。

  左援朝無奈的搖了搖頭,在嫂子的眼裡自己這個江城代市長想要把大哥從困境解脫出來應該很容易,就目前而言大哥被查出的問題也只是三萬塊。可中國法律對貪污罪的量刑彈性還是很大的。根據大哥的情況,貪污在五千元以上五萬元以下,可處以一年以上七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情節嚴重的可以處以七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左擁軍在出事之後第一時間已經退賠了這筆錢,不過絲毫改變不了他貪污的性質。
  左援朝絕不是六親不認,他只有這一個大哥,而且大哥對他一直都很好。可是他更意識到洪偉基這次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如果他介入大哥的事情,恐怕反而會把事情複雜化,洪偉基會借著這件事大做文章。
  在蔣心慧看來左援朝在親哥哥的事情上表現出的淡漠讓人心寒,她始終認為丈夫的這件事並不大,三萬塊而已只,要左援朝願意過問,以他江城代市長的身份,應該可以保住親哥哥,應該可以把他從這場麻煩中解脫出來,然而左援朝並沒有這個意願。蔣心慧很寒心,她是帶著極度失望的心情離開市委家屬院的,在大門口的時候,遇到了姐夫田慶龍,田慶龍是過來找左援朝的,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小姨子,他讓司機停下車,推開車門走了下去,遠遠招呼道:“心慧來了!”
  蔣心慧看到田慶龍忽然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委屈,眼圈不由得紅了起來,自從丈夫被檢察院帶走之後,她一直處於彷徨無助的狀態之中,雖然多數時間都有姐姐陪著自己,可是她無時無刻不在為丈夫的命運而感到擔心。
  田慶龍對這個小姨子還是有些瞭解的,知道蔣心慧一向自視甚高,左擁軍的事情對她打擊很大,假如左擁軍真的因此而入獄,蔣心慧恐怕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蔣心慧來到這裡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找左援朝幫忙。田慶龍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員警,從蔣心慧的表情已經看出,她來找左援朝的結果並不樂觀。
  蔣心慧來到田慶龍面前低聲叫了聲姐夫,鼻子酸酸的想要落淚,田慶龍歎了口氣道:“去我家住兩天吧,你們姐妹倆好好說說話。”
  蔣心慧咬了咬嘴唇道:“姐夫,擁軍的事情還有希望嗎?”
  田慶龍低聲道:“擁軍的案子涉及的金額並不大,就算是定罪也不會是什麼大事,你別操心了,我會儘量想辦法。”
  蔣心慧含淚道:“外面的傳言很多,有人說這次省委顧書記發話了,要從嚴從重處理這件事,我擔心擁軍會……”話沒有說完,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田慶龍安慰她道:“沒你想像的那麼嚴重。這樣吧,你坐我的車先去我家。你姐在家裡,你們姐妹倆好好聊聊,具體的事情,等我回去再跟你們說。”
  蔣心慧點了點頭,在田慶龍的勸說下上了汽車。
  田慶龍來找左援朝有很重要的事情,這件事和左擁軍也有關係,江城市前市長黎國正絕食了,如今他的身體情況十分糟糕,多方勸慰未果,如果繼續下去,極有可能性命不保。
  左援朝聽到這個消息,不禁皺了皺眉頭:“他想用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性命嗎?”
  田慶龍道:“自從黎皓輝死,後黎國正的精神就完全崩潰了,他已經沒有活下去的願望。”
  左援朝有些疲憊的靠在沙上:“其實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雖然沒有說明白,田慶龍卻明白了他的意思,因為黎國正的事情搞得整個江城官場風聲鶴唳,直到現在,事情仍然沒有徹底完結。如果黎國正死了,這所有的麻煩事可以就此終結,免得有人還在利用他們的事情做文章。
  田慶龍道:“江城製藥廠的事情全都是馮愛蓮捅出來的,她比黎國正更加的瘋狂,很多和她有關係的人和事都被咬了出來,擁軍這次出事就是被她拖累了。”
  左援朝咬了咬牙,怒斥道:“喪心病狂,她知道自己無法逃脫法律的嚴懲,就想盡一切辦法拖更多的人下水,這種人真是死有餘辜!”
  田慶龍道:“黎國正假如真的出事,對馮愛蓮回事一個刺激,我感覺著現在事情的發展已經偏離了原來的方向,假如繼續再這麼搞下去,只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被牽扯進來,對江城的政局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左援朝雙手交叉著枕在腦後,他低聲道:“大哥,你難道看不出來洪書記想要幹什麼?”
  田慶龍道:“雖然說反腐倡廉是應當的,可這江城已經禁不起折騰,再這麼搞下去,對安定團結不利。”
  左援朝充滿憤懣道:“他把矛頭指向了我,以為他被人舉報跟我有關,我有這麼無聊嗎?”
  “援朝,我看這件事你最好找洪書記好好談一談,這樣下去對江城未來的工作開展很不利,對江城的發展也沒有任何的好處。”
  左援朝道:“是該談一談,可我絕不是合適的人選,我媽的這位洪書記,跟我可沒多少共同語言。”
  黎國正絕食的事情在江城高層領導中影響很大,市委書記洪偉基和李長宇也正在談論著這件事,李長宇對這位老同學突然變得雷厲風行的政治手腕也感覺到有些不適應,可是他能夠理解洪偉基的憤怒,洪偉基自從來到江城之後,各種事件層出不窮,可以說說他甚至連施展拳腳的機會都沒有,因為和許常德之間的關係,又被顧允知劃入許常德陣營中的一員,可以說洪偉基選擇明哲保身的處事方法是不得已的選擇,然而即便如此,麻煩還是找到了他的頭上,針對他個人的舉報一經徹底觸怒了洪偉基,他要通過這次對衛生系統的整頓告訴某些人,不要老虎不發威你們就把老子當成了病貓,江城的事情,我只是不想管,而不是不管!
  李長宇和洪偉基的交流多數都在抽煙中進行,洪偉基的辦公室內煙霧繚繞,卻沒有開窗。在夏天的空調房間內這種環境氛圍讓人很不舒服,可是兩人卻很享受,李長宇低聲道:“洪書記,我覺著這次衛生系統的事情不要繼續擴大化了。”
  洪偉基彈了彈煙灰,重新把香煙含在嘴裡,並沒有說話,雙眼平靜的看著李長宇,他在等待李長宇下面的解釋。
  李長宇道:“這段時間江城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整個幹部隊都出現了一種誠惶誠恐的氣氛,每個人都害怕做錯事,都害怕自己過去做錯的事情被翻出來,哪怕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這樣下去的結果就是沒有人敢放手去做事,每個人都抱著不求無功但求無過的思想和原則,深化改革不是一句空話,也不是依靠一兩個人就能夠完成的事業,這半年間,江城不斷經歷著政治風雨的考驗,這場風雨幾乎涉及到了我們每一個人,洪書記,我想你一定感受到這場風雨燈可怕,你無法否認這場風雨對你內心的影響,我們尚且如此,更何況其他人呢?”
  洪偉基道:“長宇,我們正在沿著一條軌道不停的走下去,所有影響我們前進的東西,我們有責任吧它們清楚。”
  “那要分清是什麼。如果是一塊石頭,如果是攔在軌道欠發達一段木頭,我們需要清除。可是如果只是一個小小的泥點,如果只是一顆小小的雜草,我們有必要把改革的車輪停下來,花時間去清理它嗎?為此付出這麼大的精力和時間,為此而讓列車上的乘員誠惶誠恐,為此而耽誤深化改革的步伐,你以為值得嗎?”
  “值得,我們共產黨人的眼中揉不了一粒沙子!”洪偉基斷然道。
  李長宇搖了搖頭道:“歷史上已經多次證明,絕不可以把小事擴大化,處理任何事都要採取相應的手法,這個尺度必須掌握,一旦逾越出既定的範圍,就會演化成一場災難。”
  洪偉基道:“反腐倡廉和改革開放是兩碼事,千里長堤毀於蟻穴,對於這些想要掏挖社會主義牆角的蛀蟲,我們必須要採取雷厲風行的手段進行嚴打,只有把他們全部掃清,才能保障改革大業,才能保持我們領導隊伍的純潔性。”
  李長宇歎了口氣道:“江城製藥廠的確有很多的問題,可馮愛蓮如今已經身陷囫圇,一個喪失了生的希望的人,她的言辭證供究竟有多少的可信性?她會不會破釜沉舟孤注一擲,她會不會利用最後的機會把更多的人拉入深淵?洪書記,事情不要繼續擴大化了,我認為這件事是時候畫上一個句號了。”
  洪偉基把煙蒂緩緩摁滅,濃眉緊縮道:“我始終認為,整風和改革是兩碼事,整風時為了保障改革更好的進行,而不是阻擾改革開放的腳步,長宇你還是把精力關注在三環路的建設上,責任重大,不容有失!”
  李長宇難以掩飾內心的失望,他終於意識到,洪偉基在搞一場運動,而且他暫時沒有結束這場運動的意思,他為何會突然表現出這樣的強勢和固執?李長宇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洪偉基一定是對前途喪失了信心,之前的舉報罪人沒有對他構成真正的威脅,可是畢竟還是影響到了他的仕途發展,近幾年內,洪偉基獲得提升的希望一定機器渺茫,他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要利用衛生系統的這件事大做文章,樹立自己在江城政壇的威信。打壓政治上的對手。洪偉基的目的性很明確,他打著反腐倡廉的旗號興起了一場推動了個人威信的運動。
  應馮愛蓮的邀請,田慶龍前往看守所和她單獨會面,在過去田慶龍和黎國正夫婦的私交還是相當不錯的,自從馮愛蓮入獄之後,田慶龍還沒有和她見過面,短短半年的時間,馮愛蓮已經從過去那個養尊處優雍容華貴的市長夫人,變成了一個頭髮花白面容憔悴的老年婦女,她的精神支柱一旦垮了,生命力就會以驚人的速度在他的身上消失。
  田慶龍望著身穿囚服的馮愛蓮,心中生出一種難言的滋味,拋開政治上的錯誤不言,馮愛蓮的為人還是很不錯的,他低聲道:“嫂子,生活還習慣嗎?”
  “不習慣!”馮愛蓮的回答的很斷然,很堅決。她說的是實話,任何人換成她的處境都不會習慣。
  田慶龍歎了一口氣:“你找我為了什麼事?”
  馮愛蓮道:“我想見老黎!”
  田慶龍猶豫了一下:“他生病了,正在醫院養病!”他沒有將黎國正絕食的事情告訴馮愛蓮。
  馮愛蓮目光淡漠的望著田慶龍:“不要騙我,你跟我說實話,我家老黎是不是不行了?”
  田慶龍笑道:“嫂子,這是什麼話?黎市長沒什麼事呀!”
  馮愛蓮道:“我和老黎這麼多年的夫妻,我有預感的,這兩天我都睡不好,夢到老黎出事了,夢到她和浩輝埋在一起,墓碑上刻著他們爺倆的名字,我看到他們躺在裡面,怎麼喊,他們都不理我,他們好像睡著勒……”說著說著馮愛蓮的眼圈紅了,可是她沒有流淚,她是個堅強的女人,她不會輕易落淚。
  田慶龍看到馮愛蓮淪落到現在的下場,心中還是充滿同情的,然而這種同情僅限於昔日友情的基礎上,並沒有政治上的因素在內,他低聲道:“嫂子,我始終不明白,錢對你真的那麼重要?你和黎市長什麼都有了,為什麼要……”
  馮愛蓮冷冷道:“每個人的追求都不一樣,你們追求的事官位,科級、副處、處級、副廳、廳級、副部、部級,為了每一步提升你們要做出多少努力,為了這種提升,你們又採用了多少手段?官位可以讓你們滿足,這是你們前進的動力。而我在乎的是金錢,只有金錢的累計才能讓我得倒滿足。”她回答的很坦誠也很直接,田慶龍甚至拿不出辯駁的理由。
  馮愛蓮道:“現在我們黎家出了事,在老百姓的眼裡,在你們的眼裡儼然成了罪大惡極的一家人。可是你們在落井下石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老黎對國家的貢獻?他為江城鞠躬盡瘁嘔心瀝血了一輩子,得到的報酬就是每月幾百塊錢的工資?在我接受江城製藥廠之前,這個企業的狀況你是知道的,連年虧損。職工甚至連工資都發不上,是我徹底改變了製藥廠的面貌,讓她扭虧為盈,讓製藥廠在短短的五年內成為江城的利稅大戶,而我有得到了什麼?我和老黎得到的是一個精神不正常的兒子,我們唯一的兒子!”馮愛蓮的聲音猛然變得尖銳和高亢,她的情緒出現了短時間的激動,可很快又平靜了下去:“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沒用了,我只想在我有生之年見見老黎,見見我的兒子……”
  田慶龍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我會想上級彙報。”
  馮愛蓮輕聲道:“最近專案組頻繁調查我,問道關於左擁軍的事情,藥品的回扣問題不僅僅是江城製藥廠存在,幾乎所有的藥廠都存在這個問題,只是因為我的原因,讓這件事的影響擴大化了……”她停頓了一下又道:“慶龍,其實在過去,我是市長夫人,在他們看來我給他們的禮物只是一種友情,和行賄受賄根本聯繫不上。”
  田慶龍內心一沉,他敏銳的覺察到馮愛蓮的這句話中的威脅含義。

  馮愛蓮笑道:“你放心。我並不是威脅你,也沒有配比利用這件事做文章的地步,你的為人我和老李都是欣賞的,慶龍,我絕不是一個臨死想要朵拉幾個人墊背那種人,在過去,你叫我一聲嫂子,我勸解就以老大姐自居,雖然我已經是階下囚,可是希望你念在過去和老黎的那場交情上,安排我們兩口子見見面,讓我親口跟他說句話,和他約好在奈何橋上等著,也好黃泉路上有關伴……”說道這裡馮愛蓮的眼睛再度紅了。
  田慶龍默然無語,過了好半天方才問道:“擁軍已經因為藥品回扣的事情被雙規了,你向專案組提供的證據屬實嗎?”
  馮愛蓮歎了口氣道:“慶龍,我早就說過,我不是個落井下石的人,他們兩口子的事情只有他們兩口子自己知道,左擁軍這個人我不熟悉,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應該去問蔣心慧,她比誰都清楚事情的真實情況。”
  田慶龍愣在那裡,他從馮愛蓮的這句話中已經把握住了某些關鍵。
  馮愛蓮站起身:“我累了。慶龍……別忘了我拜託你的事情……”她轉身離去,背影如此單薄,如此瘦弱……
  天池先生的狀況恢復的很快。服用蜃霧花根莖後的第三天,老先生的身體已經基本恢復了正常。張揚前往探望他的時候,天池先生正在院子裡打拳,不過小院的花草已經被清理一空,整個院子顯得格外的空曠。
  在一旁清掃的吳媽看到張揚進來,想要去喊先生,張揚慌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笑眯眯看著天池先生打拳,等到天池先生一路拳打完,這才鼓起掌來。
  天池先生轉過身,看到張揚不禁露出會心的微笑,指了指園中的石桌:“張揚來了,快請坐!”
  兩人來到石桌前坐下,吳媽去房內沏了一壺清茶送來,並為他們倒上。
  天池先生喝了口茶,不無感歎道:“什麼都不如健健康康的重要!”
  張揚望著他光禿禿的院落,不禁笑道:“先生這次是打算把所有花草徹底清除了?”
  天池先生很幽默的回答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年紀越大越是怕死,我還想多活兩年呢?”
  張揚大笑起來:“先生只想著撥亂反正,千萬別忘了過猶不及!”
  “撥亂反正,過猶不及!”天池先生咀嚼著這句話,似乎有所感受。
  張揚的目光落在院牆上鑲嵌的碑刻上,他記得文玲對這些碑刻表現出濃厚的性趣。不知道這些碑刻中究竟蘊藏著什麼?
  天池先生向他介紹道:“閑著碑刻全都是從北京西郊亂空山的一座古塔廢墟上所得。那座古塔相傳是隋煬帝當年第一場攻打高句麗所建,其目的是為了祈求風和日麗,這座古塔在隋煬帝第三次進軍高句麗的時候就已經倒塌。始終無人修繕,據稱此塔地面高達十九層,站在踏上可以一眼望到遼東!”
  張揚當然知道這只是古人誇張的說法,隋煬帝攻打高句麗他倒是知道,不過他並不知道打了三次之多,記得最清楚的就是第一次,隋煬帝派出三十多萬大軍攻打高句麗,道最後只剩下兩千多個人回來,不可不謂之慘敗。
  可這種碑刻怎麼會引起文玲的興趣?
  天池先生起身來到碑刻之前,微笑道:“你大概看不出,這碑刻的書法來自何人!”
  張揚罪人從大隋朝而來,可是對亂空山古塔的事情並沒有瞭解,有些迷惑的搖了搖頭。
  天池先生道:“隋煬帝當初建立此塔的初衷是鼓舞鬥志,祈求上天相助,可他並沒有想到為他寫這篇文字的竟然是高句麗人,此人乃是高句麗劍術大師金絔戊,金絔戊的這片文字表面上看是歌功頌德,暗地藏著詛咒,所以隋煬帝征戰慘敗。”
  張揚聽天池先生說起這件事不由得聯想起一段往事,當年的確有一位高句麗劍術大師想要刺殺楊廣,後來死在大隋宮廷四大高手的聯手攻擊之下,不過這件事情並沒有牽涉其中,所以記憶相對模糊一些。
  天池先生道:“無論金絔戊是不是傳說中的高句麗大師,他的書法的確別具一格,這些碑刻殘片,也是前些時候,我的一位老友從亂空山帶來,對了,文玲也對此很感性趣,專門想我追問過這些碑刻的來歷。”
  張揚點了點頭。向天池先生問明亂空山古塔廢墟的地址。
  夕陽西下,張揚獨自站在亂空山上,望著山頂的那一堆亂石,亂石縫隙之中已經雜草叢生,這些石塊歷經風吹日曬。早已不復昔日風貌,看起來和尋常山岩沒有任何的區別,不過如果仔細翻看,在少數石塊上仍然可以看到模糊的字跡和雕刻紋路。
  張揚並不知道字跡為何要到這裡來,從亂石堆中找出一塊有字跡的石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眯起雙目看著遠方天空下漸漸墜落的夕陽,太陽就快落山了,他忽然有種忽略時間的感覺,仿佛字跡從未離開大隋朝。過去的一切宛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腦海之中。張揚緩緩閉上雙目,耳邊仿佛想起歌姬的淺吟低唱,仿佛走在洛陽大街之上,傾聽者沿街的叫賣。擦肩而過的都是文采風流的儒雅文士,一切真的改變了嗎?也許什麼都沒有改變,改變得只有他自己。
  張揚睜開雙目。夜色已經降臨,草叢中傳來夏蟲的叮嚀,是時候離開這裡了,晚風迎面吹拂,送來淡淡的花香,這花香中又仿若帶著淡淡的憂傷,張大官人睹物思懷,前所未有的生出感觸,他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發現亂石之中,又一朵淡紫色的小花悄然綻放,夜空之下散發著淡淡的柔光。張揚內心一凜,屏住呼吸緩緩走了過去,那朵花正是讓天池先生中毒的蜃霧花,張揚靜靜望著那朵綻放的小花,兩道濃眉凝結在一起,他可以推斷天池先生院落中的蜃霧花就是來自於此。
  一道紫色的電光射入亂石堆中,張揚定睛望去,卻是一隻紫色的貂兒,那貂兒長不足一尺,行動快捷如電,來到蜃霧花前,一口將蜃霧花吞下,咀嚼之時,流下一道銀亮的粘液。
  張揚內心驚歎不已,這紫色貂兒名為閃電貂,喜食各類有毒生物,周身皮毛可隨著環境而變化,紫色皮毛,雙目赤紅,口鼻卻是白色,在大隋朝張揚也僅僅見過一次,卻想不到會出現在北京近郊的亂空山上。
  閃電貂赤紅的雙目向張揚看了一眼,並沒有對他發起攻擊,一人一獸對望著,張揚雖然武功超群,此時也不禁有些膽戰心驚,要知道自從他給文玲療傷之後,體內的功力就一直沒有完全恢復,有些日子為魏志誠療傷有耗去了不少的真元,面對身法快如鬼魅的閃電貂,他還真沒有把握躲過它的攻擊,現在只是祈求這只閃電貂不會貿然向他發動攻擊。保險起見,張揚掌心內扣上了兩根金針,隨時準備射殺這只閃電貂。
  閃電貂看了看張揚似乎也感覺到他身上的殺氣,盯著張揚看了足足一分鐘,然後慢慢轉過身。
  此時漆黑的天空中猛然劃過一道閃電,耀眼奪目的電光讓張揚下一時的眨了一下雙眼,與此同時,那只閃電掉猛然彈射而起,如同一道紫色閃電射向張揚。

卷二 第164章 矯枉過正
  張揚早已準備多時,手中的兩枚金針激射而出,那閃電貂在翻了一個弧旋試圖躲過金針的射殺,卻仍然被其中一支射中,發出嗚!的一聲低鳴,再不敢向張揚攻擊,轉身向東南方逃去。
  張揚一聲怒喝:“哪裡逃!”他施展輕功向閃電貂追去,那閃電貂的左前腿被他射中,奔跑度受到很大的影響,雖然它體型很小,可是它那一身紫色亮的毛皮在暗夜中太過顯眼,始終無法擺脫張揚的追逐,進入樹林之中,閃電貂拼命向前方一座廢棄的水泥平房內跑去。
  張揚也隨之沖了進去,剛剛推開房門,就感到一股陰冷的掌風向他席捲而來,張揚下意識的一掌揮了出去,和對方硬拼了一掌,觸手處冰冷無比,只覺著掌心劇痛,然後一股寒氣沿著他的經脈傳了進來,張揚整個人宛如墜入萬古冰窖之中,他應變奇快,向後一個倒翻連續兩個起落已經落在十米開外的地方,他看都不敢向身後看上一眼全向山下逃去。
  逃入山下的桑塔納車內,張揚第一時間啟動引擎駛入山路之中,一直來到山下的省道,張揚方才將汽車緩緩停靠在路邊。他揚起右手,卻見自己的右手竟然蒙上一層冰霜,掌心之中有一個並不顯眼的小洞,藏在暗處的敵人就是利用暗器刺破了張揚的護體罡氣,然後出其不意的將陰寒內勁攻入他的體內,那股強大的陰寒之力仍然在他的經脈中蔓延,迅速擴發展到他的全身,張揚苦苦支撐著。
  汽車的暖風打得很大,張揚望著化妝鏡內的自己,臉色無比蒼白,嘴唇在不斷顫抖,自重生以來,他還從未在武功上輸過任何人,他拿起電話,撥通了趙軍的電話:“我遇到麻煩了……”他的聲音陌生到連自己都聽不出的地步。
  趙軍愣了愣,他也沒有聽出這是誰。
  “張揚……我在……”張揚哆哆嗦嗦的說出了自己的位置。
  “你等我,我馬上到!”
  趙軍趕到張揚身邊的時候,張揚已經喪失了說話的能力,他的樣子很恐怖,整個人仿佛被凍僵了一樣,眉毛頭上都他著冰碴兒。
  車門被他從裡面鎮上了,趙軍脫下衣服包裹住右手,一拳擊爛了車窗玻璃這才進入車內。
  張揚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國安位於北京的秘密基地了,他被放入一個巨大的烤箱中,就像剛剛出生的早產兒,裡面的溫度很高,可這廝還是感到一陣陣寒冷,不斷的打哆嗦。
  趙軍和邢朝暉都已經趕到了這裡,站在烤箱外看著裡面的張揚,邢朝暉看到張揚蘇醒了,還輕輕敲了敲玻璃。
  張揚示意他們把自己放出去。
  兩人合力把不斷顫抖的張揚從裡面架了出來,張揚顫聲道:“水……一大桶水我要逼毒!”
  趙軍錯愕的看著邢朝暉,過去只是在武俠片中看到過,今天算是看到真的了。
  邢朝暉道:“快去準備!”
  看來國安秘密基地裡的東西很齊備,一會兒功夫已經找來了一個大浴桶,放滿熱水後,兩人合力把張大官人泡了進去。
  張揚盤膝坐在浴桶之中,他自行封住幾處穴道,然後開始潛運內力,將寒毒一絲絲通出自己的體內。
  僅僅一會兒功夫,浴桶內的水面已了薄冰,趙軍和邢朝暉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詭異的現象,兩人幫忙源源不斷的注入熱水,把冷水從木桶下的閥門放出來,放出的水流微微有些發藍,這樣不停注水放水,保持浴桶內的水溫,大概一個小時左右,放出的水流才徹底透明無色。
  張揚的臉色也漸漸恢復了些許紅潤,他長舒了一口氣,緩緩睜開雙目,心有餘悸道:“好險!”
  邢朝暉和趙軍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兩人同聲問道:“怎麼回事?”
  張揚並沒有馬上解釋這件事,赤身裸體的站起身來,邢朝暉把浴巾扔給他,他擦乾身上後,跨出浴桶,換上為他準備好的乾淨衣服,再看掌心破開的那個小口,低聲道:“鐵蒺藜,這種暗器已經不多見了!”
  邢朝暉被他弄得雲裡霧裡,這廝剛才的樣子實在嚇人,如果不是趙軍把他弄回來,恐怕要凍死在路上了。過去只是在武俠小說中看到過有寒冰掌,修羅七煞功啥的,想不到現實中還真有這樣的武功。
  張揚找了張白紙在上面寫了一張藥方,交給趙軍道:“幫忙抓點藥回來!”
  趙軍瞪了他一眼,有沒有搞錯,我是你上司,這會兒被你當成小二了。心中不爽歸不爽,還是拿著藥方去了。
  邢朝暉倒了一杯茶給張揚:“到底怎麼回事?”
  張揚充滿疲憊道:“有人暗算我!”
  “你這麼厲害誰能暗算了你?”邢朝暉顯得有些不相信。
  張揚的確有些累了,懶得跟他廢話,閉上眼睛道:“我累了,給我找個地方休息……”
  邢朝暉這麼好的脾氣也不禁有些怨言了:“我欠你的嗎?”
  蔣心慧在姐姐蔣心悅和姐夫田慶龍充滿問詢的目光下,終於崩潰了,她抽抽噎噎道:“對不起,這件事都怪我,跟擁軍沒有關係,那三萬塊是我收的,可我並沒有主動索賄,我和馮愛蓮的關係一直都不錯,就算沒有這層關係。她廠的藥品一樣會進入擁軍的醫院,事後她拿了錢給我,說……說這筆錢……很正常……每個醫院的負責人都會拿,我不要……別人也會要……”
  蔣心悅的臉上充滿了痛惜和失望,她輕聲道:“既然真實的情況是這樣,你為什麼當初不說明白?為什麼要讓擁軍去承擔這一切呢?”
  “我害怕……我真的好怕,擁軍說……事情已經這樣了,就由他來擔當,我牽涉進去只能兩個人都坐牢,就沒有人照顧曉晴了……對不起……我……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田慶龍歎了一口氣:“馮愛蓮是個很有心機的女人,她不會平白無故送給別人東西的,也許她在給你錢之前,就想到有朝一日會有倒楣的一天,她給出的不僅僅是錢,而是無邊無盡的麻煩。”
  蔣心慧含淚道:“我以為她是市長夫人,我收這筆錢真的是應得的報酬,我以為市長夫人怎麼會給下級行賄?姐夫,你告訴我應該怎麼辦?如果可以證明擁軍無罪,我寧願替他坐牢,我把所有一切事情都說出來。”
  蔣心悅充滿同情的握著妹妹的手。
  田慶龍道:“心慧,有件事我想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你只收過馮愛蓮的三萬塊嗎?”
  蔣心慧咬了咬嘴唇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還有一些東西,曉睛去美國之前,她曾經給了十萬美金說是借給我的……”
  田慶龍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馮愛蓮到現在都沒有提起過這件事,假如這件事真的被提起,無疑事情的性質會變得更加嚴重,面對這個只看重眼前利益的小姨子,他真的有些無話可說了,低聲道:“希望馮愛蓮不會提起這些事!”
  蔣心慧真的害怕了,她一邊抹淚一邊道:“姐夫,要不我把所有的錢都退出來,這些事擁軍並不知道,我怕……”
  田慶龍站起身低聲道:“現在知道怕可能有些晚了,馮愛蓮現在提出要見黎國正一面,假如她的要求得不倒滿足,我擔心她真的可能會發瘋,如果事情到了那種地步,只怕情況會變得更加糟糕。”
  事情果然如同田慶龍預想的那樣,變得越糟糕起來,黎國正被送入醫院的當晚因為心肌梗塞而病故。馮愛蓮想在死前和他見上一面的願望終究還是沒有達成。
  知悉丈夫的死訊之後,馮愛蓮的表現出人意料的平靜,她慢慢抬起頭,雙眼中沒有淚光,剩下的只有怨毒和仇恨:“報告政府,我有話要說……”
  張揚被人暗算的事情並沒有告訴任何人,那晚襲擊他的敵人所用的武功是陰煞修羅掌,這種武功應該早已失傳多年,在大隋朝那會兒,張揚曾經和玄陰門的高手交過手。知道這種掌法的厲害,也醫治過不少中了陰煞修羅掌的傷者,想不到在九十年代居然還有人擅長使用這種武功。
  張揚並不認為人家是蓄意刺殺他,對方之所以向他出手,都是因為他追蹤閃電貂的緣故,對方顯然對他的實力有了充分的估計,所以潛伏在暗處出其不意的向他出手,而且還準備好了鐵蒺藜刺破自己的手掌,讓自己的真氣外泄,趁著自己體內空虛之際,利用陰煞寒氣侵入他的經脈。想起這件事,張揚仍然有些心有餘悸,假如當時對手要追殺他,或者那閃電貂沖出來再咬自己一口,恐怕自己的這條性命就稀裡糊澤的丟在了亂空山。
  張揚是從李長宇的口中知道蔣心慧夫妻雙雙入獄的消息,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他並沒有感到任何的喜悅,雖然他並不喜歡蔣心慧,可是得知她現在的情況之後,所表現出的只有同情。他先想到的就是左曉睛,這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兒如果知道父母的事情不知能不能夠承受這樣的打擊?自從左曉晴離去之後,張揚和她幾乎就斷了聯繫,現在想給她打個電話安慰一下也沒有可能。
  張揚通過側面瞭解了一些情況,杜天野和江城市委書記洪偉基是老同學,他本身又是中紀委的,作為上級機關瞭解這些事情的內幕要相對容易一些。
  張揚找杜天野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趁機開導一下他。
  當晚張揚就在農家小院安排了一桌飯,自從他離開春陽駐京辦之後,這裡的生意果然比過去清淡了一些。宮廷壯陽藥膳的噱頭雖然紅極一時,但新鮮頭總有過去的時候,話說誰也不能總拿那玩意兒當飯吃不是。
  當晚張揚叫了秦清和於小冬作陪,秦清是陪他的,於小冬這是他有心安排的,他要説明杜天野認識到天涯何處無芳草。
  杜天野的情緒並沒有像他想像中那樣低落,來到之後發現還有兩位女性在場,不由得笑道:“我以為只是咱們兩個喝酒,所以只帶了二斤五糧液,疏忽了!”
  於小冬笑道:“杜主任太客氣了,來我們這裡你還要帶酒,是不是看不起人啊?”
  “于主任,我真不是那個意思!”
  張揚笑道:“我說你們兩個別相敬如賓了,來,趕快坐下喝酒!”
  杜天野和於小冬都是心明眼亮的人物,從一開始就感覺到味道有些不對,張揚這句話一說,兩人同時感悟到,合著張揚是想把他倆往一塊湊合,秦清也覺察到了張揚的意思,她可清楚杜天野對文玲的感情,以杜天野的癡情,張揚想當月老恐怕要心機白費了。
  果不其然,杜天野坐下之後就很少跟於小冬交流,幾杯酒下肚之後,他談起了張揚關心的江城政局。
  杜天野道:“我通過江城紀委方面瞭解了一些情況,蔣心慧出事的導火索應該是馮愛蓮,黎國正絕食後被送醫院在醫院,心肌梗塞發作,雖經搶救還是沒能挽救他的生命,在他死前馮愛蓮曾經提出要和他見最後一面,這件事情還沒有得到江城領導層批准,結果就出了這檔子事。”
  張揚道:“黎國正的死對她肯定是個巨大的刺激,她在這種狀況下去指證別人,所說的這些事可信度究竟有多少?”
  杜天野喝了一口酒,把酒杯慢慢放下道:“我和洪偉基通了電話,感覺他對這件事很看重,大有要追查到底的意思。”
  四個人裡面於小冬的職位最低,對江城高層發生的事情也沒什麼瞭解,當然就沒有任何的發言權。她當晚的主要任務就是倒酒,看到張揚在悄然給她遞眼色,分明在示意她去找杜天野喝酒,心中也不免有些埋怨,這個張揚也真是的把自己當成陪酒女郎了。
  秦清對江城官場的事情最為清楚,她對黎國正和馮愛蓮夫婦相當的瞭解,和他們之間的恩怨也持續了不少年。因為黎家,她在婚禮當日失去了未婚夫,也因為黎家她差點失去自己的生命,然而這段恩怨隨著張揚的出現已經變淡,她已經徹底從過去的陰影走了出來,作為江城的幹部,作為春陽縣縣委書記,她時新近發生在衛生系統的這件事有著自己的看法,秦清道:“江城最近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一件一件層出不窮,領導如果把太多的精力放在政治上,勢必會忽略對經濟的發展……”
  杜天野聽出秦清的這番話還是滿懷深意的,低聲道:“秦書記是說江城最近的事情有些矯枉過正?”
  秦清淡然笑道:“市里的事情輪不到我過問的。”
  張揚可沒有秦清這麼謹慎,他重重把酒杯頓在桌上:“我就不明白了,這江城的幾個領導鬥來鬥去。整天就是這些爛事兒,國家讓他們抓經濟建設深化改革,可他們倒好,整天就打著反腐倡廉的旗號,黎國正兩口子的事情折騰了大半年,到現在還沒有個明確的結果,反而圍繞這件事越折騰越大,什麼人都給牽涉進去了,我看就是矯枉過正,不是有個說法嗎?我國處級以上的幹部拉出去槍斃,沒幾個是冤枉的,可真要這麼幹了,這個國家不得亂套啊?”他一句話把秦清和杜天野都算進去了。
  秦清白了他一眼道:“張揚,你說話也不能那麼偏激,我們的幹部隊伍裡的的確確有腐敗分子的存在,可畢竟那是極少數的,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杜天野道:“秦書記說的對。我們的黨是好的,我們的幹部政策也是好的,敗壞党和幹部隊伍風氣的只是一小撮人,你不可以一棒子把所有人都打死!”他停頓了一下道:“我們做紀委工作的很難,尺度把握是一個最大的難題,松了,會讓腐敗問題更加嚴重,緊了,卻容易讓幹部隊伍中產生畏懼不前的情緒,滋生出不求無功但求無過的消極思想。”
  張揚道:“矯枉過正,我看江城的問題就有些矯枉過正,從馮愛蓮出事到現在,一直都圍繞著他們夫婦不斷地做文章,因為他們的問題已經倒下了一大批幹部,不是說這些幹部不該接受懲罰,可其中很大部分人缺乏確實的證據,僅僅憑藉著馮愛蓮的一面之詞就把這些幹部劃為有問題之列,這對他們來說並不公平。”這件事原本和張揚是沒有關係的,可從趙新紅出事,到左擁軍夫婦深陷麻煩之中,張揚開始對這件事無止境地後續影響產生了反感,張大官人始終沒有把感情和政治分開,對趙新紅的同情是因為出自和趙新偉的友情,對左擁軍夫婦的同情則是因為左曉晴的緣故。
  秦清從張揚對這件事表現出的關切上,已經意識到他想要介入這件事,小聲道:“張揚,這次衛生系統的事情是洪書記重點提起,我看你並不方便介入!”她在婉轉的提醒張揚,還是不要主動去招惹麻煩。
  杜天野點了點頭道:“洪偉基的態度很明確,這次江城衛生系統的事情一查到底,堅決懲處,張揚,你究竟想為誰說情?”
  秦清以為張揚是為了趙新紅的事情,輕聲道:“現在這件事的焦點都在於左擁軍夫婦,所有人都在盯著他們夫婦。”
  杜天野以一個局外人的觀點來看發生在江城的這件事,他輕聲道:“政治鬥爭真正的角逐並非在你們能夠看得到的地方,想不到地方上的事情絲毫不遜色於中央。”洪偉基是他在黨校的同學,他對洪偉基還是有些瞭解的,從這件事情看出洪偉基正在試圖挽回在江城的威信,而且洪偉基採取的方式就是打壓代市長左援朝,明眼人都能夠看出其中不僅僅是單純的政治因素,還包括私人恩怨在內,對此杜天野並不想多作評論,畢竟他和洪偉基的私交不錯。就算從中紀委的角度出發,洪偉基反腐倡廉的舉動並沒有任何的不妥之處。而張揚表現出的義憤,則是因為他私人感情的緣故,何者為私何者為公,一目了然。
  秦清和於小東提起離去,留給他們一個單獨談話的空間。
  張揚為杜天野滿上酒杯,話題終於來到了文玲的身上,張揚低聲道:“那天你離開之後,有沒有再和玲姐聯繫過?”
  杜天野搖了搖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我想,我和她已經結束了,既然她對我已經沒有感情,我何必要苦苦糾纏,造成她的負擔?”
  張揚從杜天野雙眼中的悲憫之色意識到,杜天野的內心絕不會像他嘴上說的那樣輕鬆,十年癡戀,讓他一朝放開,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張揚低聲道:“杜哥,其實我真的有些後悔,如果當初我不救她,也許比現在還要好過一些。”
  杜天野不解的望著張揚。
  張揚道:“我救她,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我後悔救她,還是因為你是我的朋友,如果我知道她會帶給你這麼多的痛苦,我寧願選擇袖手旁觀。”
  杜天野的內心中感到一陣難言的激動,他抿起嘴唇,用力點了點頭:“謝謝!”
  秦清靜靜依偎在張揚的懷中。她已經從今晚的對話中意識到張揚想要插手江城新近發生的這件事。與公與私她都應該提醒張揚一下,她的纖手輕輕撫摸著張揚赤裸的胸膛,小聲道:“張揚!這次衛生系統的事情十分的敏感,我看你最好不要介入其中。”
  “為什麼?”
  “左擁軍在江城的關係很廣,左市長是他的親弟弟,公安局長田慶龍是他的連襟,他們兩人都是市委常委,以他們的地位和影響力都沒有過多的干涉這件事,證明這件事的幕後遠非我們看到的這麼簡單,整件事關係到的夜不僅僅是趙新紅一個人,而是整個衛生系統的一批人。”
  張揚握住秦清的纖手低聲道:“洪偉基是不是和左援朝有仇?他在衛生系統上採取如此力度的行動,真正的目標是不是左援朝?”
  秦清歎了口氣道:“左援朝前些日子的風頭太盛,從眼前的情況來看他應該得罪了洪書記。”
  張揚道:“洪偉基一直都在搞平衡,在江城旅遊開發的事情上曾經偏重過左援朝,可後來他大概意識到這樣會讓左援朝不斷做大,所以又將左援朝提出的三環路工程交給了李長宇。”
  秦清冷靜的分析道:“你有沒有發現,未來江城的市長會在左援朝和李長宇之間產生?”
  張揚點了點頭,這件事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
  “所以洪書記傾向于哪一方,對事情的最終結果有著決定性的作用,根據眼前的情況來看,他應該站在李副市長一方。”
  秦清之所以點明這件事,是要張揚分清楚陣營,張揚無疑是站在李長宇一邊的,而洪偉基和李長宇是老同學,也是李長宇堅定的支持者,張揚如果在衛生系統的事情上做文章,極有可能會得罪洪偉基,這無疑會讓李長宇感到難做。
  秦清步入政壇多年,而且她所在地位置和張揚不同,看待問題也要比張揚遠得多,在她看來,洪偉基和左援朝交惡,無論最終的結果如何,李長宇無疑是獲利者,張揚想通過李長宇幫助趙新紅的想法根本就是不切實際的。可秦清並不知道,張揚想幫助的不僅僅是趙新紅,他還考慮到了左擁軍,假如秦清知道張揚是為了左曉晴的緣故,肯定要在這廝的身上狠狠咬上兩口。
  張揚道:“我發現者官場越來越黑了,很多時候大家比拼的不是誰比誰強,誰比誰更有能力,而是誰比誰更差,誰比誰的毛病更多。”
  秦清頗有感觸道:“當大家都在比拼實力和能力的時候,這是一個積極的官場,可當大家開始去琢磨如何踩人,如何去打壓別人的時候,這個官場就會變得消極。”
  秦清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想讓張揚意識到這件事的複雜性,既然和自己無關,何必要跟著趟渾水?可秦清對這廝的性情又清楚無比,一旦這廝動了心思,一定會把事情鬧大。
  張大官人忽然道:“其實踩人也是件很痛快的事情!”
  秦清瞪了他一眼道:“你還是踏踏實實做好你的本分,副處已經向你招手,何必再無聊的事情上糾纏不休!”
  張大官人的手又開始不老實起來。
  秦清被他摸得不禁嗤嗤笑了起來,想要逃開,卻被他翻身壓住:“我現在就踏踏實實做好本分!”
  張揚雖然來自大隋朝,可對大隋朝的很多事並不瞭解,亂空山古塔被襲險些丟掉了性命,他的身體恢復之後,專門有趣亂空山一趟,廢墟仍在,水泥屋仍在,不過裡面卻早已空無一人,古塔廢墟之上也再沒有蜃霧花的痕跡。張揚找了幾塊字跡清晰的石碑,拓了一些字跡,然後離開。
  張揚想到了一個人,陳雪,陳雪在清華歷史系主修中國古代史,相比她對歷史要比自己瞭解得多。
  張揚來到清華園的時候,陳雪正在學校足球場邊坐著,歷史系和體育系的一幫男生正在進行足球比賽,作為系裡的一份子,陳雪也來到這裡象徵性的助威,顯然她並不喜歡參加這樣的活動。一個人坐在遠離人群的地方看書,目光根本就沒有望向足球場。足球場上一幫男生掙得熱火朝天,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周圍有女生旁觀的緣故,誰都想利用這種機會吸引女生的注意。其中很多人都是因為陳雪這位愣沒人兒熱血沸騰,他們盡情表現著,期望能夠引起陳雪的注意。
  陳雪感到頭頂的陽光被遮住了,仰起頭,看到張揚陽光般燦爛的笑臉,她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奇,仿佛張揚一直都在這裡。張大官人也不止一次領教過她平靜如水的態度,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怎麼?不認識我了?”
  陳雪點了點頭:“你來北京了?”語氣平淡,從中聽不出一絲一毫的驚喜,不過也沒有厭惡。
  張揚點了點頭,按著她的身邊坐下,也許是感覺到兩人的距離有些太近,陳雪想一旁挪動了一下。
  張揚正想把自己前來的目的說出來,這時候忽然感覺到風聲颯然,一個足球宛如出膛的炮彈一樣射向他的面門,張揚反應神速,右手探伸出去,掌心緊貼足球一個不顯眼的旋轉動作寫去足球上的力量,穩穩當當的將足球拿在手中。
  把這一球射向張揚的確實體育系的9號前鋒,他也是陳雪諸多仰慕者中的一員,原本指望著緊貼的神勇表現吸引美人兒的注意力,想不到他們在這裡盯著烈日揮汗如雨的踢球,這個滿臉奸笑的傢伙居然趁虛而入捷足先得,更讓他惱火的是,陳雪好像跟著小子談的還很愉快,人都有嫉妒心,這幫年輕的大學生也不例外,他這一球用上了全力,壓根就是想狠狠在張揚的臉上來一下,讓他當場出醜,可張大官人愣是輕鬆接住,拿起足球笑眯眯望著場內。
  9號向他揮了揮手:“哥們!把球踢過來!”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他拋下皮球一腳踢去,結果踢了個空,球場內外響起一片哄笑聲,張大官人無奈的搖了搖頭,畢竟咱大隋朝那會兒不時興這種運動,從這幫學生充滿嘲諷的笑意中他看出來了,人家都在因為他接近陳雪感到心裡不平衡呢。張揚把皮球放在地上,遠處9號又高聲叫道:“我說哥們,你會不會踢球啊?不行就送過來唄!”他的臉上充滿了不屑和鄙夷。
  張揚站在球前,眯起眼睛看了看足球場上的9號,仿佛在計算著什麼,瞄準著什麼?這廝心中暗道:“打槍來自也沒打過,現在一樣百步穿楊!麻痹的,毛豆沒紮齊呢,居然敢笑話我?”有些時候,張大官人還是很愛面子的,面對別人的鄙夷和嘲諷,心中自然而然會產生一些怒氣,人一生氣,往往就控制不住出腳的力度,張揚抬腳就踢了出去。
  9號原本還在那兒呲著嘴大笑著,可忽然看到足球從遠處悄然就到了自己面前。速度之快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足球擊中了他的腹部,他足有一米八的魁梧身體騰空倒飛了起來,在空中倒飛出近十五米,方才帶著皮球重重摔倒在草坪上,現場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就算把馬特烏斯弄過來。只怕也沒有這樣強大的腳力。
  所有場上的隊員都向9號摔落的地點跑了過去,張揚的這一腳,幸好還留了點力量,否則少不得把對方體格骨斷筋折,儘管如此,9號也好半天沒能從地上爬起來。
  陳雪皺了皺眉頭,心中暗責張揚又惹事,輕聲道:“我們走吧!”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趁著眾人不注意,和陳雪一起離開了足球場。

卷二 第165章 東江斡旋
  兩人沿著樹蔭遮蔽的梳園小道緩緩走著。迎面不時有三三兩兩漫步的校園情侶,在別人的眼中,他們也成為其中的一份子,陳雪小聲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張揚這才把自己前來的目的說了。
  陳雪想了想道:“金絔戊,我知道這個人,根據歷史記載,他曾經是高句麗的一名刺客,想要刺殺隋煬帝楊廣,後來因為計畫失敗被殺。”
  “還有沒有其它的?”張大官人對金絔戊的資料很感興趣。
  陳雪搖了搖頭道:“這樣吧,我帶你去圖書館中查查資料!”
  張揚跟著她來到了大學圖書館。他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查資料的工作都由陳雪完成,張揚閑著無事可做,找了兩本電影畫報翻看起來,無意中看到裡面的劇照,場景有些熟悉,像極了清臺山的青雲竹海,仔細一看可不就是嘛,導演的名字赫然寫著王准,這部電影就是王准在青雲峰拍得武俠片,主演是劉德政和席若琳,何歆顏還在裡面客串了一個女殺手的角色。
  張揚頓時來了精神,看到這部電影的名字叫《江山美人》,上面不僅僅是青雲竹海,還有一幅以江城古城牆做背景的劇照,不過裡面沒有找到何歆顏,張揚多少有些失望,從影片的介紹上也沒有看到關於江城旅遊局的資料,這廝心裡頓時有些不平衡了,好你個王准,老子給你這麼大力度的支持,到頭來你連我們江城旅遊局提都不提,你他媽什麼意思?敢情我白忙活了一場?
  陳雪找了一會兒資料回到他的身邊,抱著一大摞書,仔仔細細一本一本的翻看,張揚沒敢打擾她。還是低頭研究那幾幅劇照,不得不承認無論青雲竹海還是古城牆上了劇照之後比現實中更好看,越是如此張揚越動了大力宣傳的心思,假如把這些劇照印成宣傳冊,或者在電影中重點提示一下,那麼江城這兩個旅遊亮點的名氣肯定會更大。
  陳雪查了近一個小時,方才道:“這裡有一段關於他的介紹!”
  張揚湊了過去,卻聽陳雪小聲道:“這是一段野史,金絔戊被殺後,他還有一位女兒,立志報仇,為了刺殺隋煬帝,不惜捨身入宮,後來成為隋煬帝的嬪妃之一……”
  張揚皺了皺眉頭,這事兒他怎麼沒有聽說過。
  陳雪歎了一聲道:“這位貴妃娘娘不僅僅想殺死楊廣,還想謀奪大隋江山,後來不知怎麼觸怒了楊廣,也被殺了!”
  張揚越聽越是糊塗,楊廣寵愛的後宮佳麗他多少也知道一些,他並沒有聽說其中有高句麗的女人存在,至於野心謀奪大隋江山的更是沒有聽說?難道這一切都是發生在他死後的事情?
  陳雪合上書本道:“只有這麼多了,這些資料並不可信,都是民間傳說,你怎麼忽然對隋朝歷史發生了興趣?”
  張揚道:“偶然得到了金絔戊當年書法的一些拓片,我比較喜歡,所以對這個人也產生了興趣。”這個解釋算得上合情合理,陳雪也沒有產生懷疑。
  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了,主動邀請道:“走吧,我請你吃飯,表示對你幫我的感謝!”
  陳雪淡然笑了笑:“算了,一件小事而已,我已經習慣在學校吃飯了,外面我也不想去!”
  張揚知道她生性淡泊,也沒有勉強,起身告辭道:“我走了,有沒有什麼東西讓我捎回去的?”
  陳雪愣了一下,隨即才明白張揚是要返回江城了,她搖了搖頭道:“沒有,不久就暑假了,我很快也要回去了。”
  “好!等你放假,我叫上趙靜咱們一起好好聚一聚!”
  陳雪這次沒有當面拒絕,輕輕點了點頭,對她而言這已經是相當難得的事情。
  張揚離開了大學圖書館,向東南角停著的那輛桑塔納走去,沒等他來到汽車前,十多名體育系的學生向他圍了上來,為的正是剛才被他一腳踢飛了的9號。
  望著這群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張揚有些無奈的笑了起來,雖然他的年齡也不大,可是畢竟擁有著兩世為人的記憶,再加上已經在官場上混了這麼多年,他的境界不知要比這幫沒出校園的大學生強上多少倍,張大官人自然不會跟他們一般見識。
  那個9號顯然已經從剛才的重擊中恢復了過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地顯得有些狼狽,這都是剛才俯衝落地留下的記號,他指著張揚的鼻子道:“小子,你給我站住,今天的事情不解決,你別走!”
  張揚眯起雙目,一股無形的威懾之氣從他的周身彌散開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王霸之氣,張大官人浸淫官場一年多,方才悟出了那麼一點點的味道,原本這點兒味道是嚇不住人的,可其中摻雜了殺氣就不一樣。
  這幫缺乏社會經歷的大學生明顯感到呼吸一滯,然後看到張大官人驕傲的仰起頭,用俯視的眼光橫掃了他們一眼:“你們都是大學生,不好好學習,偏要學人家聚眾鬧事。這樣不好!”他停頓了一下,冷笑道:“叫來這麼多人,是不是想打我?”
  9號瞪大了雙眼,用自以為兇狠的眼神盯住張揚:“是又怎麼樣?”
  張揚歎了口氣:“不知天高地厚啊!實話告訴你們,我是國家散打隊的!真不想傷著你們!”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那棵大樹上,對這幫大學生他並不想出手,嚇嚇他們。讓他們知難而退就行,張揚揚起手掌,輕輕在樹幹上一拍,合抱粗的大樹出空!的一聲悶響,再度抬起手來的時候,樹幹上已經印上了一個清晰的掌印,這一手極大的震懾了在場大學生的信心,他們一個個面面相覷,武俠小說才可以看到的功夫,今天居然被他們親眼證實了。面對這樣的高手,別說他們十幾個就是再有幾十個也只有挨打的份。
  張揚得意洋洋的舒展了一下雙臂:“誰想打我,上來試試!”話音剛落,那幫體育系的大學生已經散了個一乾二淨,跑得最快的就是那個9號。
  張揚哈哈大笑起來,自從在亂空山被人暗算之後,今天是最為暢快的一天。
  可他的笑聲未落,身後就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小子!你居然破壞公共財物!”
  張揚轉身望去,卻見兩位身穿插色馬甲的清潔工老太太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張揚慌忙解釋道:“我只是拍了一下……”
  “十年樹人百年樹木。你居然敢在清華園裡搞破壞,給我打!”兩位老太太揮舞著笤帚沖了上來。
  張大官人狼狽不堪的逃入汽車內,雖然如此,後背上還免不了挨了兩笤帶疙瘩。
  陳雪站在圖書館的大門處。望著狼狽逃竄的張揚,唇角不禁露出一絲淺笑,宛如綻放在幽谷中的一朵山茶花……
  雖然左擁軍專門交代要瞞住女兒,可左曉睛仍然知道了父母的事情,在暑期沒有到來之前,她提前返回了國內,飛機在東江降落。
  前來迎接她的是她的姨媽蔣心悅、表哥田斌。
  望著臉色蒼白的左曉晴,蔣心悅打心底生出憐意,她快步上前,握住外甥女冰冷的小手,輕聲道:“曉晴!”
  左曉晴只叫了一聲姨媽,就撲入她的懷中抽抽噎嘻的哭了起來。
  田斌幫左曉晴拿了行李,咳嗽了一聲道:“這兒人來人往的,說話不方便,走,先去酒店再說!”
  蔣心悅好不容易才哄著左曉晴停下哭泣,摟著她的肩膀上了田斌的汽車。
  左曉晴哭了這麼一會兒,情緒也穩定了一些,從姨媽的手中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抽了一下鼻子道:“我想馬上回江城,去見我爸、我媽!”
  蔣心悅道:“他們沒事。現在一切都在調查中,事情還沒有最終定論,今天已經晚了。咱們明天再回去!”她並沒有告訴左曉睛,田慶龍也來到了東江,正在為左擁軍的事情做著努力。
  田慶龍此時正在許常德的家裡做客,他們在江城就是上下級的關係,十幾年相處還算愉快,田慶龍之所以來找許常德,而沒有去找顧允知,是他再三考慮的結果,發生在江城衛生系統的事情是現任市委書記洪偉基一手搞出來的,洪偉基和許常德的關係很好,兩人不單單是黨校的同學,在洪偉基前來江城之前,許常德還悉心為他鋪路。
  許常德和左擁軍之間的關係也很不錯,許常德的妻子臥病在床多年,在江城的時候,左擁軍就是他的家庭醫生,而蔣心慧一直有意將女兒左曉晴嫁給許常德的兒子許嘉勇,許常德對這件事也是很贊成的,兩家可以說只差一步就成為親家。有了這層關係,按理說許常德不會袖手旁觀。
  許常德對田慶龍的來訪還是表現出相當的熱情,兩人在客廳先是敘了敘舊情,然後話題很快就來到了左擁軍的問題上。
  田慶龍道:“許省長,擁軍的為人你是清楚的,他就是一個書呆子,對於金錢名利根本不會看在眼裡。”
  許常德抽了口香煙道:“慶龍,我和擁軍認識的時間很久了,他為人怎麼樣,我當然清楚得很。我雖然人在東江,可江城發生的事情我一直都在關注,國正同志的問題為整個江城的幹部隊伍抹黑,這件事影響之惡劣,後果之嚴重,是前所未有的,也是我們始料未及的。”
  田慶龍默然不語,他對許常德的空話並不感興趣,他需要的是許常德真心出手,只要許常德願意出手相助,左擁軍的問題還是很容易解決的。
  許常德道:“黎國正死了,可是他遺留下的許多問題仍然沒有解決,馮愛蓮交代的藥品黑幕,已經在省內引起了很大的反響,而所有的焦點都聚集在擁軍同志的身上。我不是不想干涉,可是我如果出手干涉,其它人會怎麼想?”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左援朝身為江城代市長,這件事應該在他的職權範圍內嘛,他應該和偉基同志多交流交流!”
  聽到許常德的這句話。田慶龍已經明白了,許常德肯定不會為左擁軍出頭,不但是左擁軍,現在江城的任何一件事情,他都不想插手,之前黎國正案已經把許常德搞得焦頭爛額,現在黎國正好不容易死了,許常德正處於調整修養期,他不會多生事端,更不會主動招惹這不必要的煩。
  田慶龍道:“許省長,蔣心慧已經承認所有的財物都是她收取的,擁軍並不知情。”
  許常德很官僚的說了一句:“要相信組織,要相信紀委的工作能力,這件事一定會水落石出的,我們黨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同志。”
  當晚田慶龍一家和左曉晴在東江望江樓吃飯,田慶龍在東江有很多朋友,可是他並沒有驚動人家,在許常德那裡碰了釘子之後,田慶龍意識到能夠幫助左擁軍的可能只有省委書記顧允知了,其實最合適去見顧允知的人並不是他,而是左援朝,可左援朝在哥哥嫂子的事情上表現出的退卻態度實在令人失望,在田慶龍看來,左援朝太顧忌自己的前程,在哥哥的問題上缺少必要的勇氣,如果他敢於和洪偉基據理力爭,甚至態度強硬一些,事態就不會鬧到這種地步。
  左曉晴的情緒一直都很低落,還好有姨媽在身邊陪著她安慰她。
  田斌道:“要不,跟嘉勇打個電話!”
  左曉晴黑長的睫毛顫動了下,她自然明白表哥這向話的意思,最後能讓許嘉勇打電話的人應該是自己,可她從心底深處對和許嘉勇聯繫,抱有抵觸的態度,可現在父母陷入這樣的困境,她的確應該做些什麼。
  田慶龍冷冷瞥了兒子一眼:“你們小孩子不必過問這些事,我自然會處理!”
  田斌被父親呵斥的臉有些紅,蔣心悅害怕兒子尷尬,笑道:“你爸爸也是為你好,官場上的事情你們不懂!”
  左曉睛默默垂下頭去,眼淚在眼圈裡打著轉。
  田慶龍有些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起身道:“我去個洗手間!”
  田慶龍剛剛走出包間大門,就聽到身後有個熟悉的聲音叫他:“這不是田大哥嗎?”
  田慶龍轉過身去,認出是東江白沙區公安分局副局長欒勝文,他們是多年的老朋友。
  欒勝文笑著大步走了過,來握住田慶龍的大手道:“老哥,你真不夠意思,什麼時候來得東江?怎麼連招呼都不打一個?”
  田慶龍笑道:“跟家裡人來東江玩兒!”
  “嫂子也來了?”
  田慶龍點了點頭道:“這麼巧,你來吃飯啊?”
  “給一小兄弟接風。啊!對了你一定認識就是你們江城旅遊局的張揚!”
  田慶龍真的有些愣了。真是巧啊,張揚居然也在同一間酒店吃飯,他倒是知道張揚來東江黨校學習的事情,畢竟這廝一走,江城最近清淨了許多,再沒有那麼多的麻煩事讓他處理。
  欒勝文道:“田大哥,你在哪個房間啊?待會兒我給你敬酒去!”
  田慶龍把自己的房間號說了。

  他前腳回到包間,這邊欒勝文和張揚就跟了過來。
  張揚是今天上午才從北京飛回東江的,田慶龍是江城官場上,有數他尊敬的人物之一,聽說田慶龍來到東江,他當然要親自過來敬酒,只是這廝沒想到左曉晴也在房間內。
  田慶龍返回包間內還沒有顧得上告訴他們張揚也在,所以張揚的突然出現,讓左曉晴整個人呆在那裡,看著張揚那熟悉的溫暖笑容,左曉晴一顆芳心忽然感到說不出的酸楚和委屈,忍了許久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簌簌落了下來,她害怕張揚看到自己這幅模樣,慌忙起身走向後方的窗前。
  雖然如此,在場的人都看了個清清楚楚,田慶龍一家都清楚張揚和左曉晴之間的那段夙緣。並沒有感到太多意外。
  欒勝文卻是第一次見到左曉晴,人家也是幹刑警的出身。一看左曉晴見到張揚這種表現,馬上意識到。這小丫頭十有八九和張揚之間有一段啥事兒,他不由得向張揚看了一眼,這廝什麼人物啊!怎麼是凡出眾點的女孩都跟他有牽扯。
  張大官人的表現還是很鎮定的,這段時間的官場修煉可不是白費的,他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田局,您可真不夠意思,來東江也不跟我打聲招呼,害怕我請不起您吃飯嗎?”
  田慶龍笑道:“你小子嘴裡就沒好話,你有眼睛的,看不到啊我們這是家宴!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吃飯,這也要向你彙報?你啥時候調到多管局去了?”
  幾個人同聲笑了起來,張揚很禮貌的向蔣心悅打了個招呼,蔣心悅對張揚聽說過很多次,不過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廝本人,感覺到這年輕人長相英俊,氣質沉穩老練。最讓她欣賞的是張揚臉上洋溢出的強大自信,即使面對田慶龍和欒勝文這些官位比他高的幹部,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局促感,這在同齡人中可不多見,至少她兒子田斌就做不到。
  張揚和田斌雖然一直什麼愉快的回憶,不過看在田慶龍的份上,還是和他笑著打了個招呼。敬了一圈酒之後,發現左曉晴仍然面對視窗站著,不禁微笑道:“左曉晴,你把我這個老同學忘了?”
  左曉晴回過頭,一雙明眸微微有些紅,她向張揚露出一絲生澀的笑容:“張揚,你好,對不起,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她顧不上多做解釋,轉身就向門外走去,蔣心悅慌忙起身跟了出去。
  田慶龍讓田斌先送她們回去。
  欒勝文心知肚明左曉晴離去肯定和張揚有關,卻故意道:“嫂子是不是不喜歡我!”
  田慶龍瞪了他一眼。這幫老兄弟都不是什麼好鳥,他端起酒杯道:“我是沒想到你們能混到一起,俗話說的好,魚找魚蝦找蝦……那啥……
  欒勝文笑道:“罵我不是?老哥,這麼久不見咱可不帶這樣的!我跟你連幹三杯!張揚,你跟上啊!”他轉臉看了看張揚,卻發現張揚有些心不在焉,用手肘搗了搗張揚,張揚這才回過神來:“好!不過田局長途奔波,年紀又大了,咱們還是別合夥欺負人家老同志,這麼著吧,一起幹!”
  三人一起喝了三杯酒。
  張揚這才問起田慶龍來東江什麼事。
  田慶龍並沒有把自己的真實目的說出來,只是說過來接左曉晴,順便在東江散散心。
  張揚豈是那麼好糊弄的。他見到左曉晴就已經把田慶龍這次的目的猜了七八成,欒勝文也不是外人,他放下酒杯一語點破了田慶龍前來東江的真正目的:“田局,你這次來是不是為了左曉晴父母的事情?”
  田慶龍看了看張揚,這廝真是修煉的越來越精明了,人家既然把話說到了這種地步,他也就不再否認,夾了一片牛肉放在嘴裡。慢慢咀嚼,雖然沒有說話,神情無疑已經默認了張揚的猜測。
  張揚道:“我今天剛從北京回來,在北京我專門通過中紀委的一位朋友瞭解了一下江城的情況。聽說洪書記這次的決心很大,事情恐怕不好辦。”
  田慶龍對張揚的能量還是有所認識的他歎了口氣道:“這件事本不該鬧出這麼大的風波。黎國正死了,現在馮愛蓮已經失控了,我都不知道她說的話哪句話是真哪句是假!”
  欒勝文對江城的情況並不瞭解,所以不好插話,只能靜靜看著他們。
  張揚道:“左曉晴是我的好朋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田局長只管吩咐!”
  飯桌之上有些話還是不能說的太深,田慶龍點了點頭,起身道:“太晚了我也要先回去了!”
  張揚叫來服務員,把這桌的帳算在自己頭上,今晚是周雲帆給他接風,根本用不著他花錢,田慶龍也沒跟他客氣,張揚一直把他送到酒店的大門外,幫他叫了輛計程車。
  田慶龍上車之前,張揚又湊了上去,詢問他的下榻地點,田慶龍當然知道這廝腦子裡在盤算什麼,想了想,還是把地點告訴了他。
  當晚為張揚接風洗塵的是望江樓的老闆周雲帆,張揚本來邀請了顧佳彤,可顧佳彤來之前接到了何蓓的電話,說肚子痛,因為顧佳彤答應過魏志誠要幫他照顧何蓓出了這種事她責無旁貸的送何蓓去醫院檢查了,說起來也真是無奈。魏志誠委屈了顧佳彤這麼多年。到最後顧佳彤還要幫忙照顧他的情人,這世上果然沒有什麼公道可言。
  張揚難以忘記左曉晴失控落淚的刹那,在看到左曉睛那一刻,在春陽和左曉晴相處的點點滴滴全都湧上心頭,眼前無疑是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張揚驅車來到左曉晴下榻的東江之星大酒店,考慮了一下還是先給左曉晴的房間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中響起左曉晴柔弱中略帶憂傷的聲音:“喂!”
  “曉晴!我是張揚!”
  聽到張揚低沉而親切的聲音,左曉晴不由得感到一陣慌亂,她想要掛上電話,可終究沒捨得做出這個舉動,猶豫了好一會兒方才道:“這麼晚了有事嗎?”
  “我就在酒店停車場!”
  左曉晴愣了一下,並沒有說話。
  張揚道:“我想見你!”
  “太晚了。”
  “我想見你!”張揚的話充滿著不容回絕的力度。
  左曉晴咬了咬嘴唇,又過了好半天,方才道:“十五分鐘後你在樓下咖啡廳等我!”
  左曉晴這邊剛剛放下電話,電話鈴又響了起來,她有些無奈的說道:“我不是說過十五分鐘。”
  “曉睛!”打來真話的居然是許嘉勇。
  左曉晴聽到他的聲音方才知道自己聽錯了,有些尷尬道:“是你?
  許嘉勇道:“曉晴。你回國為什麼不告訴我?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跟我說?”
  左曉晴輕聲道:“我的家事,不想你為我操心!”
  許嘉勇道:“我們之間用得著這麼生份嗎?你放心。我馬上回國,看看能不能幫到你!”
  “別!真的不需要!”左曉晴有些驚慌的說,剛才在途中,她已經從姨媽那裡知道。許常德表示愛莫能助的事,蔣心悅對此無疑是抱有怨念的,本來她並不想說,可是當兒子再度提起讓左曉晴向許嘉勇求助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了。
  “曉晴,我真的很想幫你!”
  “謝謝你的關心。我只想靜一靜!”左曉晴說完就掛上了電話,拒絕了許嘉勇的好意之後。她忽然感覺輕鬆了許多,原來拒絕並不像想像中那樣難。
  想起和張揚見面的事情,左曉晴匆匆換好衣服,離開了房間。
  張揚在樓下咖啡廳內足足等了二十分鐘,才看到左曉晴來到面前,左曉晴比起他上次見到的時候,又憔悴了一些,不過這種憔悴卻給她增添了一種柔弱之美。多出了幾分我見猶憐的感覺。
  和剛才突然見到張揚的時候相比,左曉晴的情緒穩定了許多,她向張揚淡淡笑了笑,在他的對面坐下。張揚已經為她點了咖啡,輕聲道:“餓不餓想吃什麼儘管點!”
  左曉晴搖了搖頭:“剛剛才在望江樓吃了飯,不餓!”
  “你瘦了!”
  左曉晴下意識的摸了下俏臉:“可能是在國外學習生活比較緊張的緣故吧!”
  張揚也明白以左曉晴現在的心境,絕不是和她重敘舊情的時機,他這次來見左曉晴,主要的目的還是安慰她一下:“曉猜,你父母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我諮詢過一些人,現在對他們不利的證據,幾乎都是馮愛蓮的一面之詞。”
  左曉晴咬了咬櫻唇。小聲道:“你在安慰我?”
  張揚點了點頭:“別忘了,我們是好朋友,你遇到麻煩的時候,我就算不能幫你解決,至少可以幫你分擔。”
  左曉晴的芳心一陣溫暖,她想起在春陽的時候,每次出現麻煩,張揚都會第一時間出現在她的身邊,為她解決麻煩,用他有力的臂膀保護她,自從聽說父母出事之後,左曉晴的一顆心始終處於惶恐無助的狀態下,此刻卻忽然安穩下來,她清醒的意識到,這全都是張揚的緣敵,也只有張揚能夠帶給她這樣的安全感,她去美國之後雖然和張揚相隔遙遠,可內心深處,始終沒有把他忘記。
  “謝謝!”左曉晴聲說。
  張揚搖了搖頭:“對我,永遠不要說謝謝!”他抿了口咖啡道:“我會儘量幫助你解決這件事,你不要擔心,天塌下來。有我幫你撐著!”
  左曉晴芳心猛然顫抖了一下,她抬起頭看到張揚灼熱而堅定的目光,這目光帶給她勇氣。帶給她安慰,又讓左曉晴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觸,黑長的捷毛垂落下去,兩顆晶瑩的淚珠兒宛如珍珠般落在咖啡杯中。
  現在的張揚已經不再是那個剛剛來到九零年代的衛校實習生,他分析事情的能力提升了很多,在他明白洪偉基才是江城這場風波的始作者之後。張揚意識到解決問題的關鍵或許不在江城,不在市里,而在省裡,這件事只有顧允知發話,才有可能打消洪偉基繼續做文章的念頭。
  顧佳彤很晚才返回秋霞湖的別墅,張揚剛洗完澡,正看電視等著她。
  顧佳彤忙了一個晚上,顯得有些疲憊來到張揚身邊,從身後摟住張揚,在他面頰上親吻了一記。
  張揚握住她的手,牽引著她坐在自己雙腿之上,關切道:“累嗎?”
  顧佳彤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看來我真的欠魏志誠的,連他的情人也要幫忙照顧!”
  張揚啞然失笑,顧佳彤無疑是善良的,當然這更是因為她對魏志誠從未動情,才可以擁有如此的心存。在她的眼中,魏志誠只是一個值得同情的朋友。
  “何蓓怎麼樣?”
  “沒事兒,只走動了胎氣,大概是聽說魏志誠的事情受了些刺激。”
  “魏志誠那件事怎麼說?”
  顧佳彤把玩著張揚的手指:“大概要十年吧,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張揚默然無語,忽然想起了左擁軍夫婦,不知道這次事件中,他們將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顧佳彤起身道:“我去洗澡!”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明天養養生日,我在家裡給她慶祝,你把趙靜她們幾個都叫來!”
  張揚點點頭,這倒是和顧允知說話的好機會,可想起顧明健他不由得又有些猶豫。
  顧佳彤看穿了他的心思,輕聲道:“明健去杭州散心了!”
  第二天下午,張揚早早接了趙靜和她一個宿舍的幾個女孩,因為顧養養平時常去她們那裡玩,跟趙靜一個宿舍的女生都很熟,張揚明白顧養養對自己有種微妙的情愫,所以也沒有特地挑選禮物,只買了一套畫具。原本他想直接前往寧靜路,可中途又接到顧佳彤的電話,讓他去機關幼稚園接顧養養,這段時間顧養養閑著沒事,在機關幼稚園當業餘輔導員。
  本來顧佳彤說好去接她的,可因為要在家裡給顧養養準備生日晚宴。這會兒抽不開身。

  張揚現在的位置距離機關幼稚園並沒有多遠,開著吉普車來到機關幼稚園門口,他讓趙靜幾個在車內等著,來到大門傳達室給顧養養打了個電話。
  此時幼稚園剛巧放學了,校園門口到處都是前來接孩子的家長,張揚站在人群中等著顧養養,等了好一會兒,方才看到顧養養身穿白色七分褲,粉色T恤出現在大門處,顧養養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張揚,笑著向他揮了揮手,可她的笑容卻馬上凝結了,臉上的表情從欣喜變成了一種驚恐,張揚敏銳的覺察到了什麼,他猛然轉過身去,卻見遠處一名男子手握一柄菜刀滿臉殺氣的沖向走出小院的那群孩子。
  意識到危險的孩子臉上天真爛漫的表情變成了無盡的驚恐,他們發出驚恐的尖叫,顧養養沖了上去,她想要搶在那名男子接近孩子之前將他截住,那男子手中雪亮的菜刀已經向一名男孩狠狠砍了下去,顧養養不顧上多想,她的手臂伸了出去,用右手擋住了那致命的一刀,菜刀深深砍入她雪白的手臂,殷紅色的鮮血四處飛濺,現場傳來驚恐的尖叫和無助的哭喊聲。
  那男子已經殺紅了眼,揚起菜刀試圖第二次向顧養養發動攻擊。
  張揚大步沖到他的身邊,一把揪住他的領子,讓張大官人如此震怒的事情還是第一次,一個可以狠心向孩子和女人下手的人早已泯滅了人性,張揚抓住他的右腕,一個狠力的擰動,只聽到喀嚓一聲。那男子的右臂已經被他硬生生擰斷,男子出一聲歇斯底里的慘叫,張揚捂住他的嘴唇,拖著他的身體來到一邊。他擔心這凶徒嚇到無辜的孩子,隨手點中他的穴道,把他推倒在一旁的角落,心中還不解恨,抓起這廝的左手用力捏下,又是骨骼碎裂的聲音。那男子痛得整個面孔都扭曲起來。雙目充滿怨毒的望著張揚。
  張揚咬牙切齒道:“麻痹的,老子要讓你生不如死!畜生!”他一拳打在這廝的丹田之上,利用內勁震傷這凶徒的經脈,張大官人考慮的相當周到,萬一判不了死刑這種禍害豈不是還要留在這個世上,他這一拳引起的內傷會越來越重,這凶徒絕對活不過半年。
  此時幼稚園的兩名保安沖了過來,協助張揚把已經制服的凶徒摁到在的。
  張揚返回顧養養的身邊,卻見她的半邊身體都被鮮血染紅,人們關切的圍攏過來,張揚抱起顧養養的嬌軀,顧養養的俏臉因為失血而變得蒼白,她顫聲道:“孩子……沒受傷吧……”
  張揚用力點了點頭,周圍人群越來越多,他怒吼道:“滾開!”抱著顧養養向吉普車走去。
  凶徒的一刀砍得深可見骨,在省人民醫院的醫生精心縫合之後,顧養養的情況穩定下來。
  省委書記顧允知和顧佳彤聽說顧養養在幼稚園門前受傷的事情,也在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省公安廳、東江公安局、白沙區分局的主要領導也全都來到了省人民醫院,他們一個個誠惶誠恐的站在幹部病房外。
  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顧允知這次是真真正正的生氣了,他臉色鐵青的來到幹部病房門口,省公安廳廳長佟全庭迎了上來,他們這些人還沒顧得上去探望顧養養,想不到顧允知就到了,佟全庭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顧允知已經怒吼道:“都在這裡做什麼?你們的責任是維護社會的和諧穩定,保護老百姓的幸福安寧。去做自己的工作!”
  佟全庭抿了抿嘴唇,抱歉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目送著顧允知父女走入幹部病房,他有些無力的揮了揮手道:“都走,別呆在這兒!”
  顧允知來到病房門前,透過病房的視窗,看到顧養養坐在床上。正笑著說話,他詫異于女兒的堅強,向大女兒佳彤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張揚很細心的削著蘋果,然後把削好的蘋果遞給顧養養。
  顧養養笑道:“我當時應該去拿他的手腕的,可是一急就給忘了,傻乎乎的把手臂伸了出去,只想著擋住他的那一刀。張哥,都是我學藝不精。”
  張揚笑道:“傻丫頭,要是這一刀再狠一點兒,你的手臂就保不住了!”
  顧養養眨了眨明眸道:“就算保不住手臂,只要能夠保護那些無辜的孩子,我也心甘情願。”
  張揚心中一陣感動,正想說什麼,聽到身後顧允知的聲音道:“說得好!這才是我的女兒!”
  張揚慌忙站起身來。
  顧允知並沒有理會他,而是來到床邊握住女兒的手,充滿關切道:“養養,你把爸爸嚇死了……”顧書記很少在外人面前流露出這樣的溫柔。
  顧佳彤望著一身血跡的張揚,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指了指張揚的身上,又指了指外面。
  張揚會意,悄悄退了出去。
  張揚來到吉普車前,從車內拿了一套衣服換上,把這身沾滿鮮血的衣服扔在了垃圾桶裡,卻發現白沙區公安局副局長欒勝文在不遠處向他手。
  張揚樂呵呵走了過去:“欒局,怎麼躲在這兒?”
  欒勝文向四周看了看,確信無人注意他們,方才壓低聲音道:“大老闆怎麼樣?”
  張揚真是哭笑不得,這幫人不關心顧養養的傷勢,反而關心的是顧允知的反應。真是不知該說他們什麼好。他歎了口氣道:“還能怎麼樣?女兒平白無故的被人砍了一刀,你說他心裡能舒服嗎?”
  欒勝文是主動留下來探聽情況的,這件事驚動了整個平海的公安系統,拋開顧養養受傷事件不言,單單是事情本身的性質就已經極度惡劣。他低聲道:“凶徒的雙手都被你弄斷了……”
  張揚白了他一眼道:“我說你那只眼睛看到是我幹得?依著我的脾氣應該擰斷那脖子,要不是擔心那些孩子害怕,我一刀刀把他給淩遲了。”
  欒勝文能夠瞭解張揚的憤怒,他對這件事也是痛恨到了極點,他信發誓旦旦道:“你放心,我們饒不了那個畜生,事情已經查得差不多了,他是東江紡織百貨商場的職工,因為商場倒閉被拍賣,所以生活困難,而且他女兒新近出了車禍,受了點刺激……我看他精神上十有八九有問題。”
  張揚冷笑道:“受了刺激也不能拿孩子出氣,這種沒人性的東西根本不要審問。有一個殺一個!”現在想想幸虧自己已經提前做了手腳,萬一真查出什麼精神毛病,豈不是讓那凶徒逍遙法外。
  欒勝文當然不知道張揚已經做過了手腳,低聲道:“顧養養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張揚瞪了他一眼道:“你們應該抱歉的不僅僅是顧養養,還有那些受驚嚇的孩子。還有他們的家長。欒局,保障社會的和諧安定絕不是一句空話,我看你們應該反思一下自己的工作了!”張揚剛剛說完電話又響了起來。原來是顧佳彤喊他上去。
  回到病房,顧允知起身向外面的陽臺走去,顧佳彤使了一個眼色,張揚會意跟著走了出去。
  顧允知望著遠方天邊的晚霞,長長舒了一口氣,雙手扶在陽臺的憑欄上,低聲道:“張揚,今天那名凶徒是沖著養養去的?還是沖著那幫孩子去的?”
  張揚這才明白顧允知擔心什麼,他向前走了一步:“顧書記,我在現場看得很清楚,那名凶徒喪心病狂,他想傷害那些無辜的孩子,養養為了保護小孩子才沖出去擋住他的那一刀,都怪我,沒有及時制止那個畜生!”
  顧允知搖了搖頭,這件事既然是一個意外,沒有人會估計到這樣的後果。
  張揚輕聲道:“顧書記儘管放心,養養很快就會恢復如初,我可以確保她的手臂上不留下任何的疤痕。”
  顧允知當然相信張揚神奇的醫術,他輕聲感歎道:“和平年代一樣存在著不和諧不安定的因素,我們的公安隊伍不可以掉以輕心啊!”
  張揚本想在今晚向顧允知提提江城的事情,可發生了這件事之後讓他有些難以開口,正在猶豫是不是該說的時候,顧允知道:“你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
  張揚點了點頭:“顧書記,不知道你聽說江城衛生系統的事情嗎?”
  顧允知沒有說話,雙目微微眯了一下。
  張揚道:“黎國正死了以後,馮愛蓮又提供了不少的證據,現在事情鬧得越來越大……”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張揚愣了愣,還是照實說道:“因為這件事涉及到我的幾位朋友……”
  “作為一名黨員,一位國家幹部,公私分明你都不懂得嗎?”顧允知的語氣依然平淡可是卻充滿了斥責的意味。
  張揚反正已經把話說出來了,乾脆也就不再顧忌,他分辯道:“拋開馮愛蓮提供的那些證據是真是假不論,現在江城的幹部隊伍被搞得人心惶惶,對於發展改革大業顯然是沒有任何好處的。反腐倡廉是好的,矯枉過正就不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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