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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1051章-1286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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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振梁走後,張揚在院子裡坐了一會兒,默默回想著喬振梁的那番話,到了喬振梁這種級數,是不會隨便說什麼,在他所站的高度,看到的很多東西都是自己看不到的,難道他並不看好北港的政改?
  喬老起床後,叫上張揚一起上了車,喬老並沒有用自己的專車,而是讓宗盛開了喬鵬飛的車,這和他一貫低調的性情有關。來到車內,喬老道:“我有位老朋友想要見你。”
  張揚道:“誰?”
  喬老笑了笑道:“見了面你就知道了。”
  張大官人跟著喬老來到綠蔭谷溫泉,才知道喬老帶他見的人居然是周老,周老也是政壇上顯赫一時的人物,如今雖然退隱,可是周家在政壇的影響力甚至已經超過了喬家,遠的不說,下一輩中就有一位現任常委,而周家的第三代周興民如今已經是平海省長,是最被看好的少壯派幹部。
  能和兩位叱吒風雲的政壇高手同在一個池子裡面泡溫泉,是張大官人做夢都不敢想像的,這可是一個沾染官氣的大好機會。
  喬老微笑著向周老道:“張揚你應該見過,我的養氣方法就是跟他學的。”
  周老笑道:“我記得,張揚,你和興國是不是結拜兄弟?”
  張大官人忙不迭的點頭:“周老您好!”
  喬老下了溫泉池,向站在池邊的張揚招了招手道:“你也下來!”
  張大官人頭一次這麼扭捏,在兩位元老面前暴露身體,要比在公眾場合還要艱難,這兩位老爺子的目光太犀利了,雖然張大官人還穿著一條游泳褲衩,可仍然感覺到自己什麼都被兩位老爺子看了個遍。
  陪著兩位老爺子泡了會溫泉,卻聽周老道:“我的保健醫生倒是不建議我練習這些東西。”
  喬老道:“你的保健醫生都是清一色的西醫,不是我說,他們有點崇洋媚外,否定中華傳統醫學。”
  周老笑道:“你啊,還是這麼喜歡給別人戴帽子,人家是有醫學根據的,在營養和保健方面,在國際上都有聲望。”
  喬老道:“保健藥吃得再多,不如養生。”
  周老道:“不是我迷信西醫,可是我總覺得中醫的許多調息養氣的方法有些太玄。”他笑眯眯望著張揚道:“你說是不是?”
  張揚道:“其實調息養氣是很有道理的,中醫和西醫的理論不同,但是無論是哪種醫學,都不會否定情緒在治療中的作用,一個人的情緒可以影響到他的身體狀況,如果他情緒發生了變化,內分泌系統就會根據他的變化而做出反應,正所謂人體的自我調節,我們每個人都會有這種,比如情緒低落,自我調節好了,那麼就不會造成大害,如果一旦情緒失調,那麼可能會造成抑鬱或者躁狂,而調息養氣對舒緩一個人的情緒具有著相當的作用。”
  周老道:“我聽說所謂的調息養氣只是一種精神暗示。”
  張揚道:“周老相信武功的存在嗎?”
  周老道:“相信,但是不相信武功會有多麼厲害,武俠小說中的高手我一個都沒見過。”
  喬老笑道:“你啊是個是個辯證唯物主義者,到老了還是那麼喜歡辨證。張揚就是一個高手,改天讓你見識見識他的武功。”
  周老笑道:“好啊!”
  張大官人知道周老更相信西方醫學,所以也沒必要跟他分辯下去。陪著兩位老爺子泡了一會兒溫泉,穿上衣服走了出來。
  喬老提議去下棋,幾人換好了衣服,喬老讓他的司機宗盛先去準備,他和周老、張揚一起隨後走過去。
  除了他們三人以外,還有兩位警衛員跟在身後。
  走在路上,喬老和周老就談起了棋局,張揚發現他們的關係不錯,記得之前傳言周老和喬老不睦,看來只是流言罷了。
  臨近棋社的時候,看到前面兩輛車相擦,其中一輛顯然是喬老的,周圍聚攏了一群人,似乎還傳來爭執之聲,其中一人似乎是宗盛。喬老皺了皺眉頭道:“張揚,你過去看看!”
  張揚快步走了過去,發現宗盛果然在那裡,被幾名男子圍在中間,看幾名男子的樣子都像是有些身份的,一人指著宗盛道:“剛才的話,你再說一遍!”
  宗盛道:“你必須賠車!”
  一名男子望著宗盛道:“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宗盛道:“我管你是誰?刮了我的車就必須要賠!”
  為首的一名男子五十多歲,看起來也是個幹部模樣,他不緊不慢道:“這位元同志,你哪個單位的,明明是你超車過來,你得講道理嘛。”
  張大官人湊了過去,向宗盛道:“沒事吧?”
  宗盛搖了搖頭道:“他們把車給剮了。”
  對方人多,其中有一人脾氣顯然有些不好,怒道:“剮了又怎樣?你睜開眼睛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想訛人嗎?你得分清物件。”
  張大官人笑道:“我說你他媽怎麼說話呢?碰了我們的車,你還有理了?”張大官人也知道這裡是京城,他也知道在京城應該低調,可今兒不一樣啊,不遠處就站著兩位元老級的人物,這麼好的機會,張大官人要是不狐假虎威一把,豈不是浪費?
  那人也不是好脾氣:“年輕人,怎麼說話呢?信不信我把你給拷進去。”聽口氣就是公安系統的。
  張大官人咧嘴笑道:“你多大能耐啊?大能大過法?今兒我告訴你們,乖乖賠了錢走人,不然……”
  “不然怎麼著?”為首的男子顯然也有些生氣了,他冷冷盯住張揚。
  張大官人發現這個人有些熟悉,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宗盛道:“算了!”這下輪到他勸張揚了,張揚道:“不能算,賠錢!”
  為首的那名男子冷哼了一聲:“年輕人不要這麼囂張。”
  那男子身邊的一名壯漢,伸手去推開張揚,任何事情的爆發都需要導火索,張大官人今兒是抱定了狐假虎威的念頭,喬老讓他過來解決問題是找對人了,張大官人就等對方出手呢。你丫只要敢出手。老子就幹你。
  張大官人一牽那廝的手腕向懷中一拉,肩頭一沉撞在對方的胸口,撞得那廝慘叫著飛了出去。足足飛出了十多米遠,四仰八叉地躺倒在路面上。
  眾人全都是一驚,此時方才回頭望去。看到喬老和周老正站在不遠處。
  喬老和周老的表情都是非常的平靜,仿佛在看一群調皮的孩子打鬧,和宗盛發生衝突一方的為首男子臉色陡然一變,他快步走向喬老和周老,誠惶誠恐道:“喬老、周老,沒想到您們也在。”
  喬老淡然笑道:“老同志泡個溫泉很正常,不至於興師動眾的,倒是在這裡遇到了坤成很難得。”
  周老笑了笑道:“我還以為是誰。”
  那男子額頭上已經遍佈冷汗,原來這名男子正是津海市市長謝坤成。謝坤成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會在這裡偶遇兩位元老,而且他還和喬老的司機發生了衝突,謝坤成道:“我不知道……”
  喬老打斷他的話道:“坤成啊,別跟小孩子一般計較。”
  謝坤成笑道:“小誤會罷了。”
  喬老道:“那你自己解決吧,我們先走了。”
  張大官人這會兒看明白了,今兒這位謝書記是倒楣催的。怎麼得罪了喬老。
  喬老和周老兩人沒多說話,繼續向棋社走去。
  謝坤成知道宗盛和張揚是喬老帶來的人,頓時換了一副面孔,別說是讓他賠錢,就算是讓他賠輛新車都行,宗盛這會兒倒表現的豁達了,來了一句,“既然是誤會,算了吧,大家各修各的車。”
  謝坤成那幫人匆匆走了。
  姑且不論這幫人的懊惱與後悔,張大官人這會兒也感覺到事情有點太湊巧了,喬老如此低調的前來溫泉和周老相聚,宗盛居然在這裡撞了車,而矛盾方恰巧是津海市委副書記,這一系列的事件怎會如此巧合?
  陪兩位元老級人物下棋雖然是一種榮光,但事實上非常的枯燥乏味,張大官人在離開的時候方才有種解脫的感覺,兩位元老雖然退了下來,可是那種逼人的氣勢仍然讓他感到有種壓迫感。武功上張大官人已經基本接近無敵的存在,可是在政治上,面對兩位元老的時候,他會產生一種小溪之于大海的感覺。他永遠不知道兩位老爺子心裡想的是什麼,下一步會怎麼做?
  張揚當晚本想返回香山別院,可是他又收到麗芙的消息,證實秦萌萌已經登上了前往京城的飛機,如果旅途順利,會在清晨五點抵達京城國際機場。麗芙讓張揚去平海駐京辦等她,晚上她會去找他。
  張大官人來到了平海駐京辦,其實這次來京之前,他就已經打算來這裡一趟,平海駐京辦主任郭瑞陽和他的關係一直都不錯,當然張揚前來不僅僅是為了和他敘敘舊情,而是因為丁高山和北港市委副書記蔣洪剛先後出事,這兩個人和郭瑞陽都是老同學,他們的交情非同泛泛,在丁高山和蔣洪剛出事之後,郭瑞陽並沒有通過任何途徑表露過關注,這並非是人情淡薄,而是身在官場,不得不做出的避嫌行為。
  郭瑞陽對張揚的到來表示歡迎,晚上專門安排為張揚接風,不過這次郭瑞陽並沒有擺下太大的排場,而是獨自一人接待了張揚,兩人相見無可避免的提到了丁高山和蔣洪剛,提起這兩位老同學,郭瑞陽不勝唏噓。
  郭瑞陽感歎道:“人生真是變幻無常,我們同學幾十年,朋友幾十年,卻想不到如今落到這樣的結局。”
  張大官人心中暗忖,只怕現在還不是結束。
  郭瑞陽道:“我聽說洪剛的事情是你給他幫了忙。”
  張揚淡然笑道:“也算不上什麼幫忙,說起來,還是紀委找我,讓我幫忙問問丁琳,在丁高山的遺物之中是否有那麼一張欠條。”
  郭瑞陽道:“其實之前我也為了這件事找過丁琳,她對我非常的冷淡。”
  張揚端起酒杯,靜靜望著郭瑞陽。
  郭瑞陽笑了笑跟他碰了碰杯子一飲而盡,低聲道:“同樣的一件事會帶個人不同的影響,人不一樣,對這件事的解讀就不一樣,丁高山出事之後,我和洪剛都很關心,但是我們的位置決定,我們不可能投入太大的關注,而在丁家人看來,這就是人情冷暖,或許他們認為我們的表現讓他們心寒,洪剛找丁高山借錢的事情我知道,當初還是我建議他寫下欠條,他是一個想往上走的人,一個人想要往上走,就必須要保證清醒的頭腦,不可以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其實高山一直都很慷慨,他和我們之間的感情無法用金錢來衡量。”
  張揚依然沒說話,在他看來,郭瑞陽和蔣洪剛的做法還是有些明哲保身,換成自己絕不會這麼做,丁琳對他們冷淡也可以理解,郭瑞陽有句話沒說錯,在蔣洪剛的事情上,張揚幫了大忙,如果丁琳不是覺得自己欠張揚一個人情,她是不會心甘情願的把欠條拿出來的。
  郭瑞陽道:“經過這件事洪剛的仕途就算到頭了,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是找到了那張欠條,不然他會有牢獄之災。”
  張揚道:“他的步子邁得太大了一些。”
  郭瑞陽歎了口氣道:“一個人的運道是註定的,走到哪一步,冥冥中早有註定,洪剛對北港的現狀不滿意,他認為自己方方面面要比宮還山強得多,但是他得不到項誠的賞識,缺乏公平的競爭機會,他在北港只是一個陪襯,所以他不甘心,正是這份不甘心斷送了他自己。”
  張揚道:“權力這個東西非常的可怕,為了追求權力,很多人都會走火入魔。”
  郭瑞陽深有同感道:“不是你的,爭也爭不來,這次龔奇偉去北港任職,我才明白,原來上頭看中的既不是蔣洪剛,也不是宮還山,而是另有其人,想想他們兩個爭來鬥去,到最後還不是一樣都是失敗者。”
  張揚道:“郭主任似乎大徹大悟了。”
  郭瑞陽苦笑道:“張老弟,我在仕途上躍升的機會已經微乎其微,現在是徹底斷了念想,在駐京辦幹滿這一屆,以後找一個政協的閑差養老去了。”郭瑞陽並非是在張揚面前才這樣說,丁高山的事情讓他受到了一些牽連,之前紀委還專門找他談話,說是調查一些關於蔣洪剛和丁高山的情況,事實上也開始懷疑他和丁高山在經濟上有來往。
  張揚道:“人在官場中呆久了,膽子總是越變越小。”
  郭瑞陽道:“爬得越高,摔得越重,人一輩子不可能永遠是一馬平川,誰都有跌倒的時候。”說完這句話,他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探討下去,端起酒杯道:“老弟,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未來是屬於你們的。”
  張大官人哈哈笑道:“這話特假,其實你不甘心這麼早退出舞臺的。”
  郭瑞陽道:“不服老不行啊!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才是個副科級幹部呢。”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問起張揚的年齡:“你今年多大了?”
  張大官人眨了眨眼睛:“二十八!”這廝的年齡動過手腳,改大了三歲,這和多數體制中人不同,多數官員都是想方設法把年齡往小了改,只有這廝是往大裡說,當然二十八歲的正處級幹部已經足夠驚人的了。
  郭瑞陽不禁有些慚愧:“跟你相比,我的升遷真是龜速。”

卷十一 第1073章 臨陣磨槍
  張揚笑道:“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或許我這輩子就到了正處止步也未必可知。”
  郭瑞陽道:“大吉大利,咱們體制中人哪有這麼詛咒自己的,老弟,我打包票,以你現在的勢頭,三十歲之前穩穩的副廳。”
  張大官人眉開眼笑道:“借你吉言,我要是當了副廳,第一個過來請你喝酒。”如果在過去張大官人心裡早就樂開了花,不過現在他心裡遠比表面上平靜的多,副廳如何?就算當上了正廳又如何?無非是從一場鬥爭捲入到另外一場鬥爭之中。
  郭瑞陽道:“張老弟,你這次過來是給薛老拜夀的吧?”
  張揚點了點頭:“怎麼?你也過去?”
  郭瑞陽苦笑道:“我哪有那個面子,薛老什麼身份,怎麼可能請我?”
  張揚道:“我和他孫女兒是結拜兄妹,要不是這層關係,薛老也不會請我。”
  郭瑞陽道:“年輕幹部中,能有老弟這樣人脈者不多,在官場之中,想要不斷向上,人脈乃是動力之源。”他對張揚的資源唯有羡慕。
  張揚道:“薛老這次的壽宴搞得好像很隆重啊。”
  郭瑞陽道:“聽說是薛世綸出面操辦的,他長期在國外經營,這兩年才在國內的時間多了一些,不過薛家的聲勢不比從前了。”郭瑞陽說完又笑了:“很多重要人物都會過去,周省長後天會過來。”
  張揚點了點頭,他揚起手腕看了看時間。
  郭瑞陽明白張揚是提醒他該結束了,他和張揚幹了最後一杯酒,各自離去。
  張揚在清江大酒店9006房間住下,九樓一般是專門給廳級以上幹部準備的,張大官人雖然是個處級,可是他每次來到這裡,都會受到最高標準的接待。
  時鐘指向十一點的時候,張揚聽到玻璃窗被輕輕敲響。舉目望去,卻見一個身姿妖嬈的黑衣女郎,帶著黑色的面罩,在窗外輕輕叩擊著玻璃,不是麗芙還有哪個。
  張大官人先去將燈關上,這才打開了窗戶,麗芙騰空飛撲而下,撲入張揚的懷中。張大官人抱著她的嬌軀原地兜了一個圈子。然後擁著她躺倒在床上,褪去麗芙黑色的小帽,露出她如雲的金髮。張大官人笑道:“包裹的這麼嚴密,我還以為貓女找到我門上了。”
  麗芙翻身將他壓在身下,火焰般的櫻唇親吻了他一下。輕聲道:“看來何長安病重的消息是有人故意放出去的,目的就是吸引秦萌萌回來。”
  張揚道:“你不是說她五點的飛機。”
  麗芙道:“章碧君的人已經盯上她了,相信她一下飛機就會遭到控制。”
  張揚不由得有些擔心道:“那我們必須儘快通知她。”
  麗芙道:“我們將計就計,明天如果他們對秦萌萌下手,我們就在途中對他們下手,演一齣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好戲。”
  張揚道:“安排好人手了?”
  麗芙指了指他的胸口道:“你和我足以應付。”
  張揚道:“還有幾個小時就要出發了。”
  麗芙道:“做好心理準備,打硬仗的心理準備。”
  張大官人道:“那啥,眼看就要上戰場了,咱們是不是臨陣磨槍啊?”他牽著麗芙的手放在他突然茁壯成長的部位。
  麗芙俏臉一熱道:“你哪有那麼大的精力。”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這槍必須要好好打磨一番。”
  “去死……嗯……”
  淩晨三點,張大官人悄然離開了清江大酒店,在門前掛上了請勿打擾,臨行前轉身看了看那塊牌子,怎麼看怎麼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外面還是一片漆黑,張大官人離開清江大酒店。一輛黑色比亞喬摩托車在引擎低沉的咆哮中來到他的身邊,麗芙一雙深藍色的妙目仍然春波蕩漾,張大官人的臨陣磨槍弄得她是渾身酸軟。
  張揚在後座上坐了,摟住她的纖腰,不禁笑了起來。低聲道:“這姿勢有點不雅啊。”
  麗芙沒好氣道:“滾,開工了,別胡說八道。”她加大油門,摩托車向遠方高速駛去。
  秦萌萌剛一走出閘口,就有兩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朝她走了過來,秦萌萌看到眼前情景,趕緊轉身,後面同樣也有兩名男子圍堵過來,她避無可避,乾脆站在原地,冷冷望著那四名男子道:“幹什麼?”
  其中一名男子禮貌的向秦萌萌笑了笑道:“何小姐,請您不要誤會,我們是檢察機關的工作人員,這是我的工作證,有些關於您父親的事情需要瞭解下,希望你能夠配合調查。”
  秦萌萌道:“我可以拒絕嗎?”
  那男子依然保持著謙和的微笑:“我想您最好還是別做出那樣的選擇。”
  秦萌萌咬了咬嘴唇,一名男子走過來幫她拿起了行李箱,秦萌萌意識到自己被控制了,她點了點頭,忽然不顧一切地尖叫起來:“救命,打劫,打劫!”
  原本微笑的那名男子迅速動作起來,抓住秦萌萌的手臂反扭到她的身後,乾脆利索地給她上了手銬,然後從秦萌萌的口袋中,掏出了一袋白色的粉末,在秦萌萌驚恐萬分的雙眸前晃了晃,輕聲道:“我們盯了你很久了。”
  秦萌萌被他們押上了一輛黑色賓士車,車內已經有一名中年男子在等待,他的目光打量著秦萌萌,向秦萌萌笑了笑道:“何小姐,你不用怕,我們只是想瞭解一些情況,如果你配合我們的工作,很快就會沒事。”
  秦萌萌道:“你們是誰?你們絕不是檢察機關。”
  汽車緩緩啟動,那中年男子道:“我姓崔,你可以叫我崔先生,我認識你的父親很長時間了,不過我並不知道他有你這麼一位漂亮的女兒。”
  秦萌萌道:“我從未見過你。”
  “彼此彼此,我也從沒有聽說過你,可是何先生將他的所有資產都轉給了你。”
  秦萌萌道:“你想要什麼?”
  崔先生笑道:“要你配合我們的工作,在這段時間內,我們會盡可能的提供給你良好的環境,你只管放寬心去享受,用不了幾天,我們就會放你走。”
  秦萌萌明白了,她低聲道:“你們想利用我要脅何先生。”
  崔先生笑道:“我有些相信你是何長安的女兒了,跟他一樣精明,但是還不夠,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回來。”
  秦萌萌道:“你們是不是想要錢?”
  崔先生道:“想要什麼,我說了不算!”
  黑色賓士車在夜色中疾馳,司機從反光鏡中看到一盞燈光正在向他們飛快的靠近,司機皺了皺眉頭,對方開著遠距燈,反光很強,還好賓士車的反光鏡擁有防眩光功能。
  那輛摩托車很快與賓士車並行,崔先生開始覺得有些不對,他向車窗外望去,發現摩托車後座的那名男子已經站立起來,這樣的高速下能夠站起來而且保持平衡的確罕見,難道說是兩個摩托車雜技演員。
  男子轉過臉來,他的臉上帶著面具,美國總統克林頓的面具。
  崔先生頓時感覺到不妙,他厲聲喝道:“撞過去!”
  司機得到命令,一打方向盤,車身向摩托車撞去,摩托車倏然加速,在摩托車加速的瞬間,帶著克林頓面具的傢伙騰空跳躍起來,在空中一個翻滾,穩穩落在賓士車的車頂。
  司機猛然踩下刹車,試圖將車上的男子摔落下去,可是車頂傳來一聲重擊,蓬!地一聲,天窗竟然被砸得完全碎裂。
  一名男子掏出手槍瞄準了天窗外,不等他扣動扳機,手腕已經被人抓住,將他整個人從天窗中拽了出去,他根本看不清外面是什麼,臉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然後慘叫著從車頂軲轆了下去。
  崔先生和其餘幾人慌忙掏出了手槍,司機全神貫注的駕駛著,忽然他的雙目因為驚恐而睜大,看到前方那輛比亞喬摩托車正對著他的方向高速駛來,車手左手執掌車把,右手握著無聲手槍,瞄準汽車的前擋風玻璃連續扣動扳機,這輛賓士車的玻璃全都防彈,連續射擊的子彈未能穿透前擋玻璃。
  兩輛車越來越近,車手以一個高難度的動作站立在摩托車上,在兩輛車即將碰撞的刹那騰空飛躍而起。
  戴著克林頓面具的傢伙正是張揚,他和麗芙一起聯手演出了這場公路劫持的大戲,看到麗芙飛躍過來,張大官人一掌托在她的纖腰之上,麗芙只覺著自己騰雲駕霧一般從車頂飛了出去,原本這廝明明說好了接住自己,怎麼突然把自己給扔出去了,這明顯不在計畫之中,麗芙也有些害怕雙手抱住了頭盔,真要是摔到地上,恐怕要摔個筋斷骨折,張揚啊,張揚,我跟你多大仇啊,剛才還陪你臨陣磨槍呢,麗芙心裡這個哀怨啊,可讓她驚奇的是,她落在道路旁的草坪之上居然無比輕盈,根本沒有想像中的慘烈,原來張揚用一掌化去了她的衝力,將她直接送到了安全地帶。
  賓士車已經和那輛摩托車撞在一起,比亞喬摩托車瞬間燃燒爆炸,熊熊火焰干擾了司機的視線,賓士車歪歪斜斜地撞擊在道路旁邊的護欄上,撞開護欄沿著路基的斜坡沖了下去。
  張大官人從天窗的缺口進入,車內的幾人手中雖然握著槍,可是在這一連串的撞擊之中,有兩人的手槍都失落了,只有崔先生仍然握著手槍,他指向張揚,張大官人的出手之快遠超出他的想像,手槍剛一舉起,張揚的拳頭就脆生生落在了崔先生的臉上,打得他悶哼一聲,滿臉開花。
  張揚隨即擰動他的手腕,奪下手槍。
  司機在賓士車沖出護欄的時候腦袋撞在方向盤上暈了過去,麗芙握著手槍快速跑來和張揚會合。
  張揚一腳踹開車門,將滿臉是血的崔先生推了出去,然後將秦萌萌扶了出去。
  麗芙用槍口抵住崔先生的腦袋:“說,誰派你來的?”
  崔先生冷笑道:“你們不要性命了!”
  麗芙點了點頭,瞄準崔先生的膝蓋就是一槍,她下手極其果斷,打得崔先生又是一聲慘叫,顫抖著道:“你殺了我就是!”
  麗芙輕蔑道:“以為我不敢?”她揚起手臂,用槍柄狠狠砸在崔先生的臉上,將崔先生砸到在地。
  張揚找到手銬的鑰匙,幫助秦萌萌打開了手銬,以傳音入密告訴她道:“不用怕,是我!”
  秦萌萌一雙美眸充滿了喜悅,知道眼前人是張揚,她頓時不再害怕。可是她的臉色忽然又變了,驚聲道:“小心!”她猛然撲向張揚,隨之響起了一聲槍響,卻是那名司機醒了過來,瞄準張揚就是一槍,從秦萌萌的角度剛好看到,她出於本能的為張揚擋住了這一槍。
  張大官人大喊了一聲,他抽出腰間的軍刀,閃電般投擲了過去,刀鋒正中那名司機的額頭,深深插入其中,直至沒柄。張揚抱起秦萌萌。看到她的胸前已經被鮮血染滿。
  麗芙瞄準崔先生的腦袋:“你不說,我也知道!告訴章碧君,我饒不了她!”槍口一歪,隨之發射,子彈將崔先生的右耳炸得粉碎。
  這裡的槍聲必然會引來員警的注意,他們不敢久留,帶著秦萌萌迅速離開。
  回到道路之上,麗芙一方負責接應的人員已經開車到達。
  他們上了車。張揚點中秦萌萌的穴道幫她止住出血。
  麗芙道:“需不需要送醫院?”
  張揚搖了搖頭道:“送我去香山!”
  陳雪見到張揚抱著滿身是血的秦萌萌回來也是吃了一驚,麗芙並沒有進入別院,送他們抵達之後馬上離開。
  張揚顧不上向陳雪解釋,緊張道:“準備熱水,將書房內我調配的金創藥拿來。”
  陳雪趕緊去了。
  張揚將秦萌萌放在床上,那顆子彈並沒有傷及秦萌萌的內臟。而是嵌在了她的肩鎖關節處,因為血液已經凝結,衣服和傷口粘連在一起,張揚讓陳雪用溫水浸濕傷口,然後用剪刀將秦萌萌的衣服剪開。
  陳雪道:“怎樣,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張揚放開秦萌萌的脈門,舒了口氣道:“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他的手掌落在秦萌萌雪白細膩的肩頭,潛運內力,將深深嵌入秦萌萌骨骼中的子彈牽引出來。
  陳雪望著託盤內沾著鮮血的彈頭。驚聲道:“槍傷?”
  張揚點了點頭,開始幫秦萌萌的傷口消毒,然後敷上自己秘制的金創藥。做完這一切,他讓陳雪將所有一切打掃乾淨,沾染鮮血的一切衣物被褥,拿到院落之中付之一炬。
  張大官人沐浴之後,來到院子裡,看到陳雪已經將一切收拾妥當,燃燒的那些灰燼也都用水沖走了。張大官人笑道:“真是不好意思,總是麻煩你。”
  陳雪道:“害怕麻煩我就別惹麻煩。”
  張揚道:“我很少惹麻煩,都是麻煩找上門。”
  陳雪向秦萌萌休息的房間看了一眼道:“我看這次的麻煩應該不小。”
  張揚道:“想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陳雪搖了搖頭道:“不想,我發現想不被你麻煩的最好辦法就是離開你遠一些。”她回房間內,拿了自己的手袋。
  張大官人道:“真的要走?”
  陳雪淡然道:“你有你的事,我也有我的事情,我答應了教授今天幫他整理論文。”陳雪翩然而去。
  張大官人暗自感歎,陳雪真是個於眾不同的女孩兒,無論發生了怎樣的事情,她從不過問,不過陳雪的第一反應都是默默地幫助他,絕不會多說一句。
  陳雪走後,張揚思前想後還是給羅慧寧打了一個電話,秦萌萌現在的狀況雖然穩定下來,但是她的處境依然危險,還會有人對她不利。

  羅慧寧並不知道現在的何雨蒙就是秦萌萌,更何況秦萌萌已經做過整容,如今的樣子和過去已經全然不同。羅慧寧給張揚一個建議,想要保證何雨蒙的安全,最好將她送往巴哈馬駐華使館。她會在一個小時後抵達那裡,協助張揚將何雨蒙送過去。
  秦萌萌從睡夢中醒來,感到肩頭麻酥酥的,右臂毫無知覺,然後她看到了張揚陽光燦爛的笑臉,秦萌萌小聲道:“哥!”
  張揚點了點頭,用毛巾幫助她擦去額頭的汗水,輕聲道:“不要說話,好好休息。”
  秦萌萌道:“你沒事吧?”
  張大官人聽到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關心自己有沒有受傷,內心中不禁一陣感動。他微笑道:“傻丫頭,我怎會有事,不過,要是沒有你幫我擋開那顆子彈,恐怕現在受傷的就是我了。”其實以他的反應,即便是對方射出了那顆子彈,也應該危及不到他的性命,反倒是秦萌萌奮不顧身的行為,讓她平白無辜的受傷。
  秦萌萌舒了一口氣道:“你沒事就好,我的手是不是斷了?”
  張揚笑道:“有我這個江湖郎中在,保你一周之內恢復如常,疤都不留一個。”
  秦萌萌點了點頭道:“你才不是江湖郎中,你是妙手無雙的神醫。”
  張大官人道:“你接著休息,我去外面看看,可能我乾媽到了。”
  秦萌萌詫異道:“她來幹什麼?”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身份或許會洩露。
  張揚安慰她道:“你放心吧,我乾媽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她過來是幫我把你送到巴哈馬大使館。”張揚已經聽到了外面的汽車聲,他起身走了出去。
  為了穩妥起見,這次羅慧寧親自前來,看到張揚不禁歎了口氣道:“你啊,總是沒完沒了的事情。”
  張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乾媽,我算是發現了,我越是不想麻煩您,可越是得麻煩您。”
  羅慧寧道:“上車再說吧。”
  張揚回到房間內,抱起秦萌萌,羅慧甯自然認不出現在張揚懷中的女孩就是昔日讓自己兒子愛得死去活來的秦萌萌。
  汽車啟動之後,羅慧寧方才道:“大使館方面我已經聯繫好了,她可以暫時留在大使館內養傷,等傷好之後,巴哈馬方面會安排她返回國內。”
  秦萌萌道:“我想去見何先生。”
  羅慧寧搖了搖頭道:“這件事我無法安排,現在他在各方的緊密監控之下,你剛下飛機就遇到襲擊,從這件事就已經證明,對他感興趣的不僅僅是一些國家部門,還有一些我們並不瞭解的力量。”
  秦萌萌低聲道:“我都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針對何先生。”
  羅慧寧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或許他的身上隱藏著什麼秘密,所以才有人想要利用你逼迫他吐出這個秘密。”
  羅慧甯親自將秦萌萌送到巴哈馬大使館,安頓好之後馬上離去,她離開之前,將張揚叫到外面,低聲道:“我都不知道何長安有個女兒。”
  張大官人故作糊塗道:“我也不知道,上次他去東江的時候才告訴我,何雨蒙是他的私生女,還別說,真有點像。”
  羅慧寧道:“何長安在商界馳騁多年,積累下的財富相當驚人,他應該早就考慮好了退路,將海外財產轉讓給他的這個私生女,我想正是這件事才給何雨蒙帶來了這麼多的麻煩。”
  張揚道:“我看這些人不單單是想要錢,可能還想要命。”
  羅慧寧道:“何長安應該不會有事,現在何雨蒙在大使館裡,比起外面要安全許多。等她的傷情好轉,儘快勸她離開,你和這件事不要牽扯的太多。”她向身邊的李偉看了一眼道:“這兩天我讓李偉暫時留在這裡幫忙,他對外交上的事情比你熟悉,由他保護何雨蒙更妥當一些,就算有人知道了何雨蒙的下落,只要知道是我插手在管這件事,應該不會輕舉妄動。”
  秦萌萌坐在床上,靜靜望著窗外出神,直到張揚的敲門聲將她驚醒。
  張揚笑道:“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秦萌萌道:“擔心他的事情。”他指得是父親何長安。
  張揚道:“放心吧,我前天去探望過他,他的病沒有多大妨礙,碧水潭醫院的設施很好,安全措施也很完備。”
  秦萌萌道:“這次又給你添麻煩了,我是聽說他突然病重,所以才趕過來的。”
  張揚道:“血脈相連,你關心他也是應當的。”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輕聲道:“他猜到你要來,還讓我儘早聯絡你,希望能讓你放棄這個想法,想不到我終究還是沒能阻止你回來。”

卷十一 第1074章 紅旗俱樂部
  秦萌萌睡在床上,靜靜望著窗外出神,直到張揚的敲門聲將她驚醒。
  張揚笑道:“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秦萌萌道:“擔心他的事情。”他指得是父親何長安。
  張揚道:“放心吧,我前天去探望過他,他的病沒有多大妨礙,碧水潭醫院的設施很好,安全措施也很完備。”
  秦萌萌道:“這次又給你添麻煩了,我是聽說他突然病重,所以才趕過來的。”
  張揚道:“血脈相連,你關心他也是應當的。”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輕聲道:“他猜到你要來,還讓我儘早聯絡你,希望能讓你放棄這個想法,想不到我終究還是沒能阻止你回來。”
  秦萌萌道:“身為女兒我總得為他做些什麼。”說完她不禁苦笑道:“現在看來,我非但幫不了忙,反而給你增添了不少麻煩。”
  張揚道:“他沒事,關於他的病情有人在可以誇大,並將消息散佈出去,為的就是讓你擔心,你返回國內,正合他們的意思,如果你落入他們的手中,他們剛好可以利用你去要脅何先生。”
  秦萌萌道:“他究竟得罪了什麼人?如果他的這些錢來路有問題,我們可以將錢全都捐出去,我過去也沒有過這麼多的財富,對我而言,錢不重要,只要家人平安就好。”
  張揚寬慰她道:“別想這麼多,暫時留在這裡好好養傷。”他想起從北國山莊找到的那本書,拿出來交給秦萌萌。
  秦萌萌接過那本書,翻開之後看到扉頁上的那行熟悉的小字,不禁落下淚來晶瑩的淚珠打在紙上,她慌忙將書合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張揚笑了笑:“讓你見笑了。”
  張揚將這本書的來歷向她說了一遍,低聲道:“我看何先生將這本書收藏的如此隱秘想必非常的重要。”
  秦萌萌搖了搖頭道:“從這本書上我看不出任再端倪。”她將書遞給張揚道:“哥,你幫我暫且收著,無論這本書隱藏著怎樣的秘密,放在我手裡總是不太安全,還是交給你暫且保管得好。”
  張揚笑了笑道:“好,那我就幫你先收養。”
  張揚向李偉交代之後,離開了大使館。他剛剛出了大使館的大門,一場大雨不期而至。張揚一路小跑來到路邊,伸手叫了一輛計程車坐了進去,他的手機已經響了半天張揚拿起電話:“喂!”
  “張揚,你來京城了?”打來電話的是查薇。
  張揚笑道:“來了,你不是去法國進修珠寶設計去了嗎?”
  查薇笑道:“我又不是一去不回,剛下飛機,聽我叔叔說你來京城了。”
  張揚微微一怔,想不到查晉北對自己這麼關注,他想起在東江的時候,查晉北曾經約談自己透露出想要和何雨蒙見面,其目的是想要拿下何長安位於非洲的金礦,張揚對查晉北一直都沒有多少好感,甚至將這次秦萌萌被劫的事情也懷疑到了他的頭。
  電話中傳來查晉北的聲音:“小薇,讓我跟他說。”
  查薇將手機交給他,查晉北道:“張揚,查薇剛回來,中午我在金王府給她接風,你一起過來吧。”
  張揚道:“好!”
  張揚來到金王府的時候,雨下得越發大了,短短的距離就把他身上的衣服淋濕了不少。張揚看到查薇身穿深藍色的蠟染長裙,民族特色極其濃郁,看到張揚,查薇甜甜笑了起來,她仰起曲線柔美的下頜,輕咬著櫻唇,慢慢點了點頭。
  張大官人咧開大嘴笑道:“我還以為哪來了一位漂亮的傣族妹妹,搞了半天還是查大小姐。”
  查薇道:“我可擔不起大小姐的稱呼,你現在當了大官,把我這位老朋友給忘了吧。”
  張大官人向四周看了看,笑道:“那啥,咱倆可不是什麼老朋友,老情人還差不多。”
  查薇紅著俏臉啐道:“滾一邊去,誰和你老情人!”
  此時江光亞開著他的寶馬車到了,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許怡,兩人已經明確了戀愛關係。
  張揚道:“我還以為你只請我一個呢。”
  查薇道:“你覺得自己這麼特殊啊!”她笑著迎向江光亞:“光亞,出息了啊,真把許怡給追到手了。”
  張大官人也跟著走了上去:“到手啦?”這廝一重複,弄得江光亞和許怡臉都紅了起來,江光亞討饒道:“張哥,您是我親哥,就別拿我們尋開心了。”
  查薇牽著許怡的手道:“別理他,這種人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張揚道:“給點面子,這麼多人,不帶這麼罵人的。”
  查薇柳眉倒豎道:“要不是人多,我還打你呢。”
  江光亞笑眯眯看著他們兩人鬥嘴,和許怡都露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笑容。
  查晉北此時從裡面出來,笑道:“都在外面站著幹什麼?趕緊進來。”
  張揚笑著招呼道:“查總,又讓您破費了。”
  查晉北笑道:“自己人不用說客氣話。”
  查薇和許怡格格說個不停,張揚和江光亞也聊了一下彼此的近況,從江光亞口中得知,顧養養這兩天在畫家村寫生呢。江光亞道:“早知道你會來,我就把養養一起接來了。”
  張揚道:“學業為重,咱們千萬別耽擱了她的學業。”
  查薇微笑不語,她對這其中的關係非常清楚,知道顧養養喜歡張揚,而張揚始終將她當妹妹看待,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張揚儘量避免和顧養養見面。
  查晉北道:“和你們這些年輕人在一起,感覺自己也年輕多了。”
  張揚笑道:“查總並不老啊,對了,今兒怎麼沒見邱小姐?”過去幾乎查晉北在,邱鳳仙就會陪在他的身邊,所以張揚才會有此一問。
  查晉北道:“她回臺灣了。”
  張揚點了點頭。
  查晉北今天借著給查薇接風洗塵的名義把張揚請過來,自然有他的目的。但是查晉北在飯桌上並沒有提起,這表現出查晉北超人一等的耐性,直到飯後他們離去的時候,查晉北親自將張揚送出門外,微笑道:“張揚,我聽說你來京城後去碧水潭醫院,探望了何長安?”
  張揚點了點頭道:“查總的消息真是靈通。”
  查晉北笑道:“誰都有幾個朋友。”
  張揚道:“主要是因為查總想著他在非洲的金礦吧。”
  查晉北哈哈大笑,笑了一會兒方才停下道:“我知道,你以為我是在趁火打劫,其實我只是想做一樁公平的交易,何長安以為將他海外的事業和資產轉讓給女兒就萬事大吉他卻沒有想到一件事,創業難,守業更難。那個何雨蒙是否有守住這麼大一片基業的本領。”
  張揚道:“我實在不明白這些事跟我有什麼關係?查總找我談好像沒什麼必要吧。”
  查晉北道:“張揚,咱們認識了這麼久,我向來都是直來直去,你和何長安的關係很好,我知道何雨蒙對你也是相當的信任,我沒有趁火打劫的企圖,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你能夠安排我和何雨蒙見見面,談談非洲金礦的事情。”
  張揚道:“我也在找她呢,聽說她從美國回來了,可是到現在都沒有跟我聯繫。”
  查晉北皺了皺眉頭道:“怎麼會這樣?”
  張揚道:“沒什麼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他上了江光亞的寶馬車,江光亞將車開出金王府,查薇的手在後面搭在張揚肩膀上:“喂,我叔叔找你談什麼?”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還能談什麼?他看上了何長安的非洲金礦,可是何長安已經將金礦轉讓給了他的女兒,所以你叔叔想我聯繫何長安的女兒,我說你叔叔也算得上是商界的風雲人物了,怎麼還那麼喜歡幹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事兒?”
  查薇有些不滿地瞪了張揚一眼:“怎麼說話呢?我叔叔招你惹你了?他一直都跟何長安是競爭對手,當初是何長安插手珠寶業,在他遇到麻煩之前,已經準備放棄珠寶行業了,我叔叔這麼做也不是落井下石。”
  江光亞笑著打圓場道:“別啊,一見面就嗆,咱們就不能和平點兒。”
  查薇道:“跟這種人沒法和平,他就是一公雞中的戰鬥機,走哪兒鬥到哪兒。”
  許怡和江光亞一起笑了起來。
  江光亞道:“我給你們講點新聞吧,我今兒剛聽說的。”
  查薇道:“你能有什麼新聞。”
  江光亞道:“說昨兒津海市市長謝坤成前往綠蔭谷泡溫泉,泡完一出門車就被磕了,謝坤成很生氣,於是讓人把對方的司機給揍了一頓,沒想到他打的人是喬老的司機,事情就這麼巧,喬老和周老都在綠蔭谷泡溫泉,更巧的是,喬老當時沒乘自己的車過去,所以才鬧出了這一通誤會。”
  張揚暗自稱奇,昨天的事情自己又沒對外說,謝坤成觸了這麼大的黴頭,又不是什麼光宗耀祖的事情,他肯定不會說,難道是喬老和周老其中的一方走露了風聲?以他們的政治修為,無心洩露顯然是不可能的,十有八九是故意洩露。不過謝坤成沒打人,宗盛也沒吃虧,動手的是自己,卻不知為什麼沒有人提起他的事情。
  江光亞接下來的話更證明了張揚的猜測。
  “現在很多人都說謝坤成要倒楣了,本來已經確定他要擔綱津海市市委書記一職,現在恐怕存在了變數。”
  查薇道:“光亞,你什麼時候開始對政治這麼感興趣了?”
  江光亞道:“最近常去紅旗俱樂部,那邊的人都喜歡聊政治。”
  查薇笑著歎了口氣道:“幹部子弟的名聲都是被你們這群人給敗壞的,光亞,你可別跟他們學壞了。”
  江光亞道:“沒有,我就是喜歡去哪兒玩。”
  查薇道:“我雖然在國外,也聽說過紅旗俱樂部的名頭,過去都說京城三公子,現在都說他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江光亞笑道:“才不是過去了呢,只是人家一心撲在事業上不樂意再玩了,又有一批年輕人冒出頭來了,為首的是徐建國,我小學同學,張哥,您也應該認識,他是徐建基的弟弟。
  張揚道:“聽說過,沒見過。”
  江光亞道:“我帶你們去紅旗俱樂部玩去吧,挺好玩的,都是年輕人。”
  查薇道:“聽你這麼一說,我都感覺自己老了。”
  張揚道:“我也覺得自己老了。”
  江光亞笑道:“別介啊,就是去玩,大家在一起開心一下。”
  張揚本不想去,畢竟心中還牽掛秦萌萌的事情,但是想起羅慧寧事先提醒過他的事情,要他儘量少去巴哈馬大使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於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所謂紅旗俱樂部,原型是飛碟山靶場,這群剛出校門不久的高幹子弟將這兒當成了聚會地點。其中的頭領就是徐建國,這小子也是一不務正業的主兒。將靶場改建成紅旗俱樂部的經費就是從他哥哥徐建基那裡軟磨硬泡弄來的,不過這幫小子都很有本事,大家群策群力,四處拉來了不少的贊助,經過大半年的經營,這邊倒也初見規模了。
  駛入紅旗俱樂部的大門,看到上面插著紅旗,招牌上寫著四個大字紅旗農場,剛剛開進去。就看到前方的三層紅磚小樓,上面書寫著醒目的標語,打到一切帝國主義反動派,將無產階級革命進行到底。
  查薇笑道:“你們這群小孩兒倒是會玩,如果不知道的會以為來到了七十年代。”
  江光亞道:“建國說這是懷舊。”他把寶馬車在小樓前停了。
  幾個人下了車,馬上有兩位身穿軍裝的年輕人箭步走了出來,看樣子還頗有幾分軍人氣勢,來到他們面前,兩名年輕人齊刷刷敬禮道:“歡迎首長前來指導工作。”
  張大官人自問見慣了場面,可這麼新鮮的事兒還是頭一遭遇到,模仿七八十年代懷舊風格的餐廳他吃過不少,這種主題俱樂部張揚還從沒見過。
  兩位年輕人為每人發了一串鑰匙,江光亞介紹道:“來到這裡要統一著裝。”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查薇和許怡笑著去了女兵兵營,他和江光亞去了男兵兵營。
  張揚換了一身草綠色軍裝,拿起帽子卻有些猶豫了,這玩意兒戴上晦氣。
  江光亞道:“戴上,你戴上!這兒要求一毛整齊。”他穿著藍色中山裝,藍布褲子,胸前還插了兩杆鋼筆,頭上戴著藍帽子。
  張揚道:“要不咱倆換換顏色。”
  江光亞笑道:“又不是真讓你帶綠帽子,你戴上就是,來這裡的戴綠帽子的占絕大多數。”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道:“得,我戴上。”他把軍帽給戴上了,江光亞又教他把武裝帶束在外面。
  張大官人感歎道:“我要是穿這身走出去,別人准保覺得我是一傻逼。”
  江光亞道:“那得看環境,在這裡全都是這幅打扮。”
  剛才那兩個當兵的也是假的,其實是紅旗農場的服務生,他們給張揚和江光亞每人一本紅寶書,裡面卻不是毛主席語錄,而是紅旗農場的線路圖。
  張揚和江光亞一前一後出了男兵營,來到外面,看到一名紮著羊角辮,身穿軍服,戴著和張大官人同色帽子的女孩兒站在外面,她笑盈盈道:“首長好,我負責為兩位引路。”
  張大官人笑道:“我們還有兩位呢。”說話的時候,查薇和許怡也換好衣服出來了,兩人都穿著藍色粗布旗袍,平底黑布鞋,看起來跟五四時期的學生妹似的。
  張大官人道:“還有解放前的啊,不帶這樣的啊,我還以為都是七十年代的呢。”
  查薇笑道:“軍裝我穿不慣,穿上學生裝尋找一下五四青年的感覺。”

  張揚道:“這不時空錯亂了嗎?”他向那個紮著羊角辮的女孩道:“小姐,有龍袍嗎?給我來一套。”
  那女孩笑道:“首長,請叫我小同志,我們這裡沒有小姐,只有同志。”
  查薇他們都笑了起來。
  江光亞道:“走,玩去!”他們沿著小路出了這道門,一片寬闊的場地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居然有兩輛59式坦克,還有四輛拖拉機,四輛老式吉普,十多輛挎鬥摩托車,張大官人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樂了,這都是哪跟哪,這幫高幹子弟真是能折騰,連拖拉機都能弄過來。
  張大官人倒是想選坦克,可惜他不會開,所以上了那輛挎鬥摩托車,江光亞和許怡鑽到了坦克車裡,這倒是讓張揚沒想到,江光亞居然會開坦克。
  查薇指著那輛拖拉機道:“張揚,咱們開拖拉機。”
  張大官人笑道:“那玩意兒不趕路啊!”
  查薇道:“沒坐過,新鮮!”
  江光亞所說的紅旗俱樂部位於紅旗農場的中心,距離他們的位置也就是不到五百米,張大官人開著拖拉機,突突突地聲音中帶著查薇和坦克並肩前進。查薇樂得前仰後合,正如她所說,來這裡的人也就是圖個新鮮刺激,這幫高官子弟什麼沒玩過,什麼沒見過,生猛海鮮吃多了,反倒回憶起地瓜蛋子了。
  紅旗俱樂部的入口處還建著兩個炮樓,外面是停車場,張大官人拖拉機還沒開過癮呢就到地方了口他先跳了下去,查薇穿著裙子下拖拉機的時候,一手捂著裙子,另外一隻手交給了張揚,這是避免走光,張大官人一臉壞笑道:“看到了看到了。”
  查薇紅著臉啐道:“看到你個大頭鬼。”
  張大官人小聲道:“我的大頭鬼啥時候鑽你裙子裡去了?”
  查薇氣得恨不能抬腳給他一個飛踢,可要是那樣,可就真走光了。
  一位身穿灰色八路軍軍裝的年輕男子大步迎了出來,他遠遠就笑道:“光亞,你有陣子沒來給我捧場子。”
  不等江光亞介紹,他的就笑道:“薇姐也來了!”最後目光落在張揚臉上,有些激動道:“這不是張揚哥嗎?”
  張大官人聽他這麼說,馬上就猜到這是徐建基的弟弟徐建國,張揚和徐建基是拜把兄弟,徐建國叫他一聲哥也是理所當然的。
  張揚笑著伸出手去:“我要是沒猜錯,你一定就是建國了。”
  徐建國連連點頭道:“是我,張揚哥,我對你可是久仰大名,如雷貫耳,我哥可沒少在我面前提你。”
  張揚笑道:“你哥是我結拜二哥,你就是我兄弟,兄弟之間就別這麼客套了。”
  徐建國道:“張揚哥,你可能不知道,你是我偶像,我特崇拜你。”
  張揚道:“兄弟,你別把我給忽悠暈了。”
  徐建國道:“我說的是真話,當初你在箭扣長城上痛揍高麗棒子小日本的光輝事蹟我都聽說了,在我心中,你就是民族英雄,太給咱們中國人長臉了,還有我哥說過你們在東江遇狼的事情,你真是太厲害了。”
  查薇道:“建國,你再捧他,他就飛天上去了。”
  徐建國道:“我說真話呢,光亞知道,我從來都不說假話。”
  江光亞道:“他不說假話,他認為自己說的話都是真話。”
  徐建國皺了皺眉頭:“光亞,我聽出來子,你是罵我呢?”
  一群人都笑了起來,徐建國向許怡道:“許怡,你重新考慮吧,江光亞這小子對朋友這麼不厚道,以後難說會對你好,真的,我也特喜歡你,我從來不說假話,你考慮考慮我吧。”
  江光亞氣得抬腳照著他屁股就是一下。
  查薇笑道:“沒見過你這樣的,公然挖朋友牆角。”
  江光亞道:“就是,朋友妻不可欺。”
  徐建國只是開開玩笑,他陪著張揚走入俱樂部,笑著介紹道:“張揚哥,我搞這個俱樂部說穿了就是無聊,錢都是我哥贊助的,主要我看大家平時沒什麼去處,高檔俱樂部太沉悶,再說了,京城這麼多會所,大半都跟情色賭博有關,要不就是政治家商人聚在一起商量陰謀詭計的,像我們這麼單純熱血的不多。”
  張揚道:“都有什麼玩的啊。”
  徐建國笑道:“什麼都有,看你喜歡什麼,有賽車,有射擊,有拳擊格鬥,當然,你想賭也可以玩兩手,至於情色嘛……他向周圍看了看,低聲笑道:“我這邊是不提供這個服務的,不過你要是遇到了看對眼的,兩人情投意合,我不介意給你們提供房間。”
  張揚笑道:“去靶場玩玩吧。”
  張揚在靶場打了幾槍,又和查薇他們一起去玩卡丁車,來到卡丁車賽場的時候,遠處幾個人注意到了張揚,張揚也看清了那幫人,正是前晚被麗芙痛揍一頓開高爾夫GTI的那幾個。
  那幾個人指著張揚道:“你給我站住!說你呢!”
  徐建國剛好這會兒沒跟來,所以那幫人並不知道張揚是徐建國的朋友。
  張揚道:“有事嗎?”
  為首一人向張揚身邊看了看:“你拍得那洋婆子呢?”
  張揚道:“小子,說話積點口德,小心我削你啊!”
  江光亞認出那幾個人都是徐建國的朋友,他上前道:“別鬧啊,這位是張哥,徐老闆的朋友。”
  徐建國聞訊趕來,遠遠怒喝道:“你他媽幹什麼?惹我張揚哥,你們他媽都不要命了。”
  幾個人被他呵斥的面面相覷,徐建國在這幫小朋友裡還是很有些威信的,他一出現,自然是打不起來了。
  張揚被這麼一攪合,自然也失去了玩卡丁車的興趣,幾個人回到休息室,江光亞好奇道:“怎麼了?你跟他們有什麼事情?”
  張揚道:“沒什麼事,就是在大街上發生了點摩擦。”
  徐建國隨後就進來了,他笑道:“我還當什麼大事,張揚哥,原來你還有位外國女朋友啊。”
  查薇意味深長地看著張揚。
  張大官人道:“五湖四海皆兄弟,普天下的無產階級都是親人。”
  徐建國樂道:“得,剛才那幾個都是我請來的車手,我把他們罵了一通他們知道你是誰之後,嚇得魂都飛了,放心吧張哥,以後他們不敢麻煩你。”
  張揚道:“本來就沒什麼大事,只是誤會罷了。”
  徐建國道:“怪我平時對他們管教不嚴,這些人太自由散漫。”
  一位女兵過來向徐建國報告說:“首長今晚的篝火晚會準備好了,您要不要去檢閱一下。”
  徐建國道:“不用檢閱。”他向張揚道:“張揚哥,晚上一起玩啊。”
  張揚看了看時間道:“不了,我今兒有事,過來就是看看,反正我也不急著走,過兩天我約你哥他們一起過來。”
  江光亞聽說張揚這就要走,也有些失望道:“張哥這才到啊,你怎麼就要走啊?”
  張揚笑道:“我真有事兒。”
  查薇道:“人家是公職人員,來京城是為了出差又不是專門為了玩兒,哪能跟你們這幫無所事事的毛孩子一樣。”
  徐建國道:“薇姐你不厚道啊,咱們都是同齡人,怎麼能這麼說我們呢。”
  查薇笑道:“你們玩吧,我也不陪你們在這兒憶苦思甜了,現代社會五光十色的多好啊,非得窩在這裡回到解放前我看你們都是閑得。”
  徐建國道:“代溝,跟你絕對有代溝。”
  江光亞認同地點了點頭。
  張揚和查薇一起走了。
  徐建國把他們送到門外,他向江光亞道:“張揚哥是個風流情種啊,我看薇姐也危險。”
  江光亞笑道:“你別胡說。”
  徐建國道:“這時代啊,旱的旱死澇的澇死,我說,邪了噯,他們咋就有這麼大的吸引力?”
  江光亞道:“我聽說你哥又換女朋友了?”
  徐建國道:“我不知道,反正我也記不清楚,我懶得問。”
  張揚開著江光亞的寶馬車把查薇送到家門口,臨行前查薇拿出一個首飾盒,從中取出了一個翡翠觀音,給張揚戴在脖子上。
  張大官人道:“查薇啊,我是一國家幹部,不能隨便收人家東西。”
  查薇瞪了他一眼道:“愛要不要,別給臉不要臉啊!”
  張揚笑了笑道:“我就是覺得這東西貴重,我又沒啥給你的,真的,這樣下去,我除了以身相報還是以身相報了。”
  查薇道:“收起你的以身相報,你除了想佔便宜,就沒想過其他的事情。”
  張揚嘿嘿笑了起來。
  查薇道:“今天走得這麼急是不是還有安排啊?”
  張揚道:“沒什麼安排,就是覺得那裡挺鬧的,可能我真的老了,跟這些年輕人在一起有代溝了。”
  查薇道:“有代溝的是我,你也跟個毛孩子似的。”
  張揚盯著她胸口道:“你溝倒是挺深的,不過不是代溝。”
  查薇一張俏臉羞得通紅,小聲罵道:“不要臉是不是?你可是個有家室的人了,居然跟一個單純的女孩子說這種流氓話。”
  張大官人道:“我最近對心理學發生了濃厚的興趣。”
  查薇道:“我說東你說西,什麼心理學?”
  “研究從少女到少婦的心理變化,這門學問真是精深。”
  查薇道:“張揚啊張揚,你說的再冠冕堂皇也掩飾不了你是一個流氓的事實。”
  張大官人道:“你真瞭解我,透過我表像看到我的實質,在你面前,我穿衣服都跟赤裸裸似的。”他忽然停下說話,因為他看到,一輛黑色奧迪車在他們的對面停下,查薇的父親,中組部副部長查晉南從車上下來。
  查晉南認識江光亞的這輛寶馬車,以為是江光亞送女兒回來,微笑著走了過去。查薇看到父親來了,趕緊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叫了聲爸。
  張揚也不好意思坐在車內,從另外一側下了車,很禮貌地招呼道:“查部長,您好!”
  查晉南這才發現開車的是張揚,並非江光亞,他笑了笑道:“我還以為是光亞送你回來。”
  張揚道:“他把車借給我用了,我剛好順路將查薇送回來。”
  張揚正醞釀著用何種方式告辭的時候,查晉南道:“張揚,來了就到家裡坐坐吧。”
  中組部副部長的邀請張大官人可不敢拒絕,查薇朝他使了個眼色,張揚老老實實跟著他們走入了查家。
  查薇的母親洪雪甯是空政的著名歌唱家,不過她現在基本上已經退居幕後,夫妻兩人總有一個人的事業需要犧牲,洪雪寧長得很年輕四十多歲的人,看起來也就是三十多歲的樣子,和查薇在一起更像是姐妹。
  查晉南也非常的溫和,微笑邀請張揚坐下。
  別看張揚平時跟查薇開玩笑慣了,可是到了她家裡,在她父母面前還是非常拘謹的。
  洪雪寧是個生活上崇尚西化的人,給張揚送上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張大官人趕緊站起身來雙手接過:“謝謝阿姨!”
  洪雪寧笑道:“別客氣,來到這裡跟自己家一樣,平時我們在小薇面前也沒有什麼架子。”
  查晉南笑道:“那是,就是因為太沒架子,所以把她慣得那麼任性。”
  查薇道:“爸,哪有在外人面前說自己女兒壞話的?真是討厭。”
  查晉南也接過一杯咖啡喝了一口品味了一下,向張揚道:“張揚晚上留下來吃飯吧。”
  張揚道:“不了,我還有事兒。”
  查薇望著張揚的目光中明顯充滿了不高興。
  洪雪寧道:“張揚,你查叔叔輕易不留別人在家裡吃飯的,你可不能拒絕哦!”
  張揚道:“那……那我就叨擾了。”
  查晉南笑道:“現在的孩子都這麼客氣了?”
  查薇聽到張揚願意留下吃飯,頓時笑顏逐開。洪雪寧起身去準備晚餐,查薇也過去幫忙。
  張揚跟查晉南單獨相處非常的不自在,他總覺得查晉南不會平白無故的把自己留下,難道查晉南對他和查薇交往不爽?想借著這次的機會敲打自己一下?

  一個人的忐忑多源自於心虛。
  查晉南問起的卻不是關於女兒的問題,他輕聲道:“張揚,我聽說昨天你陪喬老和周老去了綠蔭穀。”
  張揚聽到他這樣問,忽然意識到,查晉南留自己吃飯,並非是為私而是為公,確切地說不是為了家事而是為了政事。張揚暗忖,查晉南既然有此一問,證明他已經瞭解了這件事,自己似乎沒有隱瞞的必要。張揚點了點頭道:“是!”
  查晉南道:“是不是發生了一些麻煩?”
  張揚道:“也算不上什麼麻煩,只是一些誤會。”
  查晉南笑道:“外面關於這件事傳得很盛,我聽說喬老的司機還被打了一頓。”
  張揚笑道:“所以說流言可畏,根本沒這種事。”
  查晉南對張揚的這個回答表示滿意,微笑著點了點頭。
  此時家裡的電話響了,查薇跑過來接了電話,然後向父親道:“爸,您電話,謝伯伯的。”
  打來這個電話的卻是津海市市長謝坤成,自從那天在綠蔭谷衝撞了喬老和周老之後,謝坤成就處於惶恐不安之中,本來他出任津海市市委書記的事情已經確定下來了,但是這件事發生之後,謝坤成就覺得有些不妙,他和查晉南相交莫逆,所以想通過查晉南打聽一下自己任職方面的事情會不會有什麼變數。
  查晉南拿著無繩電話來到了外面,輕聲道:“老謝,這件事恐怕有些變數。”
  謝坤成道:“怎麼講?”
  查晉南道:“事情可能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但是有位老爺子想借著這件事做文章。”
  謝坤成道:“我也沒想到這件事就這麼巧。”
  查晉南道:“不是你沒想到,天下間本來就沒有那麼巧的事情。”他停頓了一下又道:“關於津海市未來領導的問題,你並不是唯一的考察物件。”
  謝坤成道:“還有誰?”
  查晉南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說道:“喬部長。”

卷十一 第1075章 美國友人
  謝坤成那邊已經明白了,他沉默了好一會兒,低聲道:“也就是說我沒希望了。”
  查晉南道:“周老提議的,這件事想必兩位老爺子已經達成了默契。”
  謝坤成道:“我明白應該怎麼做。”
  查晉南回來將電話交給女兒,向張揚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整天不得閒,我們這些人就是忙碌命。”
  張揚道:“查部長實在是太辛苦了。”
  查晉南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在國內好像是最年輕的市委書記吧。”
  張揚笑道:“一個縣級市的市委書記,說穿了就是一處級幹部,國內比我年輕的處級幹部有的是。”
  查晉南搖了搖頭,顯然並不認同張揚的這句話。他微笑著提醒張揚道:“其實政壇上不乏政治新星的出現,我在中組部工作多年,也見過不少的政治天才,可根據我的經驗來判斷,崛起的越快,隕落的也就越快,一個人受到太多的關注也不是好事,意味著別人會用更高的標準來要求他,同樣的工作成績,對別人來說是了不得的創舉,對他而言卻是理所當然,可是他的錯誤卻更容易被人傳播被人放大。”
  張揚道:“正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在國內想出風頭並不容易。”
  查晉南笑道:“這就是年輕人熱情衝動,意氣風發,而年齡越大,越會變得成熟內斂,老氣橫秋。”
  張揚道:“查部長更喜歡哪一種?”
  查晉南道:“場合不同,表現也需要不同。這個世界上沒有放在哪裡都適用的標準,因為世界是在不停變化的,這就要求人也要不斷的變化,如果你跟不上時代的變化,就必然要被世界所淘汰。”
  喬老坐在書房內,目光久久凝視著手中的全家福,他的腦海中回憶起昔日一家人聚在一起其樂融融的場面,每念及此他的心中就洋溢著幸福。可當他回到現實中來,內心中又充滿了難言的失落。
  喬振梁敲門走了進來,看到父親手中的照片,他抿了抿嘴唇,輕聲道:“爸,您想夢媛了?”
  喬老放下照片,低聲道:“年紀越大,越是變得多愁善感。可能是因為屬於我的時光不多了。所以我格外想念這些孩子們。”
  喬振梁道:“爸,外面最近有不少流言。”
  喬老淡然笑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喬振梁道:“爸,我可以做好自己的事情。”
  喬老站起身,走到兒子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次的事情,並不是我要為你安排什麼。只是我覺得,你的仕途應該儘快回到正軌上,我再也幫不了你什麼了,謝坤成是你周伯伯的人,很多事情他不想放,但是我要讓他懂得一個道理,老了就是老了,誰也不能一家獨大,最好的發展狀態是平衡。為了達到這個狀態,大家都要適當地做出讓步。”
  喬振梁點了點頭:“所以謝坤成被犧牲了。”
  喬老道:“別人的事情和你無關,想在這條路上走下去,你首先關注的應該是自己的問題。”
  喬振梁道:“爸,我明白了。”
  喬老道:“並不是我們這些老傢伙自私,我們也並不是想要將手中的權力世代延續下去,歷史上沒有一個人可以做到。我們想做的,是儘量為這個國家挑選一些合適的管理者,舉賢不避親,這句話並不是給我們用來當藉口的,你們這些人的眼界和悟性。本身要比普通人強上許多。”
  喬振梁道:“爸,你放心,我會盡自己的全力做好本職工作。”
  喬老道:“兒子,一個成功的政治家,未必要以犧牲家庭為代價,這一點上你很像我,得到了事業卻失去了家庭。”他點了點頭,聲音低沉道:“也好,這樣你就可以心無旁騖,除了事業以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事情會干擾到你的心神。”
  喬振梁道:“爸,答應我一件事。”
  喬老望著他。
  喬振梁真摯道:“爸,我希望以後,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情。”
  喬老並沒有生氣,他的唇角浮現出一絲笑容:“我和你周伯伯說過,七一我們一起去香江,老了,再不去,就走不動了……”
  張揚從查薇家裡吃完晚餐出來,查薇將他送到了大門外,終於忍不住問道:“剛才我爸跟你談了這麼久,到底在談什麼?”
  張揚笑道:“他警告我來著,讓我別騙他閨女。”
  查薇瞪了他一眼道:“切,我爸才不會這麼說。”
  張揚道:“讓你看出來了,我坦白,你爸誇我優秀,說我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少年俊才。”
  查薇道:“更不可能,我爸壓根就不喜歡你。”
  張揚道:“不喜歡我還留我吃飯?你爸人可夠虛偽的。”
  “你才虛偽呢!”查薇聽他這麼說頓時火了。
  張揚笑道:“別急啊,跟你開玩笑呢。”
  查薇道:“你給我聽著,以後再敢當面說我爸壞話,我就跟你翻臉。”
  張揚道:“得,我以後當面絕不再說。”
  “背後也不能說。”
  張揚道:“我背後也不說。”
  查薇正想教訓他兩句,看到二叔查晉北的賓利車過來了,她馬上停下說話,張揚轉過身,賓利車停在他的身後不遠處,查晉北從車上下來,笑道:“張揚,原來你到這裡來了。”
  張大官人笑道:“查總,咱倆還真是有緣啊,到哪兒都能遇到你。”
  查晉北道:“這是我大哥家,遇到了也不奇怪。”
  張揚和查晉北之間沒多少共同語言,他懶得跟查晉北廢話,向他們告辭離去。
  查晉北望著張揚遠去,目光之中閃過一絲陰冷的光芒。
  查晉南聽說查晉北在外面遇到了張揚,只是笑了笑道:“他送小薇回來,所以我們留他吃飯。”
  查晉北道:“哥,有句話我不知當說還是不當說。”
  查晉南道:“有話你就直說,別把生意場上的那些臭毛病帶過來。”
  查晉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哥,我看小薇和張揚關係挺好的。”
  查晉南皺了皺眉頭道:“你什麼意思啊?”
  查晉北道:“哥,你別煩啊,有些話我還是得說出來,小薇都這麼大了,也不談戀愛,我看她對張揚有些特別,本來張揚倒也不錯,年輕有為,人長得又帥氣,可是他已經有了未婚妻,和平海省委書記宋懷明的女兒楚嫣然已經訂婚了,我看小薇跟他……”
  查晉南道:“他們兩人本來就沒有什麼啊!”
  查晉北道:“哥,你別急,就當我多嘴。”
  查晉南卻歎了口氣道:“有些事我也看出來了。”
  查晉北道:“哥,其實江光亞蠻不錯的。”
  查晉南道:“還用你說,我和江家原來都想把他們往一處撮合,可惜這倆孩子就是不來電。”
  查晉北道:“看來年輕人的感情真不是我們能夠做主的。”
  查晉南道:“你說了這麼多,又給我打退堂鼓,這不是前後矛盾嗎?”
  查晉北道:“其實就算小薇跟張揚沒什麼事情,我也不希望他們交往過多。”
  查晉南道:“有什麼話,你就一起倒出來,別在這兒吞吞吐吐的。”
  查晉北道:“張揚這個小子麻煩事特別多,就說最近何長安的事情,明明知道何長安涉嫌行賄和偷逃稅,他還去探望,這不是主動招惹麻煩嗎?”
  查晉南道:“也不能這麼看,從另外一個角度上來說,也證明他很重感情,換成別人早就避之不及了。”他說完之後停頓了一下又道:“晉北,我聽說你最近在忙於收購何長安的金礦,既然你清楚是個麻煩,又何必跟著摻和進去?”
  查晉北笑道:“我只是在商言商,沒有其他的目的。”
  查晉南道:“敏感的事情最好不要碰,何長安的便宜也不是那麼好占的。”
  張揚回到平海駐京辦沒多久,有電話直接打到了他的房間內,卻是北港駐京辦主任霍雲珠,她在電話中略帶嗔怪道:“張書記,您到了京城也不來我這邊,是不是嫌我們的廟小啊。”
  張揚笑道:“霍主任,您可是我領導。”
  霍雲珠道:“別啊,這話我可擔不起,我是為您服務的。”
  張揚笑道:“霍主任生氣了,指定是生我氣了,其實我本來打算去你們那邊住的,可是我剛巧找郭主任有些事情談,所以才選擇了清江大酒店。”
  霍雲珠笑道:“我可沒生氣,就是覺得張書記不把我當朋友了,心裡委屈,你啊,明天一定得過來,明晚咱們項書記和宮市長都到京城,項書記特地讓我通知你過來吃飯。”
  張揚道:“沒問題,絕對沒問題。”他把電話掛上了,其實項誠前來給薛老拜夀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他們的關係擺在那裡。至於宮還山過來,肯定是跟著項誠過來混個臉熟,薛老和他可沒什麼交情。
  張揚正想著這檔子事兒,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電話號碼有些陌生,不過他還是接通了電話,那邊傳來了一聲鳥語,很少有外國朋友給他打電話。
  張揚愣了一下,方才聽出對方居然是薩德門托,如今這廝已經成為了紐約州州長。
  張大官人笑道:“薩德門托先生。”
  薩德門托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他哈哈笑道:“張揚,你還聽得出我的聲音啊。”
  張揚操著英文道:“聽說你升官了,紐約州州長。”
  薩德門托道:“我正在京城訪問,來到中國,怎麼都得跟老朋友說一聲。”
  張大官人一聽頓時高興起來:“真巧啊,我就在京城。”
  薩德門托愣了一下,隨即哈哈笑道:“正應了你們中國人的一句老話,有緣千里來相會。”
  張揚道:“咱倆的確有緣。”他之所以這麼高興是有原因的,現在秦萌萌雖然身在巴哈馬大使館,但絕非長久之計,張揚必須想到一個妥當的途徑將她送出去,薩德門托的出現剛好幫他解決了這個難題。
  薩德門托道:“你在哪裡?”
  張揚把自己所在的地方說了,薩德門托道:“我在前門呢,和夫人一起欣賞前門夜景。”
  張揚道:“你等著啊,我馬上過去找你。”
  薩德門托道:“好啊!”
  張大官人問明瞭薩德門托所在的地方,原來這廝正在前門吃烤鴨呢,張揚換上衣服,叫了一輛車把他直接送到了前門大街。
  薩德門托這次來京城訪問,是帶著他的夫人一起,當然身邊還有不少的陪同人員,其中一位就是上次隨同商貿團一起去南錫的莎拉。
  莎拉見到張大官人興奮地撲了過去,摟住張大官人,呱唧就是一口,張大官人臉皮雖然厚,當著這麼美國友人也不禁有些臊得慌,這洋妞真是開放啊。
  莎拉道:“張揚,我十分想念你!”
  張大官人笑道:“我也想念你們!”他走過去和薩德門托來了個親熱的擁抱,又來到他夫人米蘭妮面前,很西化的來了個吻手禮。
  米蘭妮長相還成,就是稍顯肥胖了一些。張大官人吻手禮的時候聞到了一股濃烈的烤鴨味道,看來這位州長夫人吃完烤鴨聯手都沒洗乾淨。
  薩德門托指了指燈火輝煌的前門大街,表示要陪同大家一起逛逛。
  張揚陪著薩德門托一行漫步在前門大街上,薩德門托道:“我在京城訪問兩天,然後返回國內,隨同我過來的商貿團會多留幾天,他們要去南錫,去參觀一下我們紐約的友好城市。所以提前打招呼讓你做好接待工作。”
  張揚笑道:“我現在已經不在南錫了。”
  薩德門托對此卻是一無所知:“不在南錫了?”
  張揚把自己現在的工作告訴了薩德門托。薩德門托驚歎道:“張揚,這麼年輕你就已經擔任了市長,我看以後你註定要成為貴國的總統。”
  張揚道:“我們國家和貴國不同,我們選拔幹部要比貴國嚴格得多。”
  薩德門托道:“國情不同,制度自然不同。”
  張揚道:“你們的商貿團有沒有什麼好項目,看看咱們之間有沒有合作的可能。”
  薩德門托笑道:“這件事你得問莎拉。”
  張揚道:“英德爾公司如今落戶南錫。我不能挖自己人的牆角。”
  薩德門托道:“莎拉已經從英德爾公司辭職了,她現在已經成為我的專職助理。”
  張大官人心中暗歎,薩德門托可是個正兒八經的老色鬼,估計莎拉跟在他身邊,十有八九讓這廝給潛規則了。
  莎拉一旁道:“張揚,你去了濱海,那好啊,我們商貿團可以更改行程,不去南錫了,直接去濱海。”
  張大官人趕緊搖頭道:“莎拉,莎拉,咱別這樣啊,這種自己人挖自己人牆角的事情咱們可不能幹,咱們兩個國家的體制雖然不同,可是咱們體制中人應該公私分明,你說是不是。”
  薩德門托笑道:“我贊同。莎拉,這次去過南錫考察之後,不妨再去濱海看看,或許會有不小的收穫呢。”
  張揚道:“薩德門托先生,有件事我想和你單獨商量一下。”
  薩德門托放慢了腳步。張揚將自己想讓他幫忙把秦萌萌帶回美國的事情說了。
  薩德門托本來以為張揚是找他幫忙帶人偷渡,張揚說完之後他才知道原來秦萌萌是巴哈馬的公民。他點了點頭道:“這事好辦,我走的時候,帶她走就是。”
  張揚道:“還得麻煩你一件事,最好你直接去巴哈馬大使館領人。”
  薩德門托一口應承下來。

  這件事解決之後,張揚心中的一塊石頭也算落地。關係學是相當重要的,通過和薩德門托的幾次相處,張揚發現,關係學不僅僅適用於國內,也同樣適用於國外,薩德門托盡心盡力的幫助張揚,當然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友情,也不是因為張揚救過他的性命,主要是因為他有把柄被張揚捏在手中,只要張揚不高興,隨時都能讓他身敗名裂。
  薛老本來並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按照他的意思,既然退下來了,就應當低調,可薛世綸堅持要給父親大辦壽宴,理由是慶祝父親戰勝了絕症,重獲新生,薛老念及他一片孝心,只能點頭應承下來。但是他反復強調,壽宴可以辦,但是不要過於鋪張,弄個幾桌飯,大家在一起聚聚就行。官場上最常見的就是人一走茶就涼,薛老也不想在晚年飽嘗一次人情冷暖的味道,讓薛世綸只邀請至親好友。
  北港市委書記項誠就是屬於薛老點名邀請的賓客,北港市長宮還山雖然不在薛老的邀請之列,但是他也跟著過來了。
  項誠和宮還山同時出現在北港駐京辦還是第一次。
  駐京辦主任霍雲珠對此表現出相當的重視,親自去機場將兩位北港的最高領導接了回來。
  回程的汽車上項誠道:“小霍,張揚那邊通知過了沒有?”
  霍雲珠笑著回答道:“昨天我就通知了,他晚上過來吃飯。”
  宮還山在一旁雖然沒說話,可是心中卻非常不解,他實在不明白,項誠既然不喜歡張揚,為什麼來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跟他見面?
  項誠似乎看出了宮還山心中的迷惑,微笑道:“薛老請張揚給他當書法老師,我尋了幅好扇面兒,打算讓張揚給我在上面題幾個字。”
  宮還山道:“他的書法真的很好嗎?”
  項誠道:“真的很好,天池先生在世的時候親自指點過他,對他也是頗為欣賞,最後還將自己位於香山的宅院送給了他。”
  霍雲珠道:“要說那座宅院據說已經價值千萬了,天池先生對張書記可真是慷慨啊。”
  項誠笑道:“他缺錢嗎?他未婚妻是楚嫣然,楚嫣然是貝南財團的總裁,據說身價有上百億美元。”
  宮還山感歎道:“張揚還真是好命。”
  項誠道:“每個人的命運都是不同的,別人的命好,你是羡慕不來的。”
  宮還山笑道:“我不是羡慕,我就是感慨兩句。”
  張揚果然準時抵達了北港駐京辦,來到大門處就見到洪詩嬌在那裡等他,洪詩嬌對張揚始終都有中虧欠心理,畢竟當初陷害過他,雖然張揚大人不記小人過,可洪詩嬌仍然心虛,如果不是霍雲珠派她過來迎接張揚,她肯定選擇回避。
  張揚笑道:“小洪啊,項書記到了沒有?”他面對洪詩嬌表現的相當坦然。
  洪詩嬌道:“到了,正和宮市長聊天呢。”她為張揚引路,帶著他來到項誠的房間,房間的門開著,在外面就能夠聽得到項誠的笑聲,看來項誠今天的心情不錯。
  張大官人來到門外,剛巧霍雲珠從裡面出來,看到張揚霍雲珠笑道:“張書記,項書記和宮市長都在等你呢,你進去陪兩位領導聊天,我下去準備一下。”
  洪詩嬌跟著霍雲珠一起走了。
  張揚走入房內,項誠和宮還山都是一臉的笑。
  張揚樂呵呵笑道:“兩位大人聊什麼呢?這麼高興,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們。”
  項誠笑道:“怎麼會,我們正說當年我和薛老認識的故事呢。”
  張揚道:“那我來晚了,項書記再講一遍吧。”
  項誠道:“也沒什麼可說的。”他招呼張揚坐下。
  茶几上的茶已經泡好了,張揚拿了一個杯子,自己端起茶壺倒了一杯。
  項誠接著剛才的話題道:“在那個特殊的年代,薛老受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不過他老人家的風骨讓人欽佩,無論在怎樣的逆境下,都堅持自己的信念,從沒有流露出半分的畏懼,老爺子生性樂觀,他認為這場浩劫必將過去,我們的党必然會帶領我們走出短暫的黑暗,迎來光明。”他喝了口茶,對張揚道:“張揚啊,你跟薛老是因字結緣,這次是不是又要送給薛老一幅字?”
  張大官人淡然一笑,項誠顯然是不知道內情的,自己和薛老並非是因字結緣,而是因病結緣,這次他也沒打算送給薛老什麼書法作品,而是給薛老送健康來了,這世上沒什麼禮物比健康更為珍貴。張揚道:“薛老愛好廣泛,不過我看他最近喜歡攝影多過書法。”
  項誠道:“說到書法,我還有件事求你幫忙呢。”

卷十一 第1076章 笑裡藏刀
  張揚道:“項書記,您是我領導,您對我不用求,直接命令就行了,我肯定服從命令聽指揮。”
  項誠聽他答應的如此爽快,也是頗為高興,起身去把事先準備好的扇面拿了過來,張揚接過扇面,卻見上面畫著一幅墨竹圖,張大官人在繪畫上的造詣雖然不深,但眼力還是有的,一看就知道這必然是大家的作品,扇面沒有落款,只有一個印章——青竹翁。
  項誠道:“這位青竹翁是北港國畫院前院長許笠翁,他書畫雙絕,猶擅畫竹,可是搞藝術的人都有些怪癖,他認為自己在書法上的造詣遠比不上繪畫,所以現在的畫作上從不提款,只是加蓋印章,這幅墨竹圖畫得極好,但是背面缺少文字,自然算不上完美的作品,所以我想請你幫我在背後題一首詩,鄭板橋的那首《竹石》。”
  張大官人心說你丫真俗,鄭板橋的這首詩都被寫爛了,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大官人寫過,而且之前他也見到陳崇山寫過,不過同樣的一首詩用在不同人的身上感覺上是全然不同的,這首詩用在陳崇山身上,能夠顯出他高風亮節的風骨,而項誠,這首詩要是用在他身上,只能表現出他咬住薛老不放的韌勁。
  張揚雖然心裡瞧不起項誠,可還是愉快答應了下來,趁著飯菜還沒有準備好,張揚要來筆墨紙硯,當著項誠和宮還山的面很快就寫好了這幅《竹石》,張大官人在書法上的境界早已到了信手拈來,字字珠璣的地步,宮還山和項誠在書法上都是外行,雖然如此,他們也能夠看出一些熱鬧,張揚的字寫得的確是漂亮。
  宮還山嘖嘖贊道:“張揚,我過去只是聽說。這次才算親眼見到。”
  張揚道:“我這水準,勉強糊弄糊弄外行還可以,真要是見到大家,就貽笑大方了。”
  一句話把宮還山憋得滿臉通紅,這小子真不是個東西。
  張揚道:“宮市長這次給薛老準備了什麼禮物?可否讓我開開眼界?”
  宮還山嗯啊了一聲,卻沒有說,其實他這次準備了一塊壽山石印,專門找篆刻高手為薛老刻好。除了項誠之外。其他人並不知道,宮還山當然不會告訴張揚。他笑道:“我也就是過來捧個人場,送聲祝福。”
  張大官人心中暗罵。還他媽真能往自己臉上貼金,薛老需要你來捧人場嗎?
  此時洪詩嬌過來請他們過去吃飯,幾個人一起出門。張揚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電話卻是羅慧寧打來的,她在電話中告訴張揚一個消息,何長安失蹤了,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眾人的監視下居然失蹤了。
  張揚首先想到的是何長安可能遇到了不測,他放緩腳步,落後眾人。來到僻靜之處,低聲道:“乾媽,他是不是遇到了麻煩?”
  羅慧寧道:“不像,和他一起失蹤的還有那名負責看守他的員警,根據現在的情況判斷,他應該是說服了那名員警,如果沒有內部人員協助。他不可能從碧水潭醫院從容離開。”
  張揚長舒了一口氣,如果何長安真的平安離開,倒是一件好事。以何長安的老道,說服一名員警也不是什麼難事,但願他這次能夠成功脫困。
  張揚擔心的還是秦萌萌,他讓羅慧甯幫忙將秦萌萌送往薩德門托的訪問團,安排秦萌萌儘快離開國內。
  羅慧甯得知張揚已經和薩德門托說好。也不得不感歎這個乾兒子的能量是越來越大了,雖然她將秦萌萌送往巴哈馬大使館,可也是權宜之計,並沒有穩妥的方法將秦萌萌送出國內,現在有了薩德門托這位紐約州州長的幫助,秦萌萌平安離去自然不存在任何的麻煩,羅慧寧道:“張揚,你記住一件事,一定不要讓別人懷疑到你和這件事之間的關係。”
  羅慧寧關心讓張揚深深感動,在秦萌萌的事情上他一直都瞞著羅慧寧,當然這並不是他有意相瞞,而是不得已而為之。倘若羅慧甯知道何雨蒙就是秦萌萌,不知心中會作何感想?
  張揚來到房間內,項誠幾人都已經落座了,項誠笑道:“張揚,你真是忙啊,一個電話打了這麼半天,是不是應該罰酒?”
  張揚道:“各位大人恕罪,剛才乾媽來電,教訓我幾句。”
  項誠笑道:“文夫人對你真是好啊!”
  幾個人坐下之後,洪詩嬌起身去倒酒,這麼多大領導在這裡,原本是不應該有她的位置的,可是霍雲珠堅持讓她過來陪酒,洪詩嬌只能硬著頭皮過來。
  張揚初到濱海,因為洪詩嬌而起的那場風波廣為人知,不過洪長青機關算盡,最後她的陰謀仍然讓張揚粉碎於無形,到現在很多人都鬧不明白,為什麼洪長青最後會自己把自己給出賣了。
  洪詩嬌是北港駐京辦的工作人員,是霍雲珠的助理,表面上看讓她過來並沒有多少特別,可是其中還是蘊含著一些玄機,霍雲珠安排這件事的背後還有市長宮還山的推手,宮還山就是要可以安排洪詩嬌在場,就是要張揚感到尷尬。
  可現實卻讓宮還山有些失望,張揚在洪詩嬌面前表現的很坦然,看得出洪詩嬌開始的時候有些不自然,可過了不久就克服了心理障礙,應該說洪詩嬌在公關方面還是有著相當天分的。她和張揚之間交流的也很正常,沒有出現宮還山期待的尷尬場面。
  霍雲珠端起向項誠敬酒道:“項書記,這杯酒我敬您。”
  項誠微笑道:“我特別怕別人敬我酒,一是我不能喝,二是害怕喝了敬酒嘴軟。”項誠只有在離開北港之後方才表現出些許的幽默感。
  霍雲珠笑道:“還是項書記瞭解我,其實我今天敬項書記這杯酒的確是有事相求的。”
  項誠道:“說吧!當著宮市長和張揚的面,如果不違反原則,我現在就給你解決,可是如果違反原則,我也不能破例。”
  霍雲珠道:“項書記,我在駐京辦已經工作了五年。”
  項誠點了點頭,他卻知道霍雲珠當初來駐京辦也花費了一番心思,主要是因為她女兒在駐京辦讀中華音樂學院附中,所以她當初要求前來駐京辦也算得上是公私兼顧。如今霍雲珠的女兒並沒有被中華音樂學院錄取,考上了東江藝術學院,所以京城自然沒有了當初對她的吸引力。
  霍雲珠還沒把話說完,項誠已經將她的心思看透,霍雲珠道:“我……我最近有個機會,調到東江工作,所以……”
  宮還山道:“雲珠同志,其實東江發展的機會未必有京城多,你在駐京辦期間工作一直都很出色。”宮還山的悟性比起項誠到底還是差上一些。
  項誠道:“人往高處走,小霍雖然在京城,可歸根結底還是咱們北港的幹部,在駐京辦做了這麼久,為北港駐京辦的發展立下了汗馬功勞,如今有了更好的選擇,我們當然不應該製造障礙,小霍啊,你的心思我明白。去東江好,我同意。”
  霍雲珠看到項誠答應的如此痛快,不禁喜出望外:“謝謝項書記!”
  項誠微笑道:“你別謝我,我答應放你走,並不是沒有條件的,你走了,北港駐京辦的工作怎麼辦?”
  霍雲珠也是一個極有眼色的人:“項書記,您只管放心,駐京辦工作沒有交接完成之前,我是不會走的,我現在跟項書記說,就是想您有足夠的時間找到一個很好接替人選。”
  項誠道:“想找到一個像你這麼有經驗有能力的幹部,哪有那麼容易。”
  宮還山道:“項書記這話我可不認同,咱們眼前就有一個,張揚過去不就做過駐京辦工作?而且搞得有聲有色的。”
  張大官人心中暗罵,宮還山啊宮還山,老子現在是濱海市委書記,你居然提議讓我來當北港駐京班主任,這根本就是辱沒了老子的身份,其實張揚現在依然是處級幹部,他比霍雲珠還真沒高到哪裡去,但張大官人現在好歹是一方諸侯了,權力和影響力早就超出霍雲珠無數倍。
  當然宮還山只是說說罷了,他也清楚把張揚弄到京城裡來當駐京辦主任不可能,儘管他很想,但是他沒這個能力,只怕項誠也沒這個能力。
  項誠對此處理的非常老道:“張揚的確有這個能力,可是我要是把他派到這裡來,濱海誰來管?保稅區怎麼辦?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宮還山笑道:“項書記,我可不是要把張揚給送到京城來,他願意我還不願意呢。”
  霍雲珠跟著幫襯道:“張書記是大才,千萬不能小用,到駐京辦,他會施展不開。”
  張揚笑道:“霍主任這麼說就不對了,我們這些黨員幹部,應該哪裡有需要就到哪裡去,要有螺絲帽精神,擰到哪兒就定到哪兒。只要領導有需要,別說讓我當駐京辦主任,就算讓我當市長我也敢硬著頭皮往上沖。”
  項誠從張揚和宮還山這會兒的對話裡已經聽出了他們開始彌漫的火藥味,他微笑道:“誰不知道你膽大,別說讓你當市長,就算讓你幹我的位置,你一樣幹承擔下來。”
  張大官人哈哈笑道:“罪過,罪過,項書記,您這話是挖苦我啊。”
  項誠笑道:“不是挖苦你,是說實話,早晚還不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當家。”項誠說這話的時候心情居然非常的平靜,他意識到自己在闡述一個事實,一個已經讓他認清的事實,他老了,接下來不到一年的時間裡,他會逐漸地退出政治舞臺,他身上的光芒是北港市市委書記這個職位所賦予的,當他脫下這個光鮮外衣的那一天,他身上的光芒也會一天一天黯淡下去,最終會歸於沉寂。人都會有這樣的一天,即便是曾經叱吒風雲的薛老,如今不是一樣離開了政壇,更何況他一個地級市的市委書記?
  項誠說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去考慮宮還山的感受,宮還山已經不再年輕了,雖然宮還山仍然在為市委書記的位子而不懈努力,但是隨著龔奇偉的到來,宮還山心中的希望也變得越來越渺茫,他甚至感覺到項誠對自己也不像過去那般盡力,這次他跟著項誠一起過來給薛老拜夀,多少帶有一點死乞白賴的意思,可宮還山也並不是沒有自尊,他只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他心中期待著奇跡。也許這次的京城之行,會讓他的幻想徹底破滅。
  或許是舟車勞頓,又或許是最近心中的壓力實在太大,宮還山很快就有了一些酒意,對他這種位置的人來說。酒意上頭並不是一件好事,他擔心自己酒後多言,言多必失。及時起身告辭。
  張揚本來想趁機離去,卻沒有想到今晚項誠談性頗濃。居然主動邀請張揚去他的房間內喝茶。
  張揚和項誠一直關係都不怎麼樣,雖然因為薛老的緣故有過緩和期,但是項誠對他的態度從來都是該踩的時候下腳絕不留情,也是在保稅區的事情既成事實之後,項誠發現踩了這廝無數次,可每次的結果都是硌到了自己的腳,老胳膊老腿的哪禁得起這通折騰,於是乎項誠開始對張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就好。可隨著龔奇偉的到來,項誠明白了,歸根結底還是省裡不讓自己安寧。
  張揚陪著項誠來到他房間內,霍雲珠沒有跟著過來,不過洪詩嬌來了,她懂得一些茶藝,臨時充當了兩人的茶藝師,為他們泡了一壺鳳凰單樅。
  張揚最早喝這種茶還是邱鳳仙所贈,項誠平時清茶喝慣了,第一次喝到這種茶,抿了一口道:“烏龍茶?”
  洪詩嬌笑道:“項書記好厲害。”
  張大官人唇角流露出一絲諱莫如深的笑意,女人誇男人厲害最常見的只有一個方面。洪詩嬌看到張揚的笑意,頓時俏臉有些紅了,輕聲道:“是烏龍茶,張書記喝出來了嗎?”
  張揚道:“我喝過幾次,確切地說應該是鳳凰單樅,烏龍茶的一種,因為生長於嶺南鳳凰山所以得名,茶樹大都生長於海拔千米之上的山區,終年雲霧隱繞,空氣濕潤,溫差較大,現存的單樅茶樹大約還有三千多棵,樹齡都在百年以上。”
  洪詩嬌一雙美眸瞪得滾圓,流露出驚奇之光,真正厲害的是張揚,想不到他對茶道也頗有研究。
  項誠道:“看來真正厲害的是張揚啊,我只是喝出了烏龍茶,他卻能喝出產地。”
  張大官人笑道:“並不是我比您厲害,只是因為我的目力比您要好,我看到茶葉盒上的說明了。”
  聽他這麼說,項誠和洪詩嬌都笑了起來,項誠道:“投機取巧,我差點被你糊弄住了。”
  洪詩嬌道:“雖然上面有鳳凰單樅這四個字,可是介紹卻沒有那麼詳細,張書記對這種茶肯定研究過。”
  張揚道:“我也是聽人說的,不過我習慣於把別人的知識變成自己的知識,這會兒指不定又侵犯了誰的智慧財產權了。”
  洪詩嬌跟著笑了一聲,輕聲道:“張書記,我在隔壁為您安排了房間,房卡在這裡。”
  張揚接過房卡,洪詩嬌起身告辭,她的任務是泡茶,可不是陪兩位領導聊天,天知道人家有什麼機密話要說?
  項誠撚起茶盞喝了一杯,閉上眼睛品味了一會兒道:“好茶!”
  張揚也喝了一口道:“茶是不錯,可惜泡茶的功夫還欠火候,功夫茶必然要做足功夫才夠味道。”
  項誠微笑道:“怎解?”

  張揚道:“別的不說,單單是工序就已經讓人眼花繚亂了,功夫茶需要,鑒賞香茗、孟臣淋霖、烏龍入宮、懸壺高沖、春風拂面、熏洗仙顏、若琛出浴、玉液回壺、遊山玩水、關公巡城、韓信點兵、敬獻香茗、品香審韻、玉液回壺、高沖低篩、若琛複浴、再識醇韻、三斟流霞,我上面所說的是基本的十八道工序,若是茶藝師來做,恐怕會更加的複雜。”
  項誠聽得眼睛都睜開了,只覺得喝到嘴裡的茶都不如張揚的話更精彩,他低聲道:“難怪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張揚道:“項書記,您這話我不認同,到了您這種級別,應該是三人行必有我師爺!其中一個肯定是您的師爺。”
  項誠哈哈大笑,張揚的這句話倒是非常適用。在項誠的記憶中,他少有和張揚談得那麼愉快的時候,他由此也發現了他們的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是薛老非常喜歡和信任的人,這次也都是薛老大壽的嘉賓。
  張揚想起了一件事,他故意道:“項書記,我知道您這次肯定會來給薛老拜夀,卻不知道宮市長也要來。”
  項誠淡淡笑了笑,他知道張揚想說什麼,宮還山和薛老的確沒什麼交情,在項誠眼裡,他之所以堅持跟過來有準備做最後一搏的意思。項誠能夠體諒宮還山現在的心情,宮還山喪失了信心,不但表現在他自己身上,也表現在對他這個現任市委書記,老大哥的態度上。項誠道:“宮市長和薛老也認識不少年了。”他沒多說,解釋太多也沒有任何意思。張揚雖然年輕,可他是個明白人,能夠看清楚其中的奧妙。
  張揚道:“薛老只怕沒邀請他過來吧。”
  項誠不禁笑了,年輕人終究還是沉不住氣,張揚真的是很直白,如果宮還山在這裡,聽到他這麼說話,只怕要被他氣個半死。項誠沒有直接回答張揚的問題,而是道:“張揚啊,是不是因為宮市長剛才的玩笑話生氣了?”
  張揚笑道:“項書記以為我心眼兒就這麼小嗎?宮市長說的是玩笑話,又不是當真,就算他當真,目前北港他說話也不算數,您才是一把手,您都沒讓我來京城發配,他著什麼急?”張大官人臉上帶著笑,可說起宮還山卻滿了不屑。
  項誠歎了口氣道:“張揚,這我得好好說你了,對待領導要尊重,什麼一把手二把手的,大家都是在為國家工作,哪有什麼貴賤高低?”
  張揚道:“我只是說事實,項書記千萬別跟我認真。”
  項誠道:“張揚啊,我之所以留你喝茶,其實是有話想跟你談談。”
  張揚道:“項書記,我看出來了,我現在也是喝您的嘴軟,今兒您又請我喝酒,又請我喝茶的,想想過去我還經常惹您不高興,我心裡這個後悔啊。”
  項誠道:“你不用後悔,工作上的事情,允許你保留個人的意見,因為工作產生的爭執,我也不會放在心裡,我雖然不是什麼高官,可這點胸襟我還是有的,如果連公私我都分不清楚,那麼我這麼多年的市委書記也就白乾了。”
  張揚道:“項書記,我覺得咱們兩人有點代溝,我承認做事激進了些。”
  項誠笑道:“那你就是逼我承認我做事保守了一些?”
  張揚道:“項書記,您要是這麼說,意思就是您絕不承認自己保守,其實您別急著不承認,我也不認為您保守,可能是我們對發展的理解不同。”
  項誠道:“張揚啊,無論我承認還是不承認,我都老了,一個人老了,思維難免會跟不上時代,要不然,我們就不會有退休制度了。”
  張揚道:“其實經驗也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項誠道:“而今的時代是一個變革的時代,單憑經驗辦事是遠遠不夠的,最近發生了很多事,其中一些事對我的觸動很大,我開始回頭去重新考慮問題,我發現自己在一些事的發展判斷上出現了誤差。”
  張大官人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項誠能夠在自己面前主動承認有過工作失誤,這事兒有點太陽從西邊出來的意思了,領導自我批評的時候,張揚當然不適合跟著添油加醋,他眨了眨眼睛,一幅迷惘糊塗的樣子,改裝糊塗的時候就得裝糊塗。
  項誠緩緩將茶盞放下,輕聲道:“張揚,我準備提議對北港現任常委班子進行調整,你有什麼建議?”
  張大官人笑道:“項書記,我可不敢越權。”
  項誠微笑道:“不叫越權,過不了多久就是職權所在,我打算為常委班子增添一些活力,吸收你這樣朝氣蓬勃的幹部進入班子,以免有人再說我保守。”
  張揚笑道:“項書記,我可沒說您保守,至於您想提議我進入市常委班子的事兒,我倒是有些自己的意見。”
  項誠笑眯眯點了點頭道:“你說,今天項誠表現得格外和藹。”
  張揚道:“我來濱海時間不久,沒有做出什麼突出的政績,現在讓我進入常委班子,我受之有愧。”張大官人在心底深處是想進入市常委班子的,但是他沒有想到主動提起這件事的會是項誠,張揚並不相信項誠會這麼好心,項誠越是笑得和藹,張大官人就越是覺得心裡沒底,這位項書記該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吧。
  項誠道:“張揚,你過去不是那麼謙虛啊!”
  張揚笑道:“領導面前,還是要謙虛謹慎戒驕戒躁,真的,我現在好不容易才穩定一些,清靜一些,戳我脊樑骨的人少了,正好幹點事情,可真要是成了北港市常委,又不知道要有多少人看我不順眼,群起而攻之了。”
  項誠道:“不要在乎別人說什麼,你在濱海撤縣改市和保稅區建設上成績突出,就我個人而言,你已經完全具備了成為北港市常委的資格。”
  張揚道:“謝謝項書記的賞識,但是這次我真的不能答應,項書記您就當處於保護我這個年輕幹部的目的,這次別讓我進入常委會,風口浪尖上面漂著的滋味並不好受。”
  項誠並不是心甘情願的要讓張揚當常委,而是時勢逼人,讓張揚進入常委層一來緩衝他和上層之間的關係,而來可以對現任常委層做出調整,諸如黃步成之流的變節者,必須要將之清除。而捧張揚進入常委層對張揚本身來說也未必是什麼好事,意味著他勢必暴露於更多人的目光下,意味著他必須更加約束好自身的言行,很多時候把你放在高位上並不是好事,高處不勝寒,如果你沒有足夠的抗寒能力,那麼你的結局只有兩個,要麼凍死要麼摔死,這一手叫棒殺,在官場上很常見。
  項誠今天的表現頗有讓人春風拂面的感覺,無論他的目的究竟是不是害你,但是至少表面功夫已經做到了。
  張大官人當然不會被項誠的表面功夫給瞞住,和項誠交鋒了那麼多次,他對項誠已經有了相當的瞭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才不相信項誠會突然改變。就算有所改變,也不是甘心情願,而是形勢所迫,不得不做出改變。
  從項誠房間裡出來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張揚其實原本沒打算在北港駐京辦留宿,可是已經到了這個時間,他也不想再來回折騰了,再說明天還得去給薛偉童幫忙。
  走廊上,迎面遇到了洪詩嬌,洪詩嬌向張揚笑了笑:“張書記還沒睡?”
  張揚笑道:“跟項書記聊了一會兒。”
  洪詩嬌道:“您餓不餓,需不需要來點夜宵?”
  她這麼一說,張揚倒是真的有些餓了,他笑道:“那就來點兒。”
  洪詩嬌道:“您先回去,待會兒我給您送房間裡去。”
  張揚明顯猶豫了一下,洪詩嬌看出張揚的猶豫,臉不由得又有些發紅,她當然明白張揚在猶豫什麼,畢竟之前自己有過陷害他的歷史,人家產生戒備心理也實屬正常。
  洪詩嬌道:“要不,我做好了給您打電話。”這下把她親自下廚的事情給暴露了。
  張大官人呵呵笑了起來:“還是你送過來吧。”張大官人對洪詩嬌心懷坦蕩,有了上次的經歷對他來說也是好事,至少時刻緊繃著警戒線,絕沒有那麼容易上當。
  張揚回房去不久,洪詩嬌就端著一碗雲吞過來。
  張揚吃了起來,洪詩嬌就在一旁看著,等著收拾碗筷。
  張揚一邊吃一邊道:“你們駐京辦就快換新領導了。”
  洪詩嬌道:“張書記,我也不想在駐京辦幹了。”
  張揚哦了一聲,抬頭看了洪詩嬌一眼:“有沒有確定的去向?”
  洪詩嬌道:“正在考慮中。”
  張揚道:“不用考慮了,來濱海吧。”
  洪詩嬌道:“我去濱海能幹什麼?”
  張揚道:“濱海招商辦缺人,我看你公關能力挺強的,如果你願意的話,我跟喬主任說一聲,讓你去她那邊去幹。”
  洪詩嬌聽張揚這麼說,心中又是內疚又是感動,她抿了抿嘴唇強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小聲道:“張書記,我始終覺得對不起您,當初我……”
  張揚吃完了雲吞,將碗筷推到一邊,笑著打斷她的話道:“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不用再提。”
  洪詩嬌道:“我在這裡工作壓力很大,張書記,謝謝您不計前嫌,給我這個機會。”
  張揚道:“我幫你並不是同情你,也不是抱有什麼其他目的,就是看中了你的能力,我認為你應該擁有一個更能發揮自己長處的舞臺。”
  張大官人對待別人是寬容的,很多領導都欠缺他的這種胸懷。
  宮還山雖然一早就離去,可是直到現在他都沒有睡著,這和他本身的胸懷不夠寬廣有關係,離開之後這麼久的時間內,他的腦子裡始終都在回憶,他在回憶往事,回憶著他和項誠搭班子的這麼多年,仔細地回頭去想,就會發現項誠對待自己也並不是那麼的好,的確他放給了自己不少權力,但是,需要自己出面處理的都是一些得罪人的事情,而項誠將多數收攏人心的機會都留給了他自己。其實厚黑學中就有記載,古往今來,凡是那些在待人處事中成就斐然的高手,都特別精通此道,將不得人心的事情假手於人,而將施恩分惠的事情留給自己。宮還山明白自己長久以來都在扮演代人受過的角色,而項誠卻在多數時候都在充當著福音天使的角色。
  現如今是宮還山最需要他的時候,項誠卻似乎對他的事情無能為力了。宮還山很是鬱悶,他想起了黃步成的遭遇,莫非黃步成的悲劇又要在自己的身上重演。人在遭遇麻煩的時候首先不會從自身找問題,總喜歡將責任扣在別人的身上,宮還山在腹誹項誠的時候,卻沒有想過,其實他何嘗不是皮厚心黑的一直想沾光于項誠。
  天還沒亮的時候,張揚就被手機鈴聲吵醒,卻是李偉向他報平安,已經成功將秦萌萌送上了薩德門托的專機,也就是說她已經脫離困境了。不過李偉同時又告訴張揚,今天中午讓他去香山別院,羅慧寧有重要事情跟他談。
  接完李偉的這個電話,張揚已經睡意全無,他起床洗漱之後,薛偉童又打來了電話,約他今晨去紫金閣吃早點,順便將宴席最終敲定下來。
  張大官人很是納悶,眼看明天就是大壽之日,到現在還沒有將宴席的事情定下來,這位小妹辦事也有點忒不靠譜了。
  張揚從駐京辦借了輛奧迪車,直接驅車來到了紫金閣。
  馮景量一大早就被薛偉童給叫了起來,正在那兒叫苦不迭呢,沒多久,周興國和徐建基都到了。兩人也都是一臉的鬱悶,徐建基道:“薛爺,我真是服了你,早晨五點您就一個電話接著一個,能讓人睡個安生覺不?”
  薛偉童笑道:“我請你們吃早點,哪那麼多牢騷?”
  馮景量道:“薛爺,我這紫金閣從沒做過早點生意,您是逼著我破例啊。”
  薛偉童道:“這不是自己人嘛,四九城的館子多了,不因為你是我朋友,我才懶得選你們家。”
  馮景量道:“得,薛爺,您是爺,我得罪不起,各位請坐,我馬上讓廚師把早點準備好。”
  薛偉童倒是毫不客氣:“別太豐盛,隨便弄二十個種類就得了。”
  周興國和張揚對望一眼,兩人都笑了起來,薛偉童還是那風格。
  馮景量道:“薛爺,得虧我有先見之明,為了您爺爺的事情,打今兒就停止對外營業。”他將一份菜譜遞給薛偉童:“壽宴菜譜,各位先看著,如有不滿意的地方,我馬上讓人改進。”
  薛偉童將菜譜遞給了周興國:“大哥,你見多識廣,你看看。”
  周興國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道:“檔次夠高的,馮景量這次得出不少血。”
  薛偉童道:“什麼話,我又不是不給他錢。”
  徐建基道:“你給他錢他也不收啊,他都說過了……”
  這會兒馮景量剛巧回來了:“給錢就是罵我,咱們爺爺過壽,當孫子的為他擺酒還不是應該的。”
  張揚笑道:“問題是你擺酒薛老也不知道啊,這次最多你當今無名英雄。”
  馮景量道:“無名英雄就無名英雄,咱們盡得是孝心,其他的根本就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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