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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才是‘岁月无痕’真正的妙用。”

尼斯恍然大悟。

这种魔性植物的功能根本不是让女人青春常驻,而是用来调理身体。

黑沼泽的魔法师早就得出结论,人的寿命实际上可以达到两百岁左右,可惜因为疾病、损伤、操劳等等原因,身体会迅速衰老,所以一般人只能活到五、六十岁,超阶强者能够活到七、八十岁,难得一、两个人可以活到百岁开外。

对于两百岁的寿命来说,四、五十岁只能算是青年。

尼斯在伊比利斯的日子很快乐,也很郁闷。快乐的是他每天都花天酒地,身边享不尽的美女、美食和美酒;郁闷的是他不得不和切尔哈兰总督打交道。

和这头老狐狸打交道远比打仗还要辛苦,即便有着共同的利益,即便这位总督对炒作粮价很感兴趣,老狐狸还想得寸进尺,想要利益最大化,打算趁机控制北地的粮价。北地本来就缺粮,最近几年气候反常,粮食供应更加紧缺,像伊比利斯这样靠海的地方还好一些,法罗迪家族掌控的国家都在内陆,他们除非能够保证自给自足,只从外面购买少量的粮食,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会被人卡住脖子,所以老狐狸并不是异想天开,成功的可能性很高。

问题是夏马恩、哥伦安特也属于内陆国家,情况和法罗迪家族一样,粮价大幅度上涨的的话,他们也会很痛苦。

尼斯可不希望卡着敌人的脖子,最后把自己的脖子也卡死。

就因为想法不同,最终的方案始终没有确定下来,不过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开始进行,总督利用他在格萨城邦联盟中的影响力,大量收购粮食。

现在做这件事的时间也很合适。

北地的春耕已经结束,种子已经播下去了,领主们的手里只有不多的粮食,现在收粮,正好把北地最后一点余粮全都控制在手里,等到法罗迪家族想要买粮的时候,他们会发现有钱没地方买。

除了收粮,散布谣言的工作也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格萨城邦联盟对于这一套非常内行。

尼斯当然也不可能闲着,他要联络艾玛尔红衣主教和梅特洛。在伊比利斯确实比在夏马恩或者哥伦安特要方便得多,这里的教堂有专门的联络方式,可以让他随时和南边取得联系。这边消息发过去,只要一刻钟,那边就可以收到,他甚至还能和红衣主教面对面交流,只不过这样做的消耗太大。

忙着这件事的同时,尼斯也在等待。赛门老人预言的时刻差不多要到了,教皇克莱门多的末日已经进入倒数计时。

四月二十日清晨,尼斯早早就起来了,和往常一样,他从一堆雪白的娇躯之中爬出来,取过墙上挂着的长袍朝着主楼走去,他要去进行早祷。

祈祷室在楼顶,这是一片不大的平台,脚下的房间就是整座城堡的中枢,也是尼斯平日冥想的地方。

尼斯把祈祷室弄成这样是有原因的。

成为万神殿的核心成员之后,他终于有资格接触一些秘藏的典籍,其中就有对信仰力的研究。当然搞这种研究的人肯定是魔法师,牧师不可能这么干的。

在那些魔法师看来,信仰力其实就是一种精神共振,每一个神灵所拥有神职就是共振原点,而牧师就相当于音叉,这些音叉负责收集共振能量,然后传递给共振原点。

那些无视神灵的魔法师甚至想凭空制造信仰力,想用人工的方法制造一个共振原点,想用魔法让自己成为神灵。

可惜,所有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不过他们还是取得一些成果,其中之一就是增加精神共振的幅度,说得通俗一些,就是让音叉变得大一些。

尼斯只是中阶牧师,只是一根中号的音叉,但是当他和这座城堡融为一体之后,他会瞬间达到主教的等级。不过这个等级是虚的,不管是圣性的强弱还是对于神术的掌控,他还只是中阶牧师的程度,只有圣力增长的速度能够达到主教级。

尼斯跪在楼顶的中央,地板上镶嵌着一个十字架的图案,此刻他就跪在十字架的中央,他的前面竖着一个小十字架,他的背后有一座天使的雕像。

只是片刻的工夫,尼斯就将自己融入整座城堡之中。此刻的他仿佛是一个拥有巨大羽翼的天使,能够感知到方圆数十公里外的精神波动,能够察觉人们的喜悦和痛苦,感受他们的欢乐和忧愁。

远处传来一阵钟声,然后一阵接着一阵钟声响起,那是早祷的钟声。伊比利斯附近人口密集,村庄也多,每座村庄都有教堂,所以早祷的时候就显得特别热闹,换成哥伦安特就不行了,往往十几公里没有人烟,早祷的时候能够听到一个方向有钟声就已经不错了。

换成往日,钟声一响,尼斯就能够感觉圣力降下,但是今天,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圣力的迹象。

尼斯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就是他一直在等待的信号,教皇很可能已经死了。

突然钟声变得凌乱起来,显然那些教堂的神父也都发现情况不对,从那凌乱的钟声中,可以听出惶恐和迷惘。

尼斯从融合状态中脱离出来,他飞身从楼顶上跳下,朝着伊比利斯的方向狂奔而去。

伊比利斯的城门早就开了,自由城市的城门开启得都很早,尼斯进城之后直奔圣费伦大教堂。

大教堂位于市中心,和总督府隔着两条街,一到那里,尼斯就感觉这里也一片混乱,现在是早祷时间,但是来祈祷的人全都站在大教堂门外,大教堂里面黑漆漆的。

尼斯挤开人群,朝着大教堂走去。

大教堂的门卫挡在门口,不让前来祈祷的人进去,他们认识尼斯,所以让开一条路。

几个牧师正急匆匆地捧抱着一大堆蜡烛从旁边出来。

尼斯喊住一个牧师问道:“这里出了什么事?”

“圣光消失了,早上起来的时候情况就不对,那时候圣光就有些黯淡,不光我们这里,城里所有的教堂都是如此,主教大人正联络周边的教堂,想知道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那个牧师倒是知无不言。

“联络过其他城市的大教堂吗?”

尼斯问道。

“还没呢,所有的神术都失效了,更糟糕的是圣力也在渐渐流失。”

那个牧师一脸苦恼。

听到这话,尼斯将意识转入体内。

说实话,他确实感到有些奇怪,他体内那介乎于圣力和魔力的能量一点都没有减少。他以前认为这种混合的能量肯定像泥浆一样,是由泥和水混合而成,一旦烈日当头,水被蒸发干净,泥就会凝结成块。

现在看来情况并非如此,但尼斯并不清楚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这对他非常有利。

“除了用神术联络,应该还有其他快速的联络方式吧?”

尼斯拉着那个牧师问道。

“我们这里没有,圣苏尔特大教堂倒是养着光之精灵。”

那个牧师一脸讪然。

他所说的圣苏尔特大教堂位于伯安城,论规模和影响力都不如他们这座大教堂,只是因为大主教在那里,所以圣苏尔特大教堂一直都压过圣费伦大教堂。

正说话的工夫,突然远处一道金光飞了过来,金光在圣费伦大教堂上空打了个转,径直从大教堂的天顶飞了进去,过了片刻又飞了出来,眨眼间化作一道金光朝着远处而去。

“那就是光之精灵,有消息过来了。”

牧师大喊大叫着。

尼斯扔下他,朝着大教堂的入口快步走去。

里面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漆黑,牧师们正把点燃的蠘烛插在烛台上。在大教堂的尽头,一群人挤在那里,为首的正是这里的主教。

“发生了什么事?”

尼斯凑过来问道。

“克莱门多教皇已经回归了主的怀抱。”

大教堂的辅祭低声向尼斯解释着。

尼斯早就猜到了,但是他不得不装出一副惊诧的模样。

主教目光闪烁,他沉思了片刻转头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大家知道这件事,你们把消息传下去,让牧师们骑马通知其他的教堂。”

众人迅速散去。

尼斯一把拉住那个辅祭,他和这位的交情最深,也最能说得上话。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圣力会消散?神术也都不能用了?”

尼斯显得很急切,甚至还带着一点忧虑的味道。

那个辅祭看了看四周,然后拉着尼斯出了教堂,转身躲在一个角落里。

此刻,神术全部失效,他连一个隔绝结界也没办法布设,所以只能尽可能地低声说道:“教皇克莱门多是被人毒死,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毒,也不知道怎么下的毒,只知道陛下结束子夜祈祷之后,就感觉不舒服,凌晨两点的时候已经不行了,三点一刻断的气,然后全身化为灰烬。”

说到最后那句话,这位辅祭浑身打了个哆嗦,一脸恐惧。

“有这个本事又有这样大的仇恨,好象也只有……”

尼斯在心口划了个十字,这个动作代表的正是圣殿骑士团。

那个辅祭点了点头,显然他也是这样认为,只是他不敢说破此事。

“这种状况会持续多久?”

尼斯显得越发忧虑。

“上面说可能会长达半年或者一年。”

那个辅祭也显得很忧虑,这才是他们慌乱的原因,失去圣力,不能用神术,他们就没有力量保护自己。

从大教堂出来,尼斯没有回城堡,而是去了总督府。

总督府的侍卫立刻进去通报,很快切尔哈兰总督就在会议室里等候着了。

“你是为了克莱门多的死才来这里的吧?”

切尔哈兰总督也已经得到消息,格萨城邦联盟有自己的消息传递通道,速度不比教会的联络方式慢。

“情况有变,我马上要回去。”

尼斯说道,他这个理由绝对充分。

教皇遇刺,教会失去力量,这绝对是一件大事,夏马恩的战局肯定会受到影响。

“你没打算取消行动?”

切尔哈兰总督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

“恰恰相反,刚才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我不但不会取消行动,相反还会提前动手。”

尼斯并不打算隐瞒,他知道切尔哈兰总督会替他保密。

“为什么?”

总督惊问道。

“我刚才问过了,所有的牧师都无法施展神术,教会在半年到一年的时间里将失去力量,但是我刚刚试过神术卷轴都还能够使用。”

尼斯不需要多说,只要点出其中关键就可以了。

之前他四处托人购买圣水、圣油和神术卷轴,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切尔哈兰总督早就知道,以这头老狐狸的智慧,肯定能猜出他的打算。

同样,他也不担心老狐狸起疑心,靠卷轴作战正是他的风格。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战?”

总督一扫前几天的锱铢必较,他很清楚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讨价还价了,他必须做出妥协。

“至少要等到五月中旬,我还要去一趟夏马恩,我的一些手下还留在那里。”

尼斯又找了一个借口为他的南下掩护。

切尔哈兰总督肯定知道他把星娜他们留在夏马恩,因为星娜是透过格萨城邦联盟的情报网获取消息,所以这个理由很容易被相信。

“五月中旬?”

切尔哈兰总督正如尼斯预料的那样,没有产生一丝疑心,此刻他的脑子全都放在即将爆发的战争上。虽然之前他已经让人开始收购粮食,但是时间太短,所以他想了想之后问道:“你能不能把时间延后到六月中旬?”

尼斯沉默半晌,最后点了点头,延后一个月的话,玛格丽特也可以准备得充分一些。他同样也需要重新准备一下,最起码要把所有箭矢都改造一下,全都换成针形箭头。

针形箭头能够让箭矢飞得更远,而且穿透性能绝佳,射中锁链甲的话,会从锁环的缝隙间直接穿过去,射中铁甲衣的话,也可以打穿一个小洞钻进去,不过这种箭头杀伤效果很差,伤口太小,很容易愈合。

不过现在情况变了,教会的牧师失去力量,连最基础的治疗术都施展不了,再小的伤口也会要人命,受伤的士兵就算不死于失血,也会死于伤口感染。

和总督敲定一连串的事,尼斯告辞离开,他回天使堡和安娜小公主告别之后,拿上自己的东西立刻出发。

这一次他没带上吉斯贝特恩,那位大魔法师被他打发回领地。

理由同样充分,他和切尔哈兰总督做出的那些决定必须让玛格丽特知道,而且这些事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不可能借用格萨城邦联盟的通道将消息传回去,只有让吉斯特贝恩亲自跑一趟。

用这个完美的借口支开吉斯特贝恩,尼斯独自一个人进入山里,找了一处百米高的悬崖,径直跳了下去。

转眼间,他就以让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在崇山峻岭间飞奔起来,他的方向是往南,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阿萨克斯。

当初约定好的集合地点是一个叫度普尔的小山村,那里离阿维尼翁只有十五公里,离尼斯的故乡也很近。

从伊比利斯到阿维尼翁的距离,比从哥伦安特到阿德蒙特近一些,所以他八点左右离开天使堡,下午四点就已经看到法兰克王国的边境。

因为一路上都是在山岭间穿行,这种地方人迹罕见,也就不会有岗哨和守卫,尼斯很轻易地翻过作为边界的那道山岭。

重新踏上法兰克王国的土地,尼斯的心情变得奇怪起来。说实话,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回来的一天,更没想到会以这个身份回到他的祖国法兰克。

两年前他离开的时候,身边只有赛门老人陪伴,除了一只银质酒壶、一件陈旧的锁链甲、一把长剑和一些不起眼的杂物,再也没别的东西了,连那匹老得不行的马和他坐的大车也都是从教会借来的。

两年之后,他回来了,身上戴着的全都是顶级的魔法装备和魔导器,他回来是来杀人的,他的目标是教廷高层举足轻重的一股势力,那里面地位最低的就是主教。

感慨了好一会儿,尼斯重新收拢心神继续赶路。

一条小路在山间蜿蜒,路旁有十几幢矮房,住在这里的肯定都是猎户,所以屋檐下都吊着各式各样的山产,房门口挂着捕猎用的绳索和网兜。

这是一个异常宁静的地方,几十年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尼斯却不敢小看这个地方,因为赛门老人提过这里。

这个叫度普尔的小山村是圣殿骑士团的秘密联络点,住在这里的山民其实都是退休的圣殿骑士团成员。

从山头上跳落下来,他解除笼罩在身上的幻术,这个幻术让他看上去像是一片暗淡的影子。

他可不敢在那些老圣殿骑士面前班门弄斧,参与这次行动的全都是骑士团里的精英,在超阶强者中都算得上厉害人物。

尼斯径直走进一幢矮房,他没有掩饰什么。房子里早就挤着一大群人,这些人全都外披斗篷,里面穿着重甲,他们很随意地坐着甚至聊着天,丝毫都没有遮掩的意思。这不是疏忽大意,以小山村为中心方圆五公里的范围,全都在圣殿骑士团的监视之下,外人根本没可能靠近这里。

他刚刚进门,就看到麦克马伦从旁边的侧门走了进来,朝着他招了招手。

尼斯走了过去。

麦克马伦在前面带路,这些矮房居然全都连在一起,而且隐约间形成一个阵势。

尼斯跟在麦克马伦的后面进了最靠里面的一座矮房,这里的人倒是不多,除了约翰长老和三巨头中方脸的老骑士,还有两个人,一个看上去四十几岁,只有一只眼睛,嘴巴像是被刀割开过,两条可怕的疤痕一直拖到耳廓,样子说不出的狰狞;另外一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整张脸像是被酸液腐蚀过,布满肉瘤和扭曲的血筋。

尼斯没见过这两个人,但是他能够猜到,这肯定是和赛门老人一起被抓的骑士团中的重要人物。

“你总算来了。”

方脸老骑士朝着尼斯点了点头,他和尼斯打招呼是看在赛门老人的面子上。

“现在可以把你掌握的那一部分关键消息告诉我们了吗?”

约翰长老不等尼斯坐下,就急切地问道。

“老师让我做一件事,再告诉你们一句话。他让我做的事是杀掉那三个小枢机主教。”

尼斯看着约翰长老,想要知道他的反应。

“我已经猜到了,圣殿骑士团有严格的信条,我们不能杀死未成年人,他们三个就交给你。”

方脸老骑士根本没有多想就答应下来。

这也是顺水推舟,克莱门多的派系必须被斩草除根,要不然,等到那三个小枢机主教成长起来,圣殿骑士团的成员又要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就像他们不会放过克莱门多一样,那三个小枢机主教也不会放过他们。

“老师让我转告的话是,杀掉国王腓力之后,王室很快会有一个婴儿降生,这个婴儿就是关键,他是腓力王的长孙,也将是唯一的孙子,是卡佩王朝的法定继承人,也是王朝气运的传承者。”

尼斯说道。

“一个婴儿?难道我们还要对一个婴儿动手?”

方脸老骑士感到难以接受。

“你如果不忍动手的话,可以交给我们。”

那个脸被腐蚀过的骑士用如同破风箱的声音说道。

“你们不需要做这样残忍的事,这样做也没有意义。”

尼斯轻叹一声:“那个婴儿死在你们手里的话,王室的气运并不会消散,只会转移到另外一个婴儿的身上。”

“到底什么意思?”

方脸老骑士有些不耐烦起来。

约翰长老却已经明白了,他用低沉的语气问道:“是不是要我们杀掉婴儿的父亲,也就是下一任国王?”

尼斯点了点头。

这件事确实很残酷,身为法定继承人,这个婴儿肯定会登上国王的位置,但是他却没有坐稳王位的能力,这个婴儿还有两个叔叔。

尼斯想起自己,他和那个婴儿同病相怜。

相比起来,他还算幸运,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已经十四岁了,至少还有自保的能力,再加上亲戚们觊觎的只是财产和爵位,并没打算要他的性命,那个婴儿就不同了,他根本没有活路。

“我知道了。”

约翰长老不再多说什么。他们已经成功地送教皇克莱门多去见上帝,年底之前,还会让国王腓力也回归上帝的怀抱,再干掉一位国王也不算什么。

没有什么要问尼斯的了,众人沉默下来,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而又压抑。

方脸老骑士坐在地上假寐;独眼刀疤脸不停地擦拭着他的武器,那是一把密布锯齿的长剑,绝对是残忍至极的武器,不像是圣殿骑士用的兵刃;旁边的鬼面也差不多,同样拿着一把兵刃不停擦拭着,不过他的兵刃却是一根铁条,这根铁条长度和普通的长剑相当,很薄,却没有开刃,顶部也没有磨尖,底下也没有握把,偏偏这么一根不起眼的东西,让尼斯感觉到异常的恐惧。

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和赛门老人一样,在仇恨、绝望和痛苦中获得突破。

赛门老人是涅槃重生,领悟救赎的真谛,找到属于自己的信仰;这两个人显然相反,他们放弃信仰,选择仇恨,领悟的不是“毁灭之道”就是“杀戮之道”尼斯看到这四个人没让他出去,干脆也坐了下来,他也不打算闲着,把有可能用到的暗器全都取了出来,小心地检查着,然后放进暗器袋里,这样一来需要用到的时候,就不必从魔法袋里掏了。

能用的暗器其实并不多,也就只有圣殿骑士团给他的那些。

之前刺杀塞巴斯蒂安的时候,他曾经用过弑魂镖,事后又收了回来,能够被圣殿骑士团收藏的暗器肯定不会是凡品,都有自动回归的能力。

也正是因为这些暗器能够自动收回,带上它们就足够了,永远都用不完,比起以前带上几千枚飞刀要方便得多。

把暗器袋挂在腰际,尼斯又将三只能够瞬间发动的卷轴塞在胸口前的小口袋里,这三只卷轴一个是隐形、一只是反弹结界、最后一个是生命守护,都是用来保命的东西。

瞬发卷轴每只价值一百积分和一千黑钱,那还是打了对折的价钱,连尼斯这样的“有钱人”也忍不住感到肉痛。

傍晚时分,一个年迈的老人捧着一只木盆进来,里面掺杂着肉末和蔬菜的米饭,这就是晚餐。

老人穿着打了补丁的布衫,头戴一顶猎人的软帽,显然是一直住在这里的人。

“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约翰长老指了指阿维尼翁的方向。

“三点钟时,国王派了一个内臣过去,一刻钟之后就出来了。”

老人报告道。

“没有其他人离开过?”

约翰长老想要确定这一点。

“有几个人出去传过消息。”

老人连忙答道:“我们的人手不够,又怕打草惊蛇,所以不敢跟过去。”

约翰长老沉吟半晌。

“动手吧,这样的机会不可能再有了。”

方脸老骑士低声喝道。

克莱门多被剧毒烧成一堆飞灰,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前来吊唁的人全都停留片刻就走,没人愿意多待,所以在阿维尼翁的肯定是克莱门多的亲信。

这是绝好的机会,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更何况现在还是阿维尼翁防御力量最弱的时候。

因为出卖了圣殿骑士团的缘故,克莱门多心中有鬼,所以他对骑士、圣骑士、神圣武士这类人都不放心,他和他身边的重要人物全都只用圣职者充当护卫。

克莱门多一死,所有圣职者全都失去力量,只能临时调一批骑士过来保护那些主教、大主教、红衣主教们。

这些匆忙调过来的骑士实力参差不齐,而且他们对阿维尼翁的情况也不熟悉,“你说得没错,这样的机会不可再有了。”

约翰长老轻叹一声,他终于下定决心:“让大家做好准备,我们马上就要为那些死去的同伴和我们自己复仇。”

第四章 浑水摸鱼

高耸的墙壁,窄小的窗户,阿维尼翁作为教廷的中心,看上去却像是一座城堡。

原本就戒备森严的阿维尼翁,现在更是防范严密。

城墙上火把通明,每隔十米站着一个士兵,眼睛紧盯着城外。

一队队骑兵在城外巡逻,这些巡逻的骑兵全都有着各自的巡逻路径,绝对不允许乱跑。

克莱门多的亲信们也不是傻瓜,他们都知道现在不安全,失去了圣力的他们并不比一个农夫强多少。他们也知道,这些匆匆忙忙调来的骑士并不可靠,说不定里面就混着想要他们性命的人,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布置。

可惜的是,他们低估圣殿骑士团的决心和实力。

圣殿骑士团的人早已经就位,他们分成一支支五人小队,潜伏在事先确定过的隐蔽处。

每一支小队都由三个骑士和两个牧师组成。

圣殿骑士团的牧师和一般的牧师不同,他们每个人都精通一种魔法,这是圣殿骑士团的特色,也是他们敢对阿维尼翁下手的原因。

他们选择动手的地方非常巧妙,全都有树木或者土坡阻挡着,城头的人看不到这边。

为了这次行动,圣殿骑土团准备半年,前前后后有数十人装作朝圣者进入过阿维尼翁,度普尔村的猎户也经常来这里打转,把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摸了个清清楚楚,这些视线的死角就是他们找到的。

一队巡逻骑兵朝着其中一个埋伏点而去,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危机已然临头,就在他们进入视线死角的瞬间,四周突然升起隔绝结界,这是用魔法制造出来的结界。

如果换成以前,这边的隔绝结界一打开,阿维尼翁城里的监视点就会有所反应,守在监视点的牧师肯定会发出警报,但是此刻,所有的神术全都失效,那个监视点也成了摆设,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那个视线的死角,隐藏在草丛里的圣殿骑士飞身掠了出去,他们手中的兵刃轻轻划过,巡逻骑兵立刻无声无息地从马背上倒了下去。

躲在草丛里面的牧师立刻放了一个“安抚术”这个魔法的目标是那几匹战马。

骤然间遇袭,战马肯定会惊慌失措,它们会四处乱窜,会发出嘶鸣,“安抚术”就是为了避免这些麻烦而准备的。

布设隔绝结界、杀人、安抚战马、夺马,这一整套动作绝对称得上一气呵成,圣殿骑士的威名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打下来的。

迅速换上巡逻骑士的衣服,然后骑到马上,等到这些圣殿骑士从视野死角里出来,继续往前巡逻的时候,城头上的士兵根本就没有看出任何破绽。

同样的一幕也在其他视野的死角之中发生。

很快,最外面一圈的巡逻全都已经换成圣殿骑士团的人。

这就是圣殿骑士团制订的计划,他们根本不考虑用什么方式混进去,而是像剥洋葱一样,把对方的防御圈一层层地强行破掉。

能够做出这种作战计划的,也就只有圣殿骑士团这群强人。

四月的夜晚还是比较冷的,没有蛙鸣,没有虫吟,所以用不着担心因为这些原因而露出马脚。

当月亮升到树梢上的时候,城外的巡逻队已经被清除干净,那些骑着马蹓跶的人全都换成圣殿骑士。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等巡逻队换班。

在那些视线的死角里,一具具尸体被拖到远处,那是唯一可能出问题的地方。

这些尸体被拖到一片土坡后面,那里早已经挖好一个大坑。

此刻尼斯也在巡逻队里面,他和麦克马伦同一组,另外三个人他也认识。不过此刻,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有兴趣打招呼,一个个的神经都紧绷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气温变得越来越冷,尼斯缩着脖子,双手互相搓着。就在这个时候,一队骑兵从城里出来。

“开始换班了。”

麦克马伦低声说道。

尼斯心中微微有些紧张,不能使用神术驱散心头的紧张感,这让他有些不太习惯,他干脆把战神手套戴在手上,几乎在一瞬间,武者之魂接管了他的身体。

紧张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换班很快轮到他们,一队刚刚出来的巡逻队沿着他们的路线走了下去,其中一个人还朝着这边抬了抬手,打了个招呼,显然没有认出这边都是假货。

麦克马伦朝着那边点了点头作为回应,他不敢做出多余的举动,怕露出破绽。

幸好现在夜色已深,唯一的光亮就是吊挂在马鞍边的油灯,灯光勉强能够照出前方的道路,而骑在马背上的人的脸正好处于阴影里。

调转马头,尼斯他们朝着城门而去。

城门口烧着两堆篝火,火光明亮,大家的脸全都被映照出来,不过站岗放哨的骑士没有一点反应,因为大家都是刚到这里,互相并不认识。

通过城门的那一瞬间,尼斯异常紧张,好在控制身体的是武者之魂,他心中的紧张并没有显露在脸上。

等到进了城,尼斯终于松了一口气。

城门口是一片不大的广场,混进来的圣殿骑士全都聚集在左侧的墙根下。没有人说话,因为大家都知道自己应该干些什么。

尼斯和其他人一样从马背上下来,然后把马交给一个人。

等到所有的圣殿骑士都进来之后,一支支刺杀小队各自散开。

尼斯并没有和麦克马伦在一起,他钻进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一套白色的牧师长袍。

原来那套巡逻骑兵的衣服并没有扔掉,被他团成一团,塞进魔法袋里面,这东西必须带到外面销毁。

换上长袍的他迅速进了一个小门,门口同样站着一个卫兵,却对尼斯视而不见。

原本心中还有那么一丝紧张,看到卫兵没有反应,尼斯终于完全放松了。

门的里面是一条走廊,走廊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和他一样的牧师。

他要去的是教皇宫。

就算事先不知道路,想要找到教皇宫也没什么困难,只要顺着哭声和祈祷声走就可以了。

这一路上简直可以说是畅通无阻,虽然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看上去戒备森严,但是那些卫兵都像泥塑木雕一样站着,甚至偷偷打着哈欠。

稍微一想,尼斯就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了。

教皇猝死,整个阿维尼翁失去掌控者,虽然教皇的亲信们加紧防范,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控制局面。

快要到教皇宫的时候,尼斯听到一阵哭声,这是教皇克莱门多的亲戚们正为他守灵。

教皇宫的大门敞开着,不停有人进进出出。

这里现在已经没有教皇住在里面,只放着一口棺材,里面还是空的,自然用不着多加戒备。再说,这一整天都有人来吊唁,来的还都是位高权重的人物,他们全都带着随从,根本管不过来。

尼斯干脆也大着胆子走了进去,让他庆幸的是,果然没人注意他。

尼斯的注意力放在那些守灵的人身上。

在守灵人的行列中果然有三个少年,大的年纪和他差不多,小的也有十二三岁。

尼斯看不出他们的实力,现在所有的牧师都失去圣力,主教和见习牧师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

在大厅一角站着一群和尼斯年纪差不多的牧师,尼斯悄悄地转到那边,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站在那里。

有资格站在这里的少年,身份都不简单,靠近之后尼斯就感觉他们身上都散发着圣力波动,那不是他们本身的圣力波动,而是他们身上带着一些东西。

尼斯朝着自己左侧的口袋看了一眼,来这里之前,他已经把“荆棘冠”取了下来放在口袋里。

从“荆棘冠”散发出的圣力波动来看,这些少年身上带着的法器都和“荆棘冠”的等级差不多,就算稍微逊色一些,相差也不大。

尼斯不由得暗自叹息,“有一个好长辈就是幸福。”

熏香炉里飘出丝丝缕缕的轻烟,空气中充满乳香的味道,这些乳香肯定带有提神的效果,尽管现在已经临近子夜,大厅里的人却没有丝毫困倦的感觉。

尼斯站在那群少年里,跟着其他人一起吟诵着安魂祈祷,不过他暗中计算着时间。

约定好的动手时间是子夜,因为子夜的时候,肯定要做一次弥撒祭慰亡灵,和克莱门多教皇有关的人都会到场。

距离子夜还有十几分钟,大厅里开始热闹起来,一群群人从侧门走了进来,守在门口的卫兵一下子变得精神许多,他们盯着每一个进来的人。

尼斯知道,弥撒很快就要开始了。

从侧门走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最先进来的人都穿着白袍,渐渐的几个穿红袍的出现了,之后一大群穿着红袍的人走了出来。

尼斯也算是见惯大场面的人,不过他也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红衣主教。和这样的阵容比起来,当初卡奥尼教堂的落成仪式根本就不够看。

这么多红衣主教所代表的实力,也让尼斯感到震慑。

理论上说,红衣主教必须是圣性已经纯净到极致、开始凝练的圣职者。战力相当于初步接触到世界本源的大魔法师,和刚刚理解战争元力的大骑士,强如吉斯特贝恩这样的人物也只能望风而逃。

这个等级的战力,各国有一、两个已经能够高枕无忧了,但是在大厅里却有十几个这样的人物,怪不得几个世纪来,各国顶多和教会耍耍小心眼,却不敢正面和教廷为敌。

眼看着弥撒就要开始,尼斯朝着一根柱子后面缩了缩,他知道马上就要开打了,躲在柱子后面说不定安全一些。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就感应到空气一阵剧烈的抖动,隐约可以看到一条缝隙。

大厅里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傻了,不过有资格参加弥撒的人肯定是教会里有头有脸人物,哪怕在失去圣力的此刻,他们也都有自保的本钱。

如同礼花炸开一样,五颜六色的光华在他们的身体四周炸开,各式各样的防护屏障迅速打开,挡住这不知道发自何方的一击。

这些防护屏障并不是他们自身的力量,而是他们身上带着的法器的功劳。

当然,也有没能够挡住的人,靠近门口的几个护卫和侍从就被拦腰斩成两截。

在教皇宫外面,一道道刺眼的剑光在黑暗中闪烁,一个个浑身喷吐着斗气光芒的人横冲直撞,他们毫不留情地攻击一切挡在他们面前的人。

这些前来报仇的圣殿骑士简直就是一群杀神,他们出手毫不留情,而且杀戮的效率很高,兵刃一划,就笼罩一大片区域,被攻击到的人往往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就已经被斩杀。

此刻已经潜入城里的圣殿骑士有三百人,其中半数是超阶强者,另外一半以前在骑士团里面只是二线人物,不过他们也都有着高阶的实力。

城里已经乱成一团,警报的钟声响成一片,教廷的人终于做出反应。

即便失去圣力,那些红衣主教也不是毫无招架之力,以他们的身份,弄几张强力卷轴绝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再说,艾玛尔红衣主教身边有一个很强的大骑士,这些人同样也有类似的保镖。

教皇宫旁边,两边各十几个人混战在一起。

圣殿骑士这边只有六个人,为首的正是鬼面和独眼刀疤脸。

鬼面不但一张脸如同鬼一般恐怖狰狞,他的动作也快如鬼魅,身体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可以朝着各个方向扭曲,手中的铁条更是诡异莫名。刚才那割裂空气的无形一斩就是他的杰作。

鬼面手中的铁条只要一划,半径十米范围之内就会凭空出现一道划痕,被这道划痕扫过之处,全都会被异常整齐地切开,断口处光滑如镜。

这一击的威力并不大,厉害之处就在于快,而且防不胜防。

刀疤脸又是另外一种风格,他手中的锯齿剑每一次击出,空间就像一片玻璃镜⑶被打破似的,化为无数参差不齐的碎片。他出手的速度并不快,锯齿剑的杀伤范围也不大,却无可阻挡。

这两个人一静一动,一快一慢,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被他们斩杀在剑下。此刻挡在他们面前的全都是红衣主教们身边的保镖,他们也不敢和这两个人单打独斗,只能结成战阵。

突然鬼面手中的铁条一阵爆闪,数百道划痕像一张巨网似的,朝着对面的人罩了过去。

对面的人各自挺剑去封,刀光剑影同样交织成网。

无形的巨网和刀光剑影交织成的网撞在一起,那张无形的网瞬间被撞碎了,但是下一个瞬间又恢复如初,而且每一道划痕都分裂成数十道甚至数百道划痕。

“这是破坏之道。”

对面的一个大骑士惊叫起来,他看到那张无形巨网恢复如初的时候,就已经往后飞退。

退的人不只是他一个,有资格站在这里的人全都识货,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他们在退,原本被他们保护着的那些红衣主教也在退,虽然实力已经没了,但是他们的眼力都在,可惜他们的动作远比不过大骑士。

无形的巨网掠过一个红衣主教,这位红衣主教的身体四周笼罩着一个球形的防护罩,刚才鬼面的那几剑都没有破开这个球形护罩,但是这一次,巨网在护罩的表面瞬间散开,球形护罩里一阵波纹乱抖,紧接着红衣主教浑身上下裂开无数口子,一大片血雾从伤口喷了出来,眨眼间将球形护罩变成一个血色的圆球。

和红衣主教一起破碎的还有教皇宫。

就像被吹了口气的蒲公英,从门口开始,整座教皇宫破碎开来,碎块很小,还比不上一倔拳头,但碎的不只是石头和砖块,连金属之类的东西也一样被切碎,更恐怖的是,所有的碎块在落下的过程中,仍旧不停地破碎。

头顶上传来的办塌声,让地道里的人加快了脚步。

教皇宫的底下有地道,这是危机时刻逃生用的,而且地道不只一条。

尼斯也在这群人里,攻击开始之后,他就和那些同龄牧师一起被送了进来,那三个小枢机主教被簇拥在队伍中间,他此刻正在等待下手的机会。

赛门老人最后给过他一个预示,他会进入一间白色的房间,然后什么都看不见了,连老人自己都无法解释这意味着什么。

或许那里有某个很恐怖的人物,或许那里藏着某样东西,也或许他会死在那里。

尼斯打算赌一把。

地道很长,而且一直往下,不过坡度不陡,地道两边每隔十米有一个壁龛,里面放着油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透出光亮,那是一间白色的房子。

刚一进去,尼斯就感觉一阵窒息,但不只是他,其他少年牧师也是一样。

这个房间之所以是白的,是因为里面充满圣光,这些圣光来自于正前方墙壁上挂着的一个环圈。尼斯的瞳孔猛地一收,他认出那东西,因为他的手里就有它的仿制品。

“不许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一声严厉的喝斥,让尼斯和其他同龄牧师全都警醒过来,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想到的是危机还没有过去,但是对尼斯来说,他正琢磨着怎么下手。

尼斯看了刚才说话的人一眼,那是个白袍牧师,和普通的牧师比起来,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沉稳的感觉,那是常年练武造成,他们不是审判者就是神圣战士。

这样的白袍牧师有六个之多,想必是专门派来保护这群少年牧师。

再一转头,尼斯看到那三个小枢机主教正在脱衣服,他们脱下枢机主教的长袍,换上和其他少年一样的长袍。

看到这番景象,尼斯多少有些明白为什么他和其他少年会被带到这里,并不是因为教廷高层善心大发,而是为了替这三位小极机主教掩护。

突然,整个房间一阵抖动,地道口的天花板裂开一道缝隙,紧接着一大片碎石稀里哗啦砸落下来。

那六个白袍牧师几乎条件反射似地,瞬间打开六个防护结界。

他们之间的配合绝对天衣无缝,两个人堵在门口,一道形如护甲的防护罩包裹住他们,另一个人紧随其后,他打开的是一面防护盾,守在房间中间的牧师撑开一个半圆形的防护罩,把整个房间都笼罩在底下,最后两个白袍牧师则开启两个球形护罩,警戒地看着四周的墙壁,唯恐敌人破墙而入。

这是久经训练的保镖。

更让尼斯头痛的是,那三个小枢机主教身上也有防护结界。不只是他们,房间里面一小半少年牧师身上都有保护。

尼斯心中暗叹,“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人都不缺保命的手段。”

至于那些还没有释放出防护结界的少年,尼斯并不认为他们没自保的能力,只是他们没用出来。

尼斯摸了摸挂在腰际的小口袋,禁魔球就在里面。

只要他把禁魔球掏出来,大部分的防护屏障肯定会消失,但是他不敢确定会不会还有其他的防护屏障存在?万一有的话,他就完蛋了。

禁魔球一出来,他也不能施展魔法,弑魂镖肯定失去作用,猩红毒针仍旧有用,但是这件暗器破不了防护屏障。

尼斯心有顾忌,迟迟不敢动手。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房间正中央那个白袍牧师朝着一侧的墙壁轻轻点了一下。这面墙壁和挂“荆棘冠”的墙壁正好面对面,尼斯原本没有注意它,现在才看清墙上也挂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看上去颇为老旧的羊皮纸,上面画着一个非常怪异的图案,这个图案像是三只眼睛,它们按照正三角形的模样排列着,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

还没等尼斯弄明白这是什么,他突然感觉天旋地转,他的意识被吸进那张羊皮纸里,紧接着他看到一幅惨烈的景象。

脚下是一片废墟,从残垣断壁隐约可以认出这就是他们刚刚离开的教皇宫。十米外有十几团模糊的人影不停晃动着,这些人的实力全都超乎常人,所过之处地面全都翻卷起来,建筑物纷纷坍塌。

尼斯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果然什么都没有看到。

对于经常出入万神殿的尼斯来说,这种情况并不陌生。这是意识分离,此刻的他正透过那张羊皮纸,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突然,一张丑得让人发怵的脸出现在眼前,那纵横交错的刀疤实在触目惊心,紧接着又有一张惨绝人寰的脸出现在眼前,那被酸液腐蚀过的面孔比鬼怪还恐怖几分。这两张丑脸稍微晃了一下,就挂在视野的左上方。

一张又一张人脸出现在眼前,然后一个接着一个排在视野左侧。负责进攻教皇宫的圣殿骑士,一个不少全都被认了出来。

转眼间,影像切换到城门附近,那里已经被圣殿骑士控制住了,后续人马正冲入城里。

老骑士多伦的那张方脸出现在眼前,然后是约翰长老……

不停地有人脸跳出来,然后被挂到视野的左侧,排列在那里的人脸越来越多。

影像不停地切换着,越来越多的圣殿骑士被找了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尼斯已经明白,墙上那张羊皮纸肯定也是一件神器,它至少有两种功能,一种是能够看到任何一个地方的影像,另外一种是预言类的能力。

赛门老人牺牲自己的生命,又借助《圣谕书》的力量蒙蔽天机,让所有的预言术都失去效果,但是此刻,圣殿骑士团对阿维尼翁展开进攻,那层屏蔽自然就失效了。

不过这件神器能够显示出鬼面和刀疤脸,它的能力实在太恐怖了,那两个人都是大骑士中的顶级人物,距离圣级仅仅半步之遥,照理说,预言术对他们应该没用。

尼斯的眼睛一亮,他猛然间想到两件神器——“启示录”和“预言书”就在尼斯满心狂喜的时候,突然影像再一次切换,眼前出现一间白色的房间。

尼斯感觉心脏停止了跳动,他已经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等到他的脸也出现在视野左侧,那就太晚了。

几乎在一瞬间,尼斯从意识离体的状态中强行挣脱出来。

早已经放在腰际的手猛地一拉,一颗圆球滚了出来,当圆球完全暴露在外的刹那间,所有的防护屏障都消失了。

尼斯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不错,只要有一个防护屏障仍然存在,他就得完蛋。

更幸运的是,房间里的人全都来不及做出反应,站在房间正中央的那个白袍牧师还没回过神来,他的意识仍旧在那件神器里。

尼斯动了,他为这一刻准备了很久。

六个针荚同时无声无息地炸开,二十四根猩红毒针朝着六个目标电射而去。

三个站在门口的白袍牧师全都背对着他,两个靠墙站着的白袍牧师没有注意他,房间中间的白袍牧师还没回过神来,所以他们都没有躲开。

飞针出手,尼斯滑如游鱼一般在人群中穿插着,他的目标是那三个小枢机主教。

那三个少年已经明白尼斯也是圣殿骑士,那个和尼斯差不多年纪的小枢机主教大声叫嚷着:“这里也有刺客,挡住他。”

听到这声叫嚷,那些还呆愣着的少年牧师全都猛醒过来,他们拼命想要抓住或者抱住尼斯。

“本来我还在犹豫是否要饶你们一命。”

尼斯轻叹了一声。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破除一丝心障,此刻对于他来说,杀戮是为了保命,无关乎善恶。他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他,还会牵连到很多他在意的人。

尼斯的手轻轻抖动着,一根纤细的银丝盘旋飞舞,他的剑法轻盈飘逸,但是与之对应的是完全不相衬的血腥场面,银丝所过之处,一颗颗头颅飞了起来,那一张张年轻面孔上带着恐惧和绝望。

在阿维尼翁城外,一座小土丘的背面,一丛灌木突然移开了,露出底下的大洞。

尼斯从洞里爬了出来,他转头看着阿维尼翁的方向,手指在半空中划了几下。

指尖划过的地方,在半空中留下一道光的印记。

这是一个启动的法阵。

过了片刻,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轰响,紧接着,他刚才爬出来的那个洞口冲出一股气流。

尼斯呼了口气,那个密室已经被炸塌了,任何痕迹都不会留下。

飞身窜入夜色之中,他一刻都不想停留。

当初制定计划的时候,也是让他自行脱离,圣殿骑士团并不会为他断后。

尼斯一边跑,一边把身上的白色长袍脱下来,塞进魔法袋里,这件长袍也要彻底销毁,任何东西只要沾染过他的气息就不能留下,其中也包括那匹战马,圣殿骑士团的人会把那匹马骑走。

突然,尼斯看到右前方的天空中有一片微亮的光芒,他连忙取出一块镜片夹在右眼上,随着远处影像的拉近,他看到十几个飞行翼正朝着这边而来。

这一幕让尼斯想起当初和赛门老人相遇时的场面。

那天圣殿骑士们骑着马从他家的窗前通过,在他们的后面,国王和教会的人紧追不舍,地面上是大队的骑兵,天空中是用“风翼术”飞翔的魔法师。

尼斯连忙调转方向,朝着另外一侧转身就逃,他知道圣殿骑士们也要撤了。

此刻再去找什么悬崖显然不太实际,尼斯瞬间启动了鞋子上的法阵,脚下立刻升起一片力场平台,这是为了能够运用“电闪”尼斯的脚猛地一瞪,脚底甚至发出一声爆鸣,整个身体疾射而出,瞬间飞出数十米远,又是一脚蹬出,他的速度越发快了。

尼斯埋头狂奔,他感觉速度没平常快,好在他并不需要跑得太快,只要比圣殿骑士们快就足够了。这就是逃跑的诀窍。

再说他有朦胧斗篷,这件魔法装备在白天的时候效果并不明显,但是现在是夜晚,绝对可以把他的身影和四周的夜色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而且他不走正路,专门在山岭间穿行,善于运用地形比精通隐形魔法更能够躲开追兵。

尼斯的眼睛一直注意着后方,让他高兴的是,那些追兵并没朝着他追来,而是找圣殿骑士的麻烦去了。

尼斯是一个很小心的人,他不认为这样就安全了,但是脚跟处传来的剧痛,让他不得不放慢速度。

“电闪”果然不能持续使用,脚受不了。

他不想今后变成一个残废,必须找一个地方躲起来,治疗一下受伤的脚。

想要藏身,最好的地方肯定不是那些荒山野岭,而是某个人潮密集的小镇,就像他以前的故乡。尼斯凭着记忆找到一条大道,往前走了七、八公里就看到一座小镇。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镇上的人正在沉沉的梦乡中。

尼斯给自己施了一个消除气息的魔法,这是为了躲开狗。

找了一户看上去不错的人家,他翻过院墙偷偷溜了进去。

走到窗台前的时候,尼斯的心神一阵恍惚,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户里,不知道那后面会不会也有一个孤寂的、期待帮助的小孩?

一丝苦涩从他的心头涌了出来。

或许赛门老人那天会出现在他家的马棚里,真的是上帝的安排。

那天他救了老人,同样老人也救了他,并且教导他,给予他智慧,让他拥有在这个残酷世界生存下去的能力,而他则让老人领悟了救赎的真谛。

尼斯有些茫然起来,他第一次正视起上帝的存在。

收敛心神,尼斯进了房子,他看了楼梯一眼,果然楼梯底下有一扇小门,那是地窖的入口。他以前的家也是这样,法兰克王国的房子大多是这样的构造。

想要躲藏的话,两个地方最合适,一个是阁楼,另外一个就是地窖,而阁楼的入口一般都在主人的卧室里,显然不太合适。

地窖的门上了锁,不过这对尼斯来说算不得什么,他施放一个“解锁术”就让锁自动打开了。

这是一户比较殷实的人家,地窖里堆满了成桶的酒、整袋的大米和面粉,还有一串串用油纸包着的腊肉和香肠,挂在房梁上。角落里还有一个腌缸,里面是整整齐齐铺着的咸鱼,上面洒满盐。

尼斯把原本竖着的米袋横倒在地,整齐地排在一起,这就是一张简易的床。

换成两年前的他,绝对睡不惯这样的地方,但是现在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不过他没急着睡觉,而是给自己施了一个“治疗术”然后掏出背后的口袋往地上一倒。

这一次行动可谓是收获颇丰,当初从赛门老人的口中得知圣殿骑士团家底的时候,他觉得圣殿骑士团已经是一等一的富有,但是和教廷一比,那就小巫见大巫了。

尼斯异常小心地将荆棘冠和那张羊皮纸拿在手里,这两件东西是此行最大的收获,不过荆棘冠让他感觉很棘手,这玩意散发出的圣力波动就像是黑暗中的灯塔,他本人就拥有荆棘冠的仿制品,自然清楚这件神器的底细。

荆棘冠在教会拥有的神器中算不上最强,但是意义却非常重大,因为它和神子有关,是教会最初、也是最根本的五件神器之一。

这五件神器分别是,最后晚餐上用过的圣杯、神子被处刑时所带的荆棘冠、神子被钉的真·十字架、用来杀死神子的朗基努斯枪和包裹神子的都灵裹尸布。

圣杯代表的是“认可”据说圣杯里盛放着神子的鲜血,而圣杯本身篆刻着上帝的印记,谁掌握了圣杯,他就是神血的传承者,是神子的法定继承人,是上帝在人间的代言。

真·十字架代表的是“救赎”在真·十字架下忏悔,就可以洗涤心灵的污垢,让人得以进入天堂。

都灵裹尸布代表的是“复活”这比“复活术”更加强大,“复活术”只能让刚死的人复活,都灵裹尸布就不同了,只要尸体保存完好,没有腐烂,就能够复活。

朗基努斯枪代表的是“毁灭”这是教会愤怒的象征。

荆棘冠则代表着“意志”上面凝聚着神子无可动摇的信念。

当然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说法,按照赛门老人的猜测,荆棘冠、真·十字架、圣杯可能是一套神器。

荆棘冠的用途是收集信仰力,就是因为有它,那个白色房间里的圣光才会浓郁得化不开;真·十字架的用途是帮人凝结圣性,可以把一位主教强行提升为圣徒,历任教皇都拥有圣阶的实力,恐怕就是真·十字架的功劳;圣杯的力量则更加强大,它的用途恐怕是把圣徒改造为神子那样的存在。

可惜,圣杯早已经遗失了,也有人猜测圣杯是被藏了起来。

尼斯小心翼翼地触摸着荆棘冠,有了这东西,他恐怕只要一年的时间就可以达到主教级的实力,不过这对他意义不大,就算没这玩意,按照现在的修炼速度,十年之后他有很大的把握提升到主教级,那样还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轻叹了一声,尼斯把荆棘冠塞进放禁魔球的口袋里,只有这样才能镇压住荆棘冠上汹涌的圣力波动。

尼斯已经决定马上联络约翰长老,既然他不敢把这玩意留在手里,干脆把它卖个好价钱。当然,换钱是不可能的,这件神器是无价之宝,必须用相应的东西来换。

收起荆棘冠,尼斯检查起其他收获,他没碰那张羊皮纸,而是先查看他从那三个小枢机主教手里抢来的东西。

那三个家伙确实富有,身上的好东西有一大堆,从头冠到法袍,甚至连内衣内裤都是宝贝,不过能够让尼斯看上眼的只有三件,分别是一条纱巾、一枚戒指和一只十字架。

十字架毫无疑问是圣器,教会的圣器十件里有六件是十字架,有三件是圣经,因为它们都是圣职者一直带在身边的东西,最容易成为圣器。

尼斯感兴趣的是纱巾和戒指。

突然,尼斯的眼睛一亮,他觉得这枚戒指有些眼熟,他好象在一本典籍里看过。

他不敢肯定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好,回忆着当初看过的内容,他咬破食指,挤出一滴鲜血,在戒指的表面涂抹了一下。

下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吸进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里,房里没有门,没有窗,却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在房间的一角还放着六只箱子。

尼斯一阵狂喜,他挥舞着拳头,嘴巴大张着,要不是怕惊动房子里的人,他绝对会大喊大叫,发泄心中的喜悦。

这东西不是神器,却比大部分神器都更有价值,它的名称有很多,有人叫它“虚空之戒”也有人直接叫它“储物戒”没人知道这东西是谁制造的,只知道在远古的典籍里就已经有了对它的描述。

尼斯连忙把戒指戴在手上,不过他马上又把戒指拿下来,这玩意必须改头换面一番才行。

把戒指贴身藏好,尼斯开始研究起另外一件东西。

说实话,他始终没有看出纱巾上有任何法阵,这一点倒是很像神器。

他用手扯了扯,这东西给他的感觉很脆弱,看上去又不像是神器。

他的怀里就藏着《圣谕书》的残片,自然知道神器长什么样子,当初在那样恐怖的雷电轰击之下,《圣谕书》都能够挺得下来,其坚固程度可想而知。那张羊皮纸也一样,别看它又破又烂的,他撕了两下根本就撕不动。

尼斯再一次感觉自己的知识太少,明知道是好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实在没比这更气闷的了。

好在,今天的收获不只这些,他从其他人身上也找到很多好东西,有两件看上去也是圣器。

这并没什么好奇怪的,教会传承千年,不知道出过多少圣级人物,有些圣级人物声名显赫,比如那些名字前面被冠以圣字的人物,他们留下的圣器全都被供奉起来。

不过也有一些人名声不显,他们要不是真正的隐士,对于名声和权势毫不在意,要不就是像赛门老人一样不为教会所容。他们留下的圣器,有些不知所踪,不过更多的是被某些人隐匿起来,变成了自家传承的收藏品。

尼斯露出一丝苦笑,之前他为了保命想要弄一件圣器却不可得,现在他已经用不着这些东西,反倒大把的圣器主动跑到他的手里来。

圣器不同于法器、魔法物品和魔导器,很多圣器是没有功能的,不像法器、魔法物品和魔导器都有特定的用途,所以圣器带一件在身上就足够了,任何预言术都将对他无效。多带就是浪费,更何况他的手里有《圣谕书》的残页、那张羊皮纸还有虚空之戒,这三样东西任何一件都比圣器强。

尼斯看着这些鸡肋,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第五章 分道扬镳

“应该恢复以前的制度,战利品必须全都拿出来,按照各人对骑士团的贡献进行分配。”

“骑士团之所以会渐渐堕落,就是因为舍弃最初的传统,要恢复往日的辉煌,首先要恢复最初的制度。”

“我也同意这样,不过在这么做之前,大家先把骑士团留下的财产都拿出来,还有以前的经营所得也拿出来,这些更有必要重新分配。”

“你不要混为一谈。”

“我怎么混为一谈了?一个世纪以来,多少家族因为骑士团而获利?现在不是它们为此做出贡献的时候吗?既然要公平,就必须彻底公平。”

“这涉及很多以前的旧帐,如果要翻的话,根本就理不清,有些家族根本已经离开骑士团,这怎么算?”

“也就是说,以前捞到好处的人可以躲在一边偷笑,好处已经是属于他们的,现在他们可以重新排队拿东西,而我们这些人拼死拼活得到的东西却要拿出来,这就是所谓的公平?”

此刻,在圣殿骑士团临时藏身的地方,一场争论正在进行着。

这次行动原本是为了复仇,但是攻破阿维尼翁之后,参与行动的人收获都不小,这样一来,因为战利品的分配,骑士团内部立刻出现裂痕。

争得面红耳赤的人里并没有约翰长老和方脸老骑士多伦,他们俩很无奈地站在门口。

在骑士团的三巨头里,这两个人只是意见相左才决定分道扬镳,本身没有交恶。

老骑士多伦认为圣殿骑土团应该走精英路线,而约翰长老则认为圣殿骑士团已经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所以重在传承和延续,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分歧,所以两个人走不到一起。

这一次参与行动的大多是他们两派的人马,而此刻提出异议的则是三巨头中斯科特一系的成员。

“本来以为干完这件事之后,可以平平静静地分手,没想到最后还是变成这样。”

方脸老骑士多伦很伤心。

“你又不是不清楚斯特科这个人,再说,他这样做,很可能是为了分家的时候能够多捞一些。”

约翰早就看破那个家伙的意图,斯特科生意做多了,连思维方式也变得像是生意人。

“他看中的肯定是那些产业,我又没打算和他争。”

老骑士摇了摇头,他为那个胖子的不智感到遗憾。

“你说错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斯特科恐怕对圣器也很在意。你打算前往苏克雷,苏克雷国王公开庇护骑士团,教廷拿你们没办法。我的人要不分散在沿海一带,要不前往波希米亚,这些都是教会控制力薄弱的地方,教廷也拿我们没辙。唯独斯特科的人全都散布在各国的国都,他们守着庞大的产业,根本割舍不得,所以他和他的人必须掩饰自己的身份。而且将来他的人都会以家族的方式传承下去,总不可能给每一个小孩都配上一件对付预言术的魔导器,再说,孩子如果淘气拿掉魔导器,那一切都完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圣器镇压住家族的根底,并且对孩子隐瞒真相,只让每一代继承人知道秘密。”

约翰长老能够和赛门老人同列为十二主座牧师,脑子自然不会太差,他很明白那一派人的想法。

老骑士绝对不会怀疑约翰的分析,所以他直接问道:“你怎么打算?”

“我对圣器的需求不大,不过要防备斯特科得寸进尺,所以我手里的圣器可以给他,但是他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约翰长老早就想好了。

突然,他住了嘴,因为他看到麦克马伦朝着这边走来。

“尼斯那边有消息了?”

约翰长老不等麦克马伦开口,抢先问道。

“你怎么知道?”

麦克马伦颇有些惊讶。

“赛门对这个学生非常在意,小家伙肯定得到特别的指点,所以他在这次行动中的收获恐怕比我们加起来还多,而他对我有着深深的抗拒,所以绝对不会主动找我,只会选择你作为他的传话者,我没说错吧?”

这位长老故意显示了一下他的分析能力。

“你说得不错,荆棘冠在他手里……真的那个。”

麦克马伦不得不补充那么一句,因为尼斯手里有一件仿制品。

“这么说,他进过教皇专用的祈祷室?”

方脸老骑士立刻接口道。像他这样的人,当然听说过一些传闻。

麦克马伦看了约翰一眼,仿佛说:“你猜的一点没错。”

约翰长老正皱着眉头想事情,斯特科那边还没有摆平,这边又有了新的麻烦。

荆棘冠是好东西,而且是教会最重要的三神器之一,有了它就可以让很多牧师非常容易地晋升为主教,任何一个势力得到它,都会在短时间里变大变强,甚至能够和教会分庭抗礼。问题是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他可不认为尼斯是一个容易唬弄的角色,或许一年之前,他还可以随意摆弄这个小家伙,但是现在绝对不能这么做。

“他的条件是什么?”

约翰长老决定先听听对方的开价。

“他说你肯定知道。”

麦克马伦很不喜欢这种打哑谜的说话方式,特别是他还要充当传话人。

约翰微微一愣,他的智慧不凡,但是一时半刻也琢磨不出这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他的神情变得凝重,因为他立刻想到这可能不是尼斯自己的意思,而是他那位老朋友临死之前给学生的指点。

他这一想偏,立刻回忆起一些事。

“难道一点提示都没有吗?”

约翰长老问道,他还要确认一下。

麦克马伦为难地挠了挠头,好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他让我做的,不是我自己发疯。”

说着他蹲在地上,用一根手指在地上画了起来,他不停地画圈,画出的东西就像是一个乱麻团。

老骑士多伦一脸迷惘,但是他看到约翰长老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立刻意识到这个图案有着特别的含义。

“这是什么?”

老骑士轻声问道。

“还记得三十年前我参加的那次探险吗?是上一任牧师长索拉克带队。”

约翰长老回想着那段记忆。

老骑士很郁闷,三十年前的事,他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那一次你也参加了,你和博莎负责在多玛尔城接应我们。”

约翰长老提醒道。

“我有点印象了。”

多伦拍了一下额头:“那次冒险好象发生了些意外,一百多个人最后只剩下十几个人逃回来,索拉克也受了重伤,好象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六十岁没到就死了。事后骑士团下了封口令,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那次行动的目的是什么?”

“当时有人报告说发现魔兽,上面让我们去看看,最好能发现导致魔兽出现的东西,如果真有的话,骑士团就又多了一件神器。”

约翰长老露出一丝恐惧的神色:“我们到了那里才发现,那根本不是魔兽,而是魔怪。”

“你们居然能够活着回来。”

老骑士倒抽一口凉气。

魔兽和魔怪听起来差不多,但恐怖程度绝对是一天一地,魔兽仍旧脱不了一个兽字,也就意味着它们的智力不会太高,魔怪就不同了,它们的智慧至少和人类相当,有些还超过人类。

两者的来历也不同,魔兽大多是普通生物变异而成,只有很少一部分是从远古时代一直留存至今,比如星盘巨蛲这类生物。魔怪则完全是远古生物,它们全都在地下蛰伏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然后因为某种原因苏醒过来。

“这和那小子的交换条件有什么关系?”

老骑士问道。他不认为尼斯想用荆棘冠换一头魔怪。

魔兽能够驯化,能够役使,魔怪却没有这种可能。

“是‘大地胎盘’。”

约翰长老看着麦克马伦画的圈圈,仔细看就像是一个线团,而“大地胎盘”样子就像是一个巨型线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玩意也可以说是一件神器,因为魔怪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

“居然是这东西!”

尼斯自言自语着。

远处约翰长老和老骑士多伦之间的交谈,全都在那张羊皮卷上映了出来,这就是“启示录”强悍的地方。

尼斯已经摸清这件神器的功能。

“启示录”拥有的规则是“因果”只要有因就会有果,任何力量都无法斩断两者之间的连系,所以即便天机已然混乱,那两位的实力又强悍无比,足以让绝大部分预言术失效,却躲不过这件神器的窥探。

不过这件神器也不是万能的,它用起来不像其他预言术那样方便,没有因果的连系,它就发动不了。

就像现在,他用“荆棘冠”为引,建立起了“因”那位约翰长老动心了,这就是“果”所以他才能看到那边的情况。

他让麦克马伦转述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还让麦克马伦在地上画线团,也是“启示录”的指引。赛门老人根本就不知道三十年前的那次行动。

昨天晚上他原本想的是用“荆棘冠”换什么东西才不吃亏?“启示录”就映照出约翰长老的影像,然后就是一个像线团似的影像。之前,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尼斯回忆着他看过那些有关魔怪的资料。

魔怪是一个谜,没人知道它们来自何方?

古代的思想家认为它们是大地之母生下的孩子,因为它们尽管样子千奇百怪,但是都从同样的东西里出来,这个东西就是“大地胎盘”前帝国时代的魔法师认为它们不是自然的产物,是被制造出来的,“大地胎盘”是让它们休眠的容器。

后来又有人猜测,它们或许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因为它们出现的地方往往有大量的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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