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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布達年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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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壓在我身下,芬妮狂野地扭動纖腰,搖動著俏臀,隨著肉莖的抽插活動不已,白嫩如芙蓉的嫩頰,恍如塗了層胭脂般紅艷欲滴,春意盎然,花瓣似的嘴唇闔張不停,雖然是少女,但卻已經有了新婚少婦的清艷。

  「啊…師姐,師姐…小妹妹好舒服……妳的指頭好熱,好長喔……」

  這真是怪異絕倫的稱讚,我為此還瞥了羽霓一眼,發現她正以朦朧的眼神朝這邊看,當下鼓勵性地一笑,下身示威似的急勁抽插著,在小尼姑的濕暖花徑中飛快出入,連帶撞著兩個嫩白渾圓的雪乳,上下左右地直晃蕩。

  時間大概是一刻鐘左右,我覺得吸納的元陰已足,再下去就是竭澤而漁,容易搞出人命,所以一面將芬妮送上天堂,一面預備要在她體內噴射,結果對這方面氣味最敏感的羽霓已經搶了過來,滿眼期待地看著我。

  「好啦,妳也辛苦一場,就給妳吧!」

  白濁黏稠的體液,瘋狂噴發,雖然我有意灑濺在羽霓的金髮與臉上,但她的動作卻比我要快,搶先含入口中,承受口內爆漿的享受,津津有味地全吞下去,一滴都不肯錯漏。

  說實話,如果不計較羽霓口裡的東西,光看她吞嚥時候極度滿足的笑容,彷彿享受人生至樂,那還真是很刺激人們食慾的一種表情。

  覆雨翻雲之後,淫神召喚獸的形影消失,收拾善後一向不是我的工作,我把這瑣碎任務交給羽霓,自己悄悄離開。

  只是,剛剛在旁觀看我們交媾的羽霓,似乎被那汗水淋漓的激烈給挑起慾望,一聽到我要她善後,就邊解開自己衣服扣子,邊上了床,兩具白皙嫩滑的女性軀體隨即交疊在一起,彷彿是兩尾盤旋纏繞的大白蛇。

  而當我把門輕輕關上,房裡頭似歎似泣的甜美呻吟,訴說著純潔聖職者的玷污與墮落,在無盡暗夜中反覆迴響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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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過去,晴朗白天馬上到來,昨晚發生過的一切恍如夢幻,沒有任何人發現異狀,也沒有任何異狀可以給人發現。真要說有什麼改變,就是過去幾天本來很纏著羽霓的芬妮,居然和羽霓形同陌路,見了面只是疏遠地打聲招呼,而繞在羽霓身邊吱吱喳喳的小丫頭,則換成了新面孔,除此之外,一切如常。

  羽霓現在成了我釣竿上的香餌,替我不停地釣上美人魚兒,雖然我沒有就如何釣魚一事下細部指令,完全交由羽霓發揮,但她卻作得比我預期中更好。

  本來穿著巡捕制服的羽霓,就很像是個英氣勃勃的美少男,現在改作中性的打扮,刻意提高了衣著品味後,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俊美、斯文,談吐高雅的貴族青年,帥氣中帶著迷人的灑脫美感,像極了方青書,完全成了無知少女心中的理想偶像。

  只是,沒有人曉得這個神采飛揚、魅力不凡的偶像,內部只是一個空殼,沒有可以稱之為靈魂的東西,所表現在外的一切優異特質,也都是設定好的擬態,為此喜愛上她的少女們,其追逐的東西不啻是鏡花水月,我就常常看到一群鶯鶯燕燕,纏在羽霓身邊打轉,爭著得到她一個眼神、一個微笑,然後就可以歡喜上老半天。

  這幕情景,總讓我不知道該捧腹大笑好,或者該垂首歎氣好。不過不得不承認,認真發揮其「特殊魅力」的羽霓,把妹的本事不在茅延安之下,過去她和羽虹闖蕩江湖,不曉得是不是也過著這種生活。

  感慨歸感慨,手執釣竿之人有自己的責任,羽霓這香餌把魚一尾一尾地釣,我就一尾一尾地吃。在夜闌人靜的無邊深沉裡,翻滾痙攣於我眼前的裸身魚兒,逐一被我污濁的慾望之浪所吞沒……

  當我們離開這城市,隨著賽車進程前往紐奧良,浮游於我週身的魚兒,已經有五隻被我吞下肚去了。

  我們隨著醫療團前往紐奧良,那裡也是金雀花聯邦的知名大城,下一場賽車將於那裡舉行,月櫻也與我約定要前往該處相會。

  「月櫻夫人要我請問閣下一個問題……」

  傳達月櫻約定的同時,滅絕老尼也帶來了一個問題。發問的時候,刻意與我保持起碼三尺的距離,把我當作病源體似的,教人怒火中燒,不過問的問題卻很古怪。

  「啥?神農大百科?這不是爺爺留下的那本植物圖鑒嗎?問我放到哪裡去了?干,這問題我哪記得起來啊。」

  法雷爾爵府雖然破破爛爛又失修,但是裡頭卻存放了當年爺爺四出冒險獵艷,所蒐集回來的遺物,好比那本神農大百科,就是爺爺的遺物之一,記得上頭的圖片花花綠綠,小時候我很喜歡翻來翻去,和月櫻一起討論哪些花草最好看,要用什麼什麼鮮艷花朵編環,送給小蘭蘭……唔,還真是可怕的惡夢。

  現在以追跡者的眼光倒過去回憶,那本植物圖鑒並不是什麼珍貴東西,如果真要說有什麼特別,就是書尾附了爺爺自己整理的植物知識,由於爺爺的旅遊足跡廣及海外,所以也記載了一些異大陸的花樹異聞,但是總體說來,記憶中並沒有什麼很奇特的東西。

  月櫻遠嫁金雀花聯邦後,我就沒有什麼心思再看無聊書,所以把那本書隨手扔放,十幾年下來早就不曉得埋在哪裡,現在倉促間問起,鬼才記得。

  「問問家裡那些老鬼,也許他們知道……啊?妳說他們也找不到?唔,我現在是國家的頭號通緝犯,也不能回去找,這該怎麼辦?」

  月櫻為何會問起那本植物圖鑒,這是頗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如果是別人,我一定會有所保留,但因為是月櫻,我就不問她為何這麼做的理由,只是努力回想可能的片段,幾天後好不容易才回憶起來,那本書好像是被我撕了封面,故意換上買春雜誌的封皮後,胡亂塞進爺爺的書庫裡。

  年少無知的頑劣惡行,現在想起來確實是很可笑,我把這個訊息告訴滅絕,由她轉傳給月櫻,希望能夠幫到月櫻。這時的我,雖然想到事情背後可能有蹊蹺,卻想不到整件事的牽扯如此錯綜複雜,關係如此深遠。

  撇開這件插曲不談,我們一行人平平安安抵達紐奧良,沒有受到任何盤查與刁難,輕而易舉地進了城。

  紐奧良屬於亞熱帶濕潤氣候,夏季多暴雨,城市鄰近地區石油、天然氣、硫磺、鹽礦豐富,盛產木材和棉花、甘蔗、稻米,是金雀花南方的工業、農業重鎮,開發時間已久,極具獨特的人文風情。自詡為風雅之士的茅延安,打從入城的那一刻開始,就忙不迭地為我們介紹。

  「……本地文化教育事業發達,亦富音樂傳統,是爵士樂的誕生地,城內有許多音樂團體和劇場、音樂廳,是一座美妙的音樂之城,大家有幸來到這邊,別忘記好好找機會享受一下音樂喔,不過,我們確實來晚了,可惜。」

  茅延安道:「每年二月,這裡的嘉年華會盛況空前,吸引數以百萬計的國內外遊客前來,所有人會換上鮮艷的華服,利用絢麗珠鏈和面具,來做參加嘉年華的裝扮,在舉辦嘉年華的期間,紐奧良市內到處都是穿著華麗的共舞人們,享受美妙的音樂,浪漫又熱情,像是一座夢幻之都喔。」

  描述出來的景象,確實令人神往,不過我們此次來到這座爵士樂之鄉,並非為了參加嘉年華,而是為了觀賞將於本地舉行的賽車。

  在紐奧良的賽車,將於幾天之後開始,賽場目前是封閉狀態,不許閒雜人等出入,我們是透過女狗仔夏綠蒂的關係,弄來了採訪證,才有辦法進入賽車場一觀。

  「看賽車!看賽車!終於可以看賽車囉!」

  聽到可以觀看賽車場地,幾天後還可以實際看比賽,阿雪大概是我們之中最興奮的人了,不但迫不及待地扯著我的袖子,還抱起紫羅蘭翩翩而舞,高興得快要飛起來。

  之前我和茅延安研究一級方程式大賽車,常常在同伴面前討論,羽霓是沒什麼反應,但阿雪卻顯得興致勃勃,常常要求我帶她去看賽車,更把我送給她的賽車貼紙、印花收藏起來,等這一刻已經等好久了。

  「但……妳去那裡要看什麼啊?」

  這點我一直覺得納悶,一級方程式大賽車並不是什麼溫和運動,相反地,它的本質極為血腥殘忍,是連地下搏擊都為之羞愧的暴力競賽,人人豁盡所能爭取冠軍,並且被允許使用各種手段,群眾的沸騰情緒讓選手更為失控,比賽時候的賽車場不但是戰場,更是人類物慾橫流之所,這種東西……怎麼會適合阿雪?

  結果,與我們一起進入賽車場的阿雪,顯得非常失望,張頭探腦,沒看到所預期的東西。

  「咦?怎麼……怎麼都沒有賽車女郎啊?好失望喔。」

  「賽車女郎?」

  「是啊,大叔告訴我,只要有賽車,就會有很多漂漂亮亮的賽車女郎,穿著很性感的衣服,花枝招展,腰細腿長奶子翹,各族的美女都有,比師父你最喜歡去的那種大妓院還熱鬧,人家一直很期待的說。」

  「咳……咳咳……嗯,別胡說,師父我怎麼會最喜歡去大妓院?我不去那種地方已經很久了,現在我是個居家好男人……」

  一面說,我一面狠狠瞪向茅延安,後者正掩住嘴巴在偷偷笑,而走在最前頭的夏綠蒂,則是回過頭來瞪了我一眼,不用說話,眼中就說明了她的不屑,但她跟著望向羽霓的眼神,卻又是滿溢著喜悅與崇敬,看來就像那些平時繞在羽霓身邊的小尼姑一樣。

  哼,看不起老子的女人,別以為自己就有多了不起,等有一天上了鉤,老子釣竿一拉扯上床來,到時候連妳肚子也搞大,再一腳踹開,看妳這殘花敗柳還擺不擺得出這副嘴臉。

  「阿雪,今天妳是會失望了,因為比賽還沒正式開始,這裡還看不到賽車女郎,不過還是有一些賽車可看喔。」

  勸慰著失望的阿雪,我指向遠方的跑道,幾輛由不同野獸拖拉的賽車奔馳而過,揚起了漫天沙塵,是正在這裡試跑的選手們;除了這些,距離跑道不遠的休息站,還有許多工作人員神情嚴肅地在準備與等待,預備為進入休息站的選手更換裝備。

  這些新奇的景象,再次吸引阿雪的注意力,讓她忘記看不到賽車女郎的遺憾,抱著紫羅蘭一起眺望賽車場的百態。

  「死茅延安,沒事向阿雪灌輸這些觀念作什麼?要看賽車女郎,晚一點找家這裡最大的酒店,要多少有多少……喂,要你問的東西,問出來了嗎?」

  「當然問出來了,又不是什麼機密,你問夏綠蒂她知道,問飯店門房他知道,就算問剛剛路口那個擦車的他也知道。一級方程式大賽車前三名大獎,這種大事整個金雀花聯邦很少有人不知道的,我不懂你怎麼還需要調查。」

  「老子夜夜春宵,忙著干女人,沒時間去查可不可以?你長得就是一副嘍囉臉,這種小事不讓你辦讓誰辦?干一點事情也機機歪歪的,是不是不想幹了?不想幹就直接說,知不知道現在經濟有不景氣?你不想幹,還有一整條街的人搶著幹,少擋著星球轉!」

  連珠炮似的一輪話,又快又猛,轟得茅延安毫無還口之力,像一個卑微的上班族一樣臉色蒼白,竭誠竭恐地搓手說話。

  「不、不要啊,我還有車貸和房貸沒繳,兩個小孩每個月還有補習費,自己賺得那麼少,外頭物價又那麼高,老闆千萬不要開除我,就算把我當狗使喚都好,我……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的。」

  堂堂大文豪太過入戲,最後說得聲淚俱下,還引得旁人側目,讓我不得不拿棒子敲茅延安腦袋,中止他越演越爽地狂玩角色扮演。

  「不好意思,剛才玩得太爽,現在清醒了,那三個獎品依序排名是……」

  第三名的銅牌獎,是一柄會吸蝕死者魂魄、血肉的魔劍,邪狼血劍。據說這柄魔劍是某個古國的王室,捕殺一頭肆虐數百年的巨大魔狼,以其脊骨精華研磨而成,在戰場上能倍增持劍者的凶性,每斬殺一個敵人,就會吸蝕他的魂魄與精血增幅本身殺傷力,可以說是一件高度危險的禁忌神器。

  這種難以用金錢估價的一品珍寶,在等級劃分上,已經屬於A級,甚至可能是S級的極品,居然只被當作第三獎來發放,這場大賽車可真是闊氣得很,也讓人分外期待上頭的兩個獎項。

  「像邪狼血劍這種一品珍寶,過去都是被當作金牌獎發放的,但這次大會不知道為什麼,獎項特別豐厚,不但獎金加倍,連獎品的水準都超越過往,各國好手蜂湧而來,甚至是奉了國家的命令,要奪取銀牌獎,失落數百年的烽火乾坤圈。」

  「啊!」

  乍聽烽火乾坤圈之名,我不禁吃了一驚,拍了一下前方的牆壁,萬萬想不到這次大賽車的獎品,居然會扯出創世七聖器級數的珍寶來。

  創世七聖器,是黃土大地上最高等級的珍寶,如果能夠集齊七聖器,那將是身為追跡者震古鑠今的最高成就,但沒有人知道集齊七聖器會發生什麼事,甚至就連七聖器的確切資料都沒人知道。

  聖者之杖、賢者手環、大日天鏡、斬龍之刃,這是我們已經可以確認的四樣,其中兩樣甚至已經落入我們手裡,而在我們查閱過的無數資料中,「烽火乾坤圈」這樣神器也被確認是七聖器之一。

  烽火乾坤圈,顧名思義,就是兩個纏在手臂上的銀圈,其功能不明,但從其每次出現,都是歷史上的戰國時代,紀錄中也都伴隨著大量的死亡數目,可以推測出其功能必然是適用於戰場,如斬龍刃一般,縱橫無敵、殺人無數的絕世凶器,所以得到的「烽火」之名。

  紀錄中,烽火乾坤圈上次出現在黃土大地,是五百年前的黑暗時期,在留下無數的勝利與死亡紀錄後,就從歷史中消失,卻想不到會在這次的大賽車上重現於世。根據過往來看,是否也暗示著大地諸國將有劇烈動亂,即將重新進入戰國時代呢?

  「哈哈哈,這個就刺激了,居然連創世七聖器都可以搞出來,現在這場大賽車連我都有興趣了,哈哈哈……可是,黃土大地上應該沒有比七聖器更高階的珍寶啊,銀牌就已經是烽火乾坤圈,那金牌……難道是另一樣七聖器?」

  怪異的是,茅延安聽我這麼說,臉上卻浮現很難形容的表情,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支支吾吾。

  「這個……用某種角度來看,可能是比七聖器更高級的東西,至少對某一小撮人來說是這樣沒錯,這次大賽車的金牌獎就是……模型界的無上珍寶,被萬千模型迷追逐收購的高價寶貝,傳說中的彈卡爾!」

  「彈……彈卡爾?那、那是什麼鬼東西啊!」

  短暫的錯愕之後,我再次扯著茅延安的脖子狂搖,幾乎是怒吼似的對他喝問,而滿臉無辜表情的不良中年,只是尷尬地攤平了手。

  「天曉得,就是……傳說中的模型囉。」





第四章 銀月騎士


  所謂的珍寶,並沒有固定意義,不見得是真金白銀,也不一定就是神器珍獸,基本上,只要是有某一批人、某個一定規模的市場珍之為寶的物品,就可以說是珍寶。

  模型,由工廠量化生產,基本上算是商品,在金雀花聯邦的商機還不小。在眾多的模型商品中,確實也有某些特殊模型,成為收藏家爭相搶購的物品,在連續競出高價後,變成了身價千百倍的傳說名品;又或是出自極少數個人工作室的名匠師之手,被賦予了魔法能量,這也是足以成為高價珍寶的東西。

  但不管怎麼說,這類冷門珍寶並非主流,價值也偏低,追跡者公會每年整理的珍寶目錄中,從不曾把這類珍寶評予C以上的等級,頂多就是賣個不錯的好價錢,卻遠遠不足拿來與人炫耀、證明成就。可是,這個「傳說中的彈卡爾」卻成了本屆一級方程式大賽車的金牌獎?這種事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了。

  「那玩意兒有強大殺傷力?」

  「沒有。」

  「做得很精巧?」

  「也沒有。」

  「那是不是裡頭有什麼藏寶圖,可以讓人借此發大財?」

  「應該也沒有,就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模型。」

  「什麼都沒有。好,那可不可以請你告訴我,為什麼一個普普通通的模型,會比創世七聖器、邪狼血劍還珍貴,變成了金牌大獎?」

  「就跟你說我不知道嘛!」

  即使掐斷了茅延安的喉嚨,他也是對我說不知道,反而是聽見我們談話的夏綠蒂提供了點可能。

  「那天我聽到僧侶們的談話,說是要趁這次大會交易武器,有沒有可能是淨念禪會他們嘗試要……」

  利用賽車大會來交易軍火,秘密藏在某樣獎品之中,這樣子倒是非常說得過去。不過,奪取金牌獎的難度甚高,那個什麼鬼彈卡爾又詭異得太過明顯,這麼做會不會太引人注目了點?或者說……這個金牌獎只是障眼法,用來分散敵對勢力注意,畢竟軍火秘密只是藏在某個獎項,不見得就是頭獎。

  「怎麼樣?我追查的情報很有用吧!這次是白白便宜你們了……」

  「唔,怎麼覺得好像被牽扯進一些很麻煩的東西裡,這種會惹麻煩的情報,居然莫名其妙自己送上門,說起來還真倒霉咧。」

  我自言自語地冷處理,讓有心邀功的夏綠蒂臉色大變,氣呼呼地要與我爭辯,但終究還是忍著怒氣,轉過頭去。

  之後,我們的注意焦點便轉移到賽場上。誠如阿雪所言,沒看到艷麗的賽車女郎著實令人遺憾,不過各式各樣的賽車,那才是這場車賽的主要焦點,儘管今天在這裡試車的選手不多,但仍是令我們開了眼界。

  一級方程式大賽車對參賽車的規定,就只是有個動力源拉著車跑,並沒有其他的詳細規定,所以參賽車的種類真是五花八門。不過,不管是哪種構造,賽車要獲勝的兩個最重要原則,就是快與輕,一面減輕車體的重量與阻力,一面增加動力源能夠創造的高速。

  就我們這些時日觀察的成果,賽車的動力源基本上可粗分為三類,生物動力、魔法動力,還有最困難的機械動力。

  生物動力,一言以蔽之,就是讓生物在前拉車,無論是駿馬良駒或是猛獸凶禽,只要是能在前頭拉著車跑的都行,堪稱是公認的賽車王道,是歷屆車賽最多人採用,也最常奪得冠軍的主流。

  目前正在替我們扛黑鍋的方青書,連續數屆參加車賽都是使用生物動力,方字世家最有名的赤須龍馬,八匹血紅色的龍馬組成一隊,拉著後頭的黃金馬車,在各種環境的跑道上風馳電掣,這景象不但素來為金雀花聯邦人所津津樂道,更是有名的常勝軍。

  魔法動力,就是以車手自身的魔力驅動車體,拉車的可能是某種神器,或是耗損魔力的召喚魔獸,速度雖然不慢,但是對施術者的元氣就耗損很大,而施術者除了要施放魔力,還要顧著駕駛,再加上多數術者的體力都不好,歷來參賽的魔法車手往往都只能威風半場,最後落個黯然收場。

  通常會使用魔法動力的車手,不是來自伊斯塔的巫師,就是索藍西亞的精靈,他們對魔力的感應都較為靈敏,也比普通人類更有籌碼駕駛魔法車,像伊斯塔的巫師就常常駕駛骷髏戰車出賽,前頭地獄犬拉車兼開路,後頭一輛骷髏組成的戰車隨著橫衝直撞,成為大賽中令人矚目的畫面。

  機械動力,顧名思義,就是以機械組成動力,包括蒸氣、火藥之類的技術都算。這類機械動力造出來的賽車,堅固穩定,但卻需要多方面的複合技術,沒有相當的工業技術與高等匠師,絕對作不出來,所以是各種賽車中最少的一類,連想要舉例都不容易。

  目前在賽車場上的幾輛賽車,清一色都是獸力拉車,在前頭跑的生物堪稱優秀,但卻並非什麼稀有貨色,充其量不過是八腳馬、六足豹這類生物,還不能算是真正震撼全場的猛獸。

  要在比賽中奪魁,最先抵達終點是必要條件,所以動力源不夠快是不行的,但只有快也是不行,某些猛獸的大吼或咆哮,會把溫馴生物嚇得屁滾尿流,所以賽車中使用兇猛獸類的車手大行其道,只不過那些人不會太早亮出底牌,所以來參觀試跑的阿雪,只能看到一片平和景象,車手們單純地以速度較勁,一輛輛不同的獸拉賽車繞場呼嘯而過。

  「師父,怎麼沒有會飛的東西啊?賽車有禁止不能飛上天嗎?」

  「……倒是沒有。」

  大會規則並不禁止飛禽參賽,但是每個賽車場都會加設強力風阻結界,部分結界甚至鋒銳如刀,再加上如果有人意圖以飛行拉開距離,離地瞬間必然成為眾矢之的,可能才飛上天就車毀人亡,極不划算,所以有製作飛行機關的賽車都是先行隱藏,作為最後關頭才開啟的超加速手段。

  沒血腥、沒暴力可看的賽車,只是給阿雪這樣的外行人看熱鬧,卻讓我興趣缺缺,連打了幾個哈欠,想要提早回去,哪知這時候賽車場內突然刮起了狂風,猛烈強風吹得人站立不穩,捲起漫天風沙,更把那些正在狂飆的賽車吹偏航路。

  「哦……大氣狂嘯,週遭空間的風元素也動得很激烈,是什麼魔法車出來了?」

  身為術者,我對週遭的自然元素變化頗有感應,馬上就把握住這些訊息,而阿雪的反應比我更快,馬上就攀住欄杆,目光望向賽場的一頭。

  遮天蔽日的狂風沙中,有某樣東西如箭離弦,瘋狂地在大地上飆馳,速度奇快,讓人難以用肉眼捕捉,只是感應到它所經之處,風元素狂暴竄動,不住推升著它的速度,還在後形成風壁,阻擋來車,我們就看到一輛賽車閃避不及,撞上了那堵無形無影的風之壁,立刻就被狂風掃飛出去。

  「好厲害!這是真正的高手啊!」

  驚見這等聲勢,我也抓住欄杆,傾著身體想看清楚一點,這時風沙有稍微消退的跡象,藏身在內的魔法賽車也露出了真面目。

  由狂風沙之中突破綻放的強光,晶瑩璀璨中,綻放著七彩光華,當人們猶被炫目強光弄得視線不清,一聲獅吼驚破長空,震得所有人都是心神激盪,只見一頭通體透明的猛獅,在跑道上乘風疾馳,把所有賽車都遠遠甩在後頭,只有吃塵的份。

  獅子的動作很快,一撲一奔,不但王者氣勢十足,而且甚為靈活,高速轉彎毫無停頓,雖然只是在賽車跑道上奔馳,但卻不難想像將這頭猛獅置於戰場時,那種勢如破竹、鬼神辟易的狠惡聲勢。只是,這頭威風之至的猛獅卻不是活物,甚至不是由血肉構成,通體上下俱是由透明的水晶所構成,鬃毛、銳牙、利爪,栩栩如生,是一頭水晶猛獅!

  水晶猛獅的脖子和腰上,綁了某種看不出質料的透明光索,似絲非絲、似發非發,不住釋放出柔和的白光,細軟得彷彿可以一扯而斷,但無論猛獅怎樣奔馳,那幾道細細光索都緊纏在猛獅身上,不脫落也不碎斷,還牢牢扯著後方車體。

  車體極為簡陋,就真是單純地符合大會規則,只有兩個輪子,上頭再釘上一個半尺直徑的銀盤,靠光索與猛獅連結,而車手就站在銀盤上,手拉充作韁繩的光索,控制方向。

  (媽的,這種賽車法,武功不好的話,一下子就掛了,要踩在那個銀盤上狂飆,輕功和平衡感差一點都不行,每一個轉彎都可能被甩出去撞牆……)

  駕馭這輛猛獅跑車的車手,是一名銀盔銀甲的騎士,整個身體都被雕刻精細的銀色盔甲所包覆,看不見半寸髮膚,無法判斷年紀與性別,但身手還真是好得很,一手挽著韁繩,雙腳牢牢踩在銀盤上,任由前頭猛獅橫衝直撞,這名銀盔騎士卻如急風中一株勁草,聽憑狂風吹擺,不受傷害。

  「奇怪,賽車手為了追求速度,裝備應該是越簡單越好,怎麼有人會穿一副盔甲來比賽?這樣不是反而拖慢速度了嗎?」

  夏綠蒂喃喃自語,提出了普通人都會有的疑問,不過我們之中卻沒有人附合她,因為縱使感受不到魔力波動,這一年多來追跡者的生活經歷,也讓我們培養出足夠的眼力,看出那套銀色盔甲的不凡之處。

  「阿雪,妳的感覺怎麼樣?」

  「嗯,那套盔甲上……有很強的風元素在波動,集中度很高,是極高等的風系神器,多餘的功用感應不出,但肯定當風元素高度活動的時候,整具盔甲連同使用者幾乎沒有重量可言,還有……這種類型的魔法神器,可能在月光沐浴下會有特殊反應。」

  「嘿,果然是這樣。」

  阿雪是極高位的大巫師,又有上萬死靈寄宿,對魔力波動的感應遠在我們之上,縱然隔著老遠的距離,她只要閉目感應,就能夠得到許多情報。而我們看那名銀盔騎士飄翔靈動,身輕如燕的姿態,果真就像是毫無體重一般,明明身穿沉重盔甲,卻輕盈得令人不敢置信。

  「會與月光共鳴的白銀盔甲啊!這好像不是隨隨便便作得出來的……大叔,你對那頭透明獅子有什麼看法?別告訴我那只是用水晶雕的,不然我就把你也雕了!」

  「唔……精靈石!」

  「雖然你不是英雄,但我們所見略同。」

  精靈石是索藍西亞的軍事機密,凡是挖到、撿到的原石素材,一律收歸國有,由國家……其實是皇家,統一運用,凡是未經許可而私藏精靈石的國民,全都要受審然後判重刑,至於把精靈石挖鑿、製作技術私傳外國,毫無疑問是唯一死刑。

  我聽變態老爸說過,精靈石的原石,是一種形似水晶的礦物,深埋地底,必須在不見天日的黑暗中開採,然後送給專門的火系術者淨化、精煉,經過連串繁瑣過程與悠久歲月洗煉後,大概會縮小到原本十分之一的體積,這時才正式拿來製作器物。

  每一個精靈石中都寄宿著靈體,可以配合持有者的召喚,釋放出精靈獸,聽從命令辦事,無論是潛伏刺探,或是用以戰場衝鋒;精靈石本身嵌合在兵器上,更可以大幅度提高性能,加上精靈獸的變化莫測,可以說是非常好用。通常在黑市裡頭,一片指甲大小的精靈石,已經是相當罕有的高價品,所釋放出的不過是狼、狐之類小獸,至於眼前這頭雄強猛獅……

  「單從魔力波動來看,這個精靈石起碼有鵝卵大小,相信是索藍西亞重要人物才能擁有,不過……大叔,你相不相信,我打賭這頭水晶獅子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

  「哦,有多不簡單?會飛嗎?」

  「沒錯,就是會飛!這頭猛獅透著詭異,對風元素的駕馭能力高得異常,我相信現在這樣子還不是它真正面貌,如果把精靈石效能全開,九成九是一頭翼獅。」

  「但……以神獸型態出現的精靈獸,這種精靈石是索藍西亞的重寶,一定落在皇室手裡,你該不是說這個車手是……」

  我和茅延安短暫交談,才說到這裡,那輛猛獅跑車已經結束奔馳,停入了跑道外的休息站,裡頭的工作人員發出陣陣歡呼,為著銀盔騎士所立下的好成績而喝采。

  遠方儀表版上的秒數數字,確實是足以令其他車手汗顏,相信也有問鼎前三甲的實力,索藍西亞來此參賽的精靈中,只怕就以此人為最,就連阿雪都遙遙大力拍手,為剛才的炫目表現而稱讚。

  相隔遙遠,我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銀盔騎士卻終於摘下了那頂刻著老鷹翅膀的白銀頭盔,露出了內裡的真面目,瞬間,銀色的雲瀑無聲傾洩,一頭披垂過肩的長髮,仿似天上銀河的星屑灑落,每一根都是我所不曾見過的銀色,既瑰麗燦爛,卻又顯得妖異。

  「是、是個女人!」

  驚訝之聲脫口而出,我確實沒想到銀盔之下的騎士,居然是一名似乎很年輕的精靈少女。

  銀髮的精靈,過去我從沒見過,也沒聽過,應該是精靈中的異變種,然而,當我的驚呼聲輕輕出口,大老遠外的精靈少女卻彷彿有一雙順風之耳,隔著快要半里的遙距,竟然還聽見我的聲音,一下子把頭轉過來。

  真是難以置信,瞬間我的背脊陣陣發涼,好像被什麼毒蛇給盯上的感覺,而接下來所發生的事,就只能用一團亂來形容。

  一道清澈的光芒,由少女胸口的鎧甲放射出來,消失的水晶猛獅赫然再度出現,這次不用韁繩與座車,精靈少女直接躍上猛獅之背,朝這邊沖躍過來。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更別說這精靈少女的來勢恍若萬馬千軍,一看就知道是要來宰人,而我旁邊幾個女人還傻呼呼的看著,好像以為人家要過來握手擁抱一樣,我氣得呼哨一聲,訓練有素的羽霓立刻抱起紫羅蘭,往那頭水晶猛獅拋擲出去。

  野獸的反應果然快人一等,紫羅蘭很快就發出憤怒咆哮,擺出戰鬥體勢,噴出熊熊烈火,拍振背後的龍翼,招引雷電,主動向水晶猛獅搶攻。以魔獸而言,碧玉龍豹算是相當高等的猛獸,不過對方可是索藍西亞的極秘軍械,紫羅蘭噴出的火與電,還沒近身就被狂風給吹捲迫開。

  水晶猛獅是極高等的精靈獸,對於風元素駕馭能力奇高,不僅輔助增速效果奇高,鼓蕩起來的狂風之壁,更是比什麼屏障都好用,便是在戰場上也能從容穿越刀山劍海,紫羅蘭的火與電輕易被排除,還不及鼓發下一波,就被獅爪重重踩踏在身上,樣衰到極點地摔墜下去。

  「喔!幹得好!這一腳踩得有夠爽!」

  看到宿敵出糗,我是最爽的一個人,大聲地鼓起掌來,恨不得那頭猛獅再補上一爪,把紫羅蘭給重重踏扁,少掉一個與我爭奪阿雪愛戀的對象,但拍掌拍得太大聲,引得阿雪對我嗔怪了一聲。

  「師父!」

  「哈哈,抱歉,一時暴露了真正心意。嗯,阿雪,紫羅蘭掛了,由妳替寵物報仇雪恨吧。」

  「紫羅蘭它還沒有死啦!」

  阿雪認真地向我抗議,但仍然擺出架勢,開始阻擋那頭猛獅的進擊,而紫羅蘭雖然敗得難看,卻是為我們爭取到了寶貴時間,羽霓首先振翅飛出,迎向水晶猛獅,阿雪則施放咒文,替羽霓作著掩護攻擊。

  大巫師認真施放的幽冥鬼火,就比紫羅蘭強得多,雖然仍被風之障壁給截停,但水晶猛獅卻因此停頓住動作,讓羽霓能夠闖入風之障壁的缺口,直接攻擊操控猛獅的精靈少女。

  「吁~~」

  少女騎士應變奇速,口中呼哨一聲,輕飄飄地從猛獅身上躍起,動作看來是那麼地舒緩輕盈,但在風元素的輔助下,整體速度卻快得不可思議,眨眼間就甩開羽霓,朝我們這邊迫近;羽霓想要變招攔截,但猛獅卻主動朝她攻擊,反而將她牽制住。

  (要命!這真是來勢洶洶,阿雪近身戰不利,如果被這精靈婊子闖過來,到時候很不好收拾,偏偏紫羅蘭和羽霓都消耗掉了,嗯,還有沒有別人可以拿來當肉盾的呢?)

  當我腦中冒出這個念頭,轉而望向身邊,卻看到茅延安拉著夏綠蒂狂奔而去,夏綠蒂手中的相機對著我拚命拍,茅延安則是一邊跑一邊大叫。

  「賢侄,大叔知道你神功無敵,一定能輕易擺平這婊子,大叔替你把負累帶走,免得你分心,哈哈哈,不用太感謝我,今晚要記得請吃宵夜啊~~~」

  媽的不良中年,如果等一下平安脫險,今晚一定讓你吃屎吃到飽!你洗乾淨嘴巴等著吧!

  短暫一下小插曲,精靈少女已經被阿雪在十多尺外給截住。對魔法師而言,這是個危險的距離,儘管在這距離內魔法師還可以頗佔上風,但如果被敵人利用速度再搶近個三五尺,那就很容易變成近身戰,對沒有羽霓、紫羅蘭守護的阿雪很不利。

  「深邃悠久的黑暗之風,聆聽我願,凡一切傷害我等之事物,俱皆遠離,不得靠近。」

  一年多的磨練,阿雪累積了很多實戰經驗,簡單唱頌一聲,黑暗之風就狂舞成障壁,阻住了精靈少女的進擊。銀色盔甲發出閃光,盔甲內的少女似乎想操控大氣,破開風壁,但是附加了濃烈黑暗氣息的狂風,卻不是她所能輕易掌握,纖細身形硬是被風壁擋住,無法穿越。

  狂捲的黑暗風壁只是小把戲,二十六支飆射出去的白骨毒箭,這才是有看頭的東西,中箭之後腐血爛骨,極是厲害,阿雪平常很少一照面就出這樣重手,這次大概是看敵人力量不弱,又身穿鎧甲,所以才放心出手吧。

  二十六支白骨毒箭,涵蓋各角度,單純要閃避並不容易,但銀色盔甲再次引動疾風,減緩、吹歪骨箭來勢,跟著一道明亮的銀光由精靈少女背後綻放,閃電劃過,二十六支白骨毒箭被一起斬裂,化為骨灰飛散,銀光餘勢未止,更斬開黑暗風壁,直破而來。

  所幸,阿雪的第三波攻勢又到,密集連發的鬼火之牆,將連破兩道巫法的銀光阻住,更一下反推出去,這時銀光才停斂下來,露出本來形影,化作一道傲日長立的方天畫戟。

  「啊!」

  看到這支熟悉的長兵器,我頓時醒悟,暗叫自己記性不好,居然看到那件盔甲仍沒想起來。

  因為戰爭的關係,索藍西亞上下恨我入骨,見到我就喊打喊殺的精靈不知有多少,但使用方天畫戟、穿著銀月甲冑,看到我又像見到殺父仇人一樣的精靈少女,我記憶中卻只有一個,那就是碧安卡•希恩。

  碧安卡與我不但有殺兄之仇、辱嫂之恨,上次在法雷爾爵府落敗遭擒,被我調戲羞辱,最後口爆帶顏射,弄了個污濘不堪,以精靈的高傲,這大概會變成永世不忘的仇恨,難怪一聽到我的聲音就發狂了。

  說來她和阿雪也算有緣,之前在法雷爾爵府,阿雪就是和她交手,雙方鬥得難分難解,事隔快要兩年,碧安卡她……咦?阿雪較諸當時已經大幅提升,照理說可以輕易壓下碧安卡,但兩女轉眼間已惡鬥十多回合,真空風刃、白骨障壁、龍卷震吼、地獄慟哭……此來彼去,鬥得異常激烈,儘管阿雪還稍佔上風,可是碧安卡不露敗像,守得極穩,顯然實力也比當時突飛猛進。

  (對了,當初她本來是棕髮,剛剛看起來已經完全變成銀色,這樣的體質變化,該不會是這段時間裡練了什麼沒人性的苛刻功法,所以才力量暴增的吧?)

  阿雪守得甚牢,碧安卡一時之間闖不過來,我正好冷眼旁觀碧安卡的動作,發現方天畫戟攻守之間,隱然有大家風範,不弱於冷翎蘭,已經是個不容忽視的強敵,再不能當普通的無知少女來看。

  除了武功之外,她的曲線也不能再當個普通少女來看了。雖然大半香軀包裹在鎧甲裡,看不到面孔,但我的「慧眼」卻仍能看到女體曲線,纖瘦骨感的腰部、結實而圓翹的臀部、粉嫩香滑的玉足與小腿,一滴香汗沿著光裸的背脊,滑過柳腰,在白玉似的俏臀上畫出性感線條……

  腦裡描繪出的畫面,給我極大的刺激,依稀記得當初在法雷爾爵府,在碧安卡嬌嫩小舌上口爆,將這正直少女徹底玷污的無上快感,我險些克制不住自己。

  突然,我右手微微一顫,寄宿體內的地獄淫神像是在警告什麼,而阿雪也在這時候傳來心電感應,說是有陌生人潛近,感覺不像是索藍西亞的精靈,要我注意。

  不是精靈,那麼就應該不是碧安卡的援軍,但又會是哪一路人馬呢?

  心念一動,我要阿雪故意露個破綻,讓碧安卡闖過來,結果終於闖進我們五尺範圍的碧安卡,絲毫不把阿雪放在眼裡,好像是自殺特攻隊一樣,眼中只有我的身影,一心一意地朝這邊揮戟攻擊。

  我全神貫注計算長戟的距離,還有誘敵之策失敗時候的應變,而就在我要發射淫氣彈阻敵時,週遭的大氣突然變動,兩道勁風由我後方左右飆來,迎向碧安卡的長戟橫掃。

  (果然是為了老子而來,這下還不把你們給釣出來!)

  代我迎向碧安卡戟擊的兩個人,穿著同樣顏色的土黃外袍,刻意掩飾身形相貌,但面對長戟橫掃,這兩個人居然不擋不閃,以自身肉體硬擋,剎時間爆出巨響,像是兩個大鐵塊相撞似的,火花亂冒,這兩人被碧安卡一戟揮掃出去,樣子極為狼狽,但戟尖上片紅不染,他們竟然一點傷也沒有。

  「狂戰士?」

  碧安卡已是第六級修為的武學高手,這兩個人能以肉身受她一擊而無傷,又發出金鐵之聲,我最先想到的,就是南蠻獸人中的狂戰士,狂化之後力大無窮、體如金剛,甚至聽說會主動嵌熔金屬入體,增加抗擊力,只有這種危險之至的瘋狂戰士,才能這樣接下碧安卡一戟。

  不過,南蠻距此萬里之遙,考慮到地緣關係,我馬上想到了另一個可能。

  (唔……慈航靜殿正宗武技,一十三關金鐘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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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佛動山河
  一年多來的每一場戰鬥,我盡量讓羽霓和阿雪動手,自己躲在一旁看戲,不過,這份看戲卻並不悠閑,因為我一直在暗自評估,倘使換作我下場戰鬥,情形會是如何?我又該如何剋敵制勝?
  這是我的修行,而我很謹慎地緩步進行著。離開東海之後,我不曾有機會和第六級以上的敵人對陣,也無從進行測試,早就想找個不是大庭廣眾的機會試一下身手,然而,碧安卡並不是一個好的測試對像,因為除非我願意殺人滅口,不然拿地獄婬神攻擊她,等於是向所有敵人暴露底牌……再者,看她與阿雪的戰鬥,戰起來搞不好是我被幹掉也說不定。
  所以,這樣子的收場實在是再好不過,兩個突然出現的寬袍怪客,擋在橫戟傲立的碧安卡前方,封死了她向我進擊之路。
    「……狂戰士?」
  隱約聽見碧安卡這樣說了一聲,作出我之前相若的判斷,但很快就發現端倪,因為這兩名寬袍怪客就如石像木雕般默立不動,擺出一副任由宰割的模樣,然而身上的土黃色袍子卻無風自動,隱現金光,顯示週身真氣流轉,正宗佛門硬功已運遍全身。
  金鐘罩的抗擊力,天下馳名,從他們剛纔硬挨碧安卡一戟的能為來看,肯定是慈航靜殿的知名好手,衹是單憑這樣,要平復碧安卡的仇恨怒火併不足夠,所以另一股無形壓力開始浮現了。
  (還有伏兵?慈航靜殿十八羅漢?
  無形壓力來自四面八方,清楚讓我們感受到已被包圍的事實,阿雪和羽霓也分別回到我左右,遠方賽車場也被這邊的變動所擾,越來越多人群聚集,清楚顯示不適合再鬥下去……這些東西纍積起來,終於讓銀鎧內的精靈少女暫斂殺意。
  「約翰·法雷爾,你別得意,早晚……」
  離開之前嗆聲,是每個心有不甘之人共通的習慣,不過我卻不會給她這機會,在碧安卡說話到一半,我就對她比出了中指,還很囂張地上下抖動著。
  我想這對碧安卡的刺激一定很大,因為她裹在鎧甲中的嬌軀,居然微微顫抖起來,衹是可惜看不到她的怒容,不然一定非常有活生生的美感。而她沒有再多說什麼,召喚回精靈獸,騎著水晶猛獅離開,盡管沒有說話,但我們都知道在車賽期間,一定還有碰到彼此的機會……當然,這也象徵著另一次的廝殺。
  (原來如此,菲妮克絲指的是這個……當碧安卡離去,我纔有時間想起上次菲妮克絲的提點。
  「這次參賽的車手中,有一名與帥哥哥你有夙怨舊仇,呵呵,那可是一位被你親自開發的小美人喔,好好享受吧!」
  參加車賽的選手名單很好查,菲妮克絲這算不上預言,不過,要好好享受這個小美人,照目前的情形看來,真是談何容易,菲妮克絲丟來的這朵鮮花,還真是生滿利刺,怎麼碰都痛手啊。
  一波平、一波起,走了碧安卡,卻來了眼前這兩個黃金肌肉男,還有他們十六個躲在暗中的師兄弟。
  包圍的感覺沒有解除,光之神宮十八羅漢陣,威震黃土大地,即使我有阿雪、羽霓作幫手,除非阿雪能夠再使用大日天鏡,否則還是衝不出去。當然,如果把阿雪和羽霓在這裡犧牲掉,要破十八羅漢陣應該可以,但這買賣實在太過虧本,就不列入選項了。
  兩名金身羅漢頌了一聲佛號,很有禮貌地向我一擺手,請我隨他們而去。整體上的禮數還算周到,硬闖又不划算,我正要和阿雪、羽霓交代,跟著這些大和尚去看看,哪知道幾個圓球突然滾到腳邊,爆成了滿天煙霧,不見五指。
  「大家不要怕,我回來救你們了!快快跟我殺出去!」
  鬼吼亂叫的聲音,是茅延安,但這不良中年啥時候不好回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回來扔煙霧彈,阿雪和羽霓不曉得我的打算,一被煙霧遮身,就和茅延安一起往外闖去,外頭的十八羅漢當然要攔,一行人就這麼乒乒乓乓地亂打起來。
  這個煙霧彈,是我利用黃晶石裡頭的配方獨門調製,風吹不散,雨澆不落,在保命逃生的時候超級有效,所以才給了茅延安作逃命利器,但一個麻煩的缺點是,要迅速撥雲見日的時候,就連我自己都沒辦法。
  周圍混戰成一團,阿雪和羽霓集合在一起,如果被她們衝出去,那我就要一個人被十八羅漢圍毆,這就大大不妙。迫於無奈,本來想要以靜制動的我,也被逼得奪路外闖,先溜出去。
  為了保留實力,這一年多來除了偷窺,我在戰鬥中最常做的事就是趁亂逃跑,所以利用煙霧開溜的經驗豐富,很快就把喧嘩吵鬧聲音甩在腦後,沒有被任何人發現地溜跑出去……衹是,當我發現的時候,自己也完全和同伴分散了。
  邊走邊思考,我想要從側門離開賽車場,盡管有門鎖,但衹要隨手一削,百鬼丸就能輕鬆把重鎖削去,並不是什麼問題。
  (大叔在搞什麼東西?看到我們被人包圍就亂扔煙霧彈?他不是故意的吧?雖然從場面來判斷,也算合理就是……回頭看一下後方,沒有任何同伴跟上來,我有點猶豫要不要潛回去看看,趁亂幫手,但纔剛這樣一想,前頭就傳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
  抬頭一看,嚇了一跳,前面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長眉毛的賊禿,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我前方三尺,一不小心就會撞上了。
  「施主,人的一生,有孽緣也有善緣啊。」
  賊禿平和說話,腦袋很光,但是卻不亮,兩道長眉分垂左右,整個人的形貌奇特,瘦瘦高高的身材,看上去像是被搾乾了全身水分,連帶一張臉看起來異常蒼老,又穿著一件灰朴朴的老舊僧袍,不聲不響地往那邊一站,還沒開口,滿面愁苦之色,就像個要飯的多過化緣的,讓人忍不住把手邊零錢扔給他。
  不過佛門異人往往生有異相,上次的苦大師慈眉善目,這次的乞丐和尚枯瘦乾癟,看來應該是慈航靜殿的重要人物,特別等在這裡攔截我。照推測,可能是心字輩的三大阿羅漢,苦大師的師兄弟,就不曉得是癡還是憎。
  「孽緣也好,善緣也罷,總之要化緣是萬萬不行。餵,和尚,苦大師與你怎麼稱呼?你守在這裡有什麼企圖啊?」
  說些場面話打混,我思索著應對之法,看看是要冷不防召喚地獄婬神,冒險一戰,殺人滅口後外闖,還是單純憑藉口舌來混過關。這和尚雖然枯瘦,但年紀看來並不老,萬一隻是苦大師弟子一輩,我這樣被他唬住,以後要怎麼做人啊?
  (唔,姑且用婬精靈試他一試,要是他這麼簡單就被幹掉,那就代表他不過如此而已,簡單滅口就成了。
  打定主意,我正要偷偷出手,背後傳來的震耳獅吼,讓我放棄了動手的打算,因為碧安卡的尾隨到來,讓我必須要把戰鬥對像轉移。
  大和尚沒有像十八羅漢那樣站在我身前,代表他無意阻止碧安卡的襲擊,又或者他根本沒有本事阻止,甚至可能是想要借刀殺人,利用碧安卡來幹掉我。總之,我只得一切靠自己。
  當碧安卡騎著水晶猛獅,緩緩揮動手中的方天畫戟,一步步朝我逼迫過來,銀白盔甲發著淡淡熒光,正預備召喚地獄婬神的我,心中突然有一種奇怪預感。
  就如同水晶猛獅不是這頭精靈獸的真面目,碧安卡的真功夫也一定不是這支方天畫戟,近兩年的廢寢忘食苦練,碧安卡很有可能開發出更強、更犀利的武技,衹是不輕易顯現人前,而若我因此大意,保證交手後會死得很難看。
  (但……碧安卡的秘密武器到底是什麼?暗器?還是什麼魔法?
  這個問題我不敢掉以輕心,因為一個疏忽就可能把命玩掉,只可惜我沒機會追尋真相,因為就在碧安卡策獅逼近的時候,我身後動也不動一下的乞丐賊禿突然出手。
  沒有刻意搶在我的身前攔擋,只因為根本沒有那個必要,雖然我沒看見大和尚怎樣動手,但我身後驟然盛放出柔和卻絢爛的白光,如法輪大轉,光照四方。
  (這、這種佛光我見過的,那是……柔和的神聖氣息徧照四面八方,盡驅一切邪惡不祥之氣,這種畫面我不久之前曾經見過,那是苦大師和羽霓比武,使用慈航靜殿絕學時的徵兆,但此時的佛光比苦大師施展時強大十倍,所經之處,化作七彩琉璃光焰,盛放蓮華朵朵,正是猛招先兆。
  慈航靜殿掌門神功·如來神掌!
  地面發出爆裂聲響,彷彿數十條巨大蟒蛇快速鑽竄地底,在地面浮爆出直徑半尺的粗大浮凸,跟著便引動渾厚的大地能量,炸裂方圓五尺的地面,璀璨金光盛放,渾厚的土石風暴瘋狂飆起,但卻沒有直接襲擊碧安卡,而是掀起猛烈的土石漩渦,在碧安卡的驚呼聲中,把她連人帶獅,整個遠遠地拋甩出去,直直送出數十尺外,狼狽著陸,但卻沒受什麼實質傷害。
  這一式,我聽人提過,名叫「佛動山河」通常是利用土石爆裂之威殺敵,不是利用土石風暴捲人出去,倘使剛纔地面爆裂的一剎那,炸裂的土石、破土而出的掌勁,全都襲向碧安卡,那麼不管她的盔甲有多強,勢必會為此受傷。
  然而,別看碧安卡敗得狼狽,她其實已經是第六級中相當有實力的優秀武者,這名大和尚能以如來神掌,將她隨意擺弄,如戲弄孩童,一身武功已經是第七級……不,甚至有第八級那種絕頂修為的可能。
  掌門神功,還有偶爾傳一兩式給長老的可能,但是這樣的力量再配合掌門神功……當那個唯一的可能性,出現在我的腦海,我發現自己的聲音顫抖起來,很有禮貌地問話。
  「那個……那個……不敢請教大師法號……」
  「阿彌陀佛,貧僧法號心禪,忝為慈航靜殿本任住持,法雷爾提督近年來闖下好大名號,想必知道老納的名字與來意。」
  腦裡轟的一聲響,只剩下「他媽的」這個字眼反覆迴響,居然給我在這裡碰到敵人大頭目,細數目前台面上下的各個強敵,除了黑龍王、萬獸尊者之外,就是以心禪賊禿最強,而我竟然在沒有幫手的時候碰到他,這下肯定會被他殺人滅口了。
  看心禪的武功,若要殺我,易如反掌,我再怎麼對地獄婬神有自信,也沒自大到可以硬接如來神掌一擊,衹是我想不通,心禪為何遲遲還不動手。以我對他的威脅,他不可能不想殺我,事實上,剛纔他就可能袖手旁觀,藉由碧安卡來殺人。

(為什麼他不動手?這偽君子在顧忌什麼?
  答案很快就揭曉,一個人從心禪身後的走廊轉彎出來,先是向心禪欠身一禮,跟著朝我走來。
  「約翰,你平安無事真好,我正在附近與恩師說起你的事,發現你和人起了衝突,就立刻趕過來了。」
  「方仔,太感謝了,我真希望你能早一點到,我就不用這麼提心吊膽了。」
  其實我更希望方仔你背後能長眼睛,因為如果有的話,你就會看到,你師父望向我的眼神實在好怪異,好……不友善。
  有這個太過正直的徒弟在場,心禪和尚就必須維持高僧形象,不能對我怎麼樣,方青書向我解釋,至善長老遇害一案,茲事體大,加上黑龍會忍軍已潛入金雀花聯邦,心禪顧慮身為證人的我遭到暗算,所以特別攜同十八羅漢親自南下,一方面追蹤黑龍會忍軍的動向,一方面則是為了我的安全。
  (相信你的話,老子很快就要變鬼了。為了我的安全?是怕黑龍會忍軍辦事不力,親自下來找機會滅口吧?
  無論如何,方青書在這裡,心禪失去了動手的機會,我和他衹能一起戴上假面具,進行所謂的禮貌談話。
  心禪問起封靈島上至善長老遇害的事,我推得一乾二淨,說自己全不知情,心禪顯然不信,好言相勸,我則是把事情推給心燈和羽虹,說曾經承諾過他們,沒有他們的同意,我就算知道什麼也不會說。
  後來講到黑龍會的威脅,心禪說我曾與黑龍會敵對,最知道黑龍會底細,要請我密談,向我請益黑龍會的情形,我連稱不敢,要他直接向李華梅請教;跟著又說到黑龍會忍軍前來金雀花聯邦,必有所圖,大有可能是狙殺我等,希望我移居慈航靜殿的分寺,接受保護,這點我如果會答應,那就是自己往死亡陷阱跳,天曉得寺裡頭的和尚會不會突然變成忍者,背後捅我一刀。
  「施主堅辭,老納也無法相強,但至善師叔與苦師弟連接遭難,靜殿內部人心激憤,就連心劍師姊都破例相詢,或許不久之後就會親自下山,掃蕩黑龍會忍軍,屆時施主的安全就真正獲得保障了。」
  心劍神尼,當世五大最強者之一,光之神宮第一高手!
  聽到這號人物可能親自下山,讓我心頭閃過一絲驚懼,但表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婉言相拒。
  「總之,多謝大師的好意,但是在我的辯護律師……哦,不,在心燈居士和羽虹小姐出面之前,我是什麼也不能應承,也不能多說的。」
  一場密談,變成了單純的言語拉鋸戰,氣氛肯定不會好到哪去,但撇開所承受的危機感,其實這機會滿難得的,我可以近距離和敵人大頭目碰面,仔細觀察他給我的感覺,畢竟如果是在一般的情形下,以我的身份,絕不可能有機會與賊禿群的首領單獨碰面。
  心禪和尚執掌慈航靜殿十餘年,從我還是小鬼的時候,就已經名動天下,但與其盛名相較,他本人看起來倒是和和氣氣,不急不躁,瞇著的眼睛幾乎睜不開,又給兩道長眉遮著,活像是一頭垂朽待斃的瘦皮老狗,完全是人畜無害的模樣;端詳起來,與人們口中的有道高僧形象差太多,特別是被他碎碎念的時間長了,更好像看到一個老叫花子向我苦苦哀求,教人滿心生煩,想早點將他打發……「阿彌陀佛,施主……施主,你手上為何掏出銅錢來?有什麼事嗎?」
  「啊?我為什麼自動從口袋掏錢了?這……大和尚好厲害的妖法啊!呃,不對,是大師的人格感召力太強,晚輩忍不住就……呃……這個……」
  我支支吾吾,找不到適當的言詞,但方青書卻轉頭偷笑,看那個樣子,我一定不是這妖僧的首個受害者,難怪慈航靜殿在心禪接掌門戶後好生興旺,多年來財源不虞匱乏。
  「阿彌陀佛,施主,萬般善惡皆是緣法,人的一生有善緣也有孽緣啊。」
  古里古怪地唸了一聲,心禪道:「青書,你到外頭守著,勿讓別人進來,為師要和法雷爾施主談一件事。」
  法雷爾施主?這還真是好彆扭的一個稱呼啊,不過現在不是在意末節的時候,因為我最大的保命符應了一聲,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就留下我單獨面對賊禿們的大頭目。
  (方仔這個蠢材,居然給我走得不見人影,只扔下我一個,這叫花禿驢應該不至於下毒手吧?
  心裡是這樣安慰自己,但卻連一點把握都沒有,畢竟心禪衹要把他的如來神掌往我腦門一印,瞬間把我幹掉,再鬼扯說有個黑龍會忍軍突然從影子裡冒出,殺人之後跑得好快,一溜煙就不見人影,那方青書縱然懷疑,也沒法作什麼了。
  「施主,人的一生有善緣也有孽緣啊……」
  又回到了最開始時候的那一句,但這次卻嚴厲得多,心禪表示雖然我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但現在天下皆知我是黑龍會的幹部,如果不懸崖勒馬,最後的結果必然惡貫滿盈。
  「哈哈,大和尚好會編派罪名,你說我是黑龍會的人,有沒有什麼證據?總不會是黑龍王親口告訴你的吧?那我也說你勾結黑龍會,這樣行不行?」
  虛偽的客套話說多了就沒意義,我索性把話挑明來說,省得雙方戴著面具這樣子假下去,耗到天黑都還在兜圈子。
  「賊禿!你不介意我這樣稱呼你吧?我這個人說話一向很直。要怎樣邊派罪名,現在是你說了算,我言微人輕,說了也沒人相信。但我也奉勸你一句,你和黑龍王搞什麼勾當,你組織淨念禪會想幹什麼,其實我都沒興趣干涉,要是你肯花錢賄賂我,我甚至可以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我道:「可是如果你非要逼虎跳牆,我也不會坐以待斃,你和黑龍會串通的證據、你在南蠻和蛇族搞什麼陰謀,還有你為了保住掌門之位,暗中謀害師叔的事,我不但能抖出來,還全都有證據,你不要小看玉石俱焚的可能啊!」
  這番恫嚇收到多少效果,我也看不出來,心禪聞言後衹是閉目不語,似乎在沉思什麼,整個人看來如同老樹枯木,讓人難以窺見他的喜怒,直過了好半晌,他纔睜開眼睛,像是完全沒聽見我說過的那些話,淡淡表示衹要我答應一件事,就可以讓我自由離開。
  「什麼事?不會是要我吞劍或是下油鍋吧?你好歹也是大陰謀家,在這裡把我幹掉,你的假面具就保不住了。」
  「阿彌陀佛,老僧所求不多,衹要小施主聽老僧誦一席經,於此足矣。」
  此情此境,根本由不得我不答應,再怎麼說,要我聽他念一篇經文,總比要我接他一式如來神掌要划算;佛門武學中雖有「獅子吼」一類的神通,但這類以聲波傷人的武技,聲音極大,不可能瞞過方青書,橫豎我沒其它路可走,就索性賭他這一局。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渡一切苦厄……」
  不愧是黃土大地上的頭號偽君子,大和尚唸經的樣子倒是架勢十足,雙掌合什,慈眉善目,念誦的經文聽在耳中,配合他唱誦時所發出的光明咒力,令人彷彿騰身彩雲之上,沐浴日光香風,暖洋洋地甚是舒服。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我一直在提防心禪趁著唸經時候動手,又或者使什麼光明魔法奇襲,但卻仍失算一著,萬萬想不到幾句經文一念過,我整個人像是浸在一桶暖水中,四肢百骸發不出半絲力氣,更糟糕的是,積蓄於體內的魔法力竟然在那誦經聲中漸漸消失。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
  誦經聲由緩轉急,一字一字像啄木鳥猛叩樹木般快捷,偏生又聽得清清楚楚,每念去一字,我的魔力就被消去一分,驚得我背後冷汗直流,偏生整個身體像是陷入一場無邊無際的夢魘,不管怎麼焦急地想要有動作,就是動彈不得。
  純以理論而言,魔力也是一種能量積蓄,衹要是能量,就能夠利用質性相反的能量共振,相互抵銷,但這僅是純理論上的說法,過去我從沒聽說有人能夠不觸肢體,純以誦經來化消術者的魔法力,他能夠做到這種程度,也就一定能靠誦經來化消武者的內力,這等能為……實在是可畏可怖。
  (這賊禿的手段好辣,被他這樣搞下去,我撐不了多久的,要趕快回復肉體的操控權,至少也要用手堵耳朵……想是這樣想,但要付諸實現卻沒有那麼容易,心禪和尚是慈航靜殿掌門,畢生起壇施法的經驗無數,魔力深厚的程度遠超於我,這種能量的正面較勁,我完全沒得躲避,整個心神被他穩穩壓倒,任是我怎樣咬舌尖,整個身體都一片麻痹,沒法行動。
  「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密多故,心無罣礙,無罣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密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
  經文唱誦即將到尾聲,眼看賊禿的毒計將要得逞,外頭突然傳來騷動,好像是有人往這邊闖,正與方青書發生衝突。這變局對我大大有利,我心中暗喜,但心禪賊禿也有所警覺,加快了誦經節奏,正在生死危急關頭,一個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師父!」
  急惶的清脆嗓音,告訴我阿雪已來到,心裡方自一寬,卻聽見誦經聲變成了錯愕驚叫。
    「啊!」
  本來凝神誦經的心禪,突然止住誦經,用萬分驚愕與困惑的眼神望向我身後;幸運解脫大難的我,腦裡頓時生出一股不祥感受。
  (呃,這個救兵真的來得對嗎?
  第六章 暗夜深淵
  我的運氣確實不錯,心禪眼中的驚愕,代表他看出了些什麼,但是他眼中的困惑,卻又代表他不能夠肯定,所以他並沒有再表示些什麼,甚至一句話都沒有對阿雪說。
  阿雪、羽霓先後趕到,再加上方青書與尾隨的十八羅漢,人多耳雜,偽君子自然重新戴上了假面具。心禪義正辭嚴地表示,為了苦大師的安全,必須要請我們暫時扮演誘餌的角色,引出真正兇手,但靜殿會派人保護我們安全,一待苦大師甦醒復原後,會解除惑人耳目的通緝令。
  聽來還真是好寬厚的處斷,但反正我們也沒什麼反駁權,因為大和尚放完狗屁後就率眾離開,我甚至來不及抗議。
  心禪賊禿的那一席誦經好不厲害,雖然因為他沒能完成咒術,一度離散的魔力重回體內,讓我沒有什麼太大的損傷,但卻也被搞得頭暈眼花,好一段時間手酸足軟,心裡暗暗驚於這老禿驢的本事。
  不愧是與黑龍王齊名的慈航靜殿掌門,我確實遠遠沒資格與他正面敵對,今後行事必須要更加小心才行。另外,從心禪的疑惑表情來看,只怕他也沒見過天河雪瓊的真面目,不過他應該還是認出了些什麼,我也得做些預防措施才行。
  這個問題固然要解決,但另外一個問題也很重要,因為橫想豎想,我與心禪的碰面都帶了點設計味道,不像是單純的偶遇,而最有可能在這裡頭扮演關鍵角色的人,就是茅延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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