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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記第1﹣31集、六朝雲龍吟第1-17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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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深怨
   「小紫跟着你,我很放心。給她……不行的。」謝艺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說道:「云老哥,劳煩你做个见証。」
   云蒼峰連連点头:「好說,好說。」
   程宗揚把丹药送到謝艺嘴边,「少廢話了。管他是活命丹还是补心丹呢,赶緊吃了,我还等着跟你一起去臨安看鞠賽呢!」
   「鞠賽……」謝艺眼中光芒亮了起來,嘴角那絲笑意漸漸变濃,「今年的山岳正賽,还有三个月零六日。我們七星社一定能贏过齐云社。」
   謝艺目光漸漸渙散,低声道:「广場春霽,寒食景妍,交争竟逐,馳突喧然……或略地以走丸,或凌空以月圓……静若处子,动如脫兔,矯若龙騰,疾如流星……」
   謝艺声音漸漸微弱下去,只有一絲淡淡的笑容挂在唇边。
   程宗揚怔怔看着他,一顆心直冷下去。忽然他低吼一声,一手捂住額角,趴在地上无法抑制地嘔吐起來。
   一股强大的气息透入太阳穴上的傷痕,渾身的经脉都彷彿被寒意凍結,变得脆弱不堪。这一刻,自己才相信謝艺真的死了。
   程宗揚嘔吐半晌,然后涕泪交流地抬起头。他用力吐了口唾沫,抹着泪花挺起腰,朝天空重重喘着气。
   他无法相信謝艺会死,他應該比商隊任何一个人都活得更长。自己以為不会死的王哲死了,現在謝艺也死了。这个世界里仅有的两个知道自己身世的人先后死去,他不知道自己还應該向誰傾吐自己的秘密。
   他发現,自尸竟然如此孤独。
   漫天烏云已经散開,阳光照耀在自己臉上,也照耀着劫后的鬼王峒,那些黑色的岩石以肉眼可及的速度风化,砂礫一样流淌下來。
   森林边緣,那支陌生的軍隊已经收捨好武器和同伴的尸骨,向密林退去。如果不是他們突然出現,用强弩攻擊龙神,自己这些人可能早已被龙神絞殺殆尽。
   程宗揚两手攏在嘴边,放声叫道:「你﹣﹣們﹣﹣是﹣﹣誰?」
   那名穿着黑衣的指揮官似乎听到他的声音,停下來,右臂抬起,向程宗揚施了一礼,然后微微一笑。
   双方相隔极遠,程宗揚只能依稀看到他的面容,却愕然发現他的面目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軍士退入密林,轉眼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他們从來沒有出現过一样。
   「老四?」
   祁遠摇了摇文,「这个咱看不出來,沒听說南荒还有这号人物。」
   程宗揚目光移向易彪。那个出身軍伍的鉄汉也摸不着头腦,「六朝軍中沒有这样的弩手。」
   吴战威道:「管他是誰呢。嘿,这回老吴又撿了条命。过癮!」
   苏荔欲言又止,程宗揚看出异样,用詢問的口气道:「苏荔族长?」
   苏荔犹豫片刻,「有一支軍隊和他們很像。」
   「什么軍隊?」
   「很早以前,鬼巫王身边有一支黑衣衛隊,人数只有几百人,但非常历害,曾经輕易擊敗南荒最强大的部族联盟,才有了后來的鬼王峒。但很多年以前就沒有他們的消息了。有人說他們已经战死了,还有人說他們是被鬼巫王裁撒掉。从那之后,鬼巫王才開始使用鬼武士。」
   程宗揚沒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鬼巫王的人為什么來帮咱們?沒道理啊。」
   「我知道!」一个声音响起。
   朱老头負着手緩步踱过來,一臉嚴肅地沉声道:「龙神吞了鬼巫王,他們是來帮你干掉龙神,替鬼巫王报仇的!」
   他神情滄桑地昂起头,喟然叹道:「这些可都是忠义之士啊!」
   众人神情古怪,这样神奇的理由也只有朱老头才能說出來。
   「忠你个头啊!」程宗揚吼了一声,然后納悶地說:「你怎么沒摔死呢?」
   朱老头堆起笑臉,点头哈腰地說道:「托福!托福,全靠峒里的好汉帮忙,才救了老头一命。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誰这么不開眼?把救你的人找來!我砍死他!」
   朱老头連連退后,「我說小程子,好端端的,你怎又发脾气呢?凝羽姑娘,妳替老头說句話吧,小程子可听妳的。」
   凝羽微微一笑,「我听他的。」
   众人一陣大笑。
   烏云不知何时散開,多日未见的阳光暖暖照在身上,生机和希望重新降臨,鬼王峒黑暗的洞窟恍如隔世。
   「云老哥,」程宗揚道:「这趟南荒咱們也走得差不多了。可惜沒发着什么財,这会儿两手空空,真对不住大伙。」
   「怎么沒东西?」祁遠笑道:「咱們的几匹走騾、马匹都跑了出來了。貨物虽然丟了些,夫人要的霓龙絲还在。况且,还撈了一票大的。」
   「那条龙週身是宝。」云蒼峰露出商人本色,屈指算道;「龙角、龙牙、龙鱗、龙筋、龙骨… …都是難得一见的好东西。只要能运回六朝,就是几万金銖的收益。」
   「几万金銖?」吴战威道:「云老爺子,你别笑我土,老吴从來沒有见过这么多錢,那得值多少?」
   「建康城里,一座三庭两院的大宅值一千六百貫,折八千金銖上下。这条龙够給大伙每人置一处大宅的。」
   程宗揚精神一振,打怪撿宝这种好事也讓自己赶上了。「那咱們也不用干什么了,把龙身上的东西运回去一賣,大伙每人分一份,自自在在过日子得了。」
   众人相視而笑,祁遠笑道:「程头儿,这龙是你殺的,連咱們的命也都是你救的,怎么能再分一份?」
   众人紛紛称是,云蒼峰也道:「程小哥除掉龙神。南荒这条商路往后高枕无忧,論理还要給小哥一份酬劳。」
   程宗揚道:「大伙都不要,我再推就沒意思了。这样吧,大伙的一份我來代管,老四、老吴、小魏、老易、云老哥,还有咱們武二爺,加上苏荔族长、凝羽和樂姑娘,正好是十个人,每人一成,就当是入股。賺了人人有分,賠了你們也别怨我。」
   「这是程小哥的义气,折算入股也无不妥。」云蒼峰摩挲着膝盖,提醒道:「但人数不止十人。」
   程宗揚看了看週圍,「还有誰?」
   云蒼峰咳了一声:「程小哥既然要分,除了咱們十人,給大伙帶路的朱老头也該有一份。」
   「朱老头?」程宗揚叫道:「凭什么啊!」
   朱老头樂得鼻涕泡都出來了,「云爺說得对!云爺說得对!云爺厚道啊!」
   「少跟我來这一套!你是我花錢雇的!还想入股?」
   「天地良心啊,俺这一把年紀出生入死的,連錢的影都沒见着啊。」
   云蒼峰按住程宗揚,对朱老头道:「这一路多亏足下照顧。能除去龙神,吾等不敢居功,此番收益的一成,請代為献于殤侯座下。」
   程宗揚忍着气,瞪了朱老头一眼。朱老头揚着指头算得正欢,听了这話,笑得见牙不见眼:「好說!好說!」
   祁遠道:「我和老吴、小魏加起來拿一成就够了。老吴,我的那份你可别喝酒給我喝完了。」
   吴战威嘿嘿一樂,「你那葫芦还有酒嗎?饞虫上來了,給一口过过癮。」
   祁遠把葫芦倒过來甩了甩,「早沒啦。」
   「我和易彪合拿一成。」云蒼峰道:「程小哥出力最多,拿五成,剩下两成几位平分如何?」
   「我那份給花苖。」武二郎道:「錢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賺!」
   程宗揚在他耳边道:「人还沒去呢,彩礼就先到了?二爺是不是打算就在南荒住下來,生他一窩娃娃过日子?」
   武二郎最听不得这个,立刻眉茷眼笑,美得能擰出汁來。
   「也有我的嗎?」樂明珠高兴地說:「我要開一家慈幼院,把世上的小孩子都養起來!我最喜欢小孩子了,我要每天給他們发衣服,发点心!」
   程宗揚忍不住潑冷水:「妳那份恐怕不够吧?」
   「不是很多嗎?」
   「再多也不够妳把天下的孩子都養起來。」
   樂明珠一臉失望。凝羽道:「我那份給妳好了。」
   樂明珠連忙問程宗揚:「这样够了嗎?」
   「妳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咱們的份全加起來都不够。」
   樂明珠气恼地推了他一把,「你真窮!」
   程宗揚拍了拍腦袋,「可不是嘛。妳要不說,我还不知道自己这么窮呢。」
   苏荔道:「既然大家都答應,我也不客气了。我那份請云执事帮忙,換成鉄器和种子。如果有防治瘴毒的药物,也請買一些。」
   云蒼峰点头道:「老夫会命人分批送來。」
   祁遠「嘶嘶「吸了口气,「还有樁大事呢,这么大一条龙,咱們怎么运回去?单是龙筋就够咱們抽上一个月的。」
   「这个好办。」程宗揚道:「别忘了,沒在鬼王峒的不算,我現在可是南荒三十來个部族的正牌主人。」
   程宗揚跳上最高的一块岩石发出一声呼哨,散落在廢墟间療傷的奴隶都站直身,恭敬地看着主人。
   在鬼王峒服役的部族首領有一半战死,奴隶的死亡率更是惊人,幸存者不过十之一二,此时都聚攏过來。听說主人已经殺死龙神,人群发出一片欢呼,对主人的崇拜无以复加。
   程宗揚见識过鬼王峒巫术的威力,此时只要自己一声吩咐,这些人就会毫不犹豫地為自己献出生命。他曾经想过解除掉巫术,讓他們恢复正常。但那些巫术已经隨着鬼王峒的覆沒埋入地底。无論他是否愿意,这些人連同他們的部族都成自己最忠誠的奴隶。
   不过自己很快就会离開南荒,也許永遠不会回來。利用他們的忠誠,自己也許能為他們做些什么,比如讓他們彼此间和睦相处,不再有从前那些不必要的紛争,同时也為自己做点不那么危险的工作;把巨龙的尸骸分解掉。
   沿着洒下的慦血很容易找到巨龙的位置,幸存的奴隶陸續离開。暮色低垂,冷清下來的鬼王峒犹如荒寂的坟場,在残阳下一点点化為廢墟。
   小紫抱膝坐在一块岩石上,美目迷离地望着遠方,精緻的面孔像一尊精美絕倫的雕像,足以令世间任何生灵都自慚形穢。
   縱然知道这丫头生性冷血、狡詐过人,程宗揚也不得不承認这丫头长得是真美。現在年紀还小就美色惊人,再大几歲,那該是怎样的絕色?
   「小紫!」樂明珠用力招手。
   小紫美目微微一閃,那尊雕像彷彿突然间被賦予生命,活了过來,变成一个嬌俏的少女。
   「妳怎么在这里?哇,妳知不知道,我們把龙神殺死了!」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0-8-27 02:20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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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明珠拉着小紫的手兴高采烈地說着。她們两个年齡相仿,这一路又玩得相投,即使知道小紫的身份,樂明珠还是把她当成好朋友,一见面就嘰嘰喳喳說个不停。
   閣羅躺在白象的尸骸旁,他很幸运,跌在岩石间的凹处。白象倒下來时,虽然压断了他的四肢和几根肋骨,命却保住了。服过那顆补心丹,他渙散的目光略微清晰了一些,口鼻中发出断断續續的呼吸声。
   程宗揚蹲下身,低声道:「閣羅。」
   閣羅目光慢慢聚集,然后呼吸声猛地一粗,嘶声道:「騙子……你欺騙了閣羅……害死了鬼巫王大人……我要殺了你……為大人报……仇……」
   程宗揚苦笑道:「你那位鬼巫王大人是被龙神吞掉的。要說报仇,我殺掉龙神,已经替你报了。」
   「殺你……报仇……」
   程宗揚干咳一声,「我确实有瞞你的地方,但現在救了你一次,大家算扯平吧?」
   閣羅已经折断的手臂在地上顫抖着,似乎想拿起武器殺死这个害死鬼巫王的仇敵。
   程宗揚叹了口气,「你要想报仇,我也沒有办法。但至少要等你養好傷,再找我报仇吧?來,喝点水。」
   程宗揚把皮囊递到閣羅嘴边。「你那位鬼巫王,到最后終于明白自己是被黑魔海騙了。他費尽心思把你支開,还不是因為鬼王峒就剩下你一个人,現在鬼巫王沒了,你再死,鬼王峒可就真的絕种了。好不容易保住条命,能活还是好好活着吧。」
   程宗揚喂閣羅喝了几口水,然后放下水囊,起身走到樂明珠身边。「妳去瞧瞧閣羅的傷势,若能救还是救他一命。」
   支開樂明珠,程宗揚却沉默下來。
   小紫意兴闌珊地撿起一顆石子丟向遠处。过了一会儿道:「我的东西可以还給我了吧。」
   程宗揚把背包中的物品递給她。小紫穿上外衣,套上臂釧,戴上戒指,将紫鱗鞭系在腰间,然后拿出一把小梳子慢慢梳理着秀髮。
   程宗揚道:「謝艺死了。」
   小紫翹起唇角,「胸口那么大的洞,他早就該死了。」
   「他來南荒是為了找妳。可以說他是為妳而死,難道妳一点都不在乎?」
   「我說在乎,你相信嗎?」
   程宗揚挑起眉毛。
   「不,我不在乎。」小紫說:「一个我根本不認識的人,在我最不需要的时候突然出現,然后死了,難道要我負責嗎?我需要的时候,他們又在哪里?誰又來為我負責?」
   「沒有人帮助我,我也不帮助别人。别人不在乎我,我也不在乎别人,我和他只是陌生人。陌生人之间,不需要感情。」
   「如果死的是樂丫头呢?」
   小紫摸了摸白玉般的鼻尖,「鬼巫王已经死啦,我不用再殺她了。如果她死了,我会為她叹气的。畢竟像她那样笨的人,太少了。」
   程宗揚冷笑道:「連眼泪都不舍得掉?」
   「眼泪是什么?好奇怪哦。如果她死了,難道流眼泪她就能活过來嗎?」小紫嘲笑道:「我从來都沒流过那种沒用的东西。」
   程宗揚貼近她,压低声道:「死丫头,妳給她抹的是什么鬼东西?」
   小紫眼珠一轉,笑靨如花地說道:「嘻嘻,是不是很好玩?程头儿,你好幸福哦,哎呀,你抓痛我了……」
   程宗揚扭住她的手臂,森然道:「妳給我說清楚!」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焚情膏抹到……」
   程宗揚打断她:「什么焚情膏?」
   「就是你用的东西啊。程头儿,你好坏哦,把焚情膏抹到樂姐姐那里……樂姐姐还是处女呢,就被你搞了屁眼。嘻嘻,樂姐姐是那么可愛的小处女,却有个淫蕩的小屁眼,你的大肉棒一插進去,她就会兴奋得乱扭屁股……」
   程宗揚低吼道:「妳不是說它只是暫时的嗎?」
   「小紫說过嗎?」小紫皺皺鼻子,「焚情膏很厉害的哦,樂姐姐的屁眼抹过焚情膏,往后就会变得特别敏感。嘻嘻,程头儿,樂姐姐那么可愛的屁眼,往后就是你的了。」
   程宗揚不知道該憤怒还是該庆幸。按照小紫說的,往后小香瓜就有一个超級淫蕩的小屁眼,自己只要摸摸她的屁股,她就会兴奋起來。
   「你們在說什么啊?」樂明珠走过來。
   看着程宗揚发火的眼神,小紫嬌俏地一笑。「我在說,小紫帮程头儿殺了鬼巫王,还帮他殺了龙神,程头儿答應小紫的事可不要忘了。」
   樂明珠道:「小紫,妳怎么会知道龙神的腦子在那里?」
   小紫笑語晏晏地說:「小紫喂过它,当然知道了。」
   「小紫,妳好聪明哦。咦,他答應妳什么事?」
   「我要殺一个人。」
   樂明珠吃了一惊。「啊?」
   「程头儿答應过我,除掉鬼巫王之后,讓我殺一个人。」
   「是誰?」樂明珠看了看周圍。「他很坏嗎?」
   程宗揚看了小紫一眼,怒火慢慢退去,最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妳想好了嗎?干这种事,当心被雷劈啊。」
   樂明珠护住小紫,「不許你乱說!小紫殺的肯定是个坏人!」
   小紫露出水晶一样純真的笑容,「是啊!那是个很坏的人。」說着她攤開手掌,「程头儿,你的匕首借我用一下。」
   这会儿周圍都是自己人,不怕她玩什么花样。程宗揚取出匕首甩給她。
   樂明珠小心地問道:「妳不会是要殺閣羅吧?他手脚都断了,就算接好,以后也会畸形的。」「不是他啦。」
   樂明珠好奇地四处張望,「鬼巫峒的人都死光了,那个人还沒死嗎?」
   「妳可以和我一起去啊。」小紫笑吟吟道:「那个人,程头儿也認識。」
   程宗揚伸手攔住樂明珠,欲言又止,好像想要将她攔下,但遲疑片刻还是放弃。
   碧姬待在离白象尸骸不遠的地方,她身上的珠裙被扯脫大半,只剩下那条銀狐披肩斜披在肩上,裸着两条雪白的大腿,阳光下妖艷无比。她在鬼王峒多年已经習慣了地下黑暗,有些厭憎地用手遮住阳光,盼望着夜幕早些降臨。
   「娘!」小紫脆生生叫道。
   碧姬露出厭惡的表情。「妳來做什么?」
   「鬼巫王死了啦。」
   「他死了妳很高兴嗎?」碧姬抱怨道:「我什么东西都沒有了。好不容易拿了几件衣服,又被那条該死的龙吹走了。」
   樂明珠惊訝地打量着碧姬,咬着程宗揚的耳朵道:「她就是小紫的亲娘嗎?长得好美哎……哇,从側面看,她們长得好像。不过小紫的娘亲好像聪明一点,是不是?」
   程宗揚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差不多和妳一样聪明。」
   樂明珠瞪了他一会儿,然后踢了他一脚,「你每次露出这种表情,其实都在肚子里笑話我!」
   「噓,别鬧……」程宗揚連忙安撫她。
   「鬼巫王死了,娘以后怎么办呢?」
   「小白痴。」碧姬訕笑一声,一边驕傲地托起乳房,妖媚地撫弄着,「我这么漂亮的身子,再找个男人还不容易?」
   說着她眼睛一亮,看到小紫身后的程宗揚,「客人,是你啊……」她妖媚地瞥了程宗揚一眼,似乎有些害羞地掩上披肩,却故意扭动腰肢,展露出腰部美好的曲綫。
   「哇……」樂明珠小声惊叹道:「她好……」她本來想說漂亮,但碧姬的媚態又不是漂亮那么簡单,一时间找不到詞語形容。
   程宗揚接口道:「很騷。是吧?」
   樂明珠白了她一眼,「你說的真難听!」

小紫定是想殺佢老母...............................

第八章 弑亲
   「娘。」
   「别叫我娘。」碧姬滿臉不高兴地說:「 我才沒那么老。」
   「可妳是我娘啊。」
   「白痴!我宁愿沒生过妳这个傻瓜。哼,等我找到男人,就讓他把妳賣掉,賣得越遠越好。我一輩子都不想见妳。」
   「娘,」小紫柔声道:「妳以后再也见不着妳討厭的女儿啦。」
   小紫手中寒光一閃,珊瑚匕首刺進母亲白晳的小腹,巨大的力量使碧姬身体像被撞到一样弓下,披肩散開,两团白膩的乳房跳动着,濺上几点殷紅的血迹。
   「啊!」樂明珠惊叫一声,抓住程宗揚的胳膊。
   小紫把匕首鋒刃整个送入母亲腹中:「好多年了。从小紫懂事起,别人就都嘲笑我,說我是碧鰻族最不要臉的女人的女儿。娘,我覺得妳好丟臉……」
   她声音顯得很平静,絲毫沒有殺人的激动。
   碧姬惊恐地捂住小腹,似乎不相信自己被匕首刺中。
   小紫拔出匕首,鮮血从碧姬指縫中涌出,彷彿鮮紅的小蛇,沿着洁白的小腹蜿蜒而下,一直流到她两腿之间,染紅了她光滑的阴阜。
   碧姬身体痙挛起來。「别殺我……別殺我……」
   小紫彷彿沒有听见母亲的乞求:「小时候,我每天都騙自己,对自己說,娘是世上最疼我的人。在村里被人欺負,我就想,只要娘回來就能保护小紫。」
   鋒銳的匕首再次捅進碧姬腹中,直沒至柄。碧姬美目張大,透出迷茫和恐惧混雜的目光。
   「小紫等啊……等啊……娘一直都沒有回來。于是小紫就自己去找娘……那天小紫在外面坐了好久。那时我才相信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小紫的娘是一个最不要臉的女人,小紫認識的每个男人都和妳睡过。他們每次见到小紫都会笑,那笑容和他們看见妳一样。他們說,我是妳的女儿,身上和妳一样流着淫蕩的血。等小紫长,他們会像干妳一样來干小紫。而且小紫会和妳一样開心。」
   小紫拔出匕首,叫道:「但我一点都不開心!」
   隨着这声尖叫,小紫最后一次刺進母亲小腹,刀鋒穿透腹腔,几乎切断了碧姬的脊椎。碧姬倒在地上,身体受冷般战粟,她腹下淌滿鮮血,两团充滿弹性的乳球微微晃动,戴着乳环的乳尖摇曳着,嘴唇紅艷的色澤迅速褪去。
   樂明珠这时才从震惊中反應过來,「小紫!妳瘋啦,她是妳娘啊……」
   樂明珠一面叫嚷,一面想要冲过來阻止,但才剛要邁步就被程宗揚一把拉住,阻止了她。
   程宗揚緩慢而堅决地摇摇头,「妳挡不住她。小紫从鬼王宫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找她,怕她若死了,自己就沒办法亲手殺死她。」
   「程头儿,你好聪明呢。」
   「可是……」樂明珠道:「是她生了妳啊。」
   「生我?妳有过这样的母亲嗎?一心只想討好那些惡心的男人,把女儿当成討厭的东西。她从來沒对我笑过,却每天都眉開眼笑地和男人上床。那年我一个人走到鬼王峒,好几天沒有吃东西,她却嘲笑我是个傻瓜,連勾引男人都不会。我爬上她的床,告訴鬼巫王我恨她。她却把我当成好玩的东西,讓鬼巫王給我開苞……我那时候才六歲。如果不是我运气好,可能早就被她和鬼巫王玩死了。她眼里只有給她帶來食物和衣服的男人,从來就沒有我这个女儿。」
   碧姬美目失去光彩,漸漸黯淡下來,她发白的嘴唇蠕动着,喃喃說:「鬼巫王想干我……姓岳的想干我……每个男人都想干我……但我沒有害人,只是想要好吃的食物……好看的衣服……我不想去海里打漁……去撈珍珠……」
   碧姬声音越來越弱:「我从沒害过人,難道这也有錯嗎……為什么要我死了……我不想死……还不想死……」
   樂明珠張大嘴巴,傻傻看着这一幕。程宗揚握緊她的手,生怕她一时冲动,靠近失去理智的小紫。他动了动喉嚨,突然意識到自己很久沒有喝水,喉嚨又干又澀。
   小紫提着滴血的匕首站在母亲的尸体旁,嬌美的背影宛如一株含苞待放的花樹,婀娜多姿。她久久沒有动作,静默得令人心底发寒。
   太过震惊,樂明珠怔怔道:「小紫,妳怎么能做这种事?她……她……咦?妳哭了?」
   樂明珠一声惊呼,程宗揚这才看到小紫的側臉已经被泪水打濕。
   「我才沒有哭……」小紫仰起臉,声音却哽咽起來,「我其实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亲手殺死她,是……是我从小就在做的梦……」
   泪珠从小紫彎长而濃密的睫毛下不断涌出,白玉般的臉龐濕淋淋滿是泪光。
   她揚起臉,努力想讓泪水不再流出來,泪水却无法控制地涌出。她牽动唇角,努力想露出一个笑容,却笑不出來。
   「好奇怪……」小紫說:「明明我好高兴……可眼泪……停不下來……」
   「少來了。妳得償所望,應該高兴才对,有什么好哭的。」程宗揚道:「人都被妳殺了,妳做戏給誰看呢?」
   口中虽然这么說,但在心里,程宗揚相信这些眼泪是真的。这純綷只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覺,但她确实覺得……这一刻,也只有这一刻,这个女孩是真心的在哭泣与悲傷……」
   「她对我一点也不好,从來沒有尽过母亲的責任,為什么她死的时候,我会流眼泪……我从六歲就做梦要殺她……每次殺死她,我都很開心,在梦里都会笑醒……為什么現在会哭……」
   小紫哽咽道:「我討厭这样……」
   「叮」的一声,匕首掉落,血迹像梅花一样濺在岩石上。
   小紫双手捂住面孔,跪在母亲逐漸冷却的尸体旁,双肩不停聳动,却极力不发出哭泣的声音。
   再这样下去日子就沒法过了。程宗揚过去捨起匕首,順势一把摟住小紫的腰肢,不由分說地把她攔腰抱起來。
   「人都死了妳还哭个屁啊!走了!再等会儿就黑了,我可不想在这鬼地方过夜。尸体我一会儿叫人燒了,妳如果想要,把骨灰帶在身边好了。可惜啊,妳娘那么漂亮,哪像妳,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
   「不能这样走,把事情說清楚!」樂明珠好像想起了什么,用力捶着程宗揚的背,怒道:「你答應她殺人,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她要來殺她母亲?你怎么能讓她做出这种事呢?」
   「喂,她又不是我女儿!好与不好?我管得着她嗎?」
   「你不管就不对!」
   「我干!」
   「好啊!你这时候还想干我!」
   程宗揚头大如斗,干脆一伸手把樂明珠也抱起來,两隻手一手一个,虎着臉教訓道:「别在这里說这个,先离開再講了!」
   樂明珠气恼地舉起拳头,雨点般落在程宗揚背上。小紫咬住唇,哭得渾身发軟,像个孩子一样伏在程宗揚怀里抽噎。
   碧姬蜷着身,嬌艷的胴体下形成一片血泊。程宗揚叹息一声,这个女人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吧。
   自己这会儿在左拥右抱,左手一个小美人儿,右手一个小美人儿,可程宗揚一点都高兴不起來。两个小美人儿一个狂怒乱打,一个哭泣不已,泪水不断落在肩上,不多的衣服便濕了一片。
   程宗揚几乎要被这种情形弄到崩潰,「停一停可以嗎?要鬧也不必在死人面前鬧吧?」
   小紫哭泣得更厉害了。
   程宗揚打起精神,「可别說我沒警告妳,現在这里可都是我的人,想玩什么花样,妳趁早省省吧。現在鬼王峒沒啦,碧鰻村也被妳害得不輕,沒有鬼巫王給妳撑腰,妳若回去,他們生吃了妳的心都有可能。到时候妳哭都哭不出來。」
   小紫抽噎声慢慢停止,最后她深深吸了口气,輕声說:「我以后再也不会哭了。」
   「想通了?那就好了。行了小香瓜,小紫都不哭了。妳要再打我,我就把妳扔掉。」
   樂明珠怒道:「你……你敢!」
   「哎喲!」程宗揚一声慘叫。
   樂明珠連忙停手,「打到哪儿了?痛嗎?」
   「痛死我了……妳再打,我就死給妳看。」
   「好啊,你騙我!」樂明珠舉起拳头,却沒有落下。
   終于安撫了这两个丫头,程宗揚鬆了口气,望着被龙神摧毁的鬼王峒。
   「这鬼地方……」他喃喃道。
   程宗揚长长呼了口气,对小紫道:「南荒虽大,鬼王峒一倒,也沒有妳立足的位置了。老老实实跟我走吧。等把妳送到星月湖,隨妳把那儿翻过來呢。」
   小紫抹去臉上的泪痕。「我不去。」
   「妳不去?吓﹣﹣胆子够大的。鬼王峒在南荒的仇家,沒有十万,也有七、八万,一人吐口唾沫都能淹死妳!
   小紫从他臂间掙出,縱身掠上山崖。
   樂明珠叫道:「小紫!妳别走啊!」
   小紫回过头,朝她一笑,「樂姐姐,你的朱狐冠我帮妳放在衣服里了。」
   說着她掠过风化的山崖,消失在那片凝固的岩漿间。
   回到營地,苏荔便迎了上來。这次來到鬼王峒的花苖男女大都战死,几个被程宗揚解救出來的女子,只有一个与碧姬一道从地底逃出,却死在龙神爪下,可以說全軍覆沒。
   最讓程宗揚感到遺憾的是阿夕,她因為受傷,最早被留在洞窟中,然后自己就再也沒有见过她,想來已经隨鬼王峒被埋入地下。
   「有人在等你。」
   「誰?」
   「那些首領。」苏荔帶着一絲諷刺道:「她們在等待你的命令。」
   程宗揚实在沒有心情去见这些傀儡。「你去对他們說巴。我只要求他們把龙身上的貨物运到南荒最北边的白龙江口,剩下的就讓他們好好过日子吧。」
   苏荔有些意外地深深看了他一眼。
   程宗揚舉起手,苦笑道:「大姐,别这样看我。我又不是鬼巫王,奴役他們很有意思嗎?我又不准备留在南荒,这地方連个抽水马桶都沒有。好了,妳告訴他們,我离開南荒可能永遠都不会回來,他們以前怎么过,往后还怎么过好了。只有一件事!」
   苏荔皺起眉头。
   「以后有紛争,不要像以前一样殺來殺去。讓他們坐下來談判,談到大家滿意為止。」程宗揚輕輕叹了口气,「这也是鬼巫王想看到的吧。」烈焰升騰,众人沉默不語,看着謝艺的尸体在烈火中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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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遠用一只布囊收起骨灰,放在一口坛子中。程宗揚拿着那副烟茶水晶做成的墨鏡在手里把玩着,心里彷彿空了一块。萍水相逢,却像相識多年。如果謝艺还活着,也許会成為自己的知己。
   程宗揚戴上墨鏡,「走吧。」
   小魏牽过马匹,云蒼峰吃力地跨上马背。重傷的吴战威和易彪躺在担架上,由几名南荒汉子抬着,一行人离開坍毁的鬼王峒。
   祁遠过來低声道:「閣羅找不到了。」
   白象旁只留下一片血泊,閣羅和碧姬的尸体都不见踪影。
   程宗揚望着遠方,「这里是他的家。只要有一綫希望,他就能活下來。」
   程宗揚催动马匹,「走吧,不用管他了。」
   龟背一样的古道在叢林中时隠时現,从一叢叢灌木下穿过。來到南荒之前,程宗揚从未想过草本的灌木能超过十公尺,长得比樹木还高。但在南荒,这样出奇的巨大的植物比比皆是。就在昨天,他还看到一顆凤梨,体積足有一间房子大小。更别說他們渡过盤江时用的小船,根本就是一整片劍蘭的叶子。
   程宗揚舉着一片芭蕉叶遮挡酷熱的阳光,还免不了渾身是汗,忍不住道:「老四,看不出你这么有精神。」   
   祁遠嘿嘿一樂:「走慣了,不走渾身不自在。」
   众人能騎马的都騎着马,几个重傷的待遇更好,一路有人抬着。只有祁遠放着马不騎,非要牽着走路不可。
   祁遠笑道:「这段路走得省心。往后走南荒要是都这么輕鬆,老祁一年走个十次八次也不嫌累。」
   商隊踏上退程已经七、八天,現在已经渡过盤江。这一路都是鬼王峒过往的領地,居住在这里的南荒部族大都是鬼王峒的附庸。鬼巫王死后,被他鮮血影响过的部族解除了巫术,但有三分之一的部族有了新的主人。
   这位新主人遠比鬼巫王寬宏同仁慈,鬼王峒强征的劳役、奴役和賦稅被全部取消,鬼巫王制訂的各种特權也一并廢除,唯一的要求就是他們和睦相处。感激之余,这些部族一路隨行,送自己的主人离開南荒。
   数千人一起行动的陣势把程宗揚吓住了。别說自己是行商,就是打仗也用不了这么多人,好說歹說才劝回去一些。現在程宗揚身边差不多还有三百人。
   好在这些人一点都不需要自己操心,几个部族首領一商量就把事情办了。有的在前面開路,有的搬运貨物,有的运送傷員。他們都是南荒土著,对这里的道路、山林了如指掌。商隊众人連手都不用动,一切就安排得妥妥当当。
   祁遠走了十几年南荒还是头一次赶上这种好事,一路游山玩水,輕鬆得就像做梦一样。他离開大路,在灌叢砍了一串果子提着出來,笑嘻嘻道:「这沙蜜果味道不錯,程头儿,你也嘗嘗。」
   沙蜜果形状有些像蕃茄,黃如蜜蜡,入口极甜。程宗揚嘗了两顆,隨口道:「老四,咱們現在到哪儿了?」
   祁遠道:「这边我不熟,得問云老哥了。不过我問过他們,这里离盤江还有五、六天的路程。」
   五、六天到盤江,一路沒什么事的話,半个月就能到白龙江口,終于可以离開南荒了。
   程宗揚忽然道:「咱們出來多长时间了?」
   祁遠屈指算了算,「有两个來月了。走的时候是五月初七,今天是七月二十一,咱們綫了这么一大截。回五原城該是八月底九月初。」
   程宗揚倒抽一口凉气。苏妲己給自己下的冰蠱是三个月期限,本來自己想到建康請云蒼峰帮忙找人解蠱,但現在已经过了两个多月,再过十几天冰蠱就要发作。别說建康,就是白龙江口都走不到。
   祁遠道:「程头儿,我瞧着,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程宗揚咧了咧,「老四眼毒啊,事倒不大,就是挺麻煩。」
   听程宗揚說完,祁遠頓时变了臉色,「你怎么不早說?这可要了命了!」
   程宗揚听說过中蠱的种种傳聞,但还是嘴硬:「不就几条小虫子嗎?还能把我吃了?」
   「可不是嘛!中了冰蠱,人就跟水似的,連皮帶骨都化个干凈。」祁遠急得团团乱轉,只剩下十几天,再快也來不及赶回五原城。
   「沒那么吓人吧?」程宗揚按了按肚子,沒覺得什么异样。
   祁遠一拍腦袋,「程头儿,你記不記得,咱們路上经过一个村子,还在一个老太太屋里住了一夜?」
   「你說那仲養蠱的?讓你們說得那么邪乎,屁事沒有,都是自己吓自已。」
   「我看她八成就是養蠱的。头儿,咱們既然过了盤江,离那儿也不是太遠,这会儿也沒別的办法,咱們死马当活马医,去求她帮忙。」
   程宗揚笑罵道:「說誰是死马呢?再說人家養不養蠱还不一定呢。」
   「老祁的眼睛錯不了,不是養蠱的人家,屋里怎么那么干凈?朱老头!朱老头!」
   「哎喲……哎喲……」
   朱老头趴在担架上,讓两个南荒汉子抬着,「哎喲哎喲」叫个不停。只看样子,以為他傷得比易彪和吴战威加起來都重,只剩一口气,离死不遠。
   祁遠奔过去詢問路径,朱老头立即精神起來。「近!近!从这边走,一天多工夫就到。」
   「哈急事啊。」朱老头眼巴巴道:「你剛摘的那果子是哈味儿的?給老头一口嘗嘗,成不?哎喲,痛死我了……」
   程宗揚用吧蕉叶給他扇扇风,一臉慈祥地說:「从鬼王峒出來,你老人家脚就沒沾过地,到底是哪儿痛啊?」
   朱老头捂着心口,顫声說:「心痛啊。我那活命丹可都是宝贝,你是当花生豆給吃了个干凈。俺这心都碎了。」
   「我不是还給你留了一顆嗎?行了,大不了我賠給你十个銀銖,一个銀銖一顆,这价錢不低吧?」
   「一个銀銖?佛祖爺爺啊!小程子!你可真能說出口!」
   「瞧你急的,話都說不利落。」程宗揚笑咪咪道:「我沒听清,你剛才是叫爺爺,还是叫小程子呢?」
   朱老头臉都青了,指着他咚嗦半天,「我那活命丹一百金銖一顆,你都買不來!小程子,发了这么一大笔財,还这么枢门啊你。」
   祁遠打圓場道:「現在貨还沒出手,等出了手,肯定少不了你那份。这趟咱們結下交情,往后走南荒少不了劳煩你老的大駕。今后大伙就是常來常往的朋友……」
   祁遠說了一蘿筐好話,朱老头才气哼哼地閉嘴。
   程宗揚抬起头,看到樂明珠和苏荔两个人悄悄說話。苏荔眉头緊鎖,滿面愁容。
   「怎么了?」程宗揚把樂明珠叫到一边。
   「是武二郎,」樂明珠小声道:「他被龙神抓那一下,傷得好重,就算能保住性命,功力也都廢了。」
   程宗揚心里一緊。謝艺已经死了,武二郎再武功尽廢,这一战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有办法嗎?」
   樂明珠摇了摇头,「不过武二郎好厉害,受那么重的傷,经脉还都保住了,往后还可以重新練。」
   重練談何容易,說起來武二郎也是為救凝羽才受的傷,自己这份人情可欠得大了。
   程宗揚正尋思,祁遠赶过來,「程头儿,既然咱們要往那儿去,帶这么多人也不合适,不如讓他們先走,直接把貨物送到白龙江口。我陪你去村子。」
   樂明珠高兴地說:「还要去哪儿?」
   程宗揚道:「妳不急着回去嗎?」
   樂明珠小臉立刻垮了下來。程宗揚知道这丫头是偷跑出來的,在这儿玩得高兴,回去少不了要挨师傅的罵,当然是能拖一天就拖一天。
   程宗揚拉着她的手,对祁遠道:「你說大家分開走?」
   祁遠点了点头。
   因為自己的事讓大家都跟着繞道走,是有些說不过去,况且隊伍里还有几个傷員。
   「云老爺子。」程宗揚找到云蒼峰商量,把事情告訴他,「現在鬼巫王已经死了,又有这么多南荒土著跟隨,分開走也沒有多大威脅。」
   云蒼峰一听也忧心忡忡:「时间这么倉促?也只能如此了。」
   双方商議后,决定由云蒼峰帶着貨物,和小魏一道护送重傷不起的易彪、吴战威和武二郎赶往白龙江口。祁遠、凝羽、樂明珠和自己四个人,由朱老头帶路,一同去山村踫碰运气。
   入夜宿營时,程宗揚找來众人,小魏几个沒有异議,武二郎一听却犯了擰,无論如何也不肯走。
   程宗揚无奈地說道:「行了,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苏荔在那边,你去跟她說吧。」
   除掉鬼巫王之后,苏荔就不再參与商隊的討論,除了照顧武二郎,她就与隨行的南荒人在一起,那些部族首領对这位主人的朋友,花苖的族长也十分尊敬,单独給她安置住处。
   武二郎找到苏荔,遠遠看到两人手拉手進了密林。
   商量完,众人各自散開,該忙碌的忙碌,該休養的休養。程宗揚來到林边,躺在一片巨大的蕨叶上乘凉。
   从五原城到这里,肚子里的冰蠱一直沒有动静,程宗揚也漸漸淡忘了它的威脅。以苏妲己的手段,肯定不是吓唬自己这么簡单。那个老太婆能不能給自己解蠱还在两可之间。
   沒想到殺了龙神,自己仍籠罩在死亡的阴影中。
   夜风帶來一絲清凉,程宗揚解開衣服,心思慢慢宁静下來。
   來到这个世界已经两个多月,好像就在南荒打轉。六朝……六朝金粉地,金陸帝王州。这个世界的六朝已经有了建康,还有金陸城嗎?
   一只螞蟻掉在頸中,痒痒地爬去。
   程宗揚閉着眼道:「樂丫头。」
   樂明珠从蕨叶后面鉆出來,扔掉手里的草茎,嘟着嘴說:「一点都不好玩。小紫在这里就好了。」
   「妳就别替她担心了,那丫头死不了。」說着程宗揚露出曖昧的笑容,「过來,讓我抱抱。」
   「討厭!又要摸人家屁股。」
   程宗揚小声笑道:「妳猜,武二郎跟妳的苏荔姐姐这会儿在干嘛?」
   樂明珠想了一会儿,臉慢慢紅了,「他們才不会呢!」
   程宗揚循循善誘道:「会什么?」
   「我才不跟你說呢!」
   凝羽輕盈地从枝上飄下,抿嘴笑道:「苏荔族长和武二吵起來了。」
   「哈,」程宗揚在樂明珠鼻尖刮了一下,「猜錯了吧!」
   樂明珠舉手要打,程宗揚抓住她的手腕,朝凝羽笑道:「武二那孫子还有这胆量?不簡单啊。我們去看看!」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0-8-29 07:58 PM 編輯 ]

應該ヌ有新的故事開始了吧:smile_44:

More please, thanks C-Hing.

   月光下,那个猛虎般的汉子一手撐着樹干,像要吃人一样滿臉凶獰。苏荔靠在那株婆娑樹下,美艷的面孔一片平静。
   武二郞低吼道:「妳再說一遍!」
   苏荔凤目波光微閃,静静凝視着武二郞。她沒有開口,片刻后張臂抱住武二郞,丰潤的身体投入他怀中,臉頰貼在他寛厚堅实的胸口。
   武二郎抱緊她的身体,像要揉碎一样用力。
   良久,苏荔掙開他的手臂,攏了攏髮絲,朝他露出一个明艷的笑容,「我走了。」
   「啊!」樂明珠瞪大眼睛。
   武二郞彷彿被人在胸口踢了一脚,身体一晃,险些跌倒。
   程宗揚立刻道:「妳們看好武二!别讓他出事!」說着朝苏荔离開的方向追去。
   苏荔修长的玉腿在綠叶间时隠时現,她揚着臉,面上仍留着离别时的淡淡笑容,紅唇却緊緊抿着。
   一个身影攔在前方。程宗揚道:「苏荔族长,妳这样可有点不厚道吧。武二对妳怎么样,妳心里有数,就这么一走了之?总得給个理由吧?」
   「你想要什么理由?」苏荔停下脚步,帶着一絲嘲諷的笑容道:「我可以給你。」
   「大姐,不用这么凶吧?」程宗揚舉起双手,討饒道:「我又不是來兴师問罪的。只是想不明白,妳們两个郞情妾意,性生活也够和諧的,怎么好端端就一拍两散了呢?武二那王八可是鉄了心吃妳这顆綠豆,彩礼都送过去了,心里正美呢,怎么一眨眼把人丟了?」
   苏荔沉默片刻淡淡道:「因為他想娶我。」
   「沒錯,大家都知道,武二打光棍有年头了,能找到个知心的不容易……等等!妳是說他想娶妳,妳才甩他的?」
   苏荔微微昂起头,「嫁給他,成為他的女人?这种事情,我阿依苏荔是不会做的。」
   程宗揚咽了口唾沫,「妳不打算嫁人?為什么?」
   「花苖女人只有在婚前才是自由的。」苏荔道:「只要我不結婚,找再多的男人也不会有人說什么。」
   程宗揚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听着大姐妳的意思,是怕結了婚,再紅杏出墻有些不好意思?」
   苏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不想試試嗎?我对你很有兴趣呢。」
   程宗揚苦笑道:「大姐,妳又逗我呢。我和武二是兄弟,和妳是朋友,妳們两个鬧成这样,我們很為難的。咱們这一趟也算是出生入死的交情,有什么話不能挑明說呢?大姐,妳有什么苦衷,跟小弟商量总可以吧?」
   苏荔盯了他半晌,笑容慢慢收斂,神情变得高傲而冷峻。
   「你讓那些部族用談判代替争斗,做的很好。我代他們謝謝你。」苏荔道:「但南荒的部族不仅仅是那些。」
   「花苖在南荒是一个小部族。我的三位兄长都死在战場上,阿爸只剩下我一个女儿。臨死前,他告訴我,要我找一个好男人嫁了,讓花苖强大起來。」
   「阿爸錯了。一个男人不可能讓花苖强大。」苏荔冷冰冰道:「男人可以娶很多女人,女人為什么不能?我不是阿爸的儿子,沒办法娶很多女人,生下很多孩子來壮大花苖。但我是花苖的女人,只要我不結婚,可以找很多男人,很多强大的男人。」
   程宗揚只覺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他已经猜到苏荔的目的,从一開始她接近武二郎的目的就很明确,利用自己身為女性的天然优势;借种。
   「武二郞有白族的血脉,可以讓我生一个勇武的儿子。所以一见面,我就引誘他,讓他把种子播在我体內。但一个强者并不够,我还要更多。」
   「妳根本不想对付鬼巫王!」程宗揚道:「妳看中那个小傻瓜够笨,騙她去当鬼巫王的新娘,又帶了那么多女人……其实妳只想接近鬼巫王,去借他的种。如果沒有我們,妳早就把小香瓜牺牲掉,然后帶着鬼巫王的种回家。」
   「你很聪明呢。」苏荔一手伸到裙间撫摸着自己女性的禁地,用嫵媚声音的說道:「拥有讓阴煞也畏惧的血脉啊……程商人,來用你的精液灌滿阿依苏荔的子宫,我可以為你生下一个强健而聪明的儿子。」
   程宗揚头皮发麻,恍惚中,他彷彿看到鬼巫王的影子。
   「妳們都瘋了。」程宗揚慢慢向后退去,「部族不是妳們一个人的責任,更不需要妳們付出这样的代价……」
   「咦,你臉色怎么这么難看?苏荔姐姐呢?」樂明珠迎上來。
   「别管她了。」程宗揚沉着臉道:「武二呢?」
   樂明珠朝樹后指了指,做了口个鬼臉,「我从來沒见过他这么垂头喪气的。」
   程宗揚揉了揉面孔,把剛才的惊駭掩飾下去。林中燃着一堆篝火,几个人或坐或卧,圍着篝火說話。
   吴战威压低声音道:「武二爺这是怎么了?」
   朱老头一臉神秘地說道:「你們不知道?两个人吵起來了。」
   「誰啊?」
   「那还能有誰?花苖的族长唄。」朱老头一拍大腿,「吵得厉害呢。先是吵,然后就动手了。武二以前多威风啊,現在不行了,剛还一句嘴,就被苏荔揪着往死里打,那打得叫一个慘!」
   朱老头陋陋嘴,一臉不忍地摇摇头。
   易彪半信半疑,「不会吧?武二爺跟……」
   「咋不会!」朱老头瞪着眼道:「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你們沒见着啊。苏荔那几巴掌就跟不要錢似的,啪啪的往武二臉上甩啊。要不武二能搞成这样?你們也甭去問,二爺是要面子的人,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肯定不会說实話。喲,小程子,你來啦,快坐、快坐、」
   「不了,你們聊。」程宗揚笑咪咪道:「我去瞧瞧武二。」
   武二郞躺在一棵大樹后面,死狗一样蜷着身体。整个人就像霜打过的茄子,搞得不成样子。
   「二爺,在这儿納凉呢。」
   武二郞看了他一眼,把臉扭到一边。
   「有必要这样嗎?」程宗揚蹲下來,「不就是人家苏荔不肯嫁你嗎?一眨眼工夫,可就瘦脫形了。这卜不是咱們虎威凛凛的武二爺嗎?」
   武二郞瓮气地說道;「想看二爺笑話?給我滾!」
   程宗揚笑道:「我要滾了,二爺不怕后悔一輩子?」他咳了一声,「我见着苏荔了。」
   武二郞「呼」的坐了起來,「她讓你來的?她說什么了?」
   程宗揚看了看天色,「天也晚了,我就不打扰二爺休息了。我先滾,明天二爺心情好点了,咱們再聊。」
   武二郞僵硬的臉擠出笑容,「兄弟,兄弟!别急啊。」
   程宗揚暗暗鬆了口气,只要武二郞上套就好办。他順势坐了下來,「二爺知道苏荔為什么要走嗎?」
   武二郞臉色頓时一黑。
   「人家可都是為你好。」程宗揚推心置腹地說道:「你听苏荔說过吧,她們花苖那地方不太平穏,周圍好几个部族整天打过來打过去。她三个哥哥都是被打死的,你明白了吧?」
   武二郞愣了一会儿。「我明白什么啊?」
   「这腦袋!怎么就这么笨呢?」程宗揚道:「你想啊,你娶了她,你就是花苖族长的男人,碰到打打殺殺的,还不第一个上?我知道二爺你能打,可那是从前的事,現在……!」
   武二郞臉色灰下去,半晌才道:「二爺武动是廢了,可人沒廢!不就是打架嗎?二爺怕过誰啊!」
   「啪!啪!」程宗揚鼓起掌來,神采飞揚地說道:「要的就是二爺这句話!武功廢了还可以重新練!二爺怕过誰啊!」
   程宗揚见火候已到,这才拋出誘餌:「有篇功法的口訣,不知道二爺听过沒有!」程宗揚低声道:「九阳之道,為神、為气、為精。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武二郎皺眉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你别急啊,后面还有呢﹣﹣是故虛化神,神化气,气化精,精化形,形乃成人。万物含三,三归二,二归一,知此道者怡神守形,養形煉精,積精化气,煉神还虛,神通乃成。」
   程宗揚輕輕道:「这九阳神功,二爺听說过吧。」
   武二郞虎躯一震,「太乙真宗的的九阳神功?你怎么会……」
   「噓!」程宗揚看了看周圍,「这篇九阳神功的口訣,是王𠵍亲自傳授給我的。他說过,这篇东西不能留下文字。我現在念給你听,你默說下來。」
   武二郎穏穏神,「这是太乙真宗的鎮教神功,外人想听都听不來,你就这样傳給我?」
   「口訣是口訣,能練到什么火候还得看个人。」程宗揚道;「二爺的刀法沒有藏私,我拿这篇口訣換得过吧?」
   武二郎却不占这个便宜,「我的刀法是謝你救命的。这篇口訣,二爺无功不受禄。」
   程宗揚看了他一会儿:「龙神那一爪,别人躲不開,二爺怎么会躲不開?这篇口訣是我替凝羽謝你的。」
   武二郞还要再說,程宗揚道:「苏荔族长說了,只要你武功恢复到八成,尽管去花苖找她。」
   武二郎立刻精神煥发,一張虎臉都放出光來。
   挑起武二的兴头,程宗揚又潑了盆冷水:「重修武功不是那么容易的,二爺估計自己得耗几年?五年呢?八年呢?十年够不够?我知道二爺不着急,可有人急啊。你去得晚了,說不定人家孩子都一堆了。」程宗揚道:「这九阳神功再怎么也比你以前練得强点吧。」
   武二郎「啪」地在他腦后拍了一巴掌,「廢什么話呢!『神通乃成』后面那句呢?」
   九阳神功的口訣并不长,程宗揚念誦几遍,讓武二郞不字字記在心中。
   武二郞知道这篇口訣非同小可,一反平常大喇喇的样子,神情极為慎重。他反覆念誦,直到一字不差,一个晚上的时间已经过去。
   程宗揚抹了抹被露水打濕的臉,笑道:「武二,該說的都說了,你們也該上路了。有云老爺子照顧,你就在建康好好養傷。等你武功恢复,我帶八人大轎到花苖去給你把人接回來。」
   武二郞摇了摇头,「我不去建康。离開南荒后,我会找个安静的地方修煉。到时我会去找你。」
   程宗揚想了一会儿,「你要走,我也不攔你。不过,工錢还沒給你結呢。」
   武二郞鼻孔里哼哼两声。
   「咱們說好的,一个月两枚銀銖。」程宗揚从包里取出一只錢袋推到武二郎面前,「帶上吧。」
   錢袋里鼓囊囊盛滿銀銖,武二郞不客气拿过來揣到怀里。
   良久,他拍了拍程宗揚的肩,「多謝了,兄弟。」
   咱們自家兄弟还說这些。你不想去建康就不去吧。好了,一会儿上路,过了那片林子咱們就分手。对了,我可警告你!」程宗揚叮嘱道:「沒練成之前,你少去騷扰人家苏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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