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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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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小時後,張揚在碼頭的一座倉庫內見到了邢朝暉,邢朝暉仍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讓人感到誠實而敦厚,可是張揚對他的觀感卻已經完全改變,剛才的追殺,如果沒有邢朝暉的手,或許他有機會死裡逃生,可是那種機會也只是微乎其微,更不敢說可以保證安語晨平安無事。邢朝暉能夠在生死關頭出手救她,證明邢朝暉乃至整個國安局一直都在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換句話來說,他們一直都在跟蹤他。
  張揚掏出手機,慢慢放在邢朝暉的面前:“這裡面裝著吧?”
  邢朝暉笑了起來,他站起身,拍了拍張揚的肩膀:“跟我來!”
  沿著堆滿集裝箱的狹窄通道走入,在一米寬的通道內輾轉行進,來到其中一個巨大的集裝箱前,邢朝暉打開暗格,在密碼鎖上迅速按了幾下。然後通過指紋和角膜認證,從集裝箱上打開一扇暗門,驚歎不已的張揚跟著邢朝暉走了進去,裡面是一部升降機,兩人走入升降機,張揚不禁贊道:“你們國安局真是厲害啊。這樣秘密的地方都搞得到!”
  邢朝暉笑道:“國安有很多事情你不明白,你現在算是我們的臨時成員,記住國安有保密條例,你看到聽到的一切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否則一定會為自己惹來大麻煩!”
  “威脅我?”
  邢朝暉哈哈大笑:“我最討厭威脅別人,只有友情才能讓兩人維持長久的合作關係,你說是嗎?”
  張大官人並不相信他的這句話:“邢主任,我說你既然一直在跟蹤我。為什麼不在我發生危險之前提醒我,剛才那幫員警險些沒有要了我的命。”
  邢朝暉道:“他們不是員警,是香港三合會請來的,我們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我把這件事交給夜鶯去負責,有她在,一定可以保證你們的安全!”
  “夜鶯?誰啊?這麼牛逼?”
  “你的救命恩人!”
  走出電梯,首先經過的研發中心,兩名研究人員正在那裡擺弄著什麼。旁邊放著不少的電腦設備。張揚對此並不感興趣,他曾經看過間諜電影007,想不到國安的一切跟電影中有幾分相似。
  邢朝暉解釋道:“我們國安局為了情報工作的特殊需要,必須掌控最先進的科技,瞭解最高精尖的軍事知識,他們都是各個領域的精英。”
  張揚將一直困擾內心的疑慮說了出來:“剛才的槍戰現場怎麼辦?”
  “他們會處理,香港方面我們也會進行協調,放心吧,只要你好好跟我們合作,這件事就不會涉及到你的身上。”
  張揚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這個邢朝暉是個笑面虎,好好跟他合作就不會涉及到自己,如果不好好合作呢?是不是意味著他就能把這些人命案一股腦賴到自己的頭上,讓自己打落門牙往肚子裡咽,看到今晚的情景,張揚已經不懷疑這廝有這樣的能力了。
  再往前走,是他們的地下靶場,濃重的硝煙味道和密集的射擊聲不斷傳來,靶場之中只站著一個女人,她身材高挑,應該在一米七二左右。整齊的栗色頭髮在腦後束成馬尾。身穿黑色緊身背心,下穿黑色皮褲,雙手各握著一支金色的沙漠之鷹,瞄準遠處的靶子連續射擊。子彈殼不斷崩落在地上,發出密集而清脆的聲響。彈夾全部射完。她把兩支在掌心迅速旋轉了幾圈,瀟灑熟練的把槍套,此時寂靜了下去,最後一個子彈殼噹啷落在地上,餘音嫋嫋。
  她取下護耳和護目鏡,轉過身來,她的皮膚很白,秀眉下是一雙冰藍色的眼眸,鼻樑高挺,和微微抿起的唇角組合在一起透出冷傲和倔強。舉止中流露出不同於尋常女的幹練,她就是國安四局代號夜鶯的諜報人員。即使面對邢朝暉這個直接領導,夜鶯的臉上也沒有任何的笑容,她點了點頭道:“頭兒來了!”
  邢朝暉了哈哈把張揚介紹給她:“來,你們認識一下,這位元是春陽縣駐京辦事處主任張揚,這位是夜鶯!”
  邢朝暉的介紹讓張揚感到有些刺耳,咋過去就沒發現這春陽縣駐京辦主任的官銜那麼刺耳呢?大概是因為突然把自己放在了另外一個陌生環境的緣故,這稱呼不但土冒而且有些傻逼。
  夜鶯冷冷掃了一眼張揚,目光中充滿了不屑和藐視,統一的目光張揚已經在陳金健那裡領教過,可被一個女人藐視格外讓他惱火,心說你他媽有什麼了不起,無非是倆奶一洞,牛逼什麼?
  “握握手認識一下!”邢朝暉慫恿道。
  張揚還沒說話,夜鶯已經說了:“沒那必要,頭兒,這兒是秘密基地。你怎麼隨便把外人給領進來了?”這時候她剛才射擊的靶子移動到面前,兩個靶子全都被命中在靶心,槍槍都是十環。
  張揚雖然對槍法並不瞭解,可也能夠看出人家的槍法這個強悍,已經到了百步穿楊的境界,更難得的是,她手持雙槍同時射擊,射擊的難度比起一支要大上許多,普通女子很難控制雙槍的後坐力。
  邢朝暉嘖嘖讚賞道:“好槍法!”他望向張揚道:“要不要試試?”他從桌上拿起一把交給了張揚,張揚還是第一次拿著玩意兒。左右看了看,發現夜鶯連看都不看自己,這不是明擺著蔑視自己嗎?是可忍孰不可忍,張揚抓起,瞄準了遠方的靶子,他扣動扳機,卻沒啥反應。
  邢朝暉笑著走了過來,把保險幫他打開。張大官人這個糗啊,麻痹的,老邢也不是啥好東西,故意出自己洋相,張揚也是個不服輸的脾氣,雖然他沒打過槍,可畢竟知道三點一線的道理,自己別的不說。無論是臂力還是眼力都是出類拔萃的,就算是第一次射擊也未必能比那個夜鶯差上多少,但單手端槍,瞄準遠方的靶子,蓬!了一槍。子彈出槍膛,槍口向上竄了一下。張揚沒有掌握其中的訣竅,這一槍打偏了,子彈連靶子都沒碰著。他搖了搖頭,別看這小東西還他媽真不好掌握,他又連射了五搶,無一例外的射在靶子外面。
  夜鶯忍不住看著這廝,他居然還沒有放棄的意思,不過看他堅定而認真的眼神,凝重的表情,又讓人不由得收起鄙視之心,無論人家水準怎樣,可畢竟人家的態度很端正。
  彈夾射完,靶子完好無損,張揚的唇角卻帶著一絲微笑,似乎並沒有因為眼前的情景而感到任何尷尬,他轉向夜鶯道:“幫我換個彈夾,我不會!”看,人家多誠實,不會就是不會,毫不隱瞞。邢朝暉也沒有想到張揚的槍法會如此蹩腳,見他似乎要把射擊進行到底,也不想他繼續丟人現眼下去了,畢竟這子彈也是公家的錢,不能隨便浪費,他笑道:“算了,我還有要緊是跟你說呢!”
  “再打幾槍!”張大官人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固執。
  邢朝暉只能向夜鶯使了個眼色。也因走上前去,幫張揚換了彈夾,張揚舉起了,在夜鶯看來。他無論是拿槍還是射擊的動作處處都是缺點,正在考慮要不要指點他的時候,張揚的手臂微微轉動了一下,平放,這樣的動作很難瞄準。
  邢朝暉也夜鶯對望了一眼,這時候,槍聲響起,張大官人連續扣動扳機,彈匣內的子彈密集的向前方的靶子,直到所有的子彈全都傾斜完畢,這廝才把慢慢放在桌上。微笑道:“射擊原來很簡單!”
  夜鶯按了一下按鈕,讓靶子移動到他們的面前,張揚射出的子彈全都命中靶心,震撼!此時夜鶯和邢朝暉的內心感受到的只有震撼,這廝剛才如果不是在故意裝逼,那麼它就一定是個射擊的天才。
  靜默良久,邢朝暉方才鼓起掌來,夜鶯雖然沒有鼓掌,可是看張揚的目光已經在沒有輕蔑的成分在內。
  在別人眼中視為不可思議的實情。在張揚看來並沒有什麼了不起,他本身的臂力和眼力都極為出眾,所欠缺的只是對武器的熟悉,對力度的掌控,開始的那個彈夾他是在找准感覺,熟悉用槍的方法,槍和其它的兵器也沒有太多的不同,一樣通百樣通,張大官人最善於變通的一個所以在短時間內取得這樣的進步也最自然不過。

卷一 第097章 豪門
  邢朝暉招呼張揚的夜鶯來到他的地下辦公室,他示意夜鶯關上燈光。在幕布上投影出一幅圖片。
  張揚看著圖片有些熟悉,不過想不起來這是哪裡。邢朝暉道:“這是安志遠位於港島淺水灣道的豪宅。後天他壽宴的時候,會在這裡慶賀。”他放大圖片,指向大片草坪道:“這裡通常是安家宴請親近賓客擺酒的地方,參加酒會的都是安志遠的親戚和朋友,其中多數都是當初信義堂的老人。”
  張揚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幅圖。他到現在還不清楚邢朝暉想讓自己幹什麼。
  邢朝暉換了一幅安家豪宅的結構圖:“安家豪宅房間眾多,你們要牢牢記住房間的結構圖,我想讓你們調查的重點,一是安志遠的書房,在他書房中有一個保險櫃,裡面存著他一些秘密資料。”
  張揚打斷他的話道:“你是想讓我去偷?”
  邢朝暉笑道:“你別用偷這個詞啊。我們搞諜報工作的,這叫竊取情報,咱們是為了國家利益,搞清安志遠的資金來路。”
  張揚點了點頭,心說真能整詞兒。偷不叫偷,改叫竊,麻痹的,還是偷啊!
  邢朝暉換了一幅圖:“書房的內部構造我們不太清楚,缺乏具體的資料,所以你們進入書房後,要根據情況隨機應變。”
  張揚這才留意到他一直在用你們這個稱呼,皺了皺眉頭道:“撬門別鎖可不是我的強項,要是真有保險櫃啥的,我估計沒轍!”
  邢朝暉笑道:“所以我讓夜鶯給你當搭檔!”
  張揚望瞭望夜鶯,難怪邢朝暉這麼熱情的介紹她給自己認識。
  邢朝暉繼續道:“除了安老的書房之外,還有一個重點,是他二兒子安德鋒的臥室,這幾年安德鋒在世紀安泰逐漸掌握了話語權,安家的生意在事實上一直都由他來把持。他為人精明,頗具心機,我們懷疑安家近幾年從事非法交易跟他有關,而且安德銘這次被廉政公署調查,十有八九和他有關……”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安德銘進入警界多年一直兢兢業業,克己奉公,這次被廉政公署調查,實際上是有人舉報,而他被抓後口風一直很嚴,始終沒有吐露任何的內幕,我們有理由相信,他做好了犧牲自己的準備,他要保護他的家族。”
  張揚道:“這麼說,安德銘並不是一個壞人!”
  邢朝暉微笑道:“是不是壞人並不能用我們好惡的標準進行評判,要看他是否損害了國家的利益,港人的利益,而不能看他是否在維護這個家族。我跟你說過,我們共人看重的是事實證據。”
  夜鶯道:“安德鋒臥室內有一台電腦,他的秘密記錄有可能記載在這台。”
  邢朝暉道:“安家的安防措施很好,豪宅的每個角落都安裝著攝像頭。等到壽宴開始,我們負責干擾保安系統,你們負責潛入安家豪宅,一定要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任務!”
  邢朝暉道:“具體的行動細節由夜鶯向你交代,我負責統籌指揮。”
  張揚道:“那啥……是不是我做完這件事就算完成任務了?”
  邢朝暉點了點頭道:“不錯。這件事做完,就沒你事兒了,我會安排你儘快返回內地,答應你的事情,也會全部兌現。”他不失時機的拋出餌,以便更深的把這廝給套住。說完這番話,他站起身來:“我還有其它事,夜鶯,剩下的,由你給他交代!”
  邢朝暉走後,夜鶯冰藍色的美眸看了張揚一眼:“現在我要告訴你幾條規則,第一就是保密原則,你所參與國安隊一切行動計畫,都必須嚴格保守秘密,無論認識時候,都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否則,你的下場會很慘。”
  張揚不屑的笑了笑。
  夜鶯又道:“第二,你雖然是臨時成員,不過也要記住,個人的利益永遠要服從組織的利益,要服從國家的利益,千萬不可以把自身的利益淩駕於組織和國家之上。”
  “有點黑社會的意思!”
  夜鶯並沒有理會張揚的冷嘲熱諷:“我會對你進行一些針對的訓練。讓你儘量瞭解到一些諜報工作的常識。”
  夜鶯帶著張揚來到研發部,既然張揚成為組織的臨時成員,必要的裝備還是要給他的。
  張揚很快就發現國安的出手真的很大方,為了她參加安老的這次壽宴。專門給他準備了衣服,從襯衫到西裝,從鞋子到領帶全都是定級品牌,想想自己這個副科級恐怕一輩子也享受不到這樣的待遇了。
  夜鶯把一塊歐米茄手錶交給張揚,這手錶經過專門特製,不但有顯示時間的功能,還集合微型照相機。通話器,定位儀,這是因為你們已經瞭解到安老壽宴當日,是不允許客人攜帶手機前往的,手錶中還有一個鐳射發裝置,可以用來切割金屬,這是從電影007中得到的靈感,研發部居然真的成功橙引了。
  張揚把手錶帶上,不禁笑道:“感覺帶上這玩意兒跟帶緊箍咒差不多,意味著以後,我逃不出你們的手掌心。”
  夜鶯道:“只是為了方便聯繫,沒有其它的意思!你也不要把自己的任務想得太過複雜,我們所需要的就是你帶我進入安家參加這場宴會。掩護我行動,其它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你去過問!”
  “聽起來好像很簡單!”
  “太負責的事情你做得了嗎?”
  張揚饒有興趣的看著夜鶯:“我說丫頭,剛才救我的那個人是不是你?”
  夜鶯淡然笑道:“我是為了完成任務,不用對我心存感激,更不要把我當成救命恩人,不過你的反應還算敏捷,在那麼近的距離下能夠逃過的子彈,證明你的頭腦還很靈光。”
  張揚有些迷惑道:“既然你都已經看到了為什麼不儘早射擊?”
  夜鶯道:“我要驗證一下,頭兒選擇的人究竟是不是一個蠢蛋!”
  “假如我反應稍稍遲鈍了一點,現在豈不是死了?”
  “那就證明你不適合我們的計畫,死了也不可惜!”夜鶯冷冷道。
  張揚暗罵這小婊子無情,不過轉念一想,幹這行的誰他媽講究情義啊。相比較而言,張大官人更喜歡官場上的爭鬥,兵不血刃的鬥爭才叫藝術,國安的工作雖然也夠刺激,不過終日見不得光,連個正常人都不能做,感覺的確差那麼一道勁。他微笑道:“可以問你一個私人問題嗎?你叫什麼?”
  “你問我哪個名字?我有好多身份,好多名字!”
  “現在的!”
  “麗芙,我的母親是法國人,父親是華人,他媽在中東經營石油生意。家族財產在二百億美元以上。”夜鶯拿出自己的一份護照出示給張揚。
  張揚看了看護照上的名字,不過那玩意兒全都是英文,他可不認得。對照了一下照片,應該是夜鶯本人,想來這個身份是她編造出來的。應該說是國安編造出來的。
  夜鶯道:“後天我會以你女友的身份出席安老的壽宴!”
  張揚瞪大了雙眼:“我靠,不至於吧,那啥……誰會相信啊?”他重生之後,來香港是出的最遠的一趟門。就算想認識這種混血女友也沒有機會不是?難道當別人都是傻子嗎?
  夜鶯道:“我們是在認識的,我去旅遊,在故宮遊覽的時候遇到了你,因為下雨,所以結緣!”
  張揚真是服了國安這幫人編故事的能力,咋聽著那麼像他和顧佳彤之間的故事,張揚道:“好像有那麼點譜了,那啥……咋倆現在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夜鶯淡然道:“我是你未婚妻!”
  “啥?”張大官人險些沒把眼珠子給瞪出來。
  夜鶯表情從容道:“不是你未婚妻,我以什麼身份去跟你參加安志遠的壽宴啊?你放心,為了國家的利益,我沒覺著委屈。”
  “現在是我他媽委屈,我一世英名就毀在你手裡了,以後那些喜歡我的女孩子還不得躲著我走啊?我還沒怎麼著呢,你就把我定位成一有婦之夫,我冤不冤啊?”
  “沒事兒,等這件事過後,我們就分手!現在,我幫你瞭解一下安志遠身邊的重要人物!”
  雖然已經是午夜過後,安志遠仍然沒有入睡,他坐在自己的書房裡。二兒子安德鋒五兒子安德恒都靜靜站在那裡,兩人雖然都已經是成年人,可在父親面前還保持著極度的恭敬,他們站得很規矩,雙手垂落在大腿旁,就像兩個聆聽老師教誨的小學生。
  安德恒用力抽吸著煙斗,火光不時明滅,映襯著晴不定的臉色。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最近我們安家出了好多事,我想你們應該清楚。”
  安德鋒道:“爸,一定是有人在針對我們安家,他們想搞垮我們安家。”
  安志遠低聲道:“這些年來,我有過不少朋友,也有過不少的仇家,可是我的朋友多數都活著,而我仇家多數已經死了。”他停頓了一下。吐出一團濃重的煙霧:“我金盆洗手二十年,利用二十年的時光來洗白我的底子,知不知道為什麼?”
  沒有人回應他。
  安志遠的聲音陡然變大:“因為你們的爺爺當年曾經不止一次的告訴我,當土匪是沒有前途的,做強盜只會讓我們的祖上蒙羞,讓我們的子孫承受壓力和歧視,他讓我要光大安家的門楣,過去我也曾經以為黑社會很威風,可是後來我越來越發現,走在這條路上,心會越來越冷,膽子會越來越小,我不是怕自己何時死去,如果只是我一個人,就算暴死街頭,我也了無遺憾,可是我有你們,我有五個兒子,我有妻子,我有這麼多可愛地兒孫,我放不下!”
  安志遠過了好久方才又道:“你們的母親死後,我終於明白了這件事。我決定要徹底改變自己的一切。我要從腥風血雨的江湖中跳出來!你們知道這一步我走的是何其艱難嗎?知道我為今天付出多少嗎?”他犀利的目光猛然鎖定在安德鋒的身上:“德鋒,翔升港口的貨物記錄呢?”
  安德鋒臉色忽然一變,他抿了抿嘴唇道:“都在電腦琉璃,回頭我列印好了給您送來。”
  “你是不是以為我老糊塗了?遇到有事發生,只能去裝病逃避?安家已經不需要我這個老頭子了?”
  “爸,您怎麼這樣說?”安德鋒臉上從容鎮定,可內心卻感到惴惴不安,他不知道老爺子聽說了什麼。
  安志遠寬厚的手掌猛然在書桌上拍了一記:“混帳!到現在你還敢騙我,你跟三合會暗地裡做交易,你協助他們運毒販毒,你協助他們走私軍火,到底有沒有這件事?”
  安德鋒用力搖了搖頭道:“沒有,爸,絕對沒有!”
  安志遠用力抽吸著煙斗,煙斗明滅的頻率明顯加快了許多,看得出她的情緒在變得激動:“你跟那個王展是什麼關係?你有沒有查過他的底子?你知不知道她是三合會的人?”
  安德鋒默然無語,過了許久方才道:“爸,我們可以洗白,為什麼不允許別人洗白?他也是在做正當生意,王展沒有案底,他跟我合作沒有什麼不妥,既然我們都可以獲得利益,對雙方都有好處,這種合作我當然會接受!我只是按照正常的程式提供碼頭,我沒有做任何的違法經營。”
  “三合會利用王展把你拖下水。讓你欲罷不能,讓我們安家清清白白的產業平白無故的被抹黑,你太讓我失望了。”
  安德鋒低聲道:“爸,我沒參與三合會的任何事情,可是你要知道。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的經營思路,經營方式已經不再適應,我們安家的產業如此龐大,必須要找到新的著眼點,我要為安家的全域發展考慮。”

“為了安家?呵呵,你是為了我自己,德鋒,不要讓我查出你有損害家族利益的事情,如果讓我知道你大哥的事情跟你有關,我不會放過你,我絕不會放過你!”
  安德鋒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爸,我凡事都在為了安家考慮,我不會害家人!”
  “出去,都給我滾出去!”
  安德鋒還想說什麼,安德恒拉了拉他的手臂,示意你不要再繼續觸怒父親。
  安志遠獨自坐在昏暗的燈光下,整個人在一瞬間仿佛又蒼老了許多。他拿起電話想要撥打一個號碼,可是撥到一半又停了下來,握著的聽筒仿佛重逾千斤,終於他還是掛上了電話,閉上雙目,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
  安家豪宅屋頂的露臺上,安德鋒安德恒兄弟二人默默抽著煙,安德鋒忽然扔下煙蒂,一把抓住安德恒的衣領:“老五,你早就知道王展的身份是不是?你一直都知道他是三合會的人?”
  安德恒握住他的手腕,臉上帶著無辜的笑容:“二哥,我怎麼會知道?我幾乎和你同時認識他,我對他的瞭解還不如你多。”
  “如果不是你說調查過他的背景。他沒有問題,我怎麼會讓他租用翔升碼頭,我們又怎麼會和三合會扯上聯繫?”
  “二哥你知道的,我對生意根本就沒有興趣,我承認可能我的調查有些疏忽,沒有發現王展和三合會的關係。”
  安德鋒放開了安德恒的衣領,黯然道:“我早就應該想到那幾批貨有問題,我早就應該想到……”他神情黯然的向遠處走去,望著他的背影,安德恒的雙目中陡然閃過一絲冰冷無情的光芒。
  “安督察,你能夠交代清楚你個人帳戶上突然多出錢嗎?”
  “你是說那六千萬?六千萬對我們安家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可是你是一個員警,沒有參與安家任何的生意,一直以來你的資產來源僅僅依靠薪水。”
  安德銘笑了起來:“我忽然想通了,我想做一個敗家子,所以我找家裡要錢,他們給了我,就這麼簡單。”
  “你在撒謊,這筆錢是一個叫傅穎的女人存入的,這女人是三合會的成員,在他存入這筆錢不久就死於一場車禍。”
  “哦?是嗎?看來是有人想嫁禍給我!”
  安德銘的表情平淡如故:“在你們廉政公署的眼中,任何人都可以用錢買到嗎?六千萬對你們可能意味著一個天文數字,可對我們安家,根本就是九牛一毛,我不會在乎,我根本就不會看在眼裡,有人要陷害我!”
  “安德銘,如果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不會找到你的身上嗎,我們有理由懷疑你跟三合會的多宗交易有關,你最好儘早交代,幫我們查清幕後交易,只有這樣,我們日後才可能向法院求情,幫你獲得減刑!”
  安德銘不屑的笑了笑道:“你們把我關在這裡,不讓我的家人探望我。日夜輪班的折磨我,就是想我認罪。別忘了我是員警,你們的手法,我全都用過,有證據,你們只管之爭我,想我承認沒做過的事情,做夢!”
  安志遠壽辰當天,天氣晴好,碧空如洗萬里無雲。安家位於港島淺水灣的超級豪宅裝飾一新,處處懸紅掛彩,洋溢著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豪宅外停車場內一輛輛價值不菲的豪車魚貫而入。應主人的要求,所有應邀前來的貴賓不得攜帶任何通訊工具。
  下午四點半的時候,一輛限量版的蘭博基尼跑車發出悅耳的引擎轟鳴,高速來到了豪宅前,一個漂亮的漂移入位,停靠在兩輛賓利之間。
  名車已經足夠吸引眼球,嫺熟的車技更讓人驚歎,前來恭賀的青年男女都把目光投向這輛跑車,富家子弟對名車的關注甚至超出他們對異,許多人認出,這是僅僅在香港售出一輛的天價跑車,上面還有F1車王的親筆簽名。
  車門打開,一雙筆挺修長,晶瑩如玉的美腿輕輕踏在地面,麗芙身穿紅色露背長裙,宛如一朵盛放玫瑰般出現在眾人的面前,漂染後的金色長髮在頭頂挽了一個宛如荷花般的髮髻,她的肌膚擁有者西歐人的雪白,東方人的細膩,在陽光下白的耀眼,曲線玲瓏的陳雪背毫不吝惜的發展現在外,後方一直到腰轉折的曲線,玲瓏若隱若現,腰肢纖悉,紅裙在風中如火焰般舞動。冰藍色的美眸有意無意的從周圍掃過,引來周圍少女羡慕嫉妒的眼神,旁觀的男目光幾乎在同時變得灼熱。
  頭一次穿著正裝的張揚也鑽出車門,剪刀門在他的身後緩緩落下。這廝第一次打領結,感到脖子被束縛的很緊,有些不適應,抓住領結向外拉了拉,舒了一口氣。
  麗芙的美眸望向他,露出一絲甜蜜溫馨的微笑,走到他身邊,挽住他的臂彎,小鳥依人一般依偎在他的身旁,櫻唇湊到張揚的耳邊,看似柔情密語的喃語輕聲,其實在小聲提醒張揚:“你自然點!”
  張揚原本聞到她身上的人體香有點迷糊,這被他一提醒,馬上清醒了過來,感情人家是在做戲,那怪說女人是天生的演員,這夜鶯就算不當間諜,當演員也一定能夠成為超級巨星。
  夜鶯足下細跟高跟鞋鑲滿鑽石,明眼人看出單單是她的這雙鞋就價值不凡,已經有人竊竊私語打聽起了麗芙的身份。

卷一 第098章 恩怨
  男人最好的裝飾品就是女人,有了麗芙這個大美女在身邊,張揚自然也成了眾人關注的焦點,平心而論,這廝的氣質與高貴搭不上界,臉上極力拿捏出上流社會的味道,可真正展現出來就變了味,怎麼都像一個街頭小混混,這就是穿了龍袍也不像太子。
  麗芙忍不住又附在他耳邊提醒道:“你不能自然點?”在外人的眼中。這對年輕男女正處在熱戀之中,麗芙不時親昵的咬張揚的耳朵。一時間羨煞了多少眼球。
  張大官人理解的自然就是親密點於是他毫不客氣的向麗芙又貼近了幾分。
  送上安老的請柬,從安檢通過走過。雖然時間倉促,可是這次安家也做足了功夫,賓客從通道經過的時候,他們的設備可以檢測出賓客有沒有攜帶武器和手機,因為是私人聚會,照相機和攝像機也是嚴令禁止的。
  麗芙挽著張揚的手臂出現在安家豪門前茵茵的草地上。
  安志遠正在一幫人的簇擁下談笑風生,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低落的情緒,老爺子心裡素質之強可見一斑。安語晨少有的穿了裙裝。白色襯衫,紅蘭方格的短裙,看起來就像一個女學生,正在安排事情。看到張揚和麗芙並肩走來,她不覺一愣,一雙繡眉顰起,她實在想像不到,張揚這廝剛剛來到香港,從哪兒又勾來了這麼一位傾國傾城的美貌佳麗,看麗芙的樣子肯定擁有歐洲血統,她舉步迎了上去,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高聲道:“師傅,你真準時啊!”
  張揚笑了笑,正準備向安語晨介紹麗芙的時候,卻聽麗芙道:“達令,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一位如此美麗的女徒弟啊?”美目流盼,似喜似顰,別說是男人,就連周圍的女賓也被她的風姿所吸引,安語晨向張揚報以滿懷深意的一笑。
  張揚這才介紹道:“小妖,那啥……這是麗芙!麗芙,這是我徒弟安語晨,安老的孫女!”
  麗芙挽住張揚的肩膀,俏臉含羞依偎在他的肩頭:“張揚,為什麼不告訴她我們的關係……”
  安語晨臉上充滿了好奇。她實在太想知道張揚和這個麗芙是的關係了。
  張大官人終於很艱難的說出:“那啥……麗芙是我的未婚妻!”
  安語晨咯咯笑了起來:“我說你真能扯,剛剛來到香港從哪找來了個未婚妻?”她的表情充滿了懷疑。
  張揚道:“我們在內的認識的,在故宮玩的時候,巧了,天降大雨,就把我們兩個撮合在一塊了。”這廝一旦進入狀態,謊話說得練自己都有些相信了。
  麗芙小鳥依人的依偎在他身邊,帶著幾分羞澀幾分甜蜜,讓人不由自主相信他們之間的確正處於熱戀之中,張燕看麗芙的目光雖然沒有那麼深情熱切,可在安語晨看來很正常,這廝原本就是一個處處留情的種,十有八九是利用他的甜言蜜語哄來了一個混血美女。
  安德恒看到張揚也走了過來,今天他打扮的十分光鮮,西裝革履,容光煥發,他和張揚熱情的握了握手,目光落在麗芙身上的時候不覺微微一愣,微笑道:“這位小姐,我們好像在哪裡見過?”
  “今年夏天,在米高梅大酒店的賭場上,您和我父親當時在玩二十一點。”
  安德恒雙眼睜大:“喔,想起來了,你是鐘先生的女兒,你是麗芙小姐。”
  張揚聽的如同墜入雲裡霧裡,難道安德恒真的見過麗芙?這身份偽造的也太牛逼了吧?這到底是真是假呢?
  張揚的目光在人群裡尋找安志遠的影子,卻發現安志遠不知何時離去。
  此時安志遠已經回到了他的書房。他的書桌前站著三位老人,這三個人全都是當年信義堂的主力幹將。也是安志遠的結拜兄弟。禿頭的大個叫沈強,人稱佛祖,平日裡笑容滿面,可對待敵人最為兇殘,是安志遠最得力的打手之一,黑衣搞個的那個叫謝百川,是安志遠過去的智囊和軍師,矮矮胖胖的那個叫左誠,性情最為暴戾,是安志遠手下的第一猛將。如今他們最年輕的佛祖也已經是花甲之年,佛祖沈強在安志遠結束信義堂之後,並沒有繼續追隨安志遠。而是選擇自立門戶,經營娛樂業。如今旗下已經有了五間夜總會。也算是幾個人中仍然和黑道有些聯繫的人物,他在江湖上的消息依然靈通。
  謝百川和左誠則始終追隨安志遠,如今兩人都是世紀安泰的股東,但是已經基本處於退休狀態,除非重要的董事會需要列席,他們很少干涉公司具體業務。
  安志遠習慣性的拿起他的煙斗點燃,室內的氣氛低沉而壓抑,安志遠道:“有人想搞我!”
  左誠道:“查出他是誰,我幹掉他!”
  謝百川搖了搖頭道:“什麼時代了,別動不動就打打殺殺,老大,德峰跟三合會聯繫的事情是不是已經查清楚了?”
  “他不肯承認!”
  “不肯承認?我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這一年多以來,他一直在偷偷和三合會做交易,不但是公司的碼頭,連貨場也被他提供給王展使用。王展就是三合會的人,現在警方已經盯緊了我們,凍結了我們的資金。我聽說他們已經掌握了證據,老大,你再不做出反應,我們所有人都會被你兒子害死!”謝百川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人年紀越大,越是擔心會失去現有的一切,謝百川無疑也是這樣,當初安志遠決定金盆洗手,在整個洗白的過程中,他居功至偉,他用盡所有的智慧,把安家所有的生意變成合法,傾注的精力最大,感情自然最深,知道安德峰涉嫌非法經營之後,也是他第一個向安志遠反應,還沒等安志遠採取行動,警方已經盯上了安家。
  安志遠低聲道:“德峰的性情我知道,他罪人對利益看得很重,可是他的家族觀念同樣很重,我相信這件事一定有內情。”
  謝百川對安志遠的這句話有些不滿,認為安志遠在回護自己的孩子。
  左誠道:“不管德峰有沒有做過犯法的事情,我們信義堂絕對不可以惹,誰惹我們,我會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一直沒有說話的佛祖沈強道:“老左,現在已經是九十年代了,不再是我們拿著開山刀就可以血洗一條長街的時候了,你老了,就算給你刀,你還拿得動嗎?就算你拿的動刀?你手下的那幫兄弟呢?我們安穩了二十年,這二十年已經磨平了我們的雄心壯志,磨掉了我們的棱角和銳氣,我們已經不是江湖中人了。”沈強的目光充滿著遺憾和失落,他凝望安志遠道:“大哥,我不是怕死,只要你一句話,我一樣會把我這條命給你,可是你到現在都搞不清自己為什麼會出事?你在三合會究竟有什麼敵人?你得罪了誰?”
  安志遠用力搖了搖頭道:“我想不到!”他的雙目忽然籠上一層肅殺之意:“無論是誰惹我,我都不會放過他!”
  謝百川歎了一口氣:“老大,如果這句話實在二十年前,我會相信!”
  左誠道:“謝百川,你什麼意思?我們還沒有老,我還舉得起刀,談到殺人,我下手比年輕人還要利索!”
  安志遠忽然道:“老左,聽說你兒子經常去澳門賭錢?”
  左誠愣了,他怔怔看著安志遠。
  安志遠低聲道:“從去年七月道今年九月,一共在澳門輸了九百二十三萬,他背著你接了高利貸,你不知道嗎?”
  左誠的臉漲紅了,他怒吼道:“這混小子竟然敢瞞著我做這種事!”
  安志遠又道:“你在大陸投資的電子廠怎樣?聽說了賺了不少吧?”
  左誠的額頭已經冒出了冷汗,他覺察到了什麼,猴頭有些發幹,不知該怎麼回答安志遠的問題,寄出了一個笑容道:“還過得去……”
  “老左,你是我的兄弟,當初我來到香港,最早認識的就是你,你救過我的命,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你幫過我!”安志遠慢慢站起身來,他步履沉重的向左誠走去。
  左誠咬了咬下唇,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安志遠的面前:“老大,我錯了,是我貪錢,是我擔心兒子的姓名,大陸的電子廠又虧損,所以我把公司的股票給轉讓了出去。”
  安志遠歎了口氣道:“你明白的,我說的並不是這件事!”他輕輕拍了拍左誠的肩頭:“我們安家的車都在你的汽修廠保養維修,達明車內被搜到毒品,是不是你做的?”
  安志遠忽然揚起手狠狠給了左誠一個耳光,打得左誠半邊面孔腫了起來,左誠花白的頭顱垂得更低。
  安志遠痛心疾首道:“老左,在達明生事情之前,我從未懷疑你,即便是知道你出賣公司的股票,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我沒有想到,你竟然陷害我的家人!”
  左誠老淚縱橫:“老大,我只有一個兒子,他欠了好多錢,我……”
  安志遠反手又是一個耳光:“滾!我不想再見到你!永遠不想見到你!”
  左誠愕然抬起頭來,他不相信安志遠就這樣輕易放過了他。
  謝百川道:“老大,難道就這樣算了?”
  安志遠轉過身去,他沒有說話,可是內心卻在滴血。
  左誠滿面羞愧的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向門外走去。
  等到身後的關門聲響起,安志遠方才道:“沈強,幫我查清那個王展的下落!”
  “放心吧,老大!”申請和謝百川對望了一眼,他們都看到對方眼底深處的悲哀,安志遠已經不再是昔日那個叱吒風雲的老大,歲月已經將他身上的戾氣消磨殆盡,如果在二十年前,他絕不會放過左誠,而現在……
  門外響起敲門聲,獲得安志遠的允許後,安家的律師周若旺走了進來。安志遠示意謝百川和沈強先行離開,他回到辦公桌前坐下。
  周若旺來到他的對面坐下,低聲道:“安老先生,遺囑已經按照您所說的準備還了,你只需在上面簽字就能生效。”
  安志遠點了點頭結果周若旺手中的檔,輕聲道:“客人來齊了嗎?”
  “來了好多,都在等您老先生出去呢!”
  安志遠微笑道:“好,你去告訴他們,我馬上就到!”
  安志遠走出門外的時候,已經恢復了滿面春風的表情,安語晨和另外幾位堂兄堂弟跑了過去,簇擁著老爺子來到宴會的中心,前來恭賀的賓客開始向安老爺子奉上賀禮。
  張揚準備的賀禮是一幅親手寫的書法……老當益壯,安志遠看到他的書法很是喜歡,展開之後特地讓張揚和他一起留了個影,張揚和安老交談的時候,麗芙則在安語晨的陪伴下參觀安家的豪宅,說是參觀,實際上卻是趁機觀察具體的地形,以方便等會兒開始行動。
  當天的慶典共分為三個部分,五點三十八分會準時開始晚宴,晚宴之後會有焰火表演和舞會,在國安的計畫中,麗芙潛入的時間會在焰火表演的時候,整個焰火表演會持續十五分鐘左右,也就是說麗芙必須要在十五分鐘內完成竊取機密的任務,其間不僅僅包括潛入其中,還要破解保險櫃的密碼,和進入電腦系統,可以說時間相當的緊迫。

安志遠很親切的對張揚道:“張揚,你放心,我很快就會把投資證明送往大陸,撇清關於我投資清臺山的種種傳聞。”
  張揚笑道:“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安志遠忽然望向遠方的安語晨道:“張揚,假如我除了事情,你會不會幫我照顧小妖?”
  張揚微微一怔,他並不明白安志遠為何突然冒出這句話,他笑道:“安老,你們家這麼多人,好像不用我幫忙吧!”
  安志遠淡然笑道:“我只是隨口問問,張揚我是說如果!”
  張揚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道:“我會盡一切努力幫她!”他和安志遠之間有種忘年交的味道,彼此間都已經把對方當成了可以推心置腹交談的物件。
  安志遠心滿意足的笑了笑,這時候他的孫子安達文過來喊他去拍全家福。
  張揚遠遠看著安志遠的一家,安家的家族不可謂不大,子子孫孫站在一起已經有四十多人,不過他仍然從安志遠的目光深處讀出了一種落寞和失落,忽然想起這並非是真正的全家福,安老還有兩個兒子並不再他的身邊。
  麗芙悄然漫步到張揚的身邊,秦清挽住他的臂膀,看似深情款款道:“晚宴結束後會有焰火表演,大概十五分鐘作用,這十五分鐘時我潛入的最好機會。”
  張揚直觀性自己需要做什麼,到現在為止,他還不知道自己今晚的具體任務是什麼。
  “掩護我!”麗芙輕聲道。
  酒會終於正式開始了,所有賓客都爭相向安老敬酒,恭祝他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安志遠高舉酒杯道:“我謹以這杯酒大寫諸位的深情厚誼!願我們安家以及在座的諸位,闔家團圓,永遠安康!”
  煙火表演開始前兩分鐘,麗芙收到了行動的通知:“監控將在一分鐘後失靈,你現在前往洗手間!”
  麗芙站起身來,向張揚柔聲道:“達令,陪我去洗手間!”
  張揚也意識到行動開始了,跟麗芙一起走入安家的大宅,為了當目前來的賓客方便,安家豪宅的客廳。和樓下客房都是開放的,一樓的幾間可用洗手間也提供給客人使用。
  張揚和麗芙走入客廳,前往洗手間,麗芙示意張揚在門外等她,距離外面熄燈還有半分鐘,麗芙迅速進入洗手間內,張揚還是第一次從事諜報工作,一顆心頗有些不安,同時又感到幾分激動和刺激。他望著錶針,不知半分鐘後將會發生什麼,時間一秒秒過去,當時間指向八點鐘的時候,在外面一片歡呼聲中,燈光全部熄滅,與此同時,一身黑色緊身衣的麗芙走出了洗手間,她低聲道:“在這裡等我!”嬌軀宛如狸貓般想樓地上竄去。
  張揚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望風,外面的焰火開始升入空中,隨著焰火的飛升,一聲聲歡呼不絕於耳。張揚不時看著手錶,十五分鐘,麗芙要在十五分鐘內完成所有的任務,她有這樣的本領嗎?
  兩道黑影毫無聲息的出現在客廳之中,一名剛剛從洗手間中走出來的客人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其中一人竟然舉槍就射,子彈準確無誤的射入那名客人的顱腦,他無聲無息倒了下去。張揚站在洗手間前,眼前生的一切讓他震駭莫名,可他馬上就意識到對方也發現了自己,其中一人舉起收錢想要向他射擊,張揚猛然騰躍而起,單足他在牆壁之上,躲過射來的子彈,然後接著牆壁的反彈力,身體像兩人俯衝而去,雙全狠狠擊落在對方的猴頭,生死關頭,張揚下手不敢留有任何餘地,雙拳落處發出骨骼碎裂的聲音,兩名殺手被他當場幹掉,他撿起地上的兩支手槍。手槍上都裝了消音器,看了這些殺手全都做好了準備。
  隱藏耳機中傳來邢朝輝焦急的聲音:“山鬼,發生了什麼事?”山鬼是張揚的臨時代號,張揚把手錶湊到嘴邊,低聲道:“有殺手潛入!”
  “什麼?馬上去接應夜鶯!放棄……”邢朝輝的聲音突然消失了,隱藏耳機中變成了一片刺耳的雜音。
  張揚猶豫了一下,還是向樓梯上沖去,他研究過安家豪宅的地形圖,知道安志遠書房的位置。
  麗芙已經來到安志遠的書房前,她的隱藏耳機也失去了效用,麗芙馬上意識到他們的通訊設備可能出現了狀況,她搖了搖頭,掏出開鎖工具,想要打開書房的大門,樓梯的拐角處出現了一名黑衣人,他舉起手槍向麗芙射擊。
  麗芙一個翻滾,身後的牆壁之上留下一串彈孔,她反手從髮髻上抽出了一支飛鏢,全速投擲出去,飛鏢在夜色中發出尖銳的呼嘯,正中那名男子的右眼,深深刺入她的顱腦,那殺手慘叫一聲,身體四仰八叉的向後倒去,沿著樓梯翻過而下。
  樓梯上分明還有另外一個人的腳步聲,麗芙又抽出一支飛鏢準備射擊的時候,發現來人竟然是張揚,這次深深送了口氣,斥道:“你來幹什麼?”
  張揚將其中一支手槍扔給她,低聲道:“有殺手進來,老邢那裡突然失去聯絡了。”
  麗芙皺了皺眉頭,她的聯絡也中斷了,今晚的行動從開始就變得不順利,她感覺到有些不妙,可是如果就此放棄恐怕找不到更好的機會。她低聲道:“掩護我!”重新來到書房門前,打開了房門,和張揚一起進入書房之中。
  外面又傳來一聲歡呼,隨著一聲聲的炸響,五彩繽紛的禮花綻放在夜空之中。
  安語晨挽著爺爺的手臂,開心笑道:“爺爺,今晚的煙火好美啊!”
  安志遠笑著點了點頭,正等待這下一顆焰火點燃,然而讓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是,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在人群中響起,爆炸就發生在距離安家人不遠的地方,一時間地動山搖,強大的氣浪把安志遠的身體掀飛了出去,他下意識的抱緊了自己的孫女,他們的身體重重摔落在草坪上。沒等安志遠反應過來,更大的爆炸聲響起,眼前的火光和煙霧變得朦朧起來,他拼命睜大雙眼,他的眼睛在流血,鼻子在流血,耳朵也在流血,他聽不到。
  安語晨摔倒在地上的時候已經昏迷過去。
  安志遠放下孫女的身體,搖搖晃晃站起身來,他看到孫子安達文倒在血泊之中,他的雙腿被炸斷,正絕望的伸出雙手向大聲哭號這,可是安志遠卻聽不到,他聽不到任何的聲音,他跌跌撞撞的跑到孫子的身前。發現孫子的下半身都沒有了,他抱著孫子的半截身子,大聲哭號著。可是眼裡沒有一滴淚,他甚至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卷一 第099章 狼子野心
  強烈的爆炸衝擊波,讓安家豪宅的玻璃幾乎全部碎裂,突然而劇烈的震動讓麗芙和張揚立足不穩,他們下意識的彼此相互攙扶,這才沒有被摔倒在地上,張揚的臉色變了,他第一時間沖向視窗,透過破損的視窗,他看到安家的花園已經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在爆炸中倖存的人們奔跑哭嚎著,更有無數被炸傷的人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眼前的景象慘不忍睹。
  書房的大門被一腳踹開,兩名手持微型衝鋒槍的黑衣人沖入其中,不等他們做出反應,麗芙舉起手槍連續施,準確無誤的中了他們的額頭,兩名立時斃命。
  麗芙大聲道:“守住門口,不要讓任何人沖進來!”她來到西側的牆面,移開牆上的油畫,露出暗藏在後方的保險櫃,從隨身工具包中取出測聽儀,開始嘗試開啟保險櫃。
  安德鋒滿臉是血的從地上站起來,他完全被眼前的情景震驚了,他不知發生了什麼,渾渾噩噩的站起來。想要向前方走去,他看到了安德恒,慌忙沖了過去,抓住安德恒的手臂:“德恒……出事了……出事了……”
  “我知道:“安德恒的表情冷靜而鎮定,唇角居然流露出一絲微笑,冷酷的微笑。
  “你知道?”安德鋒充滿錯愕的看著他。
  安德恒點了點頭,忽然掏出藏在懷中的手槍,抵在安德鋒的口,一手摟住他的脖子,一手連續扣動扳機,安德鋒的身體在子彈的近距離衝擊下不斷顫抖著,他的雙目中流露出驚駭莫名的神情,低聲道:“老五……你……”
  安德恒輕輕拍了拍他的頭頂,壓低聲音道:“我不姓安,好好去吧!”他鬆開手,安德鋒緩緩向後倒去,成大字型倒在草坪之上,殷紅色的鮮血沿著他的身下緩緩流淌出來。
  安德恒深深吸了一口氣,他趴在安德鋒的身上裝腔作勢的大聲嚎叫著:“二哥……二哥……”手卻在他的身上不停索,找到一個卡片,然後迅速藏入自己的口袋之中。
  麗芙修長的秀眉終於舒展開來,她迅速撥動保險櫃的密碼盤,聽到鎖簧彈開的聲音,拉開保險櫃,裡面分成數格,麗芙對現金債券,金銀珠寶之類並沒有任何的興趣,她最感興趣的是安老的檔,將其中的遺囑和公司資料取出,迅速用微型相機翻拍。
  門外又有三名趕到,衝鋒槍瞄準書房的大門同時施射,迅速猛的火力將大門打得宛如蜂窩一樣,張揚被火力壓制的無法反擊,躲在辦公桌後,大聲道:“好了沒有?”
  麗芙做完一切之後,迅速將檔放回原位,將保險櫃鎖好,點了點頭道:“好了!”
  一顆手雷從破損的們洞中扔了進來,張揚望著那個冒煙的玩意兒,一時間沒有搞明白這是什麼,麗芙美眸圓睜,猛然沖了出去,把張揚撲倒在地,幾乎就在同時手雷爆炸了,爆炸引起的強大氣浪向四周衝擊而去。他們的身體在氣浪中翻滾了數圈,碎裂的木屑和玻璃迸到他們的身上。
  張揚壓在麗芙彈驚人的感嬌軀之上,在這種生死關頭,這廝居然感到有一絲衝動,麗芙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鬆,她揚起手臂,手槍瞄準了門口,連續出兩槍,將一名帶著夜視鏡沖入房內的當殺。
  “沖出去!”麗芙指了指房門的右側,張揚會意,和麗芙同時舉槍向門外,然後他們分別沖向大門的兩側,一連串的子彈擊在他們剛剛躲藏的地方,沙發被出無數彈孔。裡面的填塞物飛起在空中,宛如飄陳雪。
  麗芙抓起地面上的微沖,貼著地面用力一推,推向對面的張揚,張揚一把抓住微沖,卻聽麗芙道:“掩護我!”
  “怎麼掩護?”缺乏最基本戰術訓練的張揚微微一愣。
  麗芙指了指外面:“等他們火力變弱,你就開槍!其它的事情交給我!”
  外面的活力開始變弱,張揚抓起微沖,向門外胡亂擊,麗芙的身體猛然向門外沖去,她的嬌軀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貼的滑行,雙手指向兩側,雙槍輪番發,兩名被張揚的火力所牽制,並沒有想到會有人突然以這種方式殺出,雙腿被子彈擊中,痛苦的倒了下去,不等他們的頭顱貼近地面,麗芙連續兩槍將他們的頭顱爆開,她出手毫不容情,敵人的生命在她的嚴重根本如同螻蟻,對一個優秀的間諜而言絕不可以存在任何的心慈手軟。
  硝煙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道,麗芙站起身,張揚快步沖到她的身邊:“我靠,怎麼回事?”
  麗芙搖了搖頭,一縷金色的長髮從她的額頭垂落下來,為她冷酷的表情增添了幾分女的媚色,她伸手從已經死去的臉上拽下夜視鏡,將其中一個扔給張揚:“我們現在去安德鋒的房間,完成任務!”
  張揚低聲抗議道:“現在已經亂成了這個樣子,好像我們應該離開!”
  麗芙倔強的抿了抿嘴唇道:“我們唯一的退路就是等員警到來!”
  安德鋒的房間位於三層,從書房前往那裡,一路之上並沒有遇到的阻攔,途中,麗芙嘗試和組織取得聯繫,可始終沒有得到回應,今晚的行動從一開始就出現了偏差。現在她只能按照既定的計畫執行下去。
  他們找到了安德鋒的電腦,雖然整個豪宅的電路已經被切斷,可配備了UP,仍然可以成功啟動,張揚守在門口,而麗芙開始破解開機密碼,安德鋒的電腦中儲存著世紀安泰集團的所有商業資料,也是她這次任務的重中之重。
  聽著外面不絕於耳的槍聲,張揚內心之中備受煎熬,真正讓他牽掛的是安老和安語晨,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從剛才的爆炸中倖免,他已經不知事情發展的最終走向會是哪裡,只能繼續走下去。
  出滴的一聲脆響,麗芙終於成功破解了開機密碼,進入了程式,她修長的手指迅速敲擊著鍵盤,想要進入安德鋒的內部資料,還需要破解第二重密碼,此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張揚警覺起來,他雙手舉起了手中的微沖,外面的腳步聲忽然消失了。
  張揚的心跳不由得有些加快,難道自己的動靜被對方察覺。
  麗芙全神貫注的投入到破解之中,仿佛外面的一切都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張揚聽到外面許久沒有動靜,有些好奇的探出頭去,就在此時,一支霰彈槍瞄準房門開火,強大的火力將房門的正中打出一個大大的破洞,張揚及時縮回頭去,雖然如此,彌散的木屑也劃傷了他的面龐,幸虧他事先戴上了夜視鏡,不然眼睛極有可能受損。
  麗芙已經破解了最後的密碼,將軟碟,拷貝這資料,她低聲道:“頂住!”
  張揚倒是想頂住,可對方的火力實在太過猛烈,壓制的他根本沒有反擊的機會。這時候對方已經將催淚瓦斯扔入房內,房間內到處都彌散著刺鼻的瓦斯氣,張揚劇烈咳嗽著,眼淚鼻涕大把大把的流下。
  一個高大的身影沖入門前,瞄準電腦處就是一槍,麗芙一手抽出軟碟,身體就勢滑落在地面上,電腦被霰彈槍擊中,炸得四分五裂,不等麗芙爬起身,一槍又擊在桌面上,電腦桌被中後一分為二,斷裂的桌面砸落在麗芙的身上。
  張揚宛如猛虎般沖了出去,一手抓住對方的槍桿,一手抵住對手的咽喉,對方帶著防毒面具,力量之強悍完全超出張揚的意料,他雙臂用力,將張揚的身軀狠狠摔在牆壁上,然後用堅硬的額頭撞擊張揚的面部,張揚抬起膝蓋向他的下抵去,對方也抱有同樣的目的,兩人的膝蓋撞在一起,疼痛讓他們同時發出一聲悶哼,霰彈槍在爭鬥中摔落在地上,對方用手拿住張揚的手腕,張揚的功力還沒有完全恢復,單純以膂力論竟然要落在下風。
  麗芙從地上爬起來,舉起手槍瞄準了那名,那人用張揚的身體護住自己,然後用力推出,張揚跟踉蹌蹌向後退去,和麗芙撞在了一起,兩人摔倒在地上,趁著這個機會,那名已經向門外逃去。
  張揚和麗芙相互攙扶著爬起身來,麗芙小聲道:“快去洗手間!”
  火光中的安志遠失魂落魄的站在游泳池前,他滿身血污,雙手顫抖著,方法隨時都要倒下去,一個紅色的小點在他的膛晃動,安志遠的唇角露出淒冷的笑意:“來吧……”
  子彈在夜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亮線,連續七槍擊在安志遠的身上,安志遠高大的身軀顫抖著,他想要堅持下去,可是意識卻開始逐漸模糊,他的身體緩緩向前方倒去,撲入游泳池中,鮮血宛如煙霧般在清澈見底的池水緩緩浸潤開來……
  張揚和麗芙進入洗手間之前,把武器扔掉,剛剛進入洗手間,便看到燈光閃了閃,室內變得燈火通明,麗芙把張揚拉入其中,轉過身脫去身上的緊身衣,當著張揚的面換回了她的紅裙,張揚慌忙轉過身去,我靠,這凹凸有致的身材太他媽人了,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外面響起警笛聲,應該是員警趕到了,張揚低聲道:“怎麼辦?”
  麗芙整理了一下頭髮,冰藍色的美眸充滿鎮定道:“沒事!外面可以走出去!”她示意張揚摘下腕表,將所有的設備放入事先準備好的包內,然後從洗手間的視窗扔了出去,沒過太久的時間,那包東西便被裡面的炸彈炸得四分五裂,這是國安局最常見的毀滅證據的方法。
  門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洗手間的房門被踹開,麗芙撲入張揚的懷中,緊緊擁抱著他的身軀,附在他的耳邊小聲道:“抱緊我!”
  張揚用力抱緊了她的嬌軀,硝煙之中,別有一種蝕骨的味道。此時四名全副武功裝的員警魚貫而入,烏黑的槍口瞄準了他們,麗芙尖角了一聲,蒼白的俏臉望著那幫員警,顫聲道:“不要殺我們……”剛才強悍如下山猛虎的她此時表現的就像一個柔軟無助,我見猶憐的鄰家少女,精湛的演技讓張揚佩服的五體投地。

幾名員警望著這對緊緊相擁的男女並沒有產生太多的驚奇,其中一人道:“帶他們出去!”
  安家豪宅內一片狼藉,員警和救護人員到處奔走,在救護現場,張揚看到了仍然昏迷不醒的安語晨,他上前探了探安語晨的脈門確信她只是因為爆炸的衝擊而引起的暫時暈厥,這才放下心來,遠處兩名救護人員抬著擔架飛快的向救護車跑去,上面躺著的是安德恒,他的腹部和大腿中槍。經過張揚身邊的時候,張揚聽到了安德恒低沉的哭泣聲,他在為安家的命運悲痛欲絕,任何人都無法接受眼前悲慘的一幕……
  安德鋒的屍體被擺放著草坪上,在他的身邊還躺著二十一具屍體,其中多半屬於安家人,他的兒子安達文終於還是沒有熬到醫生趕到的時候,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去,望著眼前淒慘的場景,張揚鼻子隱隱有些發酸,他握緊了雙拳,究竟什麼人會如此殘忍,會對安家作出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
  搜救人員仍然在緊急搜救著,安志遠至今沒有找到,終於有人發現了泳池中的安志遠,兩名救護人員跳下去將安志遠,出人意外的是,身中七槍的安志遠竟然還有心跳和呼吸,這個倔強的老人竟然還活著!
  張揚雖然很想去探望安志遠,可是警方已經將他重點保護了起來,根本不允許外人靠近。
  接下來的工作就是警方對現場的倖存者進行筆錄排查,張揚和麗芙身上並沒有任何的疑點,他們在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現場聆訊後,被從嫌疑人的名單上排除,不過竟讓仍舊要求他們在72小時內隨時保持通訊暢通,不得擅自離開香港。
  張揚和麗芙返回汽車內,麗芙松了一口氣,她看出張揚的情緒十分低落,小聲道:“怎麼?心裡很難受?”
  張揚咬了咬下唇,低聲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這些事情跟你們國安有沒有關係?”
  麗芙搖了搖頭,啟動了汽車,駕駛汽車駛向前方的道路,她也在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今天的行動計畫從一開始就變得不受控制,國安方面想做的只是竊取資料,而大批的出現就讓她百思而不得其解了。也許這一切只有等她和組織取得聯繫之後才能搞清。
  在空曠無人的海濤停下汽車。麗芙從後面取出了筆記,啟動電腦後,將軟碟其中。張揚打開車門走了下去,望著漆黑的海面。
  海浪拍起礁石和沙灘的聲音低沉的喧響著,幾乎像一條白線似的浪花從遠方奔騰而來,猛然拍擊在岸邊,發出蜉蝣韻律激蕩的聲音,然後吐著泡沫消失在沙石之間,後面一條白浪緊接著追逐而來,張揚的內心也如同潮水般翻騰起伏始終無法寧靜。今晚發生的事情完全打亂了他的計畫,他的初衷只是想找到安志遠的出資證明,證明這筆錢的來路,讓陷入麻煩中的李長宇和秦清解脫出來,所以他才會答應國安的合作條件。沒想到事情竟然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安家在這個夜晚竟然遭受了如此巨變,也許全部的希望都在麗芙獲得的資料上,希望她找到的資料能夠有用。
  麗芙合上電腦,走出汽車,來到張揚的身邊,海天之間露出一絲絳紫色的亮線,預示著黎明即將到來。她解開髮髻,讓海風將她金色的長髮吹拂而起,宛如金色的絲綢般漂浮在空氣之中,她舒展了一下雙臂。輕聲道:“安德鋒的確和三合會有過許多的內幕交易,不過這些交易都是通過一個叫王展的人進行。”
  張揚哦了一聲,心情反倒變得越發沉重起來,這豈不是證明安家仍然和黑社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這樣來看,他們很可能用清臺山旅遊開發進行洗錢活動,也就是說李長宇和秦清的問題仍然很難解決。
  麗芙笑了笑道:“不過從表面上看,安德鋒所做的交易都是瞞著安志遠在進行,應該是他個人問題,裡面有清臺山旅遊開發,先期投入資金的具體流程,那筆錢應該沒有任何的問題。”
  張揚雙目一亮,這次畢竟沒有白忙活,可是想到安家的現狀,他內心的那絲驚喜馬上又黯淡了下去,歎了口氣道:“我更關心是誰害了安家!”
  麗芙終於聯繫上了邢朝暉,邢朝暉焦急的問明瞭他們的狀況,然後道:“在那兒等我,我馬上就到!”
  半小時後,邢朝暉駕駛著他的那輛豐田車出現在海濤,他的神情也很疲憊,自從聯繫中斷之後,他就開始忐忑不安的等待,他對麗芙擁有超強的信心,對張揚這個菜鳥卻沒有太大的信心,假如他們兩人的任何一個被抓住,假如張揚把國安的計畫透露出來,這件事都會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看到兩人平安脫困,邢朝暉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麗芙把情況簡單的向邢朝暉彙報了一遍,邢朝暉歎了口氣道:“在你們行動前,我才剛剛得到三合會要對安家下手的事情,想要取消計畫。已經晚了!”
  麗芙皺了皺眉頭:“我們的聯絡為何會突然中斷?”
  邢朝暉低聲道:“我在查!”
  麗芙笑道:“三合會的那幫人顯然和我們抱有同樣的目的,他們想要找到這些東西,他們想毀滅證據。我想,是不是有人向他們洩露了什麼?”
  “你懷疑我們中間有內奸?”
  麗芙歎了口氣道:“這些跟我沒有太多的關係了,我的調令已經到了。最後一次任務也已經完成,頭兒,你可以帶著這些東西去領功,四局局長的寶座在向你招手!”她將軟碟和微縮膠捲遞給了邢朝暉。
  張揚凝望邢朝暉道:“你能夠確定這件事是三合會做的?”
  邢朝暉搖了搖頭道:“只是我方人員從三合會得到了一些風聲,具體的事情還要等調查後才知道。”他收好膠捲和軟碟後,向張揚笑道:“做得很好,有沒有興趣假如我們國安啊?”
  張揚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我還想多活兩天,別想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
  邢朝暉和麗芙同時笑了起來,他向麗芙道:“他表現的怎麼樣?”
  麗芙望著張揚居然難得的露出一絲笑意:“還算合格,假如好好訓練的話,應該很快可以獨當一面!”
  邢朝暉道:“不妨考慮一下啊!我們國安局的待遇可是很優厚的!”
  張揚斷然拒絕道:“真沒興趣。我這人逍遙自在慣了,怕給你捅漏子。”
  邢朝暉看他這樣說也不勉強,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有需要隨時找我!”
  張大官人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你答應我的事兒……”這廝還記掛著提升他為副處的事情呢。
  邢朝暉哈哈大笑道:“沒問題。既然答應了你,我一定會幫你做到!”他停頓了一下又道:“這兩天你暫時不要離開香港,等事情平定之後,我會通知你離開!”
  張揚點了點頭,現在走他也無法安心,他並不想跟國安局的這些人繼續聯繫下去,揮了揮手道:“我回酒店休息,有事情再聯絡吧!”
  邢朝暉點了點頭,他和麗芙都沒有提出要送張揚,因為他們都看出張揚急於擺脫他們的意思。
  目送張揚遠去,邢朝暉歎了一口氣道:“真的是一個優秀的年輕人!”
  麗芙忍不住笑了起來:“頭兒,你既然這麼喜歡他,為什麼不想辦法把他留下?”
  “人各有志,他並不喜歡這種冒險的生活,勉強留下他也沒什麼意思,對了,到底有什麼發現?”
  張揚前往醫院探望安語晨的時候,安語晨已經醒來,她靜靜躺在床上。枕頭已經被淚水沾了一大片,安家在這場飛來橫禍之中共死去了十二人,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深重的打擊。更讓安語晨難以接受的是,她的三叔安德鍵昨晚在紐約被人當街殺,一天之中失去了十三位親人,和他最親的爺爺,如今躺在危重病房生死未蔔。
  張揚把一束鮮花花瓶之中,然後默默坐在安語晨的身邊,望著她蒼白的俏臉,看到安語晨如此難過,張揚的心中也極其沉重,他伸出大手,輕輕拍了拍安語晨的手背。柔聲道:“節哀順變,一切都會好起來!”
  安語晨咬著嘴唇,她想說話。可始終沒有說出來,兩顆晶瑩的淚水無聲滑落下來。
  張揚不忍再看,低聲道:“這兩天,我會在香港,有什麼事情,直接給我打電話!”他起身想要離去,來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聽到安語晨沙啞著喉頭道:“我們安家自己的事情,安家會解決!不會勞煩任何外人!”
  張揚原本想去探望安志遠,可是安志遠的病房已經被警方嚴格監控。
  以他的身份根本無法進入其中,張揚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正準備離去的時候,忽然聽到走廊那邊傳來腳步聲。
  五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向安志遠的病房走來,為首的男子身材高大,年齡在四十多歲,可是頭髮已經全白,他的外表輪廓很像安志遠,不過比起安志遠更加的棱角分明,身後的四名健壯青年都是清一色的黑色西裝。他們的腳步十分整齊,眼神犀利。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好手,緊跟在那名白髮男子的身後。
  坐在門前等候的佛祖沈強和謝百川看到那名男子,兩人都是一怔,他們同時站起身來,沈強率先走了過去,大聲道:“德淵!”
  來人正是安志遠的四兒子安德淵,二十年前安德淵因為反對父親退出黑道的決斷,憤然出走臺灣,這二十年他在臺灣打出一片天地,帶著他的一幫小兄弟成立信義社,如今已經是臺灣黑道三大巨擘之一。
  安德淵並沒有對沈強和謝百川這兩位父親的老臣子表現出任何的親切,冷冷道:“死了多少人?”
  “十二個加上昨天在紐約被暗殺的德鍵,一共是十三個……”沈強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內心充滿了悲慟。
  安德淵表情漠然道:“我爸怎樣?”
  “不知道。”
  安德淵大步走向搶救室的方向。兩名員警上前攔住他的去路,安德淵冷的雙眼掠過一絲寒光:“滾!”
  “我們在執行任務,你要是妨礙公務,小心我們拘捕你!”
  安德淵發出冷酷的大笑:“香港皇家員警!真是威風,裡面躺著的是我的父親,難道我這個做兒子的不可以去探望他?”
  謝百川對安德淵的印象仍然停留在二十年前,他覺得安德淵依然是那個暴戾衝動的小子,他上前勸道:“德淵,不要惹事!”
  安德淵冷冷看了他一眼:“誰都不可以攔著我去見我爸!”

身後響起了一個威嚴的聲音:“什麼人這麼囂張啊!”負責安家血案的重案組督查梁家傑帶著兩名員警走了過來,他的目光落在安德淵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點了點頭道:“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安家四公子!什麼風把你吹到香港來了?”
  安德淵看著梁家傑,目光中沒有流露出任何畏懼,反而充滿了挑釁和不屑。
  梁家傑擺了擺手,示意兩名擋在安德淵前方的員警讓開,他大聲道:“父親出了事情,做兒子的過來探望也是應該,不過……據我瞭解,你們父子倆已經脫離父子關係二十年了!”
  安德淵冷笑道:“幹你屁事!”
  梁家傑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怒意,微笑道:“安德淵,你的底子我很清楚,安家上上下下,就屬你最不乾淨,在臺灣我管不了你,可是你現在是在香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最好不要鬧事,只要你違法我就會抓你,我就會把你趕出香港!”
  “謝謝!”安德淵向前走了一步。冷的目光充滿挑釁的和梁家傑對望著,然後轉過身:“你們都在外面等我!”

卷一 第100章 不是猛龍不過江
  四名手下紋絲不動的站在原地,梁家傑目光掃過那四名剽悍的男子,懶洋洋向手下人道:“皇家飯這麼好吃嗎?給我查查他們的身份證,看看他們在香港有沒有案底!”他的目光落在張揚身上,向張揚招了招手道:“小子,還有你,過來,跟長官好好彙報一下情況。”
  望著昏迷不醒的扶父親,安德淵雙目通紅,他慢慢走到床前,雙膝屈起跪在父親的面前,雙手顫抖著握住父親的右手,低聲道:“爸!我回來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安志遠仍然沉睡。
  安德淵用力咬了咬下唇:“爸,我在,安家垮不了,無論是誰策劃了這一切,我都會讓他血債血償,我要讓他付出千倍的代價!”他的聲音不大,可是卻充滿了力度。
  安志遠的嘴唇忽然動了動。
  安德淵留意到父親的變化,他驚喜道:“爸!”
  安志遠想要說什麼,安德淵把耳朵湊到父親的嘴唇前,聽到父親微弱的聲息吐出兩個字:“快走……”
  安德淵搖了搖頭,輕輕拍了拍父親的手背:“放心,一切有我!”
  安德淵在醫院只探望了父親,然後他和沈強、謝百川一起離開了醫院,在安德淵的賓士房車內,他和這兩位昔日的世叔相對而坐,安德淵咄咄逼人的目光讓兩人坐立不安,無論佛祖沈強還是謝百川已經意識到,安德淵的到來才是戰爭的開始。
  安德淵行事的風格一如往常般乾脆俐落:“究竟是怎麼回事?”
  佛祖沈強歎了口氣,目光望向謝百川。
  謝百川道:“德銘被廉政公署調查,德峰背著我們和三合會有生意往來,達明被人誣陷藏毒,你爸爸正在調查這件事……”
  “誰幹的?”
  “左誠!”
  安德淵點了點頭:“我們安家安防措施向來嚴密,怎麼混入了這麼多的槍手,這些槍支是誰帶進去的?我爸爸金盆洗手二十年,在江湖上究竟有什麼仇人?”
  佛祖沈強道:“一日入江湖,一生江湖人,想要洗清過去的一切,談何容易!”
  安德淵推開了車門:“兩位保重!”
  左誠在聽說安家的血案之後就開始做好離開香港的準備,就在他前往機場和家人會合的途中,接到了兒子左雄的電話:“爸,我在汽修廠……救命……”
  左誠驚慌失措的趕到他名下的汽修廠,剛剛進入工廠,鐵門便被從後門關上,他看到了被吊在半空下的兒子和兒媳,他們在拼命掙扎著,乞求著。
  左誠從一旁抓起扳手,怒吼道:“想報仇,找我左誠,為什麼要對付我的兒子,有種地給我出來!”
  安德淵緩步從一輛車後走出,冷酷的臉上不見一絲一毫的笑容。看到安德淵現身,左誠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老四?”他並不知道安德淵已經來到了香港。
  安德淵點了點頭。
  左誠大聲道:“老四,當初是我手把手教導你,你竟然這樣對待我!”
  安德淵一步步向左誠走去,左誠在他的鄙視下感到一陣難以描摹的惶恐,他忽然揚起手中的扳手向安德淵沖去,安德淵抬起腳,閃電般踹在他的小腹上,把左誠整個人踹的飛了起來,落下時,雙膝重重跪在地上,左誠悶哼一聲,此時他方才意識到自己老了,再也不是當年安志遠手下的第一猛將。
  安德淵大步緊跟,飛起一腳又踹在左誠的口,將他踹倒在地上,兩名手下沖上來各自壓住左誠的一條手臂。
  安德淵拾起地上的扳手,低聲道:“記得當年你教過我,對敵人,一定要心狠手辣!”他揚起扳手猛然砸在左誠的右手上,左誠發出一聲慘叫,右手的骨骼已經被安德淵砸得粉碎,因為疼痛,左誠的身體顫抖起來,他用力咬著嘴唇,咬得唇破血流,雙目中佈滿了血絲,慘然道:“你夠狠!”
  安德淵神情自若的點燃了一支煙:“我六歲的時候,被仇家劫持,是誠叔你單槍匹馬將我從仇家的手中救了出來,為了我,你被砍了十七刀,我欠你一條命!”
  左誠冷哼一聲。
  安德淵道:“所以,我放過你的妻子,放過你在加拿大讀書的孫子孫女,咱們也算是兩情了!”他從懷中掏出手槍,向後瞄準了左誠的兒媳:“現在告訴我,為什麼要陷害我家人?僅僅是為了幫助你兒子還高利貸?這個理由不充分!”
  左誠喘著粗氣道:“老四,放過他們兩個我一個人做的錯事,我一個人承擔,是!是我讓人陷害達明,誣陷達明藏毒,可是昨晚的事情跟我無關,我不知道,就算捨棄我一家人的命,我也不會害老大!”
  安德淵點了點頭,猛然扣動了扳機,子彈射擊在左誠兒媳的額頭上,血霧和腦漿從她的腦後噴了出來,嚇得左誠的兒子左雄嘶聲慘叫了起來。
  “畜生!”左誠瘋狂怒吼著,安德淵用槍抵著他的額頭,冷冷道:“我們安家十三條人命,你賠得起嗎?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種話?”他揚起槍口,一槍在左雄的右腿上,左雄的右腿出現了一個血洞,鮮血汩汩流出,很快就在地面上滴了一灘。
  左誠渾身顫抖著,憤怒的目光卻軟化了下來,變成了一種悲哀的乞憐,江湖沒變,變得是他們這些人,如今的時代已經不再屬於他們了,左誠哀求道:“求你放過阿雄!”
  “說!”
  左誠道:“三合會的王展找過我,他幫我解決阿雄的債務問題,幫我搞定我財務上的麻煩,他讓我把公司的股份轉讓給他,他讓我在達明的車上藏毒,我沒答應他,是阿雄背著我幹得!我真的沒想背叛安家!”
  “三合會?”
  左誠點了點頭:“老四……你放過阿雄……我只有這麼一個兒子……”
  安德淵低聲道:“我真的很想放過他,可是他為什麼要往達明的車裡藏毒?”他猛然站起身,舉槍瞄準了左雄的頭顱,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子彈在左雄的右眼入,左雄的頭顱向後甩鞭一樣了一下,然後重重垂了下去。
  左誠親眼目睹兒子的死亡,整個人頃刻間崩潰,他哀嚎道:“畜生……你答應過我……你答應過我……”
  安德淵抓起左誠花白的頭顱,雙目圓睜,流露出兇殘而冷酷的目光:“沒有人可以背叛我們安家,沒有人!”槍口抵在左誠的額頭施,鮮血和腦漿迸濺了他自己一身,安德淵活動了一下脖子,去唇邊的血跡,低聲道:“有沒有聽到我的仇家是誰?”
  “三合會!”
  靜水茶樓內,三合會的大當家周興宇正在手下七個堂口的扛把子緊急磋商,短短的兩日之內,三合會的地盤發生了多起爆炸案和謀殺案,忽略財產上的損失不計,單單是死去的手下已經達到七人,現在三合會上上下下人人自危,誰都不知道這炸彈什麼時候會在自己的地盤炸響。
  尖沙咀扛把子喪彪怒吼道:“一定是安德淵幹得,那個混帳東西以為自己是什麼?他懂不懂江湖道義?無憑無據,為什麼要把這件事賴在我們三合會頭上?”
  周興宇低聲道:“現在外面都在傳言,發生在安志遠家裡的血案是我們三合會幹的,我現在當著諸位兄弟的面再問一遍,有沒有人參與這件事?”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過了好一會兒他們逐一搖頭。
  周興宇道:“安德淵放出話來,要我們交出王展,王展是誰?他假如組織不過兩年,而且不久前失蹤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們憑什麼要為了他的事情負責?”
  喪彪怒道:“現在整個香港的黑道都再看我們的笑話,一個臺灣佬把我們搞的風聲鶴唳灰頭土臉,我們的兄弟現在各個人人自危,以後怎麼在道上混?他不是口口聲聲說是我們做的嗎?老大,我看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們安家滿門都做了,把他們從香港徹底抹去!”
  周興宇臉色沉重道:“沒有確切證據之前,很難說這件事就是安德淵幹得,就算要對付他們,也不能選在現在,整個香港的員警都在盯著我們,我們要是出手跟安家火拼,就會被這幫條子找到機會,也許他們一直都在等著這個把我們盡的機會。”
  “難道就這麼算了?就算我們忍了,安德淵那條瘋狗也不會罷手!”
  “去聯繫佛祖,讓他把安德淵約出來談談,這樣都下去只能兩敗俱傷!”
  安德恒身上的槍傷並不嚴重,第二天下午,他已經可以下地,下地後,他堅持來到父親的床前探望,望著仍然昏迷不醒的父親,安德恒的表情沉重而又複雜。他的手慢慢伸出來,輕輕觸父親的手背,卻想不到安志遠反手將他握住,安德恒沒來由顫抖了一下:“爸……”
  安志遠虛弱無力道:“德恒……”
  “爸,我在……我在……”安德恒的聲音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恐懼。
  安志遠用盡全力抓著他的手:“德恒……照顧好安家……咱們安家……全靠你了……”
  安德恒重重點了點頭:“爸,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安家,我一定會帶領安家渡過難關!”
  安志遠歇了許久又道:“讓周律師來……我……我要簽授權協議書……”
  安德恒心中一陣狂喜,可是表面上仍然裝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爸……我不要,我只想你儘快好起來……”
  “安家,只有你了……現在你就是安家的當家……”
  安語晨去探望爺爺的時候,老爺子剛剛睡去不久,可她的動靜仍然把他驚醒,安志遠小聲道:“小妖……”
  “爺爺!”安語晨含淚湊了過去。
  安志遠的嘴一張一合,醞釀了好久半天的體力,方才說出下一句話:“去找沈強,讓他把……你……你四叔帶過來,讓他走……讓他馬上離開香港……”
  安語晨重重點了點頭。
  安語晨心事重重的離開了搶救室,在門口遇到了前來探望安老的張揚,張揚已經拿到了明天的機票,這次前來一是為了探望安老,二是為了向他們道別。看到安語晨憔悴的樣子,張揚內心中生出無盡愛憐,他迎上前去,輕聲道:“小妖,安老怎麼樣?”
  安語晨黯然道:“剛剛睡了,聽醫生說已經渡過危險期,不過他年紀太大,這次又傷了脊髓,想要完全康復已經沒有可能。”
  張揚聽說安老睡了,也打消了前往探望的心思,陪著安語晨向電梯走去,低聲道:“明天我就要離開香港了!”他所持的是旅遊簽證,明天就已經到期,所以不得不離開香港。
  安語晨輕輕哦了一聲,心頭卻升起一種難言的滋味,安家在這兩天裡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變故,讓她沒有精力去顧忌其它的事情,甚至連張揚前來香港,她也沒有時間好好的去招待,她輕聲道:“一路順風!”
  張揚點了點頭,陪著她一起默默向外走著,在醫院的花園遇到了前來探病的佛祖沈強,她的神情略顯慌張,看到安語晨微微點了點頭,繼續向前走去,卻被安語晨攔住去路,安語晨道:“沈爺,有沒有我四叔的消息?”
  沈強微微一怔,他搖了搖頭。
  安語晨盯住沈強道:“我爺爺讓你把我四叔帶過來,他想要我四叔馬上離開香港!”

沈強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看得出似乎有些猶豫,過了好一會兒他方才下定決心道:“三合會的周興宇要我做中間人找他談判,我沒答應,他們就去找了老謝,老謝沒跟我商量,就把這消息透露給了你四叔,他們中午12點在尖沙咀的玉都茶樓見面,我這次來就是要告訴你爺爺這件事的。”
  安語晨咬了咬櫻唇道:“沈爺,這件事先不要告訴我爺爺,我這就去找四叔!”
  “小妖,不可以,三合會死了不少人,他們把這筆帳算在了你四叔頭上,那裡一定很危險!”
  安語晨一言不發的向前走去,沈強望著她的背影唯有無奈的搖了搖頭。
  安語晨打開自己紅色法拉利跑車的車門,張揚緊跟著坐了上去,安語晨充滿錯愕的看著他,張揚的臉上露出溫暖的微笑:“我答應過你爺爺,要照顧你!”
  “我不用你照顧,我不用任何人照顧!”
  張揚看了看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希望你能夠來得及阻止你四叔!”
  安語晨不再說話,迅速啟動了汽車引擎。
  周興宇和喪彪坐在玉都茶樓的二層,從他們所在的位置可以看清前方街道的情景,緊靠馬路的地方就是一條小河,河上橫七豎八的停著幾條小艇。
  自鳴鐘開始報時的時候,三輛半新不舊的福特車停靠在茶樓前方,安德淵只帶了一名助手上樓,其它的手下都在茶樓外等待。
  來到樓梯口處,兩名三合會的成員走過來,他們例行檢查了一下安德淵的身上,安德淵表現出前所未有的配合,展開雙臂,任人檢查,對方確信他沒有攜帶武器,這才點了點頭,安德淵向樓上走去,他的助手並沒有獲得允許上樓。
  安德淵冷笑道:“留下,我倒要看看周興宇能夠搞出什麼花樣!”
  安德淵的身影出現在二樓,偌大的茶樓之中只有周興宇這一桌,喪彪站起來,周興宇冷冷看著安德淵,無論他怎樣仇恨安德淵,他都不能不佩服安德淵的膽量,不是猛龍不過將,安德淵膽敢出現在這裡,必定有所依仗。
  喪彪攔住安德淵的道路,兇神惡煞的瞪著安德淵道:“我的兩名手下是你幹掉的?操!”
  安德淵唇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他忽然閃電般伸出手去,一把抓住喪彪的頭髮,狠狠撞擊在一旁的木柱之上,劇烈的撞擊讓喪彪的額頭被撞破,天旋地轉般坐倒在地上,安德淵然後又是一腳揣在他的臉上,不屑道:“什麼東西?沒大沒小!”
  周興宇靜靜看著安德淵,他依然沒有任何的反應,似乎安德淵打得根本不是他的兄弟,而是一個無關的路人。
  安德淵整理了一下風衣,來到他的對面坐下,抓起茶壺自己個自己倒了一杯茶。
  周興宇道:“你膽子真大,居然真的敢來!”
  安德淵微笑道:“我們混黑的,什麼都怕,就是不怕死!”
  “只要我想幹掉你,你絕對走不出這間茶樓!”周興宇的話中裡流露出凜冽的殺意。
  安德淵哈哈大笑起來,他的笑容猛然收斂,濃眉凝結在一起,雙目之中並出逼人的寒光:“有種你就試試,你動手你就死定了。”
  “我需要親自動手嗎?”
  “少廢話!你找我來究竟什麼事?”
  周興宇抿了一口茶,低聲道:“你怎樣才肯收手?”
  “交出王展!”
  “他早已離開了三合會,你們安家的事情跟我們三合會沒有關係!”
  “那就是說,你根本沒有誠意!”安德淵咄咄逼人道。
  周興宇強忍怒火道:“從你來到香港,就把我們三合會視為安家血案得罪魁禍首,這兩天,你搞出了多少事,殺了我多少人,你發瘋,你也要分清到底誰才是你敵人,是不是想大家抱在一起死?”
  安德淵點了點頭道:“我信義社一共有一千八百人,可能比不上你三合會的人數,不過我手下的這幫人全都是不怕死的兄弟,我讓他們死,他們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這就是亡命之徒。你手下有多少這樣的人?我用一個拼掉你一個你三合會到最後還能剩下多少?就算僥倖存在,你們在香港的地位還會不會像過去那樣?”
  周興宇望著安德淵,他從內心中感到一陣戰慄,他並不怕挑戰,也不怕死亡,可是他清醒的意識到,現在眼前的是被仇恨蒙住雙眼的安德淵整個腦子裡只有復仇的瘋子,對三合會而言這根場沒有意義的戰爭,打下去兩敗俱傷,他低聲道:“安德淵,你們家的安檢可以比得上機場和警局,如果內部沒有人事先接應,根本做不成這件事,你有沒有腦子?我們三合會不怕打仗,可是這種不明不白的戰爭我們不想打,太冤枉,有人在故意挑起爭端,他想我們打得不可開交!”
  安德淵沒有說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周興宇能夠忍氣吞聲的主動求和,絕不是沒有原因的,他也開始懷疑這件事。
  周興宇道:“我向關二爺發誓,我們三合會與你們安家的事情無關!”
  小河之上,一輛快艇從遠方向茶樓駛來,一個身穿黑色帶著墨鏡的男子,用火箭筒瞄準了茶樓,猛然扣動了扳機,火箭彈拖著一條白色煙霧向茶樓,從二層開啟的視窗準確無誤的了進去,在牆壁之上。
  安德淵和周興宇同時色變,他們都是見慣風浪的人,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撲倒在地上,火箭彈在室內炸響,一時間煙塵彌漫,碎裂的傢俱器物四處飛濺。
  周興宇被碎瓷片擊中了額部,滿臉是血,他伸出手用力將仍然昏迷的喪彪拖到一旁。
  安德淵大吼道:“快離開這裡!”
  第二枚火箭彈呼嘯著向茶樓去!
  第一枚火箭彈爆炸的時候,張揚和安語晨剛剛來到玉都茶樓的街道拐角,安語晨尖叫道:“四叔!”
  張揚看到了空中煙霧的軌跡,順著那軌跡看到了小河中的快艇:“是他們幹的!”
  安語晨美眸發紅,她猛然踩下油門,跑車宛如離弦的利箭一般向前方竄去,張揚已經意識到她要做什麼,慌忙把安全帶扣上,剛剛完成這個動作,法拉利已經沖到了河岸邊,借著慣向小河中沖去,脫離路面之後的跑車在空中滑行了一小段距離,然後頭朝下栽落,撞擊在殺手的那艘快艇之上。
  端著火箭筒想要擊的那名被車頭撞中身體,慘叫著彈入水中,負責駕駛的那名男子看到勢頭不妙,已經搶先跳水逃亡,張揚解開安全帶,推開氣囊,看到安語晨因為撞擊時的衝擊力暫時暈了過去,慌忙替她解開安全帶,抱起她。安大鬍子的後代血液中都流淌著一股彪悍的匪,都有不怕死的精神。
  這在安德淵和安語晨兩代人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快艇漸漸向水中沉去,張揚抱起安語晨跳入水中,冰冷的河水讓安語晨蘇醒過來,她長舒了一口氣,和張揚一起向岸邊遊去。
  安德淵和周興宇先後逃出茶樓,樓下幾名三合會的手下已經和安德淵的助手開始交火。兩人對望了一眼,此時安德淵已經相信,一定要人在他們之間動了手腳。周興宇大喊道:“住手……”沒等他喊完,醫道官途吧排密集的子彈打得他不得不低下頭去。安德淵怒駡道:“他,有沒有搞錯!”他向周興宇掃了一眼道:“各走各路,各安天命!”
  張揚率先爬上河岸,然後伸手把水中的安語晨拉了上去,茶樓的方向不斷傳來交火聲,遠端傳來警笛鳴響的聲音。安語晨充滿擔憂,她想要向槍戰現場跑去,卻被張揚一把抓住:“小妖,危險!”
  “我四叔在裡面!”安語晨急得就快哭出來了。
  此時看到遠處有人正向他們的位置撤退,為首一人正是安德淵,他在一名手下的掩護之下向小河邊逃來,現場一片混亂,三合會的那幫人昏頭昏腦的跟他的手下幹了起來。他也因為左腿被流彈所傷,跑起來一瘸一拐的,顯得十分艱難。
  安語晨激動道:“四叔!”
  安德淵並沒有想到安語晨也會來到這裡,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向安語晨那邊跑去,他的那名助手此時又被人一槍中後心,撲倒在命嗚呼,安德淵抓起手槍一面還擊,一面大吼道:“快離開這裡!”
  一排密集的子彈從後發來,安德淵身上又中了兩槍,他踉蹌著撲倒在地。
  張揚從隱蔽處沖了出去,抓住安德淵的手臂,把他拉到拐角隱蔽處,安德淵的身上多處中彈,不過好在他事先穿了避彈衣,並沒有被中要害,他痛得齜牙咧嘴的給手槍換上彈夾,舉槍擊斃了其中的一名敵人,他二十年沒回香港,從安語晨出生到現在,他只是在幾年前大哥帶她去臺灣遊玩的時候見過,雖然有了不少的變化,還是很容易就認出了她,雖然外面槍林彈雨,安德淵仍然笑道:“小妖?女孩子家可不適合到這裡來!”
  張揚道:“他們是什麼人?”安德淵又還擊了一槍,手臂被子彈擊中,手槍掉落在地上,他倒吸了一口冷氣:“三合會,我被人騙了……”
  張揚撿起地上的手槍,等到對方這一排密集的子彈過之後,他閃身而出,連續擊,準確無誤的幹掉了三名窮追不捨得黑幫分子。
  安德淵不無欣賞的看著他:“好槍法……”假如他要是知道這廝學會打槍不過一周,只怕連眼珠子都會驚得跳出來。
  警笛聲變得越來越清晰,張揚和安語晨並不怕,可安德淵只要留下肯定會被員警帶走。
  安語晨果斷道:“上船!”她迅速來到一旁的碼頭,張揚並沒有多做考慮,抓起安德淵把他背了起來,躍上已經啟動的快艇。
  尖沙咀員警大舉趕到的時候,快艇已經載著安德淵駛向遠方。
  安德淵身中數彈,傷口處仍然不斷流血,假如得不到及時救治,恐怕命很難保住,安語晨含淚道:“四叔,你忍住,我這就帶你去醫院。”
  張揚頭腦要冷靜得多,以安德淵現在的情況,把他送往醫院等於直接把他送到員警手中,他雖然和安德淵素不相識,可是他對安家的現狀極為同情,先點中安德淵地道幫他延緩出血的速度。然後他想到了邢朝暉,在這種情況下,也許只有求助於國安局方面才能獲得幫助。按照邢朝暉留給他的緊急電話,張揚撥了過去。
  邢朝暉接到電話之後回答的很痛快,讓張揚從那裡直接前往民恒廢車場,他會派人前往那裡接應。
  民恒廢車場就在河邊,距離小艇現在的位置不過三公里左右,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廢車場地小型貨運碼頭,安語晨停好小艇,張揚背著血淋淋的安德淵來到岸上,廢車場內並沒有人,就在張揚正準備撥打電話催促的時候,看到一輛別克商務車飛速駛向車場,來到他們面前。一身黑衣帶著墨鏡的夜鶯推開車門從車上跳了下來,催促道:“快上車,再晚就來不及了!”
  雖然夜鶯的打扮發生了改變,可安語晨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心中十分的詫異,眼前情況緊迫,她也顧不上多想,拉開車門,幫助張揚把四叔抬了上去。別克商務車飛速駛離了廢車場。
  仁和門診是一所位於香港九龍城的一間不起眼的診所,平日裡都少有人看病,一周內倒有兩三天的時間都在關門,現在診所的裡面正進行著一場生死營救,邢朝暉親自上陣,為安德淵取出身上的子彈,輸血已經達到了兩千毫升。
  張揚雖然醫術卓絕,可是對於這種槍傷還是欠缺經驗,從身體內取出彈頭這種事情還是西醫更加擅長,於是他老老實實在邢朝暉身邊充當了助手的角色,今天他才發現邢朝暉這位國安局的高層,居然還有一手如此精深的手術技能。
  經過一個小時的緊急救治,邢朝暉開始進行最後地縫合工作,剪斷最後一根手術線之後,他長舒了一口氣,走到一邊脫下血淋淋的手套和手術衣,從衣袋中出一支煙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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