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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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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揚會心一笑,顧佳彤還是有許多顧忌的,她害怕兩人的關係被別人看出,所以要留在家裡做做樣子,他點了點頭,向顧佳彤揮了揮手,大步沿著寧靜路向前方走去。
  從這裡前往永安廣場並沒有太遠的路程,張揚看了看時間,距離七點還有一個小時,乾脆散散步走過去,打發一下無聊的時光,關於顧佳彤對於飯店的未來定位,張揚本來沒什麼興趣,可是去過水上人家之後,他感覺這水上人家無非就是個附庸風雅,再有就是貴,這種調調迎合了部分人的心理,可在京城那種地方未必能夠行得通,別的不說,單單是京城的仿膳就比這大氣比這富貴,走路的時候,張揚倒是有了一個想法,做任何事都要標新立異,只有這樣才能引人注目,商場的經營或許也是如此,當初他去新景園的時候,新景園裝修檔次可謂一流,生意卻很慘澹,門可羅雀,證明京城那地兒對富麗堂皇不感興趣,搞風雅,也不成,既然如此還不如徹徹底底搞個土裡土氣,那啥……清臺山的驢肉不錯,羊肉也不錯,劉傳魁的兒子劉大柱那一手全羊宴就讓每一個吃過的人讚不絕口,憑自己和劉傳魁父子的關係,讓劉大柱去北京跟他闖闖應該沒有任何問題,張揚越想越是覺著可行。
  想得正在出神,忽然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張揚愣了愣,畢竟這兒是東江,認識他的人不多,他抬起頭,卻見一位身穿紅裙黑靴的女孩兒正站在他的對面,張揚馬上認出這女孩是藝術學院的趙蕊雯,過去經常黏在顧明健身邊的那個張揚和她一起吃過幾次飯,而且她國慶的時候還跟著顧明健一起去清臺山遊玩,記憶自然深刻了一些。
  趙蕊雯臉色顯得十分蒼白,眼睛有些微腫,應該是剛剛哭過。
  既然迎面遇到了,總不能視而不見,張揚微笑著和她打了一個招呼,原本想馬上離去的,可趙蕊雯卻忽然痛苦的捂著小腹蹲了下去。
  張揚停下腳步,關切道:“你怎麼了?”
  趙蕊雯雙眉緊皺,用力咬著下唇,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兒。張揚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觸手處冰冷異常,趁機探了探她的脈象,不禁微微一怔,愕然道:“你小產了?”
  趙蕊雯眼圈兒紅了起來,淚水簌簌落下,她把頭抵在張揚的肩上,低聲啜泣起來。
  張大官人這個尷尬啊,媽的,這啥事兒,人家流產幹自己屁事,這種事情怎麼也讓自己給趕上了?可既然碰上了,總不能撒手不管,把她一個女孩子孤零零扔在這兒。
  張揚好言好語勸慰道:“起來,起來,先坐下休息休息!”張揚好不容易才勸說趙蕊雯起來,扶著她坐在連椅上,然後拿出手機道:“要不我讓顧明健過來陪你!”
  “不要!”趙蕊雯尖叫道,她臉色蒼白,美眸中流露出幾分怨恨,含淚道:“他是個畜生,我不想見他!”
  張揚從趙蕊雯的表現已經把這件事猜了個差不多,十有八九顧明健把趙蕊雯給那啥了,這丫頭去流產估計就是因為他,假如這件事屬實,這顧明健也太不負責任了,不管他喜不喜歡人家,這種時候總要關心一下啊。
  “要不,我給你叫輛車送你回去?”
  趙蕊雯搖了搖頭,只是哭。
  張大官人自打重生起就沒有遇到過這麼尷尬的事兒,這廝覺著自己有點倒楣,顧明健做得壞事,憑什麼自己跟著擦屁股啊,他如坐針氈的呆了兩分鐘,終於下定決心道:“那啥……趙蕊雯啊,我還有點要緊事兒,你看……”
  趙蕊雯含淚看著他道:“你走吧……反正這世上也沒人在乎我,我死我活,沒有人會在意!”
  張大官人一聽就毛了,這丫頭該不是想不開要尋短見吧,剛剛站起來又慢慢坐了下去:“我說趙蕊雯,什麼事讓你難過成這個樣子?”
  趙蕊雯只是低聲哭。
  “生活是美好的,希望無處不在,你還年輕,以後還有的是好日子等著你!”張揚的語氣就像一個心理老師。
  趙蕊雯用力搖了搖頭:“我沒有希望,我的生活,我的幸福都被他毀了!”她抬起流滿淚水的臉:“你知道嗎?我懷了他的孩子,他知道後,扔給我一千塊,讓我自己流掉,別說來陪我,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在手術室裡,我痛得就要死去,我感覺到自己好傻,我竟然為一個根本不愛我的人付出了這麼多!”
  張揚很同情趙蕊雯,但是他更加的尷尬,麻痹的,這事兒跟我有關係嗎?老子像耶穌嗎?拯救世人啥時候輪到我了?可趙蕊雯的情緒這樣低落,如果他現在走開,保不齊會出什麼事兒,張大官人可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不過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傾聽,畢竟這件事屬於人家的私事,輪不到他去管。
  趙蕊雯說了一通,心裡非但沒有好過,反而越發傷心了,她低聲哭個不停。張揚看了看手錶,距離他和顧佳彤約定的時間不到二十分鐘了,張揚準備給顧佳彤打個電話。
  趙蕊雯也看出他有事情,輕聲道:“謝謝你陪我,我沒事兒,我約了同學,她很快就過來了,你有事快去辦吧!”
  這時候一個女孩兒向他們這邊走了過來,她看到趙蕊雯,欣喜的叫了起來:“蕊雯,你真的在這裡啊!”
  這女孩二十歲左右的樣子,身穿印著百威啤酒廣告的短裙,臉上的妝化得很濃,雖然很美,但是讓人感覺是像戴了一個面具,最吸引人的要數她的一雙美腿,雖然她的身高也就在一米六五左右,可是美腿修長,肌膚白嫩細膩,小腿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贅肉,曲線完美,讓人找不到任何的瑕疵,紅色高跟鞋更襯托出她的這雙美腿,張揚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想不到那女孩充滿敵意的盯著他,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是不是人啊?有沒有責任心,搞了人家,就要拍屁股走人,人面獸心的畜生!”她說到憤怒之時,伸手想要給張揚一個耳光,卻被張揚一把將手腕握住,他今天已經夠倒楣了,這樣的啞巴虧他可不想再吃了。
  趙蕊雯慌忙解釋道:“歆顏,他是我朋友,剛巧路過這裡!”
  那女孩是趙蕊雯的好朋友,同班同學何歆顏,她正在永安廣場做兼職,百威啤酒促銷小姐,知道趙蕊雯有事,收工後匆匆趕了過來,她對趙蕊雯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所以看到張揚便誤以為是坑害趙蕊雯的那個於是沖上來想找他理論。
  張揚放開何歆顏的手腕,淡淡道:“丫頭,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千萬別出身未捷身先死,強出頭把自個兒給搭進去。”
  何歆顏嘴上不依不饒道:“看你也不像什麼好人,蕊雯,早就告訴你了,不要跟社會上的人來往,你就是不聽!”
  張揚咧開嘴笑了笑:“裙子不錯,很有品位!”
  何歆顏白了他一眼道:“穿得人模狗養的未必都是好人!”
  張揚呵呵笑道:“看不出,你倒是一顆小辣椒,這種脾氣在社會上很容易吃虧,做人還是與人為善的好!”
  何歆顏針鋒相對道:“與人為善,可不是與流氓為善!”不知怎麼,她就認准了張揚是一流氓,一偽君子。
  張揚皺了皺眉頭道:“我就是流氓也不流你這樣的,看看你的穿著打扮,十足一個應召女郎!”
  何歆顏怒了:“你說誰?你好缺德!”
  趙蕊雯看到他們兩個吵得激烈,竟然忘記了哭泣,傻愣愣的看著他們兩個一時間也不知該勸誰好。
  一旁忽然響起汽車的喇叭聲,卻是顧佳彤開著車緩緩停靠在他們的身邊,她微笑道:“蕊雯,你們聊什麼呢?”
  趙蕊雯看到顧佳彤,俏臉猛然一變,她拉起何歆顏匆匆向遠處走去,何歆顏嘴裡仍然不依不饒道:“我饒不了這小子!”
  張揚大笑著搖了搖頭,顧佳彤有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好沒風度,在大街上跟小女生吵架!”
  張揚拉開車門坐了上去,看了看時間,距離七點還差十分鐘呢,顧佳彤出來早了,想必將剛才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他低聲道:“去哪兒?”
  顧佳彤滿懷深意的笑道:“聊什麼呢?這麼激動?”
  張揚原本想把趙蕊雯的事情說出來,可轉念一想,如果這樣做會有搬弄是非之嫌,再說了,這是顧明健的私事,如果讓顧佳彤知道,肯定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還是算了,他笑道:“沒事,遇到了一瘋丫頭,沒頭沒腦的就上來罵我。”
  “罵你什麼?”
  “罵我流氓!”
  顧佳彤笑了起來:“很符合你啊,你本來就流氓!”
  張揚把手放在顧佳彤穿著絲襪的大腿上,低聲道:“我想對你流氓!”
  顧佳彤紅著臉兒啐道:“少瞎說八道了,我還要開車呢!”
  顧佳彤安排張揚入住的地點在東江南郊秋霞湖畔,說是秋霞湖,其實只是一座水庫,幾經改建成了現在的小湖,小湖的北岸分佈著二十多棟別墅,這些別墅並不是由開發公司統一規劃,都是業主自行設計,所以蓋得風格並不統一,顧佳彤的別墅位於臨水湖畔,位置最好,她平時也很少過來,將汽車駛入院落之中,張揚望著這足有一畝的大小的院子,不禁讚歎道:“你太有錢了!”
  顧佳彤笑道:“我喜歡這裡的環境,所以找了關係批下來這塊地,別墅蓋好已經有兩年了,幾乎沒怎麼住過,我爸他們都不知道我有這麼一處地方。”
  兩人下了車,走在鬆軟整齊的草坪上,就像走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整個人都感覺輕飄飄的,顧佳彤挽住張揚的手臂,在這裡她可以不用顧忌世俗的眼光,可以不再害怕他人的非議,這方天的屬於她屬於張揚,只屬於他們兩個。
  別墅前的泳池清澈見底,顧佳彤道:“平時我請了工人過來維護,知道你今天要來住,昨天已經讓人收拾過,走,看看廚房內有什麼吃的!”
  張揚摟住顧佳彤的纖腰,讓她的嬌軀緊緊貼在自己的懷中,微笑道:“我什麼都不想吃,只想吃你!”
  顧佳彤在他鼻尖上輕點了一下道:“填飽肚子,今天整個晚上我都是你的!”
  張揚湊在她的嘴唇上輕吻了一記,海蘭的離去讓他倍感失落,幸虧有顧佳彤在他的身邊,在他最需要關心的時候給他慰藉,和顧佳彤在一起,他很少需要去考慮應該做什麼,因為顧佳彤會將每件事都考慮的很周到,會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當當,她是個極其自立的女人,她不需要依靠張揚,甚至可以說,她和張揚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她照顧張揚多一些。
  打開別墅的大門,顧佳彤隨手開燈,房間的裝修風格並不奢華,以原木風格為主,很溫馨很有家居感,顧佳彤指了指二樓的洗澡間:“你去洗個澡,我來下廚,出來就可以吃飯了!”
  張揚的確需要好好洗個澡了,他點了點頭,來到洗澡間,顧佳彤已經給他準備好了換洗的衣服,想不到她女強人的外表下居然隱藏著一顆如此細微的芳心。
  躺在溫熱的浴缸中,張揚舒服的就要睡去,他心中盤算著以後應當如何與顧佳彤相處,這種關係怎樣維持下去,顧佳彤顯然不想把他們之間的感情暴露,所以和他相處都是偷偷摸摸,這更像是在,平心而論,最初張揚對顧佳彤只是一種欣賞,到後來海蘭出事之後,這種欣賞又漸漸變成了一種感激,也許他們之間友情的成分更多一些,可是一切在他前往駐京辦之後改變了。
  直到現在張揚才開始有時間考慮他和顧佳彤之間為什麼會發展到這一步,他初到北京人生地疏,正處於感情上最為真空的時候,恰恰在這種時候顧佳彤出現了,而顧佳彤的溫柔體貼在不知不覺中佔據了他的內心,在他們發生了親密關係之後,他對顧佳彤的友情也在悄然之中轉變成愛,張揚閉上雙目,看來男女之間果然沒有什麼純粹的友情。
  他聽到顧佳彤輕盈的腳步聲,唇角不禁露出會心的笑意,顧佳彤來到他的身後,伸出柔嫩的纖手,擠出香波,輕輕為他揉搓著短髮,張揚靜靜享受著,他們聽到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心跳。

  顧佳彤小聲道:“在想什麼?”
  “想你!想我們之間的那點事兒!”
  顧佳彤俏臉紅撲撲的,顯得格外嬌羞迷人,幫助張揚把頭上的泡沫兒沖淨道:“去吃飯!”
  張揚應了一聲,卻一把抓住她的小手不放,赤身裸體的轉了過去,顧佳彤咬了咬嘴唇,她的嘴唇明顯在微微發顫,粉色的家居服已經被沾濕了不少的地方,她的聲音軟弱無力道:“先吃飯好不好?”
  張揚壞壞的笑著,他用力將顧佳彤拉向自己,出其不意的把她抱入浴缸中。
  顧佳彤尖叫一聲,等她反應過來已經浸泡在水中,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玲瓏的曲線顯露無疑:“要死了你……”話沒說完,嘴唇就已經被張揚堵住,顧佳彤只是象徵性的掙扎了一下,然後便激烈回應著他的親吻。
  張揚想脫去她的衣服,可是衣服被水浸透之後,貼在身上,很難脫下,這廝急不可待,乾脆用力一扯,顧佳彤的衣服被他從中撕裂開來,雪白的兩團,從濕漉漉的衣服中跳躍而出,紅色的兩點顫動的讓人心悸。
  顧佳彤誘人的美腿被張揚分開,她感到一股濕熱的堅實猛然填充了自己的身體,池水因為張揚強勁的衝力而掀起一層層的波浪,身處波浪中的顧佳彤,被這一波又一波的熱浪推上雲端,她用力抓住張揚的手臂,發出淒豔哀婉的叫聲,在這裡她可以盡情釋放自己的熱情,把自己毫無保留的交給張揚……
  吃飯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顧佳彤不得不把做好的晚飯重新熱了一遍,她穿著一件白襯衣,下面只穿了一條黑色的丁字褲,雪白的美腿毫不吝惜的展示在張揚面前。
  張揚一邊吃飯,那目光還不停的在她的兩條美腿上游走。
  能被自己所愛的男人欣賞,也是一種幸福,顧佳彤笑盈盈的為張揚盛了一碗湯送到他的面前:“有什麼好看,快吃飯吧!”
  “我又硬了!”這廝厚顏無恥的說。
  顧佳彤啐道:“不許硬,老老實實吃飯,不然今晚不讓你上床!”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向張揚的兩腿間看了看,果然看到這廝那裡又鼓起一個小帳篷,想起剛才的瘋狂,顧佳彤俏臉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她小聲道:“乖乖聽話,晚上姐姐獎勵你!”
  張揚甜甜蜜蜜的點了點頭,此時的溫馨難以形容,他忽然感覺到一種對家庭的渴望,顧佳彤此刻就像個溫柔賢慧的妻子,他微笑道:“佳彤姐,你真的很完美!”
  顧佳彤風情萬種地看了他一眼:“怎麼忽然這麼說?”
  “完美的女人,在客廳像個貴婦,在廚房像個僕婦,在臥室像個蕩婦,你都占全了!”
  顧佳彤知道這廝一開口准保沒什麼好話,伸出白嫩的腳丫,在他的大腳上狠踩了一記:“還不是你給帶壞的!”
  “這可不是啥壞事兒,佳彤姐,剛才是誰要死要活的?”
  顧佳彤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小聲罵道:“再敢胡說八道,晚上我把你那根東西齊根咬下來!”
  張揚殷勤的給她夾菜:“多吃點,吃飽了咱晚上就不餓了!”
  顧佳彤害怕繼續這樣的曖昧話題,現在就激起這廝的欲望,巧妙的把話題轉移到北京開飯店的事情上:“對了,你看水上人家怎麼樣?假如可以我就在北京複製他們的經營模式。”
  張揚搖了搖頭,這才把自己的意見告訴了顧佳彤。
  顧佳彤並沒有想到張揚會有這樣獨特的見的,而且仔細那麼一琢磨,他的見解很有新意,北京城不缺豪華飯店,想要搞出發點門道,就必須做出自己的特色,上次在清臺山吃全羊宴,顧佳彤印象也頗為深刻,對劉大柱的廚藝也是讚不絕口,她做事的風格從來都是雷厲風行,既然決定了就馬上著手去做:“那好,你和劉大柱聯繫一下,看看他願不願意去北京開飯店,裝修方案我會讓人馬上進行。”
  張揚對顧佳彤的性子已經有所瞭解,不禁笑道:“用不著那麼急,你生意這麼大,這家飯店對你沒那麼重要吧?”
  顧佳彤嫵媚的看了他一眼道:“興許我以後會把生意的重心轉移到北京,這家飯店對我來說是入駐京城的第一步。”
  “是不是想跟我日夜相守在一起啊?”
  “少臭美啊!姐姐我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做,誰像你啊,整個官迷外加流氓!”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好半天止住笑聲道:“佳彤姐,有一事兒我想問你……”他顯得有些猶豫,卻更勾起了顧佳彤的好奇:“有話就痛痛快快的說,別婆婆媽媽的。”
  張揚拿起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嘴巴道:“那啥……你跟魏志誠打算怎麼辦?”
  顧佳彤微微一怔,她沒有想到張揚會問及她的家庭問題,她想了想方才道:“我的家庭跟我們之間有關係嗎?”
  張揚重重點了點頭道:“過去沒有,現在有了,以後也會有,在我心中你已經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許任何人和我分享!”這廝說得斬釘截鐵理直氣壯霸氣十足,他並沒有去想,人家顧佳彤是個有夫之婦,現在還是魏志誠的老婆。
  顧佳彤咬了咬嘴唇,美眸變得有些濕潤了,她小聲道:“張揚,我和魏志誠之間早已沒有任何的瓜葛,事實上我們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你知道的,我現在和他已經分居,好久沒有見過面了,如果不是我爸爸反對,我想現在已經拿到了離婚證書。”
  張揚握住顧佳彤的小手輕輕揉搓著。
  顧佳彤道:“張揚,我和你不同,我必須要照顧到方方面面的影響,我必須要顧忌家人的感受,就算我和魏志誠離婚,我也很難和你結合,我爸爸絕不會同意的!”
  張揚默然無語,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副科,肯定入不了人家省委書記的法眼,這廝忽然想起了左曉晴,麻痹的,現在評判一個人難道必須要靠官位嗎?張大官人自卑了,因為自卑,他開始感到憤怒。
  顧佳彤察覺到張揚突然黯淡的表情,柔聲道:“我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只要我們彼此相愛,又何必介意名份,除了你以外,我還想做一番事業,而你除了我以外,還要在官場上打拼,你還要上進,再說,你的身邊並非沒有紅顏知己,我可不想成為你感情道路上的絆腳石。”這番話顧佳彤雖然說得落落大方,可心頭卻有著說不出的酸澀。
  張揚動情道:“我不想我們的感情永遠見不得光,我不想你受委屈!”
  顧佳彤溫婉笑道:“傻小子,你的感情可以分成好多等分,你的內心可以容納好多人,而我不可以,這才是我不想和你走向婚姻殿堂的真正原因,你是個好情人,絕不會是一個好丈夫。”
  張揚反駁道:“連好情人都不會做,更不會做一個好丈夫。”
  顧佳彤笑著站起身來:“好了,咱們出去聊,陪我去泳池邊看星星!”
  夜空中已然鑲上了無數顆星,他們盡著自己的力量,把點點滴滴的光芒交織在一起,不如陽光耀眼,不如月光清澈,卻是明亮的,星光閃爍在暗藍色的星空,宛如鑽石般璀璨,美麗的星光,帶給人安祥和寧靜。
  顧佳彤偎依在張揚的肩頭,兩人靠坐在泳池邊,遙望著夜空中的群星,顧佳彤將白嫩的玉足浸泡在泳池中,時不時挑起一片水花,入秋的夜晚已經有些微涼,不過他們的內心都是溫暖的,張揚展開手臂,把顧佳彤攬入懷中,輕聲道:“如果能夠一輩子這樣多好!”
  “如果你不過厭我,我會一輩子陪在你的身邊!”女人在這樣的星空下總會變得異常溫柔,即便是顧佳彤這樣的女強人也不例外。
  張揚點了點頭,親吻著顧佳彤光潔的額頭,顧佳彤給他一種真實的感覺,她不會像小女孩那樣糾纏自己,她會默默的付出,女人之中能有這樣胸懷的真的很少,張揚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遇到這麼多的紅顏知己,雖然她們都在小心的和自己保持著距離,可是有一點是毋庸質疑的,她們都很喜歡自己。
  顧佳彤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張揚,我想求你一件事!”
  張揚點了點頭道:“你說,只要我能夠做到!”
  顧佳彤的神情顯得有些猶豫,她小聲道:“養養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好轉了,我想以後你儘量避免和她見面!”
  張揚微微一怔,隨即就明白了顧佳彤說出這番話的真正用意。她一定是在擔心自己和顧養養之間出現問題,在張揚看來顧佳彤的顧慮顯然是多餘的,他微笑道:“你放心吧,我一直把養養當成自己的妹妹看,你不會真當我是個流氓,想把你們這對姊妹花都收了吧?”
  顧佳彤白了他一眼道:“你倒是想……”或許是覺著自己措辭不當,她停頓了一下方才道:“我相信你只把養養當成妹妹看,沒有其它的想法,可並不代表養養也這樣想,你把她當成妹妹,她未必會把你當成哥哥看!”
  張揚有些為難的看著顧佳彤。
  顧佳彤道:“養養幾乎和社會沒有什麼接觸,她是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兒,我不想她因你動情,事實上,我從她看你的眼神中已經覺察到了異樣,張揚,她好不容易才站起來,絕對承受不了感情上的打擊。”
  張揚苦笑道:“聽你這麼一說,我真覺著自個兒跟罪人似的,你放心,我以後一定多加注意,養養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應該用不著複診,就算需要複診,我也不跟她多說話,絕對保持距離,讓她死了那條心,實在不行,我就跟她明說。”
  “說什麼?”
  “說咱倆的事兒!”
  “你敢!”顧佳彤瞪圓了雙眼。
  “這世上就沒有我張揚不敢幹的事兒!”張揚一把將顧佳彤抱了起來,作勢要扔到泳池裡,顧佳彤緊緊摟著張揚的脖子,嬌聲道:“你捨得嗎?”
  “捨得!”
  張揚把顧佳彤扔了出去,不過並不是扔在泳池裡,而是扔在寬大鬆軟的床上,他隨後撲了上去,雙臂支撐在床上,壓在顧佳彤的身上,四目相對,久久深情凝望。
  顧佳彤撫摸著張揚的面龐,然後兩人熱吻在一起,糾纏的身軀在床上翻騰著,顧佳彤終於把張揚壓在身下,她羞澀的笑著,俯下身親吻著張揚的唇,然後為張揚一顆顆解開襯衣的扣子,嘴唇沿著張揚的脖子一路吻下去,吻著他堅實的胸膛,健美的腹肌。
  顧佳彤的舌尖在張揚的身體上遊移,她的手探伸出去關上床頭的小燈,黑暗中張揚的衣服已經全部褪去,他忽然感受到自己茁壯堅挺的部分被溫熱所包容,顧佳彤有些生疏的用舌尖撩撥著張揚的身體,張揚微微仰起身體,大手撫摸著顧佳彤的髮髻,為她解開,讓她黑色的卷髮流瀑般垂落下去。
  顧佳彤發出一聲輕笑,整齊的牙齒輕輕咬了咬,張揚想要坐起身來,卻被顧佳彤再度推倒在床上,模糊的光線下,顧佳彤光潔柔美的身體慢慢爬了上來,用誘人的嬌軀小心的把張揚包容,張揚因為感覺到那熟悉的溫潤而深深吸了一口氣,胸膛起伏著。
  夜色讓顧佳彤徹底放鬆了自己,她就像一個馳騁草原地騎士,黑色的長髮在夜色中搖曳,雪白的肉體在這樣的氛圍下,顯得妖嬈而充滿了誘惑。
  就在他們沉浸在漏點中的時候,顧佳彤的手機突然響了,她有些鬱悶的搖了搖頭。
  張揚低聲道:“不去管它!”
  顧佳彤點了點頭,嬌軀仍在配合著張揚的動作,可電話沒完沒了的響著,她歎了口氣,想要下去接電話,卻被張揚按住不放,只能伸手把床頭的電話抓過來,向張揚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穩定了一下情緒道:“喂!”
  電話是她丈夫魏志誠打來的,顧佳彤聽到魏志誠的聲音,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雖然她和魏志誠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可畢竟在法律上他們有著這層關係,現在她接電話的時候,正在和張揚做這種事,內心深處感到有些不安,畢竟每個人都有道德標準。聽到魏志誠聲音的那一刻,顧佳彤真的感到,也許她應該考慮結束這段婚姻了。
  魏志誠打電話來是讓顧佳彤週末去家裡吃飯的,如果不是他父母催促,他不會打這個電話,他和顧佳彤分居已經有好幾個月了,父母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所以要求他把顧佳彤請回去。
  顧佳彤的回答很乾脆:“我不會回去,替我問候他們兩位老人家,我去了也只是徒增他們的煩惱,算了,魏志誠,我們每次見面都會以爭吵結束,我累了,我放手,你去過你的生活……”她忽然感覺到身下的那廝用力一挺,顧佳彤差點沒叫出聲來,伸出手狠狠在他胸膛上捏了一記。
  魏志誠歎了口氣:“佳彤,最近我始終在考慮我們的事情,過去我的確做錯了很多事……我想跟你好好談談,推心置腹的談談……”
  “我想沒有必要……”顧佳彤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可惡的傢伙不知是出於嫉妒還是惡作劇,在身下折騰的越發猛烈,顧佳彤近乎失控道:“我不想說了……”她掛上了電話,隨手把手機扔到一邊,雙手摁住張揚的肩頭:“壞蛋,我要狠狠報復你……”

卷一 第091章 賣酒女郎也瘋狂
  張大官人自然不怕顧佳彤的報復,一大早這廝便神清氣爽的來到門前花園,打了一套空明拳,舒展了一下全身的筋骨,晨曦灑滿整個院落,露珠在草葉上滾動,散發著璀璨的光芒,晨風輕拂,送來青草混雜泥土地芬芳,一路空明拳打完,張揚的喘息顯然急促了一些,他搖了搖頭,上次為文玲治病耗去了他大半功力,金針刺穴雖然在短時間內將他的功力激發到極點,可是對他經脈的損傷卻是極大,想要恢復到之前的狀態,恐怕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顧佳彤穿著白色的睡袍出現在別墅的門前,她俏臉上的潮紅仍然未能褪去,這是一夜漏點為她留下的印記,黑色卷髮披散在肩頭,美眸迷蒙,高貴中流露出慵懶的氣質,看到張揚練功,她還以為這廝在打太極,輕聲道:“你在打太極拳嗎?”
  張揚笑著搖了搖頭,太極拳是他在重生後才接觸到的東西,相傳為宋末元初張三十所創,他自然不會知道,畢竟張三十是在他穿越以後才出生的人物,他耐心解釋道:“我這是空明拳,從老子的道德經之中演化而來,我想太極拳應該是空明拳的分支之一。”
  顧佳彤可沒有聽說過什麼空明拳,她打了個哈欠道:“武功再厲害也比不過槍炮,有機會我帶你去靶場見識見識,我射擊的水準可是一流啊!”
  她的手機又響了,生意人很多時候都被手機給束縛住了,拿起手機,對方響起一個熱情的聲音:“顧小姐你好,我是王學海!”
  顧佳彤微微一怔,好不容易才想起王學海是北京新景園飯店的老闆,卻不知他是怎麼知道自己電話的。不過既然人家找上門,她也要表現出最基本的禮儀,淡然笑道:“王總啊,有什麼事情啊?”換成別人或許要客套幾句,寒暄一下,顧佳彤的性情不同,她做事情喜歡開門見山,有什麼說什麼。
  王學海道:“我現在身在東江,中午在花園飯店訂了一桌飯,還請顧小姐賞光!”
  顧佳彤原想拒絕的,可上次在新景園衝突之後,她聽國土資源部的徐自達提過,王學海這個人很不簡單,在京城商界政界都有著相當的人脈,而且王學海之前提過,他想在東江做生意,這次找她十有八九是為了這件事,顧佳彤雖然對王學海這個人不太感冒,可對生意上的機會卻不會輕易放過的。稍事考慮之後,她就答應了王學海的邀請。
  掛上電話,她把這件事對張揚說了,想讓張揚跟她一起過去,張揚搖了搖頭道:“王學海那個人我不喜歡,感覺為人太現實,再說了,我今兒打算去東江師範大學看看我妹妹,也沒時間啊!”
  顧佳彤聽他這樣說,也就不再勉強他。
  花園飯店是東江市政府一招,往來這裡的都是有著相當身份地位的人,王學海選擇在這裡請客,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顧佳彤並沒有想到王學海邀請的客人只有她自己,走入包間後,有些詫異,看著滿滿一桌的菜肴,不禁笑了起來:“王總,如果只是請我吃飯,用不著那麼浪費啊!”
  王學海還是那副中式打扮,很紳士的為顧佳彤拉開座椅,邀請她坐下,微笑道:“我小時候苦慣了,所以現在到哪兒都喜歡把排場做足,飯店裡有的菜,我都想可著勁兒點一遍,可能是所謂的暴發戶心態吧,讓顧小姐見笑了!”
  顧佳彤笑道:“王總小時候受過苦?按照你們京城的說法,王總應該屬於的範疇,敢讓太子受苦的人可真不多見。”
  王學海抿了一口紅酒,微笑道:“小時候受苦那是時代的緣故,我父母當年在政治上處於最低潮的時候,他們被勞改,我和幾位兄弟姐妹就成了沒人問沒人管的野孩子,沒錢花,我就偷偷把我父親收藏的一些東西拿到琉璃廠去賣,沒吃的,我就東家一頓西家一頓,那時候我就意識到錢是個好東西,這世上只有錢才是最實在,最值得信任的東西。”
  顧佳彤因為年齡的緣故並沒有和王學海相同的經歷,可是她知道父親在那個年代也蒙受了許多的磨難,正是那段磨難讓他認識了自己的母親,才有了他們姐弟三個王學海的話,多少還是能夠讓她找到一些共鳴的。
  王學海道:“從那時起,我就對政治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感,我覺著官場比商場更加的殘酷,人心更加的叵測,以我的條件,踏入仕途混個一官半職並不難,可我還是選擇了經商,我不想活得太累。為了這件事,我的父母沒少罵我,所以我年輕時候吃苦都是自找的。”
  “王總今天約我來該不是為了聽你憶苦思甜吧?”
  王學海哈哈大笑起來:“你看看,我只顧著自己說,卻沒有顧忌到顧小姐的感受,真是抱歉。”他邀請顧佳彤吃菜,雖然準備了紅酒,可是顧佳彤並不想喝,事實上她在談生意的時候從不飲酒,因為她害怕酒精影響到自己的思維,在生意場上務必要保持時時刻刻的冷靜。
  王學海道:“顧小姐,看得出你是個爽快人,不知你對房地產行業怎麼看?”
  顧佳彤對房地產行業做過一番瞭解,她知道現在國外房地產業是利潤最大的行業之一,不過現在國內還沒有完全放開,這一塊地市場還沒有明朗化。
  王學海低聲道:“國家出臺了相關政策,以後要緊縮福利分房這一塊,把房產市場化,抓住機會應該會有極其豐厚的回報。”
  顧佳彤道:“這方面我並不熟悉,恐怕給不了王總太多的意見!”
  王學海哈哈大笑起來,顧佳彤果然不簡單,她應該看出了自己找她抱有目的,所以從開始就表現出戒心和警惕,對於這樣一個精明的女人,刻意隱瞞反而變得沒有必要。
  王學海道:“我有種預感,中國的房地產市場很快就會進入一個高速發展並膨脹的階段,顧小姐,實不相瞞,我看中了東江紡織百貨商場的地皮,根據我調查,東江紡織百貨長年處於虧損之中,已經無法適應當今現代商業的需要,與其坐以待斃,不如通過轉讓土地的途徑謀求新發展。”
  顧佳彤道:“剛才王總好像說的是民用住宅大有可為,東江紡織百貨卻是位於東江鬧市區,建設民用住宅是不是太可惜了?”
  王學海笑道:“我只是說民用住宅大有可為,並沒有說在那裡建設民宅,我不瞞你,我想拿下那塊地,在那兒建一座東江乃至整個平海的第一高樓,成為東江新的商業地標。”
  顧佳彤雖然留意過的產業,可是因為沒有真正涉及其中,對於這方面還是缺乏瞭解,她憑直覺感到王學海一定在拿地的過程中遇到了麻煩,不然他不會來找自己,自己在商界上雖然有些關係,還遠遠沒到讓王學海利用的地步,他肯定是沖著自己的父親,平海省委書記顧允知來的,想透了其中的關鍵,顧佳彤表現的更加沉靜,多數時間都用沉默在挑戰王學海的耐性,她在等待王學海吐露更多的事情。
  王學海終於忍不住道:“看中那塊土地的不僅僅是我一個還有很多家都對這塊地表現出濃厚的興趣。”
  顧佳彤意味深長道:“論實力論關係誰能比得過王總啊?”
  王學海歎了口氣道:“豐裕集團你應該知道,豐裕集團的梁成龍也要拿下這塊地,他是你們平海本地的企業,而且,他的叔叔是平海省常委東江市市委書記梁天正,強龍不壓地頭蛇,雖然我有足夠的把握盤活這塊地,可在東江,在平海,我並沒有太多的優勢。”王學海的這番話的確沒有做任何的隱瞞,他在平海的確有不少的關係,包括副省長趙季廷在內的許多人他都能夠搭得上關係。可是他和東江市委書記梁天正卻沒有什麼聯絡,知道這件事後,他想過通過上面的關係找到梁天正,可這個想法很快就被他否決了,梁成龍是梁天正的兒子,從小由他撫養長大,兩人的感情更勝過父子。王學海深思熟慮之後想到了顧允知,在平海,能讓梁天正買帳的也只有顧允知,所以他才會邀請顧佳彤吃飯,想通過顧佳彤的關係說服顧允知出面。他和顧佳彤接觸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對顧佳彤的聰明睿智已經有所瞭解,想要顧佳彤跟自己站在同一陣線上,必須拿出讓她心動的利益。
  王學海道:“關於這塊土地,我做出了詳細的規劃,對日後有可能獲得的利益也做過分析,顧小姐如果有興趣,我們可以謀求合作,達到共贏的結果。”這句話就是在拋出利益的誘餌了。
  顧佳彤欣賞王學海的這種坦白,她點了點頭道:“計畫書給我,我會認真的考慮你的建議。”任何商人都不會拒絕觸手可得的利益。
  張揚找到妹妹趙靜的時候,她正在和幾位同學在網球場打網球,一陣子不見,小妮子出落得越發可人了,穿著白色的網球裙滿場飛奔,就像一隻歡快的小鹿,其中一個女孩是她一個宿舍的葛媛媛,另外和她們兩個配合的男生張揚並不認得,他所關心的是和趙靜配合的那個。
  那小子長得黑黑壯壯濃眉大眼的,倒是有幾分男子氣概。
  張揚一直遠遠旁觀著,等到他們休息的時候,看到那男孩子主動給趙靜拿毛巾,並遞給她一瓶水,顯得十分的殷勤,趙靜有些羞澀的向他笑了笑。
  張大官人對男女之間的這種微妙感覺向來敏銳,他馬上察覺到苗頭有些不對,想不到小丫頭剛剛進入大學,那啥……情竇就初開了!不過想想這事兒也正常,誰規定大學生不能談戀愛啊?可是作為趙靜的哥哥,張揚肯定要擔心,不知道這小子為人怎麼樣,家庭怎麼樣,能不能夠配得上我妹妹。
  趙靜無意中轉過頭,看到了遠處的張揚,她欣喜萬分的叫道:“小哥!你什麼時候來的?”她飛奔到張揚的面前,拉著張揚的手歡快的跳。
  張揚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趙靜這次沒有躲閃。
  葛媛媛和那兩個男孩子收拾好東西也走了過來,她對張揚的印象良好,微笑著跟張揚打了個招呼。
  張揚笑道:“你們都是同學啊?”
  趙靜點了點頭把身邊的同學介紹給張揚,那個黑黑壯壯的男孩子叫丁斌,是東江師範大學體育系的,張揚主動向他伸出手去:“你好,我叫張揚!是趙靜的哥哥!”
  丁斌笑著和張揚握了握手,張揚留意到他的脖子上帶著一條白金項鍊,由此判斷,這小子的家境應該算得上殷實。寒暄了兩句,丁斌他們幾個就告辭離去,張揚也沒有挽留,趙靜的目光一直追逐著丁斌的背影,張揚不禁笑道:“認識多久了?”
  趙靜俏臉微紅,欲蓋彌彰道:“哥,你別胡說八道,人家和我只是普通同學!”
  “我怎麼看著有點不普通呢!”
  “去!小哥,咱不帶這樣的,連自己妹妹都欺負!”
  張揚樂呵呵把手中的化妝品交給趙靜,這次從北京來他忘了帶禮物,還是今天臨時從顧佳彤那裡順來的,趙靜看了看牌子欣喜異常的接了過去:“SK,哥,你啥時候也變得那麼有品味了。”
  “你哥一直都很有品位,丫頭,中午想吃啥?”
  趙靜道:“我反正下午沒課,你帶我去李四龍蝦城吃龍蝦好不好?”
  張揚對這個妹妹一直都是寵愛有加,她既然提出要求,沒有不答應的理由,他提議道:“要不,你把那幾個同學都叫上,我一起請了。”
  趙靜紅著小臉搖了搖頭道:“還是算了,我想給哥省錢!”
  兄妹倆你一言我一語的走出校門,李四龍蝦城位於東江市中心,從這兒打車大概二十分鐘的路程,等到了地方,張揚才知道李四龍蝦城就位於永安廣場,最近不知怎麼,東江忽然興起吃龍蝦,過去這種只能在路邊攤見到的小菜一夜之間登堂入室,龍蝦的價格也開始節節攀升,李四龍蝦城是東江最有名氣的一家,這兩年彗星般崛起于東江餐飲界,生意極其火爆。
  張揚兄妹倆抵達的時候已經沒有位置,張揚原本是沒什麼耐性等的,可看到趙靜滿臉的期待,就耐著性子等著,足足等了十五分鐘才等到一個位置,他一下就點了五斤龍蝦,既然來了,又等了這麼長時間,就大吃一頓,等待的時間雖然很長,上菜卻很快,不一會兒功夫一大盆龍蝦就端了上來。
  張揚望著這人氣鼎沸的大廳,不禁暗想,如果和顧佳彤合作晶瑩的酒店能夠達到這樣的生意那該多好。身穿各色廣告裙的售酒小姐來回穿梭,忙的不亦樂乎,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在張揚的耳旁響起:“先生,請問您需要啤酒嗎?”
  張揚轉過頭,和售酒小姐來了個對臉,他不覺樂了起來,想不到這位前來推銷啤酒的小姐,就是昨天晚上罵他的那個何歆顏。她還是那身百威啤酒廣告裙,臉上的妝仍然很濃,修長晶瑩的美腿,紅色的皮靴,搭配在一起更顯得美腿誘人,張揚還是忍不住在她的美腿上多看了幾眼。
  在何歆顏的理解,這廝的眼神中充滿了猥褻淫邪的味道,心中暗暗咒駡著張揚,可是她把工作和好惡分得很開,仍然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先生要啤酒嗎?”
  既然人家裝著不認識自己,張揚也沒有必要點破,他笑眯眯道:“四瓶百威,那啥……最貴的那種!”

  何歆顏皺了皺眉頭,暗罵了一句暴發戶,轉身去給他拿酒了。
  李四龍蝦的確名不虛傳,兄妹兩人今天都是大快朵頤,張揚邊吃邊問趙靜最近的生活學習情況,不知不覺四瓶啤酒已經被他喝了個精光,正準備揮手要酒的時候,卻看到何歆顏被人按在座椅上,逼她喝酒,一桌七個人穿著T恤,胳膊上帶著刺青,一看都不是什麼好鳥。
  何歆顏一把將其中一個禿子送上來的酒杯給推開,叫道:“你們再敢過分,我報警了啊!”
  幾個傢伙全都是遊蕩在這一帶的混混,那禿頭綽號大奔,在東江道上也是一個有名的狠角色,他獰笑道:“媽的,你不就是一賣酒的雞嗎,多少,開個價,今兒老子把你的酒都包了,再加兩百,連你也包了!”
  何歆顏一聽就火了,抓起那杯酒朝著大奔的臉上就潑了過去:“你才賣呢!有錢你去包你媽啊!”
  當著這麼多兄弟的面被一個賣酒女潑了一臉,大奔狼狽異常,真是又羞又惱,他反手就給了何歆顏一個耳光,怒駡道:“小婊子,給臉不要臉是不?”
  何歆顏被他打得一下摔倒在地上,酒店的其它工作人員看到是大奔一夥兒鬧事,竟然沒有人敢上去攙扶她。何歆顏唇角有鮮血流出,她居然倔強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張揚留意到她的手中抓著一個空酒瓶,向大奔勇敢的沖了上去。
  大奔抬腳就向何歆顏踢去,踢在她的小腹上,何歆顏再度摔倒在地上,手中的酒瓶摔得粉碎,碎片在她白皙的手臂上劃出幾道血痕。
  酒店的值班經理匆匆趕了過來,陪笑道:“大奔哥,這怎麼回事兒?”
  大奔雙眼一翻:“滾蛋,小心傷者自個兒!”
  已經有許多不想惹麻煩的食客,悄悄撤離了現場。只有張揚站起身慢慢走了過去,他伸手抓住何歆顏的手臂,輕輕用紙巾幫助她擦去胳膊上的鮮血,低聲道:“有沒有事,還站得起來嗎?”
  何歆顏明澈的美眸迎上張揚堅定而篤信的眼神,從張揚的目光中她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溫暖和安慰,片刻間她對張揚之前的惡感已經完全消失,她抿起嘴唇,用力點了點頭。
  大奔罵道:“你誰啊?給我滾蛋!”
  張揚的唇角露出一絲冷笑,他抓起地上一個空空的酒瓶,交到何歆顏的手中,輕聲道:“去打他!”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周圍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知道大奔的人全都目瞪口呆,這小子莫不是瘋了,他知道惹得是誰嗎?
  讓所有人更加驚歎的是,何歆顏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竟然真的拿起了酒瓶,在張揚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她抿起嘴唇,美眸中流露出不屈和倔強的眼神,一步步向大奔走去。
  連大奔的那幫同夥都有些愣了,這小丫頭膽子也太大了,她真不怕死?
  大奔的雙眼深處流露出一絲寒意,他隱然覺得今天有些麻煩了,剛才他對何歆顏出手只是為了在兄弟面前找回面子,也沒有想真的把她怎樣,可這事情的發展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人家根本不怕他。
  何歆顏掄起酒瓶勇敢的沖了上去,大奔揚起拳頭,可是沒等他做完這個動作,張揚就已經來到他的身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強勁的力量捏得大奔身體酸麻,短時間內竟然喪失了反抗能力,如果在過去,張揚可以用隔空點穴的方法讓大奔出糗,可現在他的功力大不如前,不得不近身出手。
  何歆顏手中的酒瓶啪!的一聲落在大奔的頭頂,酒瓶砸得四分五裂,碎裂的玻璃劃破了大奔光禿禿的腦門,鮮血瞬間流了大奔一臉。
  大奔的幾名同伴看到形勢不妙,正想上前,張揚冷冷道:“我看誰他媽的敢上,誰敢上前一步,我滅你全家!”
  幾個小子愣了,麻痹的,哪有這麼嚇唬人的,江湖中人也講究禍不及父母,禍不及妻兒,這小子咋一出口就要滅人全家,夠狠啊!不過張揚剛才的出手所有人都看到了,人家的確厲害,一出手就把大奔制住了。
  大奔血頭血臉,此時他卻笑了起來:“呵,哥兒們,你有種,今兒我認栽了,山水有相逢,咱們以後再說!”
  張揚冷笑道:“山水有相逢,麻痹的,現在咱們帳沒算完呢,你就想著下次相逢了?說實話,我看你就感到噁心,今兒要你以後見我繞著走。”抬腳踹在大奔的膝彎,大奔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跪倒在何歆顏面前:“打女人,你真有出息,現在混社會的都以打女人為生嗎?快給人家道歉!”
  大奔冷笑道:“哥兒們,殺人不過頭點地,這是東江,你不給我面子,我保證你在東江寸步難行。”他的性情還是十分彪悍的,在東江,尤其是在永安廣場這一片兒,還真沒有他怕的人物。
  張揚不屑的歎了口氣道:“我說這社會是怎麼了,咋就那麼多不自量力的人物,老子最討厭人家欺負女人,覺著自己能耐啊?剃一光頭,紋兩條龍在身上就牛逼了?在我們共產黨員眼裡,你屁都不是!”
  何歆顏也是個剛烈的性子,這會兒已經從剛才被打的疼痛中恢復了過來,她沖上前,照著大奔的襠下就是一腳,踢得大奔捂著下面慘叫起來,臉色都變白了。
  張揚原本想親自出手教訓教訓他來著,想不到又被何歆顏搶了先,他感歎這妮子火爆性情的同時,也不禁欣賞她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
  值班經理嚇得魂不附體,他知道大奔這夥人不好惹,何歆顏惹了事,保不齊這些混混把這筆帳算在他們酒店頭上。他來到何歆顏面前道:“何歆顏,你怎麼可以毆打顧客?”這句話根本是在推卸責任,何歆顏怒氣衝衝的等著他,剛才這傢伙看到別人欺負自己不出面,現在反倒幫著別人打抱不平來了,她出人意料的抬起右腳,狠狠給了這值班經理襠下一腳:“媽的,我不幹了!”
  張揚看到何歆顏如此大快人心的動作,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趙靜對哥哥的打抱不平已經見怪不怪,今天她之所以沒過去勸阻,是因為她也看不過眼,一幫大老爺們欺負人家一個小姑娘。
  張揚向何歆顏道:“走吧!”何歆顏點了點頭,她和趙靜兩個走在張揚的兩旁,昂首闊步的走出李四龍蝦城。
  他們這邊才出了大門,大奔那幫人就摸著鐵棍追了出來,滿臉是血的大奔,一面追趕,一面拿起他的大哥大打電話,這口氣他無論如何都咽不下,今天他說什麼都要討回這個面子。
  張揚加快了腳步,這並不是因為他怕事,而是因為身邊還有兩位女孩子,萬一生戰鬥,必須分散精力去保護她們,而他目前的身體狀態並非出於最佳的時候。
  趙靜的臉上明顯帶有驚恐的神情,何歆顏卻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害怕,大概是因為她臉上妝太厚的緣故,看不清她現在的真實表情。
  大奔在永安廣場一代的勢力果然非同一般,張揚他們還沒有攔下計程車,就有近二十名壯漢向他們沖了過來,張揚有些奇怪,這些人怎麼能找他大門?
  一名黑衣混混的大聲叫嚷解釋了這一切:“抓住那個穿百威廣告裙的,就是她把大奔給開瓢了!”
  弄了半天都是何歆顏的百威廣告裙惹得禍,她走在大街上的確就是一流動人體廣告,太惹眼了。張揚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指了指前面的交警崗道:“我等著,你們倆過去報警!”
  何歆顏大聲道:“我像是那麼沒義氣的人嗎?”
  張揚苦笑道:“我說何歆顏,你說話別那麼江湖,混江湖也講究實力的,快去!”
  趙靜對哥哥的實力極其清楚,知道她們兩個留下只能成為他的負累,拉著何歆顏向遠處的交警崗沖去。
  張揚長舒了一口氣,站在原地冷冷看著那二十多名氣勢洶洶的混混,可能是因為二十世紀人口急劇膨脹的緣故,他重生之後所遇到的潑皮流氓比起大隋朝那會兒還要多的多,過去他本以為東江的治安要比春陽那種小地方好得多,可今天卻發現,東江一樣有惡勢力存在,一樣有光天化日下膽敢違法亂紀的人存在。
  張揚雖然不是嫉惡如仇的性子,可是有人要是惹到他的頭上,他萬萬是不能忍的,有了正當防衛的機會,這廝說什麼都不會放過。
  永安廣場這地方人流彙集,用不了多久,他們的動靜就會把巡警給招來,對付這幫街頭無賴,張揚自然不會擔心善後的問題。
  大奔一夥人把張揚團團圍在中心,張揚傲然站立,一雙虎目斜睨大奔道:“看不出你還真是一個不知死活的角色,單挑還是一起上?”
  現在就是借給大奔一個擔子他也不敢選擇單挑,他惡狠狠叫囂道:“兄弟們,一起上,把他給我弄殘了!”
  二十多人同時沖向中心的張揚,張揚等到他們的包圍圈縮小到還有兩米直徑的時候,身體騰空躍起,這廝通過一段時間的休養,內力畢竟恢復了一些,輕功比起普通跳高運動員,那還是強悍不少的。
  這幫混混本抱著將張揚圍攏在中心痛揍一頓的心思,可沒想到張揚的身影倏然從他們的眼前消失,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張揚已經從空中落下,一腳踏在其中一人的肩頭,他下腳極重,壓得那小子慘叫一聲,撲通跪倒在了地上,張揚卻接著這股力量再度飛起,撲到大奔的面前。
  大奔也搞不清為什麼,張揚就神兵天降的來到自己眼前,慌忙中揚起手中的鋼管想要砸他,張大官人的功力雖然大打折扣,可也不是這種流氓地痞能夠相提並論的,右腳穩准狠的踢在大奔的下頜上,大奔光禿禿的腦袋甩鞭一樣向後揚起,從嘴唇之中噴出一團血霧,手中的鋼管也脫手飛了出去。
  張揚眼疾手快,抓住空中的鋼管,然後穩穩落在包圍圈外,他落地的時候,大奔魁梧的身體方才直挺挺摔倒在地上。張揚擒賊先擒王的戰術並沒有讓這幫混混害怕,他們仍然勇敢的向張揚沖了上來。
  倘若在平時,這二十多個混混兒張揚肯定不會放在眼裡,可他現在畢竟經脈沒有完全修復,剛剛動了一些真氣就感到全身經脈撕裂般的疼痛,張揚暗叫不妙,他可不想為了對付這幾個小毛賊,而把自己這條性命給搭上,看來經脈沒有徹底修復之前還是不可以妄動真氣,這廝揚起鋼管,忽然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選擇,他居然掉頭就跑。
  於是永安廣場上出現了讓人難忘的一幕,張大官人撒腿狂奔,後面二十多名刺龍畫虎的混混在後面追逐。
  幸好何歆顏和趙靜喊了巡警朝這邊趕過來,遠遠看到這情景,兩名巡警同時抽出警棍,怒吼道:“幹什麼?全都給我住手!”
  在張揚眼中員警頭一次顯得這麼親切,他也第一次把員警當成了自己的親人,大叫道:“員警同志,我是共產黨員,這幫黑惡分子圍攻我!”張大官人越來越喜歡定性,把自己定位在黨這一邊,然後這幫混混被他定位為黑惡分子,誰惡誰善,誰好誰壞,一看就知道。
  那幫混混兒居然沒有逃跑的意思,他們和那兩名巡警看來都熟悉,一個個嬉皮笑臉的打招呼道:“劉隊啊,我們正跑步鍛煉呢,這小子上來就給了大奔一腳,你看大奔還躺在那兒呢!”真是賊喊捉賊。不過當著員警的面,他們也不敢表現的太過放肆,一個個充滿殺氣的看著張揚,手中的鋼管兒不知藏到了哪裡。
  張揚在應對這種場面上還是欠缺一些經驗,手中仍然拿著那根從大奔手中奪來的鋼管。
  兩名巡警是負責永安廣場治安巡邏的,高個的那個叫劉興德,是廣場巡警支隊的副隊長,他和這幫混混都有些交情,目光掃了掃揚手中的鋼管,臉色嚴肅道:“究竟怎麼回事?”
  張揚一聽這話心就涼了半截,媽的,敢情又遇到黑心員警了,麻痹的,他是不是要徇私舞弊啊,張揚指了指躺在遠處仍然沒能爬起來的大奔道:“這棍子是我從他手中搶得,他們調戲人家小姑娘,還打人,我是見義勇為!”
  劉興德看了看遠處的大奔,他負責這一帶的治安,大奔那小子的蠻橫他是清楚的,沒想到今天大奔帶了這麼多人,居然還在這年輕人的手上栽了份兒,還真是少見。

  大奔的兩名同夥把血頭血臉的大奔給扶到了這邊。
  趁著這會兒功夫,趙靜和何歆顏一唱一和的把剛才發生在李四龍蝦城的事情說了,兩個小丫頭都是伶牙俐齒,自然把所有道理都歸到了自己的身上,大奔那夥人被說成了罪大惡極十惡不赦,事實上這件事原本就是大奔那幫子挑起的。
  大奔捂著流血的嘴唇:“劉隊,我要告他,他打我,我要求驗傷,我要求司法介入!”
  劉興德雖然和大奔有過一些交情,可他從剛才瞭解的情況也能夠揣摩出一個七八分,一定是大奔調戲人家小姑娘激怒了人家,這種事可大可小,他也不想幹顛倒黑白的事兒,板起面孔道:“你還是先去醫院包紮吧,我看這件事你們都有不對的地方。”
  大奔一聽就惱了:“劉隊,我們也是守法公民,不能因為我們人多,你就袒護他們!”
  劉興德原本還是給大奔一點面子的,聽到他這麼說,心中也是大為不爽,冷冷道:“想搞事是吧?行,都跟我回所裡,咱們把這事兒徹底搞清楚!”
  張揚冷眼旁觀,發現這劉興德處理事情倒也算得上圓滑,知道今天這事極有可能不了了之,他也不想多做糾纏,跟一幫社會混混較真也沒啥意思。可是張揚卻沒有想到大奔竟然不依不饒,這廝看到劉興德不買他帳,馬上拿起大哥大打了一個電話。時代在發展,如今的混混也能找到後臺撐腰。大奔打這個電話不是虛張聲勢的,他新近攀上了一個靠山,豐裕集團的董事長梁成龍,按照一般人的心理來看,一個街頭混混,一個大房地產公司的董事長原本是不搭界的,可搞房地產的,遇到最多的就是拆遷問題,有些麻煩還必須得勞動這幫社會無賴,梁成龍就是因為這個和大奔認識了,而且賓主之間相處的還算不錯。
  梁成龍接到大奔的求助後,馬上做出了反應,對他來說搞定這種小事不過是舉手之勞,人和人相處貴在相互尊重,想讓別人對你死心塌地,想讓別人為你賣命,就要在關鍵時刻給予對方雪中送炭,眼前就是這樣的時候,大奔留給梁成龍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人魯莽了一些,可是義氣,做事情也很講究規矩,手下的人脈也不錯,這樣的人,正適合為梁成龍處理一些底層的糾紛,可一旦上升到官面上,大奔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弱者,他需要梁成龍的庇護。
  梁成龍一個電話就打到了白沙區公安局長曾武行那裡,這幾年他依靠叔叔梁天正的關係,在東江混得風生水起,財富也如同卷雪球般迅速膨脹著,成為東江有名的富商之一,他的能力不僅僅表現在商界,同樣表現在政界,省市級各大部門的領導都跟他相處不錯,三十二歲的他已經混入省政協,同時也是東江商會的副會長。他名下的豐裕集團也是東江市連續三年的明星企業。
  這樣的優秀人物,曾武行肯定要給面子,他想都不想就給了劉興德一個電話。
  短短十分鐘內,幕後已經發生了許多事情,劉興德接到電話之後態度馬上就有了改變,時代不一樣了,流氓也不能白白挨打,無論打人者的出發點是什麼,都要追究他的責任。
  來到廣場派出所,劉興德就讓人把張揚弄到小黑屋裡蹲著,張揚在官場中混了這麼久,如果看不出一點點的頭緒是不可能的,他也不想跟劉興德衝突,無意義的衝突只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雖然明明知道劉興德開始偏袒大奔,還是心平氣和的對劉興德道:“劉隊,他找人了吧?”
  劉興德的神情顯得有些尷尬,畢竟人家也有點良心,做這種違心事還是有些內疚的。
  張揚陽光燦爛的笑著:“張德放是我朋友,要不我給他打一電話?”他很巧妙的把張德放的關係遞了過去。
  張德放在東江公安系統內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劉興德聽到張德放的名字,頭皮頓時有些發麻,那廝可不是自己能夠惹起得,他這才留意看了看張揚,衣冠楚楚氣度不凡,看起來應該有些能力。
  張大官人慢慢從手包裡掏出他的手機,佯裝要打電話,其實他並不想勞動張德放,這麼點事,應該不值得,可大奔就像個瘋狗,死死咬住他不放,居然妄想要告他,他也在觀察劉興德的表情,劉興德的神情很猶豫,但是也在等待他撥出這個電話,張揚不喜歡欠人情,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永安廣場隸屬于白沙區分局,他和分局局長欒勝文打了不止一次的交道,這件事讓欒勝文出來就能解決了,他合上電話,淡淡一笑道:“這樣吧,我不想這件事鬧大,我是國家幹部,害怕傳出去影響不好,你們欒局跟我也是老朋友,你給他打個電話,說張揚在你這兒。”
  劉興德原本想說你既然認識欒局為什麼不自己給他打電話,可是張揚高傲的氣勢已經壓迫的他不敢這麼說,想了想還是去隔壁辦公室打了一個電話,東江是平海省城,這裡魚龍混雜,關係網比起尋常的的市級城市複雜許多,劉興德必須要搞清這件事,當一個小員警也有小員警的難處。
  欒勝文聽到張揚的名字之後頓時愣了,這廝啥時候又回到東江了?想起上次的遭遇,欒勝文這個頭大,他想都不想就對劉興德道:“讓他走,你惹不起人家!”
  “曾局打了招呼,被打的是他熟人。”
  欒勝文冷笑了一聲:“那這事兒你別找我,你去跟曾局說!”
  劉興德馬上聽出了欒局的不悅,他這才想起欒勝文和曾武行之間並不是那麼合拍,自己說這話不是沒事找抽嗎,他慌忙道歉道:“欒局,我從出道起就是您帶的,我沒有對您不敬的意思,你知道……”
  欒勝文歎了口氣道:“小劉,我知道,不然我跟你說這麼多幹嗎?那個張揚你真惹不起,趕緊送走,送的越遠越好。”
  劉興德有些為難的請教道:“欒局,我該怎麼說?”
  欒勝文知道這廝是害怕對曾武行不好交代,他低聲道:“你就把張揚的名字報給他,告訴他就是上次打了我們三名員警的那個!”欒勝文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劉興德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給曾武行撥了這個電話,當他按照欒勝文的話說了之後,曾武行陷入許久的沉默中,身為白沙區公安分局的一把手,曾武行對那次抓捕事件十分得清楚,因為當時東江公安局局長方德言繞過自己直接下達命令的緣故,他還為欒勝文的困境竊喜不已,可後來他才聽說這幕後的交鋒,張揚的靠山是省委書記顧允知,顧允知和梁天正相比,孰重孰輕曾武行自然清楚,他才不願為了一個社會痞子得罪了平海大老闆,曾武行深思熟慮之後決定這件事還是息事寧人最好,低聲道:“小劉,看看雙方沒什麼事讓他們私下溝通解決吧!”
  劉興德如釋重負的放下電話,再見到張揚的時候已經是笑容可掬,一個能夠讓兩位局長如此忌憚的人物,可不是他能惹起得。
  張揚也不想跟他一般計較,淡然道:“劉隊還有什麼要問嗎?”
  劉興德搖了搖頭道:“沒事,你們可以走了!”
  大奔去醫院包紮了,他手下的那幫混混還聚在派出所的門口等著,看到張揚平安無恙的走了出來,一個個群情激憤的圍了上去。
  劉興德存了一個心眼,陪著張揚他們走了出來,指著這幫混混道:“幹什麼?敢在派出所門口鬧事,信不信我把你們都抓起來!”他讓手下的警員給張揚他們叫了一輛出租,親自送他們走遠,他現在只想把這件事推得乾乾淨淨,只要不涉及到自己,他們愛怎麼鬧就怎麼鬧。
  張揚上了計程車,本想送趙靜何歆顏兩人返回瑤琳校區,剛剛駛出一段距離,何歆顏的傳呼就響了,張揚把手機遞了過去,何歆顏接通電話,臉色卻突然變了,美眸之中,淚光閃動:“你快說……她……她在哪兒?”掛上電話,她整個人變得六神無主,結結巴巴道:“壞了……蕊雯自殺了……”
  張揚也愣了,他安慰何歆顏要鎮定,問清楚趙蕊雯被送往了白沙區人民醫院,馬上讓司機直接駛往白沙區人民醫院。
  來到醫院,趙靜並沒有跟著進去,她還有事情要返回學校,事實上,這小妮子是和丁斌約好了晚上見面,張揚把她叫到一邊,偷偷塞給她兩千塊錢,這才讓司機把她送回學校。
  趙蕊雯吞服了一整瓶安眠藥,她吃下去之後,又後悔了,是自己打電話叫的救護。
  何歆顏和張揚趕到醫院的時候,醫生已經給趙蕊雯洗完了胃,趙蕊雯靜靜躺在床上,一頭黑髮散亂,臉色蠟黃,整個人看起來毫無生機。
  何歆顏含淚沖了過去,握住趙蕊雯的手,顫聲道:“蕊雯,你怎麼這麼傻,值得嗎?為了一個無情無義的臭男人值得嗎?”
  趙蕊雯沒有說話,失去血色的雙唇微微動了一下,一顆晶瑩的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滑落。
  張揚不喜歡這種場面,他把在醫院門口買來的那束鮮花放在趙蕊雯的床頭,正想悄悄退出去的時候,趙蕊雯忽然叫住他:“張揚,能幫我給他打個電話嗎?”
  張揚微微一怔:“誰?”這話多少有些明知故問。
  趙蕊雯有些失望的歎了一口氣道:“算了,我打了這麼多電話,他都不來,我想他已經徹徹底底把我忘了!”
  看著這個癡情的女孩兒,張揚的心中泛起一陣同情,他歎息著退了出去,卻看到何歆顏跟著也走了出來,一個人走到回廊的視窗處,低聲啜泣起來,想不到性情剛烈的她和趙蕊雯的感情竟然如此深篤。
  張揚走過去,抽出紙巾遞給她,何歆顏接過紙巾擦去眼淚,這時候一名護士跟了出來:“你們誰是趙蕊雯的親屬啊,麻煩把搶救費繳一下。”
  何歆顏道:“我去!”可一看單據,何歆顏小臉兒頓時愁雲籠罩,這麼會兒功夫,搶救費就花去了一千三,對她這種勤工儉學的學生來說,這根本就是一個天文數字,她咬了咬下唇,向張揚道:“把你電話給我用用。”
  張揚看出了她的為難,十有八九,是想找人借錢,他笑道:“算了吧,我和蕊雯也是朋友,這錢我先墊上,以後等她有錢了再還給我!”他接過單據,向收費處走去。

卷一 第092章 兄弟是用來賣的
  何歆顏望著張揚的背影,美眸中流露出幾分感動,昨晚見到張揚的時候,她還以為張揚是害得趙蕊雯懷孕流產得罪魁禍首,可後來才知道自己搞錯了,今天在李四龍蝦城,張揚在她蒙難的時候拔刀相助,已經徹底推翻了她的偏見,張揚的敢作敢當,慷慨大方留給何歆顏一個近乎完美的形象。
  她這邊正在出神的時候,忽然頭髮被人抓住,一個惡狠狠的聲音道:“媽的,小婊子,真是冤家路窄啊!”
  何歆顏忍痛看去,卻見大奔兇神惡煞的站在她的身後,這廝也是來醫院包紮的,頭上被何歆顏用啤酒瓶開了一個口子,足足縫了七針,紗布纏的跟個日本武功士似的,何歆顏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被他拖著頭髮摔倒在地上,大奔今天窩了一肚子氣,剛才接到電話聽說派出所把張揚他們放走了,他正惱怒的時候,想不到在這裡遇到了何歆顏,咬牙切齒道:“賤人,居然敢打我!”
  何歆顏抓住他的手臂,猛然咬了下去,痛得大奔悶哼一聲,他一把將何歆顏推開,何歆顏被推倒在牆上,額頭在牆上撞了一下,光潔的額角,有鮮血汩汩流出,她扶著牆堅持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雙美眸露出憤怒的光芒。
  大奔真的有些膽寒,別說是女人,就算是男人也很少見到這麼勇敢強悍的,這時候張揚交完費回來,正看到大奔毆打何歆顏的一幕,張大官人徹底火了,流氓他見過,可是這麼無恥的流氓他沒見過,竟然三番兩次的毆打女孩子,不給這一點教訓,他不會長記性。
  張揚一個箭步就竄了上去,握緊的右拳狠砸在大奔的鼻樑上,大奔被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張揚沖上去又是一腳踹在他臉上。何歆顏也沖了過來,抬腳就照著大奔的下麵踢。她力量雖然比張揚差了許多,可是出手要比張大官人狠辣許多。
  醫院保衛科聞訊趕來的時候,正看到這一男一女圍著一個滿臉繃帶的傢伙在打,大奔倒是有一個同夥跟著來,不過那小子看到形勢不妙,早不知溜到哪裡去了。
  兩名保衛人員本想報警,卻聽到一個聲音道:“這事情交給我來處理!”
  張揚抬頭望去,看到保和縣公安局副局長張德放穿著警服走了進來,顧明健跟在他的身後,臉色也是十分難看,顧明健這次是過來探望趙蕊雯的,想不到在急診室前看到了張揚打人的一幕,他現在可沒心情管這些事情,向張揚微微點了點頭,舉步向急診觀察室走去。
  張德放在大奔的面前停下,抬腳在大奔的屁股上踢了一下:“大奔,你越來越出息了,跑這兒來鬧什麼?”
  大奔也認得張德放,還算是有些交情,他痛不欲生的從地上爬起來:“張局,您……來得正好……他們兩人打我……”
  張德放笑了一聲:“打你啊?打你哪兒?”
  大奔指了指自己流血的臉。
  張德放點了點頭,他躬下身,甩手就給了大奔一個耳光,打得大奔懵在那裡,然後張德放把自己沾上鮮血的手掌在大奔的衣服上擦了擦道:“知道我為什麼打你嗎?打你是為你好,讓你長點記性,張揚是我哥兒們,你惹他,就是惹我,他打你,我就得打你。”
  大奔唇角的肌肉哆嗦了一下,他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犯了錯,難怪派出所會不吭不響的把張揚給放了,原來是人家惹不起,張德放這號人物他更清楚,如果說自己是流氓,張德放絕對比他更適合流氓這個字眼,大奔還是有悟性的,一旦意識到人家的真正實力,馬上就會選擇屈服,他一聲不吭的爬了起來,顧不上抹去臉上的血痕,恭恭敬敬的給張揚鞠了一個躬:“對不住,我認錯人了!”然後他頭都不回的向外面走去。
  何歆顏本想跟著顧明健進去,卻被張揚拉住,讓她去急診室處理一下頭上的傷口,好在不是太嚴重,無需縫針,以後也不會留下什麼傷疤。
  張德放也沒打算去打擾顧明健和趙蕊雯說話,跟張揚一起陪著何歆顏處理傷口,他對張揚出現在這裡也表現的相當好奇,低聲道:“怎麼回事兒?你怎麼跟趙蕊雯遇上了?”
  張揚有些無奈的笑了起來:“說來話長!”他將昨天遇到趙蕊雯的事情說了,在張德放的追問下,他把和大奔衝突的始末也說了一遍,當然他利用欒勝文敲山震虎的細節並沒有說,張德放聽得眉開眼笑,他拍了拍張揚的肩頭道:“你在東江公安系統現在也是大大有名了,能讓白沙區分局栽跟頭的不多。”
  何歆顏清理好傷口,她向急診觀察室走去。張揚對她的性子已經有所瞭解,追上去道:“你還是留在這裡,讓他們好好談談!”
  何歆顏怒道:“談什麼?有什麼好談的,那傢伙是不是害了蕊雯的那個?”
  說話的時候,顧明健已經從觀察室走了出來,何歆顏沖了上去,指著他的鼻子道:“你還是不是人,蕊雯被你害成這樣,差一點連命都沒了,你有沒有良心?”
  顧明健沒有說話,默默走到遠處。張揚攔住何歆顏,好不容易才勸她去看看趙蕊雯的情況。
  顧明健找張德放要了一支煙,點燃後用力抽了兩口,轉向張揚道:“張揚,這事兒千萬不要讓我家裡人知道。”
  張揚笑道:“你放心吧,我不會說!”
  張德放道:“你打算怎麼辦?”
  顧明健一臉憂愁的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誰知道她怎麼那麼麻煩!”開始他認識趙蕊雯的時候,以為趙蕊雯是個放得開的女孩子,想不到相處下來居然鬧到了這種地步。
  張德放歎了口氣道:“我早就勸你悠著點兒,這不,搞出事來了,既然打算跟她分了,就別牽扯不清了。”張德放對顧明健還是相當瞭解的,知道他是個優柔寡斷的性子,否則事情不會處理的一團糟。
  張揚捕捉到顧明健雙目深處的憂傷,他意識到顧明健並不是一個灑脫的人,他對趙蕊雯顯然還是有感情的,如果他不在乎趙蕊雯的死活,他根本不會過來,其實到現在張揚也沒搞清顧明健跟三個女孩子是什麼關係,根據他的分析,顧明健和張如萍是表兄妹,應該沒啥糾葛,不然他和張德放也不能處成這個樣子,至於程秀秀和趙蕊雯就難說了。
  張揚對顧明健還是很關心的。畢竟顧明健曾經幫助過他,而且他和顧佳彤還有那種關係,那啥……說穿了,顧明健是他事實上的小舅子,大家也是親戚不是,都說幫裡不幫親,可真正能做到這一點的根本沒有幾個張大官人對男人多幾個紅顏知己啥的並沒有任何抗拒,不過他認為既然你喜歡人家,對人家做出了這事兒,你就得負責,你就得有擔當,這也是他對顧明健頗有微詞的地方。
  張揚低聲道:“明健你打算怎麼辦?”
  顧明健實話實說道:“我也不是不喜歡她,就是感覺這麼早把自己一輩子交給一個女人,我虧得慌!”
  張德放笑了起來,他比張揚更加瞭解顧明健,顧明健絕對是那種心慈手軟優柔寡斷的角色,這充分表現在他在感情的處理上,這廝壓根就不是一個逢場作戲玩完就算的浪蕩子,他多情,他花心,可是惹了麻煩卻不知該如何處理,這也不是別人能夠幫地上忙的。
  張揚道:“先穩定一下她的情緒,別弄出人命來!”說話的時候,顧佳彤打來了電話,張揚看了看號碼,走到遠處方才接通了電話。
  顧佳彤是問他在哪裡的,因為晚上她還有業務要談。沒辦法和張揚一起吃飯,稍晚再跟他聯繫。
  張揚知道顧佳彤有生意要做,再說現在顧明健的事情也不適合讓她知道,和顧佳彤聊了兩句就掛上了電話。
  趙蕊雯明顯對顧明健還是情根深種,顧明健說了兩句好話之後,這丫頭又柔情脈脈深情款款的對著他了,氣得何歆顏忍不住罵她天生賤命,又警告了顧明健兩句,她率先離開了醫院。
  張德放望著何歆顏遠走的背影不禁笑道:“這妮子倒是很有性格,不過男人最好別碰,碰了就等於惹下了無窮無盡的麻煩。”他也有許多事情要做,也向顧明健告辭。
  顧明健讓他把張如萍叫來陪護,自己先在醫院陪著趙蕊雯。
  張揚看到風波暫時過去,這裡也沒有自己什麼事兒,也跟著告辭離去。
  張揚和張德放分手之後,準備找一間餐館隨便吃點,然後返回顧佳彤的別墅休息,沒走兩步,卻看到何歆顏正在路邊的小吃攤站著,何歆顏也在同時看到了張揚,笑著向他招了招手。
  張揚微笑走了過去:“怎麼著?吃飯啊?我說你也太不仗義了。咱們勉強也算得上是患難之交了,吃飯也不招呼一聲!”他只是故意打趣,沒成想人家何歆顏認真了,向小吃攤主道:“師傅,再給下一碗餛飩,給臥倆荷包蛋!”
  張揚瞪大了眼睛,合著這就是對他的最高禮遇了,他搖了搖頭道:“算了,我不吃那玩意兒,何歆顏,晚上沒事吧,我請你喝酒去!”
  何歆顏眨了眨明澈的大眼睛,指了指小吃攤道:“我給過錢了!”
  張揚不禁笑道:“瞧你那摳門樣,走!我請你吃大餐!”
  “你說的啊!那請我吃肯德基!”
  “靠,我不吃那玩意兒!”
  何歆顏狡猾一笑:“那就去海霸王吃海鮮自助!”
  等到了海霸王張揚才知道,這裡的消費檔次還真不低,每位188元,這丫頭顯然是抱著吃大戶的心理跟著來的,望著海霸王門前變幻莫測的霓虹,何歆顏雙目發光的感歎道:“來這裡吃海鮮是我今年的夢想,原指望年底才能實現,想不到啊,你幫我提前實現了兩個月。”
  張揚忽然有種被人當成冤大頭的感覺,他還沒有說話,何歆顏已經轉過臉來,濃妝豔抹仍然沒能遮住她古怪精靈的表情:“你對我這麼好,該不是對我有啥想法吧?”
  “有,我特喜歡看你用酒瓶子砸人的場面,要不等會你再給我演練一回?”
  何歆顏咯咯笑了起來:“有我也不怕。我把你當好人看,你如果對我動了壞心眼,我掄起酒瓶就砸過去!”
  兩人走入大門的時候,卻被迎賓小姐攔住,目光怪異的看著何歆顏,的確何歆顏的這身打扮實在是太惹人注目了,湊巧的是海霸王內有嘉士伯有藍帶,就是沒有百威,迎賓小姐道:“對不起,我們這裡不許外帶酒水!”
  張揚愣了愣,然後目光落在何歆顏的廣告裙上,忍不住笑了起來,人家這是把何歆顏當成酒水了。
  何歆顏柳眉倒豎,美眸圓睜:“我帶酒水了嗎?這麼大的眼睛是擺設嗎?”
  “可是……”
  “想怎麼穿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就喜歡穿廣告裙,明天我穿嘉士伯過來!”
  迎賓小姐聽得瞠目結舌,臉上僅有的那絲笑容也僵在那裡。
  張揚笑道:“我們是來消費的,你真打算把顧客拒之門外?”一句話提醒了迎賓小姐,她重新浮現出笑容把兩人請了進去。
  何歆顏的這身裝扮還是相當的醒目,從大門走到他們座位的時候,至少有三名顧客向她嚷道:“小姐,來兩瓶百威!”她詫異道:“想不到百威啤酒這麼受歡迎!”
  張揚卻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你受歡迎!”
  何歆顏橫了張揚一眼:“我發現。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張揚還是被何歆顏的食量嚇了一跳,望著她盤中疊得像小山一樣的菜肴,張揚忍不住道:“丫頭,咱不這麼誇張行嗎?吃不完那是要浪費的,浪費那是可恥的!”
  何歆顏道:“你怎麼知道我吃不完?我餓了一天了,再說了,你花了188,我總得把這錢給吃回去,要不咱多吃虧啊!”
  “丫頭,那也不能跟自個兒的胃過不去啊!”
  “放心。我胃口特棒!”
  何歆顏吃飯的樣子很優雅很文靜,不過戰鬥力也著實驚人,看著她眼前的盤子一個個清空,張揚算是明白了,這丫頭一般人還真養不起。
  張揚弄了一斤精品洋河,何歆顏喝了小二兩,其它都進了他的肚子,何歆顏起身取菜地時候,又給他拿來了一瓶。
  張揚有些不解的看著何歆顏:“幹嗎這是?你真想把我灌醉啊?”
  何歆顏笑道:“這酒市場價格88,你喝兩瓶基本上就夠本了!”
  張揚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這麼會算計的女孩子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那啥……酒能亂性!”他低聲提醒道。
  何歆顏把瓶蓋打開,給張揚面前的杯子添滿:“我手裡有倆酒瓶了,不怕被砸,你只管亂給我看看!”這丫頭的彪悍勁和安語晨能有一拼,不過安語晨的彪悍是建立在她實力的基礎上,而何歆顏的彪悍是骨子裡的。
  何歆顏去洗手間的時候,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迎了上去:“小姐,你好,我系香港導演,我看你自身條件不錯,想找你拍電影……”
  何歆顏指了指遠處的張揚道:“你先去問問我哥!”

  那胖子這才留意到坐在遠處喝酒的張揚,他臉上頓時堆起了笑容,大步走了過去:“小張主任,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想不到在東江也能夠遇到你!”
  張揚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流氓導演王准,其實人家現在也是正兒八經的名導,兩人也算得上是老相識了,張揚和王准握了握手,王准不等張揚邀請就在一旁坐下:“我這次來是應邀成為東江藝術學院客座教授的!”
  何歆顏就是東江藝術學院的學生,聽到王准要成為自己學校的客座教授,也表現出一定的興趣,輕聲道:“你真的是電影導演?”
  王准馬上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何歆顏道:“王准!”這廝只說了兩個字,這充分證明了他很自信,覺著自己的名氣在國內外很大。
  只可惜何歆顏並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不好意思啊,王導拍過什麼電影啊?”
  王准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張揚搶先道:“風月寶鑒與郎共舞!”
  王准臉上表情這個尷尬啊。媽的,咱不帶這麼糟踐人的,我這輩子就拍過兩部三極片,你記得倒是清楚,我獲金像獎的那片子你怎麼不說呢。
  張揚還有些不過癮似的又補充了一句:“國外叫限制級,港臺叫三極片!”
  王准臉上是真掛不住了,笑道:“小張主任真是幽默……”
  何歆顏仿佛覺著燙手似的把名片悄悄扔在了地上。
  張揚打心裡不待見王准這傢伙的,可王准的出現又讓他想起安老的事情,微笑道:“我聽說最近安老身體不好,不知道具體情況怎麼樣?”
  王准道:“龍盛電影公司只是世紀安泰的一個子公司,安老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聽說他已經很長時間沒出來主持董事會了,現在的具體事務都是由安家二公子安德鋒主持。”
  張揚讓人添了一套餐具,給王准倒了一杯酒:“王導,有件事我也不瞞你,最近安老在清臺山的投資突然停了,搞得人心惶惶的,你們建立的那個外景基地,最近也沒有劇組前來拍攝了,是不是安家出了什麼問題?”
  王准端起酒杯欲言又止,他想了想方才道:“你為什麼不直接去問安老,或者去問安小姐?”
  張揚笑道:“安語晨的電話始終處於關機狀態,我找不到她,安老那裡我也聯繫不上。”
  王准抿了一口酒終於道:“安家老大安德銘被廉政公署給查了!”
  張揚微微一怔,他對安家的具體情況並不清楚,自然不知道安家還有一個在政府部門公幹的兒子。
  王准道:“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清楚,總之這次安家好像有些麻煩!”他顯然不願意就此話題繼續談論下去,聊了幾句後,起身告辭離去,離去之前仍然向何歆顏道:“小姐,你的條件真的很優秀,只要稍加包裝,一定可以成為國際巨星!”
  何歆顏搖了搖頭道:“我對你拍的片子沒興趣!”在張揚的引導下,她已經把王准定位為三極片導演。
  王准向張揚露出一絲苦笑,心中卻十分的奇怪,怎麼全世界的美女都跟這廝有牽扯?
  張揚卻因為王准剛才說的事情情緒低沉了許多,他拿起手機給安語晨打了個電話,對方仍然處於關機狀態,張揚開始意識到安家這次的事情可能十分嚴重,不然安語晨絕不會關機這麼多天。
  何歆顏看出張揚有心事,輕聲道:“你有事啊?”
  張揚搖了搖頭:“你也在東江藝術學院?學什麼專業啊?”
  何歆顏道:“舞蹈!”
  “喔!啥時候跳一段給我看看?”
  何歆顏笑道:“過年吧,新年匯演的時候,你過來給我捧場,我一定跳給你看!”
  “好啊!如果有時間我一定過來!”張揚這句話充滿了敷衍的意思,畢竟他現在身在駐京辦,越是過年,駐京辦越是繁忙,抽不抽的開身恨難說,再說了他和何歆顏也只不過是泛泛之交,不可能為了她專門跑到東江來。
  何歆顏卻很認真:“那我就當你已經答應了,做人說話要有誠信啊!”
  張揚的電話忽然響了,他本以為是顧佳彤,卻想不到打電話過來的是李長宇,張揚起身離開嘈雜的大廳,來到相對僻靜的地方,低聲道:“喂!”
  李長宇的聲音顯得有些慌亂:“張揚,安老那邊有沒有聯繫上?”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不明白李長宇為何會對這件事表現出這樣的關心,照實說道:“我聯繫過幾次,可始終聯繫不上,不過我剛剛聽說安家好像出了點事情……”
  李長宇的聲音變得益發低沉:“張揚,清臺山的旅遊開發恐怕有些麻煩,現在有人把事情捅了上去,如果安家那邊有了問題,恐怕牽連會很大。”他的話雖然說得很委婉,但是意思已經表達的相當明確,這件事如果向不好的一面轉化,首先牽連的就會是他,當初他在春陽的時候,一力把安老投資春陽的政績給攬了過來,整個過程中他也表現的最為積極,成為常務副市長,這也是他耀眼的政治資本之一,可是人往往都沒有前後眼,誰知道現在一件好事居然向壞事開始轉化。
  張揚認為李長宇一定還有事情瞞著他,他低聲道:“李叔,你到底聽說了什麼?”
  李長宇沉默了下去,過了好久方才道:“有人舉報安家實際上是香港黑幫,多年以來都在經營走私販毒,所以才能夠積累這麼多的驚人財富,現在世紀安泰集團表面上看很白,實際上是安家用來洗錢的地方……”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安老在清臺山的投資,也被視為洗錢的手段之一……所以……”
  張揚已經完全明白了,難怪李長宇會表現出如此的擔心,假如安老真的是利用投資清臺山旅遊洗錢,這件事的後果將極其嚴重,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副科,就算把招商辦副主任那件事算進去,受到的牽連應該不大,可是招商辦的所有人員,副市長李長宇代表春陽簽約的縣長秦清,這上上下下許多人都要因為這件事倒楣,甚至毀去未來的政治前途,首當其衝的應該是李長宇。
  李長宇道:“儘快搞清楚這件事,想辦法和安家聯繫一下,看看到底怎麼回事,他們投資清臺山的款項到底有沒有問題?”
  張揚低聲道:“你放心,我儘快搞清這件事。”
  掛上電話張揚的心情又沉重了許多,果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長宇打這個電話來不僅僅是提醒,更主要的是求援,人在官場上的位置越高,越是害怕失去,李長宇刻苦經營這麼多年,才爬到了如今的位置,原本指望著清臺山旅遊給他書寫下彪炳輝煌的政績,貪欲卻為他日後的困境埋下了伏筆。
  張揚的心不在焉全都被何歆顏看在眼裡,她拿起紙巾擦淨了嘴唇道:“好飽!喂,咱們走吧!”
  張揚站起身,這時候顧佳彤的電話打來了,張揚讓顧佳彤來海霸王門口接他,和何歆顏來到門外,先幫她叫了輛出租,何歆顏鑽入汽車,汽車將要開動的時候,她搖下車窗向張揚揮了揮嫩白的手兒。張揚湊了過去,何歆顏把寫有自己呼機號碼的紙巾遞給張揚:“下次來東江呼我!”
  張揚點了點頭,笑道:“賣酒女郎不適合你,別動不動就用酒瓶子砸人!傷著別人沒事兒,不小心傷到自己就麻煩了。”
  何歆顏居然少有的表現出一絲順從:“知道了!”
  顧佳彤在十多分鐘後抵達了海霸王,張揚剛上車,她就聞到了他身上濃烈的酒氣,不禁笑道:“怎麼?一個人孤單寂寞,所以借酒澆愁?”
  張揚笑道:“就我這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樣子,身邊怎麼可能少了美女相伴。”
  顧佳彤啐道:“我發現你自我感覺真是太好了,讓人受不了你!”
  “你受不了我啊?那你每次還要個沒完?”
  顧佳彤紅著臉兒道:“有點正形好不好?”
  張揚留意到她臉上的倦意:“很累啊?”
  顧佳彤點了點頭道:“談了一整天的生意,公司最近事兒也特別多,這幫傢伙沒一個有主心骨的,什麼事情都要等著我回去處理。”
  “我說你一大董事長也不能把權抓得太緊,該放就放,不可能事必躬親!”

  顧佳彤歎了口氣道:“我倒是想讓明健到公司幫我,你看看他那個樣子,終日遊手好閒,只知道跟一幫女孩兒廝混,我都好幾天沒見他人影了。”
  張揚想起顧明健現在也是狼狽不堪,不覺啞然失笑,輕聲道:“何必讓自己這麼累啊,一個女人家就算做出再大的事業,最後還不得找個歸宿?”
  “你真是大男子主義,討厭!對了,你什麼時候回北京啊?”
  “明天吧!老在東江這麼呆著也不是事兒,我回北京就跟劉傳魁爺倆聯繫,讓劉大柱去北京給我們掌勺!”
  “我還有點事,估計要晚一周過去,本想跟你一起走的!”顧佳彤有些遺憾的說。
  張揚微笑道:“小別勝新婚,等你過去,我蓄精養銳好好招待你!”
  顧佳彤美眸之中流露出無限媚色,嬌聲道:“在東江我是地主,今晚我來招待你!”
  誰招待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能給對方滿足,能給對方慰藉,狂亂過後,顧佳彤靜靜躺在張揚的懷中,傾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柔聲道:“有些時候,我忍不住想,做個普普通通的女人也很不錯,至少不要去考慮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事情。”
  張揚笑道:“活在世上,這種事就免不了,我一小小的副科整天都有這麼多麻煩的事兒,你這位大董事長肯定比我要辛苦得多。”他輕撫著顧佳彤絲緞般光潔的美背,舌尖著顧佳彤晶瑩的耳垂,讓她舒服的輕聲呻吟起來,張揚想起李長宇交代的事情,按理說這麼大的事情省裡應該會知道,於是低聲把清臺山旅遊的事情說了。
  顧佳彤聽完秀眉微顰道:“如果安家有黑社會背景,這件事肯定會很麻煩。有機會我問問我爸,看看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兒,你不用擔心,你當初只是招商辦的副主任,上面有人扛著,簽約前又被清出招商辦,整件事可以說一點關係都沒有,就算真的出事,追究的也是主要領導人。”
  張揚早已想到了這一層,可是真的要是出了事情,他總不能對李長宇和秦清坐視不理。
  電話忽然響了,這次是張揚的手機,他拿起電話,看到是顧明健的號,向顧佳彤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顧佳彤也看清是弟弟打來的電話,臉兒不覺紅了起來,有種被人撞破的感覺。
  顧明健這麼晚打電話是有原因的,程秀秀不知怎麼知道他在醫院陪趙蕊雯,於是找了過去,兩個女人當面掐了起來,程秀秀一怒之下,竟然現場割脈,現在搞得一團糟,顧明健求張揚過去救火,他也是沒有辦法才找的張揚。
  兩人在電話裡談著,顧佳彤本來就好奇,支著耳朵聽弟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張揚原本想避著她,可現在他們赤身裸體的躺在一張床上,顧佳彤又八爪魚似的纏住自己緊緊不放,不讓她知道壓根是不可能的事情。
  顧明健的語氣很急:“張揚,你一定得來,你腦子活,趙蕊雯又肯聽你的,這次你說什麼得幫哥兒們一次!”
  張揚尷尬的看著顧佳彤,顧佳彤點了點頭示意他答應下來。
  張揚答應後馬上掛上了電話。
  顧佳彤怒氣衝衝的揪住他的耳朵:“好啊你,明健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都瞞著我,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張揚苦苦求饒,顧佳彤放開他的耳朵,催促他穿上衣服,兩人穿好衣服,顧佳彤一定要跟著張揚前往醫院,她剛才已經聽到顧明健在白沙區人民醫院,就算張揚不讓她去,她一樣可以找到。
  張揚本想勸她裝成不知道,可看到顧佳彤心急火燎的樣子,知道這件事是徹底瞞不住了,反正顧明健怕的是他老子,顧佳彤這個當姐姐的應該不會出賣弟弟。
  因為擔心顧佳彤心急出錯,張揚主動承擔了駕駛任務,顧佳彤道:“這個混小子,我早就告訴他不要同時跟幾個女孩子糾纏不清,他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出事了!”說話的時候忍不住想起了張揚,心頭一時間恨得癢癢的,伸出手就在張揚的大腿上狠狠擰了一記,疼得張揚慘叫了一聲:“我靠,幹我屁事啊!”
  “都是你害得!”
  女人好像最喜歡說這句話,張揚和顧佳彤感到急診觀察室的時候,程秀秀已經割脈了,幸好割得不深,值班醫生已經給縫合好了,現在也躺在觀察室裡,同一個觀察室,同一間病房,一邊是趙蕊雯,一邊是程秀秀。
  “都是你害得!”趙蕊雯滿懷幽怨說。
  “都是你害得!”程秀秀如是說。
  顧明健愁眉苦臉坐在兩張床之間,地上已經散落了一片煙頭。
  張如萍躲在門口偷閒,看到張揚和顧佳彤過來,一時間嚇得六神無主,顧家的幾個表兄妹之中,她最怕的就是顧佳彤,覺著這個大表姐平時是最嚴肅的一個也最不容易接近,顧明健這次惹了這麼大的禍端,跟她有著不小的關係,如果不是她從中介紹,顧明健也不會認識她的兩個同學,她怯生生叫道:“表姐!”
  事實上顧佳彤對張德放兄妹一直都沒有太多的好感,看都不看張如萍一眼,推門就走進了急診觀察室。
  顧明健沒想到姐姐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整個人嚇得霍然站了起來,當他看清顧佳彤身後的張揚,馬上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有些鬱悶的瞪著張揚,心說,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你別給我透出去,你小子下午還跟我信發誓旦旦,一轉眼功夫就告到了我姐那兒,你太沒義氣了。顧明健生氣歸生氣,不過顧佳彤知道畢竟比老爺子知道要好得多,他苦著臉道:“姐!”
  顧佳彤瞪著他,又看了看兩個躺在床上的女孩兒,恨恨點了點頭道:“你可真有出息!”她把買來的兩個果籃分別放在兩個女孩床頭,弟弟惹了禍,這個當姐姐的必須要幫助他善後。
  顧明健仍然在瞪著張揚,心中這個怒啊,麻痹的,兄弟是用來出賣的嗎?張揚頗為無奈地攤了攤手道:“別這麼看著我,我也是被逼無奈!”

卷一 第093章 山雨欲來
  顧佳彤冷冷道:“自己做的好事以為能夠瞞過所有人嗎?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明健,這事兒是我逼著張揚說的,當時你打電話的時候,我正跟他在一起呢!”
  顧明健有些愣了,這深更半夜的,你們孤男寡女在一起幹嗎?這小子頭腦中的那點精氣神全用到男女關係上了,不過他這麼想還剛巧想對路了。
  顧佳彤看到弟弟臉上的猜疑,馬上猜到這小子胡思亂想她和張揚的關係了,低聲道:“張揚遇到點麻煩,我們在酒吧喝酒呢?”
  “哦!”顧明健嘴裡雖然這樣說,可心裡還是在嘀咕。
  張揚退了出去,顧家的家事情不想跟著多摻和,來到門外看到張如萍坐立不安的來回踱步,不禁笑道:“你不進去幫忙,在外面幹什麼?”
  張如萍小聲道:“我怕我大表姐,張揚,是你告訴她的?”
  張揚歎了口氣道:“一言難盡!”可從張如萍鄙視的眼神馬上意識到,自己這個內奸的角色當定了。
  顧佳彤好好安慰了兩位女孩兒一番,又把弟弟叫到外面,讓他務必要保證她們的情緒穩定。兩人說完話。顧明健把張揚拽到了外面走廊裡。
  張揚以為他要找自己算帳,慌忙解釋道:“這事兒反正已經發生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顧明健忍不住罵道:“瞧你個熊樣,給,拿去!”他遞給張揚一千三百塊錢,這是歸還張揚墊付的搶救費,張揚笑道:“算了,反正讓我趕上了,就是有緣。”
  “我不要你錢,你是我什麼人啊?”顧明健沒好氣道。
  人家這麼說,張揚也懶得跟他客氣,把錢接了過來。
  顧明健向身後看了看然後低聲道:“你老實給我交待,大半夜的,你跟我姐怎麼遇到了一塊兒?”
  “我跟你姐是朋友啊!我也不瞞你,我最近遇到點麻煩事兒,所以求她幫我解決一下。”
  顧明健滿臉狐疑的看著他:“你不會找我?”
  張揚笑道:“生意場上的事你有興趣嗎?我靠,你別這麼看我好不好,我的為人你還不清楚,對你姐,我當成自己親姐姐待,絕不敢有什麼壞心思。”張揚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內心真的很慚愧,都把人家姐姐弄到床上去嘿咻了,自己這臉皮的確很厚。
  顧明健對張揚的為人當然清楚,這廝剛到東江,就因為和女主播上床差點被人家當成給抓起來。如果不是自己江湖救急,那事兒還不知要鬧出多大的風浪。不過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也比他當初好不到哪裡去,這件事要是鬧出去,老頭子一定會顏面受損,雷霆震怒。顧明健知道張揚鬼主意多,虛心求教道:“我說哥兒們,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張揚低聲道:“程秀秀也懷孕了?”
  顧明健搖了搖頭道:“你還嫌我麻煩不夠多啊,過去她倆都挺好的,互相之間相處融洽,誰知道怎麼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說實話,我倒是挺喜歡她們兩個的,不過你也知道,就算我想,我老爺子也不允許我納妾不是?”
  張揚笑了起來:“其實這事兒很簡單,反正是出事了,反正你把她兩人都正法過了,做了不怕,就怕不負責任,把事情挑明瞭。如果她們真的喜歡你,就不至於非得把你害死,非得把你逼上絕路,如果她們能夠接受,你就對她們比過去更好。”
  顧明健有些鬱悶道:“總不能這樣一輩子,拖到最後,我總得面臨選擇!”
  “再壞又能壞到哪裡去,保不准有一天,她們中的一個忽然想通了,或者兩個都想通了,這事兒不就解決了,總之你做了壞事,就得承擔這件事的後果,過去你能一拖二,現在一樣可以啊。”張揚看到顧佳彤走了出來,低聲叮囑道:“別跟你姐說這是我教你的!”
  顧佳彤和張揚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返回別墅的途中,顧佳彤忽然罵了張揚一句:“明健都讓你給帶壞了!”
  張大官人很委屈的說道:“我總共不過見了他幾次,幹我什麼事?”
  “你還有臉說,剛才在醫院你教他什麼?繼續哄下去,那不是要繼續害人家兩個女孩嗎?”
  張揚這才知道顧明健已經把自己給賣了,我靠,這廝報復心很重啊,他理直氣壯道:“不安穩人家的情緒,難道讓她們再自殺啊?這件事要是宣揚出去,我看顧書記的臉上也不好看吧?”
  顧佳彤歎了一口氣道:“明健繼續這麼玩下去也不是辦法,以後還會弄出事情來,過幾天我想個法子讓他離開東江。”
  “那倆女孩怎麼辦?”
  顧佳彤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還是讓她們冷靜冷靜。我會想辦法給她們一些補償,她們也答應我明天出院,這件事不會繼續鬧下去,至於她們以後和明健怎麼發展,我也管不著,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奔波了一天顧佳彤的確有些倦了,靠在座椅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仍然躺在車上,身上蓋了毛毯,天光已經放亮,張揚卻不在身邊,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舉目望去,發現張揚坐在湖畔的草坪之上,整個人仿佛入定一般,晨霧縈繞,他整個人宛如和天的融為了一體,呼吸緩慢悠長,鼻息之中間斷吐出長長的白霧。
  顧佳彤知道張揚在練功,不敢打擾他,推開車門走了下去,除去高跟鞋,白嫩晶瑩的裸足踩在飽含露珠兒的青草之上,足心混雜著癢癢的沁涼的感覺。殘存的睡意頃刻間散的無影無蹤,晨風輕輕吹過,略帶潮濕的空氣拂起顧佳彤黑色的長髮,宛如絲緞般飄揚在腦後,張揚聽到顧佳彤輕盈的腳步聲,緩緩將氣流歸於丹田,睜開雙目,看到顧佳彤臨水而立,不事雕琢的絕美氣質,宛如鐘天的靈秀於一身,讓張揚不由得想到詩經中的名篇……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張揚緩步走了過去,展開雙臂將顧佳彤擁抱在懷抱之中。顧佳彤向後靠在他的胸膛,輕聲道:“平時我忙於生意,很少留意身邊的美景,想不到我的生命中還有這麼多美好的東西。”
  張揚低聲道:“你就是我生命中的美!”
  顧佳彤握住他的雙手,遙望遠方湖面一點點升起的朝陽,小聲道:“我的生命因你而改變!”
  生命因張揚而改變得不僅僅是顧佳彤一個文玲無疑也是其中的一個她的蘇醒讓杜天野灰暗的生命重新燃起了希望,現在文玲已經被接到了香山腳下的一家外資康復中心,積極的接受康復治療。
  張揚離開北京的這幾天,杜天野幾乎每天都要打一個電話,他對張揚的醫術已經到了近乎迷信的地步。
  張揚前腳抵達駐京辦,杜天野後腳就找了過來,他見到張揚的時候,張揚剛剛洗完澡,正對著鏡子刮鬍子。杜天野也不跟他客氣,從冰箱裡找出一瓶礦泉水猛灌了一氣,然後在沙發上坐下道:“你倒是悠閒自在啊,我每天都在盼著你回來給文玲複診。”
  張揚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孤芳自賞的看了看鏡中的自己:“我發現我越來越有男人味了!”
  杜天野剛含到嘴裡的一口水禁不住噴了出來:“我靠,你不帶那麼噁心人的!”
  張揚在他的對面坐下:“杜主任,你這話很傷人自尊啊,搞清楚啊,現在是你找我辦事兒,那啥……該恭維兩句,還是恭維一下,我這人很自信,禁得住表張揚。”
  杜天野樂呵呵搖了搖頭道:“你長得不錯,五官端正,放人堆裡還真挑不出多大毛病。”
  張揚皺了皺眉頭:“糟踐我?我怎麼聽著你好像在糟踐我?”
  “得,你別自戀了啊,想聽奉承話,想聽我恭維你,先跟我去給文玲複診。等複診完,我請你喝酒,然後可著勁的誇你!”
  張揚知道杜天野關心文玲,他點了點頭道:“我這長途勞頓的,你根本不體諒我,重色輕友啊!真是重色輕友!”
  杜天野走過來一把將他從沙發上拖起來:“走,現在就去,這兩天我們都等你這位大神醫呢?”
  杜天野他們之所以選擇這家康復醫院,一是因為技術先進,二是因為這裡清靜,距離杜天野的家也比較近。
  這段時間羅慧甯和杜天野的母親馮玉梅幾乎每天都在康復醫院陪護,張揚抵達的時候,她們兩人都在,張揚禮貌的向她們分別打了招呼,在兩位高官夫人面前,張大官人還是表現出彬彬有禮的君子風度。
  在兩位母親眼中,張揚無疑是他們兩家的大恩人,臉上的笑容都充滿了感激。和馮玉梅相比,羅慧寧的這種感激表現的更為含蓄,她起身去給張揚泡茶,這細微的舉動已經表明了她對張揚的態度,以她的身份和地位能夠給別人倒茶,張大官人真是受寵若驚。
  杜天野耐不住性子催著張揚來到文玲身邊。
  文玲仍然躺在床上,長期臥床和營養不良,讓她看起來就像一個未成年的女孩兒,皮膚蒼白而輕薄,血脈的紋理清晰可見,眼睛很大,嘴唇終於恢復了一些血色,看起來是粉紅色,她望著張揚,露出一個生澀的笑容,聲音很小,很微弱:“張揚?”
  張揚點了點頭。
  “謝謝!”
  張揚笑了起來:“玲姐,別跟我客氣,我和杜哥是好哥兒們,你要謝就謝他吧!”不顯山不露水的跟文玲套了個近乎,同時又點名了自己和杜天野的關係,張大官人在人際相處之上已經表現的越來越老道成熟。
  文玲粉紅色的嘴唇艱難的彎了彎,杜天野走了過去,體貼的抱起她,在她的後背加了一個墊子。
  文玲的體溫仍然偏低一些,張揚的指尖觸及其上,感到觸手微涼,她的脈搏仍然細弱,不過比起之前要強勁許多,張揚雙眉皺起,如果想要加速文玲痊癒的速度,必須要有高手不斷的用內力幫助她打通經脈,以加速進程,不過眼前既擁有內力又精通醫理的高手顯然只有他一個可是他在第一次為文玲治病的時候內力已經過度損耗,險些把命搭進去,現在是無論如何不會冒險了,文玲已經沒有任何的危險,只是病程遷延的時日要稍稍長一些。
  外資醫院的康復條件相當先進,張揚瞭解了一下,也認同他們的診療方案,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由內著手,用藥物穩固文玲身體的根源,讓她的體質慢慢恢復。
  張揚在休息室開藥方的時候,羅慧寧來到他面前。張揚慌忙起身,羅慧寧笑道:“不用客氣,你繼續,我只是想問你幾句話。”
  張揚這才坐下。
  羅慧寧在張揚寫得那張方子上瞥了一眼,卻見張揚的字體鸞漂鳳泊,龍飛鳳舞,不禁贊道:“想不到你還寫得一手好字!”
  張揚笑道:“我對書法有些興趣,平日裡沒事的時候喜歡寫上兩筆。”
  羅慧寧拿起張揚寫完的方子看了看,輕聲道:“我也喜歡書畫,師從天池先生,改日有機會我帶你去拜訪他老人家,讓他給你指點一二。”
  張揚連忙稱謝。
  羅慧寧道:“張揚,照你看,我女兒還有多少時日能夠康復?”羅慧寧所說的是徹底康復,是文玲能夠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張揚道:“如果她的意志足夠頑強,能夠堅持進行康復訓練,再加上我給她開得藥物,一年內應該可以下地行走,至於完全恢復正常,可能要有兩年。”
  羅慧寧松了一口氣,對她而言兩年算不上很長,畢竟女兒毫無知覺的躺在床上整整十年,比起這十年的煎熬,兩年根本算不上什麼,她已經適應了等待。
  這時候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媽!”

  一個三十出頭的青年走入休息室,他叫文浩南,是文國權和羅慧甯的兒子,是空軍某部軍官,目前在國防大學攻讀博士學位,已經是大校軍銜,他比文玲小兩歲,姐姐文玲成為植物人後,他就成為父母最大的希望,而文浩南也的確很爭氣,在同齡人中十分優秀,不但擁有超強的專業能力,而且待人接物擁有著和他年齡不相符的成熟。
  羅慧甯溫婉笑道:“浩南,你來得正好,這是張揚!”
  文浩南主動向張揚伸出手去,張揚和他握了握,文浩南已經聽說張揚神乎其技的醫術,不過他並沒有想到張揚這麼年輕,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竟然擁有這樣的醫術,實在讓人有點不敢相信,他聽李偉提起過,張揚武功不凡,文浩南也擅長搏擊散打,對於高手他總是很欣賞的。文浩南笑道:“聽說你武功不錯,有時間討教兩招!”
  “你這小子,見了面就要跟人家切磋,是不是太沒有禮貌了?”羅慧寧不無嗔怪道。
  張揚笑道:“我那兩手三腳貓的功夫還是別拿出來顯擺了!”
  文浩南也只是說說,並沒有真正想和張揚切磋的意思,羅慧甯去看護女兒了,文浩南陪著張揚坐下,隨便聊了幾句,談起張揚的工作,談起北京的風物,文浩南說話很老道,讓人感覺到滴水不漏,老成持重,不過卻少了年輕人應有的朝氣,張揚不喜歡跟他交談,他感覺到文浩南太事故老道,事故到你很難找出他的缺點,就像一個千年得道的老妖。文浩南心機太深,時刻都把自己的內心藏起來,跟這種人很難拉近距離。
  杜天野也走了進來,他和文玲相戀多年,可是對這個未來小舅子始終都有種生疏感,主要是因為缺少交流的緣故。
  文浩南起身道:“你們兩個聊,我先走了!”
  杜天野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微笑道:“別急啊!已經中午了,吃完飯再走!”
  文浩南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三人來到距離康復醫院不遠處的鄉野人家,杜天野從車裡拿了兩瓶茅臺,點了幾道特色小菜,他是誠心誠意的想答謝張揚,如果沒有張揚幫忙,文玲還不知道要昏迷多少時候。
  文浩南滴酒不沾,向服務員要了一杯礦泉水。杜天野知道他的習慣也不勉強他,和張揚倒滿酒,暢懷喝了起來,也許因為文浩南的存在,氣氛總顯得有些壓抑,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也很識趣,不想因自己的存在而影響到兩人的交談,很快就要了一碗麵條,吃完後起身告辭離去。
  望著文浩南遠走的背影,張揚不禁笑道:“你這個小舅子很特別!”
  杜天野笑了笑:“有什麼特別?”
  “感覺暮氣沉沉的,像個老頭子,一點青春活力都沒有。”
  杜天野哈哈大笑道:“他平日裡都是很少說話的,不過他的頭腦很靈活,心機很深,以後在政壇上肯定會比你我走得遠。”
  張揚充滿同感道:“那是……他有個好爹!”
  杜天野聽出了他潛在的不服氣,把酒杯放下:“我靠,你小子孫用帶色眼睛看我們這幫幹部子弟行嗎?雖然我們有長輩助力,可如果自己不是那塊材料,怎麼幫也是沒用的。”
  “扶不起的阿斗多了,不過就算扶不起,很多人一樣坐在黃金馬桶上。”
  “別噁心人了行嗎?”杜天野跟張揚幹了一杯,電話突然響了,他拿起電話:“喂!”聽了一會兒,眉頭下意識的皺了起來:“既然決定了,那我明天就去江城!”
  張揚微微一怔,杜天野要去江城?他馬上想起杜天野現在的職位,這廝是中紀委五室的主任,他去哪裡哪裡准沒有好事。原本張揚對杜天野的工作是不感冒的,可他在前來北京之前,李長宇告訴他的那件事讓他對杜天野的話十分警覺,等杜天野掛上電話,緩緩放下酒杯,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道:“你要去江城啊!要不要我安排朋友接待你一下?”
  杜天野笑著搖了搖頭道:“公事,最近有許多檢舉你們市領導的匿名信,我這次去是為了調查一下情況。
  張揚本想繼續深入打聽一下,可是杜天野並沒有說下去的意思,很快就岔開了話題。
  和杜天野分手之後,張揚一顆心頗不平靜,李長宇在這件事上表現出的惶恐,已經讓張揚有種不祥的預感,而從杜天野剛才的話裡,已經可以推測出,現在中紀委也要介入,雖然不能確定這件事和安老的投資事件有關,可是兩件事湊在一個時間段,就不能不讓張揚感到擔心,他深思熟慮之後,還是先給秦清打了一個電話。
  秦清當晚來到了駐京辦,她已經在外面吃過了晚餐,似乎刻意躲開和張揚共進晚餐的機會。
  兩人來到張揚的辦公室,張揚把自己瞭解到的情況向秦清說了,秦清對這件事至今還是一無所知,當她聽張揚說完這件事的前後始末,整個人頓時沉默了下去,假如張揚所說的情況一切屬實,這對她而言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清臺山旅遊開發雖然是李長宇一手牽頭,可最後負責簽約的是她,就算不用負主要責任,連帶責任肯定是少不了的,行走在仕途上真是步步驚心,下面就是刀山火海,就是萬丈深淵,稍不小心就會失足跌落下去,永世不得翻身。
  張揚低聲道:“這幾天我試著和安語晨聯繫,可是始終打不通她的電話。”
  秦清點了點頭,她想起自己曾經留有安德恒的電話,輕聲道:“我和安德恒聯繫一下,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消息。”她找出電話號碼,當著張揚的面給安德恒打了一個電話,讓她詫異的是,安德恒的手機也處於停機狀態,秦清和張揚對望著,他們都感覺到事情正在朝著最壞的方向演變而去。
  張揚從秦清雙眸的深處讀到她內心的憂慮,輕聲勸慰道:“你放心,我一定儘快搞清這件事,不會讓安家投資的事情牽連到你,如果真的出了事情,我會把整件事承擔下來,畢竟安老投資清臺山是我牽得頭!要追究責任,第一責任人也是我。”
  秦清當然明白,這件事如果追究責任,和張揚關係不大,就算他想承擔,也沒有資格承擔這件事,以他目前的官位來說,分量還遠遠不夠。不過張揚的肺腑之言仍然讓她有些感動,雖然她在刻意逃避著張揚,可每到風雨來臨之時,她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秦清是個堅強的女人,可是在她心底深處還是想找一個堅實的肩膀依靠,只有張揚才能讓她感覺到那種安全感,她輕輕抿了抿嘴唇:“張揚,我對仕途看得已經越來越淡了,官場中的勾心鬥角已經讓我感到厭煩。大不了,這個縣長我不幹了!”
  張揚還是第一次聽到秦清吐露對政治的不滿,這番話流露出她對前途的悲觀,他笑了笑道:“二十七歲的處級幹部,你的仕途一片光明,這麼放棄是不是太可惜了?再說了,這件事未必像我們想像的那樣嚴重,也許能夠順利渡過呢……嗯,一定可以順利渡過,咱們兩人不是一起闖過了許多的風風雨雨嗎?我福星高照,你跟在我身邊一定沒事!”
  秦清俏臉微微有些發紅,這次她前所未有的沒有表示抗議,在她心中,只要有張揚陪在身邊,再大的風雨也無所畏懼。秦清此刻的心情是極其複雜的,期待和喜悅中又帶著隱隱的害怕,她清醒的認識到,自己對張揚的依賴感已經越來越強烈了,這樣發展下去,終有一日她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會失去理智。
  冷靜之後的秦清小聲道:“明天我會返回春陽,瞭解一下事情的進展。”
  “也好,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去找李長宇問一問。”
  秦清卻搖了搖頭,張揚在政治上畢竟還是有些幼稚,這種關鍵時候,每個人最想做的就是自保,想要和李長宇聯手抵禦這場政治風暴,可能性幾乎為零,她淡然笑道:“做好自己,但求問心無愧,張揚,現在我忽然發現當初把你從招商辦踢出去,是個極其明智的決定。”
  從秦清的這句話張揚意識到她已經決定不讓自己牽涉到這個麻煩中來,張揚靜靜看著秦清,望著她眼中堅定的目光,心中生出無盡柔情,他大膽的伸出手去,握住秦清雪白的纖手,用自己的掌心溫暖著她。
  秦清沒有說話,任由張揚握著自己,她沒有掙扎,沒有拒絕,兩人就這樣默默看著,不知過了多久,秦清方才道:“有些事如果不能改變,就不要勉強自己,這是一潭渾水,你最好選擇旁觀!”
  張揚一字一句道:“你有事,我永遠不可能袖手旁觀!”
  東江寧靜路9號小樓內,平海省委書記顧允知正在擦拭他博古架上的瓷器,他喜歡收藏瓷器,不過卻沒有什麼精品,以他的官位如果想要得到,根本不用愁藏品的來源,可顧允知從不接受任何人的饋贈,他所有的藏品都是自己親手淘來的,現在擦拭的是他最喜歡的明朝青花瓷瓶,當初花了他兩千塊買來的,不過這瓷瓶上有一個小小的缺口,正是這個缺口影響了整個瓷器的價值,事實上顧允知的藏品大都帶有瑕疵,他並不是一個完美主義者,認為殘缺也是一種獨特的美。
  顧佳彤端著剛剛沏好的茶來到書房前,敲了敲敞開的房門,這才走進來。
  顧允知小心的把瓷瓶擺放回原位,然後回到書桌前坐下,接過女兒遞來的茶杯,品了一口清茶,慢條斯理道:“最近你很忙啊,好幾天都沒有見到你人!”
  顧佳彤笑著來到顧允知的身後,輕輕為他揉捏著肩頭:“爸,我最近生意忙啊,最近正著手搞兩個專案。”
  顧允知對女兒的生意向來抱著不聞不問的態度,不過今天卻有些一反常態,低聲道:“聽你弟弟說,你要去北京搞餐飲?”
  顧佳彤點了點頭:“算個嘗試吧,跟春陽駐京辦合作,應該是穩賺不賠。”
  顧允知慢慢放下茶杯道:“你有空也要多關心一下明健,這小子終日無所事事也不是辦法,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是個頭,什麼時候才能長大成人?”
  “我管不了他,他最信的就是張德放,有空你讓張德放多引導引導他吧!”
  顧允知皺了皺眉頭,他並不贊同兒子和張德放走得太近,畢竟他對張德放在東江警務系統內的口碑有所耳聞,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兒子整天跟他混在一起,學不到什麼好事,顧允知當然懂得這個道理。
  顧佳彤道:“爸,我只是隨口說說,你別當真啊,張德放那個傢伙滿腦子的鬼主意,我不喜歡,這樣,我新近跟人合作了一個房地產開發專案,我讓明健去負責。”
  顧允知微微一怔:“房地產?你要搞房地產?”
  “是啊,我一個朋友是做房產的,他跟我合作,正想把東江紡織百貨商場那塊地皮拿下來呢,準備在那裡建設東江,乃是平海的第一商業大廈,成為東江新的商業地標。”
  顧允知唇角露出淡淡的微笑,他知道女兒不會平白無故在自己面前說起這件事,讓明健參與進去,更證明女兒在籌謀什麼事,老道的顧允知輕易就推測出東江紡織百貨商場這塊地皮可能會有麻煩,女兒的合作方十有八九是想利用她對自己的影響力,顧允知低聲道:“真的決定去做了?”
  顧佳彤點了點頭:“跟我合作的是王學海,爸,您應該認識。”
  顧允知想了想,他的記憶力十分驚人,只要是見過的人經過的事基本上可以做到過目不忘:“王部長的兒子?好像他的生意做得很大。”他提醒女兒道:“做任何事都要深思熟慮,都要按照規程辦事,你是我的女兒,你的身份會帶給你許多便利,同樣也會帶給你不少的麻煩。”
  “爸放心,我一定不會給你惹麻煩!”
  顧允知呵呵笑了起來:“我是個怕麻煩的人嗎?佳彤,我瞭解你,我知道你做事很理智,對你的事業我很放心。”這句話還有另一層含義,對女兒的事業放心,可對她的家庭卻是大大的不放心。
  顧佳彤覺察到父親想把話題轉移到家庭上,她馬上做出回避,輕聲道:“爸,我聽說清臺山旅遊開發的專案已經暫停了,那個專案很好,如果港方撤資,我有幾個朋友有興趣介入。”顧佳彤在旁敲側擊,意在詢問這件事的具體情況。
  顧允知道:“那件事很複雜,你不要參與這件事!”他說得很果斷,這樣的語氣讓顧佳彤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輕聲道:“爸,怎麼了?”
  顧允知並不想講得太多,搖了搖頭道:“你做你的生意,官場上的事情,你不明白,也無需搞明白!”知女莫若父,他才不會相信女兒有朋友要投資清臺山旅遊專案,肯定江城涉及其中的官員輾轉找到了女兒,想從他這裡探聽一些具體的口風。
  顧佳彤對這樣的回答很不甘心,小聲道:“爸,安志遠是不是出事了?”
  顧允知微笑道:“這些事有紀委處理,事情沒有明朗之前,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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