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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布達年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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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六
  第一章 一帆風順
  「在我們抵達之前,大叔,你可不可以向我簡單說明一下,東海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嗯,這個問題說來非常複雜,基本上我們要從東海這個地方的天文地理開始談起,話說在數千……甚至上萬年以前,東海一帶曾經有過失落的文明,當時這裡周圍都是火山岩層,還有過……」
    「大叔,說重點。」
  「啊,年輕人怎麼這麼沒有耐心?詳細了解目的地的風土民情,是身為追跡者的王道啊……表情還這麼難看?呃,簡單一點的說法,東海這地方氣候複雜,一日當中多半時間屬於炎熱多雨的天氣,但所呈現的風貌隨著地區而不同,很可能僅僅一船之隔,前頭還下著雨,後頭就亮著大太陽……」
  在前來東海的一路上,我和阿雪已經聽茅延安說過許多的海上奇聞,對那些神秘而詭異的傳說,感到敬畏與好奇,然而,盡管被這不良中年硬上了好多次天文與地理課的惡補,不曾實地造訪過東海的我們,仍對所聽到的東西一知半解,腦裡拼不出詳細模樣。
  從茅延安這不知道是多少次的「前進東海」惡補中,我聽到早已經耳熟能詳的東西。
  東海,據說是由著名逃亡專家,哥倫布·魯夫,在他人生最後一次逃亡時發現的。當時他因為搞上了當權人士的愛妾,犯了死罪,慌忙連夜逃出居住的地方時,拿錯了別人的塗鴉當地圖而走錯相反方向,最後流亡出海時發現的。在登陸親吻土地時,他命名這地方為「東邊升起的太陽沉降在西邊的海邊島嶼」後人因為這名字太長太難念太難記,故簡稱這片美麗海洋為「東海」大體上說來,東海除了氣候多變,炎熱濕雨外,在人文上也與其自然環境一樣複雜,來自各種族的混血兒,與東海當地的土著海民,像是一道豐富的熱帶料理般,在這片汪洋大海上融會交流。
  龍神族、魚人族、甲殼族……還有許許多多活躍於海洋上的特殊族類與生物,都可以說是東海的特色人文,但相比起南蠻獸人的強烈排斥人類,這邊的海民卻是截然相反。積極好客的態度,往往令初到此地的旅客,招架不住他們的盛情,而東海女性的熱情如火、嬌媚如蜜,早就是大地之上眾多尋芳客津津樂道的事實,每個到東海出征的戰士、尋求發財機會的商賈,都期望在此找到自己的一夕浪漫。
  反正,當陽光再度升起,那一夜的綺妮春情,就像當天早上海潮的波浪般,轉眼間就化為泡影,男方女方都不用說再見,他朝相逢,誰也不會記得誰。
  對於任何不打算背負責任,只求一夜歡好的男女而言,這是最好的環境。自古以來,見證東海上曾經燦爛過的戀愛詩歌,實在是不曉得有多少,當然,不是每個人也這麼幸運,那些運氣好的人,可以得到一夜香艷的美夢;至於那些運道不佳的尋芳客,則會在醫師宣佈性病沾身後,享受那一刻生不如死的悔痛感覺。
  總之,東海確實是一個很吸引人的冒險地帶,無論求名、求利,它忠實地反應著人們的慾望,並且讓無數遠從內陸跋涉來此的人們,得到或永遠失去圓夢的機會。
  「……所以,簡單來說,東海就是天氣很熱,棕櫚樹很多,美女很熱情的地方,從你話意來判斷,得到的結果應該是這樣吧。」
    「對。」
  茅延安抬起頭,迎向撲面而來的強勁海風,長笑道:「說太多沒用,你衹要記住三樣東海的代表物:陽光、沙灘、比基尼,那就對啦,東海!我們來啦!」
  「哦,陽光?沙灘?比基尼?聽起來真是好棒喔。」
  我一把抓住茅延安濕淋淋的領口,用力吼道:「放你媽的狗臭屁,給我睜大眼睛仔細看看,你說的那些東西在哪裡?在哪裡啊?」
  把目光朝周圍望去,天空中滿佈著厚密的烏雲,綿延不見邊際,更沒有半絲陽光能透射下來,明明該是白天時分,卻比我生命中每一個夜晚更要深沉黑暗,衹有傾盆狂瀉的大雨,已經整整下了三日夜而未有停歇,伴隨著急勁狂風,讓無邊大海掀起一個又一個的狂猛浪頭,一再搖晃著我們所乘坐的船隻。
  情形無比惡劣,盡管不良中年的三寸不爛之舌辯才無礙,但當我們暈船暈得七葷八素,把胃裡東西全都吐光,不管他描繪些什麼美麗前景,我們也是聽不下去的。
  十尺高的浪頭,像是海上巨龍般連接撲來,操舵的水手誠然技術高明,一直靈活地破浪前進,可是他再厲害也無法讓船不要搖晃,從剛剛開始,船長就要所有甲板上的閑雜人等回到船艙,而且行動時要緊抓住牆壁上的繩索,並緊扣上腰帶環節,否則遇浪時的劇烈搖晃,會讓沒有武術基礎的人寸步難行。
  一手包辦著找船、出航等事宜,茅延安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所以雖然承受和我們一樣的搖晃,卻是穩當得多,還能一面緊抓壁繩,一面在我旁邊說話。
  「賢侄,賢侄,其實你臉色不用那麼壞,吃壞東西衹要拉出來就好,東我不知道西吐光也衹要再吃就好,海上生活就是這樣,久了你就習慣了,吃燒餅哪有不掉芝麻,跑船哪有不遇風浪的呢?」
  「幹你娘親,你別睜眼說瞎話好不好?我們這哪是遇到風浪?我們根本就是遇難了。是遇難啊,你聽懂沒有?」
  我抓過茅延安的衣領,把他硬拉到船艙旁邊的小窗戶,一起往窗外看去,只見漆黑如墨的海水,交相拍激出洶湧的浪花,眼中所見的遼闊海域內就衹有我們這一艘船,彷彿在這死寂的蒼茫海天中,只剩下我們而已。

  狂風吹在桅竿上,繩索發出鬼哭般的恐怖嘯聲,輕易把窗戶拍破的海水,早就把我們渾身弄得濕透,咸咸的海水沾在身上,再厚再多的棉衣也無法保暖,被海風一吹,冷得渾身直打哆嗦。
  這些衹是讓我們身體冰涼的理由,但真正讓我們打從心裡冷出來的原因,是前方數里處的漩渦群。在風浪的洶湧激盪下,海面不知何時出現了漩渦,時隱時現,伏藏著吞噬船隻的危險殺機,特別是當風浪更盛,漩渦群開始兩兩合流,迅速擴增規模與波及範圍時,更是看得我們兩眼發直,一顆心筆直往下沉去。
  「看到沒有,那是大漩渦啊……媽的,這直徑怎麼看都起碼有三里,被捲進去鬼才能活得出來。」
  「賢侄,我不該打岔,不過我實在很好奇,鬼怎麼能活得出來?」
  「……去問你媽,這麼高難度的問題,別挑這麼明顯的時候來問。」
  我口氣不好,因為就連呆子也看得出來,我們的船絕對沒能力掙脫漩渦吸引,而且我們已經開始朝漩渦的方向被吸過去了。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這種時候……該用魔法嗎?魔法該怎麼用?」
  雖然以前曾經搭過船,但那都是在半日行程的近海走走,我不曾有過海上遇難經驗,更乏於對策,現在乘船出問題,唯一想到的就是用魔法脫困。
  要從魔法方面想辦法,那就要找我們一行人中的最強魔法師過來,但是阿雪對於暈船這檔子事情很沒轍,暴風雨開始後沒有多久,向來以身強體壯為自傲優點的她,就已經倒得再也起不來;就連那頭趾高氣昂的龍豹,也感染了主人的重度暈船,不復往昔的兇惡,病厭厭地躺趴在阿雪床下,動也不動。
  現在情勢危急,就算她們暈得再厲害,也得把這兩大戰力給挖起來,研究看看有什麼方法逃生才行,但也就在這時候,那位肩負著眾多旅客性命重任的老船長,用他重腔調的方言喊了幾句話,隔著風雨聽不是很清楚,但在他喊完之後,整個船就開始轉向。
  「禍兮福所倚,賢侄,睜大眼睛好好看吧,這是你蒞臨東海的第一個驚奇喔。」
  彷彿與茅延安的話相配合,整個船身驀地一陣劇烈震動,好像被什麼很強大的力量給打個正著,那一瞬間的震撼力,讓船上所有人都站立不穩,除了早有準備、抓住壁繩的少數人外,剩下的全都滾倒在地,狼狽不堪。
    「發生什麼事了?」
  突如其來的震撼,使我不安,但是隨之而來的輕飄飄感覺,更使我感到錯愕,急忙掙扎起身,往外頭一看,只見在強風豪雨當中,整艘船赫然以一個仰角弧線飛了起來,船底脫離海面,而一道巨形規模的湧泉噴柱,在我們剛纔行經的位置陡發陡落,那一瞬間的噴發,壯觀至難以形容。
  「這一區以前是火山群,海面下常常有強勁的伏流,不定時噴發出來,衹有老資格的水手能夠預測。剛纔老船長就是知道我們沒能力脫離漩渦範圍,所以才藉著衝激泉的力量,把我們的船反推出去。」
  想不到還有如此脫險妙法,我被異想天開的奇景弄得目瞪口呆,看著船隻乘風而起,在空中畫出一條充滿力道的弧線,迎向滿天暴風雨,在金色雷電的閃耀中,脫離了巨大漩渦的吸引範圍。
  「喔喔,大叔,你果然有一套,找你僱船還真是對的,大叔,這次真的要誇你了不起了,你……」
  不用花錢的讚美,是永遠也不嫌多,但當我努力向不良中年猛戴高帽時,那位老船長忽然又嚷了起來,這次語氣中有著明顯的倉皇,怎麼聽來都不像是在下命令。
  從空中往漆黑的海面看去,配合雷電的閃耀照射,明顯可以看到有某種龐然巨物在水面下游動,迅速浮向海面,速度好快,體型也好大,看那長長的巨碩輪廓,肯定不下幾十尺長度,和我們的船隻不相上下。
  這時,海面的一下震天破響,那頭巨大生物「轟嘩」一聲裂水而出,躍到比我們更高的空中,把迸破海平面時候帶起的鹹水,化成滿天瘋狂暴雨,而我們也在這時看清了它的模樣。
  那是一頭貌似鯨魚的生物……如果世上有那種一百幾十尺長、身上覆蓋著青藍鱗片的鯨魚……背上似乎有殼,或是有些巨大的紋路,衹是黑暗中看得不甚清楚;紫色的深邃眼瞳,閃爍著某種難言的智慧,正從上方俯視過來。
  和它巨碩無朋的雄軀相比,我們這一艘在狂風中東倒西歪的船艦,就像小蝦米般脆弱,尤其是在那雙深紫色的眼瞳朝我們望來時,更讓人感覺到一股無法呼吸的不安。
    「喂,大叔……」
  「這個嘛,福兮禍所倚……跑船哪有不遇風浪,考慮到我們所在的位置,遇到一兩次船難也是應該的,總而言之呢……」
  巧言令色,笑得滿面燦爛的茅延安,把手往我肩上重重一拍,沉穩的力道,讓人全然感覺不出他是否恐懼,我甚至覺得他笑得連牙齒都在發光。
  「……我們就一起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猜猜看來生……哦,不,是下次見面會在哪裡吧?」
  「如果有來生,我下輩子絕對,絕對不要見到你。」
  彷彿是讚同我的話語,那條不知是巨龍還是巨鯨的龐大生物,在接近我們的時候,輕輕地甩了一下它的尾巴,拍擊在船身上。
  衹是那麼輕輕的一下,整艘由鐵甲鋼板所造成的堅固船艦,就「嘩啦」一聲,分解成斷斷碎裂,變成滿天的殘破鐵木,伴隨著雷電暴雨,一一墜落向波濤萬丈的大海。
  在冰冷的海水,將我拖向那不見底部的黑暗深處時,我隱隱聽見了阿雪和紫羅蘭的聲音,不過在腦海里,我衹是有點後悔這次出海的決定,還有回想起了離開薩拉城後的種種……當日我們一行人從薩拉城逃脫,路上被冷翎蘭給擋了個正著,這婊子公報私仇,殘忍無情,我們差點就鬧個全軍覆沒,幸好伊斯塔的妖女從旁殺入,雙方進行混戰,兩個往日有冤、近日結仇的婊子對上,分外眼紅,打得不可開交,讓我們有機會跑得遠遠的。
  娜西莎絲誤中奸計,被茅延安的「玉子靈貓」惡整,受到裡頭的怨氣影響,將近半個月時間靈識不清,決策失誤,大出丑態,不過她不愧是伊斯塔年輕一輩的首席高手,短短時間內就清醒過來,立刻找我們追殺出氣,也幸虧如此,要不然我們未必有機會從冷翎蘭手下開溜。
  冷翎蘭公報私仇的動作,固然讓我很火大,但是也有事情讓我們很心安的,就是在我們的掩護下,月櫻成功地秘密離開薩拉城,當這消息隨著萊恩的死訊傳開,她人已經回到金雀花聯邦的土地,阿里布達王國再也無法把她帶回去了。
  金雀花聯邦的未卸任總統、國際聯盟的首任主席,在阿里布達境內遇刺身亡一事,轟然震動了國際視聽,所有的證詞與跡象都直指黑龍會,「兇手是誰」這個問題,不用追查就已經獲得了確認。
  黑龍會膽大妄為到這種地步,這事令與會諸國同感震撼,但在齊聲激憤、誓言討伐的同時,各國首腦卻不約而同地採取保守態度,因為黑龍會露的這一手,向整個大地展示了驚人實力,他們能夠不動聲色地狙殺萊恩,當然也能夠殺掉其他人,膽敢誇言本身修為更勝萊恩一籌的,當今世上可能不足十人。
  茅延安與我事後多次討論,都覺得黑龍會的手法深謀遠慮,肯定是從國際大會一開始舉行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行動。
  萊恩·巴菲特的武學修為,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第七級境界,又兼修「碎夢刀」神技,武功之高,比年輕一輩的天河雪瓊、方青書都要更高,除了五大最強者那級數的高手外,任何人都無法穩勝過他。
  鬼魅夕雖然號稱天下第一刺客,忍術變化無雙,但終究是年輕少女,修為不過是第六級境界,如果正面交鋒動手,絕沒可能贏過萊恩,即使是刺殺,可能性也不高,除非萊恩不能以完全狀態應戰。
  在刺殺之前,反覆削弱目標對手的力量,這本來就是一流刺客會作的事,所以鬼魅夕在演武校場上對萊恩的首次刺殺,用意不在殺敵,而是放在殺傷敵人、讓傷勢拖累敵人的目的上。
  那一刀給萊恩的傷勢並不重,反倒是萊恩反擊的雄渾一掌,估計是重創了鬼魅夕那個巨乳妞。可是,萊恩的傷勢在之後幾天迅速惡化,在他二次遇刺的那個晚上,更糟到咳嗽吐血,這種不尋常的狀況,無形中已經給了我們某種暗示。
  萊恩身上只怕不只負傷,還中了毒!正是因為兩種拖累交相影響,這纔削弱了萊恩的力量,讓鬼魅夕的第二次刺殺一舉得手,把這位堪稱大地前十名之內強人當場格殺。
  黑龍會勢力無孔不入,就算驛館內的僕役、侍衛中有黑龍會奸細,伺機下毒辦事,那也不足為奇,又或者鬼魅夕的刀劍上本就帶毒,這也是情理之內的事,只不過我們現在逃亡出境,沒法再去查證這些事。
  金雀花聯邦大總統驟薨,原本在他強勢主導下成立的國際聯盟,馬上就處於權力真空,如果任由其餘四大會員國開始爭權奪利,那麼國際聯盟不用成立,就要自行崩潰了。幸好,有一個讓旁人沒異議可說的繼承人選,及時出現,這纔保住了剛剛成立的聯盟組織。
  阿里布達的長公主、萊恩大總統的遺孀,冷月櫻,在回國後宣佈將參加年底的議員大選,並且在慈航靜殿、巴菲特家族的全面支持下,被推舉暫代丈夫的職務,要以未亡人的身份,繼承丈夫未了的大志。
  如果讓人知道,第一夫人在總統遇刺的當晚不告而別,偷偷潛逃回國,那事情就嚴重了,這不僅會惹人非議,也會讓人猜測,是否金雀花聯邦不信任阿里布達?甚至懷疑阿里布達就是幕後兇手?
  這種情形之所以沒有發生,是因為回休楚比我們更為深思熟慮。在他親身掩護月櫻離開阿里布達時,就找了一個體態、身高都與月櫻相似的替身,作為掩飾,在大總統遇刺噩耗爆發後,扮作受不了震驚而暈倒,隨著使節團火速返國,一路上不見外客,這纔把事情遮掩過去。
  在我們一路往東逃跑的旅程中,我們從一張過期的報紙上,閱讀到月櫻宣佈參選的消息,上頭還有月櫻穿著套裝,誓言要在選舉中獲勝,繼承丈夫政治理念的畫像。
  看到那個報導,我感到安心與喜悅,月櫻已經在金雀花聯邦站穩腳步,現在的她,並不是一個嬌弱孤苦的可憐遺孀,而是一個聲望日隆的女政治家。擁有光之神宮、巴菲特家族的支持,再繼承了丈夫全部的政治資源,她很快就會變成金雀花聯邦內舉足輕重的人物,誰也沒法再對她怎樣,不能逼她做她不願作的事。
  我承諾過要讓月櫻幸福。這樣子還算不上是幸福,但應該是朝幸福之路邁進了,從這點說來,我確實很高興。
  除此之外,如果月櫻能夠一步步掌握政治實權,將來也會對我大有幫助,尤其是在我離國流亡的此刻,很需要建立一些其他的安身立命資本。
  基於當初重新闖蕩天下的心願,我們一行人朝著東海出發。動亂的地方,常常是英雄嶄露頭角的機會所在,而目前正處於戰亂狀態的東海,就是我們尋找夢想的最佳地點。

  日前,在我們進行聯盟會談的時候,傳來了東海反抗軍大敗的消息,黑龍會的一把火,燒盡了反抗軍的無數船隻,如果不是黃金提督李華梅及時回援,獨立擋住了敵方六名大將,那麼與黑龍會對抗多年的反抗軍,可能因此就從東海上被抹除了。
  誘敵深入,示敵以弱,這是很成功的一次包圍戰,不過當我們接近東海時,卻聽到了奇怪的傳聞。來自東海的武器商人,告訴我們在那場大戰中,海域上忽然升起大霧,籠罩四面八方,讓反抗軍的船艦不辨東西,而黑龍會的艦隊趁機發動火攻,這纔導致反抗軍死傷慘重,兵敗如山倒。
  這裡好歹是魔法世界,對於那種突如其來的大霧,沒有人會認為這是上天的偶然,都猜測是黑龍會那邊作的手腳。從那名商人的口中,我們得知黑龍會還有一名厲害角色,一名位階更在九名海將軍之上的大祭師,黑巫天女,傳聞就是這名備受黑龍王寵信的巫師親自登壇做法,才施放出這場綿延數十里的大霧,讓反抗軍在滿天火箭中被殺得丟盔棄甲而逃。
  反抗軍的大敗,元氣大傷,本來應該是一個重大危機,但危機卻迅速變成轉機。由於我在國際會議期間拚命說黑龍會壞話,將其威脅誇大,使得大地諸國都對這群野心份子戒慎恐懼,而萊恩的遇刺、反抗軍的大敗,就像是導火線般把問題炸開。
  各國的軍部並沒有作出明顯動作,卻都暗中向東海的反抗軍提供物資援助,而在民間,無數騎士、劍俠紛紛朝東海出發,希望以仗義援助的義勇軍形式,幫助東海反抗軍一臂之力,共同剿滅海上的罪惡淵藪,黑龍會。
  所以,大量的人才反而一下子湧入東海,當然不是每個人都這麼俠義英勇,其中也一定有許多像我一樣,想藉著戰亂來闖出名號、撈到好處的野心份子,而走投無路、來此作最後一搏的投機客,肯定也不乏其人。但可以肯定的是,前來東海的各路人馬中,不少都是各國的貴族或豪門第二代,當這些金枝玉葉身的人物大量聚集於東海,他們的母國就會因此感受壓力,甚至讓政策轉彎。
  我們就是在這樣的人潮中來到東海。對於即將在東海見到的人,內中有著我的舊識,用鄙視目光看待我與天下其他男人的羽霓、與我有肌膚之親卻恨我如仇寇的羽虹,還有……龍女姐姐李華梅。
  回到過去,與她發生的那段情緣,至今仍是歷歷在目,讓我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她。我見過在戰場上無敵、英姿抖擻的女武神,也見過那個猶帶善良純真、強忍悲痛的少女,兩個她是如此不同,但在感覺上,我好像見證了她兩種人生的轉變,陪她走過了這一段歲月。
  在南蠻發生過的事,成為她細密佈局中的一枚棋子,我很心服氣服,但終究是存有芥蒂,因此,我要在這個芥蒂擴大之前,去見見她,從她口中聽到一些答案。
  不論那是不是我想要聽到的,我想這是我該做的事。
  茅延安很讚同我的想法,當我們到了海岸邊的時候,曾來此旅遊過多次的他,拍胸保證能夠找到可靠的船隻與船家。
  不良中年並沒有胡吹大氣,船家老練的操舵、巧妙地運舟,確實都是水準以上的技術,船的本身也是中等噸位、材質札實的好船,就衹是沒有料到我們運氣如此不佳,才到了東海,就碰上這等惡劣天氣與怪獸,然後……落得如此下場。
  唉……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鳥地方啊?就連昏迷過去還一直覺得臉上好濕,不得安息……濕膩膩的感覺,讓我從昏迷中醒來。
  滿身酸痛的感覺,還有肌膚上所感受到的濕膩,讓我幾乎錯以為自己剛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男女歡好,正如往常般在哪個女人的身邊醒來,尤其是睜眼看見正上方的東西,一對雪白肥碩,幾乎像是奶牛般的渾圓豪乳,老實不客氣地壓在我眼前猛搖晃,用那性感的乳波抖蕩,遮蔽了我的視線。
  這樣的巨乳,不是每個女人都能擁有,所以我立刻認出了她的主人,慶幸自己在船難後沒有與阿雪分散,醒來就能看到這頭美麗的小狐女。
  「喂,阿雪,你一直用胸部壓著我做什麼?唔,讓開啦。」
  一直看不清眼前景象,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照著平時習慣的模式,伸手抓向那奶牛般的豪碩巨乳,預備用這方法叫醒阿雪,讓她起身移開。
  哪知道,入手的觸感有點不對,先是一陣溫熱液體直噴臉上,跟著就聽到一下長長的「哞」聲傳入耳裡。
    哞?
  我連忙伸手抹去臉上的腥熱液體,定睛一看,登時給嚇了一跳,只見一頭剛剛被我賊手騷擾的母牛,發出「哞哞」的不滿叫聲,後蹄在我肩上踹了一下,很憤怒地搖尾巴走開。
  「嚇,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原來真的是頭乳牛……」
  揉了揉被踢痛的肩膀,我驚魂甫定地站起來,朝四週打量,看看這個我抵達東海後的首個落腳點。
  第二章 犬族孤島
  一波一波的海潮聲湧來,提醒我目前應該身在海岸邊附近,舉頭張望,前方離島數里後,天空佈滿霹靂雷電,狂轟擊向海面,而大海上的怒濤掀動,一波一波,蔽日遮天,即使相隔數里,我也感受得到那種非同凡響的末日之威,看來暴風雨仍未結束,不必急著出海送死。
  往後看,我似乎身在某個島嶼的海岸上,後頭盡是一大片濃密森林,構成樹林的樹種異常高大,都是我在大地上不曾見到過的物種;森林後方有幾座層疊相連的山丘,看上去頗為森郁蒼翠,至於裡頭有沒有藏著人工建築,這些一時間卻看不出來。
  景色不錯,但我並不是來這裡渡假,所以先要弄清楚的,就是我到底身在何處,阿雪和不良中年又去了哪裡……唔,這個問題似乎是多此一舉,因為答案已經出現在我面前,還是一個最讓人不快的形式。
  如果我是看到茅延安的無頭屍身,或是看到他正被土著亂刀砍斬,大概都不會有現在的感覺。可是,當看到他精赤著上身、穿著一條性感的短褲,十足陽光式的開朗大笑,兩手還各摟抱一個美女,得意洋洋地朝這邊走過來,我就覺得一股火氣猛往上衝。
  「啊,賢侄,看到你實在太好了,你大概不知道自己已經昏迷兩天兩夜了吧?一醒來就跑到沙灘……啊,是被牛給拖到沙灘來的?哎呀,賢侄啊,你的魅力真是無遠弗屆,連母牛都對你動了春心。」
  如果在這個時候對他動怒,那我就未免太過短視,所以盡管我仍弄不清楚身在何處、是何處境,但我還是大笑著張開雙臂,很親熱地朝茅延安走去。
  「哎呀呀呀,大叔,幾天不見,非常想念你啊,外頭狂風暴雨,世界末日似的,虧你還能在這裡賊笑兮兮。看看你皮笑肉不笑的,氣色很不壞啊,咦,你兩邊手裡抱著的是什麼啊,好像是兩個金髮美女……」
  我的話忽然停住,發現茅延安雙臂一手抱一個的嬌小美人兒,雖然身上只用布條纏胸、短裙套腰,儼然一副比基尼的性感打扮,但卻不是什麼金髮美人,而是金毛美人。
  直豎的耳朵,手臂與軀幹上的獸毛,盡管這兩名美人兒的五官秀麗,容顏姣好,但她們的外在特徵已經告訴我,她們並不是人類,而是混有人類血統的犬科半獸人。
  居然在遠離內陸的東海之上,遇到犬科的半獸人,這點讓我有些許訝異,但仍不妨礙我要做的事。在即將與茅延安接觸,摟抱入懷的那一刻,我毫無徵兆地突然轉向,一手一個,把剛纔他抱著的兩名犬族少女摟過,更順勢把手探入她們纏胸的布條裡,搓揉起圓潤結實的香乳。
  「啊,賢侄,大好人生,何必這麼急色呢,一個人獨吞太不夠意思啦。」
  「大叔,有便宜不佔是王八蛋,你不是說婬不風流枉少年嗎?我當然是有便宜就盡量佔啦,可別怪我沒義氣啊,如果真的沒義氣,剛纔那一腳就不是把你踢開了。」
  剛剛在出手搶抱美人的時候,我本來是踢出一腳直踹茅延安胯間的,只不過他閃得夠快,那一腳踢在他小腿上,衹是把人給踢開,否則這一腳下去,後果肯定很精彩。
  兩名犬族少女的年紀不大,個子嬌小,但或許是因為活動充足的緣故,胸前雙丸丰腴緊潤,入手頗有份量,一對結實的乳房擠出淺溝,在我的指頭撥弄下,柔嫩的乳蕾又尖又翹,很快就在纏胸薄布上撐出兩粒葡萄似的突起。
  牛刀小試,就成功挑起了這兩名犬族少女的春情,雖說彼此都尚未交談一言一語,但是看見她們兩雙圓哞中的野性春情,我胸口的慾望不禁騷動起來,忘記置身困境,想說是否該劍及履及,把她們帶到旁邊的樹林,或是就在這個沙灘上先快活一次。
  「賢侄你清醒過來後不問身在何處,立刻貪歡好色,果真不愧是色中之雄,俗言道婬不風流枉少年,看你這麼有精神,大叔真是萬般為你感到高興啊。」
  「哦?你一個妞都沒有,還高興得起來?你會有那麼好心?」
  「大叔一把年紀,沒有別的長處,就衹有心地善良這一點還足以自誇,不過,那些人有沒有我這麼善良,我就不知道了。」
    「哪些人?」
    「就是他們。」
  話聲方了,後方樹林突然跑出幾十名狂呼大叫的犬男,獸頭人身,指爪鋒銳,朝這邊迅速奔跑過來。連跑帶跳,來勢奇快,超越人類體能的速度,幾乎是轉眼間就到了我們身邊,將我們整個包圍起來。
  這群犬族獸人身強力壯,型態兇惡,還一個個手拿粗製刀槍,齜牙咧嘴的模樣,擺明不懷好意,更糟糕的一點是,當這群獸人把我和茅延安團團圍住,茅延安第一時間舉手投降,而我兩邊摟抱著的犬妞立刻跪倒,五體投地,活像是被親夫捉姦的婬婦。
  看到這場面,我就知道今日之事不易善了,斜眼瞥向茅延安,他的眼神與表情看起來,十足就是剛剛搞過偷漢婬婦的姦夫,但我雖然看得出來,那些蠢笨如狗的犬族獸人卻是未必,結果,我就被它們這麼幾十把刀槍架在脖子上,不曉得被押往哪裡去。
  犬族的村落蓋在樹林深處,依山傍水而建,建材方面沒什麼值得一談的,純粹是草屋茅舍,但多數都往地下另外挖掘空間,成了一種頗為奇特的半穴居。
  遙遙望去,在村子的中心部位有一座神像,造得非常簡陋,衹是單純用竹子與樹葉搞出來的東西,外形是一個狗頭人身的半獸生物,手上拿著一根老鷹造型的金屬權杖,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值錢東西,這應該也顯示了那座村子的經濟狀況。
  事實上,我本來就覺得奇怪,為何會在東海碰到獸人的部落群聚?
  並不是東海就沒有獸人,但東海這邊的半獸人物種,主要多偏海洋生物的甲殼族系,一般像是虎、豹、熊、像這些陸上系的獸人大族,幾乎不會離開南蠻。

  在大地上,獸人族擁有相當強大的戰力,但卻沒什麼地位;生存在南蠻以外的獸人,幾乎是生下來就注定成為奴隸,畢竟這些獸頭人身的傢伙力氣夠大,頭腦又比較憨直,天生就是被奴役的好材料。
  無論阿里布達或伊斯塔,凡是重大公共建設一定都是採用大批獸人奴工,不僅工作時刻苦耐勞,整個工程完成後,還可以把工人就地活埋,半毛工錢都不用給付,超級廉價好用的。近年來,由於金雀花聯邦的人道組織施壓,所以阿里布達也順應國際風氣,有了重大改革,從五年前開始,每次大型工程完畢,會基於人道考量,在活埋獸人群後,建一塊美美的萬人冢紀念碑。這點被國內媒體爭相吹捧,自誇說這是尊重人性的歷史一刻,並且據此誇耀我國的人道精神遠勝「不文明的伊斯塔蠻夷們」很偉大嗎?
  我想獸人們一定有著不同的想法吧,所以南蠻居民們千百年來始終仇視外頭的世界。當然獸人們自己也有問題,這群連腦裡都長肌肉的粗魯生物,雖然有血性、對族人講道義,但卻短視少慮,不肯為著更遠大的目標,暫時容忍目前的不愉快,排斥著非己族類的其他獸族。
  羽族、狐族、犬族……這些稱不上強大戰力的弱小族類,雖然為數不少,但在南蠻卻是飽受強大獸族的排擠與欺壓,所受到的待遇並不比在人類世界好到哪去。在南蠻無處立足,只好在外面世界的深山或溪谷落腳,但還要祈禱神明保佑,否則被附近的人類發現,往往整個部落被帶走,幾天之內就會被販賣出去。
  我是知道不少犬族的半獸人部落,躲在人煙罕至的深山,避免受到迫害,而追跡者中也有一些不肖人物,專門找出藏匿起來的半獸人部落,把消息賣給奴隸商人,獲取利益,所以要找個好地方平安度日,是不容易,但再怎麼說,躲到東海上的小島來,這點實在是有夠匪夷所思的。
    「汪嗚嗚……汪!」
  押送著我朝村子裡前進,周圍那些拿刀拿槍的犬族戰士,用咆嗚低吼在交談,神態兇惡,就差沒有流著口水。
  獸人由於發聲系統介於人類與野獸之間,雖然以人類的語言當各族公用語,但同族溝通時,常常用衹有他們能懂的獸聲當方言母語,這一點隨著每個部族的文化程度深淺而有差,越是大量接受外來人類文化的獸族,使用人類語言的程度就越高。在南蠻,四大獸族為了強者文化而瘋狂,所以當地方言反而式微,不比這些與世隔絕於孤島的犬族。
  「汪汪汪……嗚嗚~~」四週犬族戰士在快速交談,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殺機,縱然聽不懂這些狗言狗語,我也知道他們不懷好意,衹是苦於幾把刀槍架在脖子上,縱有巧計也難以施為。
  與南蠻相同,獸族一向是重男輕女的種族,犬族也不例外,那兩名疑似因為與男人偷歡而被抓的犬族少女,雙手被繩子綁起,跌跌撞撞地跟在隊伍的最後頭,其中一個跟不上的跌倒在地,前頭拉著她的犬族戰士毫不憐惜,就這麼把她在地上拖得皮破血流。
  我略微覺得有些不忍,女人的用處有很多,但拿來當拖把這未免太過浪費,這些犬男的腦子真是有問題,無奈我現在也不適合作什麼。
  同樣也是被犬族戰士們捆綁走路的茅延安,表現得相當從容,甚至還無視旁邊押解者的眼光,邊走邊吹著口哨,一派輕鬆自得。看到他這表現,我想事情應該不如想像中嚴重,所以暫時不用冒險突圍。
  這些犬族戰士看來身強力壯,手上又有兵器,但卻明顯沒有什麼武功修為,更不可能修練魔法,我要擺平他們並非難事,然而,我畢竟初到異境,強龍不壓地頭蛇,我或許大有倚仗這些原住民的地方,如果突圍中殺掉幾個人,情形就會很麻煩。
  不過,事情好像有一點失去控制。壓著我和茅延安的犬族戰士們,在快要進入村口時,驟起發難,一下子把我和茅延安踢倒,跟著一名首領模樣的傢伙,大聲吠叫幾下後,改用腔調怪異的人類語,大聲宣讀我們的罪狀。
  文辭真是粗魯不堪,但意思是聽得懂的,就是說我們一行人在「巨頭神」的懲罰下,漂流到這座公園島來,不但不思悔改,還無視本地習俗,私自勾搭勇士們的私產牝犬,罪大惡極,現在奉犬神「阿努庇斯」之名,將這兩名外來份子處以極刑。
  「極刑?餵,大叔,這裡的極刑是什麼東西?如果是些什麼砍手砍腳之類的不文明東西,我可要動手殺出去了。」
  「哦,這你放心吧,犬族拜的神明阿努庇斯非常討厭見血,所以他們不會用些見血的不文明行為對付我們,這裡所使用的極刑,是一種叫做阿魯巴的古老刑法,根據典籍的記載,似乎是一種強迫犯人兩腿開開,撞樹撞到有一方稀爛的文明刑罰。」
  「……直到有一方稀爛?媽的,這是哪門子的狗屁文明啊?我現在就幹光他們。」
  能夠讓我這麼爽快地大放豪語,這種機會實在不多,但事實也就是如此。在被制服倒地時,我早已經暗暗蓄勁預備,這時驟然吐勁,三道婬動彈氣團分別朝三方打去,途中更分裂爆碎。
  我的婬動彈,純以性慾能源結合魔力為基礎,威力不強,殺傷力也不大,但出手卻甚是鬼祟,爆裂後更是直接朝眼睛、下陰這些脆弱地方打去,瞬間就是哀聲遍野,附近十多名犬族戰士紛紛倒地痛嚎。
    「汪!」
  外圍的犬族戰士憤怒叫喊,迅速圍了上來,看他們採取的陣勢,似乎是想把我與茅延安截斷,不讓我趁隙救人,但我的動作卻反讓他們吃了一驚。
    「媽的,去死吧!」
  不由分說,我一腳踢起仍在地上掙扎的茅延安,讓他飛向犬族戰士的包圍,自己則趁著犬族戰士陣勢出現破綻的當口,一下子就衝出了包圍網,整個過程如電光石火,當犬族戰士重新掉轉過狗頭,我已經站在有利位置上,發射第二波的婬動彈襲擊了。
    「卑鄙!太下流了。」
  「連自己的同伴都出賣,這個男人是惡魔嗎?」
    「惡魔!惡魔啊!」
  犬族戰士們似乎被我的戰術給刺激到,用他們怪腔怪調的人類語叫喊著,有些氣到受不了的,甚至還捶胸大跳大叫。不過承受他們怒氣的我卻只感到無辜,畢竟不良中年纔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禍首,如果這樣也算出賣同伴,那一天賣上個百來次我都不嫌多,在指責我出賣同伴之前,應該先了解一下那同伴是什麼德性才對啊。
  第二波的戰鬥衝突,馬上就要爆發,我已經蓄勢以待,心裡多少有點緊張,因為正面衝突非我所長、非我所願,不過現在是別無選擇。但正當我預備召喚婬獸,認真擺平這場戰鬥時,一聲狂吠震痛了在場眾生物的耳朵。
    「汪!住手!」
  蒼老的聲音,蘊含著一股無形的威嚴,同時用兩種語言發話,騷動的犬族戰士們一下子就退了下去,而我也樂得讓到一旁,靜觀局面的變化。
  「師父,你醒過來了,太好了。」
  熱情地叫喚,從犬族戰士群中穿梭奔跑過來的,是幾天沒見著面的阿雪。擁有一雙豎直狐耳的她,在後頭的犬族人群中看來非常協調,就連身上的打扮,都完全融合了地方特色。
  就如同這裡的多數犬族女性一般,阿雪腰部之下只圍著簡單的裙裝。用鹿皮製成的迷你皮裙短得不能再短,不多不少地遮掩著豐美的臀部;黑色的繩索綁腿,纏繞著她又修長又勻稱的美腿,在雪白肌膚上印下痕跡,直往飄動的鹿皮短裙內延伸過去,看得人心癢難耐,眼睛都快要掉出來了。
  上身是一件看起來彈性很好的低胸鹿皮背心,露出雪白的香肩和光潤的背部。不知道是否因為沒錢製作,或是找不到適當尺寸的緣故,阿雪明顯沒有穿內衣,上身的線條被清晰地勾畫出來。
  尤其是那對傲人的豐滿巨乳,看來就像是一雙成熟的碩大瓜果,整個渾圓輪廓一覽無遺,隨著跑步動作上下顛動,驕傲地向周圍忍不住凝視過來的人們,發出極其誘惑的挑釁!
  (幹!幾天不見,還是這麼惹火。
  作為這具美妙胴體的唯一佔有者,我不能免地感到心頭火熱,但卻也微感傷腦筋,因為在這種未開化的民族,要佔有美人的直接方法,就是幹掉擁有她的男性,當阿雪飛撲到我身邊的時候,周圍稍微冷卻的殺氣急速上升,幸好有紫羅蘭跟著衝來,發出吼叫,這纔止住了要爆發的衝突。
  「師父,聽說你剛剛被母牛偷拖出去,嚇死我了……咦,你們怎麼會發生衝突的?這裡的人都很善良,你……」
  阿雪疑惑地問著我,卻沒有得到我的回答,因為這些東西解釋起來過於麻煩,所以我衹是簡單地輕撫她烏黑的披肩直髮,順著她戴在頸中的項鏈,把目光居高臨下地俯視向項鏈的末端……那一道深邃高聳的雪白乳溝。
  「住手,全都給我退下,別怠慢了貴客。」
  隨著那蒼老的威嚴聲音再次出現,所有的犬族人尊敬地閃到旁邊,讓出一條路來,而排眾走出的是……一頭老狗。
  那真的是老狗。赤裸的上半身,依稀看得出年輕時的精壯,但皮毛已經稀疏凋零,露出的缺毛部分,就像中年男人的禿頭,讓人感到年輕時的雄風不再;腳步也蹣跚無力,靠著手上的木杖一撐一拐和旁人攙扶,慢慢走過來,可是抬起頭來,還是感覺得出那股威嚴,顯然這頭老狗就是犬族人的首領。
  在這一刻,這頭垂垂老矣的老狗,無疑就是全場所有人的注意中心,但我的目光卻越過他,瞥向他身旁一名攙扶隨行的犬族少婦。如果說這條老狗在此甚有權力與地位,那麼以獸人男尊女卑的習性來看,這名犬族少婦能夠跟隨在他身邊,想必地位不低,多半還是這條老狗的血親之類。
  遙遙看去,那名少婦下身穿著一件鹿皮褲,裹得緊緊的,渾圓丰腴的臀部凹凹凸凸,表露無遺;上身則纏著裹布,一雙成熟豐滿的玉乳,鼓鼓地挺在裡面,像兩團白胖包子般引人流涎。
  我斜瞥著那名犬族少婦,直到那頭老狗來到身前才覺醒過來,看著他對我上下打量了幾眼,突然就轉身犬吠,連喊了幾聲後,用人類語高聲說話。
  「尊貴的客人來到我們村子,我黃石用犬族人的榮譽來起誓,族人們千萬不能怠慢了貴客,不能對不起蘭特大恩人的恩情,一定要竭誠招待他的子孫。」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我嚇了一大跳,可是這句話顯然對犬族意義重大,他們瞬間鴉雀無聲,像是受到了極大震驚,當他們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卻紛紛仰首狂吠,又似喜悅、又像激昂,跟著就相互摟抱,狂跳狂叫起來。
  (搞什麼東西?這些人知道爺爺?和爺爺有關係?
  心裡還在疑惑,那頭自稱黃石的老狗已經向我介紹,說這是他們犬族避世隱居之處,本來是絕不讓外人靠近,但我與他們有很深的淵源,所以他們很歡迎我到此作客。

    為什麼呢?
  「當年我們由大地離開,潛逃往海外的路上,遇到伊斯塔的奴隸商人,動起手來,根本不是敵人武裝軍團的對手,幸好你的祖父蘭特公經過,出手殺退敵人,我們纔能夠平安撤退到這裡來。」
    「但你怎麼知道我是……」
  「看長相就認出來了,你不知道嗎?你與你爺爺年輕時候真是好像,更與令尊源堂大人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剛纔我一看到你出手,就馬上認出來了,法雷爾家每代一子相傳,所以你一定是蘭特大恩人的孫子,約翰·法雷爾將軍。」
  是嗎?這個我還真是不曉得,因為爺爺留在家裡的自畫像都偏模糊,而變態老爸不但沒有自畫像,還整日留著一把濃密的大撐子,就連坐在辦公桌上,都兩手交疊擋住嘴巴,看久了對他長相實在沒什麼印象,更別說知道他年輕時候長什麼樣。
  如果不是這頭老狗提醒,我還常常懷疑我不是變態老爸親生的咧……「幾天前,你們漂流到這個海島上來,我們族人沒有認出你是蘭特大恩人的後代,多多得罪,請大恩人的孫子不要見怪。」
  有什麼好怪?是我們自己倒楣,漂流到犬族的村落來,被「狗眼看人低」那是死得其所,再正常也沒有,又有什麼東西好怪的?
  我心裡是這麼想,但嘴上多少保留幾分客氣,說是我們意外墜海,承蒙這邊的犬族弟兄收留,非常感激云云。
  黃石很豪氣地交代,本來依照犬神阿努庇斯的教誨,一個犬族戰士的專屬牝犬被奪走,這是必須用生命洗雪的奇恥大辱,但我是犬族大恩人的子孫,更是這座村子的貴賓,能夠提供牝犬讓我享用,這是犬族人應盡的地主之誼,不需要感到羞愧。
  這個下台階大概作得不錯,底下的犬族戰士紛紛跺腳大叫,還把手中的兵器也往上扔,三扔三接,看起來雖然怪異,但我姑且就把這當作是歡喜的表示;而之後大批犬族族民從村裡出來,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像是作著凱旋式歡迎一樣,把我們這群外來客人迎接到村裡去。
  犬族男性的相貌,基本上乏善可陳。這些也難怪,不過就是一個人身狗頭的東西,長長鼻子、長長牙齒,有什麼好看的?就連獸毛的威武都及不上狼族,這個位居犬科尾端的族類,實在和俊男扯不上關係,就連猛男的頭銜都衹能勉強挨著邊。
  女性的情形就好一點,至少在覆蓋著獸毛的軀體上,是一具與人類相同外表的普通容顏,犬耳是刺眼了點,不過終究沒有到妨礙觀瞻的地步,但可惜這個小村落裡頭沒有什麼佳麗,唯一一個挑起我些許興趣的,就是那一名站在村長身後,不停朝我這邊偷瞥過來的犬族少婦。
  「法雷爾將軍,這一位是我兒子的遺孀莎椰,她是侍奉阿努庇斯的女祭司,也我們村子裡頭最懂人類文化的犬族人,希望你多多指點。」
  纔剛剛想說那名少婦漂亮,村長就已經主動為我介紹,說是他兒子的未亡人,而從莎椰有模有樣地伸手與我相握的動作,顯然她對人類的文化與禮儀確實有些研究,可是,當她祖父才親口對族人說,提供牝犬給大恩人的子孫享用,是光榮的待客禮儀時,她的存在與表現就非常值得玩味啊。
  和我握過手後,阿雪立刻跑到莎椰旁邊,很親熱地握起她的手,向我介紹說那天我們一行人漂流到海邊,就是莎椰發現的,而這幾天在犬族村落裡頭,很是得到莎椰的照顧,所以她們已經結成好朋友了。
  (你娘的,老子昏倒兩天,你倒是有時間和別人變好朋友,這麼下去,要是變成霓虹那樣的同性戀玩意兒,那就糟糕了……我心裡犯著嘀咕,但也不便再問些什麼,衹是向阿雪確認過托她貼身保管的一些東西完好無失,一顆心也就此安定下來。
  為了向由外來客變成貴賓的我們,正式表達歡迎,犬族在傍晚時舉辦了算得上盛大的烤肉宴會。我和茅延安被奉為上賓,擔任侍從的犬族婦女忙著送上各種烤肉與自釀美酒,茅延安一手拿著火雞腿,另一手偷摸侍女屁股未遂,還很高興地對我使眼色。
  「賢侄,這次因禍得福,咱們的運氣不錯,你爺爺的威名幫了大忙啊。」
  「少得意,剛剛的帳我還沒找你算,明明是你自己去勾引女人,為什麼要由我來當罪人?」
  「這個……你長得帥,他們或許會罰得輕一點,只阿魯巴不砸蛋啊,再說,是你自己跑去摟抱那兩個妞的,這可不能怪我吧?不過,你總是說法雷爾這姓氏沒給你好處,現在這情形不是很好嗎?」
  「是嗎?不良中年,我勸你保持點戒心,別陰溝裡翻船了纔好。」
  一滴酒都沒有動,我把滿滿的酒杯重新放回桌面,微微冷笑。
  「他們都說是報恩,不過我們法雷爾家的人,會在外頭對人施什麼恩,這點我實在是不敢奢望啊!」
  第三章 犬族夜宴
  圍著燒得旺盛的營火,犬族的宴會正歡欣鼓舞地舉行。以前我在南蠻時,聽白瀾熊說過,獸族的晚宴常常會讓女戰俘或女奴隸出來表演節目,以娛嘉賓,不過當時四大獸族進攻羽族,沒有攜帶女奴隨隊,而羽族的女戰俘又反抗強烈,不可能出來表演歌舞,實在很遺憾。
  當時,他一面和我飲酒說話,一面好整以暇地看著場中的輪姦大會,一聲聲野熊嚎叫、女子悲泣傳來,那個場面著實令人印象深刻。
  不過,那些都是在南蠻時候的事了,四大獸族人強馬壯,才有辦法在宴會中弄出節目,犬族的村落不過寥寥數百人,婦孺都在忙著燒烤料理,連一分閑空都沒有,哪可能下去表演歌舞?那團營火可以說是白升了。
  宴會上的料理,全都是犬族戰士打來的野味燒烤,大只的山豬剖開洗淨後,往腹內塞鹽;小只的雞鴨則整個包在鹽塊裡,送入火堆中燒烤,出來之後的烤肉雖然咸了點,可是配上犬族自釀的水果酒,卻是相得益彰,頗有一番大塊吃肉的豪邁風味。
  負責從大烤窯中取出燒肉的,都是正值青春年華的犬族少女。這裡物資缺乏,她們身上穿的衣服也極少,像樣一點的,還縫補成衣褲的形狀;那些明顯家境不好的,根本是直接拿兩團破布,往胸口、胯下一纏,走起路來,尾巴隨著裸露的屁股一下一下搖擺,乳浪臀波,說不盡的春光綺妮。
  每一個犬族戰士都單獨分開坐,低頭跪在他們身旁,忙著斟酒、送上烤肉的婦女,似乎是他們的妻兒。女人與小孩在這裡甚是沒有地位,雖然烤肉是由她們手上遞給一家之主,但自己卻不能沾口,都是由男主人亂啃一番,把最多肉的部位啃去後,才把帶殘肉的骨頭往後一扔,由妻兒分食。
  以前在南蠻做買賣的時候,我一個人類不會被邀請到獸族的宴會上,所以這等未開化的蠻荒風情,雖然聽聞已久,卻是直到今日才有機會目睹,著實讓我見識了一番。
  阿雪雖然是女性,但因為是客人,所以不用學著趴跪在地,衹是把座位設在我後頭,但有一點她是傚法那些犬族戰士的,就是把一塊一塊的熟肉,扔給旁邊的紫羅蘭,讓那頭豹子大快朵頤。
  黃石村長讓莎椰來向我們說一些本地傳聞,她來到東海快二十多年,講起各式各樣的傳說故事,聽起來還真是天花亂墜,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傳說,古早時代,東海曾經有過巨人族,當大地上的暴君意圖將其魔掌伸向東海,派出龐大軍隊侵略時,東海的海民請求巨人族相助,巨人們在一夜之間覆滅侵略者的大船隊,阻止了暴君的野心。
  傳說,在五百年前,有一名非常恐怖的魔槍騎士,為了真愛,在大地上掀起驚濤血雨,最後被整個大地的高手狙擊圍殺,在經歷多場死傷慘重的血戰後,單騎突破數十萬大軍的包圍,在東海之濱,面對著茫茫大海,引頸自刎,此後,每逢月黑風高的夜晚,這名無頭騎士就會出現,找尋失落的頭顱……傳說,在這無邊海洋的某處,有一塊僅僅一坪的海岸線,直通深海底下,一座海神的宮殿,裡面藏著無數的金銀財寶、珍珠瑪瑙,衹要能夠去裡頭隨手抓一把,肯定一世也無憂。但要到達海神宮殿,不但有著重重天然海險的阻隔,還有海神的黃金守衛,任你再強也難越雷池一步。
  發財,是最簡單的冒險原動力,在這片神秘而深邃的大海上,發財的傳說不衹是海神宮殿一個,謠傳衹要在日月同天的那個雨夜,走上彩虹橋,來到七色光華的盡頭,就有一片萬畝黃金之海,可以任人搬取,但千萬切記要在虹橋消失之前離開,否則就會永遠被留在黃金之海,被同化為黃金的一部份。
  「……還有,在海上的濃霧裡,會有幽靈船,如果有人能無懼幽靈的可怕,登上船去與他們立下禁忌契約,幽靈們就會滿足立約人的一個願望。」
  莎椰確實是一個說故事的高手,這些美麗而奇異的傳說,聽得阿雪嘖嘖稱奇,忙不迭地拍手叫好,一點都沒有意識到這些故事中的大多數,可笑得衹能拿來騙騙小孩子,根本就不切實際。
  就好比這什麼幽靈船吧,對一般人來說,幽靈船或許詭異神秘,無影無蹤,但衹要找來幾個夠級數的死靈法師,在大海上乘船追蹤陰氣,要找到幽靈船根本輕而易舉,毫無神秘面紗可言,甚至自己如果夠本事,搜集一批死靈來,馬上就可以自建幽靈船,哪有什麼好驚奇的?
  會被這些東西給迷倒,如果不是阿雪這樣天真的個性,就是作發財夢作到瘋的投機客,我自認不是這兩者之一,所以關心的目標,仍是當前的處境,趁著莎椰的話到一段落,我輕咳一聲,問說不久前曾經聽到,我們一行人是被「巨頭神」送來此地,不曉得那個神明是什麼東西?
  提到巨頭神之名,莎椰露出了相當敬畏的表情,回頭向老村長看了看,等到老村長同意後,才向我們進行解說。
  「巨頭神是一頭萬年巨龍,從許久許久以前就在東海活動,體積龐大,總是伴隨著暴雨、狂雷一起在怒海中出現,人們都相信是掌管雷和雨的神明,在各地祭拜著……」
  也就是那晚暴風雨中,我們所看到的那頭巨大鯨龍,這種被稱為巨頭龍的海龍,是極其稀有的龍類,壽命極長,根據典籍記載,它也應該是海洋世界最碩大的生物,是否真的能夠操縱雷雨,影響天氣,目前尚無法調查,但只知道巨頭龍平時都在高壓、黑暗的深海中棲息,很難得到海面來活動,我們能夠那樣子遇見它,基本上實在不可思議。
  「關於巨頭神還有個傳說,就是人們都相信主持海上的公平與正義,如果有惡人乘船出海,就會出現給惡人懲戒,把惡人葬身於冰冷的海底……」
  莎椰說到這一段的時候,表情有些尷尬,一雙犬耳也垂了下來,因為我們一行人就是被巨頭龍擊碎船隻,所以才漂流海上,也是因為如此,當我們被犬族人在海岸邊發現時,受到不甚友好的對待,全靠阿雪的親和外表、茅延安的三寸不爛之舌,這纔讓犬族人願意不下殺手,改為收留。
  「不過,那一定是因為弄錯了,因為法雷爾家族的人都是好人,不會受到巨頭神的懲罰,一定是因為船上有其他的惡人,所以才會招至巨頭神的憤怒……法雷爾將軍能夠飄到我們公園島上,同船的其他人卻葬身海底,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黃石村長村長巧妙地急轉彎,把尷尬的氣氛妥善處理,這是很不錯的一著,而我之後追問的,就是目前這座島的對外狀況。
  得到的結果,情形比想像中更糟,犬族本來就是為了避世,所以才躲在這裡,當然不會留一條明顯通道給人走,所以這裡是完全地對外斷絕聯絡,外頭的人甚至不知道這裡有一個犬族村落。
  情形真是惡劣,盡管我不太相信黃石老狗的話,但阿雪與茅延安的點頭,卻讓我知道他們這兩天在附近走動,得到的也是同樣結果。
  這下子,連我也覺得傻眼,千里迢迢來到東海,是為了冒險與建立功業,不是為了漂流到孤島,在一片藍色珊瑚礁當中,過著遺世孤絕的退隱生活。

  「對了,船……這裡應該有船可以連到外頭去吧?等到天氣晴朗以後,我們想要回到外頭去。」
  得到的答案同樣不理想,前天晚上的那場風浪也侵襲了沿岸,將停靠在岸邊的大小船隻全部吞沒打毀,所以目前連外出捕魚的小船都沒了,即使有也不可靠,因為衹要行出半里,島外的珊瑚礁群中有暗流與漩渦,更別說那些伏在水面下的礁石,沒有相當規模、不夠堅固的船隻根本就航不到外海。
  這個消息聽在耳裡,不啻是晴天霹靂,但這次我卻感到有點古怪,因為這個口口聲聲說要報大恩人恩情的老狗,現在卻完全把我的需求給堵死,一點也沒有主動提供協助的表示,這點無形中已經透露了某些訊息。
  「能否請大家幫我造條船出來呢?我看這座島上的樹木又高又大,砍伐下來作船,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大恩人的孫子有這要求,我們當然願意,可是造船需要時間,在這段時間裡頭……能不能幫我們村子一個小忙呢?」
    「哦?你們要我作什麼?」
  「法雷爾家的人一向武勇無雙,將軍是源堂大帥之子,虎父無犬子。我們這座島上近兩年來有些野獸騷擾,如果將軍肯出手替我們打發,我們整個村子都會感謝將軍的。」
  這座島嶼和外頭隔絕,沒機會接到外界訊息,所以不知道我雖然是法雷爾家的嫡傳獨子,卻完全沒學到半分家傳神功的消息,也才會蠢到在這種時候向我求援。
  以平均戰力來估算,犬族雖然遠遠不及豹族、狼族、熊族這些兇猛族類,但怎麼說也好歹是獸人一支,和尋常的野獸搏鬥起來,一個正常的犬族戰士可以搏殺森林裡任何正常野獸。會讓他們感到棘手,並且往外求援,那些野獸一定很不尋常,至少……大只到會一口把我咬掉半截。
  要請人去賣命,還說得這麼客氣,這條老狗難道以為我腦子裡頭裝狗食嗎?
  法雷爾家的人,尤其是男人,從沒出過羽霓羽虹那樣發正義春的英俠,要找我們賣命,起碼得……  (不妙!
  我忽然發現,坐在我身旁稍後的阿雪,開始兩眼汪汪地拉我的袖子,可憐兮兮地咬著下巴,就是一副哀求我答應的樣子。光看這模樣,就知道她這兩天一定被作過工夫……我這個胸大無腦的女徒弟,一點都學不到狐狸該有的奸狡,衹要人家帶些老人小孩到她面前哭訴,說些悲慘的苦狀,她的眼淚就像小溪一樣猛流,連吃大便都願意,根本不知道被人利用。
  (黑魔法師……還是死靈法師裡頭居然養出這種人,讓伊斯塔人知道,一定會笑歪嘴巴的。
  我心中懊惱,但轉念一想,順勢而為或許也不錯,橫豎我們在這座島上人單勢孤,想要脫困,就一定要借助這些犬族的力量,而即使我們要自力救濟,那也要探過一遍島上有什麼東西,所以……不過,現在是不成的,這個時間點實在太爛,主動權全部被抓在對方手上。
  我如果要答應這個要脅,一定要盡量大撈好處,決不可能就這麼任人宰割。
  因此,我衹是哈哈一笑,站起身來,朗聲道:「這個意見實在不壞,我也很樂意為大家作一點事,不過今晚夜色已深,我飲酒過度,神智不清,這些問題我們明天再來討論吧。」
  墜海漂流所受的風寒,讓我連昏了兩天,現在雖然清醒,還是有點頭重腳輕,我本來想和阿雪睡上一晚,看看能不能補補元氣,但是她卻很親熱地跑去和莎椰一起睡,並且說這幾天都是這樣。
  媽的,一頭母狗和一頭母狐狸,兩頭母的能搞出什麼好東西來?
  犬族人替我安排了住房,半穴居的土茅草屋,一進去就聞得到一股泥巴味,聞起來不算什麼好氣味,而過於潮濕的感覺也讓皮膚很不舒服,想到犬族的嗅覺是人類幾百倍,真不知道他們怎麼在這種環境生活的。
  室內除了一張黃土床,就沒有別的東西,躺在那張土床上,唯一的被子是張發霉草蓆,犬族人無分男女,皮膚上的獸毛就有保暖作用,但人類可沒有這好處,濱海地方本就潮濕陰冷,我死摟著草蓆,忍不住顫抖起來。
  (媽的,又不是冬天,怎麼會這麼冷?保溫保得那麼差勁,難怪我昏了兩天醒不過來,這兩天他們把我放在哪裡?靠什麼保暖?哎呀!該不會把我給丟在牛棚裡頭,讓我和母牛睡吧?
  一時之間睡不著,我腦裡胡思亂想,一下子驚得坐了起來,這時,房子的草門推開,好像有什麼人走了進來。
    「誰?」
    「汪……是我。」
  聲音楚楚動人,人類語咬字清晰,單單是這樣,我就知道來者正是我在等待的人,點亮床頭的燈火,在搖曳的火光中,我看見莎椰苗條而不失成熟氣息的少婦身影。
  「雪姑娘已經睡著了,我剛剛想起,人類住這種地方,怕您會不習慣,我特別帶了一條被子過來,請您……」
  莎椰手裡拿了一條鹿皮毯,雖然說是真材實料的獸毛,但上頭的毛卻像黃石老村長的狗頭一樣脫毛大半,看上去實在讓人想嘆氣。
  「算了,好過沒有,請把東西給我吧。」
  我指指床上,要她把被子放下就好,莎椰卻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臀後尾巴隨著急躁心情而來回搖擺,明顯是會錯了意。
  「喂,你搞錯了,我是說被子放在這裡就可以了。」
  我一面說,一面卻想這犬女似乎沒有多少床第經驗,莫非是老公死得早,所以沒能體驗幾次男女歡好嗎?如果是這樣,老天還真是送了個不錯的機會給我。
  正想著這問題,抱被子過來的莎椰,卻好像緊張過度,腳底一下踉蹌,整個人撲跌過來,和我撞了個滿懷。
    「啊!」
  手仍抓著被子,莎椰整個身體撲靠在我身上,豐滿的胸部就在我眼皮底下,透過那個手工粗糙的胸兜,我清楚看見那個把裹胸佈滿滿撐起的渾圓雙乳,在上下彈動。
  性感誘人的景象,讓我口乾舌燥,胯間一陣衝動,下身很快就有了反應。莎椰正撲在我身上,柔軟的右乳壓在我胸膛,沒有半絲布片遮掩的小腹貼在我兩腿間,我勃起的反應,這名秀麗的犬族少婦絕對感覺得到。
  不想做得太過急色,讓落網的魚兒跑掉,我起初還想控制自己,不讓勃起的反應過於明顯,可是莎椰那一雙結實的粉乳,隨著呼吸一起一落,摩擦在我手臂上,弄得我心猿意馬,褲襠裡的肉莖不顧一切地直翹了起來,就頂在莎椰平坦的小腹上。
  一切已經發生得那麼明顯,但卻奇怪,莎椰一點反應也沒有,像是什麼也沒發現地看著我。
  「法雷爾大人,我……可以起來嗎?」
  口中這麼說,我卻感覺不出莎椰有什麼驚怯反應,為了證實這一點,我的手動了一下,原本扶在她腰上的左手,順勢移到她平滑的小腹上。
  這是試探動作的第一步,當莎椰沒有什麼抗拒,我的雙手都動了起來,往上穿過莎椰的腋下,碰到了她圓潤雙乳的外緣,輕輕移動掌心,摩擦著她結實有彈性的粉乳。
    「啊……」
  「如果我說不讓你起來,你可以不起來嗎?」
    「哪、哪有這樣的……」
  都已經到了這種局面,就算她要起來,我也不會答應了,索性單刀直入,一手握住了莎椰的圓乳,而莎椰衹有輕微的扭動身體,低下頭任秀髮遮住了臉,卻沒有其他劇烈反應。
  明白莎椰的默許,我一雙手便肆無忌殫,恣意揉捏起一雙豐滿酥乳,莎椰輕咬著唇,身體輕輕地顫抖,一對渾圓乳房在我手中,就像麵粉團一樣,隨意被捏扁挫圓。
  「法雷爾大人,這個樣子……不好的。」
  「有什麼關係?你公公不是說,為了報答大恩人的恩情,這裡我可以隨便玩,當作是自己家一樣嗎?」
  說著調笑話語,我一把將莎椰抱起來,讓羞澀不堪的少婦坐在我大腿上,順勢伸手到她背後,解開了裹胸布的綁纏,拉開那塊棕色的粗布後,那兩隻圓滾滾的酥乳,就像剛脫籠的小貓般跳了出來。
  犬族婦女終日勞動,加上先天的血統,沒被獸毛遮掩的肌膚,都是健康的淺棕色,稱不上雪白柔皙,可是卻相當有彈性。乳房也是一樣,而經過剛纔的摩擦,乳蕾已經突起,粉紅色的一顆,如花兒的蓓蕾,象徵著正值青春的肉體,而粉嫩的顏色,則是說明沒有被舔吮過多少次的事實。
  「可是,村長是希望法雷爾大人能夠……嗯……幫我們……幫我們除掉那些野獸……那纔能讓你……嗯……別捏得那麼用力……」

  「呵,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幫你們做事,那不是應該更賣力招待我嗎?不然我怎麼肯答應為你們賣命呢?」
  我捧著一雙結實卻不失柔軟的玉乳,一下一下重重地捏著,少婦的豐滿而富有彈性,在陌生的男人手中變形,卻又頑皮地迅速復原,滑膩的乳肉在男人手指縫隙中綻出。
  莎椰的呼吸明顯加快了,兩頰酡紅,小口小口地呼著熱氣,酥乳隨著我的捧抖,大起大落,不停地顫動;看到她這副騷媚的樣子,我也按捺不住,雙手抱住她的屁股,使勁揉了起來。
  「啊……不……不要這樣子……」
  莎椰的下身,衹是用粗布簡單纏裹起來,褲不成褲,裙不似裙,我搓摸幾下後,難解心頭之癢,便索性半解開她的纏腰布,裡頭理所當然地一絲不掛。
  茂密的白色犬毛,在大腿末端止住,我撫摸著光裸的嫩臀,順著屁股曲線摸下去,赫然發現莎椰下體已經水淋淋的一片,中指撥開花房的獸毛,順著肉縫按進去,只感到少婦的濕蜜花房裡,火熱得驚人。
  雖然遇到海難時受的傷,讓我仍有些疲憊,但此時卻是谷精上腦,迫不及待地脫光我和莎椰的衣服,裸裎相見。
  莎椰赤身裸體,卻仍不忘向我套取承諾,兩手環捧住結實的乳房,犬尾猛搖,遲疑道:「如果我們……交尾了,法雷爾大人真的肯幫我們去……」
  「交尾?我喜歡這個詞,其實你何必擔心那麼多,既然今晚是你自己的公公讓你來,你就應該相信他的判斷,別再想那麼多了。」
  莎椰的驚訝表情,證明我沒有猜錯,事實上這也是再好猜也不過的謎題,這村子要錢沒錢,除了女人,還有什麼東西好當報酬的?只不過我不信黃石老狗會是一個「先送貨,再收錢」的好東西……現在也不用想太多,莎椰在一陣遲疑後,終於點點頭,答應任我擺佈。
    「好,你躺到床邊去吧。」
  我摟著莎椰的細腰,讓她上半身仰躺在土床上,尾巴則是從床沿垂了下來,被獸毛覆蓋的大腿輕輕分開。我低頭含著她腫脹的乳頭,一邊用手在她濕潤的花房裡遊蕩,感受那富有彈性的手感,確認那有如母獸發情時的花房,裡頭已經如此濕潤,如此騷熱。
  我捧握莎椰的粉乳,笑道:「你應該很久沒有交尾了吧?這次讓你好好過癮一次,見識一下人類的技巧。」
  整個土室裡沒有其他的輔助物品,我也懶得多花心思,一把摟起犬族少婦的圓潤的屁股,讓她半個身體平躺,抬起她的兩條大腿,很快就調整好了位置。
    「要來了喔!」
  我捧著莎椰肥嫩的美臀,用肉杵前端沾著婬液,輕輕地撥開獸毛,在她花房入口邊摩擦,清楚感受到潮濕的花房正一個勁地蠕動,意識到這具女體已是嘗過男女歡好滋味的成熟肉體,豐滿而結實的肉感,讓我再無顧忌,「嘿」的一聲,就讓肉莖長驅直入,不做半點停留,馬上開始抽送。
  「啊……好……感覺好特別……以前從來都沒有……嗯……哈……」
  激烈的呼吸喘氣,在頻頻的抽插拍肉聲中伴奏,通過莎椰的表情,我看得出來,她對我這樣的交尾方式非常滿意,因為傳統的獸族交尾,直懂得傻傻地直接上,哪會作那麼多準備工夫?
  「嗯……好像被電碰到了一樣……啊……汪!汪!」
  當我挺進直她的花房深處,莎椰連呻吟的聲音都變了調,順從肉體的本能,間歇地喊著犬音,面色緋紅、圓睜著眼睛,張著嘴連連喘息。
  「才這樣就受不了了嗎?你丈夫以前是怎麼搞的?你們犬族是怎麼做這種事的?」
  我使勁地摟著莎椰渾圓的屁股,為了不讓毛茸茸的尾巴亂甩,我將那又圓又大的嫩臀,使勁箍緊再箍緊,同時則將肉莖不住深插到底。
  「……我……我十歲就嫁給他了……他和我做過兩次……很高大、很強壯,可是,不像你那麼會交尾……後來,和族人出海作戰沒有回來……汪……」
  肉莖快速抽動,莎椰肥嫩的屁股也在我懷中激烈套動,一切是那樣地合拍,我抱著莎椰肥嫩肉感的屁股,聽著她說起與丈夫之間的故事,雖然說到丈夫過世,卻衹有懷念,而沒有哀傷的感覺,顯然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話題有些無趣,我就不再多說,而莎椰似乎也想藉著久違多年的激烈性愛,來遺忘一些東西,像發情似的,不停聳動著肥圓的肉臀,毛茸茸、濕熱的犬戶時而收縮、時而絞動、時而用力、時而輕柔,讓我體驗到非常過癮的感覺。
  這期間,開放身心的莎椰先後經歷了幾次高潮,呻吟聲音從激烈的犬吠,慢慢變成軟弱無力的哼哼唧唧,半躺在床上的丰腴身體,觸電似的顫抖不停,擺盪的肉臀一下停止,一下又更用力地顛動起來,每次一動,燙人花房裡的滾滾熱浪就直流出來,被有心採集的我全力吸納,補充失去的元氣。
  在這樣的反覆過程中,我摟著莎椰,足足交尾了半個時辰,得到她真陰滋補的我,肉莖仍然硬燙似鐵,完全沒有敗陣的跡象。
  精疲力盡的莎椰,肥嫩玉臀無力地擺動,一雙手摟著我的脖子,喘息道:「要死了…我快沒氣了!可是…好過癮…從來沒有那麼舒服過…我、我不想活了……」
  看看時候差不多,接近天亮,我就加快抽送節奏,同時也親吻住莎椰的唇瓣;莎椰熱切回應,緊緊吮吸著我的舌頭,用力扭動著她那厚實肥碩的屁股,不斷迴旋地絞動著我的肉莖。
  我和莎椰就這樣緊緊結合,彼此性器牴觸摩擦,一下、兩下……她滾燙的花蜜越來越多,很快流濕了她的屁股和我的大腿,浸在花房深處的肉莖前端特別敏感,終於忍不住,一如注。
  莎椰高聲吠叫了起來,整個身體發狂似的擺動,下面的花房像一張小嘴似的,緊裹著我的肉莖不放;花房深處把肉莖緊緊絞著、裹著、吸著,將所剩不多的的精液全都吸了出來,送入她的體內。
  痛快淋漓,我們就這麼緊密擁抱了一會兒,才又躺回床上去,用那張脫毛的獸皮被蓋著,做些歡好後的說話。
  「這樣子,你肯答應幫我們除去那些野獸嗎?」
  「再說吧,如果村長肯答應給我一千枚金幣,我就答應。」
  「這……我們村子很窮困,哪有那麼多錢?」
  「那更容易了,你每和我交尾一次,我就減掉十枚金幣,衹要睡完一百個晚上,那債務就一筆勾消了……或者,你現在就可以再賺十枚金幣。」
  「啊,你怎麼會那麼快就……嗯……汪嗚!」
  第四章 公園之島
  次日一早,甚至沒有等到天亮,我就悄悄離開了屋子,去叫醒了茅延安和阿雪,讓他們閃電收拾行囊,隨我離開。
  睡眼惺忪的阿雪,完全弄不清楚我在作什麼,衹是順從我的命令,拿起了行李就走,反倒是老奸巨猾的茅延安,像是早就料到我有此一著,根本就沒有睡覺,衹是坐在草蓆上,對窗描繪著外頭的風景。
  犬族待客的態度真是勢力眼,我房裡還有一間土床,茅延安房裡就什麼都沒有,衹是一張破舊的草蓆胡亂鋪著,實在很沒誠意,看來「茅大先生」的名望,在這小小村落完全吃不開。但茅延安卻私下向我誇口,這兩天他已經在這張草蓆上,起碼勾引了七名犬族婦女,這個戰績足堪安慰了。
  「大叔,你很行嘛,這麼容易就搞到女人,你的中年魅力實在很可怕啊。」
  「……也還好啦,秘訣其實很簡單,衹要你閉上眼睛,什麼都不挑,這個世界多得是飢渴怨婦。」
  這個條件說來有些悲傷,但卻是事實,雖然不良中年在這兩天裡的戰績輝煌,可是放眼整個村落的犬族婦女,會讓我想要與她上床的,大概也衹有莎椰一個,剩下的不是其貌不揚,就是獸毛多得過頭,看上去讓人倒足胃口,如果要我與她們發生關係,那除非……讓她們強姦我吧。
  離村之後,我們就朝北方而行,開始攀山穿林,想探索看看到底是什麼猛獸,讓犬族人這麼害怕。
  而在我們出發不久之後,我過夜的那間屋子就發生了騷動,黃石老狗帶著大批犬族戰士,像捉姦似的衝進屋去,鬧得沸沸洋洋。
  這一幕被正在爬山的我們給看到,俯視那裡的混亂情形,心裡只感到無比的好笑。
  「又用這種老招,想玩僊人跳,這種過時把戲我很多年前就不再玩了……真是一頭國際大奸狗!」
  黃石老狗的把戲,我一開始就已經心裡有數。為了要向我懇求,他派莎椰來引誘我,但是他應該也看得出來我是個貪婪之人,單派莎椰來與我肉體交易,可能被幹個幾十幾百次,連肚子都大起來了,我仍不會答應,所以他乾脆釜底抽薪,在天將亮時率眾殺入,來個捉姦在床,跟著就會說什麼我污辱了犬族的女祭司,要我付出代價。
  計劃很漂亮,但我卻是玩這類把戲的行家,所以一早就料到會發生些什麼,就連冷眼旁觀的茅延安都能識破,黃石老狗這次真是枉作奸狗。

  「大叔,你昨天應該有查出些什麼東西來吧?」
  「呃……你怎麼知道我會……」
  「用得著問嗎?我又不是第一次和你一起旅行,以你的卑鄙個性,還有連狗仔隊都會嚇到尿褲子的能力,一晚時間已經夠你把這個村子的秘密查得清清楚楚了。」
  這點可以說是默契,也可以說是兩個卑鄙小人的相互了解,解釋起來或許有些奇怪,但我真的一開始就相信,茅延安會在昨天夜裡把這村子裡所有不尋常之事都查出底細。
  相較於他,我的另一個同伴就很沒用,到現在還半夢半醒地趴在紫羅蘭身上,被豹子背著走路,狐尾搖搖擺擺,小嘴裡呢喃著早餐的餐點。
  「根據我的調查,這支犬族當初逃亡東海時,受到追殺,確實是被令祖父所救,這點是沒錯的,但你們法雷爾家從來不作白工,蘭特大俠在打跑敵人後,也順道姦淫了犬族船上的所有處女,其中有半數後來都懷孕生產,這件事變成了村子裡的奇恥大辱……對了,昨晚被你幹得全村都聽見的美女寡婦,你覺得會不會是……」
  「當然不是,你少亂想了。」
  我一口就否決茅延安的猜測,但自己心裡卻沒有那麼篤定。假如莎椰當真有法雷爾家的血緣,這問題應該會讓我非常困擾吧,但這對我而言,卻是一個不能去想的問題。
  薩拉城裡過千萬人,天曉得有多少人的母親祖母曾被我爺爺搞過?又有多少女人與我有血緣關係?爺爺之前的法雷爾家主人也不是善男信女,如果要深究這問題,我這一輩子都不用搞女人了。
  茅延安還另外探測出了一個驚人的問題。在犬族的村子裡,除了黃石老狗之外,我們幾乎沒看到年老獸人,這是一個很異常的現象,而在茅延安的查詢下,得到一個驚人的事實。
  兩年前,村子裡舉行了一次儀式,把所有的年老獸人,送到山的那一邊去,餵食猛獸,據說衹要讓那頭猛獸吃飽了,就不會越過山來,侵犯這邊的村子。
  阿雪聽了茅延安的敘述,驚訝得不敢相信,無法接受世上會有這麼殘忍的行為,但我之前卻從白瀾熊那邊聽過,對獸族而言,一切的價值觀非常原始,如果沒有戰力、沒有生產力,那麼在獸族裡就毫無價值,而老人就是這樣的表徵,所以有些原始得過頭的獸族,每當一個新生兒出生,就把一個年老獸人放逐,自生自滅,維持族群的興盛。
  犬族就是作著這種事,當族群受到威脅,他們主動放棄了團體中最孱弱的一群,把沒有生產力、生育力的部分捨棄,換取整體的延續,由此來推測,那頭猛獸還真不是普通的凶。
  「對了,大叔,有一個問題我始終沒聽懂,他們說這座島叫做什麼?」
  「喔,我昨晚特別問了,叫做公園島,聽說滿久以前,這裡被人稱作什麼什麼公園的,後來為了省事,就叫做公園島了。」
  「公園?什麼公園?黃石公園?」
  我哂笑著往前走,茅延安在後頭補問了一句。
  「賢侄,有個問題我相當好奇,你明知道是被人利用,為什麼還肯到這鬼山地來冒險?」
  「因為我不懂得游泳,尤其是不懂得怎麼游泳游回大地去。」
  當現實情況已是如此,我們就衹能主動去找出路,而犬族那邊暫且得不到我們要的離島之法,為了要得到更多資源,我衹有到森林裡去,把整座島的情形作一個了解。
  我並沒有打算搞得出生入死,這一趟偵查的意義大過其他,不過……「怕危險就別當追跡者了。危險的野獸、未知的野獸,這些不都是高價珍寶的代表嗎?當你們腦裡想著危險的時候,我腦裡想的可是錢啊!如果聽到危險就跑,那直接回家煮飯洗地算了,還出來闖些什麼東西?」
  擲地有聲的一番話,讓阿雪聽得眼放異彩,一派崇拜的表情,茅延安更是露骨地大聲鼓掌起來。
  難得他們那麼支持,我實在有點心虛,不過我說這些話也不是說來演演戲的,自從親手搏殺水都十虎後,我對自己的實力開始有了信心,雖然還不敢說憑著這份力量橫行,但如果不刻意招搖,衹是承受敵人的大意攻擊並反擊,我相信可以應付大部分的困擾。
  前來東海的路上,我已經在偷偷鍛煉自己,這些都是為了應付即將來到的挑戰,而假若不勇於找機會嘗試,那麼我根本無從得知自己的進步,如果在生死沙場上才發現自己不堪一擊,那就來不及了。
  因此,我確實是有意藉著這次機會,來作一下實力的試探。殺猛獸應該比殺強敵容易,而且如果真的是什麼少見異獸,說不定還能藉此多撈一筆,畢竟現在已經流亡國外,經濟整個斷絕,雖然逃亡時候還帶了些錢在身上,不過坐吃山空,終究是不好的。
  懷著這個想法,我們快速攀越山嶺,隨著林木越來越茂密,我們也確實聽見一些隱約傳來的獸吼聲,在耳邊震動,單單是葉稍在聲波中劇烈擺動的樣子,就顯示那未知名的猛獸,體積龐大,而且從聲音的變化中,這些野獸並不是單單一隻、單單一種,是一大群複雜的野獸團。
  「嚎~~~」突如其來的一下吼聲,聽來驚天動地,附近森林裡的鳥獸紛紛飛竄逃跑,那聲音非獅非虎,不曉得是什麼惡獸,我回頭看看,阿雪露出了驚怯的表情,但茅延安和紫羅蘭卻顯得相當鎮定,既然如此,我更沒有退卻的理由,哈哈一笑,就帶著三名同伴闖上山脊。
  跑到山脊的陵線上,往山的另一邊俯視,發現那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放眼所見,全是過去不曾見過的植物,彷彿到了另一個世界。
  植物的外表,和熱帶的棕櫚樹有些相像,但是卻更為高大,枝葉也更寬,只不過札根似乎非常淺,稍有撞擊便整個連根拔起,倒撞在地上。
  有些東西飛行在天空中,看上去像是一頭飛行中的蒼鷹,但當那個東西飛到近處,我們纔同感驚訝地進行躲避,因為那並非什麼老鷹,而是一隻和老鷹一般大的綠蜻蜓,翅膀有人的手臂那麼長,就這麼飛快地從我們眼前飛過,還連帶著它身後的一群同伴。
  「嚎~~~」當我們正為著這些生物而目瞪口呆,一聲滿是凶戾感覺的狂吼,來自下方的巨木林中,一頭體積龐大,像是巨大犀牛,額上卻多了兩隻彎角的生物,從青翠森林中狂奔出來,氣勢驚人,我想即使是獅虎一類的猛獸,也禁不起它尖角一頂、重足一踹。
  但這頭三角異獸,卻不是那吼聲的主人,當它狂奔到一半,森林裡頭忽然竄出一道更為巨碩的身影,力重千鈞的利爪疾揮,將那頭三角異獸給撕開一道淒厲血痕,跟著動作快如閃電,在三角異獸痛極狂嚎時,那頭巨獸的銳齒已經對準它頸部咬下去。
  刺耳的骨碎聲,連同驚人的出血量,造成了三角異獸的倒下,而奪走它生命的那頭異獸,則舞動一雙沾滿血肉的利爪,像個統治一切的霸王般,對天空吼著血腥的狂嚎,甩動它碩大的巨尾,跟著才又低下頭去,用它的利爪與銳牙,撕食著瀕死獵物的血、肉、骨。
  赤裸裸的猛獸獵食,雖然已經隔著一段老遠距離,但看到這麼巨大的猛獸撕殺獵物,那種場面實在是很具震撼性。
  「師……師父,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龍。」
  回答阿雪顫抖聲音的問題,我過了好一會兒才能補充,再多吐出兩個字。
    「亞龍。」
  龍類是一個很廣泛的名詞。其中能夠使用自然力量、具有思考能力、體積龐大、受到人們無比敬畏的,就是一般所謂的龍;但是除了這些之外,另外一些徒具龍形與兇猛本性,卻不具有智慧的物種,就被稱為亞龍。
  亞龍,或稱作蛟,雖然名字上就知道,是低一級的次貨,但仍然是龍屬生物,算是珍奇異獸的那一類,某些種類還可以透過突變或能量纍積,昇華變龍。大多數時候,這些會變成森林之王的異獸,都是獨自棲息在自己的巢穴,很難得碰到同伴,當然更不可能群居行動。無論是龍或亞龍,尋常的生物根本不可能是他們對手,就算成群結隊,通常也是落得被飽餐一頓的命運,犬族倒楣住在亞龍窩旁邊,這實在是很衰的一件事。
  「賢侄,我現在知道這裡是什麼公園了。」
    「廢話,我也知道了。」
  我聳肩微笑,完全無復之前的緊張,還回頭向阿雪比了一個勝利手勢。
  「既然知道問題在哪裡,事情就簡單了。」
  一眼就看得出來,這頭亞龍雖然兇猛,但卻沒有智慧,更沒有令人畏懼的種種異能,噴不出高溫火焰,也作不出利爪與銳齒以外的殺傷手段,雖然龐大的身軀令人畏懼,但說穿了不過是一頭比較大只的野獸,衹要我們不逞個人武力,用智慧去克服與狙擊,相信不是什麼問題。
  憑著我的婬獸與婬精靈,憑著阿雪的黑魔法,憑著茅延安的……算了,跳過他吧,反正我們有足夠戰力去吃下這只亞龍。
  不過,當那頭霸王般的亞龍,把地上那頭快認不出模樣的三角龍啃去大半後,它忽然又怒吼起來,而天空中飛過一隻頭像鳥類、身體像是蝙蝠般的異種亞龍,兩頭生物甚有敵意地對叫了一會兒,那頭翼龍似乎畏懼對方的凶態,掉頭飛走了。
  「不可思議,居然還冒出了一頭,這島上究竟有多少頭亞龍啊?」
  我對這問題感到訝異,身旁的茅延安卻也擦擦眼睛,喃喃道:「確實不可思議,這不是普通的亞龍,這些……是原生物種。」
  「原生物種?這是什麼意思?」

  茅延安緩慢解釋我們的問題,說得不快,因為他自己都似乎很困惑。
  簡單來說,就像世上所有的生物一樣,目前存在於世上的龍類,也是慢慢演變過來的,它們並不是一開始就有智慧,也不是一開始就會噴火吐毒氣,根據聖職者的研究,早在人類與精靈出現在世上之前,一個被稱作「侏羅紀」的久遠時代,造物神是先創出我們眼前的這些龐大巨獸,而這些巨獸慢慢演變進化,才變成今日的龍與亞龍。
  「所以,現在那些又強又威猛的龍,就是這些笨重東西的子孫棉?」
  「不要一副很好笑的樣子,這些原生物種絕種了起碼千萬年,出現在這裡根本是奇跡,在你們看來,這些可能衹是大只的野獸,不過如果……」
  如果給弄到市場上去,這些東西就是奇貨可居,而如果有辦法將這些原生物種,販售給這方面相關的魔法學者,那將是一本萬利的超級暴利,因為能夠得到這些原生物種,就能夠在現今的各種召喚魔獸上,增添新的變化,無論是黑魔法或是南蠻獸魔術,都會因為得到這些珍奇活化石,欣喜若狂。
  「底下的那頭東西,叫做……三角龍吧?我記得去年在金雀花聯邦的拍賣會上,有一具不完整的三角龍化石,引起好幾方勢力的競標,被伊斯塔商人花了八萬金幣搶標買走。」
  「八萬金幣?那個化石是用什麼做的?黃金?還是可卡因?」
  相當於八億銅幣的高額鉅款,相信就算把整具化石變成等量的高價毒品,也賣不到這等價碼,當初我把整個馬丁列斯要塞的俘虜,不分男女老幼一起賣作奴隸,也纔不過得到三萬金幣而已。假若一具不完整的化石,就可以賣到如此價碼,那麼一具帶著血肉的殘屍……當追跡者的第一項發現,就可以讓我們海撈一票,這實在是一個很有未來性的職業啊。
  「對了,把三角龍咬成這德性的,叫做霸王龍,又名暴龍,書上說是早期原生物種中最凶殘、殺傷力最強的一種,如果能夠得手,價碼相信會遠在三角龍之上;還有剛纔飛走的那只翼手龍,雖然飛在空中不好對付,但衹要能跟蹤到它的巢,那裡頭……有很多蛋。」
  過去從來不知道茅延安對古生物也這麼有研究,不過他的話確實很具吸引力,尤其是我們正面與這些原始龍類廝殺,或許有危險性,但蒙起頭來當個卑鄙小偷,去抱幾個龍蛋離開,這總不會是問題吧?
  阿雪似乎是因為小獸遇到大野獸的關係,本能地一直感到懼怕;曾經在南蠻勇敢與獸族打游擊戰的她,現在臉色卻非常蒼白,但當我堅持要下去撈好處的時候,她仍毅然決然地要與我同行,這點讓我相當欣慰。
  「阿雪,死靈們有沒有給你什麼啟示?或是警告?」
  「沒有耶,我們爬山的這一路上,死靈們都很平靜,沒有作出什麼警示。」
  「你現在已經是個很優秀的死靈法師,如果真的有危險,寄宿的死靈不會沒有反應,既然你沒有收到警示訊號,我想就不用擔心了。」
  這麼安慰著阿雪,我們三人開始找路往下走,而紫羅蘭一豹當先,居然還沖在我們的最前頭,主動搶向那頭暴龍。
  我們都放慢動作,預備會有一場激烈的戰鬥,而為了確保勝算,我希望能夠用偷襲的方式搶得先機,但不料那頭暴龍忽然狂叫起來,掉頭就跑。
  我覺得很奇怪,但看到跑在前頭的紫羅蘭忽然撲倒,阿雪也捂著耳朵蹲在地上,我就醒悟過來,知道定然是有某種頻率超高的聲波在釋放,衹有動物能夠聽得到,所以暴龍和阿雪才會有這等反應。
  「阿雪,不能放那頭東西跑掉,它是成噸重的黃金啊,黃金啊!」
  不顧一切,我催著阿雪快跑,因為衹有當阿雪在旁邊,我纔有把握以戰術對付暴龍,如果單單隻有我一個人,那唯一的戰術就是走為上策,或是拿茅延安、紫羅蘭去餵龍,看看那頭蠢笨東西會不會因為吃壞肚子而倒下。
  我們一行人奔馬似的從山上衝下來,直追著那頭暴龍的離開足跡,兩旁不斷倒下的巨大樹木,就是最好的路引,當我們經過那頭三角龍的血肉殘屍時,茅延安好像很惋惜似的想留在旁邊,但是給阿雪一拉,他也身不由己地跟著我們一起跑。
  「不要啊,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我不要成噸的黃金,這一堆八萬金幣的骨頭,給我一隻手指頭就夠了……」
  茅延安的慘叫聲真是淒厲,但我纔不會留給他獨自撈好處的機會。再說如果把他獨自留在這裡,他會遇到什麼危險,那倒還罷了,如果我們碰到危險,少了這個緊急用的大型誘餌,那豈不是很不方便嗎?
  三人一豹就這樣在島上狂奔,路上除了看到一些很奇怪的巨大植物、貝類、蟲類生物外,也還看到了其他的原始龍,其中有一種外型類似鴕鳥、奔跑奇速,據說叫做迅猛龍的生物,兩三隻一起行動,搶在我們前頭,一下子就沒入林間深處。
  (好奇怪啊,這裡不太像是衹有一兩隻、一兩種的原始龍,照這樣子看來,如果存在個幾十種原始龍,那都不值得奇怪,可是,如果真是這樣,那事情就奇怪了!
  讓我覺得怪異的理由是,這些原始龍類體積龐大,食量想必非常驚人,這也是現代的龍與亞龍,往往單隻獨居,沒有群體生活的理由。但我們現在看到的這些原始龍類,這麼多的物種與個數,是從哪裡獲得足夠食物的?單單這一個小島,絕對不可能支撐得了這麼龐大的生態系。
  自從翻過了那座山,這座島似乎處處都透著玄機,好像有越來越多的秘密,在吸引我們去解開。而當我們隨著那些原始龍奔入林中,一股怪異的感覺讓我難以解釋,林木並不茂密,透過寬大的粗形葉片,陽光可以輕易地灑下來,但我們卻一直覺得周圍景物越益漆黑,彷彿被什麼東西給籠罩住一樣。
  不知道跑了多久,中途又遇到了多少怪異生物,當我們快要被疲憊給打倒,眼前卻突然一亮,再沒有半根樹木遮蔽視線。
  正如我之前所說的,這個島並不大,被我們這樣一輪急奔後,很快就到了海岸邊。當我們站在山崖上,往下眺望底下碧波萬頃,那種濁浪排空、驚濤裂岸的壯闊景色,真是讓人看得膽顫心驚。
  東海的氣候與地理變化莫測,這點真是超出想像之外,之前我們本已經留心到,雖然島外的暴風雨還在持續,但這座島的天氣似乎還不錯,而從我們這個角度來看,離島半里範圍內,都是晴朗的好天氣,但一離開半里海域,整個波濤就無比洶湧,空中雷電霹靂大作,處於最驚險的狂暴風雨中。
  正常的天文地理怎會如此?永不休止、永不衰竭的暴風雨,本身就透著古怪,肯定是有什麼力量在運作影響,才會造成這種異象,而若這種力量不停止,我們永遠不可能憑著血肉之軀闖過狂風暴浪。
  「媽的,那頭國際大奸狗真是胡說八道,說什麼幫我們造船就可以出海,這種情形出海穩死的。」
  我氣憤地往下踢一腳,踹飛土石出氣;側眼望向旁邊,茅延安的面色相形凝重,顯然也在擔心情形的嚴峻,但是當氣氛極度低靡,趴在最後頭的紫羅蘭忽然叫了一聲。
  豹子鬼叫鬼叫,心緒不寧的我沒有理會,但身為飼主的阿雪卻像是聽得懂寵物話語,提醒我來此的本來目的。
  「對了,我們是追著那些龍過來的,那些原始物種都到哪裡去了?」
  如夢初醒,我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但卻提不出解答。追到這裡,陸地已盡,那麼多的原始龍都到哪裡去了?島就這麼大,一路上我們都盯得死死的,一直在我們正前方的原始龍類,怎麼可能突然消失?
  一聲吼叫,紫羅蘭再次吸引了我們的注意,當我們三個人都因為環境問題而陷入思考困局時,這頭純憑本能動作的野獸,卻一再注意到我們所疏漏的地方。
  順著紫羅蘭的目光看去,指向海岸邊的一處平坦位置,乍看之下,那裡並沒有什麼特別,可是如果仔細去看,那裡的顏色有些古怪,流動的海水色澤與周邊有差異,更好像有某些光源從水面下透出。
    (這個景象……難道是?
  我想到了一個可能性,所以率先從山崖上下去。這件事並不容易,但靠著隨身的大小裝備輔助,我們在花了些許功夫,整個身體都被海水弄得濕透後,成功降落到海岸邊。
  與之前遇到原始龍的情形不同,這次我們一靠近那個怪異海域,阿雪就說死靈群在騷動,對她做著危險的警告。
  「果然。大叔,你看看這塊發光的海域,照你看,這塊海域有多大?」
  「有多大?這麼小的一塊……頂多隻有一坪吧,一坪……咦?」
  我與茅延安眼中都露出喜色,腦裡都想到了莎椰昨晚說過的那個傳聞,那座隱藏在一坪海岸線之下的海神宮殿。
  「師父,死靈們真的在警告,真的很危險的……」
    「賢侄,你怎麼說?」
  「哈,還用得著說嗎?剛剛我就已經說過了,怕危險就別當追跡者,回家倒垃圾拖地吧。」
  有意藉此鼓舞大家的士氣,我哈哈笑了一聲,在阿雪肥翹的雪臀上重拍了一記,朗聲道:「勇者無懼,我們直闖海神宮殿,出發吧!」
  豪邁笑聲中,我冷不防地飛出一腳,把在旁邊拍手的茅延安先踢下海去,隔了好一會兒,確認他沒有浮起來,海面下確實別有玄機後,才摟過阿雪纖細的玉腰,要一同朝海面跳下。
  「師父,等一下,我以前學過,這種時候要說一句神秘咒語,跳下去才會平安。」
    「哦?什麼咒語。」

  「YOU JUMP,I JUMP。」
  第五章 一坪海岸
  使用魔法方面的常識是,黑魔法師擅長使用詛咒;而為他人施以祝福,那是光明祭師的工作,從這方面導出的結論就是,阿雪的祝福咒語實在有夠爛,我甚至懷疑招來了反效果。
  作大事總是有風險,找大寶藏也不可能一次就完成,從結果來看,衹能說我們自己太過輕忽大意,過於小看了事情的難度。海神的宮殿,確實很有門道,讓我們衹能遠遠看一下大門,就踢到了鐵板。
  從那一坪的海岸線進去後,我們就好像被某種空間魔法給轉位,只看見周圍閃爍著異樣的白綠色光芒,水波蕩漾,應該是在水中快速移動,但我們卻碰觸不到半滴海水。
  當那條超越空間的通道結束,我們置身在一片奇異的綠色空間裡,前方是遠比那座島嶼更為遼闊的空間,但是天空整個白茫茫的一片,像是有海波擺盪,不知道邊際,而地上除了有之前見到的那些巨大植物外,各式各樣的原始龍類在草原上、樹林間活動,還有一些並非龍類,體型卻同樣巨大的莫名生物,都棲息在這個奇異的空間裡。
  然而,比起動物園,這裡更像一座博物館,因為每個存在於這空間的生物,都像是標本一樣,完全處於靜止狀態,動也不動一下,或是很緩慢很緩慢地動作,要過好久才能移動一步。
  看看這些原始龍類,根本是處於任人宰割的狀態,我們本可以為所欲為,但更遠方一座金碧輝煌的華麗宮殿,卻吸引了我們的視線,讓我們改朝那個方向前進。
  而後,就是一連串災難的開始。
  我們嘗試朝那個宮殿走去,可是走了小半個時辰,那座宮殿卻始終與我們相隔大老遠,不管從什麼方向去繞,都無法靠近,這時候我們當然知道有問題,但也不能就此放棄,即使我們走不過去,可是做點偵查總有幫助吧?
  對魔法師而言,施放一些式神或是召喚獸之類的東西,可以很簡單地完成偵查,但我不想隨便使用凰血牝蜂,又不肯定召喚獸能否傳訊給我,所以就由阿雪施法,釋放出受她操控的陰靈,朝海神宮殿方向飛去,作簡單的偵查。
  但是,釋放出去的那些陰靈,沒飛出多遠,就好像撞到了一層無形防禦網,化作一道道青煙,灰化消散,連帶施術控制的阿雪都受到波及,頭暈目眩,差點就坐倒在地。
  那些陰靈都受到阿雪的魔力保護,能夠在她的保護下,將那些陰靈瞬間消滅,那一股力量肯定非同小可,而正當阿雪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樣,茅延安也束手無策時,前方不遠處突然出現金光,然後就是十八個金光閃閃的銅人現身出來。
    「這……這是什麼東西?」
  刀、槍、劍、棒、斧、鉞、鉤、叉,十八個雄壯高大的銅人,手裡拿著不同的兵器,背後則另外有一根操作動作的銅杆連結著,擺明就是某種機關,受到我們的引發後,開始驅逐我們這群不速之客。
  這十八銅人當真不是蓋的。我不清楚製作原理,但是它們在某種不知名的力量驅動與保護下,通體刀劍難傷,就連理應削鐵如泥的百鬼丸,也無法在它們身上砍出一絲裂痕,而手上重兵器的殺傷力更是強得驚人。
  阿雪一時之間無法作戰,我召喚出的婬獸更是不濟,在這些機關銅人的密集攻擊下,幾樣兵器閃電亂打,一下子就把婬獸弄成了一攤碎肉。
  知道引動了守護機關,而我們連機關的第一關都過不去,那唯一所能做的事情,就是拚命逃跑了。我曾想過是否要使用新學會的婬精靈,但轉念一想,這些羅漢銅人都受到力量保護,形同有護身力量的高手,婬精靈恐怕根本無法滲透入體,更何況即使我能擊倒這些機關銅人,後頭也還不知道有多少更厲害的東西,犯不著太早暴露底牌。
  逃命第一,我們三人一豹再次陷入沒命的奔逃當中,可是沿途的機關卻連續啟動,一座又一座的十八羅漢陣從地下浮現,組成了一個羅漢大陣的陣圖,總共一百八十個羅漢銅人追在我們後頭,浩浩蕩蕩,那種聲勢真是恐怖。
  「師父,這邊讓我來,你們趁現在快點離開。」
  不愧是一流的黑魔法師,阿雪終於振作起來,咬緊銀牙,催動咒文,在頭痛如絞的惡劣狀況下作戰。不敢使用死靈的她,純以自身魔力施放各種咒文,承擔了這些機關大部分的攻擊,連串的陰風、黑光,不住在銅人陣中釋放威力,只可惜銅人陣的數目太多,到最後她仍是落在下風,如果不是我與茅延安掉頭搶救,她可能就會在銅人亂攻之下,受到重傷。
  結果,我們一起被羅漢陣給困住,而我也逼不得已使用了婬精靈,效果一如預期地令人失望,點點紅光雖然打倒了一具銅人,但毫無生命、能耐高熱的它,卻很快地重新站立起來,連同其他的銅人羅漢,殺氣騰騰地衝擊過來。
  阿雪的力量,是我們的最後希望,但是當她緊咬著牙,預備弄破自己的手指,引血施咒時,一具銅人冷不防地從後出現,銅叉險之又險掃過我腰側,差一點就是肚破腸流的結果。
  我的緊急閃避,勉強避過銅人的攻擊,但在銅叉掃過我腰側時,卻打中我腰間的皮囊,剎那間爆發出來的黃色光亮無比耀眼,更生出一股莫名大力,狂風暴雷般疾掃出去,把附近的十多具銅人羅漢都給撞倒。
  (我放了什麼東西在袋子裡?
  來不及細想這個問題,趁著羅漢陣出現空隙,我們再度逃跑,因為一旦羅漢陣重新合圍,下一次就肯定是九死一生,不會再有這種好狗運了。
  暫時闖出了羅漢陣,但我們卻分辨不出方向,危急中也來不及找尋來時路,衹是朝著有光的地方闖,好不容易找到發光的門,我們一衝進去,卻發現情形不對,雖然進入了穿梭空間的通道,但這通道卻不像先前來路那樣風平浪靜,簡直就是驚濤駭浪,我們一下子就被吞捲進黑暗的狂暴海流中。
  放眼看去,周圍的海水漆黑不見五指,這出口似乎是通往某處海底,從那股巨大壓力來判斷,恐怕是海面下幾十尺深的地方,強大壓力迫得我們沒法呼吸,骨痛欲裂。
  為了保命,我衹有拚命運起我那修為不深的淺淺真氣,在氣息耗盡之前,嘗試不快不慢地往海面上游去。
  阿雪雖然沒有護身力量,但是她的魔法應該可以保護她渡過這關,至於不良中年,喜歡隨波逐流的他就理所當然去葬身海底吧。
  忙亂中,我似乎抓到了某個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起漂浮到水面上去,在途中,我覺得身體冰寒刺骨,冷得無比難受,腦裡只以為這是因為海水的關係,可是漸漸地,我發現衣服雖然還是濕的,但週身卻已經沒有半滴水,所有海水都被隔絕出一尺之外。
  沒有海水,那麼除了我身上的濕衣服外,這股冷到令人牙齒打顫的寒意,是來自……我順著抓到手的地方往上移,發現是一具很細的纖腰,茅延安不可能有這麼細柔的腰;順著腰再往上摸,兩團圓滾滾、肉呼呼的高聳巨乳,讓我冰冷的手掌一下子暖和起來,紫羅蘭不會有這麼豐滿的香乳,所以我抱著的軀體,一定是我最疼惜的小徒弟。
  隔著單薄的衣衫,我忍不住用掌心捧在雪乳的外緣,即使在冰冷的黑暗中,仍散發馥郁芬芳的溫暖,讓人只想埋首於其間,享受那股香得醉人的雪乳暖意,忘去身上的冰冷。
  海底下太過漆黑,我什麼東西都看不見,但是隱約還是可以感覺到,阿雪正在聚精會神使用魔法,操控死靈組成一個護罩,把所有的海水隔絕出去,連龐大海壓都被抵銷,讓我們在這樣的情形下緩緩上升。
  身上的感覺是如此冰冷,而阿雪溫暖的香軀又如此誘人,我心裡有一股衝動,很想把手伸進阿雪的衣袍底下,順著平坦的小腹,直探進她的絲絹褻褲裡,看看那層薄絹有沒有濕?看看那層濕溽是冰冷的海水?還是溫熱的蜜漿?
  如果能在這種緊張時刻輕探花谷,逗弄阿雪那敏感的嬌嫩花蕊,看她婉轉嬌啼的恥態,一定會是很有趣的事,無奈我腦子還算清醒,知道這種時候不適合拿來調情,否則護罩一破,阿雪不但護不了我,反而還會成為我的負累,那時候想哭就來不及了。
  緊緊擁著阿雪,我們在成千死靈結成的護罩包覆下,緩慢上升,不知道過了多久後,壓力驟然一輕,赫然已經破出了海面。
    「師父,我們出來了……」
  「媽的,又掉在海里,快看看我們到底在哪裡?」
  臉上被水滴灑到的感覺,讓我明白海面上正在下雨,不過雨勢還不算大,周圍風浪也還不到暴風雨的程度,從那一望無際的感覺看來,這裡絕對不是那座侏羅紀公園的附近,海神宮殿有著不同空間出口的推測,應該是對的。
    那麼,我們在哪裡?
  如果這個出口離海很遠,甚至在大海中央,遠離陸地千里以外,那我們肯定要當長時間的海上難民,在沒糧食、沒飲水的情形下,作九死一生的漂流。黑魔法師衹是能夠操縱不死生物,自己並不是不會死的,人力有時而窮,阿雪的能力雖然一直有進展,但如果真被扔在大海中央,她的魔法與死靈並沒有多大作用。
  「師、師父,好冷……好冷啊……」
  阿雪不停地打著顫,臉色也凍得發白,口中頻頻呵出白霧。剛纔在海神宮殿的連串激戰,還有結成死靈障壁從海底漂浮上來,這些施法已經耗去了她的大半力量,現在正處於最虛弱的時候。
  更糟糕的是,在我們浮上海面的瞬間,死靈護罩解體,千百陰魂在水面上流竄,這些死靈本是至陰至寒之物,大量與水面接觸後,附近的海水溫度急降,甚至漂浮著一塊又一塊的浮冰,別說是阿雪,就連我都冷得猛打哆嗦。
  「師父……那句安全咒語……是不是念錯了啊……為什麼我們現在……」
  「知道念錯就別想那麼多了,幹……有夠冷……你、你下次念平安咒語之前,記得一定要……一定要查一查……上次念這句咒語的人怎麼了……」
  身上奇寒徹骨,我的牙關不住摩擦發抖;看著阿雪蒼白的容顏,我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好看不到哪去,但盡管海水冰冷,片片浮冰在附近飄移,緊擁著阿雪豐滿嬌軀的我,卻還是忍不住露出笑意,彷彿淪落成這處境不是什麼苦差事。
  假如再多泡上個把時辰,我會露出什麼表情就很費猜疑了,但是就在我和阿雪浮上水面不久後,一陣水流衝擊與人聲,讓我們意識到有船隻靠近,便用盡身上所有力氣呼救。
  我期望船上的人能夠聽到呼救聲,但寒冷之下,我和阿雪的體力太過衰弱,衹能發出彼此聽得見的細鳴聲,眼看那相距老遠的不明船隻逐漸離去,我只恨自己身上沒有帶哨子一類的傳聲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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