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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1051章-1286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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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天野道:“張揚,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永遠立於不敗之地,政壇之中更沒有常勝將軍,挫敗是難免的,但是我們不能因為挫敗而一蹶不振,要越挫越勇。應該看到北港在你們的努力下正在發生著巨大的變化,項誠、宮還山、蔣洪剛那批有問題的幹部已經被清除出領導團隊,現在已經重新構築起一個新的領導團隊,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夠引領北港走出低潮,走上一條發展的康莊大道。”
  張大官人抗議道:“老杜啊老杜,這兒就咱們倆說話,你還打官腔,剛才的這番話是從會議報告裡面摘錄出來的吧?”
  杜天野笑道:“沒辦法,官場中呆久了,說話的時候不由自主就帶出了這個調調,以後還真的注意。”
  張揚道:“我也堅信北港的明天會更好,之前北港的那場風暴必然是一個轉折,可是我們不能因為明天的美好而忘記昨天的傷痛,北港這些年嚴重的走私犯罪活動沒有查清,北港到底有多少人涉及到這些不法行為還沒有弄明白。”他咬了咬嘴唇道:“龔奇偉同志不會白死,我們一定要查清楚所有的一切,項誠雖然死了,可是我敢斷定他不會是幕後最大的那只黑手,有人在他的背後操縱著一切,無論是為了龔奇偉和其他不幸犧牲的同志,還是為了國家和人民,我都有責任將幕後的這只黑手挖出來,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
  杜天野道:“常淩空同志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
  張揚道:“他要以經濟發展為主,也跟我說過,打擊走私犯罪不能急於一時,現在的北港就像是一個重病的病人,如果用藥太猛,恐怕反而會讓情況變得更加惡化,所以我們應當先固本培元。”
  杜天野道:“說得很好啊,在管理上你真的要跟淩空同志多學習學習。”
  張揚道:“我現在越來越發現自己並不適合搞政治。”
  杜天野笑道:“一個在短短五年中從衛校生爬到副廳級幹部的人居然說自己不適合搞政治,說出去鬼才相信!”
  張大官人道:“那是因為我遇到了貴人,而不是因為我有什麼政治才能。”
  杜天野道:“你還是很有能力的,不然也不會換了這麼多的地方始終能夠得到重用。”
  張大官人嘿嘿笑了一聲,說出了一句讓杜天野哭笑不得的話:“那是因為我是把好槍,你們這幫領導恰恰需要這樣一把槍,於是乎我得到了重用,總結一下這幾年的官途,我就是被不停地利用。”
  杜天野道:“小子,你心中這麼黑暗,好像對我很有怨念啊!”
  張揚道:“不是對你有怨念,我對你們每個領導都有怨念!”
  杜天野道:“人在官場中扮演的角色其實就是這樣,不是利用別人,就是被別人利用。”
  張揚道:“我也不想利用別人,也不想被別人利用,所以我下定決心,要從這塊地方告辭。”
  杜天野道:“你純粹是找理由,分明是你自己做事沒有長性,在仕途中待了一段時間,發現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好玩有趣,你的性格最是自由不羈,這樣的脾氣在基層還好說,你官做得越大,受到得限制就越多,所以你感到不自在了,不想玩了,你自己的緣故,還把責任都推到別人的身上,說給我聽,讓我感覺到內疚,我呸!以為自己是把好槍?可你知道你這把槍究竟走過多少次火嗎?”
  張大官人聽杜天野分析得有趣,禁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老道士李信義今天拿出渾身的解數,做了滿滿一桌山珍美味,不過吃飯的時候,老道士卻沒有跟著往上湊,弄了碗白飯活上菜湯,扒拉完之後,先回紫霞觀去了,倒不是因為病情初愈,別看老道士平時說得熱鬧。可那是和熟悉的人。他在山野裡呆久了,並不喜歡和陌生人交流。
  陳崇山和他相交莫逆,對老道士的脾性摸得非常清楚,所以也不勉強。
  邱鶴聲對老道士的廚藝讚不絕口。
  邱啟明畢竟是商賈人家出來的孩子,他靈光一閃道:“不如我們在臺北開一家菜館,請李道長前去指導,如果能夠保證八成的水準。肯定會賓客盈門。”
  邱作棟道:“想法不錯,只怕李道長未必願意出山。”
  邱啟明道:“只要誠心出價,李道長未必不肯!”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沒有錢辦不成的事情。
  其他人沒說什麼,張大官人卻笑道:“李道長是看破紅塵的人,人家侍奉的是張天師,你以為人人都有咱們這個口福啊。就說咱們也是沾了陳大爺的光,如若不然,李道長豈會親自屈尊下廚?”張大官人說得還算客氣,其實這廝心底想的是,你丫算個屁?如果不是跟著安家過來,老道士正眼都不會看你。
  邱啟明被張爺憋得滿臉通紅,他和張揚有積怨,當初他對查薇有意。幾次都被張揚破壞。至少在他看來就是如此。
  邱鳳仙善於察言觀色,看到表弟的表情就已經知道他被張揚觸怒。當下微笑道:“張揚說得沒錯,像李道長這樣的世外高人,是不會看重金錢這種俗物的。”
  邱鶴聲道:“這樣的景致,這樣的佳餚,原本就不該想起做生意這種庸俗的事情,啟明、鳳仙,你們心中念著生意雖然是好的,可是你們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生意還有很多事值得去重視,比如說……”他的目光轉到陳崇山的臉上,低聲道:“親情!”
  張大官人跟著幫襯道:“老爺子說得極是,不過您漏了幾樣啊,還有友情和愛情!”
  邱鶴聲哈哈大笑,他端杯道:“對我來說親情是最重要的,到了我這種年紀,友情早已不復存在,當年的老友都熬不過我,一個個離我而去,至於愛情,對我這種行將就木的老人來說,更是遙不可及的事情了,所以唯一剩下的只有親情,正因為此,親情才更顯得彌足珍貴。”邱鶴聲雖然年過九旬,頭腦卻依然清晰,說起話來頭頭是道。
  張大官人道:“邱老,您這頭腦真是厲害啊,我聽說過去您曾經是蔣公手下的高官,今日一見,果然一派領導風範。”
  滿桌人都被他的話引得笑了起來。
  邱鶴聲道:“我不是什麼高官,只是一個軍人,而且是敗軍之將,敗軍之將不足言勇,當初我追隨蔣公去了臺灣,初到那邊,也看不到方向,在迷惘中徘徊了數年,終於還是下定決心棄官從商,現在回頭看看,我並不是一個優秀的將領,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商人,鑽石王朝雖然是我一手建立,可是真正發展壯大卻是在作棟的手中。”
  邱作棟微笑道:“爸,沒有您就沒有鑽石王朝的今天,我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那個。”
  邱鶴聲道:“作棟讓我最欣慰的一點就是,他無論任何時候都能夠保持謙遜低調,這一點是你們這些後輩們要學習的。”
  杜天野、邱鳳仙、邱啟明、蘇媛媛、張揚都跟著點頭。
  邱鶴聲再度望向陳崇山道:“我只有一個女兒,小敏當初不願跟我前往臺灣,她選擇留在大陸,讓我添了幾十年的思念,開始的時候我引以為痛,可現在回頭去想,人生一世,苦辣酸甜,正是因為有了這許許多多的感情,許許多多的經歷人生才變得豐富多彩。”他的目光轉向杜天野道:“天野,我的外孫,如今已經是大陸高官,讓我引以為傲!”
  張大官人道:“邱老,以天野兄的發展速度,以後當上總書記也有可能。”
  杜天野笑道:“就會胡說。”
  邱鶴聲道:“天野,我也有一句話要教你,雖然我們不屬於同一個政黨,但是我認為,既然是做官,就要踏踏實實為民眾做事,要將民眾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天下為公方才對得起手中的權力。”
  杜天野表情鄭重道:“外公,天野受教了!”
  張大官人道:“我發現咱們還是有著很多共同之處的。”
  邱鶴聲道:“殊途同歸,畢竟歷史上有過多次的合作,我看未來或許還會有。”
  杜天野笑道:“外公對兩岸的未來怎麼看?”
  邱鶴聲微笑道:“我對政治早已不關心了,雖然如此,你問我的看法,我還是能說出一二,在我看來分久必合,沒來大陸之前,我以為短期內或許不可能實現,可是來到這裡之後,我方才意識到,也許這一天比我預想中要來的更快,相同的血源,相同的文化,隨著大陸的飛速發展,兩岸的經濟水準差距也在不斷地縮小中,雖然有些人口口聲聲在強調彼此的界限,可是在經濟文化領域已經悄然進行著融合,水到渠成的事情無需多言。”
  邱作棟一旁提醒道:“爸,您喝多了!”從他的這句話裡能夠看出,雖然是一家人,但是邱作棟在父親發表政治觀點的時候仍然表現出相當的謹慎。
  邱鶴聲道:“我沒喝多,作棟,我知道你顧慮什麼?我剛剛誇過你,可現在我又得說你兩句。”老爺子今天的談性徹底被激發了起來。
  邱作棟賠著笑道:“爸,您老只管說!”
  邱鶴聲道:“我們中國人講究一個商而優則仕,商人生意做得好了,感覺到在這一範疇內已經無法證明自己的能力了,往往會將目光投向政界。自從我將鑽石王朝交給了你之後,我就很少過問你經營上的事情,你們怕我擔心,也很少將生意上的事情告訴我,所以有些消息我還是從報紙上知道的。”
  邱鳳仙笑道:“我看爺爺應該重新參加董事局的會議。”
  邱鶴聲道:“退了就是退了,我的頭腦早已跟不上現代的潮流,如果我去董事局說話,恐怕那幫董事都會把我當成小孩兒看待了,表面上敬著我,心裡卻不知怎樣取笑我這個老糊塗。”
  張大官人道:“邱老,我看您一點都不糊塗,腦筋比我們這幫年輕人還要靈光。”
  邱老道:“不成了,老了就是老了,我現在說話你們願意聽,或許不是因為我說得對,而是因為你們覺得我年齡大,敬著我。”他接著剛才的話道:“作棟,人一輩子能做好一件事就已經足夠了,你在經商上非常的成功,取得了讓我驕傲的成績,我卻不明白為什麼你不堅持在這條路上走下去,而要選擇涉足政壇呢?”
  邱作棟道:“時代在變,生意已經不像過去那般單純,鑽石王朝已經走到了發展的瓶頸,如果不作改變,未來等待我們的只有衰落。”
  邱老道:“臺灣這些年的政局,金錢能夠起到的作用越來越大,我從不相信,一幫因金錢而堆積起來的政客能夠代表全島民眾的利益,你想做什麼我知道,可是政治絕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你花錢在政客的身上,以為政客就會代表你的利益。”邱老搖了搖頭道:“政客的眼中看到的只是他的政治利益,這就決定你現在為他服務,永遠要為他服務,一旦你的利益和他發生了衝突,他會第一個出手來對付你,所以我始終認為,生意還是單純點好!”
  邱鶴聲的一番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深思,邱作棟知道父親對自己在近幾年涉足政治頗有微詞,不過從未像今天這般明確地表露過,邱鶴聲並不認為父親的話全都正確,老爺子想到的,其實他早就想過,既然大家都在玩金錢政治,自己為什麼不可以參予其中?自己通過政治手段來謀求更大的經濟利益似乎並沒有什麼錯,老爺子年齡大了,膽子卻變得越來越小了,邱作棟心中不停盤算著,可臉上的表情益發顯得謙虛:“爸,我明白了!”
  邱鶴聲當眾說了兒子幾句,看到兒子如此誠懇的回應,也不忍心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發揮下去,向陳崇山道:“崇山,這麼多年,你一個人遠離人群生活,過得習不習慣?
  陳崇山微笑道:“爸,我生性不喜熱鬧,在這山中打獵為生,閑來寫寫畫畫,倒也怡然自得。”
  邱鶴聲連連點頭道:“好,好,好,現在的人很少能靜下來了,其實體味人生就必須要先讓自己靜下來。”
  幾個人聊得熱鬧,卻見遠處有兩道身影走了過來,走近一看原來是耿秀菊和陳雪,耿秀菊雖然得到陳崇山默認,可她也不好意思摻和在其中,乾脆去山路邊迎接女兒,陳雪剛剛才從京城趕來。
  看到母女兩人過來,陳崇山笑道:“小雪回來了!”
  陳雪雖然衣著樸素,可是這絲毫掩飾不住她鐘天地靈秀於一身的超凡氣質,邱鶴聲聽說這是外孫的女兒,也是歡喜非常,站起身來。
  耿秀菊引著陳雪來到邱鶴聲身邊,笑著介紹道:“外公,這是我女兒陳雪。”
  邱鶴聲伸手握住陳雪的小手道:“小雪生得真是漂亮!”
  陳雪溫婉笑道:“太公好!”
  邱鶴聲點頭道:“還沒吃飯吧,趕緊坐下。”
  陳雪道:“我剛剛路上吃過了,大家趕緊吃飯,我去泡點野山茶給大家餐後飲用。”
  陳雪離開之後,邱鳳仙笑道:“爺爺,你很喜歡小雪啊。我怎麼沒聽你這麼誇過我?”
  邱鶴聲道:“這孩子生的乖巧懂事,還是清華的碩士生,真是才貌雙全,以後一定要找個門當戶對的名門子弟。”
  張大官人聽到這話,心中暗道,老爺子,您就別操心了。什麼名門子弟能比我的盤兒更大?
  邱作棟道:“我看梁副主席的公子不錯,不如我來做個月老。”
  陳崇山道:“年輕人感情的事情還是他們自己做主吧,我雖然是個山野村夫,可我也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已過時,所以咱們就不用操心了。”
  邱鶴聲笑道:“說的極是,就憑小雪的條件。她的終身大事根本不用我們操心。”

  耿秀菊跟著女兒進了石屋,陳雪放下行囊去取茶葉,耿秀菊道:“小雪,剛剛太公的話你有沒有聽到?”
  陳雪漫不經心道:“什麼話?”
  耿秀菊來到女兒面前,望著她的雙眼道:“別跟媽裝糊塗,你的終身大事。”
  陳雪道:“我跟他們又不熟,他們說什麼,我們只管聽聽就是。”
  耿秀菊道:“邱家可是臺灣數一數二的大戶。你聽說沒。鑽石王朝就是他們的。”
  陳雪道:“你都知道是人家的,又何必表現得那麼興奮。”
  耿秀菊道:“你這孩子。咱們不是有親戚嘛?”
  陳雪道:“親戚又怎樣?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路邊無人問,你沒聽過這個道理啊?”
  耿秀菊道:“你太公不是那種人。”
  陳雪道:“咱們生活得好好的,幹嘛需要別人的説明?”
  耿秀菊道:“傻丫頭,我不是指望他們幫咱們什麼,其實剛才他們說的不錯,女兒啊,找老公一定要找一個家世殷實的,什麼有情飲水飽,什麼夫妻恩愛苦也甜全都是忽悠人的鬼話,當今這個時代,一切都要朝經濟看,我倒覺得挺好的,如果他們能幫你在臺灣物色一個富家子弟,你以後就衣食無憂了。”
  “媽,你煩不煩?”
  耿秀菊道:“不煩,怎麼會煩?我看過很多臺灣電視劇,那邊富家子弟生活的那個闊氣啊,女兒,你還年輕,什麼都不懂,相信媽,我都是過來人了。”
  陳雪歎了口氣:“媽,都跟你說多少次了,我現在以學業為重,對這些事不感興趣。”
  耿秀菊道:“你是個女孩子,要什麼學業?不是媽教你,女人最重要的不是學業也不是事業,最重要的是婚姻和家庭,當今這社會上,高學歷的女孩子並不吃香,學歷越高,越難找到物件。”
  陳雪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媽,找不找得到是我自己的事情,總之您就別跟著瞎操心了,幫我拿著!”她把找到的一罐野山茶遞給母親。
  耿秀菊接過茶葉罐繼續道:“你看看你的那些同學,別人不說,就說趙靜吧,人家都生孩子了,你居然連個物件都沒有。”
  陳雪看了母親一眼,乾脆不理會她。
  耿秀菊反倒越說越有勁了:“本來張揚倒是不錯,只可惜這小子已經訂婚了。”
  陳雪道:“我現在明白為什麼外公不喜歡你了!”
  “呵,你這丫頭,反了你還!”
  杜天野和邱作棟一起喝著野山茶,享受著午後山林的靜謐,頗為怡然自得。
  邱作棟望著外甥道:“天野,我聽說你就要出任靜海市常務副市長了?”
  杜天野笑道:“您的消息倒是靈通。”他馬上想到了邱作棟的消息來源,低聲道:“聽查晉北說得?”
  邱作棟並沒有否認,笑著點了點頭道:“他在京城還是有些人脈的。”
  杜天野並不奇怪,畢竟查晉北的哥哥目前正擔任中組部副部長,這些消息總是要先人一步。杜天野道:“舅舅要是想來津海投資,我可以為您提供便利。”
  邱作棟道:“鑽石王朝的生意早已上了軌道,現在我基本上已經放手給了鳳仙他們,很少過問。”
  杜天野道:“舅舅對臺灣的時局想必瞭解得非常透徹。”
  邱作棟微笑道:“你外公剛剛說我那番話,我想了很久。”
  杜天野笑道:“怎樣?”這個舅舅溫文爾雅的風度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風骨做派和平時所見的內地商人全然不同。
  邱作棟道:“我對老人家的一些話不敢苟同,你是官場中人,雖然我們所處的陣營不同,但是有些事畢竟是相通的,天野,在內地經商能不能和政治完完全全的區分開來,換句話說,究竟有沒有純粹的商人?”
  杜天野眯起雙目望著遠山嫋嫋升起的薄暮,過了好久方才給出了一個否定的答案:“沒有!”
  邱作棟道:“農民靠天吃飯,商人卻要靠政策吃飯,一個內幕消息可以讓股市長紅,也可能讓股價一瀉千里,我曾經也想當一個純粹的商人,可是隨著生意的擴大,想要保持這份純粹已經是不可能了。想讓集團更好的生存下去,就必須要找到合適的土壤。”
  杜天野道:“我聽說舅舅正在贊助競選?”
  邱作棟笑道:“就像你外公所說的那樣,金元政治,我參予其中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想讓未來的領導人可以代表我們家族的利益,私心作祟,私心作祟啊!”
  杜天野道:“我總覺得政治是個頗具風險的活動,參予其中,總會招惹一些莫名奇妙的敵人。”
  邱作棟道:“任何人都會有敵人,人其實是這個世界上最好鬥的動物,爭奪資源,爭奪財富,爭奪權力。”他的目光轉向杜天野道:“你們所謂的共產主義到底是什麼?各盡所能,按需分配?你知不知道人的欲望是沒有止境的?”
  杜天野道:“那必須要建立在高度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基礎上。”
  邱作棟道:“我並不看好。”
  杜天野微笑道:“你要是和我一樣堅持,可能早就成為我們中的一份子了。”
  邱作棟哈哈大笑。
  當晚邱家人並沒有離去,借住在紫霞觀,老道士特地讓小道童收拾了五間房間提供給客人居住,陳崇山當晚陪邱鶴聲一直聊到深夜,也留在紫霞觀內休息,邱鳳仙住在紫霞觀並不習慣,主動要求陳雪陪她同住。
  張大官人和杜天野一間,這廝跑到老道士酒窖裡偷了一壇他珍藏的猴兒酒,又去廚房里弄了盤花生米,一碟鹽水鹵幹,和杜天野在房間裡喝了起來。直到將那壇酒喝了個乾乾淨淨,兩人方才抵足而眠。
  夜半時分,張大官人朦朧中嗅到一股焦糊的味道,他睜開雙目,卻發窗外紅彤彤一片。大官人眨了眨眼睛,頓時意識到有些不對,他拍了拍杜天野,杜天野酒後睡得很沉,翻了個身接著睡去,張大官人翻身下床,舉目望去,方才發現,四邊視窗全都是紅彤彤的火焰,
  不由得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轉過身一把揪住了杜天野的耳朵:“老杜,快醒來,出大事了!”


卷十三 第1211章 火火火
  杜天野睜開惺忪的睡眼,外面已經是火光沖天,濃煙從門窗的縫隙中滲透進來,他驚聲道:“失火了!”
  張揚道:“老杜,把被蒙在身上,我帶你出去!”
  杜天野慌忙將棉被捂在了身上,張揚將杜宇峰包粽子一樣抱住了,在杜天野的驚呼聲中,張大官人騰空而起,他用身體撞開了屋頂的瓦片,穩穩當當落在屋脊之上,放眼望去整個紫霞觀都被大火包圍,張大官人也不明白,這火勢怎麼就突然躥升起來,他騰空幾個起落來到中間的空曠地帶,將杜天野放下,顧不上跟杜天野交代,已經再度縱身躍上屋脊,火勢雖然封住了門窗,可目前仍然沒有蔓延到屋頂,想比較而言,屋頂是相對安全的逃生途徑,當然這要以張大官人超群的武功作為保證。
  張大官人兔起鶻落已然落在隔壁房間的屋頂之上,不等他破開房頂,只聽到身邊瓦片發出轟隆隆的巨響,兩道人影從室內騰飛上來,張揚看得真切,正是陳雪帶著邱鳳仙沖了上來,陳雪將邱鳳仙交給了張揚,轉身又躍入房內,她這次是去救蘇媛媛。
  張大官人抓住驚魂未定的邱鳳仙,輕聲道:“我送你下去!”
  邱鳳仙還沒有搞明白發生了什麼,身體已經被張揚抄起扔了出去,她尖叫一聲,但覺耳邊風聲呼呼不停,身體淩空穿越煙霧,腳下火焰近在咫尺,幸運的是,並沒有將她灼傷,等邱鳳仙清醒過來,屁股已經落在了地面上,張大官人這一擲是極其的巧妙,落地之時已經巧妙的將邱鳳仙身體的衝擊力化於無形。
  邱鳳仙坐倒在地上,所幸沒有受傷,杜天野就在她身邊不遠處,一伸手將她拉了起來。
  那邊陳雪已經救出了蘇媛媛。張大官人如法炮製。將蘇媛媛送到安全地帶。
  山風很大,火借風勢迅速燃燒起來,張揚和陳雪交遞了一下眼神,陳雪道:“我去救爺爺他們,你去救另外幾個。”
  危急形勢之下,陳雪也顧不得掩飾自身的武功,嬌軀一擰。在屋脊之上騰挪飛躍如履平地,她剛剛來到爺爺所住的房間之上,就看到下方一個黑黝黝的大水缸螺旋向火中飛去,撞擊在起火的大門之上,發出呯!的一聲,水缸四分五裂。裡面所裝的水流淌得到處都是,門前的火勢立時減弱,就在此時,一條灰色的身影倏然向房中沖去,卻是老道士李信義,他動作奇快,進入房間內瞬間功夫已經架著兩人從中沖了出來,正是陳崇山和邱鶴聲老爺子。
  三人剛剛離開房間。一條燃燒的橫樑就從空中墜落下來。
  老道士聽到動靜。抬起頭來暗叫不好,他的確有把握避過這根燃燒的橫樑。可是他若是躲開,身邊的陳崇山和邱鶴聲老爺子勢必要遭殃。
  就在這危急關頭,卻見一條身影驚鴻般飛掠而來,足尖在燃燒橫樑的一端輕輕一點,那橫樑在虛空中宛如風車般旋轉起來,在夜空中形成一個巨大風火輪,撞擊在右前方的牆壁之上,流火迸射的到處都是。原來是陳雪在緊急關頭,趕過來為他們解圍。
  她落在爺爺身邊,挽住陳崇山的手臂,向老道士道:“道長,咱們先到安全的地方再說。”
  老道士點了點頭,兩人分別掩護著陳崇山和邱鶴聲向空曠地帶跑去。
  邱作棟和邱啟明兩人一間房,他們也被煙嗆得醒了過來,室內到處都是濃煙彌漫,兩人分不清方向,邱作棟強忍喉頭刺痛,大吼道:“啟明……”
  邱啟明聽到聲音方才知道伯父就在自己不遠處,他發不出聲音,循著伯父的聲音走了過去,探手抓住了伯父的肩頭。
  邱作棟剛剛說出了一句話,再想說話已經被煙嗆得發不出聲音。
  兩人都明白如果繼續在房間裡呆著,就算不被大火燒死,也得被煙給嗆死,兩人跌跌撞撞向前方摸去,邱啟明剛巧找到了房門的位置,欣喜若狂地伸手去拉,卻被邱作棟一把將他的手腕握住,煙霧彌漫之中邱啟明不解地望著伯父。
  邱作棟伸出手掌摸了摸門板,門板已經燒得燙人,這是最基本的逃生常識,如果不是門板的阻隔外面的大火只怕早已蔓延進來,如果冒冒然將房門拉開,兩人肯定要葬身火海之中。
  邱啟明也摸了下門板,驚出了一身冷汗,兩人在房內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四處尋找出路的時候,聽到屋頂發出哢嚓擦一聲巨響,從外面被人破開了一個大洞,屋頂上的這個天窗起到了抽油煙機的效果,煙霧倏然向抽去,室內的刺鼻煙火味也似乎清淡了一些。
  邱作棟和邱啟明眼巴巴看著那個大洞,憑他們兩人可沒有本事跳上去,不過兩人也清楚,火勢還沒有蔓延到屋頂,不會平白無故出現一個大洞。
  張揚的身影終於出現在洞口外,他輕輕鬆松一躍而下,可就在這片刻的功夫,火勢已經蔓延到了房間內,原因很簡單,他破開的這個大洞助長了火勢。
  邱作棟和邱啟明都被熏得涕淚直流,根本看不清跳下來的是誰。
  張大官人走過去,一手抓起一個,大聲道:“你們兩個隨我來!”
  在陳雪和李信義的幫助下其他人都已經成功轉移到了安全地帶,杜天野找到了蘇媛媛,驚魂未定的蘇媛媛看到杜天野就撲入他的懷中,忍不住抽泣起來。
  陳崇山表現得非常鎮定,雖然面頰上沾染了不少的煙灰,可是他絲毫不見惶恐,清點了一下人數發現少了三個,他向李信義道:“作棟他們還沒有出來!”
  陳雪一旁道:“張揚去救他們了。”她對張揚充滿了信心,相信憑張揚的武功應該可以將剩餘的兩人安然救出。
  邱鶴聲自己並不怕死,他都九十多歲了,什麼沒有經歷過,他真正擔心的是家人,看到兒子和孫子仍然沒有出來,他們所住的那間房火勢蔓延的最快,整個房間都已經被大火包圍了,不禁擔心起來:“作棟和啟明全都在裡面……”
  老道士李信義憂心忡忡地望著煙火騰飛的房間,歎了口氣道:“房子就要塌了……”
  陳雪的目光忽然一變驚聲道:“小心!”數道寒芒穿越火焰和煙幕向他們所在的位置射來,為了躲避煙火,他們都已經集中到了道觀後庭院落的中心位置,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還會有人在一旁伺機暗殺。
  一支支弩箭呼嘯而來,陳雪探出手去,手指巧妙地撥在箭杆之上,兩支射向她和陳崇山的弩箭改變了方向,斜斜飛入煙火之中。
  李信義一伸手抓住一支呼嘯而來的弩箭,箭杆衝擊力奇大,高速摩擦之下竟然將老道士掌心的皮膚磨掉了一塊,掌心火辣辣好不疼痛。
  一支弩箭直奔杜天野的心口而去,杜天野雖然看到弩箭射來,可是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顯然無法避過箭鏃的射擊,死亡的恐懼瞬間籠罩了他的全身,就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刻,蘇媛媛不顧一切地沖了上去,擋在杜天野的身前,弩箭從她的左胸投入,血淋淋的箭鏃從她的後背透出。
  杜天野爆發出一聲悲吼:“媛媛……”
  一旁傳來一聲慘叫,卻是邱鳳仙也被弩箭射中。
  陳雪道:“道長,你掩護他們退到石碑後,我去抓他!”她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嬌軀倏然飛起,憑空掠起三丈有餘,撲向前方燃燒的古柏,隨即在古柏之上輕沾一下,再度升起在空中,身形變幻,向著弩箭發射的方向全速逼去。

  就在此時邱作棟所在的房間終於熬不住大火的炙烤,轟隆一聲巨響,房屋在火焰和煙霧中坍塌,眾人齊聲驚呼,還沒有看到張揚和邱作棟、邱啟明他們從房間內逃出來。
  煙塵漸漸散去之後,看到三道身影飛速向空曠地帶奔來。
  老道士李信義驚喜道:“他們沒事,他們沒事!”
  杜天野抱著蘇媛媛逃到石碑後。卻見蘇媛媛躺在自己懷中。臉色蒼白,唇角帶著淡淡的微笑,弩箭將她的左胸洞穿,鮮血染紅了她的半邊身體,不知是死是活,想起蘇媛媛剛才捨命營救自己的情景,杜天野又是感動又是難過。眼睛通紅,淚水在眼眶內打轉,他低吼道:“媛媛……媛媛……”
  李信義和陳崇山一起吧邱鳳仙架了過來,邱鳳仙並沒有傷及要害,弩箭射中了她的右腿,不過血流不止。傷勢也非常嚴重,邱鶴聲望著周圍火光沖天的場面,飽經滄桑的雙目中流露出悲憫之色,他也不清楚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狀況。
  張揚掩護邱作棟和邱鶴聲向石碑逃跑的時候,十多支弩箭瞄準他們輪番施射,張大官人將一根燃燒的木棒揮舞得風雨不透,在他們身體周圍形成了一個火焰盾牌,將弩箭盡數阻擋在外。
  陳雪此時已經來到鐘樓之上。看到兩名黑衣男子沿著繩索向外滑行迅速撤離。以陳雪向來喜怒不驚的性情。今天遭遇這樣的變故也不由得引起了震怒,她嬌叱道:“哪裡走?”
  一排弩箭向她當胸射來。陳雪的嬌軀向後反折,弩箭貼著她的身體飛了出去。
  看到邱作棟和邱啟明逃到了石碑之後,張大官人沒有隨同他們前去,而是轉身去追陳雪,陳雪雖然武功已有所成,可是她畢竟欠臨陣經驗,張揚害怕她萬一出現什麼閃失。
  兩道黑影沿著鋼索滑行,離開了已經成為一片火海的紫霞觀,他們前往的方向並非是道觀正門的道路,而是前往觀海台。
  觀海台是青雲峰觀看日出最佳的位置,也是清臺山最富盛名的景點之一。
  兩名黑衣人剛剛來到觀海台,陳雪就已經尾隨而至,這兩人全都是黑衣蒙面,彼此對望了一眼,顯然都沒有想到陳雪會來得如此迅速。
  兩人幾乎同時揚起手腕,數道寒芒射向陳雪,四顆鐵蒺藜從不同的角度呼嘯而來,陳雪秀眉微顰,她前行的速度卻不見有絲毫減慢,嬌軀一閃,從四顆鐵蒺藜之間的縫隙中鑽了過去。
  兩名黑衣人已經來到懸崖邊緣,他們並沒有繼續發動攻擊,而是倒折著身體跳了下去。
  陳雪追到懸崖邊緣,舉目望去,卻見兩人的身體筆直墜落下去,下落十多米之後,隨即反彈而起,兩人借著反彈之力重新調整身體,然後手中的繩弩射向崖壁,利用身體的回蕩之勢,在峭壁之上騰挪飛行。
  陳雪今天動了震怒,她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抓住對方不及撤去的崖壁上的繩索,左腳在崖壁上一頓,身體淩空在萬丈絕壁之上騰躍過近二十米的距離。
  兩名黑衣人如同蜘蛛人一樣,利用繩弩反復施射,在崖壁之上回蕩而行,他們本以為會就此擺脫陳雪的追蹤,卻沒有想到這女孩如此倔強,鍥而不捨地一路追趕了而來,更讓他們感到驚恐的是,陳雪居然捨棄繩索,徒手在峭壁之上攀援騰躍。
  兩人目光交遞,一人向上,一人向下,在崖壁之上停止前行,此時陳雪一手攀住崖間生長的小樹,嬌軀微微弓起,蓄勢待發,三人之間的位置恰恰形成了一個等邊三角形。
  伴隨著一聲呼哨,兩名黑衣人同時啟動,他們從身後抽出寒光凜冽的東洋刀,一手抓住繩索,一手揮舞東洋刀,雙足在崖壁上快速奔行,如履平地,兩人分別從上下攻向陳雪。
  陳雪一動不動。
  凜冽的殺氣沖走了縈繞在他們身體周圍的夜霧,刀光閃過,兩柄東洋刀分別從上下斜斜斬向陳雪的嬌軀。
  陳雪忽然放開了那棵小樹,韌性十足的樹枝反彈了出去,角度和方向計算得極其精妙,剛好擋住了上方武士的刀勢,東洋刀和樹幹撞擊在一起,鏘!地一聲,小樹的樹幹被從斜斜剖斷,雖然如此,那武士的這次攻擊也為之化解。
  下方武士一刀斬向陳雪,可是陳雪的身體如同蝙蝠般倒掛,只是利用雙足攀住小樹的根部來維繫身體的平衡,這一刀砍了個空,陳雪一掌輕輕拍出,印在那武士的胸膛之上。
  這一掌出手似乎並不太重,可是卻讓這名武士從心底感覺到一種無盡的空虛之感,刹那之間,身體似乎突然失去了力量,他悶哼一聲,身體向後方蕩去,原本想借著回蕩的勢頭尋找下一塊落腳地穩住陣腳,可不知為何?他竟然連繩索都抓不住了,手掌一滑,竟然從峭壁上墜落下去,落下去數十米方才爆發出一聲慘叫。
  另外一名武士望著同伴沿著峭壁筆直墜落,轉瞬之間已經不見,只剩下慘叫聲回蕩在空曠的山谷中,目光中也流露出恐懼之色。不過這廝迅速鎮定下來,手中刀在虛空中挽了個刀花,目光覷定陳雪,凝聚力量準備發動第二次攻擊。
  手腕在黑色繩索上迂回挽了兩下,那武士右腳在崖壁上重重一頓,從他的角度可以看清陳雪的容貌,月光為陳雪清麗絕倫的俏臉籠上了一層淡淡光暈,她整個人就像生長在幽谷中的百合花,美得如此耐人尋味,美得超凡脫俗。
  那武士心中的殺機不由得有些動搖,可他畢竟是職業殺手,很快又堅定起來,揚起手中刀,喉頭間爆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
  不過嘶吼聲只發出了一半,一隻有力的大手就從後方捏住了他的頸椎,喀嚓一聲,這武士的脖子就被扭斷,武士刀也落在了偷襲者的手中。張大官人從天而降,搶在這武士發動進攻之前擰斷了他的腦袋。隨手一推,那武士的身體從高崖上墜落,追隨他的同伴而去。
  張大官人一手抓住繩索,一手握著東洋刀,笑眯眯望著身體平貼在峭壁上的陳雪:“剛才那一掌就是生死印嘍?”
  陳雪淡淡一笑,夜風吹起她的秀髮,宛如黑色絲緞飄飛在腦後,她伸出白嫩的纖手,將散亂在腮邊的一縷秀髮掠起,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動作。卻流露出風姿無限。她小聲道:“你應該抓住他問一問的。”
  陳雪的這句話顯然在責怪張揚沒有留下活口。
  張大官人卻懶洋洋歎了一口氣道:“有些話不一定要問他。”他聽到一陣腳步聲正在迅速由遠而近的接近中。
  六道黑影在崖壁之上飛奔而來,雖然依靠繩索的幫助,可是在這萬丈高崖之上,以這樣的速度奔跑已經擁有極大的難度。不但要求超強的平衡能力,同時也要有過人的心理素質。
  張大官人冷哼一聲,抓住繩索,身體和懸崖形成近乎垂直的夾角。然後,他雙腳在崖壁上重重一頓,身體騰飛出去,在虛空中劃出一個大大的弧線,迎向六名黑衣武士。
  六名黑衣武士原本排成一列向張揚沖去,可在張揚躍離崖壁的刹那。他們迅速分散開來,一名黑衣武士居然鬆開繩索,騰空飛躍,以魚躍之勢,撲向前方,他的目標卻並非是張揚,而是聯繫張揚和懸崖之間的繩索。在他看來,斬斷繩索。就意味著切斷了對方的生命線。在他啟動的同時。另外一名黑衣武士從下方高速奔襲,準備實施接應。這六人團隊之間經過長期配合,彼此默契非常。
  黑衣武士雙手高高舉起東洋刀,雙腿曲起,在絕壁之上做出這樣的動作,必須要擁有捨生忘死一往無前的氣勢,手起刀落,刀鋒準確無誤地劈斬在繩索之上。
  張大官人手中的繩索從中斷裂,而他的表情卻不見有任何的驚慌,唇角反倒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脫離了繩索,他的身體在空中不可思議地改變了角度,宛如大鳥般淩空一個轉折,撲向斜下方的武士,那武士正在準備接應斬斷繩索的同伴。
  他抬起頭,手臂伸出正準備做出接應的動作,可是眼中看到了一片淒迷的刀光,這刀光來自于張大官人。張揚在關鍵時刻下手絕不含糊,一刀就將那武士的腦袋切掉,左手穩穩抓住繩索,利用衝擊力帶著繩索向前方一蕩。
  耳邊風聲颯然,那最先斬斷繩索的武士從上方墜落下來,原本負責接應他的同伴被張揚一刀切去了腦袋,他試圖抓住繩索,可是繩索又被張揚給蕩開,這廝目眥欲裂,雙手來回舞動,妄圖抓住什麼,可惜他的動作根本就是徒勞,慘叫著摔了下去。
  張大官人呵呵笑了一聲,眯起雙目望著僅存的四名武士。
  那四名武士忽然揚起了手臂,張大官人已經提前看出了他們的意圖,右腳在崖壁上一蹬,身體鐘擺般蕩了出去,一連串的鐵蒺藜落在他剛剛的立足之處,鐵蒺藜撞擊在石壁之上,火星四射,在夜空中宛如繁星閃爍。
  張大官人從這幫人的出手已經判斷出,這群人是日本忍者無疑,手中東洋刀脫手甩了出去,東洋刀風車般旋轉,弧旋射向前方,其中一名黑衣武士躲閃不及,被刀鋒穿透身體釘在山崖之上。
  幾名武士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張揚的身上,卻忽視了陳雪的存在,此時陳雪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一名忍者身後,一掌印在他的肩頭,那武士只覺得四肢一陣酸麻,一聲不吭地摔了下去。
  剩下的兩名武士此時方才意識到大事不妙,如果繼續強留下去,恐怕他們也性命難保,兩人不再發動進攻,以繩弩射向對側的山岩,抓住繩索向對側蕩去。
  張大官人此時卻容不得他們逃走,身體脫離崖壁一個餓虎撲食,將一名黑衣忍者抓住,那忍者沒想到他真的敢於飛撲上來,抬起手肘向後撞擊張揚的胸口,試圖將他撞下山崖,可是手肘擊中張揚胸口之後如同擊打在腐木之上,根本發揮不出任何的力量。
  張揚伸手點中他的穴道,從他腰間抽出東洋刀,覷准前方逃離的武士用力投擲了出去,東洋刀在他的全力投擲之下無異于強弓勁弩,貫穿了那黑衣武士的身體,伴隨著他的慘叫跌落下萬丈深淵。
  紫霞觀的火勢不見絲毫減弱,雙目赤紅的杜天野抱著蘇媛媛,發瘋般向大門的方向跑去,老道士李信義攔住他道:“不成,前面的道路被火封住了,出不去。”
  杜天野悲吼道:“她就快不行了!”蘇媛媛的傷口仍在流血,在這樣下去,只怕要因失血過多死去。
  老道士李信義望著蘇媛媛蒼白的面孔,一時間也沒了主意。一旁陳崇山道:“必須想辦法救這孩子。”說話的時候,右前方的院牆終因烈火的炙烤而坍塌,露出一個大洞。
  邱鶴聲驚喜道:“那邊應該可以出去。”
  幾個人護著蘇媛媛和邱鳳仙向缺口趕去,來到缺口前卻發現距離山下還有十多米的高度,其間並無落腳之處,就算他們在平日裡也無法自如上下,更何況現在其中還有兩名傷者。
  他們正在考慮如何脫離困境的時候,張揚出現在紫霞觀內,他大聲道:“跟我來!”
  杜天野看到張揚就像看到了救星,他抱著蘇媛媛跑了過去:“張揚,快,救救她,她就要不行了……”
  張揚剛才只顧著追擊兇手,卻沒想到蘇媛媛受了這麼重的傷,要知道蘇媛媛還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骨肉連心,看到蘇媛媛如此慘狀,張大官人也是心痛不已,他迅速點中蘇媛媛的穴道幫她止住流血,探了探她的脈門,低聲道:“必須要儘快送她下山。”望著一臉焦急的杜天野,張揚安慰他道:“你放心,有我用真元護住她的心脈,生命不會有事,這只弩箭貫通了她的身體,必須要手術取出。”手術方面並不是張揚的強項。
  張揚讓眾人跟在他的身後,他一拳將燃燒的山門擊塌,率領眾人越過廢墟,陳雪押著那名黑衣武士就在外面等著。
  張揚幫助邱鳳仙止了血,一群人分成兩撥,其中一撥連夜往山下而去,老道士李信義並未隨行,因為小道童在大火中失去了消息,他選擇留下來找尋那個小道童,陳崇山擔心他一個人留下來遇到麻煩,所以也留下來陪他,邱鶴聲年老體衰,也不願此時為他們增添負擔,乾脆留下來和陳崇山一起。陳雪也留下,這是她自己的意思也是張揚的意思,畢竟這群人中陳雪的武功最高,如果再出現什麼麻煩,陳雪有能力應付,再說那名日本忍者也要由她負責看管。
  張揚、杜天野、邱作棟、邱啟明五人護送蘇媛媛和邱鳳仙下山。
  杜天野始終抱著蘇媛媛,邱作棟和邱啟明兩人本來輪流背負邱鳳仙,可到了中途兩人體力已經不濟,由張揚接了過來。陳雪邱作棟並沒說什麼,邱啟明卻是一臉的憤怒,接近奔龍瀑的時候,邱啟明道:“想不到大陸的治安如此之差。”
  張大官人冷冷瞥了他一眼並沒有理會他,邱作棟牽了牽邱啟明的衣袖,示意他少說話,以免惹人不快。
  幾人上車之後,張揚馬上聯繫了於子良,蘇媛媛的傷情非常嚴重,必須要由於子良親自主刀,在西醫方面,張大官人最信任的人就是於子良。


卷十三 第1212章 獻血
  張揚一行趕到於子良位於江城的醫院時,於子良已經讓人做好了術前準備,他決定親自為蘇媛媛手術,至於邱鳳仙則由他的妻子周秀麗主刀。
  兩名傷者雙雙被推入手術室內之後,邱啟明不禁有些怨言,在他看來堂姐的傷勢和蘇媛媛都很嚴重,可醫院方面為何要厚此薄彼,不過這廝也不敢當眾聲張,悄悄將心中的想法告訴了邱作棟。

  邱作棟對此表現得倒是坦然,他低聲叮囑邱啟明道:“蘇小姐的傷勢要重,處理不當會有生命危險,你堂姐傷在右肩,沒有性命之虞。”話雖如此,心中也是擔心非常,畢竟骨肉連心。
  手術進行沒多久,蘇媛媛的血型就出現了告急,一名護士來到手術室外,向眾人道:“有沒有蘇媛媛的家屬?”
  杜天野站了出來。
  那護士道:“蘇媛媛的血型很少見,RH陰性,因為病人大量失血,必須要進行輸血,可是我們當地血庫中根本沒有這種型號的血液,你們誰是她的直系親屬?”
  杜天野臉上的表情頓時沉重起來,他雖然不是專業醫療人士,但是他也聽說過這種血型極其罕見,被稱為熊貓血,只能接受同種型號的血源輸入,在眼前這種緊急情況下,怎麼去找和她相同血型的人來輸血?杜天野道:“她還有一個哥哥,不過……”蘇媛媛的確有個哥哥蘇國澤,不過蘇國澤目前並不在江城,而是去了兩廣出差,就算現在聯繫上他,從那邊片刻不停得趕回來,恐怕也來不及。
  杜天野把情況說明之後,那護士道:“這樣就非常麻煩了,傷者的情況非常緊急,如果不能及時找到匹配的血源,恐怕會很麻煩。”她說得雖然非常婉轉,但是每個人都已經感覺到蘇媛媛的情況不容樂觀,搞不好會因失血而死亡。
  杜天野拿起電話道:“我聯繫血站。”
  那護士道:“江城當地的血站並沒有這種型號的儲備,我們已經在聯繫周邊城市,請問,蘇媛媛還有沒有其他的親屬?”
  杜天野搖了搖頭。
  一旁張揚道:“要不,我來試試!”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張揚,這廝在眾人詫異的眼神中走了出去。
  除了張揚之外,杜天野、邱作棟都走了過去,他們也提出做一下血型匹配試驗,在這種情況下,每人都想盡一份力。
  血型匹配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那護士拿著結果來到休息室內,向張揚笑了笑道:“你們的血型完全匹配,你是她弟弟吧!”
  張大官人笑了笑,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這廝的身上,熊貓血這麼珍貴,不會巧合到這種地步。張大官人道:“我是她朋友。”他還不如不說這句話,大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
  那小護士道:“平時具有RH陰性血的人很少見,想不到今晚就讓我見到了兩個,真是太巧了。”
  張大官人當然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巧。
  邱作棟和邱啟明雖然覺得巧合卻沒有想得太多,畢竟蘇媛媛跟他們並不熟悉,他們還沒有關注到這種地步。
  但是杜天野從發生的一切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他並沒有說話,伸出手拍了拍張揚的肩膀,意思是拜託你了。
  張大官人站起身道:“走!帶我獻血去!”
  那支弩箭貫通了蘇媛媛的左胸,刺破了她的左肺和心包,擦傷了部分心肌,她和邱鳳仙同時被推入手術室進行手術,可邱鳳仙的手術一個小時後就已經完全結束,而且並沒有送入重症監護室。
  蘇媛媛的手術卻一直持續了三個小時,張大官人獻血之後來到外面休息,杜天野來到他身邊坐下,遞給張揚一盒牛奶,讓他補充一些能量。
  張大官人將那盒牛奶喝光,舒了口氣,轉身看了看杜天野,低聲安慰他道:“杜哥,你不用擔心,于教授醫術精湛,蘇媛媛吉人自有天相。”
  杜天野抿了抿嘴唇道:“多謝!”
  張揚笑道:“咱們之間不用說這些。”他雖然體質卓越,可是剛剛獻了不少的血,也覺得有些疲倦,靠在沙發上閉上了雙目道:“今晚究竟是什麼人發動這場暗殺?”
  杜天野道:“你好像抓住了一個。”
  張揚點了點頭:“那些人都是日本忍者。”
  杜天野道:“我已經通知江城警方,前往青雲峰進行全面調查。”
  張揚道:“應該不是針對我的。”張大官人這麼說並不是想推卸責任,而是他認為這起暗殺選擇在這種時候,很可能和邱鶴聲一家的重聚團圓有關。
  杜天野道:“策動這起事件的人應該是想把我們一家全都燒死!”
  張揚道:“我總覺得這件事和邱家有關,你有沒有聽說,你舅舅目前正在臺灣參與大選,是不是他的一些舉動激怒了政敵,所以那些人趁著他來到內地的機會,對他們一家下手。”
  杜天野沒有說話,他仔細咀嚼著張揚的這番分析,心中也感覺到大有可能。不過杜天野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探討下去,他輕聲道:“今天真是萬幸,如果不是你和媛媛的血型相同,恐怕麻煩就大了。”他停頓了一下又道:“要不要化驗一下,搞不好你們還真有些血緣關係呢。”
  張大官人當然知道杜天野對自己和蘇媛媛的關係產生了懷疑,他笑道:“不用化驗,其實我和她本來就是同父異母的姐弟。”在杜天野的面前他並沒有隱瞞的必要。
  杜天野雖然心中猜到了一些,可是經過張揚的嘴裡證實,也驚得他目瞪口呆,他直愣愣地望著張揚,過了好半天方才道:“怎麼會這樣?”
  張大官人道:“不可思議是不是?其實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兒,只能問我那個死去的老爹,又或者去問她媽,不過,他們已經不在人世了,這件事就此打住吧。”
  “媛媛知不知道?”
  張揚搖了搖頭道:“她不知道,我也沒打算告訴她,似乎也沒有告訴她的必要。”張揚依然閉著眼睛。
  杜天野想了想,低聲道:“也許這樣更好!”
  蘇媛媛在清晨五點半才離開手術室,一直在外面等待的杜天野和張揚迎了上去,讓張大官人意外的是,陪伴推車出來的女醫生居然是左曉晴,其實這並不奇怪,左曉晴自從上次返回國內之後就一直沒有離開,選擇來到於子良的醫院工作。
  她拉下口罩,露出有些疲倦的俏臉,向張揚笑了笑,這熟悉的笑容讓張大官人的心中頓時生出對往事的聯想,他報以一笑。
  杜天野來到推車旁扶著推車望著蘇媛媛蒼白的面孔。
  左曉晴道:“放心吧,那支弩箭已經取出來了,危險已經渡過了,不過還需要密切觀察24小時,于教授說,不會有生命危險。”
  杜天野感動地點了點頭,一群人護送蘇媛媛進了重症監護室,徵求院方的同意之後,杜天野換上隔離衣前往蘇媛媛的床前陪伴。
  張大官人在外面等著,看到左曉晴換下工作服出來,趕緊迎了上去。
  左曉晴似乎已經料到張揚會在這裡等自己,她微笑道:“你剛剛獻了這麼多血,為什麼不去找個地方休息?精神還這麼好?”
  張大官人道:“我身體一直都很棒,獻那點血對我來說算不了什麼。”
  左曉晴道:“不要對自己的身體太自信,作為一個醫生我給你一個忠告,現在你最好多多休息,吃點富含維生素的水果,多飲水。”
  張揚微笑道:“好像沒必要提醒我這些,別忘了咱們過去是同學。”
  左曉晴糾正道:“你是我學弟才對。而且咱們不是同一所學校畢業。”
  張大官人道:“你看不起我這個衛校生?”
  左曉晴一雙美眸在張揚的臉上流連了一下,有些耐人尋味地說道:“我有過看不起你的時候嗎?”
  張大官人笑了起來:“那就是說你蠻重視我的。”
  左曉晴咬了咬櫻唇小聲道:“無聊!”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道:“六點了,我得回去好好補個覺了。”
  張揚道:“忙了一夜,還沒吃早飯吧,不如我請?”
  左曉晴笑道:“你這人還是那麼貪吃,這麼多年了始終未變。”
  張大官人道:“我永遠不會改變。”
  左曉晴愣了一下,美眸盯住張揚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惶恐地垂下雙眸,小聲道:“我先走了!有時間再聯絡。”
  張揚望著左曉晴纖長的倩影。心中忽然鼓起了一陣勇氣:“不如晚上找個地方聊聊!”
  左曉晴沒有搭理他,只是繼續向前走,快到走廊盡頭的時候轉過身來,俏臉之上露出一個讓張大官人心曳神搖的微笑。
  張大官人望著左曉晴的身影消失。正準備去休息的時候,肩頭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他轉過身去,看到於子良就站在自己的身後,心中暗叫慚愧,自己一顆心全都系在左曉晴身上,居然連於子良靠近自己的身邊都沒有覺察到。
  於子良顯然將剛才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笑眯眯道:“遇到老朋友了?”
  張大官人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道:“老同學!”說完又補充解釋道:“我們過去曾經一起在春陽縣人民醫院實習。”
  於子良微笑點頭,他主動提出邀請道:“一起去吃早點吧。”
  兩人離開醫院,來到醫院斜對過的六順風早點。這裡也算得上是江城的一家老字型大小的餐館。老闆和于子良很熟,過去曾經是他的病人,看到于子良來了,馬上將他們引到二樓臨街的雅間,於子良道:“二兩牛肉生煎。二兩三鮮蒸餃,二兩豆腐蒸餃,兩個油煊子,兩碗辣湯。一壺碧螺春。”
  那老闆趕緊去準備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在小小的雅間內,也照亮了張揚的面龐,於子良借著晨光打量著張揚。
  在張大官人的記憶力,於子良還沒有這樣觀察過自己,他笑道:“怎麼?我臉上有什麼不對?”
  於子良道:“忽然發現你和蘇小姐長得還是有幾分相似的。”
  張大官人啞然失笑,今天的輸血事件之後,恐怕很多人都已經猜到了自己和蘇媛媛的關係了。
  此時服務生將早點送上來,於子良仍然打量著張揚。
  等服務生走後,張大官人方才笑道:“你不覺得這樣盯住一個人看很沒有禮貌?雖然我們是老朋友。”
  於子良道:“難道你還要將我滅口啊?”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他夾了只牛肉生煎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在江城,牛肉生煎和辣湯是普及率最高的早點。
  於子良道:“如果不是有你這個供血者,蘇媛媛恐怕救不回來。”
  張揚道:“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她是個好人,就算我和她素不相識,我一樣會救她,更何況她還是杜書記的未婚妻。我只希望他們能夠幸福下去,能夠擁有一段完美的生活。”
  於子良點了點頭道:“我的好奇心也到此為止,不過以後我要把你作為血庫的一個備選,畢竟你這種血型太珍貴了。”
  張揚道:“我回頭給你送些金創藥過去,女孩子畢竟愛美,儘量不要留下疤痕了。”
  於子良道:“兩個傷者全都是被弩箭所傷,這種武器現在已經不太常見了。”
  張揚道:“公安機關會介入調查,這些事情要交給杜天野他們去應付了,于教授,昨晚的事情要謝謝您了。”
  於子良道:“咱們之間好像沒必要說這種話,如果再晚幾天,我只怕就幫不上忙了。”
  張揚微微一怔,原來於子良再過兩天就要前往藏邊義務行醫,要說那邊的醫院還是安語晨捐助的,每年于子良夫婦都會組織醫療隊,不定期地前往那邊去奉獻愛心。
  兩人邊吃邊聊,離開的時候正遇到邱作棟和邱啟明兩人,他們也過來吃早點,看到於子良,邱作棟趕緊過來打招呼,於子良介紹了一下邱鳳仙的情況,邱鳳仙受傷較輕,現在已經能夠下床行走了,要不然邱作棟也不會放心地出來吃飯。
  張揚在醫院門口的花店買了兩束鮮花,回到病房,他先去邱鳳仙那邊,敲了敲房門聽到邱鳳仙悅耳的聲音:“請進!”
  張揚帶著鮮花走了進去。
  邱鳳仙看到鮮花,臉上綻放出會心的笑容道:“好美啊!”
  張大官人笑道:“你是誇我還是誇花?”
  邱鳳仙道:“誇男人好像有點用詞不當吧。”
  張揚將鮮花插入花瓶,另外一束花先放在一旁。
  邱鳳仙道:“這束花是送給蘇小姐的?”
  張揚點了點頭:“你傷口還痛不痛?”
  邱鳳仙道:“還好了,聽醫生說弩箭沒有射到我的要害,半個月後就能恢復如常了,我感覺沒那麼嚴重,剛才已經下床走一圈了。”
  張揚道:“還是靜養為好,行動太早,血脈運行加快,對外傷的癒合並沒有多大好處。”他將隨身帶來的一個綠色玉瓶放在床頭櫃上。
  “什麼?”邱鳳仙好奇道。
  張揚道:“金創藥,我祖上傳下來的,很靈驗,塗抹在傷口上可以避免留下疤痕。”
  邱鳳仙笑道:“謝謝,我最擔心的就是留下疤痕,等我好了之後,一定好好請你一場。”
  張揚道:“大家都是朋友,看到你平安無事就好。”
  邱鳳仙想起蘇媛媛的事情,昨晚她經歷了全程,所以知道蘇媛媛受傷要比自己重很多,小聲道:“蘇小姐的情況怎麼樣?”
  張揚道:“已經度過危險期了,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24個小時候才能轉回普通病房,不過剛才聽于教授說,她也不會有生命危險,只是恢復期要比你長一些。”
  邱鳳仙黯然歎了一口氣道:“好好的,怎麼突然冒出了這麼多的殺手?”
  張大官人打量著邱鳳仙的面孔,心中暗忖,到底怎麼回事難道你心裡不清楚?在他心中認定了這件事和邱家有關,認為這起謀殺是沖著邱家人來得。
  張揚旁敲側擊道:“邱小姐平時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邱鳳仙道:“我們邱家做生意講究以和為貴,在商場上儘量避免樹敵,我剛才始終在想這件事,那群殺手到底是沖著誰過來的?”從張揚的問話中她已經意識到張揚懷疑這起事件和他們有關。
  張揚道:“這件事很快就會水落石出,昨晚我們抓住了一個。”
  邱鳳仙道:“有沒有問出線索?”
  張揚道:“目前還不知道,不過那群人全都是日本忍者,我們和日方沒什麼矛盾。”
  邱鳳仙卻道:“張揚,我聽說你和元和集團之間好像有些不睦啊!”
  張大官人呵呵笑道:“你懷疑那幫人是沖著我來的嘍?如此說來,我倒要好好查查,不然我這感情上怎麼能過得去?”
  邱鳳仙道:“我只是隨口一說,可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張揚道:“如果真是如此,你不怪我,我也得怪我自己了。”他起身向邱鳳仙告辭,顯然對邱鳳仙的這番話有些反感。
  邱鳳仙何其聰明,自然看出自己的一句話惹毛了張揚,她也沒有多做解釋。
  張揚剛走,邱作棟就走了進來,他手中拿著給女兒買來的早點。
  邱鳳仙道:“爸,您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邱作棟道:“讓啟明在那邊吃了,我過來陪你一起吃飯。”
  邱鳳仙笑道:“我沒什麼食欲,還是您吃,我在一旁看著。”
  邱作棟道:“多少要吃一點,來,爸喂你吃點米粥。”
  在父親的勸說下,邱鳳仙多少吃了小半碗米粥,她說起剛才張揚過來的事情,邱作棟道:“這件事蹊蹺的很。”
  邱鳳仙道:“爸,您的意思是……”
  邱作棟將粥碗放下,站起身走了幾步,來到窗前站定,望著窗外出了一會兒神,方才道:“這件事很可能是沖著我們邱家來的!”
  邱鳳仙道:“爸,您為什麼會這麼想?”
  邱作棟低聲道:“洪恩正那個人我很瞭解,為了贏得勝利,無所不用其極,而安德淵那個人更是黑道出身,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邱鳳仙道:“或許您多慮了,昨晚的事情很可能不是沖著我們來得,剛才張揚說過,昨晚放火和發動襲擊的全都是日本忍者,我們和日方並沒有任何的矛盾,反倒是張揚新近得罪了元和集團。”
  邱作棟道:“元和集團?你是說元和真洋的元和集團?”
  邱鳳仙點了點頭道:“就是那個,元和真洋曾經是日本最有權勢的黑幫分子,他死後由他的妻子元和幸子執掌集團的大權,之前在濱海拿下了濱海福隆港的擴建改造工程,因為不久前的那場海嘯,元和集團損失慘重,和濱海方面在合作上出現了嚴重的裂痕,已經單方面撕毀了合約,而濱海方面則凍結了元和集團的一切投資,雙方的關係目前鬧得很僵。”
  邱作棟低聲道:“元和集團雖然在日本國內負有盛名,可是如果讓他們跨海來到中國作案,這種事情還是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邱鳳仙道:“狗急跳牆,更何況他們的利益已經受到了嚴重損害。”
  邱作棟負起雙手,沉思片刻方才道:“有些話我們不方便說。無論這件事是沖著誰來得。我們都要感謝張揚,如果沒有他和陳雪,恐怕我們現在都已經燒成灰燼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邱鶴聲在陳崇山和陳雪的陪同下來到醫院,邱老爺子受了這場驚嚇,明顯情緒上受到了影響,親眼看到邱鳳仙和蘇媛媛都沒有生命危險。一顆心方才放了下來。
  張揚將陳雪叫到一旁低聲詢問情況,陳雪道:“那名日本忍者已經交給警方了,我使了些手段向他問話。”
  “怎樣?”
  陳雪道:“他提供了一個名字,山野良友,其他的情況他並不清楚。”
  張大官人聽到這個名字覺得有些熟悉,仔細搜索了一下記憶。方才想起之前曾經聽柳生義夫說起過這個名字,上次在黑石礁的圈套就是這個人所設。
  陳雪看了看張揚的面孔道:“紫霞觀被這把火夷為平地,還有兩個人受傷。”
  張大官人道:“難道你以為這幫日本忍者是沖著我來得?”
  陳雪道:“沒有找到切實證據之前,你和邱家最為可疑。”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看來我得儘快證明我的清白才對。”
  兩人說話的時候,看到一個人快步走來,居然是星鑽集團的總裁查晉北,他的臉上佈滿了焦急的表情。
  張揚主動迎了上去:“查總,您怎麼來了?”
  查晉北看到張揚。伸出手和他握了握。關切道:“有沒有人受傷?”
  張揚道:“放心吧,所有人都平安無事。”
  查晉北道:“我聽說昨晚發生的事情。即刻就從京城出發,搭早班飛機飛了過來。”
  張揚道:“查總還是很關心邱小姐的安危啊。”
  查晉北歎了口氣,聽說邱鳳仙平安無事,他並沒有急於前往病房探望,而是駐足和張揚聊了幾句,主要是問起昨晚事發的經過和一些細節。
  張大官人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告訴了查晉北。
  查晉北聽完之後,雙眉緊鎖,表情非常凝重,不過他並沒有馬上針對這件事發表看法。
  張揚道:“目前這件事已經交給了警方處理。”
  查晉北道:“恐怕會驚動日本方面。”
  張揚道:“驚動了又怎樣?日本人在咱們的地界上犯法,一樣要嚴懲不貸!”他引著查晉北來到了邱鳳仙所在的病房前,還沒有走進去,就看到邱作棟和邱啟明一起從病房裡出來。
  查晉北招呼道:“邱先生!”
  邱作棟點了點頭:“來了!”
  張大官人並不想在這裡停留,帶著查晉北來到地方,等於他的使命完成,他正準備離去的時候,邱啟明跟上他的腳步道:“張揚,你不覺得內疚嗎?”
  張大官人因他的這句話而停下腳步,冷冷望著他道:“你什麼意思?”
  邱啟明哼了一聲道:“你心裡明白,事情之所以鬧成這個樣子,還不是因為你的緣故!如果不是因為別人要對付你,怎麼會連累我姐傷成這個樣子?”他越說越是激動,一時間新仇舊恨全都湧上了心頭。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說完了?”
  邱啟明道:“你想怎樣?”
  張大官人道:“你要是說完了,我就走了!”他根本沒有把邱啟明這種富家子放在眼裡,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出了事情不想著從自己身上找原因,首先想到的是往別人身上推責任,靠!就一個字,換成過去,張大官人肯定要賞他一個大嘴巴子,可現在張大官人什麼境界?還不至於和一個不知人間愁苦滋味的二世主一般計較。
  張揚轉身欲走,可邱啟明看到張揚這樣不但沒感覺到對方的寬容,反而覺得張揚心虛了,他沖上去,一把抓住張揚的肩膀,不依不饒道:“你惹了這麼大的禍端,難道連一句對不起都不說嗎?”
  邱作棟和查晉北本來站在那裡說話,聽到邱啟明大聲叫囂,方才意識到這邊發生了摩擦。
  邱作棟道:“啟明,放開張先生!”
  查晉北沒說話,依著他對張揚的瞭解,估計十有八九邱啟明免不了被一通痛揍。
  不過這次張大官人表現出了超人一等的涵養,只是輕聲道:“放開!”
  很多時候,你越是表現出涵養,在別人的理解卻是你軟弱可欺,邱啟明怒視張揚道:“你還是不是個男人?自己做過的事情,為什麼不敢負責?”
  邱作棟已經來到了他們面前,一把抓住了侄子的手腕,逼迫他放開手掌。
  查晉北也趕過來幫忙將他們分開,事實上張揚從頭至尾始終沒有動一根手指。
  邱作棟歉然道:“對不起,張先生,這小子真是太失禮了。”
  邱啟明還在嚷嚷著,被邱作棟拉著離開。
  查晉北向張揚笑了笑,似乎非常同情他的遭遇:“邱啟明畢竟年輕,性情衝動了一些,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說完他又想到張揚也非常年輕,不過今天張揚的表現和過去迥異,究竟是這小子內心有愧呢?還是他的境界當真提升了許多?
  張大官人並沒有因為邱啟明的無理指責而壞了心情,來到重症監護病房外,見到了陳崇山和陳雪。兩人來探望過蘇媛媛和邱鳳仙,這就準備離去,杜天野來到門外相送。
  張揚道:“陳老伯,怎麼剛來了就要走?”
  陳崇山道:“紫霞觀被這場大火夷為平地,那裡是李道長大半生的精神依託,他嘴上說沒事,可心裡其實是非常的難過,這種時候,最好有個人在他身邊陪他說說話,再說我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麼忙。”
  杜天野道:“爸,還是等吃過中飯再走。”
  陳崇山笑道:“不了,我還是儘快回去,你也別送我,這兩天多陪陪媛媛,如果不是她為你擋了那一箭,現在受苦受難的本應該是你。”
  杜天野連連點頭。
  陳崇山又道:“你外公他們這次過來,我們本應該好好盡地主之誼,卻想不到遭遇了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意不去了。”原本是一場家人聚會,誰曾想到最後竟然如此收場,作為主人,陳崇山的心裡當然很不好過。
  杜天野安慰父親道:“爸,這種事情誰也料想不到,不過好在大家都好端端的……”說到這裡又不由得想起仍然在重症監護室內躺著的蘇媛媛,杜天野表情一黯。
  他生怕父親看出自己的心思又要難過,趕緊叮囑陳雪道:“小雪,照顧好爺爺!”
  陳雪點了點頭:“我知道!”
  張揚讓杜天野回去,主動替他送陳崇山爺孫倆出門,來到外面,陳崇山道:“張揚,你回去吧,留下來給天野幫幫忙。”
  張揚道:“您怎麼來的?要不要我送你?”
  陳雪道:“從這裡坐公車方便得很,不用你送。”
  張揚道:“陳老伯,幫我多寬慰寬慰李道長,等這邊的事情明朗了,我馬上去清臺山陪他好好聊聊。”
  陳崇山道:“你工作太忙,就不要抽時間過去了,李道長那邊,我會勸他!”
  陳雪眨了眨明眸,小聲道:“回去吧,我會照顧好爺爺他們。”
  張大官人站在那裡,直到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遠方,方才轉身返回。


卷十三 第1213章 總有變數
  喬鵬飛也在得到消息後來到醫院探視,這起縱火謀殺案發生在春陽縣境內,雖然沒有發生人員傷亡,但是其性質是非常惡劣的,不但涉及到前來內地探視的臺灣同胞,而且還涉及到兩位國家幹部,張揚是副廳級,杜天野已經是副省級。喬鵬飛已經嚴令春陽縣公安局在全縣境內調查這件事。
  見到杜天野之後,他先將案情的進展情況向杜天野進行了彙報,自從蘇媛媛受傷之後,杜天野的一顆心全都撲在她身上,根本沒有精力兼顧其他的事情,現在蘇媛媛的傷情終於穩定下來,他才有心情過問昨晚的事情。
  喬鵬飛道:“杜大哥只管放心,這件事發生在春陽,我就會負責到底,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所有的犯罪分子全都繩之於法。”
  張大官人道:“參予這件事的一共有八名日本忍者,其中七個都被我幹掉了,還剩下一個抓起來交給你們了。”他說這話的意思就是不用你們繩之於法了,事情我都代辦了。
  喬鵬飛歎了口氣道:“說起這件事可能已經驚動了日本駐華使館,我聽說他們已經派人過來處理這件事,到目前為止,我們春陽縣警方只找到了五具屍體,根據你提供的情況,屍體應該有七具,還有兩具不知去向。”
  張揚道:“那就接著找,別讓這幫日本鬼子污染了清臺山的大好風光。”
  喬鵬飛道:“一個打八個,張揚,你還真是威風不減當年。”
  張揚道:“八十個也不在話下,不過有件事我得提醒你,那個日本活口很重要,看看能不能從他嘴裡多問出一些東西,我總覺得這次的事件背後沒那麼簡單。”
  喬鵬飛道:“根據我們目前瞭解到的情況……”說到這裡他向張揚看了一眼,似乎有所顧慮。
  張揚道:“你別吞吞吐吐的,有什麼話只管說,咱們又不是外人。”
  杜天野也道:“是啊,有什麼說什麼。”
  喬鵬飛道:“剛才我和警方交流了一下案情的進展,他們瞭解到,和日本方面有可能產生矛盾的人就是你。”他的目光落在張揚的臉上。
  張大官人並不意外,從剛才邱啟明的態度上他就已經預知到了這一點,他笑道:“邱家人這麼說的?”
  喬鵬飛道:“你和元和集團之間產生矛盾也是事實,雖然我們無法肯定這起事件一定和元和集團有關,但是也會將元和集團當成重點懷疑對象進行調查。”
  張揚向杜天野看了一眼道:“你該不會覺得是我把大夥兒給坑了吧?”
  杜天野道:“這件事應該不是沖著你,如果他們要對付你,不會只派八名日本忍者了,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派八十名可能也是來白白送死,我看這件事很可能是他們想要對付我們這家人中的某個,只是事先不清楚你也會出現在現場。”
  張揚拍了喬鵬飛的手臂一把:“看看,看看,這就是層次,這就是境界,難怪你還是個縣處級,看事情就喜歡以偏蓋全,只看表面。”
  喬鵬飛不由得笑道:“張揚,我可沒說人家是沖著你來得,你心裡有火不能沖著我發啊!”
  杜天野也看出張揚在這件事上憋了一肚子的火,他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這次讓你受委屈了,你是我們全家的救命恩人,我們都非常感激你。”

  張大官人道:“別介,你那個堂弟認為是我把你們家人給坑了,剛才差點找我玩命。”
  杜天野笑道:“他跟你玩命不是找死嗎?”他勸張揚道:“千萬別跟啟明一般見識,他沒什麼社會閱歷,在人情世故方面欠缺不少。”
  張揚道:“要不是看在他是你表弟的份上,我早就一個大耳刮子抽過去了。”
  杜天野道:“得,他再敢招你,你別給我面子,反正在我心底,我跟你更親近。”
  一句話就把張揚心裡給說舒坦了,張揚道:“杜哥,我知道你是在寬慰我,其實你不說我也不至於和那小子一般計較,我怎麼都是一國家幹部,犯得著和一個小島上過來的孩子一般計較嗎?”
  喬鵬飛笑道:“我怎麼聽著還是計較上了?”
  杜天野道:“不幸中的大幸是所有人逃過了這一劫,鵬飛,我倒覺著這件事不適合張揚出去,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影響。”
  喬鵬飛道:“影響肯定是已經造成了,七條人命而且全都是日本人,我總不能隱瞞不報。更何況這次事情的性質非常惡劣。”
  幾個人正說著話,江城市的領導也過來了江城市現任市委書記左援朝,市長曹向東雙雙到來,他們也是剛剛才聽說這件事,兩人瞭解事情的詳細經過之後,全都驚出了一身冷汗,拋開邱家在臺灣的影響不說,單單是杜天野這位江城前任市委書記,副省級幹部,如果在他們治下的範圍內出了事情,恐怕兩人剛剛才坐上的位子就要面臨崩塌的危險。
  左援朝進入房間內,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杜天野的面前,握住杜天野的手,一臉沉重和內疚交織的複雜表情:“杜書記,真是對不起啊,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我要代表江城全體幹部向杜書記認真檢討。”
  杜天野笑道:“沒那麼嚴重,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市長曹向東也向杜天野道:“杜書記,這次發生的意外證明江城在治安上做得還遠遠不夠,是我這個當市長的失職。”兩人誰都沒有把事情的責任全都推給春陽,喬鵬飛就在現場,當然就算背著喬鵬飛,他們也不敢把責任都退給他,拋開喬鵬飛和杜天野的關係不談,單單是喬鵬飛的家族背景就不是他們任何一個能夠招惹起的,想讓喬鵬飛當替罪羊?除非他們不想繼續在目前的位置上呆下去。
  杜天野道:“別顧著自我檢討了,其實不好意思的那個人應該是我,如果不是我們一家跑到清臺山上聚會,或許就不會帶給你們這件麻煩事。”
  張揚道:“我看大家誰也別爭搶責任了,反正事情都已經發生過了,好在大家都沒事,查出幕後的真凶才是最重要的,你們說是不是?”
  幾個人一起點頭。
  曹向東在來此之前專門將事情的經過瞭解了一遍,他對案情的進展非常清楚,向杜天野彙報道:“日本方面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日本副大使武直正野已經在前來江城的途中。”
  杜天野淡然笑道:“我相信你們能夠處理好這件事,如果需要我協助調查的地方,我一定會儘量配合。”杜天野回答得很巧妙,雖然他曾經是江城市委書記,可是既然已經離開,就不應該再插手當地的事務,事情發生在江城,就應當由江城本地來處理,如果他橫加干涉,只會讓複雜不清的局面變得更加複雜。
  在左援朝和曹向東看來,杜天野這樣說反而給了他們一些無形的壓力,杜天野等於明確表示不會過問這件事,也就意味著一切的麻煩全都壓在了他們的肩頭,要由他們進行處理,表面上看是對他們工作的理解和信任,可事實上,如果他們處理不當,這件事肯定會引來許多的麻煩。
  左援朝和曹向東陪著杜天野寒暄了一陣子,張大官人無意參加他們的談話,尋了個藉口離開。
  想起清晨和左曉晴偶遇的情景,張揚心頭不由得一熱,自從左曉晴前往美國留學之後,他們之間的聯絡明顯少了許多,這不僅僅是因為左曉晴,也因為他自己,張揚真正想聯絡左曉晴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她的電話號碼。
  不過這難不住張揚,畢竟左曉晴目前就在這家醫院上班,張揚並沒花費太大的功夫就打聽到了她的手機號碼。
  左曉晴對張揚打來電話早有心理準備。
  張大官人道:“曉晴,晚上有時間嗎?”
  左曉晴道:“什麼事兒?”
  張揚道:“賞個面子,一起吃頓飯。”
  左曉晴道:“沒時間,我晚上值班!”
  張大官人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可以找人換個班啊,我來江城一趟不容易。”
  左曉晴那邊猶豫了一會兒,方才道:“還是算了,最近工作挺忙,同事們也都挺累的。”
  左曉晴接替的時候,看到桌上已經放好了飯菜,問過之後才知道,是張揚剛剛讓人送過來的。左曉晴無奈的搖了搖頭,唇角卻露出一絲笑意,她拿起電話撥通了張揚的號碼:“你還像過去那樣喜歡強迫別人,我都說不吃了。”
  張大官人道:“你明明說的是沒時間和我一起吃飯,沒說自己不吃了,所以啊,我把飯菜給你送來,你一個人吃。”
  左曉晴打開飯盒看了看,然後轉身望瞭望窗外:“你在外面?”
  張揚嗯了一聲。
  左曉晴道:“那就來一起吃吧,點了這麼多,我一個人吃不完也是浪費。”她的話音剛落,張大官人就推門走了進來。
  左曉晴望著他,沒好氣地來了一句:“老套!”
  張大官人笑道:“我這人比較傳統,所以做事情一直老套。”
  左曉晴道:“我在家已經吃過晚飯了!”
  張揚道:“那就隨便吃點,權當陪我!”
  “憑什麼?”
  一句話還真把張大官人給問住了,是啊,憑什麼?他和左曉晴現在最多也就是普通朋友,人家憑什麼陪自己吃飯?
  張大官人道:“咱倆不是老……”看到左曉晴虎視眈眈的雙目,這貨不敢往下說了,把接下來的情人兩個字給咽了回去,變成了同學:“老同學嘛!”
  左曉晴道:“你搞清楚,咱倆不是同學,就是湊巧在春陽縣醫院裡一起實習過。”
  張大官人道:“那也叫同學,一日夫妻百日恩,做過一天的夫妻一輩子都是夫妻,咱們做過好幾個月的同學,這輩子都是同學。”
  左曉晴聽出這廝漸漸在得寸進尺,話語之中充滿了要占自己便宜的意思,趕緊拿起筷子,挑揀自己喜歡吃的菜吃了兩口。
  張揚道:“你還要值班啊!”
  左曉晴道:“每個人都要值班,最近醫院收治了不少的病人,不過晚上值班一般沒什麼事情,都是術後恢復的病號。”
  張揚也端起一盒米飯,大口大口的吃著,這樣的日子,好像只有在春陽的時候他們才經歷過,兩人目光相遇,幾乎在同時想起,他們實習的時候,在辦公室吃盒飯的情景,張大官人的心熱了,左曉晴卻沒來由一陣心酸,她將筷子放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黑長的睫毛低垂著,不願或是不敢再看張揚的目光。
  張揚道:“還回去嗎?”
  左曉晴愣了一下,方才醒悟過來,雙眸盯著桌面,搖了搖頭道:“暫時沒有考慮好,我媽最近身體不好,我想多留一段時間陪陪她,至於以後去哪裡?我還沒有想過。”
  張揚道:“還像過去那麼聽你媽的話?”他說完這句話之後不由得又有些後悔。
  左曉晴道:“習慣了,對我來說,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就是爸爸媽媽。”
  張大官人道:“總不能一輩子都生活在父母身邊。”
  左曉晴微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喜歡安定,喜歡普普通通的生活。”
  張揚道:“平靜太久偶爾也會覺得乏味。”
  左曉晴道:“那是你,所以我們不同。”
  張揚道:“其實很多方面,咱們兩人還是蠻互補的。”
  左曉晴道:“有互補的地方就有衝突的地方,你是個不安分的人,看看我們的現狀就會知道,我一直都在從事醫療工作,而你早就扔掉了所學的專業,不過,你在醫學上的確有超人一等的天分,連于教授也經常誇您。”
  張揚呵呵笑了一聲,他在醫學上不能僅僅用天分來形容,大隋第一名醫的水準豈是蓋的?
  兩人聊了一會兒,左曉晴起身去例行查房,張揚就在她辦公室內等著,可沒過多久就看到左曉晴匆匆趕了回來,她向張揚道:“邱鳳仙不在病房,跟家裡人一起去對面吃飯了。”
  張揚道:“她傷得本來就不重,出去吃飯也沒什麼。”
  左曉晴顯然有些生氣:“可是醫院是有制度的,既然她是醫院的病人,就應當表現出起碼的尊重。”
  張揚道:“別生氣,現在都是這樣,有錢人總覺得高人一等,外國來的,港臺來的,都覺得自個兒身份有多尊貴似的。”
  左曉晴道:“你這話我可不愛聽,一竿子打落一群人啊!”
  兩人正在這兒說著話,看到邱啟明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張大官人沒好氣道:“你不知道敲門啊?”
  邱啟明顧不上跟他鬥氣,有些驚慌失措地向左曉晴道:“左醫生,我姐有沒有回來?”
  左曉晴道:“你們不是把她帶出去吃飯了嗎?”
  邱啟明道:“我不是在開玩笑,我姐剛去洗手間,去了之後就沒回來,我讓人去找她,結果發現洗手間內根本沒有他。”
  張揚和左曉晴對望了一眼,此時方才知道事態真的嚴重。
  張揚先聯繫了江城警方,然後讓左曉晴在醫院等待,他則跟著邱啟明一起去對面的飯店尋找邱鳳仙,邱作棟沒敢將女兒失蹤的事情告訴父親,先把父親送回酒店,這邊也返回飯店,查晉北當晚也在,他將飯店裡裡外外都已經找遍了,可是根本沒有找到邱鳳仙的影子。
  江城公安局派來負責這件案子的剛巧是杜宇峰,杜宇峰聽他們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讓飯店經理將當晚的監控錄影調出來查閱。
  監控錄影顯示,邱鳳仙果然在晚上七點半左右的時候走入洗手間,約莫在她進去五分鐘後,有兩名女子一起出來,其中一人攙扶著另外一個,可是在穿著打扮上和邱鳳仙全然不同,杜宇峰讓人將錄影帶重播了一遍,邱作棟道:“右邊的好像是我女兒,可……她今晚沒穿這身衣服啊。”
  張大官人湊到監視器前仔細看了看:“從身材上看應該是她,旁邊的那名女子一直在攙扶著她,看起來她好像是喝醉了。”
  邱啟明道:“我姐根本沒有喝酒。”
  杜宇峰道:“不排除她處於意識不清的狀態下。”
  邱啟明道:“不可能,我們在內地根本沒有仇人,他們為什麼要針對我姐。”
  杜宇峰道:“看情形,這件事和昨晚紫霞觀放火的可能是一夥人,他們昨晚伏擊你們沒有成功,所以又生出對付你們的方法。”
  邱啟明道:“你們大陸的治安實在是太差了,光天化日之下都會發生綁架事件,如果我姐姐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會追究你們的責任。”
  杜宇峰道:“不用你說,應該我們負擔的責任我們一定會負擔。”
  張揚道:“邱啟明,我想問一句,究竟是誰自作主張把她帶出來吃飯的?難道你們不清楚醫院有制度?”
  邱啟明紅著眼睛怒視張揚道:“你什麼意思?如果不是你惹了日本人,又怎麼會發生這麼多的麻煩事?”
  邱作棟怒吼道:“啟明,不要亂說話!”他讓邱啟明先出去,這才歉然向張揚道:“張先生,實在是對不起,啟明太不懂事了。”
  張揚道:“邱先生放心,我沒工夫跟他一般計較,當務之急還是找到邱小姐要緊。”
  邱作棟表現得非常擔心,他歎了口氣道:“鳳仙身上還受了傷,都怪我,我不應該答應她出來吃飯的。”
  杜宇峰道:“邱先生,您也不必著急,我們會盡全力去尋找邱小姐的下落。”
  張揚和查晉北一起將杜宇峰送到外面,杜宇峰臨行前向查晉北道:“查總,今晚你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查晉北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怎麼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本來好好的,邱鳳仙的傷並不重,我們準備吃過飯就回去的。”
  杜宇峰道:“我們爭取儘快找到邱小姐。”
  杜宇峰開車離去之後,張揚望著查晉北道:“你不知道她身上有傷?為什麼要出來吃飯?”
  查晉北歎了口氣道:“出來吃飯是邱鳳仙自己提出來的,大家都不同意,可她說在醫院呆著實在太悶,還說吃過飯之後馬上就回去,我們覺得反正飯店就在醫院對面,有這麼多人陪著,肯定不會有事,誰能想到她去洗手間的時候會遇到麻煩。”
  張揚道:“邱啟明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的身上。”
  查晉北道:“別跟那小子一般計較,他也是因為堂姐的事情心急,可以理解。”
  張揚道:“你覺得這件事究竟是針對誰?”
  查晉北道:“現在看來應該是針對邱家了。”
  張揚意味深長地望著查晉北道:“查總,你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查晉北抿了抿嘴唇,又低聲歎了口氣道:“最近臺灣競選搞得如火如荼,邱家和洪恩正處於對立陣營,而洪恩正背後最堅定的支持者就是安德淵。其實昨晚紫霞觀的縱火案,我懷疑可能和安家有關,你想想,如果邱家出了問題,那麼誰會獲得最大的利益?”
  張揚並沒有說話。

  查晉北繼續道:“如果昨晚的大火將邱家人燒死,那麼洪恩正競選的道路自然是一片坦途,邱作棟不會再跳出來捧人和他競爭。”
  張揚道:“如果這件事是邱作棟的競爭對手策劃的,那麼綁匪的目的就是逼迫他停止給洪恩正製造障礙。”
  查晉北點了點頭道:“沒錯!”
  張揚道:“希望邱鳳仙不會有事。”
  查晉北表情黯然道:“政治遠比商場來得要黑暗,我勸過他們,不要傾注太多的精力在政治上,不然肯定會影響到自身的商業利益。”
  張揚道:“邱作棟的野心很大,他想通過這次競選謀求更大的利益。”
  查晉北道:“人不懂得知足,早晚都會遇到麻煩。”
  張大官人頗為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句話本不應該由查晉北說出來。
  查晉北苦笑道:“如果我不是覬覦何長安的非洲金礦,也不會落到現在這種尷尬的境況。”
  張揚道:“何雨蒙還在針對你?”
  查晉北道:“看來我們之間的這個誤會永遠都解釋不清了。”
  在紫霞觀縱火的日本忍者的七具屍首全部被找到了,日方也表現出對這件事的高度重視,專門派來駐華副大使武直正野前來江城處理這件事。
  應武直正野的要求,江城市長曹向東特地將當事人張揚請去和他見面,對當天晚上的情況進行一個說明。
  而在張揚前往江城市政斧一招和武直正野見面的途中,收到一個不好的消息,被他活捉的那名日本忍者在羈押期間莫名奇妙的死亡,這下已經是死無對證了。
  張大官人聽到這個消息,掛上電話有些鬱悶地罵道:“靠!”
  負責開車的杜宇峰道:“什麼事情,惹你發這麼大的火?”
  張揚道:“我抓住的那個小日本莫名奇妙的死了。”
  杜宇峰道:“死一個少一個,小日本沒一個好東西。”杜宇峰是個貨真價實的老憤青,在他心裡最恨的就是日本人。
  張揚道:“武直正野是一隻老狐狸,我跟他有過接觸。”說完他不禁笑了起來:“上次我把他兒子痛揍了一頓。”
  杜宇峰也笑了起來:“真希望你揍小日本的時候我也在場。”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張揚對武直正野的估計沒錯,江城對這位日本駐華副大使還是表現出相當的禮遇,安排一招5號小樓給他暫住。
  張揚來到5號小樓的時候,江城市長曹向東已經和武直正野進行了一番深談。
  武直正野此次前來並非是以一個認罪者的姿態,他非但沒有認罪的態度,反而擺出了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他首先對江城警方初步的調查表示質疑,他不認為這八名日本武士是殺手,也否認他們和紫霞觀的縱火事件有關。
  曹向東和武直正野的這番談話並不愉快,可是他還是儘量保持克制,畢竟武直正野是日本駐華副大使,外交方面不能失了禮數,再說了,到目前為止他們並沒有確實的證據,應該說他們曾經有過,張揚親手活捉了一名日本殺手,可現在那名日本殺手已經死了,非但不能在這件事上作證,而且他的死會給日方一個追責的藉口。
  張揚走入客廳的時候,剛好聽到武直正野道:“曹市長,我想先見一下你們抓住的那名嫌疑人。”
  曹向東已經得知了那名日本忍者突然死亡的消息,可是這消息實在太過突然,他還沒有想好要用怎樣的方式告訴武直正野,涉及到外交上的事情處理起來並不像想像中容易。張揚的到來,剛好讓曹向東有了緩衝的機會,張揚一向鬼主意比較多,或許他能夠克制住這個日本大使也未必可知。
  張大官人主動向武直正野伸出手去:“武直先生!”
  武直正野卻沒有伸出手去,冷冷望著張揚道:“你的手上還沾染著濃烈的血腥味道,抱歉,我無法和一個冷血殺害我同胞的人握手。”
  張大官人咧開嘴唇笑了起來,露出滿口雪白而整齊的牙齒:“我對貴國的邏輯已經見怪不怪,跑到別的國家殺人放火,卻要裝出一副受害者的面孔,武直先生,您究竟是不清楚情況呢?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呢?”
  曹向東有些問題錯愕地看了張揚一眼,他沒想到張揚到來之後和武直正野之間就硝煙彌漫,大有刺刀見紅之勢,曹向東本想說句什麼,可話到唇邊,又感覺到沒什麼合適的話可說,還是先看看事情的發展再說。
  武直正野道:“昨晚我們有七名公民在青雲峰墜崖,張先生應該可以做出一個讓我合理的解釋。”
  張大官人道:“日本公民?我勸武直先生還是別輕易動用公民這兩個字,昨晚出現在青雲峰上的一共有八名日本人,我相信普通的日本公民不會做出殺人放火的勾當,這八人全都是訓練有素的冷血殺手,武直先生對日本的武術流派應該非常熟悉了,這八人是日本忍者,他們縱火焚燒紫霞觀,妄圖燒死紫霞觀裡的所有人,在火災被我們及時發現以後,他們又利用弓弩進行遠距離射殺,重傷我方的兩名無辜女姓。”
  武直正野道:“你們中國人有句俗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現在他們都已經死了,你們想說什麼就是什麼,是不是想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他們的身上。”
  張大官人道:“武直先生,如果不是曹市長提出要求,我是不會過來向你說明情況的,我請你首先要明白一點,我闡述的全都是事實,你信不信無所謂,你想聽,就別說話,等我把經過說完,你要是不想聽,我也沒興趣跟你聊下去。”
  曹向東道:“小張,別生氣,武直先生也沒有其他的意思,他來到江城目的就是要聯合我們搞清事情的真相。”
  張揚道:“真相就是那八名日本忍者想要實施一起謀殺血案,只可惜他們棋差一招,不!應該說是技不如人,這世上從來都是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他們打不過我,全都被我打跑了。”
  武直正野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在沒有搞清事情真相的前提下就出手殺了七條生命。”
  張揚道:“別人拿刀來砍你,你也不會老老實實站在那裡等著他們下刀,我們中國人有個原則,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那七名忍者死在我手裡不假,可我都是正當防衛,你要是不信,只管去搜集證據,我把話撂在這兒,真想跟我打官司,就算打到海牙法院我都不怕。”
  曹向東在一旁聽著,不由得感到好笑,這起案子只怕還驚動不了海牙法院。
  武直正野被張揚氣得臉色鐵青,他咬牙切齒道:“這件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張揚道:“歡迎你們查,不過最近好像在華日本人的死亡率有點高了,武直先生,你身為日方高級外交官,應該懂得入鄉隨俗的道理,到了哪個國家,就應該遵守哪個國家的法律。還有,貴國是不是要提高點出國人員的素質,在日本國內,他們是所謂的公民,可是一出國門全都成了殺人放火的罪犯,知道的明白他們只是廣大日本人民之中的少數壞分子,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日本人全都這樣,武直先生,你不怕這幫人有辱國格啊!”
  武直正野望著張揚的目光幾乎就要噴出火來,他低聲道:“昨晚的事情到底真相如何還沒有查清,張先生何以斷定他們就是兇犯?”
  張揚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們全都是職業殺手。”
  武直正野道:“他們在國內並沒有任何的犯罪記錄。”
  張揚道:“二次世界大戰的時候,日本侵華,在中國的土地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你敢說他們在日本沒有犯過罪就不是罪犯?做了就是做了,為什麼敢做而不敢認,對於自己犯過的錯誤,為什麼不敢承擔?武直先生,我告訴你一個事實,現在的中國和日本侵華的時候已經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我們並非不歡迎日本人來到這裡,但是來可以,一定要遵守我們的規矩,陰謀做壞事的,來這裡作殲犯科的,全都是跟我們中國人為敵,對於敵人的態度我們也一貫明確,那就是堅決打擊,絕不留情。”
  曹向東心說,好嘛,經過這小子一攪和,武直正野的氣焰果然黯淡了許多。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句話果然有些道理。曹向東圓場道:“我看今晚先談到這裡,大使先生對昨天發生的情況也有了初步的瞭解,我可以向您保證,這件案子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水落石出。”
  武直正野在張揚面前沒有占到半點便宜,這會兒窩了一肚子的火,聽曹向東這樣說,他點了點頭道:“我希望你們在三天內能夠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還有,我想見那位被你們羈押的日本公民。”
  張大官人忍不住插口道:“什麼公民?一個落網的罪犯而已,不過武直先生只怕見不到他了。”
  曹向東趕緊向他使眼色,可張大官人仿佛沒看到一樣,依然繼續道:“他畏罪自殺了!”
  “什麼?”武直正野瞪大了雙眼。
  張大官人道:“您不應該感到驚奇,貴國公民在遇到自己處理不了的大事的時候,往往會選擇這種方式結束人生,雖然他死了,並不意味著我們就不追究他的刑事責任,我們會調查到底,爭取查出每一個涉案的日本人。”
  武直正野被張揚氣得七竅生煙,不過他也看出來了,張揚根本就不怕他,無論文鬥武鬥,人家都會奉陪到底。
  曹向東看到武直正野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看出事態仍然在不斷激化,他不想事情繼續惡化下去,起身向武直正野告辭道:“武直先生遠道而來,想必已經累了,我們還是先告辭,您安心在這裡住下,如果事情取得了任何進展,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武直正野冷冷道:“恕不遠送!”


卷十三 第1214章 挑明瞭
  曹向東和張揚離開五號小樓,曹向東下意識地回身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張揚道:“曹市長,這位武直正野就是這個德性,你對他越是客氣,狗日的就越是囂張,對於這種人一定不能給他好臉色。”
  曹向東道:“那七個日本人全都是你幹掉的?”
  張揚道:“那些人死不足惜,居然跑到紫霞觀放火,想把我們活活燒死在裡面,他奶奶的,都什麼年代了,日本人還敢跑到咱們的地盤上撒野,想玩三光嗎?”
  曹向東聽他粗話一句接著一句,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張揚,武直正野雖然不太講道理,可他畢竟是日本駐華高級官員,我們還是要顧及一些面子的。”
  張揚道:“曹市長,您這話我就不明白了,難不成人家輪圓了巴掌想打咱們嘴巴子,咱們就該把臉湊上去給他打?”
  曹向東道:“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在外交方面要注意談判技巧,畢竟要以和為貴。”
  張揚道:“跟日本人談和平,這不是對牛彈琴嗎?國與國之間的交往和人與人之間的來往也沒多大區別,有人你對他好,他心存感激,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有人你對他十分好,不見他回報你一分,還有人啊,你對他再好,他非但不感激你,心中指不定還恨著你,稍不留神他就會狠狠咬你一口,曹市長,您說是不是?”
  曹向東忽然感到老臉發熱,張揚的這番話明顯在映射自己,當初張揚為自己的父親治病,算是賣給自己一個大大的人情,不過這廝説明自己的目的顯然沒有那麼單純,他想通過這一舉動讓自己提供給他一些北港的內幕消息,曹向東捫心自問,由始至終,從沒有給張揚任何有價值的情報,所以張揚有些怨言也實屬正常。聽到張揚這樣發問。曹向東含糊其辭的嗯了一聲。他岔開話題道:“我讓人給你安排一個房間。”
  張揚笑道:“不用,曹市長,你餓不餓,咱們找個地方吃點好不好?”
  曹向東心說你倒是有心境,這會兒又想起吃飯來了,可曹向東也明白,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心思壓根沒在這頓飯上,只是想找個機會跟自己好好談談,曹向東也不是尋常人物,否則也爬不到今天的位置,他對張揚始終抱有高度警惕,生怕張揚再問起和北港相關的問題。他婉言謝絕道:“張揚,我看今天就算了,晚上我還有一些工作要處理。”
  張大官人心中暗罵,曹向東啊曹向東,你丫也太不厚道了,老子幫你這麼多,你但凡是個人也要稍微回報一下,可這麼久了。你一點有價值的線索都不提供給我。當老子傻小子嗎?涮我玩啊!張大官人心中雖然把曹向東鄙視了個遍,可臉上還是堆滿了熱情洋溢的笑容:“曹市長。這麼晚了,還工作什麼?懂得勞逸結合才是党的好幹部,今晚我來做東,你可不能推遲喲,我還有一些知心話想跟你說呢。”
  話說到這種地步,等於將曹向東所有的退路都已經封死。
  欠人情其實比欠錢更讓人心虛,當今社會,已經形成了欠錢就是大爺的混帳邏輯,欠錢的可以理直氣壯趾高氣揚的面對債主,但是欠人情的還不至於如此,尤其是曹向東這種官場中人,愛惜面子,抹不開這張臉皮,聽張揚這麼說,他已經無法說出拒絕的理由了。
  張大官人對江城大街小巷的美食非常清楚,在這一點上他要比曹向東強得多,帶著曹向東來到一招後面巷口的公雞館,讓老闆弄了幾道小菜,叫了瓶清江特供。
  曹向東道:“我不喝酒。”
  張大官人也沒有勉強他,自己倒了一杯,向周圍看了看笑道:“你很少來這種地方吃飯吧?”
  曹向東點了點頭,有些感慨道:“身不由己啊,做我們這一行,會失去很多的自由。”

  張揚道:“我倒沒覺得,做我們這行,別人會把咱們主動歸類,可咱們自己不能把自己給隔離,否則那就叫自絕於人民!”
  曹向東笑道:“你倒是會上綱上線。”
  張揚道:“也不是什麼上綱上線,其實做人就是那麼回事兒,當官的很少有人不端起架子的,覺得自己是官,覺得自己不再是普通老百姓了,有些時候,嘴上說要和人民群眾打成一片,可實際上根本做不到。”
  曹向東點了點頭道:“你給我敲了一記警鐘啊!”
  張揚道:“我不是說你,我也在說我自己,我也做不到。”
  曹向東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這次一共死了八名日本人,已經引起了日方的高度重視,從武直正野剛才的態度來看,這件事只怕不好解決。”
  張揚道:“有什麼不好解決的?死的八名日本人全都是職業殺手,死了活該,他們要是敢揪住這件事不放,咱們就不怕把所有的情況都抖出來,看看最後誰占理兒。”
  曹向東歎了口氣道:“麻煩的是,有一個死在了我們的看守所裡。”
  張大官人知道曹向東所言非虛,抓來的這個活口莫名其妙的死了,的確造成了很大的麻煩,日方肯定會抓住這件事不放。
  曹向東道:“你對這件事怎麼看?”
  張揚喝了口酒,然後將酒杯放下道:“事情已經明朗了,那幫日本人分明是沖著邱作棟一家去得,否則也不會在縱火行兇之後又搞出綁架事件。”
  曹向東道:“他們究竟有什麼目的?”
  “這事兒恐怕只能問他們自己。”
  張揚雖然知道幕後的指使是日本人山野良友,他並沒有將這件事告訴曹向東,事實上就算說出來曹向東也不會感興趣,處在曹向東的位置上,他關心的並不是行兇者是誰,他最為關心的應當是如何才能妥善處理好這件事,不至於讓矛盾激化。
  曹向東眉頭緊鎖,這件事的確非常的棘手,不但涉及到日本人,還關係到臺灣同胞,現在邱鳳仙被綁架,一連串的事情讓他應接不暇。
  邱家在臺灣可不是尋常人家,無論在商界還是政界都有著相當大的影響力。事情發生之後,前來江城的不僅僅是武直正野,還有外交部的官員。
  曹向東道:“邱鳳仙失蹤這麼久仍然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如果她有什麼三長兩短,恐怕影響就大了。”
  張揚道:“這世上的麻煩沒完沒了,只要人活著就免不了麻煩。”
  曹向東有些好奇地望著這廝,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會發出這樣的感慨。
  張揚道:“北港也不平靜啊,最近我們也忙得暈頭轉向。”他有意識地將話題引到北港,引到自己身上:“曹市長聽說項誠自殺的事情了吧?”
  曹向東點了點頭,並沒有打岔,他覺察到了張揚的目的。在潛意識之中,曹向東已經將自己在北港的那段過去深鎖起來,即便張揚對他有恩,即便他曾經是北港的常務副市長,但是曹向東對北港方面的話題始終採取回避的態度,他低聲道:“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會有人死,這不,春陽一夜之間就死了七個日本人。”張揚能把話題扯開,他就能把話題兜回來。
  張大官人很多時候都是個一條路走到黑的主兒,他認准的事情,別人很難繞開,張揚道:“死了八個,七個是我弄死的!”
  曹向東的唇角露出一絲苦笑,這小子說話可真不顧忌,死了七個人在他嘴裡說出來好像捏死了七隻螞蟻,曹向東對日本人也沒什麼好感,可處在他的位置上卻不能表露出來,今天在武直正野面前,他還表現出一定的沉痛。曹向東道:“就算是正當防衛,說出去也會引起日方的抗議。”
  張揚道:“他們要抗議只管來找我,前陣子北港海嘯過後,我去探望過伯父伯母,他們身體挺好的。”
  曹向東一聽這話題突然就被張揚給繞了回來,內心中唯有苦笑,這小子又在提醒自己欠他人情,曹向東道:“多虧了北港市領導的關心和照顧。”
  張揚道:“你說的是前任還是現任?前任死的死逃的逃,現在已經沒剩下幾個,現任好像沒給您幫多大的忙。”
  曹向東道:“工作之餘,咱們還是莫談國事。”他再度想逃避,張大官人豈能輕易將他放過:“據我說知,中紀委已經對北港領導層內部嚴重腐敗的事情著手調查,即便是在國內其他地方,像北港涉及如此之廣的腐敗案例也不多見,單單是常委中,有問題的就占了半數,曹市長,你過去在北港任職的時候,難道對這些現象一無所知?”
  曹向東的臉色顯得有些不悅,張揚這番話等於把話題挑明瞭,似乎也把自己列為了懷疑物件,曹向東道:“項誠隱藏得太深了,我過去都沒有發現他的罪行。”回答的非常巧妙,沒有任何的破綻,給出的答案就是我什麼都不知道。
  張揚道:“不止項誠啊,蔣洪剛、宮還山、陳崗甚至公安局長袁孝工全都有問題,對了,我聽說曹市長過去和袁孝工的關係不錯!”
  曹向東的臉色變得難看了,這小子分明在挑戰自己的忍耐極限,不過曹向東還沒有到忍無可忍的地步,面對自己的這位恩人,還不至於拍岸怒起一走了之,他歎了口氣道:“我在北港的時候的確和他很談得來。”曹向東心中暗自揣摩著張揚的動機,看來今晚這小子是有備而來。
  張揚道:“袁孝工的葬禮上並沒有看到您啊!”他根本就是在一點點挑戰著曹向東的底線。
  曹向東又歎了口氣道:“北港的形勢很微妙,我既然離開了北港,就不想再和北港發生太多的聯繫,並不是我人情淡薄,而是我現在的位置的確不適合出面。”他居然主動拿起酒瓶,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似乎忘記了剛剛才說過自己不喝酒,曹向東品了口酒,他戒酒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清江特供的味道比起過去差了許多,事實上,自從江城酒廠的主打產品鎖定在大明春系列後,清江特供就已經淪為了中低檔。
  張揚道:“的確,身在官場做事,總有很多不方便的時候。曹市長,我聽人說,北港有兩個最大的走私集團,一個是丁高山兄弟倆,還有一個就是袁家兄弟,這件事的可信性到底有多少?”
  曹向東道:“既然是傳言,就有真有假,至少我在北港的時候,並沒有證據表明袁家兄弟有過走私犯罪行為。”他說完這句話又笑了笑,自我解嘲道:“現在我才發現,自己對北港並不瞭解,新近發生的事情已經推翻了很多人在我心中的印象。”曹向東再次向張揚表明,你別問我,我根本不瞭解,大不了說我工作沒有做好,你還能說我什麼?
  張揚道:“無論袁家兄弟有沒有過走私犯罪的行為,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還是讓我欣賞的。”
  曹向東笑了笑,沒說話,不知為何,他的內心感到有些不安。
  張揚道:“你知不知道袁孝商去了澳洲?”
  曹向東道:“我和他沒多少交情。”
  張揚道:“他把北港的生意全都結束了,說是去澳洲發展,他還說要去找一個朋友,叫……叫……”張大官人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
  曹向東的心跳不由得加速了,當張揚提到澳洲的時候,他就想到了什麼。他的目光盯著面前的酒杯,端起酒杯,低聲道:“你很關心他?”
  張揚道:“我覺得袁孝商還是個值得相處的朋友,至少他很重情義。對了,我想起來了,他說去找一個叫李欣的女人。”
  曹向東的手用力握了一下酒杯,指肚的血液瞬間被擠壓了出去,變成了蒼白如紙的顏色,張揚絕不是無意中提起這個名字,這小子根本就已經查到了自己的秘密。
  李欣是曹向東的女人,早在北港,曹向東就和她來往甚密,後來李欣懷孕,無論曹向東怎樣勸她,她都堅持將這個孩子保留下來。曹向東對此也是無計可施,最後不得不求助於他的好友,時任北港公安局長的袁孝工,袁孝工幫他解決了這件事,讓老四袁孝商出面幫李欣辦理了前往紐西蘭的移民手續,安排她拿到了紐西蘭綠卡,又在那邊幫她安排好了一切,順利產下了一個男嬰,曹向東對袁孝工自然是感恩戴德,這件事成為他和袁孝工之間的秘密。
  事情已經過去了將近五年,曹向東和李欣的兒子也有五歲了,期間李欣回來過幾次,曹向東也曾經去澳洲考察過兩次,打著公派考察的旗號,好好和兒子團聚了幾天。
  袁孝工在這件事上始終守口如瓶,在袁孝工被調往東江之後,曹向東曾經忐忑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他害怕袁孝工開口求自己幫忙,畢竟自己欠他一個天大的人情,只要袁孝工開口,他無論如何都得照辦,不然袁孝工只消伸伸手指,自己就會身敗名裂。可袁孝工並沒有提起過這件事,也沒有向曹向東提過任何要求。可能他已經忘了這件事,又或者他認為就算找曹向東也解決不了自己面臨的問題。
  袁孝工死後,袁孝工的確因這位老友的離去而感到有些傷心,只是有那麼一點,可他心底深處還是感到如釋重負的,他一直將袁孝工視為自己的債主,如今債主死了,自己欠他的人情債理所當然的不用還了。曹向東也認為自己有些絕情,可他的理智還是戰勝了感情,即便是袁孝工的葬禮他都沒有前往參加。
  張揚提起了李欣的名字絕非偶然,曹向東馬上就想清楚了這件事的緣由,張揚和李欣是沒有任何交集的,早在自己還在北港任職的時候,李欣就已經遠赴紐西蘭,張揚從未見過她,他之所以知道這個秘密,肯定是從袁家兄弟那裡。袁孝工已經死了,就算他活著,他為人口風極嚴,應該不會將朋友的隱私告訴他人,而且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威力就越大,袁孝工輕易不會動用這張王牌,事實上,他到死都沒有用上這張牌。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袁孝商了,當初李欣的出國移民手續全都是袁孝商包辦的,肯定是在這一過程中,他瞭解到了一切,也許是他大哥袁孝工將整件事告訴了他。
  曹向東想到這裡,不由得埋怨起袁孝工來,歸根結底袁孝工還是留了一顆對付自己的定時炸彈,這種人果然不能當朋友,一旦自己的切身利益受到了威脅,曹向東就馬上忘記了別人對他的好處。
  對待張揚也是這樣,從張揚提起李欣的那一刻起,他已經不再把張揚當成恩人看待了,他認為張揚想要威脅自己。沒有人會把對自己產生威脅的人視為朋友,曹向東望著張揚的目光已經帶有敵意和反感了。
  張大官人卻覺得現在的曹向東比過去真實多了,這廝過去一直都帶著偽善的面孔,口口聲聲把自己當成恩人看待,可實際上從未真誠對待過自己,張大官人相信以曹向東的智商不會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可自己想要的東西,他偏偏就是不給,大官人心裡差點就把操字罵出來了。有種人就是犯賤,你對他施以恩惠他不懂得感激,你對他越好,他越覺得你好糊弄,既然如此,老子就給你挑明瞭,曹向東啊曹向東,你也不是什麼好鳥,跟老子兜圈子,我馬上就把你剝得連褲衩都不剩下。
  曹向東道:“這個世界上,真正的朋友並不多。”
  張揚道:“因為人都有私心,你對別人真誠,未必能夠換來對方的以誠相待。”
  曹向東道:“做一件事之前如果抱有明確的目的性,就不能稱之為真誠!”在他看來,張揚為父親治病也是處心積慮的,其目的就是想從自己這裡獲得回報,當這廝發現沒有獲得想要的東西,終於毫不顧忌地撕下了偽善的面具。
  一個偽善者眼中的世界往往都是偽善的,明明是自己不真誠,可他感受到的卻是別人的不誠實。
  張大官人端起酒杯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然後將酒杯放下,以同樣的速度夾了片熟牛肉塞入嘴裡,笑眯眯望著曹向東,掌握主動權的人並不需要說太多的話,他料定曹向東的陣腳已亂。
  曹向東這會兒卻慢慢冷靜了下來,他一度想過要拍岸怒氣拂袖而去,可他想到最後,實在沒有這樣的底氣,且不說張揚曾經有恩於他,單單是李欣這件事已經等於捏住了他的七寸,曹向東不是不想發火,而是不敢。
  張大官人顯然清楚曹向東現在面臨的窘境,因為這正是他一手造成的,張揚道:“曹市長對項誠怎麼看?”
  曹向東眼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同樣的問題張揚已經問了無數遍,但是這次不一樣,曹向東如果像過去一樣含糊其辭地敷衍,恐怕沒那麼容易。
  曹向東道:“我在北港任職的時候並沒有足夠的話語權,很多事輪不到我過問,我職權範圍內的事情,我說了也未必算數。”話語中流露出幾許無奈。
  張揚道:“你和袁孝工關係這麼好,他的事情你總該清楚了?”
  曹向東道:“北港就是一個大染缸,生活在其中你根本分不清誰是黑是白,唯一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
  張大官人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曹向東仍然在跟自己玩虛的,他管好自己了嗎?如果真得能做到所說的那樣,就不會和李欣生出一個兒子,袁孝工不會平白無故地幫他。
  張揚道:“即使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根部也會沾上淤泥,大家看到的只是表面的部分,可水下的情況呢?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

  曹向東道:“這世上沒有永遠可以守住的秘密,只要做過的事情,早晚都會被別人發現,項誠如此,蔣洪剛亦如此。”他抬起雙眼望著張揚道:“說得越多錯的也就越多,這個簡單的道理你應該懂得。”曹向東最終還是讓張揚失望了,雖然張揚握住了他的把柄,可是曹向東也沒那麼容易就範。


卷十三 第1215章 通心針
  窗外閃過一道閃電,撕裂了黑沉沉的夜空,瞬間將黑夜照得宛如白晝,武直正野睜開雙目,看到一個頭戴黑色絲襪的男子正面對面望著他,武直正野內心一驚,想要坐起身來,卻被那蒙面人一把摁住胸口,武直正野也非泛泛之輩,伸手去拿枕邊的短刀,可他的手剛剛觸及刀柄,就感覺到手腕被人捏住,對方手掌宛如虎鉗一樣,捏得武直正野骨骸欲裂,他張口想要大叫。對方屈肘在他胸口點了一下,武直正野悶哼了一聲,頓時失去了發聲的能力。
  蒙面人拿起武直正野收藏在枕邊的短刀,手腕一動,刀身劃出的一道寒芒直奔武直正野面部而去,武直正野嚇得張口大叫,可惜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刀尖在距離武直正野右眼還有兩毫米左右的地方停滯不動,刀尖已經觸及到了武直正野的睫毛,因為恐懼,武直正野的瞳孔倏然擴大,對方對刀控制得收放自如,單單是這一刀表現出的修為,當世之中已經少有人能夠達到。
  蒙面人嘶啞著喉頭道:“誰是山野良友?”
  武直正野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道。
  蒙面人冷笑道:“你和嚴國昭,章碧君之間到底有怎樣的交易?”
  武直正野又搖了搖頭,此時他的身後已經全都被冷汗濕透,只要對方稍不如意,就能夠奪走自己的姓命。有生以來,他還是頭一次產生這種被人玩弄於股掌中的感覺。
  蒙面人抽出一根透明的冰針,在暗夜中閃爍著青色的光芒,他用短刀挑開武直正野的睡衣,讓他的胸膛袒露出來,然後,將那根銀針插入了武直正野的志堂穴。
  武直正野看著那根細長的冰針,就這樣戳入自己的胸膛,可惜他卻喪失了動作的能力,只能眼睜睜承受,心中的恐懼難以形容。
  蒙面人道:“這叫通心針,普通人我不會給他用,你算是幸運的。”
  武直正野感受著那根纖細的長針一分分深入自己的體內,針體散發出的冷氣幾乎將他的血液都凝固了,聽到蒙面人居然用幸運兩個字來形容自己的境遇,當真是哭的心都有了,這樣的幸運找到誰都行,可千萬別找上自己,事實上人家卻把這份幸運留給了自己。
  冰針在武直正野的胸膛上還剩下不足一釐米的長度,蒙面人猛然向前一遞,冰針徹底消失在武直正野的體內,胸膛的皮膚上留下一個銅錢大小的灰白斑塊。
  蒙面人伸手解開武直正野的啞穴,手中短刀移動到他胸前灰白斑塊的位置,刀鋒稍稍向下壓,武直正野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似乎這一片的肌膚已經麻木。
  蒙面人道:“我給你一個警告,不要留在江城繼續做文章。”
  武直正野雙目睜得很大,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低聲道:“你……是……”
  蒙面人冷冷道:“我是誰並不重要,你只需要牢牢記住,現在你的生死掌控在我的手上,我讓你生,你才能生,我讓你死,你絕對見不到明早的太陽。”他說完,揚起手狠狠給了武直正野兩記耳光,打完之後,將那柄尖刀用力插入床頭之上,然後轉身從視窗離開了武直正野的房間。
  直到第二天上午九點,武直正野被制住的穴道方才自動解開,望著床頭閃爍著寒光的尖刀,武直正野不寒而慄,他慢慢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胸前被刺入通心針的地方仍然冰冷一片,他低頭望去,看到胸口那片皮膚蒼白,宛如生了白斑一樣。
  武直正野來到盥洗室,望著鏡中的自己,昨晚被蒙面人抽打的兩記耳光仍然火辣辣疼痛,面頰高高腫起,指痕清晰可見,武直正野忽然爆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一拳砸在鏡子上,將鏡子砸得四分五裂,手背上的皮膚也被玻璃的碎片劃破,鮮血不停滴落下來。
  因為這起事件涉及到日本和臺灣雙方,江城警方做出迅速反應,經過初步調查,他們初步認定死去的八名日本人是職業殺手,他們是紫霞觀縱火和謀殺的真凶,至於邱鳳仙失蹤案,江城幾乎動員了全部的警力,但是距離邱鳳仙失蹤已經過去了十二個小時,仍然沒有發現任何的線索,這起案件已經初步被定為綁架,可對方綁架的動機是什麼?直到現在,沒有任何人與邱家主動聯絡過。
  對邱作棟一家來說,這段時間可謂是度日如年,邱作棟並沒有將邱鳳仙失蹤的消息告訴父親,讓查晉北扯了個謊,只說星鑽臨時有事,讓邱鳳仙趕回去處理了。老爺子雖然年齡大了,可腦子並不糊塗,這個原本就夠牽強的理由很難將他瞞住。
  清晨,張揚來到邱家入住的地方探望,看到邱作棟坐在庭院內的圓桌旁呆呆出神,張揚來到他的身邊,輕輕咳嗽了一聲。
  邱作棟方才回過神來,向張揚看了一眼,歎了口氣道:“你來了!”
  張揚道:“有沒有什麼消息?”
  邱作棟轉身向小樓看了一眼,然後搖了搖頭道:“沒有,到現在都沒有任何人跟我聯絡過,即便是綁架,他們也會有目的,也會提出他們的條件。”
  張大官人充滿同情地看著他。
  邱作棟道:“我只有一個女兒,無論是什麼條件,只要他們提出來我都會答應。”
  張揚心說這句話要是讓綁匪聽去了可就麻煩了,他低聲道:“邱老怎麼樣?”
  邱作棟道:“一直沒有起床,我想他這一夜也沒睡好,雖然我們都約好了瞞著他,讓查晉北說臨時調鳳仙去京城處理一些緊急事務,只怕他未必會相信。”
  張揚道:“也許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想挑明,增加你們的心理壓力。”
  邱作棟點了點頭道:“我本想勸他,讓他先回臺灣的,可是被他拒絕了。”
  張揚道:“見不到邱小姐平安回來,恐怕他不會走。”
  邱作棟歎了口氣道:“已經整整十二個小時了,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的消息,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張揚道:“邱先生以為這起綁架事件和前天晚上的縱火謀殺案有關嗎?”
  邱作棟皺了皺眉頭,他想了一會兒方才道:“我和日本人之間並沒有矛盾,在臺灣,我還是台日商業聯合會的會長,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針對我。”
  張揚道:“這個世界上最容易產生糾紛的兩件事,一是金錢,而是權力,邱先生在商業上最近有什麼特別的對手嗎?”
  邱作棟搖了搖頭,如果勉強稱為對手的話,何長安的女兒何雨蒙應該算一個,她將查晉北視為自己的殺父仇人,想要通過搞垮星鑽的方式為父報仇,因為星鑽和鑽石王朝密不可分的關係,何雨蒙已經展開了一場針對鑽石王朝的收購戰,可是邱作棟並不認為何雨蒙會採用這樣極端的方式對付自己。
  張揚道:“不是商業對手,就是政治對手嘍。”
  邱作棟表情凝重,他的目光變得極其複雜,如同他此時的心情,其實邱作棟在女兒被綁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政治方面的對手所為,前晚紫霞觀被人縱火,後來又發生日本忍者暗殺事件,他的侄子邱啟明將這一切歸咎到張揚的身上,但是邱作棟始終沒有說過針對張揚的任何言論。政治對手!邱作棟心中浮現出洪恩正的樣子,他長舒了一口氣,看到張揚站起身來,馬上意識到父親從裡面出來了。
  邱作棟站起身,果然看到父親緩步從小樓內走了出來。
  張揚招呼道:“邱老睡得可好?”
  邱鶴聲道:“斷斷續續,睡得並不踏實。”老爺子並未說謊,雖然沒有人向他明說孫女的事情,他也意識到一定發生了大事,之所以沒說出來。是不想給家人增添太大的壓力。
  邱作棟拉開椅子,請父親坐下。
  邱鶴聲道:“鳳仙呢?“
  邱作棟道:“不是跟您老說了,她去了京城。”
  邱鶴聲向張揚道:“張揚,這兩天麻煩你了,為了我們邱家的事情跑前跑後,這份人情我記下了,以後如果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我們邱家一定盡力。”
  張大官人聽出邱老的這番話雖然帶著客氣,可背後也流露出下逐客令的意思。他笑道:“邱老太客氣了,我和天野是自己兄弟,能夠幫上忙的地方我當然要盡力。”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道:“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邱作棟起身想送他離開,卻被張揚摁住肩頭道:“邱先生留步,您陪邱老聊天。”
  張揚走後,邱鶴聲一雙深邃的雙目盯住了兒子。
  在父親的目光下邱作棟不由得有些心虛,他咳嗽了一聲道:“爸,您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邱鶴聲道:“別騙我,鳳仙是不是出事了?”
  邱作棟抿了抿嘴唇道:“爸,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只是……”他明白這件事不該對父親繼續隱瞞下去,可是他又擔心年邁的父親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
  邱鶴聲道:“我雖然老了,可是我並不糊塗,鳳仙一定是出事了。”
  邱作棟低聲道:“爸,鳳仙昨晚被人綁架了,我擔心您為此擔驚受怕。所以我才沒有將這件事告訴您,不過,您不用擔心,現在當地警方已經全體出動尋找鳳仙的下落。我想很快就應該有消息了。”
  邱鶴聲心中的擔憂終於被證實,他緩緩閉上雙目:“作棟,即使是綁架也有動機,鳳仙失蹤了這麼久,他們有沒有跟你聯絡過?”
  邱作棟搖了搖頭道:“目前還沒有。”
  邱鶴聲歎了口氣道:“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介入政治,可你總是不聽,就算你能夠在島內登頂又如何?島內的政治根本就是畸形的,內部鬥得不亦樂乎,走出去卻沒幾個國家正眼看你,這些年島內的政局越發混亂了,我們邱家何苦加入這場亂局?”
  邱作棟默然不語。
  邱鶴聲又道:“綁匪要錢就給他們錢,如果他們想要逼迫你從競選中退出去,你就給我退出來,老老實實的當個商人不好嗎?何苦去趟渾水?”
  邱作棟道:“爸,只是現在他們仍然沒有和我聯絡。”
  邱鶴聲睜開雙目道:“早晚都會找上門來,鳳仙何其無辜?為什麼要針對她?我這孫女兒為何受到這麼多的磨難?”
  兩人說話的時候邱啟明和查晉北兩人一起回來了。
  邱啟明向叔叔使了個眼色,意思是有話想對叔叔說。
  邱作棟道:“有什麼話只管說吧,你爺爺已經知道了。”
  邱啟明道:“我剛剛去過公安局,他們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一丁點的線索,大陸員警的辦事效率實在是太低了。”
  邱鶴聲道:“話不能這麼說,人家給我們幫了不少的忙,對待人家一定要客氣,要懂得感恩。”
  邱啟明憤憤然道:“早知道如此,就不該來江城,不然怎麼會出這麼多的事情。”
  邱鶴聲因為孫子的話不悅地皺了皺眉頭,邱作棟向邱啟明道:“啟明,你跟我進來!”
  叔侄兩人離去之後,查晉北在邱老身邊坐下,恭敬道:“邱老,您放心,這件事江城上上下下都非常的重視,省裡也做出了重要的批示,要確保鳳仙的平安。”
  邱鶴聲道:“平安與否並不是他們說了算的。”
  查晉北道:“邱老,鳳仙向來與人為善,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邱鶴聲歎了口氣,顯然沒有太多的心境聽查晉北講下去。
  查晉北正準備安慰他幾句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查晉北拿起電話:“喂!”
  電話那頭卻傳來邱鳳仙的聲音:“晉北是你嗎?”
  查晉北微微一怔,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鳳仙?你在哪裡?你在哪裡?”他迅速打開了電話的免提功能,這樣可以讓邱鶴聲聽到電話中的內容,邱鶴聲聽到孫女的聲音激動地攥緊了雙拳,可是他也知道此時不能輕易出聲,以免驚動對方。
  邱鳳仙的電話被另外一個人拿了過去,那人對著電話道:“想要她平安無事,準備一千萬美金。”
  查晉北道:“這件事我做不了主,給我時間我要和其他人商量一下。”
  對方桀桀怪笑起來:“查晉北,你不要跟我耍什麼花樣,我給你24個小時,一千萬美金全都要現金,不要妄想在上面做標記,不要試圖報警,如果你做不到,我會把邱鳳仙的屍體交還給你。明天這個時候我會給你電話。”對方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查晉北有些詫異地轉向邱鶴聲道:“綁匪打來的,不知道為什麼會打給我?”
  邱鶴聲道:“你的手機號碼屬於內地,他們聯絡你更方便。”他眉頭緊鎖道:“一千萬美金?難道他們只想要錢?”
  查晉北道:“邱老,您看怎麼辦?”
  邱作棟和邱啟明兩人聞訊趕來,聽說綁匪打來了電話,邱鳳仙平安,邱作棟暫時松了一口氣。
  邱啟明道:“一千萬美元,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邱鶴聲道:“不管他們要多少錢都沒關係,但是一定要確保你姐姐平安。”
  邱啟明道:“爺爺,我並不是在乎這筆錢,而是,就算我們準備好了錢,他們也未必能將姐姐平安無事的放回來。”
  邱作棟道:“可是我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查晉北道:“綁匪雖然不讓報警,可是我們卻不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如果不將這件事通報給警方,我們會變得更加被動。”
  邱作棟道:“沒有說交錢的時間和地點,沒有提其他的條件,難道他們真的只是為了謀財?”
  邱鶴聲道:“謀財我們不怕,最怕的就是他們還有其他的目的。”他搖了搖頭道:“先不管這麼多,作棟,你儘快通知家裡,準備一千萬美金。”
  邱作棟讓邱啟明扶老爺子進去休息,憂心忡忡對查晉北道:“晉北,我總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查晉北點了點頭道:“錢不是問題,如果一千萬美金可以保證鳳仙平安,我可以籌集這筆錢。但是如果我們就這樣籌錢給他們送去,沒有任何的反制措施,只怕出事後會很麻煩。”
  邱作棟道:“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報警?”
  查晉北歎了口氣道:“我也拿不定主意。”
  蘇媛媛的情況明顯好轉了許多,張揚去探望她之後,又去辦公室找左曉晴詢問了一下她的恢復情況。
  杜天野這兩天都在醫院,不過他也非常關心邱鳳仙被綁架的事情,他把張揚叫到醫院的花園內,詢問他事情的進展情況。
  張揚此時還不知道綁匪已經和邱家那邊聯絡過,只是將他今天前往拜會邱老的情況說了一遍。
  杜天野聽完,低聲道:“照你這麼說,這件事可能和臺灣那邊的選舉有關?”
  張揚道:“我沒說,你舅舅顯得心事重重,應該是猜到這件事和他的政治立場有關,我看有句話讓邱老說對了,邱家原本就不該介入政治紛爭,想利用政治鬥爭謀求更大經濟利益的,無異於與虎謀皮,這在任何地方任何時代都是一樣。”
  杜天野道:“從鳳仙失蹤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二個小時,可仍然一點消息都沒有,實在是讓人擔心啊。”
  張揚道:“綁匪肯定有動機,否則他們不會選擇邱鳳仙。”
  杜天野道:“你說綁架鳳仙的人和前天晚上縱火行兇的是不是一路?”
  張大官人搖了搖頭道:“我覺得可能性不大,前天晚上出現的那幫人,他們抱著將我們燒死在紫霞觀的歹毒用心,根本沒想留活口,如果是那幫人,他們為什麼要採取綁架這麼麻煩的方法,而不是乾脆扔一顆炸彈,就能把在吃飯的邱家人解決的乾乾淨淨。”
  杜天野聽得有些不入耳,但是卻不能不承認這廝分析得有些道理。他低聲道:“如果不是同一幫人,那麼他們的目的應該也不相同。”
  張揚道:“咱們做一個假設,先從紫霞觀的事情開始,那幫日本忍者想要將邱家解決掉,如果他們成功了,獲益最大的應該就是臺灣的洪恩正。”
  杜天野想了想,點了點頭道:“有些可能。”雖然他覺得張揚的分析欠缺事實基礎,但是聽聽也無妨。
  張揚又道:“洪恩正是臺灣政界呼聲甚高的人物,他背後最堅定的支持者就是安德淵父子,我沒什麼證據,反正也就是咱哥倆閒扯,我不負責任地推測一下,紫霞觀的事情就是安德淵父子策劃的,他們老家就在清臺山。對那邊的情況非常清楚,得知邱家來清臺山探親,就決定利用這個機會將邱家一網打盡,如果他們的計畫得逞,就等於為洪恩正掃清了前進道路上的障礙。”
  杜天野道:“鳳仙的事情又如何解釋?”
  張揚道:“這是讓我感到迷惑的地方,單純的綁架求財好像不太可能,如果說也是因為政治原因,又於理不通,難道綁匪想要利用邱鳳仙威脅你舅舅從島內的政治鬥爭中退出來嗎?又或者讓他改弦易轍投向洪恩正的陣營?”
  杜天野道:“有沒有這種可能?除了政治政見不同的對手之外,有人想要渾水摸魚?”
  張揚道:“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你表妹被綁架的背後或許比我們想像中更加複雜。”
  杜天野道:“早知道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我們真不該在青雲峰相聚,讓這麼多的人受傷還不算,還擾亂了紫霞觀的清淨。”他在心底深處對父親有些愧疚,這次顯然已經擾亂了父親原本平靜的生活。
  張揚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春陽縣政府已經表態了,會在原址的基礎上儘快修復紫霞觀,老道士這次可謂是因禍得福了。”
  杜天野道:“這你不懂了,修行的重點在於修心。而不在於外部條件。”
  此時看到左曉晴陪同一位中年人來這邊找他們,張揚認得那人。是國安的耿志超,前兩天還在北港打過交道。他目前正在調查章碧君的案子,想不到這麼快就到江城來了。
  張揚馬上猜想到這次耿志超的到來和邱家的案子有關,果不其然,耿志超正是受了國安方面的委託,前來江城調查這一系列事件的。
  杜天野和左曉晴選擇回避,耿志超找得本來就是張揚,對於這次的事情張揚瞭解得情況也比其他人清楚得多。
  耿志超開門見山道:“張揚同志,我來找你是想瞭解這兩天發生的一系列事件。”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只是湊巧趕上了。你有興趣知道的話,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耿志超對張揚的態度表示欣賞,他做了個邀請的手勢道:“咱們外面聊!”
  耿志超暫時住在江城明和大酒店,張揚和他一起來到他所住的房間內,看到裡面還有其他兩名國安的工作人員,張揚道:“排場不小。該不是要審問我吧?”
  耿志超笑了笑道:“這兩位都是我們的技術人員,我將你請到這裡,瞭解情況是一方面,同時也將我們瞭解到的一些情況提供給你。大家互通有無,這才能夠顯出誠意。”
  張大官人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他,耿志超此前並沒有表現出這樣的誠意,怎麼突然像換了個人似的?
  耿志超拿起自己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然後遞給了張揚。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這聲音略顯疲憊,卻讓張揚從心底感到溫暖:“張揚,你小子不夠意思啊,我失蹤了這麼久,你都沒有找過我。”邢朝暉在電話那端責怪道。
  張大官人用力抿了抿嘴唇,抑制住內心的激動:“老邢,真的是你?”
  邢朝暉道:“不是我還能是誰?你當我死了?我沒那麼容易死。”
  張大官人哈哈大笑起來。
  邢朝暉道:“笑,笑個屁,我吃苦受難的時候,你卻逍遙自在,聽到你笑,我恨不能把你的大門牙給掰掉了。”
  張大官人道:“得,您別生氣,我可一直都惦記著您呢,雖然我一時半會沒找到你,可我在心裡也始終祈禱你平安無事,你現在能夠重見天日,多少也和我誠心祈禱感動上天有關。”
  邢朝暉道:“你就剩一張嘴了,還是留著騙女孩子吧,張揚,耿志超是我的全權代理,你對他要拿出誠意,我也跟他說過了,能提供給你的資料我們全都提供,但是你也得投桃報李,天下間沒有白占的便宜。”
  “您可真現實!”
  邢朝暉道:“不是我現實,是吃一塹長一智,人啊必須要多點防備,不然指不定什麼時候又讓人給坑了。”
  張揚道:“坑你的另有其人,跟我沒關係。”
  邢朝暉道:“得,我不跟你多說了,有時間來京城吧,等你來的時候我身體應該恢復得差不多了,多少能陪你喝兩杯,有什麼話,咱們到時候再說。”
  張揚愉快地應了一聲,把電話交給耿志超,心中明白,耿志超是擔心自己不配合他的工作,所以通過邢朝暉拉近一下彼此的關係,這個人倒是有些頭腦。
  耿志超請張揚來到電腦旁坐下,手下人員已經打開了電腦,很快電腦螢幕上出現了一個個的人頭像,耿志超道:“你看到的這八個人是前天晚上在青雲峰上放火焚燒紫霞觀,並對你們發動攻擊的那些人,根據我們的初步調查,這八個人全都是日本忍者,隸屬於日本的蛟龍會,是職業殺手。”
  張揚早就料到這幫人是專職殺手,禁不住罵道:“武直正野這個老王八,明明這幫人全都是犯罪分子,還他媽厚著臉皮說他們是日本公民,他姥姥的,日本人全都是犯罪分子嗎?”
  耿志超道:“在他的立場上當然要維護自己的國家,不過他怎麼說都無所謂,否定不了事實存在的東西,蛟龍會是日本最古老的黑社會組織之一,明治年間就已經存在,開始是一些流浪武士的自發組織,他們為了生存刺探情報,從事綁架謀殺,無惡不作,後來歷經演變,變得組織嚴明,分工明確,其勢力也滲透到日本社會的各個層面,二戰時期,蛟龍會曾經和日本軍方合作,在亞洲各國從事諜報和刺殺工作,二戰結束之後,蛟龍會和日本官方發生了矛盾,而被列為非法,其大部分成員遭到逮捕和屠戮,可是這場浩劫並沒有讓蛟龍會徹底覆滅,進入七十年代初,蛟龍會再次復蘇。”
  耿志超示意切換畫面,畫面上出現了一個日本老人的照片。
  張揚認得真切:“元和真洋!”
  耿志超點了點頭道:“不錯,這個人就是元和家族的當家人元和真洋,在表面上元和家族和蛟龍會無關,但是事實上元和真洋是蛟龍會復興的功臣之一,他和蛟龍會的前任頭目澀谷俊一直都保持著良好的關係,元和真洋也一直出資贊助蛟龍會的活動。”
  張揚道:“元和真洋本身就是個黑社會分子。”
  耿志超道:“國際各個國家中,對待黑社會最縱容的國度就是日本,他們的黑道力量已經滲入到社會的各個層面。”
  畫面再度切換,出現了服部蒼山的照片。
  耿志超道:“你應該認識這個人,服部蒼山,他是服部家族的當家人,同時也是蛟龍會最有權勢的頭領之一,在蛟龍會內負責培訓骨幹成員的工作。”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和服部蒼山不久前在濱海交過手,他還從倒塌的小樓中救出了服部蒼山,從這一點上來說,他救了服部蒼山一命,算得上以德報怨,耿志超的這番話證明,前來行刺的八名忍者和元和集團也有關係,難道真讓邱啟明說中了,發生在紫霞觀的縱火謀殺真的和自己有關?
  耿志超道:“開始的時候我們以為這八名蛟龍會的殺手是因為元和集團的事情前來行刺你,可很快我們就發現事情沒那麼簡單。”
  電腦螢幕上出現了邱作棟的照片。
  耿志超道:“邱作棟你應該很熟悉,目前他正在積極參與島內的競選,和島內呼聲甚高的洪恩正分別隸屬不同的陣營。在我們的調查中發現,洪恩正是個親日派!”


卷十三 第1216章 各有盤算
  張揚道:“邱作棟不是台日聯合商會的會長嗎?”
  耿志超道:“你大概不知道台日聯合商會的主要職能,首先這並非是官方組織,然後這個聯合商會成立的目的是為了求同存異,最大限度地協調臺灣和日本之年的商業紛爭,作為聯合商會的會長邱作棟在維護臺灣本地商人權益方面表現還是相當盡力的,在這一過程中得罪某些日方利益集團也很有正常。”
  張揚道:“這麼說那些日本人還是為了行刺邱作棟?”
  耿志超笑道:“總之這件事沒那麼簡單,根據我們的情報分析,已經基本認定,這次的縱火行刺事件目標就是邱家,和你沒什麼關係,所以你也不用自責。”
  張揚道:“我壓根就沒自責過。”
  耿志超道:“我們所瞭解到的情況就這麼多,你有什麼線索?”
  別人已經拿出了十二分的誠意,張大官人如果在含糊其辭實在是有點過意不去了,他低聲道:“山野良友,這幫殺手全都是山野良友派過來的,而且根據我瞭解到的情況,山野良友這個人和章碧君被殺一案也有著密切的關係。”
  耿志超目光一凜,他向身邊的助手道:“有沒有山野良友的資料?”
  助手在電腦中搜索了一下,很快就搖了搖頭道:“我們的資料庫中沒有這個人的任何記錄。”
  耿志超道:“馬上對這個人展開重點調查。”
  他和張揚一起來到隔壁道房間,耿志超道:“喝茶嗎?”
  張揚笑道:“你是客人。原本應該我請你喝茶。”
  耿志超打開自己的行李箱,從中取出一盒金駿眉,很熟練地泡了兩杯茶,其中一杯遞給張揚,他笑道:“我不喝酒,無論走到哪裡,都喜歡自己帶茶葉,遇上好的就買一些。”
  張揚道:“什麼時候去濱海我送你兩盒當地產的綠茶。”
  耿志超點頭道:“我記下了,最近去濱海的機會很多。”
  張揚喝了口茶,重新切入正題:“邱鳳仙已經失蹤了十二個小時。不知道你們方面有沒有消息?”
  耿志超道:“你怎麼看待這件事?”
  張揚也沒有做隱瞞,將自己之前和杜天野的那番分析說了一遍,他一直堅持認為紫霞觀縱火刺殺事件和邱鳳仙被綁架是兩件不同的事情。
  耿志超道:“邱鳳仙這個人並不簡單,她來內地的目的並非經商那麼單純。”
  張揚道:“你們是不是掌握了一些關於她的秘密?”
  耿志超微笑道:“目前還沒有太多的證據,只是這個人身上的疑點很多。”
  張揚道:“照你這麼說,或許根本就沒什麼綁架,是她自己導演了這場戲?不過,這好像也於理不合啊,她吃飽撐的沒事幹。搞這種事情幹什麼?”
  耿志超道:“我可沒說這件事是她自導自演的。”
  張揚歎了口氣道:“事情真是複雜啊,搞得我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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