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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記第1﹣31集、六朝雲龍吟第1-29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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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嘶啞著聲音道:“鬼市的規矩﹐人不問來歷﹐貨不問出處﹐錢貨兩訖﹐出價無悔﹐價高者得。”
   他抬起手﹐露出袖中黑色的皮手套﹐輕輕一揮。一名蒙面大漢捧著一只金盤放到木台上﹐啞聲人揭開紅綢﹐露出裡面數十枚珍珠﹐每一顆都有龍眼大小﹐瑩白潤澤﹐整個金盤籠罩在一片如霧的珠輝中。
   “上品玄珠三十六顆﹐採自青冥海。”
   啞聲人剛一說完﹐便有人應聲道:“十萬錢。”
   “三十萬錢。”
   “五十萬錢。”
   “八十萬錢。”
   “五百金銖!”
   劉驁道:“有這麼多上品玄珠?我怎麼不知道?張富平﹐你見過嗎?”
   富平侯張放道:“沒有。這麼大的玄珠﹐一顆至少一百金銖。三十六顆一般大小的整珠﹐少說也要五千金銖。”
   劉驁笑道:“看來是撿到便宜了。六百!”
   話一出口﹐方才競價的喧鬧聲頓時消失﹐似乎所有人都震驚於這位豪客的大手筆。
   等了片刻﹐無人競價﹐啞聲人一揮手﹐買賣成交。蒙面大漢捧著金盤送入包廂。然後又捧著滿滿的金銖出來。
   盧景道:“這蠢貨上當了。盤裡的玄珠只有一顆是眞的。其它都是用珠粉和蠟團成。剛才那些全是托﹐外面的人不管是誰﹐只要開口就掉坑裡。”
   “這回他們踢到鐵板了。”程宗揚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敢騙他?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那蠢貨你認識?”
   “聲音低點﹐別讓人聽見。”程宗揚好整以暇地說道:“好好看著吧。”
   劉驁滿不在乎地說道:“一人一顆﹐隨便挑。”
   張放隨手拿起一顆﹐接著臉色就變了。他低著頭東挑西撿﹐似乎怎麼都拿不定主意。
   劉驁笑罵道:“偏你多事!讓開!讓別人先挑﹐你排最後一個。”
   張放抗聲道:“我是給你挑的﹐你以為我是給自己挑的嗎?這一顆給你﹐剩下的也別挑了﹐我去給大家分了。”
   “好你個張富平﹐挑半天給了我最小的一顆。”
   “你富有四海﹐還用跟我們搶?”
   張放收起盤子﹐交給身邊的隨從。劉驁一笑了之﹐隨手把珠子丟到一邊﹐吩咐道:“把東方叫來。”
   榷賣仍在進行﹐此時木台上放著一只玉匣﹐裡面是一顆朱紅色的果實。
   啞聲人道:“赤陽聖果一顆。採自太泉。”
   “幹!”程宗揚直接叫了出來。能在洛都見到蘿蔔版的赤陽聖果﹐實在是太有緣份了。
   剛才叫價三十萬錢的客人冷笑道:“別開玩笑了﹐太泉古陣離洛都足有萬里之遙﹐就是最快的驛傳﹐也要一個半月。何況你這赤陽聖果摘下來沒有十年也有八夫﹐那還能吃嗎?”
   啞聲人道:“閣下有所不知﹣﹣這玉匣乃是暖玉製成﹐即使時鮮的水果﹐放入其中也能保存數年。若是不信﹐請看此處。”
   啞聲人一手伸進玉匣﹐從赤陽聖果旁邊取出半截黃瓜﹐“這是三年前與赤陽聖果同時放入匣中的胡瓜。耳聽為虛﹐閣下可以親口品賞。”
   那客人冷笑道:“放了三年的胡瓜?我怕吃了中毒。”
   另外一名客人叫道:“我來嘗!”
   他上前拿起黃瓜﹐一手掀開蒙面巾﹐露出滿是鬚髯的大嘴﹐“卡嚓”咬下一口﹐略一品嘗﹐然後三下五去二﹐把半截黃瓜吃了個乾乾淨淨。
   “好吃!好吃!果然新鮮!跟剛摘下來的一樣。”
   盧景道:“可不是剛摘下來的嗎?那人玩的障眼法﹐半截胡瓜本來就是剛放進去的。”
   三十萬錢的客人強撐道:“赤陽聖果誰吃過?說什麼活死人﹐肉白骨﹐我看壓根就是假的!”
   旁邊有人喝道:“你不買少囉嗦!十萬錢!”
   有人叫道:“十萬錢也想買赤陽聖果?三十萬!”
   “五十萬!”
   “八十萬!”
   “五百金銖!”
   眾人又是一輪哄抬﹐轉眼就把那顆赤陽聖果炒到一百萬錢的價位。接著一個女子的聲音道:“六百金銖!”
   這個價位和剛才劉驁買的玄珠一模一樣﹐一塊蘿蔔能賣到這個價錢也算是脫胎換骨了。可啞聲人顯然還不滿意﹐一句:“得此聖果﹐等若多了條性命。”信號一出﹐競價聲此起彼伏﹐一會兒就抬到了一千金銖的高位。
   剛才放過竹牌的漢子此時也已經進來﹐一路小跑溜到包廂旁邊﹐舌燦蓮花地勸買了珍珠的冤大頭加價。
   程宗揚卻沒有留意這些﹐他死死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臉上表情不住變幻﹐時而咬牙切齒﹐時而陰聲獰笑。忽然他一把抓住那個賣弄唇舌的跑腿漢子﹐“我能在這裡榷賣嗎?”
   那漢子怔了一下﹐顯然是沒見過這種趕著上當受騙的﹐接著眼也不眨地說道:“能!榷賣的費用是一萬錢。如果榷賣成功﹐我們要取一……三成!”
   “行。”程宗揚道:“話先說在前面﹐如果能賣到兩千金銖以上﹐我單獨再給你一成﹐明白了嗎?”
   那漢子渾身都抖了一下﹐當下也顧不得包廂裡的冤大頭﹐滿臉堆笑地看著這只往自自己碗裡蹦的肥羊﹐怎麼看怎麼舒心。
   “爺﹐你先坐﹐我去給你拿只盒子來。”
   “用不著。”
   利字當頭﹐那漢子連肥羊都敢反駁﹐正色道:“爺﹐你這就不對了。一只像樣的盒子﹐至少能把價格提高三成﹣﹣盒子免費!”
   “那你去拿吧。”
   那漢子剛跑了幾步﹐又折回來﹐“爺﹐要多大的?”
   程宗揚比劃了一下﹐“這麼大就行。”
   “成!”
   那漢子一溜煙地奔到廳後﹐去取盒子。
   包廂內傳來腳步聲﹐東方曼倩的聲音隱約響起﹐“主公。”
   劉驁笑道:“此地的榷賣頗為有趣。東方﹐你來試試。”
   “敢問主公﹐是買是賣?”
   “不管你買什麼﹐能買回來一千金銖就行。”
   張放覺得自己好像聽錯了﹐“買回來?”
   “沒錯。”
   東方曼倩不動聲色﹐拱手道:“諾。”
   劉驁把顆玄珠丟給他﹐“賣出去這顆珠子就算你的。賣不出去﹐你就拿上珠子滾蛋。”
   東方曼倩道:“遵命。但屬下一人難為﹐還請主公再派些人幫忙。”
   “要幾個人?”
   “一人足矣。”
   劉驁揮手道:“自己挑。”
   東方曼倩叫了一名侍衛﹐兩人走到暗處交談幾句﹐然後悄悄出去。
   那枚赤陽聖果的競價已經白熱化﹐價格直逼一千八百金銖﹐這樣的價格足夠在洛都買一處像樣的宅院了。
   那女子斬釘截鐵地說道:“兩千金銖!”
   她旁邊耳戴銅環的大漢吼道:“大小姐﹐這也太貴了!給俺五百!俺去太泉古陣給妳把樹砍來!”
   雲丹琉冷冷道:“一個月內你回來嗎?”
   另一名瘦削的大漢勸道:“赤陽聖果只聞其名﹐不見其實。這一顆是眞是假尚且難以辯定﹐何況即便是眞的﹐也未必合用。”
   “不管眞假總要一試﹐終不能眼看著姑姑掉入火坑。”
   銅環大漢道:“萬一是假的呢?”
   雲丹琉寒聲道:“我願意!”
   被她眼睛一瞪﹐銅環大漢立刻蔫了﹐耷拉著腦袋不敢作聲。
   丹丫頭﹐妳是有錢沒地方花了啊。程宗揚捏著嗓子道:“三千!”
   跑腿的漢子剛抱著盒子奔過來﹐聽見這一聲立即挑起拇指﹐爺!你可眞有錢!”
   程宗揚拍了拍衣袖﹐“錢我是沒有。”
   那漢子臉都抽搐了一下﹐“爺﹐咱們鬼市可沒這規矩。”
   “怕什麼?一會兒不就有了?”程宗揚道:“赤陽聖果先緩緩﹐把我這件先賣出去。”
   跑腿漢子還待再說﹐程宗揚竪起一根手指﹐”一成。”
   那漢子立刻閉上嘴﹐兩千金銖一成就是兩百金銖﹐合四十萬錢﹐他幹一年也未必能賺夠這麼多。
   跑腿漢子溜到台上﹐和啞聲人咬著耳朵說了半響﹐又許了不少好處。啞聲人終於點頭﹐嘶啞著喉嚨道:“有些變故﹐赤陽聖果暫緩榷賣。眼下有件難得的珍品﹐請大家一睹為快。”
   啞聲人接過盒子﹐珍而重之地放到台上﹣﹣他在榷場幹了不少年頭﹐賣過的眞貨屈指可數﹐何況還是起價兩千金銖的珍品。
   啞聲人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拿起裡面的物品輕輕一提﹐展露在眾人面前﹐“這是一件﹐呃……”
   啞聲人當場啞掉﹐足足憋了兩口氣﹐才咬著牙道:“……褻衣﹐各位﹐請出價。”然後他緊緊閉上嘴,用殺人的目光看著那名跑腿漢子。
   跑腿的漢子想死的心都有﹐鬼市人人蒙面﹐他能第一時間辨別出誰窮誰富﹐靠的就是他靈巧的鼻子﹐一聞就聞出那公子哥身上沾的香氣是龍涎香﹣﹣最上等的香料!沒想到他跟自己開了這麼大一個玩笑﹐竟然拿一件褻衣上來榷賣﹣﹣還是用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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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下面榷場的群托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件事榷賣的物品怎麼看都是一件穿過的褻衣﹐但上邊既然發出信號﹐即使理解也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眾人拋開多餘的想法﹐立刻敬業地進入角色。
   “十萬錢!”
   “三十萬!”
   “五十萬!”
   幹!你們就不敢能改改!程宗揚心裡暗罵:總是一個套路﹐很容易穿幫啊!
   “八十萬!”
   “一百萬!”
   群托們越喊越心虛﹐這都抬到一百萬錢了﹐叫價的還都是自己人﹐連一張生面孔都沒有。
   眾人咬咬牙﹐又喊出“一百五十萬!”然後就徹底冷場了。
   劉驁道:什麼東西能賣到一百五十萬錢!是嫦娥穿過的﹐還是西王母穿過的?”
   張放道:“不知道。不過穿這褻衣的人腰挺細啊。”
   劉驁摸著唇上的鬍鬚道:“胸也夠大……”說著他提聲道:“一百六﹣﹣”劉還沒說完﹐便有一個憤怒的聲音打斷了他﹐“一千金銖!”
   滿場的托們無不感激涕零﹐紛紛向競價者投去看白痴一樣的目光。
   程宗揚把蒙面巾往上提了提﹐雙手抱在腦後﹐準備笑眯眯看場笑話﹐結果摸到了腦後的傷處﹐頓時怒從心底起﹐惡向膽邊生。
   “五哥!”
   盧景翻著白眼﹐流裡流氣地說道:“一千二百金銖……”
   雲丹琉眼中幾乎噴出火苗﹐“一千五!把東西先收起來!”
   盧景敲著破碗道:“我還沒看夠呢。一千八!”
   “兩千!收起來!”
   “兩千一!拿好了!讓我再看看腰……”
   “你媽逼!”銅環大漢站起來狂罵道:“你一個男人買女人的褻衣幹啥?”
   “哎喲﹐多新鮮啊﹐我不買女人的還買男人的?我這裡有純爺們兒用過的兜襠布﹐你買不買?”盧景用力一墩破碗﹐“爺好的就是這一口!”
   雲丹琉厲聲道:“兩千五!”
   “兩千八。嘿﹐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妞穿過的﹐我要穿在身上﹐就跟抱著她似的﹐哎喲﹐那個軟﹐那個香……那個舒坦……”
   程宗揚低聲道:“五哥﹐過了。”
   “三千!”
   兩個聲音一上一下同時響起﹐下面的是盧景﹐上面的是劉驁。
   劉驁興致勃勃地說道:“三千算你的。我﹐三千五。”
   “那怎麼好意思。”盧景客氣地說道:“我就三千八吧。”
   “四千!”雲丹琉拔出隨從的長刀﹐一刀將面前的几案斬成兩截。
   啞聲人急忙道:“四千成交!”
   銅環大漢哭喪著臉道:“沒帶那麼多錢啊。”
   “去拿!”雲丹琉目光掃過全場﹐要找出那個卑鄙無恥下流淫賤的人渣混帳小人。
   跑腿的漢子一轉眼就賺了八十萬錢﹐走過來的時候腿都是飄的﹐顫著聲音道:“爺﹐還有嗎?”
   “再有就該出人命了。”
   “那個﹐東西賣出來了﹐錢還沒到手。”
   “不急﹐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哎﹐哎。”
   那漢子也不走了﹐就蹲在程宗揚旁邊。啞聲人收起褻衣﹐繼續榷賣物品。
   “上古裂天甲殘片。”
   跑腿漢子小聲道:“這是假的﹐別賣。”
   “大鵬金翅鳥卵一枚。”
   “殼是眞的。裡面的蛋汁早流光了﹐我們好不容易灌的生雞蛋。這天氣不敢久放﹐擱兩天就臭。買回來得趕緊吃。”
   “龍角一對。”
   “楊樹根雕的。一沾水就露餡。”
   “玄秘貝一只。”
   “四大假聽說過吧?這東西我們都是成套做的﹐從大到小有好幾十個。你要想買一個送人﹐我給你打折!大小隨便選。”
   “五彩天石一枚。”
   “我上個月在山上撿的﹐誰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玩意兒﹐隨便起了個名。喲﹐居然賣出去了。”
   “龍睛玉一升。”
   “千萬別買!那是玉工剩下來的下腳料﹐全都是石頭渣子。”
   程宗揚忍不住道:“你們有眞的嗎?”
   跑腿漢子琢磨一會兒﹐“也許有吧。”
   “升仙石一塊。”
   “在庫房裡不知道仍了多少年了。多半是壓箱石忘了搬出去。我們頭兒交待過﹐蛟子再小也是肉。賣個仨瓜倆棗也能混頓飯吃。”
   “你把話說這麼透﹐不怕你們頭兒找你麻煩?”
   “我們就是個雞毛班子。大伙湊一塊兒想辦法弄倆錢花﹐完事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也不關誰的事。嗨﹐一塊破石頭賣了一貫。這下早飯有著落了。”
   程宗揚卻不由自主地挺起身﹐盯向不遠處的一個席位。剛才開口的女子雖然蒙著臉﹐但他一下就聽出是驚理﹐死丫頭果然在這裡。
   “墨玉屏風一扇。”
   程宗揚不經意地往台上看去﹐目光頓時一跳。那塊板子有半人大小﹐通體烏黑﹐哪裡是什麼墨玉屏風?明明是一塊太陽能板。
   榷賣已經接近尾聲﹐該宰的肥羊也宰得差不多了﹐下面的托們都已經興致闌珊﹐況且這塊“墨玉屏風﹗已經賣了半年﹐根本就沒人報過價。
   有人象徵性地喊了“一貫”﹐接著半晌不見動靜。啞聲人正準備讓人把東西收走﹐忽然有人道:“加十文。”
   啞聲人精聲一振﹐“成交!”
   程宗揚拋出錢銖﹐一名大漢立刻搬著屏風過來。程宗揚掂了掂份量﹐這麼大的東西竟然沒有多重。這要當墨玉賣﹐一到手肯定漏餡。
   跑腿的漢子道:“爺﹐你買這個幹嘛?”
   “當床板。”
   “不行﹐我睡過半月﹐這玩意兒不透氣﹐比睡石頭還難受。”
   “當案板?”
   “太大了吧?”
   “鋸開?”
   “鋸不動。”跑腿漢子道:“這東西硬得狠﹐我們以前想砸碎冒充墨玉料﹐幾個人砸了半天連個角都沒砸開。”
   “你們這氣派看著挺大啊﹐怎麼盡弄些這種的?”
   那漢子貼在他耳邊﹐悄悄道:“爺﹐我跟你說﹐這地方是我們租的。就這個廳子﹐不管賣出去多少﹐人家都要抽六成。”
   “這地方是誰的?”
   “這爺就別問了。下面人肯租給我們﹐也是擔著風險的。爺要有興趣﹐初三晚上來﹐那才是正主辦的。”
   “是嗎?”
   那漢子瞪大眼睛﹐“ 我還能騙你?”
   啞聲人這會兒也懶得裝了﹐懶洋洋道:“玉杵一根。”
   “一貫。”下面的托也喊得有氣無力。
   劉驁道:“東方曼倩呢?”
   張放四處看了看﹐“跑了?”
   旁邊的隨從道:“出去好半又了。”
   有人指著那名剛才被叫走的護衛﹐“崔騰不是還在嗎?”
   “剛才五彩天石就是他買的吧?”
   “鬧什麼呢?”
   劉驁道:“沒意思。走吧。”
   啞聲人見沒人競價﹐揮手讓人收起那根玉杵。
   就在這時﹐一個人疾步進來﹐高聲道:“且慢!”
   東方曼倩快步走到台上﹐一把扯掉蒙臉的布巾﹐兩眼緊緊盯著那根玉杵﹐呼吸越來越急促﹐忽然叫道:“靈烏木!眞的是靈烏木!多少錢?”
   啞聲人道:“一……十五貫。”
   東方曼倩掏出七八枚銖錢﹐往案上一丟﹐全是金燦燦的金銖﹐然後拿起那根靈烏木就要走。
   下面的托立刻來了精神﹐“兄弟!沒你這樣的啊!鬼市的規矩﹐價高者得﹐我還沒出價呢。”
   “你出多少?”
   “一……百金銖。”
   東方曼倩拿出一只沉甸甸的錢袋﹐“二百。”
   後面又有人叫道:“我出三百!”
   “五百。”
   “我出六百!”
   東方曼倩呸了一口﹐揀起錢銖﹐轉身就走。眾人都愣住了﹐這戲演得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演砸了呢?這人不按路數來啊!
   台上的啞聲人反應最快﹐一把拉住東方曼倩﹐“別急啊。才出到六百金銖﹐這東西還值……值錢得很呢。”
   東方曼倩冷笑道:“你知道這東西叫什麼?哪裡來源的?做什麼用的嗎?”
   “靈烏木嘛。”啞聲人顧不得裝嘶啞﹐一口流利的洛都話立刻就蹦了出來﹐“看著是玉石﹐其實是木頭的﹐對不對?”
   “你知個屁!”東方曼倩毫不客氣地說道:“知道三足烏嗎?知道扶桑木嗎?知不知道這靈烏木就是三足烏從湯谷沐浴之後﹐落在扶桑木上﹐踩的那根橫枝?”
   啞聲人都聽呆了﹐“這是太陽公公踩過的?”
   “你以為呢?這靈烏木普天之下也只有十根。每一根都浸滿太陽精華﹐世間難得一見。你看上面這些紋路﹐這裡﹐還有這裡……看到光點了嗎?”
   啞聲人點頭道:“看到了。”
   東方曼倩嚴肅地說道:“這都是太陽眞精。”
   “我日﹐這不得賣一千金銖?”
   “一千金銖?呸!起碼價值萬金!”
   啞聲人愣了愣神﹐忽然道:“那你怎麼不買呢?價值萬金﹐現在才賣六百金銖哪。”
   東方曼倩發出一串蒼涼的笑聲﹐搖頭道:“若是一月之前﹐就是兩萬金銖﹐三萬金銖﹐我傾家蕩產也必買無疑。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麼?”
   東方曼倩捶了捶胸口﹐痛聲道:“我少年時有次不愼掉入深井﹐被困井底數十年。後來有個人領著我去拿靈芝草﹐但隔著一條紅水河渡不過去﹐那人脫下一只鞋給了我﹐我就把鞋當作船﹐乘著它過了河﹐摘到靈芝草吃了。在那裡﹐我睡的是雲霞作成的帳幕﹐用的是墨玉雕成的枕頭﹐枕上刻著日月雲雷的圖案﹐人稱玄雕枕。用的褥子是用雷獸的毛織成﹐看著像是被水浸濕了一樣﹐仔細一看﹐才知道上面是一層光。”
   啞聲人道:“喂喂!你編故事呢?這跟靈烏木有什麼關係?”
   “我從井中出來﹐又向東走了一萬里﹐看到一株枯死的樹﹐我覺得腳又酸又痛﹐就把裹腳的布解開﹐掛在樹上。那布立刻化成一條龍飛走了。我再往南走了一萬里﹐看到山間大降五色祥雲。這樣雲落到花草樹木上﹐就會變成五色露珠﹐味道甘甜無比。我當時已經一百多歲﹐喝下就變成十五六歲。我牽掛家裡﹐想帶些露珠回去﹐可一旦出山﹐五色露珠就消失了。後來我發現可以用山上一種奇怪石頭捕捉五色樣雲﹐祥雲融入石中﹐石頭就變成五色仙石﹐可以帶到山外。但再想讓它變成露珠﹐就只有一種方法﹣﹣這種祥雲遇木而凝﹐普通樹木不行﹐是因為品質不夠。”
   啞聲人腦中靈光一閃﹐“靈烏木!”
   “不錯!”東方曼倩用力一拍木台﹐“只有靈烏木才能讓石中的五色祥雲化為露珠。我今年才二百歲﹐已經老成這個模樣﹐無論如何也要再取五色仙露。可是靈烏木世間難求﹐我奔波數十萬里﹐花費數十萬金銖﹐沒想到直到今日才遇見此木。”
   東方曼倩伸手想去摸一摸那根靈烏木﹐啞聲人趕緊一把搶過來﹐緊緊抱在懷中﹐“五……八千金銖!”
   東方曼倩悲痛地搖頭﹐“今日即使我得到此木﹐也毫無用處。”
   “為什麼?”
   “十年前﹐我在山間入定。直到昨天才醒來﹐誰知醒來之後﹐我那塊融入了五色祥雲的仙石卻……”
   啞聲人試探道:“丟了?”
   東方曼倩捶胸頓足﹐痛不欲生﹐半晌才泣涕道:“你可見過一塊五色的仙石嗎?只有拳頭大小﹐如果仔細看﹐能看到上面五種色彩是在不停流動的﹐就像雲彩一樣。”
   啞聲人使勁搖頭﹐“沒有。”
   下面群托也紛紛搖頭﹐“沒見過。”
   “五彩的石頭?我壓根就沒聽說過。”
   “開玩笑﹐世間哪兒有五彩的石頭?你沒睡醒吧?”
   東方曼倩一抹眼淚﹐“也罷﹐縱然無用也是世間至寶﹐這靈烏木我出八百金銖!”
   “你想得美!一萬五起﹐少一個子兒都不賣!”
   東方曼倩以袖掩面﹐痛哭而去。榷場的人趕緊打著燈籠﹐連彎都不拐地領他出去。後面那個買了五彩的石蒙面漢子偷偷起身﹐準備摸黑離開﹐但周圍幾十雙眼睛都火辣辣盯著他。他剛一動﹐幾名漢子就圍了過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哥兒們﹐急什麼呢?”
   “你帶著這東西﹐還想走出這門?”
   “膽兒夠肥啊﹐小心這山塌下來砸死你。”
   崔騰道:“我付過錢了!這東西是我的!”
   “沒聽說價高者得嗎?我們也不坑你﹐你剛才買的多錢來著?五百錢是吧?給你翻個十倍﹐五貫!”
   崔騰道:“五貫太少了。”
   幾名漢子變了臉色﹐“小子﹐毛都沒長齊呢!別不知足啊!一轉眼就翻十倍的利﹐去哪兒找去?小心敬酒不吃吃罰酒。”
   忽然有人道:“我出十貫!”
   那幫地痞指著周圍﹐橫眉瞪眼地叫道:“誰喊的!誰喊的!別添亂啊﹐我們做買賣﹐關你們屁事!”
   “我出一千金銖!”雲丹琉挽刀虛空一劈﹐刺耳的風聲讓想叫罵的地痞們都立刻閉上嘴。
   雲丹琉道:“剛才那番話大家都聽見了。靈烏木值一萬金銖﹐五彩天石至少也是這個價。你們花五貫就想把東西買走﹐世間哪裡有這種道理!”
   啞聲人喝斥道:“都不許動!”然後對雲丹琉道:“妳想怎麼辦?”
   “至少兩千金銖!”
   “好!”啞聲人一拍木台﹐朝那個僥幸撿了五彩石的幸運兒喝道:“你敢不敢要!”
   崔騰咽了口吐沫﹐試探道:“一千五?”
   啞聲人用力一拍木台﹐“成交!”
   啞聲人對雲丹琉也頗為忌憚﹐當下數出一千五百金銖﹐終於討回了那顆五彩天石。
   分開來頂多值五百金銖﹐兩樣合到一起﹐就是兩萬金銖﹐總價暴漲四十倍﹐這個帳榷場的人還是會算的。而且眞能弄出來剛才那傻逼仙人說的五彩仙露﹐每一滴都能價值萬金。
   啞聲人心裡跟貓抓過一樣﹐匆忙把靈烏棒和五彩天石貼心裝好﹐然後衝那個抱了一堆金銖﹐不知所措的少年喝道:“還不快滾!”
   崔騰捧著金銖灰溜溜離開﹐周圍爆發一陣大笑。

   雲丹琉一腳把面前斬斷的几案踹開﹐寒聲道:“我買的東西呢?”
   “不就是四千金銖嗎?我不要了還不行?”
   啞聲人對程宗揚道:“東西你還拿走啊。你們想交易自己交易去﹐跟我們沒關係啊。”
   跑腿的漢子急了﹐跳著腳道:“孫子!你太不仗義了吧?你們撈夠了就把我撂一邊了?”
   程宗揚也叫道:“剛才你怎麼不說呢?”
   啞聲人振振有辭地說道:“剛才她沒拿這麼大的刀不是?我跟你說啊﹐你這樣可不對﹐女人得捧著﹐哪兒有你這樣的?人家好心送你穿過的褻衣﹐你拿著滿世界亂飄?我是誠實人﹐說心裡話啊﹐就你這樣的﹐砍死都不虧!”
   雲丹琉一刀劈過去﹐“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送的!”
   “砍他!砍他!跟我沒關係!兄弟們﹐別讓她砍柱子﹐咱們可賠不起!”啞聲人邊跑邊道:“我說爺兒們﹐你惹出來的事﹐趕緊上啊。”
   程宗揚遠遠看著﹐“你是不是裝啞巴憋的?有你這麼饒舌的嗎?”
   劉驁在包廂裡道:“這妞不錯。”
   張放道:“打打殺殺成什麼樣子?女人嘛﹐就該溫柔一點。”
   劉驁道:“行了﹐一千金銖拿回來了﹐走吧。”
   張放額頭的汗終於流了下來﹐訕訕道:“你早就看出來了?”
   劉驁笑道:“你把那顆珠子一撿出來﹐整個盤子都黑了。瞎子才看不到。”
   張放叫道:“主公饒命啊。”
   劉驁笑罵道:“別鬧了。喂﹐那個跑腿的。”
   那漢子看出來他身邊的少年都不好惹﹐老實垂著手道:“爺。”
   “你說下月初三還有榷場?”
   那漢子舌頭都有點打結﹐“那個榷場跟我們不一樣﹐我們都是鬧著玩的。”
   “玩的不錯嘛。明天去把稅交了。”
   “哎哎﹐小的記住了﹐爺你慢走。”
   程宗揚與盧景互望一眼﹐“怎麼辦?我要不要也抱著他的大腿叫救命?”
   盧景塌蒙著眼道:“紫姑娘還在這裡呢。”
   “我覺得雲大小姐要跟我玩命……要不五哥你頂住她﹐我跟紫丫頭先走?”
   盧景嘆道:“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吧。”
   說著盧景拎著破碗往案下一鑽﹐就跟土地公一樣﹐一眨眼就不見蹤影﹣﹣雲丹琉想砍的人可不只程宗揚一個﹐他也沒落什麼好﹐要是被雲丹琉逮住﹐鐵定往死裡砍。
   程宗揚朝案下吼道:“我幹!五哥﹐你也太不仗義了吧!”
   等他抬起頭﹐只見雲丹琉正站在他身前﹐那柄青龍偃月的長刀一觸即發﹐死丫頭這會兒也出來了﹐就站在她身後﹐正朝自己作鬼臉﹐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
   程宗揚厲聲道:“妳傻啊妳!東西還在裡面呢﹐小心被哪個不要臉的臭男人拿走!還不快去找回來!”
   雲丹琉一刀劈下﹐“去死吧!”
   程宗揚雙手一翻﹐剛買的太陽能板一塊盾牌般﹐硬生生擋住她這一刀。
   程宗揚大喝道:“那邊的孫子!別動我的東西!”
   雲丹琉回頭一看﹐竟然眞大人趁亂去拿那件褻衣。雲丹琉氣得一口血幾乎要吐出來﹐只好丟下程宗揚﹐先回去搶下自己的褻衣。
   “死丫頭!快跑!”
   “幫人家拿下東西。”
   “這麼大的石頭﹐你買它幹毛啊?”
   程宗揚把太陽能板丟給驚理﹐自己彎腰抱起那塊牛頭大的石頭。他一彎腰﹐小紫“咦”了一聲﹐大笨瓜﹐你腦袋怎麼了?”
   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還不是姓雲的野丫頭幹的好事。”
   程宗揚擠進亂紛紛的人群﹐往外跑去。盧景說的沒錯﹐鬼市的榷場就是專門坑人的地方﹐不但設套挖坑放托﹐還有專幹腥活的。很不幸﹐自己就被當成肥羊盯上了。程宗揚只好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抱著石頭橫衝直撞。這塊升仙石模樣雖然磕磣了點﹐但力道堪比孟老大的天龍霸戟。一石頭砸過去﹐非死即傷。
   程宗揚在前﹐驚理在後﹐小紫在中間﹐三人好不容易衝出鬼市。然後在小紫的指點下東繞西轉﹐一直跑了半個多時辰﹐才鑽進一片密林中。
   程宗揚把石頭一扔﹐靠在樹上喘息道:“你怎麼想起來買一塊破石頭的?”
   “這石頭一點都不破哦。”
   “騙誰呢?”程宗揚說著往外看了一眼﹐頓時叫道:“怎麼回事?我們跑了半天怎麼又跑回來了?”
   三人跑了這麼久﹐卻是繞了一個大圈子﹐這會兒在林中一眼就能看到下面的鬼市。
   “要不這樣怎麼能甩掉盧五呢?”
   “幹嘛要甩掉五哥?難道有什麼不方便讓他看的?”
   小紫笑眯眯道:“程頭兒﹐你猜對了。”
   “難道妳是想……嘿嘿嘿嘿……”
   程宗揚像大灰狼一樣湊過臉﹐卻被小紫按住下巴﹐往旁邊輕輕一推。
   程宗揚州側過臉﹐正看到雲丹琉提刀立在林中。程宗揚像見鬼一樣叫道:“怎麼回事!她怎麼追來的!”
   “人家好不容易才把她引來的。”
   “死丫頭﹐妳一邊甩開盧五哥﹐一邊把她引過來﹐妳想幹什麼?”
   “我的褻衣被她拿走了。”
   “那是她的好不好?”
   “我打賭贏的﹐就是我的。她還沒付錢﹐憑什麼拿走?”
   雲丹琉舉起長刀﹐遙遙指向程宗揚﹐口中對小紫道:“妳身為女子﹐竟然站在這個無恥下流的卑鄙小人一邊﹐眞是可笑。”
   “可笑的是你吧?”程宗揚喝道:“妳以為是女人就應該站到妳一邊?再說了﹐我怎麼就無恥下流卑鄙小人了?妳是不是沒見過什麼叫無恥啊?”
   “住口!”
   “別吵了。”小紫小手往下一劈﹐“你們就這裡公平的決鬥吧。”
   “好!”雲丹琉道:“姓程的﹐你若輸了﹐就給我有多遠滾多遠!從今往後不許你再糾纏我姑姑!”
   “我贏了呢?”
   雲丹琉譏諷道:“你能贏嗎?你要操心的﹐應該是怎麼保命吧?”
   “如果我贏了呢!”
   “任你處置!”
   “哇!你知道這四個字的意思嗎?”
   雲丹琉輕蔑地一笑﹐“所有你贏不了。”
   “妳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啊?雲大小姐﹐老匡曾經說過:妳就倒霉在妳的自大上了。”
   “誰是老匡?”
   “一個算命的。閒暇時我請他給妳算一卦﹐妳不介意吧?”
   “無恥!”
   雲丹琉說著身形一動﹐雙腳像是貼在水面上一樣向前滑去。幾乎一瞬間﹐刀鋒劈到程宗揚面前。
   程宗揚握住腰間的佩劍﹐身體向前一橫﹐那柄裝飾性遠大於實用性的短劍劃過一道弧線﹐硬生生架住雲丹琉的青龍偃月。
   刀劍相交﹐兩人各退一步﹐看上去是平分秋色。然而雲丹琉卻神情頓變﹐失聲道:“你!”
   刀重劍輕﹐何況雲丹琉手中是一件堪稱傳世的寶刀﹐程宗揚的佩劍看著花裡胡哨﹐卻是路邊隨便買的樣子貨。兩人毫無花巧地硬拚一記﹐結果不分勝負﹐連瞎子都能看出來程宗揚的修為遠在雲丹琉之上。
   在雲丹琉眼中﹐這個卑鄙小人還是去年的境界﹐無非是在四級上下晃蕩的半瓶水。即使下午在道上鬥毆﹐她也只覺得這人卑鄙無恥﹐難道他當時是刻意讓著自己?
   “沒想到吧?”程宗揚道:“我如果跟妳虛拼幾記﹐周旋個十幾招﹐趁妳鬆懈時再全力出手﹐要贏妳簡直是分分鐘的事。不過妳那麼輸了﹐肯定不服。什麼卑鄙無恥之類的話肯定要扣我一頭。所有我一出手就施展出全部實力﹐讓妳明明白白知道輸在什麼地方。”
   “你怎麼做的?”
   “當然是勤學苦練。”程宗揚虛劈幾記﹐劍鋒下的空氣急劇壓縮﹐發出爆破般的聲音﹐比那柄青龍偃月劈的風聲還要刺耳。
   “世上根本沒有什麼天才。”程宗揚一臉嚴肅地說道:“我只是把別人喝茶的時間﹐都用在修煉上了!”
   小紫懷裡的雪雪發出憤怒的狂吠﹐自己主人這番厚頻無恥的話﹐別人能忍﹐它是忍不了了。
   雲丹琉提起長刀﹐“無論如何﹐我要與你比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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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求大師兄, 你終於返黎啦:')

第五章

   雲丹琉再次出手﹐那柄青龍偃月少了幾許暴戾﹐多了幾分凝重。一招一式法度森嚴﹐ 再沒有泄忿般的狂劈猛砍﹐顯然已經把這個卑鄙小人當成一個可以一戰的對手。
   程宗揚短劍並不趁手﹐對付青龍偃月這種刀身長到誇張的重型兵刃﹐更顯得有幾分吃力。但這點劣勢仍然無法抹平兩人修為間的差距。雲丹琉的修為剛攀上五級﹐而程宗揚已經是五級的巔峰。
   這點差距所表示出來的﹐是程宗揚已經完全主導了戰局﹐雲丹琉雖然有攻有守﹐但不知不覺中﹐已經被程宗揚控制住節奏。
   雲丹琉並沒有察覺到節奏上的變化﹐她只是發現自己招數更快一點﹐會有更好的機會。她像一個頑強的將軍﹐不斷揮舞長刀衝上山峰﹐又在對手的猛攻中謹慎地保存實力﹐退出高點。無論攻守﹐在她看來都是最合理的選擇﹐進攻時固然酣暢淋漓﹐退守時也沒有絲毫氣餒。
   雲丹琉出手越來越快﹐招術卻清晰無比﹐毫不散亂。坐而忘機﹐觀照正理﹐是為坐照。雲丹琉剛剛進入坐照的境界﹐這還是第一次清晰感受到坐照境所蘊藏的意味。
   雲丹琉本來抱著拚命的心思﹐即使不把他砍死也要讓他知道厲害﹐趁早滾得遠遠的﹐不要像一只癩蛤蟆一樣﹐糾纏自己像青瓷一樣高潔而又易碎的姑姑。但此時﹐她已經完全沉浸在武道的攀升上。每一次出招﹐她都能感受到自己的不足和進步﹐感受到自己實力的飛漲。
   那種感覺就像在無邊的大海上般行﹐探尋著一個又一個未知之地﹐每一處都會給自己帶來財富和夢想﹐自由自在﹐而又充滿希望。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雲丹琉手腕一痛﹐長刀脫手而出。雲丹琉呆呆站著﹐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進步﹐現在的自己和一個時辰之前的自己相比﹐贏面可以佔九成以上。卻仍然不是他的對手。
   “累死我了……”程宗揚喘著氣道:“雲丫頭﹐用不用這麼拚命啊?”
   雲丹琉這才注意到他已經大汗淋漓﹐而自己的眞氣他已經耗盡﹐再打下去﹐要不了多久自己就會脫力。
   “這一場是我輸了。”
   程宗揚放聲大笑﹐“哈哈。”
   沒等他笑完﹐雲丹琉便道:“但我一定會贏你的。”
   程宗揚老氣橫秋地說道:“小鬼﹐等妳贏了我再說吧。”
   雲丹琉手一抬﹐掉落的青龍偃月躍入手中﹐然後轉身就走。
   “喂﹐就走了?妳是不是忘了點什麼?”
   雲丹琉轉過身﹐深深吸了口氣﹐“你說吧。”
   程宗揚勾了勾手指﹐“把妳的褻衣給我。”
   雲丹琉臉上一紅﹐終於忍下羞惱﹐將那條剛拿回來的褻衣扔到程宗揚身上。
   “還有。”
   雲丹琉皺起眉頭﹐“還有什麼?”
   “妳不會就這一件褻衣吧?身上穿的也給我。”
   “你!”
   “我卑鄙我下流我無恥我淫蕩﹣﹣還有嗎?就這幾個詞﹐我聽得耳朵都生繭子了。快一點﹐要不然我就讓妳當面脫給我。”
   雲丹琉氣紅了臉﹐然後轉身走入林中。
   “喂﹐妳走那麼遠﹐不會故意逃跑吧?驚理﹐妳去盯著。”
   雲丹琉叫道:“別過來!不要過來!”
   一刻鐘後﹐雲丹琉終於從林後出來﹐手裡拿著纏成一團的褻成。她仍然穿著火紅的衣裙﹐但沒有裡面的褻衣﹐身體的曲線更加清晰。尤其是胸乳和腰臀﹐飽滿而鮮明的線條給人一種呼之欲出的感覺。
   程宗揚不由得吹了聲口哨﹐趕在雲丹琉發怒之前又連忙道:“妳如果早來兩個月多好?”
   雲丹琉一怔﹐難道自己兩個月前有這樣一場比拚﹐會對自己人的修為產生更大的影響嗎?”
   程宗揚遺憾地說道:“早兩個月天氣正熱﹐妳脫了褻衣﹐就不剩什麼了。”
   “去死吧!”
   雲丹琉劈手把褻衣甩到程宗揚臉上﹐然後飛一樣掠下山去。
   程宗揚扭頭看著笑吟吟的小時紫﹐“死丫頭﹐高興了吧?”
   小紫皺了皺鼻子﹐“誰讓她砸你的頭?”
   “一點小傷﹐都是哈爺那獸醫下手太重。”程宗揚捏了捏她的鼻子﹐“死丫頭﹐不要把我想得太壞嘛。”
   小紫嬌聲道:“人家就喜歡程頭兒壞壞的樣子。”
   程宗揚捧著她精緻的面孔﹐用鼻子頂住她的鼻尖道:“怎麼壞?”
   “去找壞女人囉。”
   “壞女人?”程宗揚想了起來﹐“妳從哪裡弄的血﹐讓那個狐狸精以為妳是天狐血脈的?是不是遇到狐族的人了?”
   小紫翹起手指﹐“程頭兒﹐你想試試嗎?”
   程宗揚湊過去﹐聞到她指尖一絲淡若無痕的香氣﹐似乎有些熟悉。這不是小紫的體香﹐而且她從來不用脂粉﹐程宗揚略一思忖﹐忽然明白過來:那是麻古的特殊香味﹐小紫指上沾的有毒品﹐襄城君品嘗到的不是小紫血脈有什麼神妙﹐而是毒品強烈的致幻性。
   “難怪襄城君會迷戀成那個樣子。”程宗揚道:“不過和以前的好像不太一樣﹐味道更淡了。”
   “用電子鏡能看到藥物內容以前看不到的變化﹐我們重新改了方子﹐“小紫笑道:“效果比以前強十倍﹐而且可以置入一些有趣的小法術。”
   “置入法術?”程宗揚道:“意思是能操控她產生的幻境?”
   “大笨瓜﹐你終於猜對了。”
   程宗揚半晌才道:“法術和科學結合的怪胎啊……”
   小紫眼睛閃閃發亮地說道:“那些肉眼看不到的細微粒子相互融合﹐眞的很有趣呢。”
   死丫頭要是投生在自己的世界﹐絕對是超級學霸﹐要不然就是滿腦子變態念頭的科學怪人。
   程宗揚覺得自己有責任挽救她的靈魂﹐“妳能不能幹些好的?”
   “什麼是好的?”
   “比如給人治病啊。”
   小紫不屑一顧﹐“那有什麼意思?”
   “有種病叫癌症﹐好多科學家辛苦一輩子﹐都沒有辦法治癒。”
   “什麼是科學家?”
   “就是……大巫師。”
   “哦。”
   “還有一種叫艾滋病﹐是最可怕的疾病。艾滋病毒本身不致命﹐但會破壞人的免疫力﹐人一旦得了艾滋病﹐就會百病纏身﹐打個噴嚏說不定都會死。”
   “眞有趣。”
   程宗揚誘惑道:“妳要能把它治好﹐在我們那邊妳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人家是說那種病毒很有趣﹐我要把它迼出來。”
   程宗揚無力地低下頭﹐陷入深深的懊悔中﹐自己明明知道死丫頭是變態﹐還要給她指路。別人是治病﹐她造病毒﹐好好的光明大道﹐讓她走成一條黑得看不見底的黑道。太邪惡了……
   程宗揚沉默良久﹐然後全當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一臉平靜地轉過話㫻﹐如瑤來了。在上清觀。”
   “好啊﹐”小紫笑道:“人多玩起來才熱鬧鬧。”
   程宗揚顧左右而言地﹐“蛇奴呢?我不是讓她來找妳們了嗎?”
   “大笨瓜﹐你是不是想她了?”
   “當然想了。”程宗揚踢了踢那塊石頭﹐這麼重的東西讓她扛著多好。”
   小紫嫣然一笑﹐“把匕首給我。”
   程宗揚拿出匕首﹐小紫蹲下身﹐像削水果一樣把那塊石頭一點一點削開。
   不多時﹐石中出現一點藍紫色的光澤。程宗揚立刻趴過去﹐“龍睛玉!妳怎麼知道這裡面有龍睛玉!”
   雪雪“汪汪”叫了兩聲。
   “是你?你能看出來石頭裡面有龍睛玉?”
   雪雪趾高氣昂地揚起頭﹐一邊搖著小尾巴﹐但緊接著就被程宗揚拎著耳朵提了起來。
   “死丫頭﹐”程宗揚摸著下巴道:“妳說我們把它煲湯吃了﹐會不會也能看到石頭裡的龍睛玉?”
   雪雪憤怒地揚起爪子去撓程宗揚﹐結果什麼都沒撓到﹐就被男主人一腳踢在屁股上﹐像蒲公英一樣飛了出去。
   小紫細緻地削著石頭﹐蘊藏在裡面的龍睛玉漸漸露了出來。最後二百多斤的石頭裡切出的龍睛玉有大大小小十五顆﹐全加起來也不到一斤﹐但已經是難得的收獲了。
   雪雪屁顛顛地跑過來﹐興奮地張大嘴巴﹐絨球一樣的小尾巴搖來搖去。
   “馬屁精。﹗
   雪雪根本就不搭理他﹐只等女主人把龍睛玉都塞到它嘴巴裡。
   “不許偷吃哦。”
   雪雪使勁點著頭。
   小紫一邊把龍睛玉喂到雪雪嘴裡﹐一邊道:“蛇奴去找他的倉庫了。”
   “瞎說的吧?一群胡湊起來的地痞﹐哪裡來的倉庫?”
   “萬一有呢?”
   程宗揚笑道:“倒也是。萬一再撿到一塊這種升仙石﹐那就賺大了。”
   雪雪將龍玉盡數吞入腹內﹐然後又跳到小紫懷裡。驚理將削下的石屑全部清理乾淨﹐拿起那塊太陽能板。
   小紫歪著頭道:“這是什麼?”
   程宗揚接過太陽能板﹐擦去上面的泥土﹐“是最寶貴的東西。它可以用到妳所能想像到的任何地方。現在的問題是﹣﹣我不知道它應該用到哪裡。”
   “它可以用到什麼地方?”
   “照明﹐但我們沒有燈泡;動力﹐但是我們沒有電動機;煮飯﹐但我們沒有微波爐電飯煲;還可以給手機充電……”
   “但我們的沒有手機。”
   “你太聰明了。”
   “那就是沒什麼用囉。”
   “……你太聰明了。”程宗揚嘆息著把太陽能板放到背上。
   雖然驚理作為侍奴﹐幹點粗活是應該的﹐但程宗揚到底沒好意思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兒空著手﹐讓一個女人背東西。太陽能板雖然不沉重﹐可面積太大﹐怎麼拿都不湊手﹐這一路走得千莘萬苦。好不容易到了上清觀﹐程宗揚也累得不行﹐把板子往門外一丟﹐讓敖潤搬了進去。
   觀中的打醮儀式已經結束﹐雲集的車馬也四散一空﹐位於上院僻靜的後門更是空無一人。
   程宗揚帶著小紫進入觀中﹐卓雲君已經在廊內跪迎。她十指相對﹐俯下身﹐額頭貼在手背上﹐柔聲道:“女兒拜見媽媽。”
   小紫抱著雪雪遊目四顧﹐“好冷清的地方﹐我就住這一間好了。”
   “是。奴婢這就過去收捨。”
   驚理笑道:“還是我來吧。主人這會兒沐浴還要妳服侍呢。”
   “小紫!”旁邊傳來雲如瑤驚理喜的聲音。
   “瑤姊姊﹐看我給妳帶了什麼?”
   程宗揚以為小紫帶了什麼罕見的寶物﹐卻聽雲如瑤驚嘆道:“哎呀﹐好漂亮的帕子!”
   “一共十二條呢﹐正好遇見打折﹐於是就買了下來。”
   “在哪裡買的?”
   “在南市。那鋪裡還有許多香囊﹐說是重陽前還要打折呢。”
   “太好了……”
   兩女拉著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全是各種打折商品牌的最新信息。程宗揚木著臉道:“卓奴﹐過來給老爺洗澡。”
   靜室內放著一只木桶﹐室內水霧彌漫。程宗揚靠在木桶內﹐閉著眼睛﹐懶洋洋道:“妳們把後門的山路修修多好﹐馬車直接就能開進來。我也不用每次乘車都走前門。”
   卓雲君道:“若是後門山路可通行馬車﹐要不了幾日又是車馬喧囂﹐雖然方便﹐可原本的僻靜也沒有了。”
   “我說……觀裡的人就沒有懷疑嗎?”
   “每日忙於修行﹐自然不會有那麼多閒心。何況……”卓雲君柔聲道:“你是我們太乙眞宗的掌教﹐旁人又能說什麼?”
   “說起掌教﹐聽說藺老賊這半年幹得風生水起﹐原來不安份的道觀如今都老實了。“程宗揚讚歎道:“這老東西有幾把刷子啊。”
   卓雲君替他擦洗著身子﹐“那個人有心計﹐也有手腕。換作商樂軒﹐斷不會如此。”
   程宗揚拍了拍她的手﹐“妳放心﹐遲早要收拾姓藺的﹐絕不會讓他善終。”
   “奴婢已經決定了﹐主人一旦忙完漢國的事﹐離開洛都﹐奴婢就將觀主之位傳給錦檀﹐然後就宣佈歸隱。在內宅一心一意伺候主人。”
   “只要妳決定就行。”程宗揚站起身﹐“好了﹐我要去和妳們少夫人入洞房了。妳來不來?”
   “少夫人身邊有人服侍﹐奴婢貿然過去﹐只怕不好……”
   ………………………………………………………………………………………
   上清觀的閣樓三面懸空﹐風景絕佳﹐但雲如瑤畏寒﹐只能住在靜室。
   這會兒靜室已經與原來大不相同﹐隨車帶來的紗帳、帷幕都已經張掛起來﹐連床榻也換了新的。小紫奔波多時﹐此時已經回房休息﹐雲如瑤裹著厚厚的狐裘倚在榻上﹐手中拿著帳冊﹐正在燈下細細查閱。
   “還在看呢?小心傷神。”
   “就剩一點了。”
   “一點也不行。”程宗揚不由分說抽走帳本﹐“春宵苦短啊。”說著張開手臂。
   雲如瑤乖乖伏在他懷中﹐低聲道:“裡面有幾筆帳目……”
   “停!今晚只談風月﹐不談生意。”
   雲如瑤笑道:“是﹐相公。”
   程宗揚一手伸進狐裘內﹐撫摸著她冰涼而光滑的胴體﹐“瘦了。”
   雲如瑤茫然道:“有嗎?”
   “妳瞧﹐原來我一手還有點勉強﹐現在正好握住。”
   雲如瑤嗔道:“才不是!”
   “逗妳呢。雁兒呢?過來給少夫人更衣。”
   雁兒服侍雲如瑤取下簪釵﹐除去外衣。阮香凝過來鋪好被褥﹐又往香爐中添了些香料。
   雲如瑤自幼錦衣玉食﹐早已習慣了被人服侍。她一邊抬手﹐讓雁兒替她除去手鐲﹐一邊笑道:“相公壞死了﹐雁兒剛脫乾淨﹐你就去忙自己的事﹐把雁兒光溜溜丟在房裡﹐她都快哭了呢。”
   雁兒紅著臉道:“沒有。”
   雲如瑤笑道:“好了好了﹐雁兒不哭﹐今晚妳在帳內伺候吧。”
   雁兒聲如蚊蚋地說道:“有凝奴就夠了。”
   雲如瑤道:“凝奴﹐妳也留下吧。”
   阮香凝小聲道:“是。”
   “以為人多我就怕妳們嗎?”程宗揚叫囂道:“再來三個也是白給!”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4-12-3 01:50 PM 編輯 ]

   雲如瑤嬌聲道:“小紫妹妹﹐有人要欺負姊姊。”
   房門沒關﹐小紫笑道:“瑤姊姊﹐妳就乖乖讓他欺負好了。”
   “他說我們三個還不夠﹐妹妹來幫幫我嘛。”
   “他騙妳呢。”小紫說著打了個呵欠﹐“好困……人家已經睡著了。”
   “壞丫頭﹐只顧自己睡……哎呀……”
   程宗揚把雲如瑤擁在懷裡﹐一邊咬住她的耳珠﹐一邊往她耳孔裡輕輕吹氣。雲如瑤如冰似玉的肌膚﹐在他的挑逗下微微戰慄著。
   程宗揚手掌遊蛇一樣伸到雲如瑤腿間﹐張手包住她光滑的玉阜﹐接著掌心透出一股溫熱的氣息。
   雲如瑤只覺自己因為寒毒而遲滯的經脈被逐一打通﹐下體傳來的暖流一點一點流遍全身﹐身體溫暖而又輕盈﹐舒適得彷彿要飄起來一樣。
   肌膚漸漸變得溫暖起來﹐雲如瑤唇瓣上多了一抹血色﹐在燈光下倍顯嬌艷。她斜身躺在程宗揚臂間﹐美目中充滿柔情蜜意。
   雲如瑤小聲道:“程郎﹐我們還沒有拜堂﹐就有了夫妻之實﹐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開什麼玩笑?”程宗揚不以為然地說道:“我要忍到成親﹐妳都凍成冰棍了。”
   雲如瑤笑嗔道:“你才是冰棍。”
   程宗揚拍了拍胸膛﹐粗聲粗氣地說道:“冰棍沒有。肉棍倒是有一根!榻上這位娘子﹐妳且看看合不合用?”
   笑鬧間﹐程宗揚壓住雲如瑤身子﹐腰身一挺﹐硬梆梆的龜頭擠入那只猶如處子的蜜穴內。雲如瑤低低叫了一聲﹐蹙起眉頭。程宗揚放緩動作﹐用九淺一深的節奏試深著﹐一點一點進入她體內。
   雲如瑤下體又緊又密﹐火熱的龜頭擠入穴內﹐柔膩的蜜肉像被燙到一樣抽動起來﹐原本略顯乾澀的蜜穴迅速變得濕潤。
   程宗揚動作很輕柔﹐充滿了憐惜與呵護,片刻後﹐程宗揚身體一弓﹐下體的力道驀然加重。
   “啊!”雲如瑤低叫著柔頸昂起﹐被他這一輪突如其來的挺動幹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她細白的手指緊緊抓住程宗揚的手臂﹐雪玉般的肉體在他身上彷彿暴風雨下的一葉小舟。然而無論暴風雨如何猛烈﹐這一葉小舟始終不曾傾覆。
   由於寒毒纏身﹐雲如瑤外表看上去就像精瓷花瓶一樣脆弱。但程宗揚知道﹐在她柔弱的軀殼下﹐有著驚人的適應性。他開始的輕柔﹐是怕雲如瑤久未歡好﹐難以承受﹐這時放開手腳﹐粗硬的肉棒直進直出﹐在她小巧的美穴肆意挺動。
   雲如瑤一手捂著嘴巴﹐不時發出嬌軟的叫聲﹐只覺自己柔膩的嫩穴被火熱的肉棒塞得滿滿的﹐陽具每一次進入﹐都像一團熾熱卻不灼燙的火焰﹐一直插到體內深處。隨著肉棒的住出﹐體內那股冰冷的寒意像寒冰融解一樣漸漸化開。
   程宗揚俯身壓在雲如瑤身上﹐雙手與她十指相扣﹐望著她嬌柔的面孔﹐情不自禁地吻住她的唇瓣。
   雲如瑤有的不僅是她楚楚動人的風姿和美貌﹐更誘人的是她優雅中時時顯露出的那種深入骨髓的媚意﹐足以令任何一個男人瘋狂地投入其中。程宗揚肆意施展著手段﹐從九淺一深到四淺一深﹐再到每一下都是盡根而入﹐頻率越來越快﹐最後節奏密集得像雨點一樣。
   程宗揚那八塊腹肌可不是白練的﹐遇到他這種腰力驚人的高手﹐連襄城君那種妖婦都承受不住﹐何況是雲如瑤?不多時﹐她便支撐不住﹐嬌喘道:“我……我……我不行了……”
   程宗揚放慢速度﹐恢復了九淺一深的節奏﹐盡量延長她的快感﹐好以此激發她僵滯的血脈。
   雲如瑤臉上浮現出誘人的紅暈﹐呼吸越來越急促﹐忽然她下體一緊﹐接著她忘情地張開紅唇﹐嬌軀一陣抽搐。
   程宗揚粗聲道:“合不合用!”
   雲如瑤討饒似的顫聲道:“合用……合用……”
   程宗揚壞笑道:“那我們再來一次!”
   “不……不行﹐人家下面都麻了……雁兒﹐快來……”
   話音未落﹐雲如瑤身體更一陣劇顫﹐在他的插弄下泄了身子。
   一鼓作氣的話﹐讓雲如瑤經歷第二次高潮也不是難事。但程宗揚怕她傷了身體﹐挺動著慢慢抽出陽具。
   雁兒已經脫得身無寸縷﹐含羞躺在女主人腳邊﹐雙手掩著胸乳﹐嬌靨漲得通紅。
   程宗揚吹了聲口哨﹐“我家雁兒這身子﹐比別人家的小姐還嬌貴呢。”
   雁兒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顫動著﹐忽然唇上一熱﹐被主人吻住。聞到主人身上的氣息﹐她心頭的忐忑不翼而飛﹐緊繃的身體漸漸柔軟下來。
   程宗揚鬆開嘴﹐在她耳邊唱道:“一只小蜜蜂啊﹐飛到花叢中啊﹐飛啊﹐飛啊﹐飛啊……”
   “唔……”雁兒身子一顫﹐紅嫩的唇瓣微微張開﹐散發出如蘭的香氣。
   “咦?飛到哪裡去了?”程宗揚一臉壞笑地低聲道:“原來是飛到雁兒的小花園裡了……”
   雁兒羞窘地低喘道:“公子……”
   少女嬌嫩的玉體像花瓣一樣又白又軟﹐她白生生的雙腿被扯得分開﹐一根怒漲的陽具直挺挺插在她鮮嫩的蜜穴內﹐越進越深。
   “雁兒乖乖﹐把腿張開﹐讓小蜜蜂到妳的花兒裡採蜜。”
   雁兒委屈地說道:“好大……”
   “那就是又肥又胖的大蜜蜂﹐在妳的小花苞裡鑽﹐鑽啊鑽……”
   程宗揚抱住雁兒白美的雙腿﹐陽具不停挺動﹐享用著她嬌膩的嫩穴。雲如瑤嬌慵地依在她身邊﹐逗弄著說道:“叫老爺。”
   雁兒乖乖道:“老爺……”
   雲如瑤笑道:“求老爺再用力一些。”
   “不成的……”雁兒眼淚婆娑地央求道:“奴婢受不住了……”
   雁兒比雲如瑤還嬌弱﹐雖然程宗揚控制著力道﹐但也沒有支撐太久﹐不到一刻鐘就被幹得泄了身子。
   程宗揚一把拉過雲如瑤﹐“該妳了!”
   雲如瑤連忙道:“不要!人家下面還痛著。”
   程宗揚凶巴巴地獰笑道:“那就用後面!”
   雲如瑤一手拉緊被子﹐一手攔住他﹐一邊道:“該凝奴了。凝奴﹐快來伺候老爺!”
   在程氏內宅﹐主人床榻只有女主人專有﹐雁兒作為貼身丫鬟﹐可以睡在女主人腳邊﹐阮香凝身為奴婢﹐只能在帳內伺候。她長髮挽了個髻﹐用一條紅絲帶扎住﹐除此之外﹐渾身上下一絲不掛。聽到主人的吩咐﹐她順從地俯下身﹐背對著床榻跪下﹐雙手伏在地毯上﹐雙膝並緊﹐像一匹溫馴的母馬一樣聳起雪臀。
   阮香凝臀圓腰細﹐肌膚白膩﹐從背後看來﹐胴體優美的曲線就像一只精美的花瓶﹐尤其是那只又白又嫩的大屁股﹐更是令人慾念勃發。
   阮香凝與雲如瑤和雁兒不冋﹐就身份而言﹐她是徹頭徹尾的女奴﹐平常專供主人淫玩取樂。程宗揚毫不客氣地吩咐道:“凝奴﹐自己把屁股扒開﹐讓老爺採個花!”
   “是﹐老爺。”阮香凝怯生生應道﹐她雙手伸到臀後﹐抱住白嫩的臀肉朝兩邊掰開﹐露出臀間嬌艷的羞處。
   程宗揚摸弄著她滑膩的臀肉﹐“這兩朵花﹐老爺採哪一朵呢?”
   阮香凝被他挑逗得微微發抖﹐顫聲道:“奴婢的花兒……都是老爺的﹐任憑老爺隨便採……”
   雲如瑤笑道:“相公既然拿不定主意﹐就讓她卜問好了。”
   雲如瑤取出一枚根珠丟到她面前﹐“凝奴﹐自己丟。是正面﹐老爺就先採妳下面的花;若是背面﹐就先採妳的後庭花。”
   阮香凝揀起銀銖﹐往地上一拋﹐丟出的是正面。
   這次不待主人吩咐﹐阮香凝便主動抱住屁股﹐指尖剝開陰唇﹐露出紅膩的穴口。
   雲如瑤從背後擁住程宗揚的腰﹐柔聲道:“相公也該歇歇了﹐讓凝奴自己來好了。”
   程宗揚哈哈一笑﹐斜身依在榻上。阮香凝扭著身子退到主人膝間﹐一手扶住主人的陽具﹐一手掰著雪滑的臀肉﹐將龜頭放在自己穴口﹐然後鬆開手﹐抱起雪嫩的臀肉向後挺動著﹐一點一點將陽具納入體內。
   阮香凝將蜜穴剝得敞開﹐露出裡面濕媚的蜜肉﹐紅艷的蜜穴嵌在白生生的雪臀間﹐翻開的陰唇柔嫩而又紅膩﹐宛如一朵嬌滴滴的牡丹。程宗揚猛地一挺腰﹐陽具重重貫入穴內。
   “唔……”阮香凝低叫一聲﹐那根陽具直挺挺捅入穴內﹐龜頭正中花心﹐將她雪臀幹得一陣亂顫﹐緊接著﹐她玉頰便浮起紅雲﹐流露幾分異樣的嫵媚。

第六章

   夜闌更深﹐一片寂靜﹐位於北邙深處的上清觀也彷彿陷入沉睡﹐。走廊兩旁的靜室都關著門﹐從外面聽來毫無聲息﹐似乎整個上院都空無一人。然而若是打開門﹐卻能看到角落處一間靜室內﹐此時正紅燭高燒﹐春意融融。
   程宗揚一手一個﹐將雲如瑤和雁兒摟到懷中﹐一邊撫摸著兩人光滑的玉體﹐一邊觀賞凝美人兒翹著屁股﹐用蜜穴套弄陽具的艷態。
   阮香凝粉頰貼在地板上﹐雙臂伸到身後﹐玉手抱著雪臀高高翹起﹐那只渾圓的雪臀豐盈白嫩﹐宛如上好的羊脂白玉﹐臀間的羞處猶如一瓣濕膩的紅蓮﹐燈光下嬌艷欲滴。從後面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那只雪臀不停聳動著﹐柔嫩的蜜穴含住棒身來回套弄﹐就像一張軟膩而嬌媚的小嘴殷勤地吞吐著肉棒。
   雁兒溫柔地依在程宗揚臂彎間﹐她唇角帶著笑意﹐睫毛微微垂下﹐就像一只小鳥倚著自己的主人。旁邊的雲如瑤卻毫不避諱﹐她側著身﹐雪玉般的胴體貼在程宗揚身上﹐﹐螓首靠在他肩頭﹐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陽具只抽送兩下﹐阮香凝綻開的玉戶就像充血一般﹐變得紅艷欲滴。她塗著丹蔻的纖指竭力扒開陰唇﹐白生生的美臀抵在主人腿間﹐時而聳動﹐時而搖擺﹐用盡各種角度來套弄著陽具﹐即使倚在榻上﹐也能看到她玉戶間蜜肉的每一絲輕顫。
   阮香凝在她身邊一直斯文柔順﹐就像一個嬌弱的小家碧玉﹐沒想到服侍自家相公時﹐會如此殷勤。雲如瑤伸出玉足﹐放在阮香凝臀上﹐曼聲道:“一朵芙蓉千蕊紅﹐膩白粉艷嬌色穠。玉指輕剝供君賞﹐羞見蜂蝶入花叢……”
   阮香凝早已被馴服得百依百順﹐即使被那些姊姊們戲弄﹐也能陪著笑臉曲意奉迎。然而女主人這幾句半是調侃半是奚落的詩句﹐卻讓她心底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羞意。她羞不可遏地埋住面孔﹐窘迫得連身子都在顫抖。
   “好詩!來來來﹐看個好玩的!”程宗揚說著打了個響指﹐那只白艷的雪臀猛然一顫﹐彷彿不受控制一樣哆嗦起來。那聲響指就像一個突如其來的信號﹐使阮香凝一瞬間就達到高潮。阮香凝失神地張大美目﹐高聳的雪臀間﹐那只紅膩的蜜穴緊緊夾住肉棒﹐片刻後﹐穴口往外一鼓﹐猛地噴出一股淫液。
   阮香凝纖軟的腰肢被主人握住﹐那根粗壯的陽具在她水汪汪的蜜穴間毫不留情地戳弄著﹐將那只豐膩的大白屁股幹得一翹一翹。
   陽具每次進入﹐都讓她的快感攀升到新的高度。阮香凝徹底迷失在肉慾中﹐她張開紅唇﹐不時發出不成字句的浪叫。但即使在連綿的高潮中﹐她兩手仍緊緊扒著臀肉﹐將自己秘處暴露出來﹐任由主人觀賞自己淫液橫流的蜜穴。
   雲如瑤和雁兒都露出吃驚的表情﹐看著那個美人兒在主人身下一波接一波密集高潮的淫態。
   程宗揚雙手摟住凝美人兒的腰﹐隨著他的挺動﹐精壯的腹肌不斷收縮鼓起﹐彷彿有著用不完的精力。忽然他雙手握住阮香凝的膝彎﹐往旁邊一擰﹐將阮香凝整個翻過來﹐然後壓在她白美的胴體上。
   阮香凝雙腿大張﹐兩只豐滿的美乳在胸前不住搖晃﹐蜜穴像失去控制一樣不間斷地達到高潮﹐淫水越湧越多。
   等程宗揚鬆開手﹐阮香凝已經泄得渾身發軟﹐躺在地上還在不停抽動。雁兒拿了巾帕﹐將主人下體抹拭乾淨。
   雲如瑤早已看得心旌搖曳﹐這一次程宗揚沒有絲毫保留﹐摟著雲如瑤馨香的胴體﹐一口氣抽送了將近兩刻鐘﹐然後在她體內劇烈地噴射起來。
   熾熱的陽精射入體內﹐使雲如瑤又一次泄了身子。
   這一晚﹐靜室內三名女子人人梅開二度﹐甚至三度﹐程宗担也毫不吝嗇地噴射了三次﹐只有一次是在雁兒體內﹐其餘兩次分別給了雲如瑤前後兩只嫩穴。
   即使幹過三女六只肉洞﹐再加上連射三次﹐程宗揚仍然雄壯如初。他把三女並肩放在一處﹐擁著三具美態各異的嬌軀盡情把玩。
   三名女子此時都已精疲力盡。雲如瑤體內寒意盡去﹐眉稍眼角都帶著濃濃的春情和誘人的媚意。雁兒一手掩著吃痛的粉臀﹐臉上的潮紅還未褪去。阮香凝趴在地上﹐她剛被主人半是強迫的用了後庭﹐雪嫩的臀肉被幹得發紅﹐臀溝內﹐柔嫩的屁眼兒被大肉棒捅弄得面目全非﹐甚至還隱約有幾絲血痕。
   雁兒一眼瞥見﹐抿嘴笑道:“公子﹐凝奴落紅了。”
   雲如瑤好奇地說道:“還有這等事?在哪裡?”
   兩女剝開凝美人兒的臀肉﹐驗看她的落紅。當看到她的後庭眞被幹得出血﹐兩女不由發出驚訝的駭笑。
   雲如瑤把一條白色的絲帕丟給阮香凝﹐笑道:“賞妳一條貞潔的帕子﹐讓老爺也看看。”
   阮香凝含羞忍痛地用絲帕抹淨臀間的血跡﹐然後跪在主人面前﹐將沾血的絲帕雙手舉過頭頂﹐“夫人賞奴婢的貞潔帕子﹐求主人驗看。”
   程宗揚看著絲帕上的血痕﹐正要戲謔幾句﹐忽然大笑道:“哈哈﹐我剛想起來﹣﹣妳們三個都是我開的苞!”
   三女一想﹐果然如此﹐不僅花苞﹐連後庭花也都是被主人開的苞。她們互相看了一眼﹐不由都笑了起來﹐連阮香凝也陪著笑臉強顏歡笑。
   想起給三女開苞時的旖旎風情﹐程宗揚興致勃發﹐大笑道:“都不許跑!讓我挨個再採一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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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日上三竿﹐程宗揚才起身。雲如瑤親手給他梳了頭﹐盡量將他腦後那片尷尬的傷口遮掩起來﹐然後用布巾束好頭髮﹐戴上輕便的紗冠。
   雲如瑤道:“奴家聽說﹐相公如今有了官身?”
  “六百石的大行令。是不是覺得有點小?”
   “六百石雖非高官顯爵﹐也不是微官末吏﹐只是相公今日不用當值嗎?”
   “這邊是五日一朝。”
   “可平常沒有朝會﹐不是也應該去官署當值嗎?”
   “哦﹐妳是說鴻臚寺的差事?上次喝酒時我們都談妥了。他們樂得我不去﹐我也樂得清閒。若是有什麼差事必須我出面﹐他們自然會派人傳訊。反正我又沒打算眞正在漢國當官﹐也不用跟他們爭什麼。”
   “這麼說來﹐相公不準備在漢國久住嗎?”
   “當然不想。”
   “那我們將來住哪裡呢?”
   程宗揚笑道:“妳是要我買了房子才肯結婚嗎?”
   雲如瑤道:“有家才有業啊。”
   程宗揚忽然有一種感動。自己這麼多女人裡面﹐只有雲如瑤提到了“家”。對月霜而言﹐家就是軍營﹣﹣這也不能怪她﹐畢竟有岳鳥人這麼不靠譜的爹﹐導致她從小就是在生活在軍營裡面﹐家庭對她來說是個很陌生的概念。
   小紫也是一樣﹐她對家的記憶﹐也許就是潮濕而黑暗的山洞﹐還有孤零零的自己。程宗揚心頭一動﹐想起凝羽﹐家對她來說﹐也未必是一個美好的地方。
   自己在六朝房子不少﹐但哪裡才是家呢?程宗揚思索著道:“我在建康有處房子﹐還有座樓﹐如今是祁老四和吳大刀的家眷住著。在江州﹐小侯爺爺專門給我留了地﹐隨時都可以起房。臨安的地方就大了﹐佔了整整一個坊﹐最多明年就能建好。對了﹐在建康我還有個島﹐有時間帶妳去看看。至於住在哪裡……”
   程宗揚道:“眼下看來﹐最安全的是江州﹐那裡是星月湖大營的領地﹐對我們來說﹐算是六朝最安全的地方。最熟悉的地方﹐是建康﹐我們第一次見面﹐就在建康。最舒適的地方當然是臨安﹐六朝妳所能想到的享樂﹐臨安應有盡有。但我最想去的……”
   程宗揚沉默片刻﹐然後道:“是睛州。”
   “睛州?”
   “對﹐睛州。它的紊華不在臨安之下﹐氣候比建康更適全居住﹐而且那座城市有種特別的魅力﹐到處都生機勃勃﹐充滿了活力……如果讓我選擇的話﹐我會在睛州居住。”
   “睛州嗎?眞想去看看呢。”
   程宗揚笑道:“妳想不去都不行﹐到時候還指望妳來管家呢。”
   程宗揚站起來照了銅鏡﹐“不錯啊﹐讓妳這麼一打理﹐都看不出來了。”
   “怎麼看不出來?”雲如瑤抱怨道:“那個哈大爺也眞是的﹐都不看仔細﹐白白烙掉那麼多頭髮。”
   “知足吧﹐別忘了哈爺總共才一只眼睛﹐沒把烙鐵按到我腦門上就不錯了。而且人家獸蠻人止血都是直接上烙鐵的。我只少幾根頭髮﹐妳都該偷笑了。”
   程宗揚聞了聞自己的衣服﹐“我身上沒有龍涎香的味道吧?”
   “怎麼了?”
   “我要去見三哥﹐萬一身上有妳的味道漏了馬腳﹐那就麻煩了。”
   “哎呀﹐那還是換一身吧。”
   “讓妳抱。這會兒麻煩了吧。”
   雲如瑤嗔道:“我不抱還不行嗎?雁兒﹐妳來給老爺更衣。”
   程宗揚匆忙換了衣服﹐前往雲蒼峰的住處。雲蒼峰也是宿醉方醒﹐這會兒正慢慢喝著粥。
   程宗揚一來﹐雲蒼峰便屏退所有隨從﹐閉門商談。
   “首陽山銅礦已經出銅了。”雲蒼峰拿出第一個好消息。
   “太好了!”有這座銅礦支撐﹐程宗揚也有了底氣﹐但他緊接著問道:“成本怎麼樣?”
   “礦洞位山中﹐開採不易。我問過開採的大匠﹐只怕要修一條路。”
   開採銅礦需要大量的資金投入﹐想要迅速得到大量成品銅﹐投入更巨大。雲氏本身的生意需要充足的現金流﹐又被紙鈔佔用了大量資金﹐再想巨量投入﹐只怕力有未逮﹐至於程氏﹐不計紙鈔的話﹐資金缺乏更嚴重。
   程宗揚道:“我來聯繫石超﹐他對首陽山的銅礦早就垂涎三尺﹐要不給他個機會﹐他非恨上我不可。”
   金谷石家的財力﹐雲蒼峰心裡自然有數。接下來便談到第二件事﹐“我已經聯絡六弟﹐既然有此良機﹐絕不能錯過﹐這一回無論如何我們也要拿下兩個二千石。”
   “兩個二千石?用得了嗎?”
   “以防萬一。”
   “問題是你們有人嗎?”
   在漢國﹐縣令都有百里侯之稱﹐二千石在地方上是貨眞價實的一方諸侯。天子即使賣官﹐也不可能隨便亂賣﹐必須有靠得住的出身。雲家若是找個家奴﹐花錢買個二千石﹐不用報到天子面前﹐徐璜直接就打回來了。
   “放心吧。六弟挑出兩個人﹐在漢國都有頗有令名﹐即使入朝為二千石﹐也不至於引人非議。”
   雲蒼峰拿出一張紙﹐最上面兩個人名之後﹐都標明了出身:白虎書院﹐石渠書院。
   “這兩人是漢國有名的儒者﹐只是一直未曾出仕。六弟每年都會去洛都的書院﹐結識一些出身寒微的出色文士﹐提供財物﹐資助他們在洛都遊學。這兩人便是交弟仔細選出來的。”
   程宗揚看著上面兩個人名:公孫夕、朱買臣。六爺這筆投資眞是挺值的﹐兩個大器晚成的窮書生都被他籠絡住了。即使沒有西郵﹐這兩人再熬些年﹐也許該躍入龍門了。
   程宗揚繼續往下看﹐下面密密麻麻寫了幾十人名﹐每個名字後面都寫了出身和要買的官職﹐一眼看去﹐倒沒有什麼有印象的人物。
   “這是什麼?雲老哥﹐西邸是天子開的﹐不是我開的啊。咱們就是有錢﹐也不能把漢國的官職都買下來吧。”
   “無妨﹐都是些郡縣的小吏﹐主管錢糧、捕盗之事﹐雖然官小﹐但都是些用得著的官職。”
   “官再小也架不住人多啊。”程宗揚粗粗一算﹐這些官職已經超過一億錢﹐合計接近八萬金銖。
   “機會難得。我們兄弟等了幾十年才遇到這樣的時機﹐絕不容錯過。”雲蒼峰低聲道:“平常給這些官員塞錢﹐也差不多是這個數﹐不如買下來划算。”
   程宗揚苦笑道:“我試試看吧。你說我拿著這單子過去﹐徐公公會不會疑心我要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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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證明﹐作為商界的老狐狸﹐雲秀峰精心挑選的名單就是比程宗揚想像中靠譜。
   一看到名單上面兩個人名﹐徐璜便露出一副又驚又喜的神情﹐“公孫弘、朱買臣?哈哈哈哈!好好好!”
   程宗揚當然知道公孫夕和朱買臣是未來的名臣﹐但徐璜這副既貪婪又愉悅的嘴臉是怎麼回事?
   “依公公看﹐這兩個人合適嗎?”
   “合適!怎麼不合適!”徐璜尖聲笑道:“這兩人是世間名士﹐天子早有心徵召兩人入朝為官。如今倒是省下四千萬錢。”
   還是徐公公素質高﹐不說賺的﹐得說省的﹐這是把官職當成自家囊中之物才有的覺悟。徐璜也不隱瞞﹐直接告訴他﹐天子早就準備好給這兩個人封官。只不過天子剛剛秉政‥還沒來得及邀請。結果這一等﹐程宗揚主動帶著錢把人送上門來﹐正可謂一拍即合。
   徐璜拍著名單道:“這兩個人﹐公孫弘乃宰相之器﹐將來必可大用。朱買臣明練果決﹐可出鎭地方。”
   程宗揚輕輕巧巧送過一記馬屁﹐“公公高見!”
   徐璜哈哈大笑﹐“老奴只是宮裡的下人﹐哪裡有這番見識?”
   “那是天子的意思?”
   “非也非也。”徐璜微笑道:“這是太后娘娘當日的憾言﹣﹣明白了嗎?”
   程宗揚心裡一動﹐嘴上卻道:“小的不明白﹐還請公公明示。”
   徐璜用手指點著他﹐“你啊……非要老夫明說出來嗎?”
   “莫非是太后娘娘請不動他們?”
   徐璜滿意地點點頭﹐尖著嗓子道:“聖天子在位﹐人心所向啊。”
   太后都請不動的名士賢者﹐天子剛一秉政﹐竟然主動抱著錢來投奔﹐面子裡子全有了﹐難怪徐璜這麼興奮。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4-12-4 01:45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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