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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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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086章 重返春陽
  張揚蘇醒後的當天晚間,文國權第二次來到了他的病房,張揚剛剛打坐完畢,正在床前的空地上舒展著筋骨,聽到文國權的腳步聲,他慌忙停下動作,轉過身來。
  文國權露出長者般寬厚和藹的微笑:“你身體恢復一些了?”
  張揚點點頭:“謝謝文……文……”話到嘴邊,張揚才意識到不知道稱呼他什麼好。
  文國權笑著打斷他的話道:“叫我文叔叔吧,這樣更親切一些。”文國權這樣做不僅僅是要在感情上和張揚拉近距離,還有一個意思,就是婉轉的向張揚表明,他們的關係最好不要涉及政治和仕途。
  張揚的頭腦何其靈活,馬上從文國權的話中意識到了什麼,他笑了笑,邀請文國權坐下。
  文國權表現出的坦誠出乎張揚的意料之外,他低聲道:“有件事我一直都想問你,為什麼你不願這件事洩露出去?”文國權多年的政治生涯中已經見過行行色色的人,在開始的時候,他以為張揚之所以不願意洩露這件事,是因為害怕以恩人自居招來他的反感,可後來當他看到張揚為救治文玲甘冒性命風險,又感覺到張揚的境界並非如此淺薄,所以他才想從張揚這裡聽到答案。
  張揚笑道:“無論您信與不信,杜天野和文玲的真情的確打動了我,這是主要的原因,當然我也有趁著這個機會和您攀攀交情的意思……”張揚停頓了一下,悄悄留意了一下文國權的臉色,文國權微笑依舊,這句話充分顯示了張揚的聰明,在文國權這種人物的面前根本沒有必要枉動心機,坦誠才是上策。
  張揚道:“而我在為文玲診脈之後,我本以為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救她,所以才主動請纓,可是沒想到在診治的過程中,我發現她的病情並非我可以控制,我必須全力以赴,而且稍有不慎,連我的生命也要跟她一起搭進去,所以我採用了一切可以使用的方法……”
  文國權笑著點了點頭道:“我聽李偉說你的真元損耗的很大,這次險些把性命也搭進來。”
  張揚道:“幸好這次有驚無險,大家也算得上皆大歡喜。”
  文國權臉上的笑容忽然收斂,極其平靜的看著張揚道:“張揚,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回報?”
  張揚哈哈笑了一聲,笑得很開心,他直言不諱道:“在我決定去救文玲之前,我的的確確想通過這件事從您那兒得到一些政治上的回報,您知道的……我也算是一個國家幹部……”張揚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感到有些汗顏,在人家面前,自己算個屁的國家幹部。不過這廝的臉皮還是很厚的:“我也有進取心,所以想通過結識您獲得一些政治利益,可是當我經歷了這次生死之後,忽然領悟到了一個道理,其實上天待我不薄,讓我活下來已經是最大的回報,至於在仕途上走多遠,依靠別人的幫助根本沒有意思。”
  “真的?你真這麼想?”從文國權的表情上看不出他此時的內心。
  張揚點了點頭道:“有位香港商人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人不在於做多大的官,而在於做多大的事,無論在怎樣的官位,能夠做到不受約束,做好自己,對得起自己對得起老百姓,那才叫人生,那才叫官道。”
  文國權笑了起來:“你很年輕,二十歲的副科已經很不錯了,看來你在官場上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套處事準則,不過要記住,人不能為了做官而做官,你要搞清楚,做官是為了什麼?不是為了光宗耀祖,不是為了睥睨眾生,而是為了做事,而是為了在歷史長河中留下自己的一筆,無論是大是小,都要留下點什麼,一個隻知道在仕途上攀爬的官員,無論他做到哪一步,到最後終將被評判為一個庸才,做好事就是做好官,任何事都不去做,只想著做官,這樣的人永遠都成不了一個好官。”文國權的這番話讓張揚陷入長久的沉思之中。
  文國權低聲道:“我對我的家人朋友奉行著一個原則,我不會把家庭和事業混為一談,這是兩個全然不同的世界,親情友情不可以沾染上政治的氣息,否則你任何一邊都做不好,張揚,我很欣賞你,但是在政治上我不會給你任何的助力。”
  張揚笑道:“文叔叔你很坦白,其實我不需要你的助力,不知道您打沒打過遊戲機,最有意思的是一關一關的去打,擊敗一個又一個的BOSS,那樣才有味道,假如你被賦予了無敵的模式,遊戲就會變得索然無味。”
  文國權沒想到他把仕途比成遊戲通關,可仔細想想倒也有些貼切,不禁笑了:“官場中很少有人有你這樣的心態。”
  張揚道:“人所在的位置不同看到的世界也是不同的,你認知的世界和我不同,我可能一輩子都做不到您這樣的官職,也做不了您做得大事,不過我會把自己遇到的每件事都做好。”
  文國權點了點頭:“想不通的時候,隨時可以找我!”這絕不是敷衍,而是一個承諾。
  張揚在住院三天之後離開了醫院,返回駐京辦的當天生了兩件事,一是顧佳彤來北京了,二是楚嫣然來北京了,顧佳彤來北京是為了公事,她不是自己來的,還帶來了一名設計師,一名江南名廚,她做事向來都雷厲風行,上次在新景園遭遇的事情讓她很不舒服,從那時起,她就打算在北京開一家酒店,一來是為了日後立足北京發展,二來有掩飾她和張揚曖昧關係的目的。
  而楚嫣然前來北京則完完全全是為了私事,她從杜家知道張揚病了,所以第一時間飛來北京探望張揚,小妮子下飛機後直奔青龍潭醫院,可不巧的是張揚在她抵達之前已經離去,所以她又打車前往駐京辦。
  張揚前腳抵達駐京辦,楚嫣然後腳就跟到了,她走入駐京辦的時候,張揚正和顧佳彤一起在辦公室飲茶,看這廝談笑風生,哪裡有半分的病態,楚嫣然拎著行李箱,望著張揚,心中忽然感到說不出的委屈,一雙美眸泛起了一層若有若無的淚波,鼻子一酸,轉身就向樓下走去。
  張揚也沒有想到楚嫣然會突然來到北京,有些錯愕的站起身來:“嫣然!”等他走出門外,楚嫣然已經攔了輛計程車絕塵而去。
  顧佳彤也跟了出來,意味深長的向張揚看了一眼:“你女朋友啊?好像生氣了!”
  張揚苦笑道:“你說咱倆也沒幹啥啊,無非是坐著聊天,她生哪門子氣?”
  顧佳彤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還不去追啊?”
  “切,我才懶得去追呢!”張揚嘴裡這麼說,卻伸手去攔截一輛過路的挎鬥摩的,第一時間沖了上去:“哥兒們,給我追那輛紅色的桑塔納!”
  顧佳彤望著張揚遠去的背影,不由得咬了咬嘴唇,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兒,這混蛋只想著楚嫣然,有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感受,可是轉念一想,自己是個有夫之婦,又有什麼資格去要求他,心情瞬間變得低落而黯淡,駐京辦副主任于小冬陪著兩名考察人員走了過來,笑著道:“顧董事長,今天是八月十五,晚上就在招商辦,大家團圓一下!”
  張揚看到楚嫣然乘坐的那輛計程車越走越遠,不由得有些焦躁了,忍不住催促那摩的司機道:“我說哥兒們!你能不能快點兒,車開得跟個烏龜爬似的,追上了我給你雙倍價錢!”
  那司機一聽頓時來勁了:“你早說嘛!”油門一加,強烈的推背感險些沒把張揚給掀出車外,張揚抓住挎鬥:“這還像那麼回事兒,我說哥兒們,你這是黑車吧?”
  那司機得意一笑:“有牌照的,你眼挺毒啊,該不是便衣吧?其實你就是便衣我也不怕,咱北京的交警就是不攔挎子!”他一邊說一邊加快了速度,終於和楚嫣然乘坐的那輛紅色桑塔納並駕齊驅,張揚大聲叫道:“丫頭,下來啊!”
  楚嫣然看到張揚追上來,心中稍稍好受一些,可是也並沒有想跟他就此作罷,把俏臉扭到一旁。
  那司機笑道:“哥兒們,女朋友真漂亮啊,再加五十,我幫你把這車給弄停了!”
  張揚根本顧不上討價還價,五十就五十:“成交!”張大官人關鍵的時刻可不是一般的大氣。
  那司機加大油門高速沖到了桑塔納的前方,逼著桑塔納緩緩停了下來,那桑塔納司機氣得探出窗口就想罵。摩的司機笑道:“咱們北京人最喜歡成人之美,哥兒們積點德啊!”
  張揚拿出一張一百元的老頭票扔給那司機,跳出挎鬥來到計程車前,楚嫣然咬著嘴唇,一張俏臉籠上一層冰霜,她沒有下車的意思。
  張揚溫言軟語道:“丫頭,才來北京,連口水都沒喝,咱不能扭頭就走,再說了,我也沒有得罪你的地方啊!”
  楚嫣然柳眉倒豎道:“就是你得罪我了!我知道你生病了,天不亮就前往機場飛過來看你,連中秋節都顧不上跟外公一起過,而你……你卻跟別的女人打得火熱,你是不是人啊?”
  兩名司機在一旁聽著,同時以鄙視的眼光看著張揚,放著這麼美得女朋友不要,還去泡其它女人,這廝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跟人家在談工作上的問題,你不要多想!”
  “誰信,就你這個三心二意的傢伙,鬼才會相信你!”
  兩名司機同時點了點頭,大有把圍觀進行到底的勢頭。
  張揚瞪大了眼睛:“我靠,我少給你們錢了,我說哥兒們,咱不帶這樣的,做人要厚道,想看熱鬧別的地兒看去,你們在這兒添什麼亂啊?”
  桑塔納司機很無奈的看著張揚:“你以為我樂意聽啊,你哄女孩子換個地方,別在我車裡,回頭把交警招來,我可交不起那份罰款!”
  張揚聽他這樣說,一拉車門挨著楚嫣然坐下:“接著開,找一人煙稀少的地兒把我們放下!”
  司機苦笑道:“哥兒們,咱不帶這樣的,你若是幹出啥違法亂紀的事兒,我也落一幫兇,我家裡還有八十多歲的老娘呢?”
  “放心,我是國家幹部!”
  “這年頭違法亂紀的都是國家幹部!”這司機還挺較真。
  楚嫣然忍不住笑了起來:“我還沒吃飯呢!”
  “全聚德!”

楚嫣然雖然跟著張揚來到了全聚德,可還是沒打算搭理他,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鴨子上了,看著楚嫣然津津有味的吃著鴨子,張揚笑得很溫暖很自然,他瞭解楚嫣然,瞭解楚嫣然對自己的感情,她現在的心情肯定很不舒服,所以利用這種方式在進行發洩,他所要做的就是靜靜陪著她,不要繼續刺激她,等著丫頭心情平復的那一刻。
  看著楚嫣然又卷了一個薄餅,張揚終於忍不住奉勸道:“暴飲暴食不好,女孩子太胖了不好看!”
  “我好不好看跟你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你整天說我這人流氓,你好看了,我才能把關注力放在你身上,省得出去禍害人家良家婦女,你如果暴飲暴食長成了一隻醜小鴨,那啥……我說不定又要想禍害別人了。”
  “醜小鴨也罷白天鵝也罷跟你沒關係,我長什麼樣也不是為了給你看的,你想禍害誰我也攔不住,現在我能做到的就是保證自個兒別被你禍害了就行。”
  這廝很無恥的托起一張厚臉皮:“可是我真的很想禍害你!”
  楚嫣然盛了一碗鴨架湯,津津有味的品著:“我不打算給你這個機會!”
  “我說,你能不能把對鴨子的興趣轉移到我的身上?”張大官人有種被冷落地感覺。
  楚嫣然不屑的看了看他:“在我看來,你還不如鴨子可信呢!”
  “如果你願意,我願意做鴨!”張揚的聲音不大不小,周圍的幾桌食客都聽得清清楚楚,一個個詫異的看著他。
  楚嫣然俏臉羞得通紅,輕聲啐道:“真不要臉!”她可不想在別人怪異的眼光中呆下去,叫服務生埋單,張揚作為地主,當然不會讓楚嫣然出錢,搶著把帳算了,拉起楚嫣然的行李箱,這不僅僅是處於紳士風度,這廝存著一個小心,害怕楚嫣然就此跑了,只有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原來楚嫣然在他心中的位置一直都是那麼重要。
  楚嫣然也沒有攔著他,快步走上王府井大街,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逛著,張揚形影不離的跟在她的身後,這廝的體力顯然沒有完全恢復,走了沒多遠就冒了一頭的汗,楚嫣然也看出他狀態不對,嘴上雖然沒有原諒他,可是心裡卻已經軟了,放慢了腳步跟張揚並行,她的手輕輕落在行李箱的把手上,想要從張揚的手裡接過來,張揚卻趁機把她的纖手握在手中。
  楚嫣然輕輕掙扎了一下,還是由他握住,美眸深深凝視張揚道:“我想我暫時只能接受你做我的朋友!”
  張揚笑容變得有些生硬,以楚嫣然的智慧,不會看不出自己在感情上不夠專一,他的確很喜歡楚嫣然,可是他無法做到將全部的感情放在楚嫣然一個人身上,對秦清對左曉晴對顧佳彤對海蘭都是一樣,張揚的感情觀和多數人不同,他敢說自己對每一個人都是認認真真的去愛,他沒有任何的負疚感,他相信自己可以讓她們幸福,從大隋朝來到現代社會,居然沒有改變他的道德標準,也算得上是難能可貴。
  楚嫣然的話分明在婉轉的指出他太過多情,而張揚最大的困擾就是難以選擇,難以放棄。他也知道自己這樣做,對身邊的女孩子來說是不公平的,可是他仍然固執的以為自己沒錯,他超強的佔有欲讓他認為,只有和自己在一起,她們才會得到幸福。
  兩人就這樣靜靜拉著手對望著,周圍熙熙嚷嚷的人流仿佛都成為流動的佈景,他們從彼此的眼神中都讀懂了什麼,楚嫣然微笑道:“看到你平平安安的我就放心了!”
  張揚有些動情道:“丫頭,別對我太好,我怕愛上你……”他停頓了一下又道:“我想,我已經愛上你了!”
  楚嫣然的笑容帶著一絲淡淡的傷感:“可惜你愛的人太多,而我心裡卻只有一個!”她輕輕拉回了行李:“我要走了,中秋節,我不想外公他老人家一個人孤零零的過!”
  張揚沒有阻攔,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為楚嫣然選擇放棄,他也不會放棄楚嫣然,對楚嫣然的感情如此單純如此真摯,他不可能接受放棄。
  中秋之夜,秦清並沒有前來春陽駐京辦,她留在黨校參加同期同學的聯誼活動,不知是真的走不開,還是要選擇回避。
  晚飯後,張揚和顧佳彤站在駐京辦頂樓的天臺上,並肩欣賞著天空中的圓月,沒有人打擾他們,他們可以享受這靜謐的天的,張揚攬住顧佳彤的香肩:“今天是中秋,你一個人從東江跑出來,難道不怕家人說?”
  顧佳彤有些憂傷的笑了笑:“我是個嫁過人的女人,今晚,我應當在他家裡渡過中秋,可是我不想生活在痛苦中,如果回家,又不敢面對爸爸,所以我想到了你……”她舒展美眸望著張揚,發現張揚今晚的笑容不如昔日燦爛,顧佳彤轉過身,雙手搭在張揚的肩頭:“是不是因為我而造成了你和她之間的困擾?”
  張揚搖了搖頭,他捧住顧佳彤精緻的俏臉,拇指輕輕在她臉上揉搓了一下:“佳彤姐,你有沒有覺著我很花心?”
  顧佳彤忍不住笑了,以她的經歷,對感情的理解自然不會像那些單純的女孩兒,她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搞清自己和張揚之間的感情是怎麼回事兒,從開始的好奇,到相互吸引,到乾柴烈火一發而不可收拾,兩人在短時間內已經跨越了男女間最後的防線,明明自己有家庭,而張揚也有了女朋友,可該發生的仍然還是發生了,她輕聲道:“我從沒有考慮過這件事,當時在東江,我看到你對海蘭那樣一往情深,我很感動,我甚至羡慕海蘭,我羡慕她擁有一個這麼愛她的人。後來我才聽說你的身邊並不只有海蘭一個然而我也沒有把花心這個字眼套用在你的身上,我並沒有因此而對你產生任何的反感。”
  張揚笑了起來:“真的?”
  顧佳彤認真的點了點頭:“今天你去追楚嫣然的時候,我心裡的確有些不舒服,可隨後我很快就想開了,我和你在一起並不需要你為我承擔什麼,我不需要你負責任,我不要結果,而你本應該有屬於自己的家庭,屬於自己的生活。”
  張揚搖了搖頭道:“佳彤姐,你不明白,在我眼中你已經屬於我了,我要保護你,我不要任何人傷害到你,可是我困擾的是,我的感情可以分成好多份,沒有輕重,沒有厚薄,我並不是一個沒有責任的人,可是在感情上我卻難以割捨。”他說得是真心話。
  如果這句話是別人說出來,顧佳彤一定會冠以無恥混蛋的稱號,可張揚說得很坦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偽,他的目光充滿了真摯。
  顧佳彤雙手圍在一起攬住他的脖子道:“難道你不清楚,並不是每個女人都不要結果的?多數人會要你承諾,會要婚姻,會要家庭。”
  張揚很糾結的說:“你說假如我選擇了其中的一個而放棄了其它,其它人會不會痛苦?”
  顧佳彤咬了咬嘴唇,黑長的睫毛迅速忽閃了一下,她雖然不知道別人會怎麼想,現在她是越來越離不開張揚了,假如張揚因為選擇楚嫣然而從此再不理她,她一定會傷心一定會難過,就算做他永遠見不得天日的愛人也好。顧佳彤沒有回答,踮起腳尖,嘴唇輕吻在張揚的嘴唇上。
  張揚親吻了一下她柔潤的唇,將她香糯的舌尖吸入雙唇之間,大手滑落在顧佳彤豐滿的玉臀之上。顧佳彤卻笑著掙脫開來:“我忽然發現,你不是花心,你是佔有欲太強,你恨不能把天下間的美女全都收入後宮,你就像個貪得無厭的地主,腦子裡全都是封建的東西,想娶很多房小老婆。”
  張揚忍不住笑了起來:“當初我在看大紅燈籠高高掛的時候就想過,要是我能有這麼一個大院,有這麼多的土地,我一定要娶上很多房的老婆,不過我不會讓她們分開住,我要專門訂做一張大床,每天晚上要和我的老婆們睡在一起,那才是境界,那才是享受,那才是人生!”
  顧佳彤紅著臉兒啐道:“你真不要臉,這種事情也能夠想得出,不怕累死啊!”
  張揚信心滿滿道:“以我的能力,三宮六院也不嫌多,再說了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就算累死了我也心甘情願。”
  “呸!大過節的,你就不能別說這不吉利的話兒?”顧佳彤伸手在他的耳朵上扯了一記。卻被張揚勾住纖腰,一把拉的她立足不穩,嬌軀緊貼在張揚的懷中,顧佳彤近距離感受到他強烈的男子氣息,嬌軀頓時軟了,一雙美眸嫵媚的就快滴出水來,嬌聲道:“你真打算要累死啊?”
  “還不知道誰先累死呢……”
  皎潔的圓月忽然躲入輕薄的雲層之中,夜空變得如此溫柔如此朦朧,曖昧隨著夜色悄然蔓延開來……
  經過反復考慮之後,張揚還是決定十月十八號返回春陽參加醫療美容中心的剪綵儀式,本來他想邀請秦清一同前去,卻被秦清以學習任務繁重為藉口推辭掉,張揚已經習慣了秦清在感情上的逃避,自從上次在青龍潭醫院,她真情流露之後,對張揚表現出的躲閃更加明顯。
  張揚是個不想給別人太多壓力的人,尤其是自己心愛的女人,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登上了飛機,在經過一個多小時忐忑不安的飛行之後,飛機終於降落在江城機場。
  張揚特地提前一天抵達江城,利用這段時間,他可以去拜訪一下李長宇,李長宇接到張揚的電話後,顯得十分高興,並沒有讓張揚去他家,而是讓他直接前往楓林人家社區15號樓。
  張揚到了地方才知道,原來這裡是李長宇和葛春麗的秘密愛巢。李長宇能夠把他請到這裡,足見在李長宇心中根本沒有把他當成外人,李長宇正是通過這件事向張揚傳遞一個資訊,由始至終,他對張揚的關照都不會變。
  葛春麗穿著紅色的家居裙,體型比起過去豐滿了一些,看來最近被李副市長灌溉的不錯。她微笑著把張揚請了進去,張揚主動換了拖鞋,看著房間內深紅色的木地板光可鑒人,一塵不染,忽然想起了李長宇家裡佈滿灰塵,滿地瓜子殼的情景,再想起朱紅梅那張俗氣勢利的面孔,李長宇的出軌自然就變得情有可原,讓人同情了。
  葛春麗在張揚的面前並沒有感到任何的拘謹,回避和掩飾只是針對不知道內情的人,她和李長宇的那點事兒,人家張揚是知道的清清楚楚,這樣相處反而感到自然,感到親近,其實誰也不想自己的感情始終藏在地下,見不得天日,葛春麗見到張揚反倒生出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李長宇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笑道:“沒吃飯吧,我讓你葛姨準備了點,陪我喝兩杯!”
  張揚也不跟他客氣,洗把臉後來到餐廳,葛春麗已經把菜準備好了,李長宇開了一瓶政府招待用的茅臺,張揚招呼葛春麗一起坐了,為他們滿上酒杯。
  李長宇道:“在北京呆的習慣嗎?工作順不順利?”
  “不順利,正想讓您把我給調回來呢!”
  李長宇微微一怔,隨即就意識到這廝是故意這麼說逗自己呢,張揚笑了起來,李長宇和葛春麗也笑了起來,李長宇舉杯道:“乾杯!”
  張揚飲幹了這杯酒道:“叔!駐京辦也就是個聯絡處,我最近都忙著旅遊呢?”這廝現在和李長宇越來越熟,乾脆直接叫叔了,連姓名的首碼都省下了。
  李長宇雖然身在江城,可是對張揚在北京的事情並非一無所知,他意味深長笑道:“聽說你剛到春陽駐京辦就有了大動作,要和人家聯合搞餐飲?”
  張揚道:“顧佳彤看中了我們的地方,她出資出人,我們駐京辦只要出地盤就行,這樣的好事兒,打燈籠都找不到。”
  葛春麗不知道顧佳彤是誰,小聲道:“顧佳彤是誰?很有錢嗎?”

李長宇看似漫不經心的解釋道:“她是省委顧書記的大女兒,跟張揚是好朋友。”其實他也不清楚張揚和顧佳彤到底是何種關係,不過從之前顧佳彤對他的維護,現在張揚前腳剛到北京,她後腳就跟去投資,足見兩人的關係絕不僅僅是普通朋友那麼簡單。在張揚前些日子遭遇政治危機的時候,李長宇深切感受到這廝背後強大的力量,從平海到北原,從軍界到政界都有人為他出面。
  張揚道:“我們只是朋友關係……”這句話一說出口又有些後悔,自己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他飲幹了一杯酒,低聲道:“叔,有件事我很不明白,上次的事情究竟是誰在搞我?”
  李長宇手中的酒杯頓了頓,他早就知道張揚絕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人,上次他雖然暫時選擇隱忍逃避,那只是形勢所逼,這不,在北京沒呆幾天,似乎又緩過氣來了,今兒他過來不是來探望自己的,真正的目的是想從嘴裡知道仇家是誰,這廝是想報仇啊!李長宇不是沒領教過張揚的報復心,這事兒讓他有些為難。
  李長宇道:“官場上的很多事情根本就弄不明白,有句老話叫,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你在春陽官場上表現的太過顯眼,也太過優秀,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短短時間內就搞定了安老投資的大事,已經遭到了很多人的嫉妒,張五樓礦難的事情上,你和秦清的做法又影響到不少人的利益,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絕非偶然,而是一種必然。”
  張揚道:“你是說我破壞了官場的規則!”
  李長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任何時代任何社會,只有強者才能制定規則,弱者只能充當遵守規則的角色,假如你想違背,那麼就會有強者出手來對付你。”
  張揚一字一句道:“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誰想對付我!”
  李長宇搖了搖頭道:“張揚,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又何必不依不饒?你可以對礦難事件放手,為什麼不可以同樣對這件事放手?”
  張揚道:“礦難針對的不是我,而這個人,這件事針對的是我!”
  李長宇笑了,張揚仍然很年輕,很衝動,他既然已經看出這幕後的對手實力如此強大,又為何要一定要搞清楚整件事的真相?李長宇不會把許常德的名字告訴張揚,也許這樣才是出於對他的關心,對他的保護。李長宇岔開話題道:“你這次回來有什麼事?”
  張揚這才把回春陽剪綵的事情說了,李長宇點了點頭道:“利用回來的機會,修補一下和春陽方面的關係,不要把事情搞得太僵,畢竟你不可能在駐京辦永遠呆下去。”他話鋒一轉又道:“秦清好像在中央黨校學習吧?”
  “見過幾次,她現在長住黨校,很少來駐京辦。”
  李長宇點了點頭道:“搞政治的人必須要注意一些影響,中國的官場尤其難搞,就算沒有事也會被有心人說出事情來。”他在委婉的提醒張揚,一定要處理好和秦清之間的關係,不要因為這件事影響到兩人的前途。
  張揚對這種善意的提醒還是虛心接受的,不過至於怎樣做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他不會因為李長宇的提醒就改變著自己的感情觀。話說李長宇自己的感情也不是一團糟,他和葛春麗的事情也等於玩火,要是鬧出什麼事情,對他的仕途影響肯定。
  李長宇也不想和張揚過多的談及這個問題,在他看來張揚現在未婚,個人感情問題算不上什麼大事,最關鍵的還是在在經濟問題上保持清醒的頭腦,酒至半酣,張揚把話題引到清臺山的旅遊開發上,是他一手促成了安老在春陽的投資,從個人感情上對這件事是最為關注的。
  李長宇也一直關注著這件事,他歎了口氣道:“按照世紀安泰和我們簽訂的合同,首批款的確已經到了,可是後續款項並沒有如期給付,我新近才知道,香港方面出了一些問題。”
  張揚微微一怔,他離開招商辦之後對這件事的瞭解畢竟少了一些,他低聲道:“什麼事情?”
  “聽說安老病了!所以公司的很多事情不得不放一放,包括清臺山的投資項目,有時間的話,你給安老打個電話,問候一下。”
  張揚狡猾一笑,李長宇雖然說得婉轉而隱蔽,可是他還是聽出了話中暗藏的意思,李長宇是想通過他和安老的關係施加一些影響,張揚對此並沒有太大的興趣,畢竟他剛剛從麻煩中解脫出來,做這件事對他又有什麼好處?秦清現在在黨校上課,見到他的時候也沒有提起這件事,如果政治利益跟他和她都沒有關係,他很難打起精神為此而努力,即使關乎于李長宇,他也沒有興趣。
  張揚點了點頭道:“有時間我會問候一下。”
  李長宇馬上就聽出了他話裡的敷衍含義,他以為這廝是因為前些日子,自己沒有及時施以援手對他產生了一些看法,李長宇也沒有繼續提起這件事,淡淡然道:“回頭去看看你蘇大娘吧,她這陣子始終在念叨你!”
  張揚在探望蘇老太之後,當晚就返回了春陽,他在途中就已經通知了牛文強一幫損友,牛文強在金凱越準備好了酒宴,姜亮杜宇峰趙新偉王博雄一幫人都在等待著張揚的到來。
  其實這廝走的時候頗有些灰溜溜的味道,經過這半個多月的調整,又已經恢復到一臉的陽光燦爛,看到他飽滿的精神狀態,所有人都意識到昔日那個張狂的小張主任又回來了。
  王博雄率先迎了上去,伸出大手和張揚握了握道:“看來還是京城的水土養人,半個月不見,我們張主任變得精神抖擻,神氣十足!”
  張揚咧著嘴笑道:“王局,您真虛偽,我足足比離開的時候輕了十斤,您說我憔悴,您說我瘦了,我還舒服一些。”
  王博雄笑道:“瘦了才精神!”
  姜亮和趙新偉沖上來每人給了張揚的肩頭一拳,杜宇峰樂呵呵站在那裡:“我日,回來的真快啊!”
  張揚瞪了他一眼:“我說杜哥,怎麼著,你還不想我回來啊?”
  牛文強笑道:“最終不想你回來的是我,你回來一次,我就得搭進去一頓飯,照這樣下去,我金凱越的盈利全都得搭進去。”
  一群人同聲笑了起來,薑亮道:“一頓肯定不夠,一日三餐全都得算你身上,誰讓咱們裡面就你一個土財主呢?”
  張揚拍了拍牛文強的肩膀道:“我說牛哥,占別這麼小氣成嗎,等日後哥兒們發達了,我罩著你,隨便給你點工程啥的,都是十個億起步,放長線釣大魚,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眼前這是感情投資,日後那回報都是幾十倍幾百倍。”
  牛文強苦笑道:“你們這幫當官的說話沒一個可信的,真等你發達了,少不得把我們這幫同甘苦共患難的窮哥兒們一個個給專政了,那啥……畢竟你那點破事兒我們知道的多一些。”
  杜宇峰大聲道:“他敢!專政咱們,咱們就起義,把他那點緋聞公之於眾,讓全世界的革命群眾都看清他的嘴臉。”
  張揚笑駡道:“我早就看出了,你們沒一個義氣的。”
  一群人簇擁著張揚來到四海廳,牛文強今晚的招待用酒是五糧液,酒還是從他老爺子那兒弄來的,王博雄悄悄把他拽到一邊:“回頭記我賬上,我從招待費裡出!”
  牛文強笑道:“咱們自己哥兒們,誰做東不是一樣!”
  王博雄笑了笑:“你是自己生意,總不能老讓你掏腰包!”這群人中他年紀最大,也是最會做事的一個到稅務局之後,很快就把大權抓到了自己的手中,業務飯簽單對他而言只不過是舉手之勞。
  遠道而來的張揚自然成為了當晚宴會的中心,經過了這段時間的調整,這廝的心態更勝往昔,眉飛色舞的聊了一些北京的見聞,其間談到要和顧佳彤聯合開酒店的事情,在牛文強的耳朵裡這就是商機,在其它人聽來,這是一個很明顯的信號,張揚和省委書記的女兒能夠成為生意夥伴,這關係可不是一般,也就是說這廝找到了更大的政治靠山,過去大家都知道張揚的背後是李長宇,可李長宇和顧允知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有了顧允知的關照,我們小張主任日後的仕途肯定要一帆風順。

卷一 第087章 睚眥必報
  所有人都羡慕張揚的好命,王博雄的消息還是比較靈通的,前陣子顧允知的子女來清臺山遊玩的事情雖然十分隱秘,可是還是讓他聽到了些許的風聲,他畢竟在黑山子鄉工作了多年,群眾基礎還是相當深厚的。借著酒意,王博雄提起了這件事。
  張揚並不否認,他點了點頭道:“我和顧明健是哥兒們,通過他才和顧書記一家熟悉了一些。”他的語氣顯得輕描淡寫,但是每個人的內心中已經開始肅然起敬,和省委書記的兒子是哥兒們,也就是說張揚和顧明健已經處到了他們這種感情,他和顧佳彤又是合作夥伴,這證明他和顧家的關係已經是相當的密切。
  王博雄對張揚前一陣的困境極為清楚,春陽官場中無人不知道是縣委書記楊守義在針對張揚,而秦清和楊守義為了這件事翻臉也是眾所周知的事實,至於張揚最後被放到駐京辦,被視為雙方勢力角逐最後相互妥協的結果,以張揚現在的身份而言,沒有人會把這種放逐視為他的失敗,但是張揚心裡始終還是窩著一口氣。
  薑亮端起酒杯道:“駐京辦那地方是個肥缺,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你在那兒一人說了算,比春陽要逍遙自在多了。”
  趙新偉也端起酒杯道:“在駐京辦鍍兩年金,然後別回春陽了,直接去省城弄個處級幹部。”
  王博雄笑道:“你們當處級幹部那麼好弄,不過我看張揚應該沒啥問題。”
  張揚端起酒杯道:“哥幾個別拿我逗樂了,我現在才不過是個副科,現在想得就是把副科給扶正了,那啥……哥幾個有啥了不起的政績的時候,別忘了算我一份。”
  大家笑著幹了這一輩,王博雄道:“說起政績,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最近清臺山的旅遊開發專案好像暫停了,聽說資金不到位,連道路鋪設都停工了,現在弄得黑山子參與工程的老百姓民怨極大,張揚,你有沒有聽到什麼消息?”
  張揚搖了搖頭,他也是從李長宇處聽說這件事的,可是並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嚴重的地步,自從他離開招商辦後,和安家的聯繫就少了許多,其中的內情自然不清楚。
  說話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張揚看到號碼是顧佳彤的電話,接通電話笑道:“佳彤姐,有事嗎?”
  “張揚,我到東江了!”顧佳彤是和張揚一天離開北京的,不過目的的不同。她停頓了一下又道:“你辦完春陽的事情先不要急著返回北京,來東江一趟,我帶你去考察幾家酒店,爭取把酒店定位的事情確定下來。”
  “好,佳彤姐,最遲後天我會去東江!”
  “還有我妹妹最近腿疼得厲害,你要幫她複診一下。”
  張揚和顧佳彤通話的時候,每個人都沉默了下去,他們都猜到了打來電話的是哪一個看著張揚的目光於是又多了一份羡慕和敬佩,其中以牛文強最甚,這廝心頭對張揚的崇拜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麻痹的,同樣是男人,怎麼做人的差距這麼大呢,這樣的好事兒怎麼沒讓我遇到?人一生中能夠遇到一個對自己有助力的女人已經很難的,看看人家張揚,身邊出現的女人幾乎都是對他有助力的,楚嫣然如此秦清如此這個顧佳彤也是如此。
  這時候一名服務生敲門走了進來,來到牛文強身邊小聲耳語了幾句,牛文強皺了皺眉頭,低聲道:“他吃什麼給他上,簽個字讓他走!”
  服務員走後,牛文強忍不住罵了一句:“麻痹的!”
  張揚已經掛上了電話,笑道:“誰惹牛哥生氣啊?告訴我,我幫你滅了他!”
  牛文強有些無奈道:“楊大衙內,麻痹的,從十一到現在隔三岔五的帶著那幫狐朋狗友來吃飯,一個子兒沒給我,把我這兒當成老飯店了。”
  張揚皺了皺眉頭:“楊志成?”
  牛文強這才想起張揚過去和楊志成的那段恩怨,看到這廝雙目中的寒光,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妙,張揚和縣委書記楊守義之間現在已經是水火不容,他該不會父債子償,把這筆帳算在楊志成的身上吧。
  薑亮也是當時事件的親歷者之一,他笑道:“這種事情是免不了的,來,別讓這小子壞了咱們喝酒的心情,哥幾個咱們喝咱們的。”
  眾人一起端杯,可是沒等他們喝幾杯,那服務員又進來了,臉色有些慌張,這次連敲門都忘了,推開門就驚聲道:“牛經理,他們把小麗給拽進去了,包間門也關上了。”
  牛文強的臉色頓時青了,他站起身道:“麻痹的,他搞什麼!”
  薑亮幾個人都知道小麗是牛文強新近才勾搭上的相好,安排在金凱越當服務員,不過那小妮子也不是什麼好貨色,牛文強生氣主要是楊志成連他的女人都敢碰,這口氣擱誰也咽不下。
  姜亮和杜宇峰都是員警系統的,他們本想跟著去,卻被張揚制止,這廝不慌不忙道:“這事兒跟你們沒關係,我報警!”
  幾個人全都愣了,誰都看出來了,張大官人這是要挑事兒,他要借著這件事掀起風浪,如果說有關係的那也是人家牛文強,啥事兒?說話間他已經撥通了電話號碼,這電話直接打110的:“金凱越玉蘭廳有客人要強姦服務員!”
  姜亮和杜宇峰對望一眼,兩人只能保持沉默,這廝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就敢這樣報警,張揚這邊掛上電話,牛文強已經沖了出去,他站起身緊跟著牛文強走出去了,其它人都面面相覷的坐在包間內,這事兒他們的確沒法管,連插手都不能插手。
  牛文強紅著一雙眼,來到玉蘭廳,房門被反鎖了,他抬腳就踹向房門,可惜力量不夠,一腳沒踹開,張揚及時趕到,一腳跟上,把玉蘭廳的房門給踹開。
  裡面煙霧繚繞,楊志成和六名同伴正樂呵呵的鬧著,那名叫小麗的服務員被楊志成抱著,他的手還探到了她的短裙內,小麗也沒有感到太多的驚慌失措,這幫人整天都過來,她也知道他們的身份,輕易也不敢得罪,只是賠著笑推讓著。
  牛文強的出現讓所有人吃了一驚,楊志成並沒有看到他身後的張揚,笑道:“牛哥,沒事兒,我們玩呢!”
  牛文強這次是真火了,咬牙切齒罵道:“玩你麻痹!”當著張揚的面,這張臉必須得要。
  楊志成當著這麼多人被他罵,也怒了,在他心底深處是看不起牛文強這個商人的,事實上在春陽縣城內根本沒有他能夠看起的人,他站起身指著牛文強的鼻子道:“牛文強,你別給臉不要臉啊!”
  牛文強怒道:“全都給我滾蛋!”服務員小麗也很會表演,看到牛文強來了,馬上眼淚婆娑的跑了過去,可憐兮兮叫道:“牛經理……”只差沒撲到牛文強懷裡尋找安慰了。
  楊志成一夥人悟出發點什麼了,敢情這小服務員跟牛文強有一腿啊,這次的確理虧了,白吃人家的飯,還想白玩人家的女人,擱誰也不願意啊。
  楊志成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
  張揚悄聲無息的從後面冒了出來,擋住他們的去路,冷笑道:“你膽子真大,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婦女!”他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震住了,牛文強愣了,他剛才只是生氣,可並沒有把這事兒鬧大的打算,楊志成愣了,他們只是跟個小服務員玩玩,也沒當真想人家。張揚這頂帽子給他們扣得不可謂不大,未遂那也是觸犯刑法的,楊志成叫囂道:“你別胡說!”
  張揚轉向小麗道:“小麗,你別怕,我已經報警了,他們剛才是不是想強姦你?”
  小麗根本沒有考慮到這背後錯綜複雜的方方面面,現在想得只是在牛文強面前撇清自己,她含著淚楚楚可憐的點了點頭:“他還摸我胸,摸我下麵……”
  牛文強原本不想鬧大,可聽到小麗這麼說火騰的一下又竄了上來,沒等他說話呢,張揚已經沖了出去,揚手就給了楊志成一個響亮的耳光:“我操你媽,你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我哥兒們的女人你也敢碰!”這廝已經把小麗定位為牛文強的女人,他現在是為牛文強出頭,這人情他是強買強賣了!
  牛文強很悲哀,也很無辜,他對小麗可沒有認真到這份兒上,可是他知道張揚擺明瞭今兒要利用自己,這要借題發揮,麻痹的,不帶這麼坑自己的人的。可無論他情不情願,現在已經被張揚綁架進來了,他必須得有個態度,牛文強很快就想明白了,今天這事兒肯定要鬧開了,想兩邊都不得罪那壓根是不可能的事情,一邊是縣委書記楊守義,一邊是小小的副科級,春陽駐京班主任張揚,不過今天張揚打著為自己出頭的旗號,他是自己的哥們,事情又出在自己的地盤上,于情於理自己都被推到了風口浪尖,牛文強權衡了一下利弊,他想到了最壞的一步,假如不能妥協的話,只能站在張揚的一邊,不知為什麼,他對張揚充滿了信心,這不僅僅知道了張揚和顧家的關係,而是因為在他眼中這廝幾乎是無所不能。
  小麗對張揚缺乏瞭解,只是知道牛文強很推崇他,他是從北京來的,又看到張揚出手就給了楊志成兩個耳光,氣勢上已經完全把對方壓制住了,她認為張揚很厲害。
  楊志成因為上次的事情本來對張揚就忌憚的很,現在遇到他,被他打耳光之後竟然連反抗都不敢,想起宋大明被張揚折斷兩根手指,他到現在心裡仍然在打怵,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儘快離開這裡。老子惹不起,我還躲不起你嗎?
  然而張揚今天已經抱定了主意,老子今天就是要拿你出口氣,我就是要噁心一下楊守義。你給我搞莫須有,老子就給你來個株連九族,父債子償。話說那啥……楊志成這小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外面響起了警笛聲,牛文強不覺皺了皺眉頭,今天這事兒是蓋不住了,不知道張揚想弄到什麼地步收手。
  楊志成一群人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慌張,畢竟他們只是摸了小麗,沒幹啥實質上的事情,就算員警來了也沒什麼好怕,退一萬步,還有老爺子給撐腰呢。
  張揚安慰小麗道:“不用怕,回頭員警問你,該怎麼說就怎麼說,我們共產黨人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小麗充滿勇氣的點了點頭,居然還知道問一句:“牛哥,我就照實說了!”
  牛文強心裡的這個鬱悶啊,可在張揚的逼視下,不得不鮮明的表示自己的立場:“有啥說啥唄!”有了牛文強的這句話,小麗更有了主心骨,這妮子也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不少年,對於眼色還是能看得懂得,張揚和牛文強的態度讓她以為,這件事不會這麼和楊志成算了,而且她最近和牛文強正打得火熱,把自己看成牛文強的女人,換成誰也不能看著自己的女人受氣不是?
  帶隊的是趙東亮,出警的這幫人都認識張揚,也都認識楊志成,牛文強更是他們轄區內地風雲人物,原本姜亮是負責這片兒的,這廝知道今天張揚故意挑事兒,再加上不是他當值,乾脆躲在四海廳內當縮頭烏龜,不是他不想幫忙,而是這件事情真幫不了忙,趙新偉、杜宇峰、王博雄三個也都一聲不吭的喝著悶酒,一個個心事重重,誰知道這麼寸,竟然在這地方遇到了楊志成,而楊志成那個不爭氣的小子偏偏給了張揚一個借題發揮的理由。
  薑亮很快就接到了縣局局長邵衛江的電話,他看著電話號碼,感覺這手機突然變成了手雷,恨不能馬上把手機扔出去,過了好半天,那手機還在倔強的響著,他只能拿起了電話:“邵局,我睡了,找我有任務?”

邵衛江一聽就知道這廝在裝蒜,大聲罵道:“你不想幹了?跟我玩太極推手?”
  “邵局,我真不知道您找我什麼事兒,要不您說,我聽著!”
  “我就不信你不在金凱越,我現在正往那兒去的路上,你給我聽著,馬上把張揚給我勸住,如果今晚這事兒要鬧大了,你明天就給我捲舖蓋滾蛋!”
  薑亮被訓得這個鬱悶,他忍不住道:“我說邵局,您覺著這事兒我能扛了嗎?張揚什麼性子你是知道的,他跟楊書記之間的事,輪不到我管,我也管不了,您要是硬壓給我,乾脆把我撤了吧!”
  “撤你媽!”邵衛江顯然急了,他當然知道薑亮難做,發洩之後,冷靜了一些,低聲道:“你去試試,成不成回頭再說!”
  邵衛江把話說到這份上,薑亮也只能硬著頭皮衝鋒了,同屋避難的三個哥們滿臉同情的看著他,杜宇峰道:“哥兒們,這你轄區,你躲不了!”趙新偉道:“公安系統事兒真多!”王博雄道:“實在勸不了就別勉強!”
  薑亮環視三人,從嘴唇中蹦出三個字:“沒義氣!”
  小麗錄口供的時候,張揚和牛文強也在做筆錄,牛文強是徹徹底底被張揚給禍害了,這廝已經接受了現實,把對張揚的怨氣也都傾瀉在楊志成的身上,趙東亮從目前掌握的證據看出這事兒麻煩了,現在他們正在把楊志成往未遂上推啊,別人倒還罷了,這楊志成是縣委書記的兒子啊,趙東亮很理智的選擇了拖延,在警務系統混的時間越久,越懂得拖延的重要。在不清楚雙方實力強弱的前提下,只能利用拖延來看清楚形勢,這樣的事情趙東亮不是第一次見到,單單是發生在張揚和楊志成之間的衝突已經是第二次,第一次不了了之,他相信第二次也會是這樣的結果。姜亮終於出現了,趙東亮看到薑亮產生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黑鍋有人幫忙背了。
  不過薑亮才沒那麼傻,他向趙東亮笑了笑:“小趙,我想和張主任單獨談談!”
  張揚卻絲毫沒有給薑亮面子的意思:“薑大隊,今兒你值班啊?這案子你負責?”
  薑亮馬上聽出這廝在威脅自己,差點沒被他給氣翻過去,怎麼也是哥們,你一點面子都不給我。
  趙東亮看出其中的苗頭不太對,回避到外面的房間內,薑亮反手掩上房門,牛文強一下蹦了起來,他一口氣一直憋到現在,恨不能狠狠咬上張揚兩口才能解恨:“我靠,張揚,不帶這麼坑人的!”
  張揚一臉沒心沒肺的笑:“我坑你了?人家就差點沒把你女人給現場正法了,牛哥,你真能忍!這麼大一頂綠帽子你也願意戴?”
  “少他跟我胡扯八道,壓根就沒那麼嚴重!”
  薑亮歎了口氣道:“我本來是不想摻和的,邵局打電話了,這是我轄區,你鬧這麼一出等於把我也給坑進來了。”
  張揚笑眯眯在椅子上坐了,端起一杯茶逍遙自得的品了起來。
  牛文強翻著白眼,只差沒被他氣得閉過氣去,憋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茶水每杯二十!”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這事兒跟你們沒關係,我就是要楊志成難堪,人家小麗已經咬死口了,說楊志成想強姦她,就算是沒成,那也是未遂。”
  薑亮苦笑道:“你不覺著這事兒有點牽強?誰都知道你跟楊書記不和,你這麼搞根本就是把剛剛緩和的矛盾鬧得再度尖銳起來,你剛到駐京辦,這就跟他發生衝突,好像不太好吧。”
  張揚冷笑道:“我去駐京辦的原因就是他,他把我搞得背井離鄉,老子怎麼都要噁心噁心他!”
  牛文強忍不住道:“你是個副科,人家是縣委書記,你憑什麼噁心人家?”
  張揚罵道:“做男人做成你這熊樣也夠窩囊的,你女人就讓他白摸了?”
  牛文強也不是個縮頭烏龜,這事兒他的確不能忍,可還是有些不甘心被張揚這麼利用。
  薑亮畢竟頭腦清醒一些,他看到張揚敢於向縣委書記挑事,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低聲道:“你也別掖著藏著了,有什麼打算自己說!”
  張揚沒有回答他,而是給李長宇打了一個電話。
  李長宇聽說這件事之後也是一陣錯愕,他想不到張揚剛剛回到春陽就把鬥爭的矛頭指向了縣委書記楊守義,這廝的報復心理也太強烈了一點,不過轉念一想,張揚和楊守義之間的矛盾早已不可調和,這次他前往駐京辦,拋開幕後指使者不言,事情的直接執行者就是楊守義,張揚這段時間一直處於忍耐之中,以這廝的性情早晚都會爆發,今天被他遇到了這麼好的機會,他沒理由放過。
  李長宇考慮了一下,這件事的確是楊志成捅了漏子,張揚看到機會,想要把握機會,可是應該沒有想好這件事最後要發展到哪一步,否則他也不會給自己打這個電話,他是想問問自己的意思,他是在向自己求教。想透了這一層,李長宇低聲道:“把握分寸,適可而止!”他的意思是讓張揚可以鬧,但是不要追究到底,不依不饒,達到敲打楊守義的目的就行了。
  張揚卻把李長宇的話理解為一種默許,他笑眯眯道:“您說這件事兒,我要不要往上面反映反映?”
  李長宇這才意識到這廝是想把影響做大,要借著這件事把楊守義弄得焦頭爛額,他陷入沉思之中。
  張揚道:“邵衛江局長過來處理這件事了,您說我要不要給上面吹吹風啊!”
  在李長宇的理解,張揚嘴裡的上面指的就是省委書記顧允知,張揚和顧家的關係在李長宇的眼中變得越來越神秘,這讓李長宇對張揚開始有了一些距離感,同時也生出些許的失落感,昔日那個需要依仗他在仕途上行走的毛頭小夥子,現在已經找到了新的靠山,也就是說自己對張揚的利用價值已經開始減少,李長宇不知不覺中已經把張揚視為自己的子侄,視為自己的學生,這種亦師亦友的關係,讓他看到張揚的每一次進步都感到欣慰。想到張揚的成長,李長宇開始意識到張揚應該還有其它的目的,難道張揚是想敲山震虎,通過敲打楊守義,把上次對付他的幕後人物給逼出來?他越想這種可能性越大,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張揚,政壇上樹敵不可過多,否則不但敵人痛恨你,連朋友也會對你產生警惕之心,你喜歡冒險,可是不能期望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喜歡冒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做事準則,你不可以勉強別人。”李長宇說的是自己,卻讓張揚想起了身邊的牛文強和薑亮。
  李長宇停頓了一下道:“這件事我會讓江城領導層知道,我希望到此為止,楊守義的麻煩讓他自己收拾,你不要牽涉太多的人進來。”李長宇很少把話說得那麼明。
  張揚的本意的確是通過敲打楊守義引出那只幕後黑手,可是李長宇對他的適時提醒讓他意識到,自己現在還是不可以採用過激的手段,敲打楊守義,出一口惡氣,但是決不能窮追猛打,張揚點了點頭道:“明白!”至少李長宇已經明確表態,這次要幫助他對付楊守義。
  張揚掛上電話,牛文強和薑亮都充滿期待的看著他,他們都聽出張揚是在給李長宇打電話,這廝之所以不避嫌,當著他們的面打就是要給他們信心,張揚笑眯眯道:“這事兒市領導都知道了,希望咱們邵局能夠秉公處理!”
  邵衛江其實已經趕到了金凱越的樓下,他在車裡坐著,並沒有急於上去,他是在給薑亮時間,直到現在他對薑亮還是抱有希望的,邵衛江最不喜歡的就是摻和到這種事情中來,可楊守義既然把電話打給了他,就由不得他不出面。邵衛江從心底深處是很不待見楊志成的,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紈褲子弟活該受點教訓,可楊守義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讓他把影響給摁住,力求這件事不要再春陽掀起風波,身為一縣父母官,楊守義還是很要臉面的。
  邵衛江搞清挑事的人是張揚後,就感到很棘手,姑且不論張揚和楊守義之間眾所周知的矛盾,單單是這廝背後的力量,就讓邵衛江城疼不已,上次楊守義費了這麼大的精力去搞張揚,最後還不是雷聲大雨點小,搞得和縣長秦清翻臉,搞到最後連市委書記洪偉基都出來說話,張揚還不是瀟灑的去了北京,在邵衛江的眼力,張揚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副科,卻已經有了和縣委書記楊守義叫板的實力。
  邵衛江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李長宇的電話到了,邵衛江聽倒是李長宇,馬上明白,人家是替張揚出面的,這位江城市常務副市長要幫著他的私生子搞楊守義。
  李長宇的話很簡單:“楊志成的事情已經傳到了市里,影響很不好,讓我們這些做領導的很難堪,現在不是封建社會,沒有什麼衙內作風,欺男霸女的惡行決不允許存在……”他停頓了一下又道:“這件事一定要秉公處理,希望你能夠儘快給市里一個明確而公正的結果。”
  李長宇掛上電話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邵衛江都沒有清醒過來,這事兒傳的真快,這邊發生那邊就傳到了市里,不用問一定是張揚傳給李長宇,李長宇再傳給市里其它的領導,楊守義想要把這件事摁住的願望肯定是破滅了。邵衛江在體制內打拼已經多年,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張揚是在借著這件事報復前一陣子楊守義對他的打壓,李長宇的這個電話無疑是在表明,他會旗幟鮮明的站在張揚這一邊,他要支持張揚,事情已經明朗了,邵衛江懂得,現在這件事真正的交鋒應該在楊守義和張揚之間,張揚有了李長宇的支持,就意味著他不會給任何人面子。
  邵衛江深思熟慮之後,決定今晚還是暫時不露面,他又給薑亮打了一個電話,薑亮把情況簡略的向他彙報了一下,邵衛江低聲道:“先把楊志成那幫人帶回去,你……你問問他到底想怎麼做?”
  邵衛江口中的這個他自然指的是張揚,今晚解決問題的關鍵就在張揚的身上,如果他不答應罷手,這件事就會繼續鬧下去,只有他同意結束,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姜亮將邵衛江的意思轉達給了張揚,他和張揚用不著太多的避諱,直接了當的問道:“張揚,你打算搞到什麼地步收手?”
  張揚微笑道:“我要楊守義當面向我道歉!”
  姜亮和牛文強對望了一眼,從張揚不容置疑的表情上他們都意識到,這廝這次是決心搞事,他要揚眉吐氣,他要把前陣子的鬱悶之氣全部吐出來。牛文強很無辜,目光中多了幾分小女人似的幽怨,這件事搞下去,他肯定要成為受害者,張揚借題發揮,而他恰恰是那個題目,風波過去之後,楊守義肯定不會放過自己這個幫兇。
  張揚似乎看出了他的顧慮,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安慰道:“你放心,他不敢!”
  牛文強都不知道這廝哪來的這麼大的信心?是因為李長宇,還是因為他身後那個神秘的顧家?這都不是牛文強能夠夠得上的人物,他可憐兮兮道:“老子要是在春陽混不下去,就卷起鋪蓋捲兒去北京跟你睡!”
  張揚和薑亮同時笑了起來。

卷一 第088章 對不起
  張揚的資訊很快就傳到了楊守義那裡,楊守義坐在書房內,煙灰缸內已經堆滿了煙頭,剛才市局已經打來了電話,詢問他兒子的事情,隨後從邵衛江那裡傳遞來的資訊就讓整件事變得明朗化,張揚在刻意擴大這件事的影響,這小子要搞得自己焦頭爛額,四面楚歌,邵衛江自然也把張揚的目的告訴了楊守義,楊守義很惱火,他認為自己的心胸並不狹窄,甚至以為自己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可是讓他這個縣委書記向自己的下屬,一個小小的副科,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夥子道歉,做不到!楊守義狠狠把煙蒂摁滅,假如張揚在這裡,他一定會把煙蒂摁在他的臉上。可楊守義明白衝動解決不了問題,他和張揚之間的積怨並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從兒子騷擾他的妹妹開始,他們之間的仇恨便不斷湧現,原本他以為可以利用上次的機會,依靠許常德這座大山將張揚打落凡間,永世不得超生,卻想不到張揚的身後竟然有著那麼錯綜複雜的關係,甚至到最後竟然驚動了省委辦公室主任夏伯達,這就意味著張揚和省委顧書記家有著不為人知的關係,而後來顧允知的子女來清臺山遊玩,全都是張揚接待,更證明了他們的私交非同泛泛。
  楊守義從那時候就有了放棄和張揚作對的想法,可是仇恨已經種下,想要化解就不會那麼簡單。種種跡象已經表明,張揚正在借著他兒子的這件事要搞出動靜,搞出風雨,他不想低頭,可是他已經意識到張揚身邊的種種助力,他又不得不低頭,這種時候最需要的是一個可以和張揚對話的人,楊守義想來想去,想到了他的弟弟楊守成,最適合談判的有兩種人,一種是朋友,一種就是曾經撕破臉皮的敵人,楊守成和張揚之間早已撕破了臉皮,由他去找張揚最合適。
  小麗在張揚的授意下被嚴密保護起來,所謂保護,也就是一種監管,現在他對付楊守義的關鍵就在於這個女人,小麗的證供極其重要,這種女人並不可信,金錢和權勢都可能輕易改變她的口供,所以張揚把堅定她信心的任務交給了牛文強,要讓小麗死死咬住楊志成,要讓楊守義父子如坐針氈。
  女人都是敏感的動物,小麗這種在社會上混跡過一段時間的女人,看事情比同齡的女孩子還要清晰一點,她開始感覺到自己被人利用了,她感覺到自己是一個棋子,她並不反對成為棋子,不過即使成為棋子,也要有成為棋子的價值,有些話她只能問牛文強:“牛哥,這件事我能有什麼好處?”
  牛文強一腦門子的心事,聽到這話就不由得火大:“好你個頭,不是因為你,這事兒能弄這麼麻煩嗎?”
  “可我總覺著這件事並不是因為我啊?人家摸我,你激動你生氣還算有理由,可礙他張揚什麼事了?他怎麼比你還要激動呢?”
  牛文強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女人並不是只有波大,她的身上居然也有智慧的閃光點,重新打量了一番小麗道:“其實他喜歡你,比我還他喜歡你!”
  “放屁!”小麗柳眉倒豎罵道。
  牛文強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壓在牆上,在她性感的身軀上摩擦著,小麗的臉色變得緋紅,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起來,她嘴唇輕啟想要等待親吻的時候,牛文強卻用力抓住了她的頭髮,狠狠盯著她:“你給我聽清楚,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別跟我玩心眼兒,否則老子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小麗媚眼如絲:“牛哥,你讓我做什麼……”
  楊守成最怕的就是張揚,可是他害怕歸害怕,卻又不能躲著不見,話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早就勸過大哥不要跟張揚作對,可大哥偏偏就是不聽,這下可好,把麻煩惹到自己身上來了。
  楊守成趕到金凱越的時候才是晚上十點,楊志成那幫人都已經被員警帶走,張揚在牛文強的辦公室喝茶,牛文強也沒有走,正安排這幫損友去歌廳唱歌的事情呢,他也沒存什麼好心,你張揚不是把我拉進來了嗎?今晚吃飯的你們一個都跑不掉,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讓你們都下來陪我。
  王博雄那幫人都是人精,除了薑亮是逼不得已不得不入局以外,其它幾個雖然不好走,可誰都不願出面,現在還縮在包間裡喝酒呢。裝孫子誰不會啊,無非是多喝點酒,咱們留在這裡不走已經是夠義氣了,想把我們拉下水沒門!
  楊守成和張揚之間早已是無話不談,當然這種無話不談都是建立在一方強勢的基礎上,他拿出一個黑皮包放在張揚面前,裡面裝著五萬塊,這是他慣用的解決辦法,張揚找他大哥的麻煩無非是為了出氣,希望能夠用金錢擺平。不過楊守成也意識到這次張揚來者不善,未必能夠這麼容易解決問題。
  張揚看都不看皮包,微笑道:“楊書記讓你來的?”
  楊守成看了看牛文強,似乎有所顧忌,牛文強向黑皮包瞄了一眼,估摸出裡面大概的數目,淡淡一笑道:“你們聊,我給你們騰空兒!”
  牛文強走後,楊守成這才舒了一口氣道:“張揚,這件事能不能這樣算了,就當給我一個面子……”
  張揚眼皮都沒有翻一下:“你有面子嗎?”
  楊守成臉色很難堪,可是他沒有生氣,因為他不敢,他親眼見識過張揚太多的神通,只要張揚願意,他隨時都能把自己的性命拿走,面對一個可以掌控自己生死的人,他又怎麼敢動氣?楊守成忍氣吞聲道:“我侄子的手腳的確不乾淨,可是給他一千個膽子他也不敢,這件事能不能放手?”
  張揚淡淡笑道:“我從沒想過要跟你們兄弟倆鬥,我跟你哥是同事,都在春陽體制內做官,大家原本應該互相幫助,相安無事,可他三番兩次的利用職權打壓我,公報私仇,這事兒要是擱你身上你能忍嗎?”這廝也算開誠佈公,一上來就向楊守成表明自己的態度,自己就是要挑事,就是要借著這件事噁心楊守義。
  張揚既然把話說明白了,楊守成就覺著這件事未必沒有斡旋的餘地,他低聲道:“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結,如果我大哥過去有對不住你的地方,我代他向你道歉,那女人方面我會做出賠償!”
  張揚笑眯眯看著楊守成:“金錢不是萬能的!”
  楊守成怔怔的看著張揚,這廝難道還不滿足?是不是嫌錢少啊?他沉吟了片刻,忍痛道:“我再加三萬!”
  張揚搖了搖頭道:“其實你大哥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我要他當面向我道歉!”
  楊守成就像被人抽了一個耳光,殺人不過頭點地,這廝真是瘋了,一個小小的副科級居然要讓他的上司,春陽的父母官,縣委書記楊守義向他道歉,他也太狂了!
  張揚低聲道:“楊書記知道的,他要是抹不開這張面子,我就陪他繼續玩下去,就算你們可以想方設法把楊志成保住,我一樣可以讓這件事情在春陽傳的沸沸揚揚,不僅僅是春陽,江城甚至整個平海,你知道輿論都是站在弱者這一邊的,假如我要支持受害者打官司,春陽你們能蓋得住,江城你們能蓋得住,東江呢?就算法律上你們能夠幫他逃脫責任,輿論呢?”
  楊守成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他對張揚的性情已經有所瞭解,知道他說得出做得到。他對張揚的懼怕是從第一眼就開始,一直延續至今。張揚的這番話絕不是輕言恐嚇,如果他真的這麼做,那麼這件事還真不能就此作罷。他還想勸說兩句,張揚擺了擺手道:“這次想告你侄子的是小麗,我只是個局外人,如果不是看到楊志成太無恥,我也不想插手這件事。”這句話就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了,明眼人誰看不出整件事都是他在借題發揮,想瞭解這件事唯有在他的身上下手,至於小麗和牛文強根本只是他利用的棋子。
  楊守成知道再談下去也是白費力氣,他向張揚告辭後,馬上給大哥楊守義打了個電話。
  楊守義這會兒已經接到了不少電話,也打了不少的電話,事情已經很明朗了,張揚要借著這件事報復他,楊守義並不怕張揚,可是現在想對付他的並不只是張揚一個單單是常務副市長李長宇已經讓他很是頭疼,這件事最麻煩的地方在於,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根本不占理,官宦子弟,恃強淩弱,猥褻少女,姑且不論這少女是不是良家的,也不管他到底有沒像人家指證的未遂,這件事只要傳出去,不用想就知道輿論會倒向哪一邊,老百姓的同情心會傾向哪一個楊守義並不擔心兒子在局子裡會受到委屈,畢竟他也沒造成真正的惡果,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縣局的那幫人肯定不會委屈了他。不過從邵衛江突然曖昧的態度,楊守義感覺到有一絲不妙,這事情必須儘快解決,夜長夢多,時間拖得越久,對自己就越不利。當官最重要的是名譽,是官聲,官當得越大,面子就越重要,他和張揚相比,如同瓷器比之於瓦片,張揚鐵了心要跟他碰一次,到最後,倒楣的那個只能是他。
  楊守義接到楊守成的電話後,很低沉的說了一句:“知道了!”然後他又摸出一支煙,還沒等他把香煙點上,他老婆已經心急火燎的闖了進來,婦道人家遇到事情總是無法保持鎮定,她頭髮有些蓬亂雙眼有些發紅,沖上來就把楊守義的香煙奪了下來:“抽,抽,抽死你!兒子都被人送到公安局了,都說他是未遂,要判刑的,你這個當爹的怎麼回事兒?你到底還管不管他?”
  楊守義冷冷道:“把煙給我!”
  “我就是不給,你一個縣委書記連自己兒子都照顧不了,你丟不丟人……”
  楊守義忽然揚起手掌狠狠給了老婆一巴掌,打得他老婆懵在那裡,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坐倒在地上哭天搶地的哀嚎起來。
  楊守義看都不看她一眼,拿起外衣走出了房門。
  張揚當晚入住在明珠賓館,這廝並沒有跟隨牛文強那幫人去歌廳發洩,一來他不喜歡那種嘈雜的氛圍,二來他不想聽到那夥損友的抱怨,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他要等一個人,這個人就是縣委書記楊守義,他相信楊守義一定會來,假如楊書記不想事情鬧大,就必須要向自己低頭。人生之中,機會總是無所不在,而且往往就在你不經意中到來,張揚這次返回春陽原本沒有打算找楊守義的晦氣,可是偏偏他的兒子就給自己送了個這麼好的機會,機會擺在眼前,豈能浪費,否則不是辜負了老天爺的安排?

楊守義坐在他弟弟楊守成的皇冠車裡,他的臉色很陰鬱,自從坐進車內以後,他一直在抽煙,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李長宇走後,春陽官場上他就成為當之無愧的一把手,可是今天他才意識到,自己這個一把手幹得實在有些憋屈,居然要被下屬威脅,居然要被一個小小的副科威脅。
  楊守成比楊守義更早接受現實,從張揚那天晚上潛入他家裡威脅他的時候,他就把張揚奉為神明,他就壓根沒有和張揚做對的打算,實力比不過人家,就夾著尾巴做人,經商者很多時候要比其它人更容易接受這個現實。他有些同情的看了看大哥,低聲道:“哥……其實說開了也沒啥……”
  楊守義冷冷看了兄弟一眼,無法形容他現在心中的鬱悶,說開了,他和張揚的矛盾又豈是一句兩句話能夠說開的?不用問,那廝在等著自己向他低頭,楊守義用力抽了兩口煙,推開車門,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深深吸了一口氣,緩步向明珠賓館走去。
  短短的路途中,楊守義卻想了許多,他和張揚的矛盾是從兒子調戲他妹妹開始的,那次張揚還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李長宇在那件事上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後來因為張五樓礦難事件,張揚為了維護秦清而和他的矛盾激化,真正讓他們變得水火不容的應該是針對張揚的經濟調查,在許常德的授意下,他想把張揚從體制中踢出去,卻沒有想到張揚的背後有著這麼多盤根錯節的關係,別說是自己,就是許常德出手對付他,也一定會得罪很多人,張揚最後被派往駐京辦,表面上看是雙方妥協的結果,實際上卻是他針對張揚的陰謀徹底流產,從那一刻他就有些醒悟,這廝的能量並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他甚至想過,從此以後再也不找張揚的麻煩,大家相安無事,互不侵犯。
  現在看來那種念頭只不過是他一廂情願,他想放下恩怨,可張大官人不給他這個機會,人家咽不下這口氣。
  楊守義來到318房間的時候,張揚剛剛泡好了茶,精赤著上身,穿著一條花花綠綠地短褲,在窗前享受著秋日涼爽的夜風,這原本無可厚非,可是在領導面前穿成這樣就未免有不敬之嫌。張揚原本就把楊守義放在眼裡,他從來也沒有想到過尊敬二字。
  楊守義沒有笑,他倒是想笑,可是他笑不出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落在了被動挨打的局面中,他想輕鬆也輕鬆不起來。
  張揚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這笑容原本很正常,和平時也沒有多少的分別,可在楊守義眼中,他的笑充滿了嘲諷的味道。
  張揚的可惡之處在於,他似乎沒有因為楊守義主動登門而有絲毫放低姿態的意思,他不急不慢的倒茶,卻只是給自己倒了一杯,也沒有請楊守義坐,也沒有打招呼,任由這位春陽縣的縣委書記站在那裡,像小學生見老師那樣站在那裡。
  楊守義和張揚對望著,過了好久,楊守義方才率先打破沉默道:“小張啊,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激化嘛!”
  張揚呵呵笑了一聲,指了指對面的單人床,示意楊守義坐下。楊守義卻仍然沒有坐下的意思,他想要一種俯視張揚的感覺,可是無論他處在怎樣的位置,怎樣的高度,總也找不到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他明白,在心理上張揚已經完全佔據了上風。
  楊守義習慣性的摸出香煙點上,抽煙可以讓他穩定情緒,調整節奏,彌漫的煙霧可以籠罩他真實的表情,他低聲道:“今晚的情況我弄清楚了,的確是志成的不對,我打算讓他給人家道歉,賠償精神損失……”
  張揚沒有說話,仍然靜靜看著楊守義,楊書記仍然在回避問題的實質,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張揚毫不留情的打斷了楊守義的話:“你兒子的事情該負什麼責任,自然有人去管,我沒興趣,楊書記,你今晚來找我恐怕不是要告訴我這件事的吧?”他已經通過楊守成把自己的意思透露了過去,今晚他就是要楊守義向自己低頭,讓他向自己道歉。
  楊守義此時的內心在劇烈煎熬著,他又抽了一口煙,目光垂了下去,習慣性的清了清嗓子,終於道:“小張,我想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所以我過去對你產生了一些偏見,我承認沒有調查清楚就很輕率的對一個同志做出了判斷,那……”楊守義抬起雙眼看著張揚,發現張揚的臉上沒有欣喜,沒有驕傲,這廝表情漠然道:“你在向我道歉?”
  楊守義內心中把張揚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表面上還裝出凝重而誠懇的樣子:“小張啊,過去我的確有許多對不起你的地方,可咱們畢竟都是為了革命工作不是?發生一些小的摩擦是難免的,希望我們以後能夠拋棄這些不快,相互理解……”
  張揚再次打斷楊守義的話:“楊書記,有件事我想問你,查我的經濟問題,把我從婦幼保健院踢出來,停我的職,究竟是你的主意還是別人的主意?”
  楊守義一時間愣在那裡,他總算明白張揚為什麼要讓他當面道歉,這廝是要順著自己這個線索挖出上次事件的幕後指揮,楊守義雖然一直都很恨這廝,可是上次如果不是許常德在背後撐腰,他也不會急於做出那一系列的事情,可楊守義也明白,這廝是今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假如自己把許常德給賣了出來,保不齊他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楊守義短暫的考慮之後,已經決定要把這件事隱瞞到底,他想了想道:“上次的事情是我針對你,和其它人沒有關係。”
  張揚冷冷看著他,他當然不會相信楊守義的話,如果單單是楊守義針對自己,李長宇就能夠將這件事輕易化解,根本不用鬧到要顧佳彤出面,給江城市領導施壓的地步。
  楊守義在這廝犀利冷酷的目光下不覺有些心寒,他擠出一個笑容道:“希望你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究竟誰在針對我?”張揚的這句話充分表明,他根本不信楊守義的話。
  楊守義第一次有種被人逼入窮巷的感覺,一個他的下屬,一個小小的副科竟然給他這麼大的威壓,讓他緊張的就快透不過氣來,他有種轉移壓力的迫切需要,他終於道:“許書記不喜歡你……”雖然許常德已經升任省長,可是他還是習慣的稱他為許書記。
  張揚愣了愣,知道了結果,他卻沒有馬上能夠相通,許常德不喜歡自己,他實在想不到自己在什麼時候得罪的許常德?他在腦海中仔細搜索著,除了左曉晴以外,他甚至想像不出自己和許常德發生聯繫的任何事情,難道是自己和左曉晴的事情被許常德知道?他越想這種可能性越大,當初在江城黨校,左曉晴的母親蔣心慧就曾經威脅過自己,這個勢利的女人極有可能通過許常德向自己施加壓力,人很多時候會誤入歧途,張揚在這件事上的認識很片面,楊守義也沒有說清楚這件事,畢竟許常德和張揚的真正矛盾從沒有大肆宣揚過,誰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因為海蘭。
  楊守義在張揚的房間內停留了二十分鐘左右離開,回到楊守成的皇冠車內,他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
  楊守成關切道:“哥,他怎麼說?”
  楊守義道:“他是個不擇不扣的災星,以後我再也不想跟他發生任何的聯繫。”
  楊守成卻不這麼想,張揚知道很多事情的內幕,直到現在,他手裡還握著礦難事件的一些證據,只是沒有揭開這件事罷了,每次張揚想要用錢的時候,都會敲打他一下,對他而言,張揚意味著一個無窮無盡的噩夢,可偏偏他又沒有辦法從噩夢之中解脫出來。
  等到楊守成開動汽車之後,楊守義方才道:“明天你帶著志成去給那個女人道歉,順便送兩萬塊過去。”
  楊守成有些鬱悶道:“張揚那裡已經送過五萬了!”
  “他答應不管這件事了,你把錢送過去,當著牛文強的面送給那個女人!”
  楊守成聽到這句話不由得轉身看了看大哥,他馬上就明白了大哥的真正意思,這只是一個形式,以牛文強的膽子,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敢接下這兩萬塊錢的。
  楊守成並沒有等到第二天,當晚他把楊志成從公安局中保出來之後,直接帶著他去了牛文強的歌廳,牛文強這一夜也是無法入眠,此刻正在歌廳內折騰呢,接到楊守成的電話就帶著小麗在辦公室內等。他之前已經和張揚通了氣,張揚讓他把糖衣扒下來,炮彈打回去。
  面對兩萬塊的糖衣,小麗差點沒尖叫出來,可牛文強想的明明白白,這錢他說什麼都不能拿,拿了就得罪了楊書記,張揚雖然保證他不會出事,可畢竟這小子不可能永遠呆在春陽,在春陽的一畝三分地,只要楊守義想給自己小鞋穿,自己只怕要寸步難行,所以他表面上讓小麗收下,背地裡又悄悄把錢還給了楊守成。
  楊志成通過這次教訓自然也吃驚不小,什麼輕狂的話也不敢說了,老老實實給小麗道歉,給牛文強道歉,牛文強倒是沒說什麼,小麗不依不饒的罵了幾句這才作罷。
  楊守成叔侄倆走後,牛文強忙不迭的給張揚打了一個電話,把剛才的事兒向張揚說了一遍。
  張揚聽說他把那兩萬又還了回去,忍不住罵了一句:“就知道你沒出息,人家送上門的錢你也不敢收!本來想給你個安慰獎,你不要那就算了。”
  牛文強其實也明白張揚在整件事中吃定了楊守義父子,可是他還是不想過多的捲入他們的矛盾之中,低聲道:“哥兒們,以後別拉我摻和了,我膽子小,這事兒我也摻和不起。”
  張揚打了個哈欠道:“公安局那邊人家自己會搞定的,小麗那裡你給她點錢,讓她別鬧了,不過心裡要是憋屈,這事兒可以散播散播,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讓咱們春陽的老百姓都跟著樂呵樂呵。”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楊守義雖然幾經努力撇清了兒子在法律上的責任,也得到了張揚不再繼續追究的承諾,可是楊志成調戲婦女的事情還是在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春陽城,不止是春陽,甚至整個江城的體制系統內都多少聽到了一些消息,儘管楊守義已經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可是滿城的風言風語也讓他丟盡了面子,第二天一整天他都窩在家裡。他知道事情之所以興起那麼大的風波還是張揚的原因,他恨張揚,比過去更恨,可是卻失去了跟張揚做對的勇氣。
  十月十八號這一天,春陽醫療美容中心開業是春陽的大事件之一,開業當日,裝修一新的美容中心披紅掛彩,前來參加剪綵的嘉賓一個個精神抖擻喜氣洋洋。婦幼保健院方面的代表趙新紅主持了這次的剪綵儀式,當天前來參加剪綵的還有春陽縣副縣長徐兆斌春陽縣衛生局局長高占遠春陽縣公安局局長邵衛江,邵衛江是沖著出資方的面子來得,出資方代表林秀和楚嫣然也在剪綵儀式前到達。
  原本楚嫣然並不想出現在剪綵現場,她短暫的北京之行讓她的情緒一直處於消沉和失落之中,她愛張揚,可是她承受不了張揚的多情,她想把整顆心交給張揚,可是這廝卻只能給她一部分,楚嫣然前來春陽也是在出發的最後一刻才決定的,路程之中她始終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裡。
  林秀看出了這妮子心事重重,雖然猜到這件事一定和張揚有關,可是卻又不方便過問。
  婦幼保健院代院長兼書記趙新紅現在可謂是春風得意,張揚和嚴世東鬥爭的最大受益者就是她,她在婦幼保健院可謂是大權在握,她和丈夫的婚姻也處於破裂的邊緣,女人一旦感情上遭遇不幸,就會把最大的精力放在事業上,她就是如此。
  距離十點十八分還有十五分鐘左右,各路嘉賓已經紛紛到達,公安局長邵衛江送上了兩株發財樹,樂呵呵來到林秀面前:“弟妹,國忠怎麼沒有一起過來?”
  林秀笑道:“邵大哥,他最近工作比較忙,荊山剛剛出了幾件大案,什麼事情都要他親力親為。”謝國忠剛剛升任荊山市公安局局長,林秀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樂觀的情緒明顯寫在了臉上。

邵衛江當然知道謝國忠升官的事情,他很羡慕這位小老弟,年齡比自己小,仕途卻比自己順利的多,自己眼看五十歲的人了,還在一個小縣城窩著,到現在只是個副處級幹部,人家轉眼間已經是地級市的公安局長了,聽說極有可能進入市委常委,看來這官場上年齡和資歷是最沒用的。
  邵衛江本想給楚嫣然打個招呼,可是看到那丫頭心不在焉,神情迷惘,也就斷了自討沒趣的念頭,林秀低聲道:“張揚會不會來?”
  邵衛江微微一怔,他隨即想起張揚和楚嫣然之間的關係似乎不錯,林秀之所以問起他應該是這個原因,邵衛江道:“他人在春陽啊,怎麼你不知道?”
  林秀不禁皺了皺眉頭,張揚在春陽!這傢伙既然在春陽為什麼到現在都不露面?難道他不知道楚嫣然的心思?難道他不知道投資這個醫療美容中心全都是因為他的緣故?林秀開始為楚嫣然感到不值,正想說話的時候,卻見遠處又駛來了五輛小轎車,張揚率先從其中一輛車上跳了下來,他的那幫損友也跟著過來,拿著花籃笑顏逐開的來到剪綵現場。
  楚嫣然雖然一直都期待著張揚的出現,可是並沒有抱著太大的希望,當張揚真的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多日以來心中的鬱悶忽然一掃而光,看到這廝陽光燦爛的笑臉,心中的那點兒怨氣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張揚徑直朝著楚嫣然走了過去,笑眯眯看著楚嫣然,從楚嫣然的表情上他已經察覺到這丫頭肯定還在為上次的事情生氣,他笑眯眯道:“楚董事長,恭喜開業大吉啊!”右手中忽然神奇的多出了一支玫瑰花。
  楚嫣然沒想到他來了這麼一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公然給自己獻花,一顆芳心又是喜悅又是害羞,俏臉蒙上一層誘人的紅暈,抿了抿嘴唇,還是接過了揚手中的玫瑰花,輕聲嗔道:“你真小氣,人家送花籃,你只送一支!”
  張揚呵呵笑道:“千里送玫瑰,禮輕情意重!”


卷一 第089章 被愛包圍
  林秀已經緩步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張揚,沒好氣道:“張揚,又來哄騙我們家嫣然,別怪我沒提醒你,要是敢欺負她,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張揚笑道:“林董,您借我一個膽子我也不敢,一直以來都是她欺負我來著。”
  楚嫣然柳眉倒豎,用幾不可聞的聲音罵了一句:“放屁!”
  眼看剪綵時間就要到了,熱鬧的鑼鼓鞭炮聲中,林秀、趙新紅、徐兆斌三人來到大門前,臨時充當禮儀小姐的護士端著三個託盤,裡面都放著金色的剪子。
  伴隨著主持人的宣佈,三位來自不同地方的代表同時落剪,預示著春陽醫療美容中心從今天開始正式營業。開業當天有酬賓活動的,招待的多數都是春陽官場中有頭有臉人物的家屬,張揚在其中找到了於秋玲,她的免費體驗劵得之於她當副縣長的丈夫,還有耿秀菊,她的體驗券得自王博雄,自從王博雄離開黑山子鄉之後,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冷淡過一陣子,可最近又死灰復燃,重新打得火熱一片。
  耿秀菊看到張揚,笑著走了過來,主動和張揚打了個招呼,張揚跟她聊了幾句,耿秀菊知道他前往了駐京辦,自然而然的提起了女兒陳雪,張揚知道她和陳崇山的關係不好,所以並沒有把自己見到陳雪的事情跟她說,這也是因為害怕麻煩,上次去找陳雪的經歷讓他很不痛快,這次他可不想再給她捎什麼東西了。
  耿秀菊也見過楚嫣然多次,在她看來張揚和楚嫣然還是十分般配的,她也是個極有眼色的人物,並沒有多做打擾,象徵性的說了幾句話,就告辭離去,這邊剛走,於秋玲又走了過來,雖然是昨晚才發生的事情,可是張揚和縣委書記楊守義的這場衝突已經在體制內傳得沸沸揚揚,誰都知道楊書記在小張主任的手下吃了癟,這在春陽官場中可謂是不小的震動,張揚雖然只是一個副科,可在多數人的眼中他已經擁有了和楊守義這個縣委書記抗衡的實力。
  於秋玲過來也不僅僅是為了套近乎,更是為了訴苦,世紀安泰集團的投資清臺山,得到利益最多的應該是黑山子鄉,黑山子鄉的老百姓也因為旅遊開發而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可是安老的投資並沒有像預期中那樣及時到賬,現在黑山子鄉開展的許多前期工作已經展開,最近又聽說安老生病,身為鄉長的于秋玲也開始有些忐忑,她找張揚的目的是想從他嘴裡知道一些消息。
  張揚最近一段時間的確沒有和安老聯繫,的確不清楚清臺山旅遊開發的具體進展,他耐著性子聽完於秋玲的抱怨,答應有機會打電話問問,心中卻想,自己只不過是個駐京辦主任,這事兒不歸他管,可安老做事也不像是有始無終的人,為什麼會在合作初期就出了這麼多的問題呢,難道他病得真的很重?
  楚嫣然看到不停有人找張揚說話,就撇開他來到林秀身邊,林秀留意到小妮子臉上的紅暈仍然沒有褪去,體會到她心中的竊喜,忍不住提醒她道:“怎麼?人家一支玫瑰花就把你哄成這個樣子?”
  楚嫣然嘴上還很硬:“我才不理他呢!”
  林秀歎了口氣道:“不是我說你,這小子一看就大大的狡猾,對男人千萬不能太好,你越對他好,他越會覺著你不重要,你不理他,他反倒念起你的好處來了。”
  楚嫣然紅著俏臉道:“我跟他沒有什麼,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他送你玫瑰花?”林秀看了看楚嫣然手中的玫瑰,忍不住道:“就一枝?這小子也太摳門了!”
  兩人說話的時候,張揚樂呵呵湊了過來,叫了聲林董,卻沒從林秀那裡得到什麼好臉色,林秀對楚嫣然有種母性的呵護,這段時間她看到楚嫣然因為這小子的事情終日愁上眉頭,連帶著對張揚就有了成見,在她看來,楚嫣然是萬里挑一的好女孩兒,無論身世樣貌,哪一樣不超出張揚許多倍,可這小子偏偏整個一沒心沒肺,無動於衷,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裝傻。這種場合林秀也不方便說他,輕聲道:“中午我們在宴林園定了飯,一起過去吃飯。”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了,我和嫣然說好了去知味居吃飯!”
  楚嫣然微微一怔,她可沒有跟他約好,可看到張揚灼熱的眼神,一時間內心中變得六神無主,她垂下頭去,甚至忘記了戳穿這廝的謊言。
  林秀看到楚嫣然的神態,心中唯有感歎一聲,真是冤孽,看來嫣然是被這廝用情絲牢牢縛住了。
  雖然分離不過幾日,楚嫣然卻顯得沉默了許多,矜持了許多,張揚點了滿滿一桌菜,可是楚嫣然卻很少動,目光不時望向遠方的春水河,似乎在回避著什麼。
  張揚端起酒杯,這廝原本是想弄瓶紅酒和楚嫣然小資一下的,可楚嫣然並不回應,於是乎只能弄了瓶二鍋頭,自斟自飲,話說這酒的確很一般,不過感覺上很爺們,對他這種境界的人來說,喝啥酒其實相差不大,千杯不醉也是一種悲哀。
  “為什麼不吃?”看到楚嫣然情緒不高,張揚終忍不住要問。
  楚嫣然淡淡笑了笑,夾起一片草莓吃了,小聲道:“吃多了會胖!”這是張揚在北京說過的話。
  張揚笑道:“你怎樣我都喜歡!”
  楚嫣然的眼波在他臉上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道:“我有的是人喜歡,不差你一個。”
  張揚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楚嫣然今天對自己的語氣有些淡漠,淡漠意味著對他的忽視,而他恰恰容忍不了她對自己的忽視,一句話衝口而出:“誰他媽的敢,老子打殘他!”
  楚嫣然輕聲道:“你有資格嗎?”
  張揚怔了怔。
  “你是我什麼人?”楚嫣然靜靜看著他,美眸之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冷靜。
  張揚抿了抿嘴,這廝敏銳的發現楚嫣然的變化,這丫頭比起過去要冷靜許多,這冷靜讓張揚的內心有些躁動,讓他發現自己還是很在意楚嫣然的感受,如果他不是在意,他就不會大老遠從北京跑過來參加剪綵,他這次過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見楚嫣然,而不是為了其它,至於收拾楊守義也只是順便,無心插柳的結果。楚嫣然的這句話的確讓張揚難以回答,他考慮了一會兒,方才厚著臉皮回答道:“愛人!”
  楚嫣然對張揚的回答並不感冒,有些淡漠的看著他:“虛情假意,我說,你對我就不能真誠點兒?”
  “我對你一直都真誠,真誠到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楚嫣然歎了一口氣:“可惜你對每個人都真誠!”
  張揚喝了口酒:“丫頭,我總覺著這次從北京回來你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啊?”
  “你對我好像有些生疏了,看我的眼神也沒有過去那麼癡情,就跟看一陌生人似的!”
  “有嗎?”
  “你在防著我?”
  “有嗎?”
  張揚肯定的點了點頭道:“有!”
  “你覺著我在防著你什麼?”
  張大官人慢慢放下酒杯,表情顯得很複雜:“其實我這次從北京過來,不是為了參加什麼剪綵儀式,我就是為了要見你,我想讓你知道……”
  “別說出來!”楚嫣然輕輕咬了咬下唇,黑長的睫毛忽閃了一下:“說出來也許我們連朋友也沒得做!”
  張揚凝望楚嫣然明澈的美眸,他忽然明白她並沒有冷落自己,而是比過去更在意自己,可是楚嫣然現在無法接受自己的花心,接受自己種種的感情,所以她理智的選擇和自己保持距離。張揚感到一陣歉疚,並不是因為他心裡可以同時容納這麼多的女人,而是因為他帶給楚嫣然這麼多的憂愁和幽怨,他自問無法放棄心中的那幾段感情,可是他對楚嫣然是發自內心的喜歡,他的感情觀和普通人不同。
  楚嫣然的美眸深處帶著淡淡的傷感,她喜歡張揚,可是她害怕受傷,這段時間,張揚的許多事或多或少傳入了她的耳中,因為母親的事情,她對感情產生了懼怕,是張揚讓她嘗到了愛的滋味,可是楚嫣然追求的是一種完美的感情,其中不可以摻雜一絲一毫的雜質,她想要張揚一心一意的對待自己,可這廝卻做不到。
  張揚還想說些什麼,他的手機突然響了,電話是顧佳彤打來的,海蘭從寓所失蹤了,只留下一張信紙,信紙上畫著一片飄零的落葉。
  張揚陷入長久的沉默之中,他不覺想起和海蘭過去相處的種種情景,海蘭答應從此不再離開他視線之外地發誓言仿佛還在耳邊回蕩,然而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離去,想起那片落葉,張揚忽然想起海蘭在春陽寓所的閣樓中也有著同樣的一幅畫,難道那落葉就預示著她的命運?他不知海蘭在逃避什麼?逃避的是命運還是自己?難道她真的忘記了過往的一切?
  楚嫣然敏銳的察覺到張揚情緒上的變化,小聲道:“有事?”
  張揚點了點頭:“一個朋友失蹤了!”
  楚嫣然輕聲道:“相聚分離原本就是人世間最平常的事情。”她端起面前的果汁,主動和張揚碰了碰杯子:“為你接風,也是為你送行!”小妮子的話語中竟然透出幾分大徹大悟的味道。
  張揚離開春陽之前抽空和林秀見了一面,林秀找他的目的很明顯,就是為了楚嫣然,處於對楚嫣然的保護,她必須要和張揚坦誠的談談。
  林秀直言不諱道:“張揚,我並不喜歡你!”
  張揚笑了笑,因為海蘭不辭而別的事情,他今天的心事很重,距離火車開車還有一個小時,他和林秀就在火車站外的茶社見面。
  林秀道:“因為嫣然的事情,我們對你多少做過一些瞭解。”
  張揚不無嘲諷道:“楚司令戎馬一生,帶過的兵要以百萬計,平海北原哪裡都有他的老部下,想查查我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林秀聽出了張揚話中的不悅,她的手指沿著茶盞託盤的邊緣輕輕滑動,低聲道:“老首長對你感覺不錯,他從來都不喜歡做那些背後調查人的事情,這些事都是我們做得,上次你遇到麻煩,老首長讓我們出面為你解決,無意之中瞭解到你的一些事……”林秀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瞭解到你在東江發生的一些事。”
  張揚沒有說話,對楚鎮南這位老人家他還是相當尊敬的,老爺子性情耿直豪爽,絕不會在他的背後動手腳,林秀這些人就算調查自己也是出於關心楚嫣然的目的,倒也無可厚非。至於東江發生的事情,她所指的應該就是海蘭。
  林秀接下來的話證實了張揚的猜測:“你的感情世界很豐富,當然你對感情抱有怎樣的態度,那只是你個人的問題,我無權過問,可是涉及到嫣然,我們就不能坐視不理。”
  張揚並沒有因為林秀的威脅而動氣,他低聲道:“林董,我明白,你關心嫣然,可是有一點,我想你知道,我從沒有欺騙嫣然的意思,我也不想害她,也永遠不會害她,至於我的感情,不屬於你管轄的範圍內,任何人也管不了。”
  林秀怒道:“你這根本就是不負責任,我實在不明白,一顆心怎麼可以分成這麼多份,如果你不愛嫣然,就不要傷害她!”
  張揚歎了口氣道:“林董,你放心吧,我比你更關心嫣然!”這樣的情況他曾經遭遇過一次,上次是蔣心慧為了左曉晴找他談話,這次是林秀為了楚嫣然,同樣是奉勸自己收手,可張揚對林秀並沒有任何反感,這是因為她們的出發點原本就不同,蔣心慧只是為家族利益和個人利益考慮,根本沒有從女兒的感情出發。而林秀卻是踏踏實實為楚嫣然考慮,她之所以找張揚談話,是為了避免楚嫣然受傷。
  張揚坦誠的態度讓林秀對他不覺又生出幾分好感,平心而論,林秀還是很欣賞張揚這個年輕人的,在他的身上有著一股尋常人沒有的勁頭,桀驁不馴,卓爾不群,在任何人面前,他都能夠昂起那顆頭顱,永不服輸的男子總是容易獲得女人的好感,林秀道:“張揚,也許你應該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以後,感情不是兒戲,不可以隨便揮霍。”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會記得你的這句話,對了,其實嫣然比你想像的要理智,要清醒,她在和我保持距離,她想要和我做朋友。”張揚唇角泛起的微笑略顯苦澀。
  林秀打心底歎了一口氣,沒有人比她瞭解楚嫣然,她才不會相信楚嫣然可以和張揚做朋友,小妮子現在言不由衷,根本是自欺欺人,只怕讓她忘記這個小子根本做不到,現在林秀最希望的就是張揚從此能夠收心養性,好好對待楚嫣然,如果他再敢胡來,林秀已經做好了要修理他的準備。
  張揚和林秀的談話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結果,這次談話讓他明白了一件事,一直以來楚嫣然都在對他默默付出,小妮子為他做得遠比他為她做得要多得多,坐在列車上,望著窗外飛快倒退的景物,張揚產生了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他想起了那片落葉,海蘭用落葉比喻著她自身的命運,其實他的感情何嘗不像那片落葉?飄零在空中,至今不知應該選擇歸宿何方,張揚疲憊的閉上雙眼,車廂內傳來齊秦淒冷而略帶蒼涼的聲音:“輕輕的,我將離開你,請將眼角的淚拭去,漫漫長夜裡,未來日子裡,親愛的你別為我哭泣……”
  “張揚?”一個驚喜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驚醒了沉醉在樂曲聲中的張揚,張揚睜開雙眼,卻看到郭達亮滿臉笑容的站在他的面前,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個高高大大的年輕人,是郭達亮的兒子郭建,兩人這次是前往東江農業大學請教飼料配方的事情,想不到在這兒會和張揚相遇。
  張揚笑著站起身來:“郭鄉長,這麼巧啊!”這次回來他並沒有去郭達亮的養豬場,不過他和這父子兩人都是很熟。
  郭達亮樂呵呵道:“我們爺倆正準備去餐車吃飯呢,走走,一起過去!”
  張揚反正也沒啥事,跟著他們一起來到餐車坐了,火車上的飯菜只能用粗劣來形容,郭達亮要了四個菜,打開自帶的白酒,郭建將事先準備的熏肉臘腸燒雞打開,倒也算得上豐盛,他們三個邊吃邊談。郭達亮把自己前往省城的目的說了,說起這次前往東江農業大學尋求技術支持,還是楚嫣然介紹過去的呢。
  聽到楚嫣然的名字,張揚心中一暖,他問起飼料廠的籌備情況。
  郭達亮道:“地址已經選好了,楚小姐答應投資飼料廠,具體的計畫書我已經做好遞過去了,對了,你過去借給我的錢,我已經打成了股份,算上利潤大概占股百分之三……”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道:“你不急著用錢吧?”
  張揚搖了搖頭,他對錢財原本看得就不是很重,上次還是楚嫣然點醒他,投資生豬飼養場大有前途,所以他樂得把錢投給郭達亮。
  郭達亮道:“這次飼料廠籌建多虧了你幫忙,如果不是你介紹楚小姐給我認識,我想建成飼料廠不知哪年哪月。”
  張揚笑道:“她看好你的項目,跟我可沒有什麼關係,話說回來,人家投資就是看到有錢賺,證明你的項目還是大有前景的。”
  郭達亮笑著點頭道:“我真是沒想到,楚小姐對飼料廠的信心比我還要大。”
  張揚對生意的興趣並不是太大,聊了兩句話題就從飼料廠轉開,郭達亮雖然已經從春陽官場中退了出來,可是對新近春陽政壇上發生的事情還是十分瞭解的,因為身在黑山子鄉的緣故,對黑山子的一切更為熟悉一點,他知道張揚的消息比較靈通,小聲打聽道:“張揚,我聽說安老的投資黃了,不知道這件事是真是假?”
  自從回來後,張揚已經不止一次聽到這個傳聞,他淡淡笑了笑道:“據我所知安老病了,這可能是投資沒有及時落實的原因,我現在在駐京辦,跟旅遊開發的事情已經沒有關係,和安老也很長時間沒有聯繫了。”
  郭達亮點了點頭,他對張揚的情況十分清楚,知道張揚應該不會隱瞞自己。一旁郭建道:“如果安老投資的事情真的黃了,對春陽的影響會很大,黑山子鄉各村因為清臺山的旅遊開發都開展了不少的工程,如果旅遊不搞了,大家的投資,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也關心這事兒,最近黑山子鄉興起了蓋房熱,這是為了日後改建旅館用的,郭建也跟風蓋了幾間房子,害怕情況有變,投資落空,所以也關心安老投資的事情。
  張揚道:“安老的病情我不清楚,不過我覺著當初他在清臺山投資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絕不是一個草率的決定,而且他和縣裡簽下合約,這種事情不可能輕易反悔,他是一個知名商人,不可能不顧忌自己的信譽。”
  郭達亮對張揚的看法表示認同:“張揚說得對,我看安老一定是因為生病才耽擱了。”
  張揚笑道:“安老投資旅遊跟你們的生豬養殖關係不大。”
  郭達亮道:“也不能這麼說,如果旅遊開發搞好了,道路就搞好了,交通便利,我們運輸就方便了許多,還有前來的遊人多了,無形中就會起到宣傳的作用,我們可以省上一大筆的廣告費。”
  張揚大笑起來,想不到郭達亮從代鄉長的位置上退下來沒多久,這麼快就適應了經營者的角色,現在看起來他還幹得有模有樣。
  郭達亮道:“過去在體制中混久了,思想也僵化了,一下來才知道,自己的視野一直都很局限,經商後眼界寬闊了許多。當官的時候,以為只有當大官才能夠隨心所欲,無所不能,才能幫助老百姓謀求更多的福祉,現在做了生意,明白到很多事情未必要當官才可以做,官位越高,受到的制擎越多,做事情越難。”
  張揚笑道:“我可沒有這種感覺,可能是我這官兒實在太小,壓根就沒被別人看在眼裡。”
  郭達亮笑了起來,他摸出香煙點燃了一支,因為知道張揚不抽煙,他也沒有跟張揚客氣,郭建拿著老爺子的茶杯去給他泡茶了,讓張揚和郭達亮有一個單獨交談的機會。
  郭達亮低聲道:“張揚,其實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感到你不同尋常,我還記得,當初你剛到黑山子鄉就和衝擊鄉政府的四十三名下清河村民大打出手,你一個人把他們全都給打了,當時留給我們整個鄉政府的印象實在太震撼了。”
  想起自己初入仕途的情景,張揚不禁也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雖然事情並沒有過去太久,可他卻已經改變了許多,從一個沒有正式編制的鄉計生辦代主任,搖身一變成為春陽駐京辦的主任,跨越也不是一般的大。在他的心底深處,他對權力有種渴望,他想要感受到上位者一呼百應的暢快。
  郭達亮道:“紅旗小學的失火事件是一個轉捩點,開始的時候,我本以為胡愛民下臺能夠成就我,可萬萬沒有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最後我只是一個讓人恥笑的過客,而于秋玲才是笑到最後的那個。”當時郭達亮因為受不了刺激,一度精神失常,可是風雨過後,再回首往事,已經可以抱著平常的心態。他頓了頓又道:“你比我更適合從政,你的心理素質很強,假如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你的身上,你一定會沒事,而我卻承受不了。”
  張揚笑道:“我性子衝動,做事情沉不住氣,很多人都說我不適合混體制。”
  “衝動未必是一件壞事,尤其是對你這樣的年輕人來說,一個連衝動都沒有的人,絕談不上什麼勇氣,沒有勇氣,任何事都做不成,你雖然級別不高,可是你做了許多官員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你可以說服安老投資,你敢於和縣領導抗爭,這樣的勇氣一般人是沒有的。”
  張揚笑眯眯道:“聽你這麼一說,我越來越感覺到縣裡對我不公平了,像我這麼優秀的幹部,至少要給我個更大點的官職來幹幹。”
  郭達亮道:“你這麼年輕已經是副科了,照這樣發展,三十歲以前成為處級幹部也有可能,我敢斷定,你的前途一定大好。”
  張揚也不禁悠然神往,三十歲以前成為正處,秦清二十七歲就已經是正處了,自己是個大男人,沒理由連個女人都比不上,否則豈不是讓她看扁了,這段時間自己是在太消沉了,他要進取,他要奮發圖強,老子要成為正處,老子也要成為跺跺腳讓一方水土動一動的大人物。這次回春陽懲治了楊守義後,張揚一掃這段時間的壓抑,對權力的欲望又如同雨後春筍般冒升出來。
  張揚走出東江火車站,就接到了顧佳彤的電話,顧佳彤開著她的賓士車在車站停車場內等著。
  張揚和郭達亮父子道別後,來到停車場,遠遠看到顧佳彤的那輛黑色賓士,唇角不禁浮現出一絲會心的笑意,顧佳彤透過去窗看著他,不過分別幾天,內心中的思念卻極其的強烈,知道張揚會在今天來到東江,她提前一小時就已經來到這裡等待,她發現自己就像個癡情的小女孩,在和張揚發生親密接觸之後,那份感情非但沒有轉淡,反而變得越來越濃烈,她原本以為自己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可是真正陷入感情漩渦之後,方才發現,原來自己也很小女人,也身不由己,也許是因為她過去從未愛過,對張揚的這份愛根本就是她的初戀。
  張揚來到賓士車前,輕輕敲了敲車窗,這才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他灼熱的目光盯住顧佳彤,落在她飽滿豐潤的嘴唇上。
  顧佳彤似乎意識到他想幹什麼,輕輕抿了抿嘴唇,垂下睫毛道:“這是外面!注意影響!”
  張揚咧開嘴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別低估了我們國家幹部的素質!”
  “你那素質?”顧佳彤嗤之以鼻,她不想在車站做過多的停留,啟動了引擎。
  張揚倒也表現得老老實實,把背包扔到後座上,調整了一下座椅,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道:“佳彤姐,你讓我來東江考察,我對經營那一套也不在行,還是你做主吧!”

顧佳彤道:“原本我想把那裡搞成地方特色餐飲,可是我瞭解後發現,平海這麼多駐京辦,已經搞了不少的酒店餐飲,幾乎全都在打地方特色牌,所以我們再跟風,也沒有什麼意思。”
  張揚笑道:“你打算怎麼做?”
  顧佳彤道:“咱們去的這一家叫水上人家,是東江老字型大小的魚館之一,你嘗嘗味道怎麼樣,對了,著重看看他們的裝修風格,如果你覺著還過得去,我就把他們的經營模式照搬過去。”
  張揚不禁笑道:“我的意見就這麼重要?”
  顧佳彤微微一怔,然後小聲道:“你對我很重要!”她的這句話頗有些所問非所答。張揚從側面看著顧佳彤完美的俏臉,心中一時間生出無限感觸,以顧佳彤高傲自強的性子,能夠對他說出這句話已經很難得,而顧佳彤的身份決定她和自己不可能像別人一樣堂堂正正的相愛,至少在眼前的情況下,他們兩人只能偷偷摸摸的做一對地下情人,可是顧佳彤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抱怨,反而對他更好,這種不求回報的感情,讓張揚很是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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