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頁下一頁
發新話題
打印

阿里布達年代記

 
收藏  |  訂閱
1.5k  544.9k

  腦裡想得迷迷糊糊,店老闆那邊卻鬧了起來,說我使用假錢,還是個笨賊,因為我付賬的那枚銀幣,雖然樣式、圖形、花紋都對,但上頭鑄刻的年代是白龍飛舞四十八年,而今年纔不過三十六年,根本不會有這種錢幣。
  可是我自己很清楚,那枚銀幣是來自我三天前才收取的貪污賄賂,是今年才從鑄幣廠出來的嶄新錢幣,絕不會有假,而老闆剛剛說今年怎麼了?
  白龍飛舞三十六年?十二年前?
    「老天……」
  我不可置信地呻吟了一聲,聲音聽來近似歇斯底里了,也直到此刻,我纔約略了解到菲妮克絲做了什麼。因為我要求要知道十二年前的真相,所以她把我送回十二年前?
    時光魔法!
  這據說是根本就不存在於人間的魔法,至少在現今所流傳的各種魔法中,並沒有這方面的具體成就,衹有無數魔法學者投入時間研究,並且一一留下失敗的嘆息。
  我曾經看過相關的論文,支持這方面研究的魔法學者,提出嘗試的構想,並且解釋這種術法的高風險、高犧牲、高能量,不管用什麼途徑來達成,都是萬般艱難;而反對者則認為基於時光的不可逆性,時光魔法根本不可能被實際開發。
  這個學術爭論在魔法文明史上已經持續千年,以那種困難度來說,不僅娜西莎絲使不出來,就算是當世黑魔法之王,黑龍王黑澤一夫,都使用不了這種法術,這不是力量上的問題,而是知識與學理上的問題。
  但娜西莎絲卻會施展,這個女惡魔也算得上是神通廣大了。不過根據我的了解,這種幾乎可以說是絕秘禁咒的魔法,即使能夠成功,頂多也衹能把人送回過去一段時間,便被時光流給送回來,換言之我停留的時間有限;另外我記得時光魔法的最大限制,就是即使運作成功,也頂多隻能把人送到過去,卻不能接觸過去的人、事、物,否則世界早就大亂了。
  我越想越頭痛,尤其是知道自己停留的時間有限,衹能趕忙進行動作,先忍痛從錢包裡掏出一塊金子,付了飯錢,再問問店家現在是幾月幾號,最近有什麼事要發生?
  店老闆兩眼一翻,瞪著我說道:「什麼?你別告訴我你是外地來的啊,連這麼大的喜事都不知道,長公主殿下明天就要嫁到金雀花聯邦,馬上就是大總統的第一夫人了。」
  媽的!還居然給我挑了個關鍵時刻,菲妮克絲也真是會選時間……我不再多話,馬上就往皇宮方向跑,一路氣喘吁吁地跑到皇宮門口,劈頭就問長公主月櫻殿下在不在。門口的衛兵被我問得傻眼,本能地回答說已經外出了,然後才反應過來,厲聲喝問我有何企圖,不過我沒等他們圍起來抓人,已經搶先一步跑了。
    「現在」是十二年前……
    他媽的,這是什麼語法?
  不過我現在就處於這荒唐狀態中,沒權沒勢沒人認識,做什麼都不方便。而月櫻不是一個喜歡到處亂跑串門子的人,如果她不在皇宮,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我家。
  想到她在出嫁前夕,居然仍往我家跑,這份親厚之情,著實讓我整顆心都熱了起來。但另一個大問題卻讓我的腦子迅速冷了下去,當我跑回到爵府大門前,我仍然想不出自己該怎麼進去。
  假如是半個月之前,我根本不會顧忌什麼,但我現在已經知道家裡那幾個老而不死的東西,全都是如妖如魔般的嗜血凶人,而爺爺又定下了「女進男不進」的該死家訓,要是就這麼衝出去,我可能就被幾個老東西秘密分屍,莫名其妙死在過去。
  但我能怎麼辦?難道要衝進去告訴他們,我其實是你們家的小少爺,現在是從遙遠的未來穿梭時空,回到你們這個時代,請你們讓我進去,協助我辦事。
  幾個老東西看來不像是喜歡看小說的人,我這樣跑進去瘋言瘋語,肯定死得比什麼都快。菲妮克絲還真是拋了個大難題給我,我許願是為了知道過去的真相,不是為了回到過去玩生存遊戲啊。
  說到菲妮克絲,我反而想到了一些問題。不久前我從爵府出來時,也遇到了福伯他們,當時他們對我毫無反應,如今想來,他們是根本就看不見我,所以才讓我從容出入。這個現象很符合傳說中時光魔法的運作特色,就是被傳送回過去的人,衹能遊魂似的觀看,無法接觸到過去的人、事、物。
  但我是什麼時候開始能被人看見、能夠實際觸摸到人的?是因為那和尚?還是因為說……一個念頭突然閃過我腦海,讓我可能掌握到這些變化的真正原因。
  首先,我完全排除這是菲妮克絲的魔法影響。魔法這種東西雖然玄奧,但也是根據天地至理的平衡在運作,像時光魔法這樣的禁咒,菲妮克絲能單純施展,將我送到過去,這點就已經極其困難,要說還能讓我隨心所欲,改變過去……如果她是某個大魔王或是遠古魔神,我會考慮相信,但是一個中階的惡魔使徒?我不信。
  假如這一切衹是某個意外的變化,那麼發生異常的開始,是我遇到了破殺和尚。那麼,這是破殺和尚的神通,還是什麼別的理由?如果說是他的神通,我也很難相信,理由與菲妮克絲一樣。而若這不是人力影響,那麼造成這個變化的理由,就是某事或某物了。
  答案……就是我懷中的這顆黃晶石。
  蘊含著強大能量的人、事、物,有時候會因為巨大能量而產生扭曲,令其所在的時空發生異變。這顆晶石既然是法米特的遺物,有什麼能量蘊含其內,這倒也說得過去,以法米特的絕世魔力,影響時空軸的扭曲,完全說得過去。
  換言之,破殺和尚能夠看得見我,並不是因為他神通了得,而是因為他身上有這顆黃晶石……或許還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強大能量聚合體吧;他離去後,我能夠行動如常,與過去時空的人接觸,那也是因為我身上帶了這顆黃晶石。
  既然是這個樣子,那麼我該採取什麼策略就很容易了。衹要取下這顆黃晶石,我就會回復一個時光流中的透明人,因為照天地法則來推判,這時的我不應該存在於過去,生存在這個時光軸中的人,自然看不見多出來的另一個「約翰·法雷爾」而靠著這個方法,我很輕易就進入爵府。先在爵府外找個地方,把黃晶石悄悄掩埋,確認自己已經沒人看得見之後,我迅速從爵府後門溜了進去。
  一如我所料,沒有黃晶石的影響,我的移動不會造成任何物理變化,就連那堵可能被施過魔法防禦的大門,都不能阻礙我的行動,一下子就穿透過去。
  輕易進入爵府後,我繼續長驅直入,在裡頭尋找月櫻的蹤影。月櫻在出嫁前夕仍然在我家過夜,照理說這是很重要的大事,但我卻沒有絲毫印象,事實上,有關那個時間所發生的種種往事,我能清楚記得的還真不多,這不能不說是一件怪事。
  後院兩名老僕的隨口談話,讓我知道月櫻正在前面,和這時候的我一起玩耍,聽見這個消息的我,迅速趕到了前院,那裡有足夠的空間,是很適當的遊樂所在。
  一踏足前院,我便聽見那歡愉的連聲嘻笑,感染到那份遺忘多年的喜氣。
  前院架起了一張淺淺的攔網,正在打著金雀花聯邦傳來的網球遊戲,幾名忙著手邊工作的老僕躲得遠遠,不來干涉這邊的嬉戲。
  月櫻穿著一身淺藍色的粗布衫裙,仍做著清麗的少女打扮,未施脂粉,僅是用一帕白布包裹住她的粲然金髮,連藍色長裙的外頭都還另外罩了一襲圍裙,十足便是一副家居裝;就這麼端著一個乘著糕點與紅茶的托盤,笑吟吟地站在一旁,看著場中的球來球往。
  這副打扮是我深埋於夢中的溫馨記憶,看著這樣的月櫻,典雅高貴中不失少女清純,笑容中蘊含著活力,與灑在她身上的晴朗陽光映合無間,找不到半絲陰霾,全然不似如今被金雀花聯邦玷染污濁的樣子,我心中一陣難言的感動,就想要奔前過去。
  月櫻自然是沒有察覺到我的存在,一雙妙目緊盯著球場中的兩個人,表情一下著急、一下歡愉失笑,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覺得如遭雷殛,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在場中奔來奔去追球打的,是兩個六七歲的孩童,身穿著網球裝,很認真地追求揮拍,其中一名黑髮紫瞳的女孩,甚是清秀可愛,眉目之間依稀有些熟悉,我第一印像是以為看到幼年的星玫,但是轉念一想,十二年前的這時候星玫還是個襁褓嬰兒,哪有辦法出來這樣子打球?
    這麼說,這個小女孩是……
    「蘭蘭,小心啊!」
  月櫻著急的叫喚,讓我吃了一驚。這個看起來很伶俐可愛的小女娃是冷二臭婊?他媽的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咧,明明小時候長得這麼甜美可人,為什麼長大以後變成整天冰著一張臉的女變態了?
  但不可否認,盡管年紀幼小,用繫帶紮著一圈漂亮馬尾的小翎蘭,看來已經是個難得的美人胚子,尤其是每當輸球追趕分數時,眉目中那股懾人的堅強英氣,已經看得出日後為將的沉穩風範了。
  不過,想不到她小時候真的在我家玩過,也想不到小時候的她,居然比年紀大了以後更有女人味。每當她輕扭腰肢,快步追著球揮拍,短裙飄飄揚起,那個被雪白褻褲給包裹住、像個生澀果實般的小屁股,就看得我心頭一熱,得在心裡向旁邊的月櫻告罪一聲。
  「快點往左、快……唉,你又漏接失分了。」
  與十二年後相比,冷翎蘭如今的動作相當纖弱笨拙,或許是還沒有正式習武吧,在對面那個女童的敏捷搶攻下,她很快就輸了球。
  「哈哈哈,蘭蘭又輸了,這次你要輸什麼給我啊?」
  贏了球的那名女童趾高氣昂,得意的表情,看了讓人很想過去踹兩腳。不過我雖然覺得有點眼熟,卻認不得她是誰,看她那身綵衣紋飾精美,應該是出身貴族,但我為什麼不記得有其他貴族的孩子來過爵府呢?
  「哼,有什麼了不起,輸你就輸你,有一天我一定會贏回來的。」
    「哈,下輩子吧!」
  雖說年紀幼小,冷翎蘭的倔強脾氣可真是一點都不改,但是做鬼臉的動作卻讓人覺得非常可愛。相較之下,對面那個女娃兒的驕縱表情,就讓人很想過去甩她兩耳光。還有……這是我家,這個時候的我跑到哪裡去了?
  「好啦,停一下,吃點東西再玩吧。」

    「月櫻姐姐!」
  月櫻笑著走過去,把托盤上的糕點分給兩個女孩子,摟著她們溫言慰問,拍著那個陌生女孩的髮帶,輕笑道:「「不可以唷,蘭蘭是女孩子,你要禮讓她,要有禮貌一點,知道嗎,要乖乖的喔……約翰?」
    「嗯,知道。」
  那孩子的一聲答應,讓我從頭頂涼到腳底,十萬火急地搶上去一看,一時間只覺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幾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但是那個輪廓、那個表情,卻讓我一點一點地認出來……這個身穿女裝的小孩子……是六歲的我。
  第六章 臨別之夜
  往左邊看看,六歲多的冷翎蘭實在很可愛,黑色的髮絲綁成馬尾,在腦後俏麗地搖擺著,剪裁合身的網球裝與短裙,露出雪藕似的手臂、包裹在黑絨長襪裡頭的粉腿,俏麗又高貴,真是讓我看得很心動。
  看著冷翎蘭叉腰挺胸地說話,像是一頭驕傲的小鳳凰,我多少也就能夠理解,為什麼她老子我老闆會有那樣的特殊嗜好。如果這是我的女兒,我恐怕……往右邊看看,同樣六歲多的清秀女童,穿著蕾絲短裙和白色小背心,頭髮用緞帶紮成兩個小包包,手指著冷翎蘭又跳又笑,十足一副活潑嬌憨的模樣,討人喜歡……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一看見他就想一把掐死他,然後再舉刀切腹自殺呢?
  (媽呀,真是要命,雖然每個英雄都有不光彩的過去,可是……他媽的這也未免太不光彩了吧!
  實在是應該很慶幸,這次回到過去的壯舉衹有我一個人成行,要不然現在該立即處理的問題,就是如何殺人滅口,尤其是那個會畫畫存證的茅延安。
  不過,在一開始的強力衝擊過去之後,我也慢慢有了點印象,想起一些早已模糊的殘餘印象。我小時候的身體似乎就不怎麼好,家裡那些老不死也不是帶小孩的能手,由月櫻姐姐接手後,她除了幫我改善飲食之外,也依照東方島國的習俗,把我全部的裝束改成女裝。
  真是一個有夠變態的國家,我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習俗與信仰,但那邊的倭人似乎相信,在男孩子成年之前會受到鬼怪騷擾,所以讓未成年的男孩作女裝打扮,能逃過災厄,平安長大。這個說法似乎有點真實性,因為姑且不論鬼怪,連我都認不得我自己了……(為什麼我對小時候的事一點印象都沒有?難道當真是因為太過恥辱,年紀大了以後自動忘掉這些丑事嗎?可是……我真是全不記得了。
  不衹是這「玫瑰色的童年」我甚至對冷翎蘭沒有半點印象,一直以為我與她不曾有過接觸,直到現在親眼目睹,才相信我們小時候不僅認識,還是相當熟的青梅竹馬,而一直被掩埋在記憶角落的影像,也漸漸浮上眼前。
  是啊,為什麼我之前會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哈哈,蘭蘭好爛喔,球又接丟了,去撿去撿。」
  「去就去,有什麼好得意的?我馬上會把分數追回來。」
  真是想不到,原來我生命中還真有某個時期,可以用這種口氣對冷翎蘭說話,如果換作是現在,這種嘲笑口吻一定會造成重大代價。
  尚未習武的冷翎蘭,動作相當笨拙,老是漏接,讓球飛落到後頭的花叢裡頭去,跑去花叢裡找球的時間比打球還多。
  不過,每當她趴在花壇的磁磚上,彎腰翹著小屁股,裙擺下的蕾絲小內褲就完全處於不設防狀態,一覽無遺。
  對於男人來說,偷窺女性裙下風光,是一件非常興奮的事,而網球裝的蕾絲小內褲,也確實是一個很誘人的景致,但我卻沒想到,能有一天這麼近距離地窺看冷翎蘭的裙底風光。
  (人活著總是有希望……神啊,我感謝你。
  小小的蕾絲內褲,與香臀貼合得極為緊密,深陷出一道渾圓的凹痕,讓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吸氣,一嗅那股甜美的芬芳;隨著上半身來回移動,包裹在蕾絲內褲下的小白臀左搖右擺,翩翩舞動,像是一頭稚嫩的小母獸抬著屁股喝水,清新中散著誘人犯罪的性感,看在雄性生物眼中,絕對不是衹有想去摸一把而已。
  (呵,理智是一回事,身體的反應卻滿老實的……神啊,這是你給我的考驗嗎?哈哈。
  盡管明知道不妥,但熱血卻忍不住瘋狂往下身湧去,觸碰禁忌的甜美罪惡感,讓我甚至不想控制自己的污穢慾望。
  「你把球打到哪裡去了啦?我都找不到……」
  「是你自己笨才找不到,讓開啦,我幫你找。」
  似乎印證了福無雙至這個道理,就在我胯間熱血看回不回、欲小不易的當口,眼前一下子出現了兩個稚嫩的俏臀,穿著不同花色的蕾絲褻褲,搖搖擺擺,在看似正常的畫面中,蘊含著不該存在的火辣誘惑,而我盡管拚命詛咒自己,極力想要冷卻下來,但硬挺的胯間卻沒有那麼聽話,一時間硬度順著早先的慾望直線提陞。
  (喔!不、不要、不要啊……這個時候不能硬啊,看到不該硬的東西還硬,會變成萊恩,會變成基佬的……哦,神啊,詛咒我也別用這方法。
  有點像是給人雞姦般的痛苦感受,我雙手抱著頭、閉著眼睛,面孔因為極度的心理掙扎而扭曲,發誓自己以後再也不說什麼理智如何、身體反應如何之類的鬼話。
  (老天啊,我千辛萬苦回到過去,是為了發掘事情真相,不是為了發覺自己的性向啊!
  比起失落的記憶,我覺得這一刻的打擊要大得多,幸好兩個小鬼很快就找到了球,跑回月櫻旁邊,收了球拍,相爭著吃起月櫻所作的糕餅。
  也許生在王侯之家是一種幸福吧,我突然想起,十二年前的阿里布達王國不比今日,當時經濟混亂,貧富差距極大,一般民生凋蔽,許多失業貧困的父母生無可戀,就是這麼準備了糕點,招來兒女共同分食,一夜之後,全家死光。
  這樣的頻繁情形在當時並不算什麼新聞,直到月櫻出嫁金雀花聯邦,萊恩大力與阿里布達合作,給予各種政治、經濟優惠後,阿里布達才迅速發展到今天的規模,所以對阿里布達的百姓來說,月櫻就像是捨身救世的女神一樣。
  我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月櫻哄著兩個孩子,溫柔的表情中帶著幾分不捨。
  這該是她最後一次為他們準備點心了,明天就要遠嫁金雀花聯邦的她,此刻在想些什麼呢?
  「月櫻姐姐,我不要你走。」
  「姐,你留下來,不要嫁好不好?我捨不得你。」
  兩個孩子的哀求,打破了不協調的溫馨氣氛。雖然年紀小,但他們並不是不知道明天之後的訣別,在勉強振作出笑臉之後,終於還是回歸應有的孩童面孔。
  「姐姐,也很想留下啊……」
  輕俯著兩個孩子的頭髮,讓他們抱住自己的淺翠圍裙,月櫻面上的淒婉與溫柔,讓我都為之不忍,不自覺地跨前一步,但當我與她的目光一觸,卻發現那裡頭有著更多的堅決。
  「小弟、蘭蘭,原諒姐姐吧,姐姐有不能不走的理由啊……」
  那個理由,是因為這個國家嗎?我正作著這樣的思索,另一邊的福伯快步走近過來,盡管時光回到十二年前,但他看來並沒有年輕多少,真是個可怕的老妖怪。
  福伯打斷了這邊的說話,告訴月櫻皇宮又派來了使者,請兩位公主回去,但月櫻卻告訴福伯,想在離開薩拉之前,多和兩個孩子聚聚,以後很難再有這樣的時光,請福伯代為打發使者。
  「明白了,那麼……以法雷爾家族的名譽保證,長公主殿下今晚可以安心,您不會受到任何的打擾。」
  有點怪異,福伯離開時候的背影,看起來不似平時的老態龍鍾,反而像是一個要上戰場作戰的勇猛武者,這實在是一件很難想像的事。
  之後就沒有再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兩個孩子止住哭聲,又開始和月櫻玩鬧在一起,彷彿要把往後十二年的歡樂一次用盡般,連在旁邊窺看的我,都感染到那種滿溢的幸福,渾然不覺時間飛逝。
  六歲的冷翎蘭,與長大以後的她判若兩人,一點都看不出老成多智的樣子,很驕傲又淘氣地與玩伴爭論,尤其是聽他們兩個吵說「有小雞雞有什麼了不起」之類的無良議題,讓月櫻紅著臉排解爭吵時,那個模樣實在令人莞爾。
  這樣的溫馨氣氛中,我仍在思索著一件事,就是月櫻的秘密情人。她明天就要出嫁了,以她對這個情郎的重視,不可能不見他最後一面,但月櫻擺明今晚不想離開爵府,難道她與那個男人約在爵府碰面?
  就客觀條件來評估,爵府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偷情環境,隱密又不怕被打擾,可是如果沒有外人能進來,難道那個男人是爵府中人?但……爵府中的男人非老即殘,就算月櫻再有同情心,也不用找個又老又殘的男人來相戀吧?莫非……  (難道……是變態老爸?
  這個疑慮再次泛上我心頭,如果是十二年前的變態老爸,正值青壯盛年,儀表出眾,武功絕頂,又是舉世赫赫聞名的英雄人物,確實有資格讓任何女人傾心,而若是他一聲令下,家裡這些老不死也必然奉行,什麼皇宮國王的面子都不給,左右盤算,倒是最符合可能性的一個。
  (媽的,我纔不要月櫻當我後母咧。

  在意識到自己回到過去的時候,我就已經有了打算,如果找到月櫻的那個情郎,我要作的事情就是立刻宰了他,寧可讓月櫻空等十二年,也絕不讓他們歡喜團聚,我腦子又沒瘋,纔不做這種損己利人的蠢事,但倘使那個男人真是變態老爸,我憑什麼去殺人滅口?
  大半天的時間一下子就過去,天幕黑沉,已然入夜,我看著月櫻與兩個孩子用過晚飯,心裡則是暗自悔恨沒有偷帶便當,肚子餓得發昏。晚餐後,月櫻把冷翎蘭先交代人送迴皇宮去,自己則留在爵府,這個不尋常的動作,再次讓我疑心她是否正等著什麼人。
  可是情形卻出乎意料,送走妹妹的月櫻,好像平常那樣要把幼時的我哄上床睡覺,而在上床睡覺之前,則是要先淨身沐浴。這在一般民家來說,是再正常也不過的事,但我卻快要看傻了眼睛。
  (哦!不會吧……月櫻姐姐是和我一起洗的嗎?怎麼我都記不得有過這麼好的事?哈……哈哈,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麼不對嘛,不過就是姐姐幫小弟弟洗澡而已……一般情形下,這沒有什麼不正常的,但當窗外多出一個不該存在的隱形偷窺者,事情的意義就不同了。看著月櫻輕解羅裙,纏發成髻,用一件潔白的大毛巾裹住身體,盡顯一身婀娜多姿的玲瓏曲線,窗外的我看得身體一陣火熱,幾乎就要硬著胯下衝進去。
  「乖,小弟,自己把衣服脫掉,頭髮也拆下來,就像平常那樣……」
  月櫻坐在一張木凳子上,把年幼的我抱在大腿上,溫柔地幫著寬衣,輕輕的話語中有著傷感。
  「以後,你就要自己脫衣服洗澡了,不會有人能再幫你,但也不會有人再讓你穿這些輕飄飄的衣服了……」
  還真不愧是輕飄飄的衣服。在外頭偷窺、下身火燙的我,看著年幼的自己脫下裙子,唯一的感覺就是全身熱血瞬間由胯下直衝腦門,怒髮衝冠,恨不得當場死去……那個變態小子,穿裙子、梳包包頭已經夠該死了,裙子底下居然還穿著一件性感的蕾絲三角褲,兩側是細細的絲帶,中間的單薄布料上除了有彩蝶圖樣,蕾絲荷葉滾邊,最下頭還有一朵鮮艷的玫瑰刺繡!
  (小、小小年紀就穿這麼婬蕩的內褲……我法雷爾家族世代英名,如今就毀在你這個小變態的下半身上,叫我死了之後哪有臉去見種馬爺爺?神啊,就算有報應,也不必這樣子報吧,他還衹是個無辜的孩子……雖然是一個穿著女人內褲,變態到沒藥救,應該早點被天打雷劈的無辜孩子……窗外的我,顧不得下體的火熱硬度尚未消褪,胸中只充塞著一股悲愴,很想對空流淚,而浴室裡頭的兩個人卻全然不體諒我心情,還在那邊甜言蜜語。
  「小弟,姐姐為了你的平安,這幾年一直讓你穿這些衣服,你以後會不會怪姐姐?」
  不怪……才怪,我的頭好痛!我的心在狂噴鮮血!我他媽的仰天長嘯、壯懷激烈啊!
  「不會啊,這些衣服有什麼不好呢?能穿姐姐穿過的小褲褲,我覺得好舒服,好開心喔。」
  彷彿為了證明自己的喜悅,那個一臉純潔笑容的孩子還蹦蹦跳跳,誇耀似的搖著臀上的蕾絲內褲;月櫻是掩著口笑罵他淘氣,我卻是腦裡轟然一響,眼前發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大衝擊,剎時間萬念俱灰。
  (爺爺、爹、沒見過面的母親大人……孩兒不孝,不能承受這殘酷的人間,決定一死了之……今將遠征,臨表涕泣,不知所云……正當我解下褲帶,想要找棵樹懸掛自盡,了此殘生,浴室裡頭已經換了另外一番情景。月櫻幫小男孩脫光了衣服,沖好了水,打上肥皂,簡單洗過一次,跟著就是要進燒好熱水的大浴盆,但那小鬼卻只想要往外跑,不願好好洗澡。
  「不行唷,沒洗好澡不可以出去。」
  月櫻沒有去追那小鬼,衹是盈盈站在那紅漆大浴盆旁邊,纖纖素手解開裹身的毛巾,典雅而高貴的動作,美得像是一場舞蹈。
  毛巾底下並沒有赤裸,而是穿著貼身內衣,隨著毛巾揭開,她的雪肌玉膚一寸一寸地裸露出來。月櫻這時的衣物並非金雀花的西式風格,遮胸的不是胸罩,是一件月牙白的牡丹乳兜,恰到好處地遮在胸口,乳兜下的渾圓峰巒,與十二年後幾乎沒有差別,讓我驚訝於月櫻身材保持之完美。
  「小弟,這個樣子……你也還急著跑出去嗎?」
  彷彿神話中媚惑人心的海妖,月櫻的甜膩笑聲聽得人心神蕩漾,當她在淺笑中解開乳兜的細紅繫繩,褪除下來,那個狡猾小鬼就不再嚷著要跑,而是好像很期待一樣地站在門口,凝望著眼前的至美香軀。
  「嘻,還不肯過來嗎?那……如果這個樣子呢?」
  嘻笑聲中,月櫻已經脫下了乳兜,一雙白潔無瑕的玉峰,就像兩個成熟的蜜桃掛在身上,任君採摘;她全身幾乎一絲不掛,只剩一條輕薄的絲質內褲,包裹著豐滿的屁股,如出水芙蓉般站在浴盆旁,沾在身上的晶瑩水滴慢慢滑下,柔和燈光的掩映,使她的嬌膚更顯柔美潤澤,動人心魄。
  那小鬼歡呼一聲,三步並兩步地從門邊跑回去,主動跳進浴盆,激得水花四濺;月櫻看到了他的滑稽模樣,得意地笑了一笑,緩緩跨步進入浴盆。
  「小鬼,每次都要這樣子才肯進來洗澡。」
  「嘻嘻,我喜歡姐姐光溜溜的樣子嘛,而且姐姐不是也喜歡我的……」
  看得出神,我沒聽見那小鬼在說什麼,衹是覺得月櫻抬腿跨步的姿態性感極了,纖腰與雪臀慢慢地扭動,令我回憶起交媾合歡時,她的香軀是何等的柔軟;貼臀的絲質內褲早已被水濕透,隨著抬起大腿的動作,潔淨的三角方寸若隱若現,柔光閃閃。
  可能因為動作大了點的關係,小內褲的一邊縮到了臀溝裡,整個雪白的屁股露在外面,但很快就被月櫻用手拉住邊緣,恢復了原狀,迅速沒入水中。盡管衹有一瞬間,但誘人的性感景象使我興奮異常,像是一個木人般僵在那裡,完全不能動彈。
  「洗乾淨一點,髒小孩沒人會喜歡的,今晚以後……你就要學著自己洗,不可以再淘氣了。」
  月櫻拿著濕毛巾,仔細地幫那小鬼擦拭身體,專注而認真的表情,彷彿散發著一股慈和的柔光;而那小鬼也安靜下來,像是感染了即將離別的哀傷,任由月櫻為他洗拭身體。
  我一方面覺得有些好笑,因為即使是目前的我,都還沒有機會與月櫻一起鴛鴦共浴,想不到這小鬼頭卻有此艷福,假如他不是十二年前的我,我一定找機會把他幹掉,管他成年不成年;但另一方面,我又覺得怪異,這一幕看似溫馨動人的畫面中,似乎蘊藏著什麼不協調的詭異。
  正自思索,靜靜洗澡的小男孩,呼吸突然粗重起來,那種閉目喘氣的樣子,讓我感到怪異,而月櫻眉目似笑非笑,在熱騰騰的蒸氣掩映下,瞧來宛若那晚的如薰醉顏,深埋在浴盆裡頭的一雙素手,好像在做著什麼。
  我心裡好奇,猛一跨步穿牆而過,來到浴盆旁邊一看,登時心頭狂跳。
  擦拭身體的毛巾飄在浴盆一角,月櫻兩手合捧在男孩股間,纖細的手指圍攏圈住玉莖,輕輕地套弄。
  「乖孩子,舒不舒服?快活的話,要向姐姐說喔。」
  「舒……好舒服……姐姐,再大力一點……」
  「好乖的孩子,姐姐最喜歡你了。」
  溫暖的素手握住玉莖,白嫩指頭在莖首輕輕滑過,強烈刺激從玉莖傳遍全身,可愛的玉莖迅速勃起成棒狀,在那又愛又憐的溫柔撫弄中,交替套弄,不一會就青筋凸起,在月櫻溫暖的小手裡勃動。
  男孩坐在月櫻的懷裡,閉著雙眼,大口大口地喘息,像是正承受著極大的歡愉;月櫻親昵地摟著他,任他躺靠在自己飽滿高聳的玉峰前,一手捧托著他胯間囊袋,一手則輕輕套弄玉莖,由於形體幼小,拇指還不時在莖首的馬眼上搓摸。
  浴盆中兩人的神態甚至歡喜愉悅,像是一對親愛的姐弟,又像是一雙甜蜜的愛侶,就衹是雙方的年齡實在太不相稱,讓這幕情景看來充滿怪異。
  我怔怔地看著他們相親相愛,月櫻的笑靨看來一下無比熟悉,一下卻又全然陌生,特別是她眼中煥發的喜悅愛戀之情,生氣勃勃,與我記憶中那個酒後完全變了個性格的女子重疊。……但現在的月櫻並沒有喝酒。
  在我的困惑中,男孩發出一聲悶哼,把充滿生命精華的黏稠液體噴射在柔軟掌心中。月櫻一點也不嫌髒,在男孩的熱切注視下,把掌心的些許黏液一口一口地舔淨,然後又像情不自禁似的,摟著男孩耳鬢廝磨。
  「小弟,小弟,你到底有什麼魔力?為什麼我每次見到你,心裡都那麼歡喜?身上又是發燙,又是說不出的快樂……」
    「姐姐,我喜歡你喔。」
  「是嗎?那最好了,姐姐也喜歡你啊,如果你也喜歡姐姐的話,姐姐會永遠永遠都只喜歡你一個人的。」
  極度親昵的耳畔私語,讓我心中一驚,腦裡想起了某種可能,衹是一時間還沒能真正意會過來,就這麼傻傻地看著他們出浴盆沖身,然後連衣服也不穿,就用兩條大毛巾裹著身體,笑嘻嘻地跑出浴室,直奔向臥房。
  毛巾遮掩不住綺麗春光,「秋月天女」又白又嫩的渾圓玉臀,隨著小跑步而搖曳生姿的俏模樣,幾乎讓我忍不住噓聲口哨,可是整個場面的怪異氣氛,卻讓我身體涼颼颼的,只感到一陣寒意。
  爵府裡的幾個老東西不聾也不瞎,他們兩人敢這麼放肆地跑到臥房,卻「恰好」地沒有任何閑雜人等經過,那肯定是雙方都心裡有數,知道沐浴時會發生什麼事;而看他們兩個人相親相愛的樣子,這絕對不是第一次,而是行之有年了。
  (我……我是不是在作夢啊?今天荒唐的事情好像太多了,菲妮克絲可能把我的腦子弄昏了,所以才……一再告訴自己這是幻覺,但心裡卻有個聲音在高唱反調,因為從我目睹月櫻對那小子的親愛動作後,一些深埋在記憶角落的遺失畫面就蠢蠢欲動,迅速在腦海里閃過,讓我明白這些事確實是發生過的。
  姐弟兩個人跑進臥房,身上衣衫不整,會發生些什麼事情根本不問即知,我還沒跟進房去,就聽見裡頭傳來一聲淘氣的稚嫩男聲。
  「好姐姐,我想你幫我用腳弄……」
  「嘻,你這壞孩子,哪來這麼多怪把戲?將來長大了,真不知道你會怎麼樣。」

  我穿牆進去一看,月櫻和男孩裸身坐在柔軟床褥上,身上再沒有一絲半縷的衣物,彼此的表情都是平和悅樂。
  月櫻羞澀地瞥了男孩一眼,神色有些奇怪,不像是在看疼愛的弟弟,反而像是撩撥著小情郎的慾望,跟著,她輕輕將潔白無瑕的香軀往後一仰,斜靠床頭,伸出了一雙玉足。
  那真是好美好細的一雙小腳。
  形狀姣好纖細的蓮足,皮膚薄薄的又白又嫩,皮下的青筋隱約可見,在沒有點燈的一室黑暗中,十六歲少女的如玉香軀,彷彿是個白皙的發光體,以曼妙的動作輕揚蓮足,讓玉莖在光滑的腳背上摩擦,劃出一個又一個帶著粘液的圈。
  男孩的呼吸聲再次混濁起來,參雜著滿滿的慾望,玉莖被少女柔嫩的腳掌併攏夾住,來回作著抽插。
  細嫩柔滑的腳掌,動作一下輕一下重,恰到好處地摩挲著玉莖的嫩皮,造成的快感一波比一波更強烈。
  「姐、姐姐……我受不了了,小鳥鳥好熱……又要尿了……」
  「還不可以喔,你還是小孩子,一天裡頭尿太多次會傷身體,所以……還不許你出來。」
  龜頭在一根根纖細的腳趾縫處竄來竄去,彷彿有意捉弄,月櫻輕聲嬌笑,一下快如閃電的動作把腿收回,讓正瀕臨噴發邊緣的男孩瞬間由天堂墜落地獄。
  「姐~~姐姐~~」男孩痛苦的哼聲,像是要大聲哭了出來,但這撒嬌的動作卻似乎讓月櫻極為歡喜,笑靨燦如夏花,紅唇嬌艷欲滴,那一瞬間由聖潔至婬靡的萬種風情,就算是定力再強的苦行僧侶,也為之怦然心動。
  不過,那種放縱情慾的艷麗,衹是一閃即逝,馬上就被心疼不已的關愛所取代,月櫻讓啼哭的男孩半躺下來,緩緩輕移雪臀,對著那猶自豎立的堅挺玉莖坐下,溫暖地包裹起男孩污濁的慾望分身,撥開他額前的頭髮,來回親吻他發燙的額頭。
  「乖,姐姐最疼你了,剛剛對不起喔,小弟是姐姐的心肝寶貝,是最可愛的小情人,姐姐才捨不得讓你難過呢,乖,別哭了喔……」
  硬得發痛的玉莖,深入進女性柔軟溫熱的膣道,男孩痛苦的表情立刻得到舒展,破涕為笑,把頭深埋進面前高聳的雪白乳峰,隨著女方的節奏,有一下沒一下地挺動身體。
  姐弟兩人熱切地需索著彼此的身體,在臨別之前的寂靜夜裡,發著細細的情慾嬌喘。十六歲的少女香軀,雪白細嫩,像是一條赤裸的白蛇,緊密纏貼在男孩的身上,做著一個又一個緊密相纏的動作。
  而看著他們相親相愛的交合,種種似曾相識的畫面,不住在我眼前、腦海中飛快掠過,最後在一下無聲的霹靂震撼後,我回想起多年前的所有事。
  不論清醒與否,月櫻她真的是一個很喜歡小孩子的人。
  第七章 偶逢故人
  腦裡浮現的往事千頭萬緒,但大致上與我這些時間所聽到的相符合。由於變態老爸長年纍月駐守邊關,不在薩拉城,月櫻憐憫我一個幼兒被扔在爵府,交由福伯等人照料,所以常常主動來照顧,還帶著同樣年紀的妹妹一起過來。
  當時,我天生體質就不好,又給福伯他們的笨手笨腳照顧得半死不活,月櫻的到來,簡直像是救命女神的恩賜。盡管從此被改扮成女裝,想起來非常彆扭,但如果不是這樣,小小年紀就已經嚴守男女之別的冷翎蘭,大概不肯和我玩在一起。
  所以回想起來,我和蘭蘭……冷翎蘭那個女人,小時候的交情確實是很好。
  有多好呢?大概是一起尿過床,一起比賽誰尿得遠……這樣的程度。
  月櫻對我的疼愛,那是沒有話說,但是當整個幼年記憶完全清晰以後,我發現月櫻其實承受著很大的壓力,平時雖然不顯著,但是衹要是酒後,就會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活力十足,做出一些不合淑女禮儀的狂野舉動。
  這是單純的酒品不佳嗎?我想是藉酒抒發的成分居多,因為月櫻的酒量其實很不錯,與其說是醉,倒不如說是心理上的自我催眠,把壓力釋放出來。
  記憶中最明顯的幾段,就是有幾次夜闌人靜、四下無人的時候,我被細細的啜泣聲給驚醒,朦朧地看見月櫻正坐在床邊,低聲哭泣。哭泣的理由不得而知,衹有那抹孕育於眼中的深刻悲傷,讓人由衷地感到心痛。
  不知道是第幾次目睹這樣的場面後,一直衹是默默看著的男孩,大著膽子有了動作,來到那個不住揮拳痛捶膝蓋、哭得涕淚縱橫的少女身邊,輕輕拉著她的裙擺。
  「姐…月櫻姐姐……你別傷心了啦,看見你哭,我好難過喔。」
  並不是什麼很特別的安慰話語,但卻不知道為什麼,引起了少女的激烈反應,將男孩摟抱到懷裡,大聲地哭泣。男孩有些迷惘,有些難過,還有些緊張地不知所措,一切本應該到此為止,可是,在他意會過來之前,少女的啜泣聲越來越小,取而代之的,是一雙火熱的視線。
  事情很自然地發生了,盡管這並不正常……一點都不正常。
  男孩不明白,為什麼姐姐要脫掉他的衣服,把玩他尿尿的小鳥鳥,又摸又舔的,一點也不嫌髒,他只知道,那種感覺很舒服,比什麼遊戲都好玩……真的,即使是我現在回想,都還覺得真是他媽的好過癮,爽到快要流口水了。
  這樣的遊戲,當然不衹是有一次。
  彷彿像是染上了某種狂熱的毒癮,少女不能自拔地迷戀上男孩肉體的每一寸,從頭到腳,彷彿怎麼擁抱都不夠的熱愛,而男孩不知情地順從了她,兩人在那間臥室裡,一次又一次地發生不為人知的關係,盡管他們在人前總是牽手嬉戲,笑得純潔燦爛,但是在光明之下,黑暗的影子越來越深。
  一開始,男孩衹有想要尿尿似的衝動,直到半年後的某一個深夜,少女首次試著讓男孩進入她聖潔的身體,在那天晚上,男孩第一次感受到射精的奇特滋味,並且對這感覺樂此不疲。
  「小弟,你……會不會怪姐姐和你……嗯,會嗎?」
  少女輕撫男孩的頭髮,面上除了合歡之後的艷麗緋紅,還流露著一種像是憂傷,卻又令男孩難以判斷的神情……當然,在十二年後他終於明白,那種神情叫做「愧疚」「怪什麼東西啊?姐姐是世上最好的人,就像別人家都有的媽媽一樣,姐,我們再來一次吧。」
  「嗯,你現在還不怪,可是以後你懂事了,一定會怪姐姐的……對了,小弟,等到你以後長大了,姐姐當你的新娘子,來補償……不,來照顧你吧,好不好?」
  「姐姐當我的新娘?好啊,好棒喔……可是……可是我上個月已經和蘭蘭約定,要娶她當新娘了,我……我可不可以兩個都要啊?」
  「你這個貪心的小壞蛋,哪有這麼便宜的好事……呵,姐姐和你勾手指頭,但這件事不可以讓蘭蘭知道喔。」
  「嗯,我們一言為定,等我懂事了,我要娶你們兩個當新娘子。」
  那晚的約定,往事歷歷,如在眼前,當這些被塵封許久的記憶一下子湧上來,我第一個感想就是為之啞然失笑,因為以體質來說,我實在不能不佩服那個死小鬼,小小年紀就有這麼好體力,純以射精後迅速回氣的時間,可能猶在今日的我之上……唔,難道我的身體就是因為這樣纔不好?連內功都練不起來?
  至於月櫻,我有一種「驀然迴首,那人正在燈火闌珊處」的感覺。想不到我如此大費周章,不惜用靈魂許願回到過去,竟然是為了查一個一直在我身上的秘密,月櫻完全沒有和我提起此事,是否在暗自期待我主動向她提起舊約呢?
  「記得嗎?我告訴過你很多次,我不是女神,自始至終,我都沒有想過要扮成聖女,也沒有要人把我當成聖女……」
  「謝謝你,約翰,謝謝你曾經這麼喜愛過月櫻公主,讓她一直乾淨地活在你心裡……」
  月櫻那天與我在庭院分手時,曾經這麼對我說過。當我知道她在金雀花聯邦主持宴會,並不如我所想像的那樣時,我曾經一度困惑過,不明白她為何要將錯就錯地承認,如果她直接告訴我真相,那麼我一定不會那麼說話的。
  之前我自己的推測,是因為月櫻對我的懷疑與妒恨感到傷心,所以才用這樣的方式來拒絕,但是現在我已經完全明白了。
  月櫻……有著喜好男性孩童的傾向,說得白話一點,就是戀童癖。
  這些並不是很好解釋,但年僅六歲的我,長相並不是很俊美,雖然清秀,但遠算不上美少年的程度,有哪個女人會對一個六歲的男孩著迷……唔,話還是修正一下好了,畢竟我早上也曾為了六歲的冷翎蘭勃起過。
  總之,從月櫻對那男孩的態度,那種並非單純關愛,而是一半附著於肉慾之上的強烈情感,還有從血緣方面考證,想想我國陛下的特異行徑,這個推論的正確性高達九成九。
  一個有著戀童癖的公主殿下,如果宣揚出去,那確實也是一件丑聞了。我國的律法並沒有特別保障兒童權益,但至少在一般的道德標準來說,這確實是一種罪行,也就難怪月櫻始終守口如瓶,寧願選擇與我就此分別,因為如果我不能接受一個染著污穢的聖女,當然也就無法接受真實的她,當我有朝一日記起兒時種種,分離便隨之而來,與其如此,不如趁現在就分了。
  月櫻的想法是如此,那麼,我的感受如何呢?
  確實,我對心中的聖女形象破碎,有著些許的失落與悵然,但是當那些情感慢慢沉澱後,我發現我還是沒法自拔地喜歡著她,就像她當年克制不住地迷戀上我一樣。

  戀童確實不是什麼好事,但是以結果而論,這件事並沒有傷害到什麼人,至少比起她的親生父王,月櫻並沒有在與我歡好後,將我活活扼殺棄屍;她在金雀花聯邦的時間裡,也從不曾聽說她有類似的行為;更重要的是,每次我們歡好後,她眼中那股深深的自責,說明她雖然無法抗拒誘惑,但心裡是一直充滿罪惡感的。
  當我把這一切徹底看清楚以後,我並不會覺得好髒,會是非常厭惡。白玉孤月,浮懸於天,有時雲霧掩過,遮天蔽日,但是等雲霧散了,就會露出夜空中的冰潔月色,映著周圍的漆黑夜幕,淡淡地發著特有的潔光,人們就會發現,月亮始終都在那裡,不曾改變,變的衹是雲霧,還有偶爾轉過頭去的人,但懸掛在天上的,一直是那同一個月亮。
  凝視著月櫻一面細細呻吟,一面搖曳著滿頭金髮的艷姿,我突然覺得,我比過去更喜歡她了,而且不再是一個弟弟對姐姐的仰望,衹是單純的男對女,愛慕與慾望。
  衹要一個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那就可以了。即使這不合社會道德,又或是有些變態,但衹要雙方你情我願,這就只不過是一場年紀懸殊的特別戀情,沒什麼大不了的。
  從我個人的意願,還有眼前那小鬼的歡喜表情來看,我看不出我們兩人有什麼不贊同的感覺。而事情可以這樣結束,真是上上之喜,這一趟不算是白來,回去以後可以直接去找月櫻,把話說清楚了。
  (要怎麼樣才能見到她呢?這個……突然的寂靜,打斷了我的思索,從窗口望進去,姐弟兩人的暢美交合已經結束,體力本就不是很好的男孩,在愉悅的幸福感中沉沉睡去,趴臥在姐姐渾圓的高聳胸前,作著最後的好夢。
  月櫻恍惚著表情,似乎也相當疲倦,卻仍摟抱著沉睡的男孩,輕輕地親吻,一手伸到被褥之下,男孩股間的位置,像是為他細心地清理穢漬,又像是依依不捨地撩撥把玩。
  「小弟你真淘氣,又在姐姐身體裡面留那麼多東西,這兩天可不安全呢……如果真的有了你的孩子,你叫姐姐該怎麼辦才好呢?嗯?」
  已經熟睡的男孩,模糊地發出一句囈語,不知道是聽見了耳邊的輕笑聲,還是在胯間的愛撫搓摸下有了反應。
  「假如真的發生了那種事……姐姐就為你生個孩子吧……」
  伴隨著親吻,月櫻輕聲地說出了這句話語,語調雖輕,但卻讓人感受得到她的認真,聽在我耳裡更是如同晴天霹靂。
  「小弟,你說這樣好不好?讓姐姐幫你生個孩子吧,明天天一亮,姐姐就要嫁到金雀花聯邦,再也不回阿里布達了,可能以後都見不到你……小弟,姐姐好害怕啊,如果以後再也見不到你,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用來想你,我……我不知道怎麼在金雀花聯邦繼續過下去……」
  略帶哭音的話語,激烈震撼在我心頭,一時克制不住,往前走了幾步,靠近到月櫻身旁。
  月櫻清艷的面容,不管看幾次都使我迷醉,但她此刻眼中的深情與依戀,卻是我之前從未看過的,這點委實讓我驚愕不已。
  姐,嫁到金雀花聯邦,竟然讓你不快活到這種程度嗎?
  「嘻嘻,你真是沒血又沒眼淚,姐姐這樣和你說話,你一點反應也沒有……嘿,和姐姐說句話吧,我們像以前那樣勾勾手指頭……來,把指頭伸出來,勾勾手指……姐姐天一亮就不在啦,可是如果你和姐姐約定,將來有一天你會親自到金雀花聯邦接姐姐,那麼姐姐就會忍著思念,等著你的到來……我最摯愛的小情人啊,你願意和我這樣約定嗎?」
  「我願意,我一定會去接你的。」
  心情激盪之下,我不禁大聲地應答出來,還本能地去握月櫻的玉手,卻握了個空,整個人順勢撲過床板,直摔到地上,這纔醒悟到自己的狀態。
  不屬於這個時代,又沒有佩帶法米特的魔石,我等於是一個完全不存在的東西,月櫻沒法碰觸到我,也不可能聽見我的聲音。
  可是,不曉得是什麼地方出了錯,那一句話才喊出口,月櫻就好像聽見了一樣,整個表情又驚又喜,笑逐顏開,握住男孩的手,喜孜孜地輕笑道:「我聽見了哦,你剛剛親口答應了,我真的聽見了喔……我會在金雀花聯邦等你的。」
  眼前景象綺妮溫馨,但我卻不知為何覺得一陣寒顫,頭皮發麻。
    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
    月櫻當真聽見了我的話嗎?
  如果是,那麼……與她締結約定,讓她在金雀花聯邦空等十二年,卻始終沒有出現的那個人,豈不就是我了嗎?就因為現在的一句差錯,讓她空等十二年?
  難怪……難怪冷翎蘭會說討厭說話不守信的男人。
  千辛萬苦回到過去,就是為了犯下一個本來不該存在的錯誤嗎?
  (不行,得把這個錯誤改正回來……我心裡一急,馬上就想再說些什麼話,去改變這個將成既定的過去,但話剛要出口,又硬生生止住。
  (月櫻姐姐的精神好像不太穩定,如果把這個希望抹去,她在金雀花聯邦能撐得了十二年嗎?這……遲疑不決,我一時間真是無法做出決定,只見月櫻笑吟吟地摸著男孩的小臉,深情而專注地輕聲道:「謝謝你,小情人,謝謝你給了我支撐下去的力量,你要好好地長大,我會在金雀花的城堡,等待我的小騎士。」
  男孩並不是什麼反應都沒有,當月櫻再次吻上了他的額頭,熟睡不醒的他下意識地挪動身體,在母性的高聳胸部找尋最舒適的趴臥位置,發出一聲模糊的低語。
  「嗯……媽媽……媽媽,你不要走……」
  輕聲囈語,沒有回應月櫻的期望,她的微笑多了一絲遺憾與苦意,卻仍是溫柔地將男孩摟在胸前,作著最後的訣別。
  「小傻瓜……我不是……你的媽媽……」
  所有想弄懂的問題,全都已經清清楚楚了。我沒有辦法那麼快從連串衝擊的震驚中回復,但那些都是我回去以後的問題了。
  悄悄地站在人群中,沒有人發現我的存在,而我踩著幽魂般的步伐,跟著那個送親隊伍一路走到城門口。
  我親眼看見那座馬車出了城門,看見月櫻對著後頭的人群揮手,再一次感受到那久違的離別之痛,但我卻知道自己並非是最痛的人。
  最痛的那兩個人,是站在我身前的兩個孩子,雖然沒有哭出聲,卻不住地抹眼拭淚,緊緊地握著拳頭,表現出來的不衹是悲傷,近乎是悲憤。
  其中一個孩子,已經換上了男裝,從今天開始,他再也不用打扮成女孩子了,生命中最親密的女性離去,在他心裡造成了一些不能挽回的影響,是傷害,也是成長,因為他正努力地安慰著身旁那個緊抿嘴唇、咬出滲血牙印的俏麗女孩。
  「蘭蘭,你不要難過,我一定會把姐姐帶回來的,將來有一天……我一定、一定會的。」
  「真的嗎?約翰你可以把我姐姐再帶回來嗎?」
  女孩止住了啜泣,但卻沒有露出歡顏,眼神中寫著再明顯也不過的狐疑。
  「你的本事那麼差勁,武功又不好!我聽他們說,金雀花聯邦的人很厲害,還有光之神宮撐腰……」
  女孩低聲說出了她的擔憂與懷疑,聲音慢慢又低了下來,像是要再次哭起來,但男孩卻在此時冒出了一句。
  「沒問題的,什麼賊禿、洋鬼子,我全都不怕,因為……我有一個很強的爸爸。」
  男孩安慰著女孩,說自己明天就出發去找爸爸,衹要在他那裡學成了本事,什麼人撐腰都不用怕。
  這小子自信滿滿的話語,倒是讓我嚇了一跳,還真想不到自己有過這麼崇拜、尊敬父親的「正常」時期,居然遇到事情還會想向他求援,看來沒經過教訓的人果然很天真。
  「對喔,約翰的爸爸是很厲害很厲害的人,有他幫忙,姐姐一定很快就能回來了。」
  像是得到了最強大的援助,女孩破涕為笑,抓著男孩的手猛搖,彷彿衹有如此才能表示謝意。
  「謝謝你,約翰,也謝謝你爸爸,你們真是好大好大的大好人。」
  銀鈴似的歡喜笑聲、充滿信任的期盼眼神,讓我只想抱著頭落荒而逃,尤其是看著他們喜悅的天真樣子,我真是不敢告訴他們即將面臨的殘酷未來。……僅僅十二年後,你們其中一個會變成下流陰險的惡毒胚子,另外一個會變成冷血高傲的女變態,幼時的友誼將蕩然無存,你們會仇視彼此,到死都有解不開的冤仇……我不顧一切地逃開出去,在一陣瘋狂奔跑後,重新回到爵府的門前,找出我埋藏那枚黃晶石的位置,開始挖掘起來。
  (奇怪,為什麼我會沒有遵守約定?我不是沒多久就去找變態老爸了嗎?為什麼我對這件事情一點印象都沒有……回憶起來,我確實記得自己曾經離開薩拉,在幾名軍裝護衛的帶領下,前往阿里布達的西方邊境,「第三新東京」要塞,照時間算來,就是在這件事的不久之後,但好像又是因為接到他的信,所以我纔被找過去的。那麼,在我抵達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呢?

  不知道,這點還真是想不起來。
  也不知是否因為年紀太小,還是什麼別的理由,我對於那次的西方國境之行,只依稀記得一些畫面,其中最清晰的一個記憶,就是我那個變態老爸,坐在那張萬年不變的辦公桌上,面上虯髯雜亂生長,交疊在面前的兩隻手掌遮住表情,讓人心寒的銳利目光卻由墨鏡後直透過來。
  「我不練,就算練了這種東西,也不可能得到幸福。如果練到最後也不過和你一樣,那我寧願一輩子當廢柴算了。」
  「那你可以回去了。要你來的目的,衹是為了把這個給你,如果你不想練,就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
  毫無情緒波洞的平穩聲音,給人的感覺是如此冰冷,沒有絲毫身為人父的親情溫暖,而這幕記憶成為了我往後許多年中,對變態老爸的唯一印象,讓我沒法對他有任何好感。
  如果照這個畫面來看,我確實見到了變態老爸,而他也把家傳武學交給我,衹是當時的我抗拒去練。可是,既然已經為了月櫻下定決心,一定要取得力量,接她回來,為什麼我會抗拒變態老爸?
  我的體質不好,一練家傳武術就會吐血,這點我是知道的,也因為如此,我幾乎不曾進行武術修練,莫非……我是因為在第三新東京要塞裡練功成傷,貪生怕死,所以才抗拒修練,而且回來以後自暴自棄地把所有事情忘記,當個縮頭烏龜嗎?
    他奶奶的僕街東西……
  這個自我結論令我目瞪口呆,幾乎羞愧得想自盡在路上,連忙用理性安慰自己,告訴自己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因為在這些模糊的記憶裡,還有太多不能連貫的謎團,尤其是……雖然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但為什麼我會依稀感覺到,當我與變態老爸對吼的時候,我身上是被像綁粽子一樣給五花大綁呢?
  (怎麼會忘掉那麼多東西……難道……我的記憶有問題?有人對我進行過記憶操作?
  在眾多荒唐的可能性中,這似乎是唯一的合理解釋。我精神驀地一振,暗暗下了一個決心,就是要去一趟第三新東京要塞,找變態老爸把前因後果弄個清楚,問出真正的答案。
  第八章 水都十虎
    「對,就該這麼辦。」
  有了這個決心,感覺就輕鬆得多。回顧這次的時間之旅,能夠弄清楚十二年前的事件真相,又還撈到一個法米特的遺物,內中可能蘊藏十二召喚獸的解秘迷團,雖然不能說是大有所獲,但也說得過去了。
  現在要設法做的,就是找路回去,問題是找路出門容易,該怎麼找路回到未來,這個就很匪夷所思了。不過,所有的術法,都有一個維持的時間限制,衹要時間到了,應該就會自動把我送回未來。
  (不過……菲妮克絲那婊子該不會故意弄鬼,把我拋棄在這裡,要我多許願來勒索吧?
  想想實在不能排除這種可能,但我仍傾向去相信,惡魔雖然會故意陷我於危難,可是應該是利用某些其他事件,不會直接在交易上玩弄手腳,所以我目前真正該做的,就是先去把那顆黃晶石給挖出來。
  正要離開,卻突然看見兩個不速之客朝這邊走過來,不是別人,就是我纔剛剛甩開的冷翎蘭與那小鬼,彷彿是我拋甩不去的愧疚之心,在這裡又窄路相逢。
  我想躲到別的地方去,但卻突然發現了一點異常,兩個小鬼沒有帶護衛,衹是以平凡的服裝作掩飾,不起眼地自由活動,但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卻好像有人在跟蹤著。
  (什麼人?皇宮裡派出來的高手護衛嗎?
  我暗自納悶,定睛看去,兩個小鬼剛好轉入旁邊的大街,那個跟蹤者也轉了過去,身法頗快,顯然武藝修為不錯。
  (身手不壞,但是還不夠格當皇家侍衛,到底是什麼人?
  我很正常地跟蹤過去,與其說是我在意冷翎蘭與那小鬼的安危,其實我是被另一樣東西給吸引住,剛纔簡短的驚鴻一瞥,雖然沒看得很清楚,但那窈窕纖細的身影,無疑是一名極具姿色的女子。
  跟著他們轉進了大街,人潮著實不少,但也因為密集的人潮,跟蹤者難以施展身法藏匿,我很輕易就找到她的身影。
  那是一個很搶眼的紅衣少女,穿著一襲貼身的武士勁裝,腰間懸掛一柄長劍,身材高佻,幾乎不遜於男子的身高,和附近的女性相比,分外顯得鶴立雞群,明艷中別有一股爽朗英氣。
  她挽起了頭髮,在頭頂梳了兩個包包,然後分兩邊披垂散下,直垂到腰側,隨著那又圓又翹的豐臀,來回搖晃,誘人遐思;武士袍的下襬,有著很長的開叉,從那開叉縫口斜瞥過去,在一雙極膝的火紅戰靴襯托下,白嫩修長的大腿分外顯得欺霜賽雪。
  從身後看,我無法確認她的長相,只見她背影苗條纖細,蛇腰隆臀,肌膚白晰,甚是性感火辣,肯定是薩拉城中有數的美女,但不知為何,我又總覺得這背影看來很是眼熟,好像在哪裡看過,卻偏偏想不起來。
    (到底是怎麼搞的呢?
  我在後頭不快不慢地跟著,心中疑惑難解,眼見那兩個小鬼的路線是走向爵府,而這名紅衣少女緊躡在後,究竟目的是什麼?難道……是為了綁架?
  (哈哈哈,哪會這麼巧……我剛剛好回到過去,就碰到綁架案件,這世上有沒有這麼衰的?
  彷彿有意與我唱反調一樣,當我腦裡還在自嘲緊張過度,紅衣少女的步伐陡然增速,一下子快若閃電,從間不容髮的人群空隙中閃過,來到那兩個小鬼的身後,手刀輕輕一斬,兩個孩子甚至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就已經暈倒在她臂彎。
  整個過程如同電光石火,兩個孩子才一暈倒,紅衣少女抓著他們沖天而起,在附近屋簷上幾下起落,轉眼間就不見蹤影,只剩下地面上嘩然一片的群眾,還有一個不知所措的我。
  「媽的,真的被綁架了……被女人綁架,這算是桃花劫嗎?」
  事情的突然演變,讓我一時之間意會不過神來,可是正當我遲疑該做什麼的時候,幾道人影突然從幾個不同方位躍出,一起降落在大街上。每一個都是身軀壯碩,披著斗篷,讓人看不清楚身形與相貌,但是從那鼓鼓的腰間,可以確認他們都貼身藏著兵器,而且看來還是重型兵器。
  這幾個人掠出的身法極快,明顯是武學好手,衹是稍遜那名紅衣少女一籌而已,我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什麼身份,但是薩拉城的百姓卻似乎知之甚詳,在他們落地現身的那刻,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呼聲。
    「水、水都十虎!」
  這個稱呼連我都嚇了一跳,那代表著十二年前一群肆虐薩拉城的極惡盜賊,共有十人,為首的賊頭九鬼鷹魔尤其厲害,據說是個出身於邊境地帶的巨盜,因為在邊境出了事,離開根據地到了薩拉城,憑著一身強橫技藝,路上統合了一眾「志趣相投」的同夥,一時之間肆無忌憚,連續在薩拉幹下幾件大案,是當時阿里布達境內人人聞之色變的辣手人物。
  那幾個人一落地便怒罵連連,聲音不是很大,而我仗著隱形人的優勢,大膽貼近過去偷聽,剛好聽見他們幾個說追蹤不上,必須找來同夥之中的魔法師,施法追蹤,這纔有辦法追上那個女人。
  這句話聽來有些讓人不解,語氣中大有遭到黑吃黑的憤慨,我甚至不知道這群盜賊的目標究竟是什麼,難道那兩個小鬼是他們的目標,而那名紅衣少女則搶先他們一步嗎?
  想不出答案,我陡然驚醒過來,連忙三步並兩步地跑回爵府,掘出了掩埋的黃晶石,再匆匆趕回去,剛好就撞上水都十虎群賊會聚的場面。那真是人強馬壯的一幕,不但有武者、弓箭手,連僧侶與巫師都群聚在一起,這樣子多元化、全面性的盜賊集團,陣容強大不是普通小編製的正規軍能相提並論,即使是十二年後都不多見,無怪此時能夠在阿里布達境內暢行無阻。
  攜帶黃晶石在身,我不再是隱身狀態,稍微現形露出,被這群兇徒發現,就會召致殺身之禍,所以屏氣凝息,從角落窺看他們的動作。
  我不能對此事毫不關心,因為那兩個小鬼與我關係匪淺,尤其是從今天起可以不用穿女裝的那個。我對這段綁架回憶沒有半點回憶,照理說被美女綁架,我不該沒有印象,但月櫻離去後那段時期的印象,剛好是我整個記憶裡頭最模糊的一段,讓我沒有半點回憶。
  水都十虎的首領,九鬼鷹魔,是一個國字臉的壯碩男性,左右腰間配著兩把厚背長刀,坦露出古銅色的胸膛,一身雄壯肌肉滿佈著各種傷痕,尤其是左眼的一道毀目傷疤,讓他看來滿面煞氣,顯示出他的不好惹。
  從交談的語氣聽來,他們已經跟蹤那兩個小鬼數月,衹是一直礙於法雷爾爵府的戒備森嚴,所以難以得手,好不容易決定今天下手,卻被那名紅衣少女給捷足先登,功敗垂成。
  紅衣少女似乎是九鬼鷹魔的舊仇家,所以才會有這黑吃黑的舉動。九鬼鷹魔緊握著刀柄,似乎是非常憤怒,衹是沒有大聲咒罵,緊繃表情要手下兄弟做事,由那名巫師施法,一個淡紅色的魔法陣圈漂浮顯現,像是某種指標羅盤似的,指向西方。
  有了方位,水都十虎群起而去,由於十個人擅長的技藝不盡相同,各展神通起來,那確實是浩浩蕩蕩。我在後頭窮追不捨,可是修為與他們有一段不小距離,眼看就要被拋下,靈機一動,從路旁邊搶了一頭馬來,將黃晶石繫在馬尾上,然後策馬狂奔。
  我不知道這個方法是否有效,亦或衹是掩耳盜鈴,但是整個奔馳的過程中,水都十虎的成員雖然注意到後頭這匹狂奔瘋馬,幾次回頭探看,最後卻都不做反應,把頭轉了回去,對馬背上的我視而不見,由此看來,我的想法應該成功了。
  水都十虎並非每個人修為一致,特別是那兩個帶著長煉重錘、釘刺鋼盾的巨漢,跑起來的速度落在馬匹之後,所以我放慢速度,小心跟蹤,一時間還能維持不落於後。
  目標地點是薩拉城外的一處山谷,劫走那兩名小鬼的紅衣少女在那邊停了下來,沒有繼續移動,似乎在等候著他們的到來。
  我抵達的時間已經慢了一步,戰鬥進行了一段時間,山谷中真是屍橫遍地,一堆死屍堆滿了進入山谷的狹窄通道,每個死屍的頭上都裹著白布,顯然是來自同一個團體,本來設埋伏在山谷上方,想趁水都十虎被誘來通過時,由上至下奇襲,但卻因為實力懸殊,反被水都十虎殺得亂七八糟。

  (搞什麼鬼,這夥人的數目還不少啊,是什麼盜賊團過來黑吃黑?還是來復仇的?
  橫躺在峽谷裡頭的屍體,雖然四分五裂,散落各處,但怎麼算一下也有近百具,薩拉城內的軍隊真是無能到極點,居然讓這麼龐大的一個盜賊團潛入到附近,卻沒有任何反應與反制措施。
  為了安全,我在峽谷外頭就下了馬,等著水都十虎的所有人都進入峽谷後,才緩慢收回黃晶石,悄悄跟進峽谷裡頭,沿途看到的屍體慘不忍睹,有被火焰焚燒焦黑;有被奇形兵器與弓箭透體而過,留下一個血洞;也有被重型兵器整個打得稀爛的。
  那兩個使用鋼盾和重錘的巨漢,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把對方的防禦陣線徹底摧毀,不過遠遠從後頭看去,那批頭纏白巾的漢子雖然明知不敵,但反抗仍然非常激烈,甚至是以同歸於盡的戰法,綁上火藥或魔力結晶,以自爆的形式撲衝上去,與水都十虎戰鬥。他們的那種戰法,甚至讓我感受到一種悲壯,從這個感覺裡,我不禁開始思考,這是不是一件單純的黑吃黑行動?
  (奇怪,不太像是利益衝突,難道真是為了某種復仇?
  像水都十虎這樣的盜賊團,手底下纍積的枉死冤魂肯定過千,大地上到處都是仇家,以這點來說,他們就算被什麼仇家追殺,這也一點都不奇怪。
  當我一面這麼思考,一面走出峽谷,另一邊的戰鬥也已經到了尾聲。那還真是很慘烈的畫面,人群分成兩方對峙,其中一方的成員過半都成了屍首,僅餘的五個人裡頭,有四個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其中一個的半邊身體已經被砸扁,衹有那名紅衣少女還能昂首站立,雖然渾身鮮血淋漓,染濕衣裳,但眉目間的朗然英氣卻未因此而稍減。
  另一方的水都十虎,如今只剩下七虎。在紅衣少女那夥人的拚命搏鬥下,他們承受了相當的創傷,弓箭手、白魔法師,還有一名魔劍士,都已經橫屍就地、身首異處,剩下的人沒有一個不身上帶傷,有幾個人甚至傷可見骨,靠著同伴的攙扶才辛苦站立,可是,他們仍然保有戰鬥力,看那兩名巨漢揮舞重型武器,虎虎生風的樣子,我毫不懷疑他們的戰力,更何況還有那名目露凶光的九鬼鷹魔。
  光看這個情形,雙方勝負之數已經相當明顯,水都七虎一方獲得了勝利,而任誰也可以看出,這群被鮮血與怒意給激憤的兇徒,要如何報復敵人。
  「嘿,畫眉死丫頭,想為你那沒用的死鬼老爹復仇嗎?可惜你最後還是枉費心機,不過你不用擔心自己會與你那死鬼父親同一命運,因為在我們將你大泄八塊,裸屍示眾前,一定會好好把你給玩個夠。」
  面上沾滿鮮血,九鬼鷹魔的獨眼看來格外猙獰,而當他大聲發出狂笑,旁邊的幾個同夥也都一同發嘯助興,相形之下,那個名叫畫眉的紅衣少女,就處於逃生無門的劣勢。
  「九鬼鷹魔,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狗種,暗算我父親,今天就算我死在這裡,我族的族民也會記著這筆血債,總有一天會向你討回!」
  畫眉環顧周圍死難族人的屍骸,緊抿著艷紅的朱唇,明亮眼瞳中閃著仇恨之火,表情滿是悲憤,但她這樣慷慨激昂的英烈之色,卻讓人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地起了愛慕之心,我甚至覺得一股熱流快速在胯間匯聚。
  「哈哈哈,難道我會怕嗎?你們一族過來更好,省得我日後還要遠奔千里,把你們給徹底亡族滅種,我……」
  似是因為勝券在握,又想像著等一下恣意蹂躪眼前美人的絕妙感受,九鬼鷹魔笑得極為得意。
  在之後的短暫時間裡,從這兩邊的對話,我大概理解了畫眉與九鬼鷹魔的關係。
  以前九鬼鷹魔武功未成時,流亡於邊境地帶,被畫眉的父親所收留、重用,還傳授獨門武功,誰知道九鬼鷹魔狼子野心,在某個晚上驟施暗算,先對畫眉的父親與族中長老下毒,等到毒發,再冷不防地出手,將人一一殺死,更奪走畫眉父親身上的秘笈,當晚便即遠揚。
  九鬼鷹魔修練秘笈,武功日高,凶暴本性暴露無遺,更成為肆虐諸國的強橫盜賊,但畫眉率領族人,千里追兇,終於在阿里布達找到仇人,埋伏報仇,衹是料不到九鬼鷹魔與過往已不可同日而語,更得到一眾同夥相助,一場血戰下來,同行的族人死傷殆盡,連自己也不能倖免。
  在他們的談話中,有些部分是我不能理解的,因為當時的風向不對,他們的一段話我聽得斷斷續續,沒有很清楚,只聽見畫眉說九鬼鷹魔是來薩拉投奔某個強人,還是某個勢力的,至於到底是什麼,我並沒有聽清楚。
  除了這些,我另外還在擔憂一個問題,就是那兩個小鬼的安危。照理說,我的人就在這裡,如果過去的我當真出過什麼事,我不可能後來還好端端的,然而,道理是這樣子沒錯,但我心中的不安卻很難釋懷。
  (萬一那兩個小鬼真的有事,那我該怎麼辦?該動手做些什麼嗎?
  君子不近危牆之下,我並不想靠近危險的所在,然而,如果真的遇到了什麼事,我可以袖手不理嗎?被害的不是別人,是我自己啊,我並不是什麼魔法學者,不敢保證過去的時空軸發生了什麼變化,會否影響未來。
  想想實在不安,我往旁邊看看,從一名死屍的身上撕下白布,把臉反覆纏上了幾層。
    「等一等,住手!」
  當兩方人馬對峙,情勢一觸即發時,兩個滿身血污的漢子從畫眉一方身後十數尺處出現,那裡本來是一個短木叢,這兩個漢子就是躲在那裡。屬於畫眉一方的他們,沒有什麼改變局勢的力量,但卻掌握到了一個關鍵,就是兩個嘴巴被塞上、脖子上架著刀、拚命踢打掙扎的小鬼。
  那兩個漢子喊了一些話,我聽不見,但是從水都七虎慢慢後退的動作,可以看出他們是以人質為要脅,逼迫這群兇徒退開,讓他們僅存的族長之女逃出。
  其實一直到現在,我還有點疑惑,水都七虎到底追著那兩個小鬼要做什麼?
  聽起來他們好像已經盯了那兩個小鬼一段時間,衹是忌憚著法雷爾爵府隱藏的力量,這纔沒有動手。
  冷翎蘭怎麼說也是公主之尊,如果綁架了她要求贖款,確實是有利可圖,不過,這時候的阿里布達民生雕弊,並不富裕,能支付多少贖金,我會很懷疑,除非是看在剛剛嫁給金雀花聯邦望族的月櫻份上,從那邊調來大筆金幣,否則怎能滿足這群兇徒的胃口?
  我屏氣凝神,遠遠地看著一切情勢的演變,水都七虎慢慢地往後退,紅衣少女則緩慢往另一邊退去,那兩名身上有傷的漢子緊抓著人質,一點都不敢怠慢。
  正當情形順利推演,水都七虎之中突然傳出一聲尖銳高音,聽在耳裡,震得腦部發疼,而那名僅剩的魔法師念動咒文,兩名制住人質的漢子腳下土地驟生異變,趁著他們被那尖響給弄得心神失守,短暫變成泥沼的地面,令他們雙腿筆直沉入地面。
    「水池、龍崎!」
  畫眉在那聲爆音響起的時候,並沒有為了耳內的劇痛而停頓動作,反倒搶先窺破了敵人的計劃,揮舞手中那柄快要折斷的腰刀,想搶去援救同伴。但是她的反應快,敵人動作更快,兩名手持重型武器的巨漢虎吼一聲,一下子便搶躍至她面前,重錘、鋼盾同時砸下,封死她的去路。
    「噹!」
  金鐵相鳴,畫眉手中的腰刀迸碎片片,細嫩的玉手虎口破裂出血,在這兩道巨力合擊之下,衹要退得再遲半分,恐怕整條手腕都會被打得扭曲變形;而畫眉的身形輕巧靈動,趁著腰刀迸碎的短暫剎那逃開,在地上連滾了幾圈,泄去承受力道,立刻撲向她的兩名同伴。
  可是九鬼鷹魔已經搶在前頭。黑紅色的披風翻飛,九鬼鷹魔在魔法師念動咒文的同時,就飛身飆出,像是一隻離弦之箭般射向敵人,兩手分從腰間抽出一把厚背長刀,揮舞成一個螺旋,斜斜地往前斬出。
  那兩名挾持人質的漢子,好像想要舉起手中人質威脅,哪知道一股無形的潛勁驟然湧來,他們抱住人質的手臂,連同手中人質,一起向上方飛去;尚未感覺到痛楚的他們,不由自主地順勢往上方看去,這時另一道刀勁力重千鈞,狠狠砸在他們的身體上,兩具動彈不得的軀體立刻被打成稀爛。
  這一手剛柔併濟,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運用得妙到顛峰,委實不易,讓我大大吃了一驚,看不出這名盜賊團頭子手底如此強悍,一般如果有這樣的武藝,無論到哪個大國都可以受封高等軍職,根本不用淪為盜賊。不過,這樣一手兼容剛柔的武技,大地上好像有另一門神通更加有名,那是……「卑鄙,我父親的地霸氣訣是這樣用的嗎?」
  「哈哈,衹要好用,這世上有什麼卑鄙不卑鄙?就算苦練到了你那死鬼父親的程度,最後還不是身首異處?如今我以雙刀分使剛柔,發勁比他原先更快,老鬼若是復生,必會大大地佩服我。」
  九鬼鷹魔長笑聲中,收起雙刀,展臂接下那兩個由空中墜下的小鬼。由於勁力震盪,那兩個小鬼在半空中就已經昏迷了,九鬼鷹魔接住冷翎蘭,便傳拋給身後的同夥,然後伸手要接那個讓我尷尬的小子,只不過一面伸手去接,一面拔刀出鞘,看來似乎有著將之一刀兩段的打算。
  (太不公平了,這是什麼差別待遇?
  驚見到這一幕,我背後嚇出了一身冷汗,不過另一個聲音卻先我之前響起。
    「住手!你要做什麼?」
  正在敵人包圍中找空隙逃跑的畫眉,停下腳步,怒喝了一聲。九鬼鷹魔的動作似乎出了她意料,我想她本來和我一樣,都認為九鬼鷹魔一心要奪到那兩個小鬼,不會對他們怎麼樣,想不到九鬼鷹魔一搶到人,立刻就要下毒手。
  報應真是來得好快,接下來的情勢,往令人驚奇的方向發展,畫眉的責任感之強,令我咋舌,居然反被九鬼鷹魔用人質威脅,放棄逃跑,束手就擒。我不是很理解,但是聽他們兩邊的對話,畫眉好像是認為這兩個孩子是由自己帶來,就有責任要保護他們的安全,所以被九鬼鷹魔一威逼,就放棄了最後的逃生機會。
  (真是了不起,怎麼會有這麼不知所謂的女人?
  我看得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是別的孩子也就算了,正因為那個孩子就是我,所以我知道自己與這少女毫無關係,她居然為了一個沒親沒戚的小鬼而捨身,這點真是非常荒謬。
  為了貫徹俠道、義理,畫眉血污斑斑的面孔上,煥發著英媚的光彩,看上去確實讓人不敢輕侮,當她伸出雙手就擒,那幾名兇徒甚至是遲疑了好一會兒,才上前將她點穴制服,而看她一語不發,沉靜地面對自己命運,眼神中卻閃過悲憤不平的神情,那一刻,我只感覺滿身熱血不能抑制地沸騰,很想很想恣意凌辱有這種眼神的女人。
  唯一的反抗者被擺平,場面穩定下來。一如每一個三流戲劇中的邪惡角色,九鬼鷹魔沒有遵守諾言的打算,反而朗聲大笑,嘲弄著對方的愚蠢,並且再次抽出長刀,斜斜地瞄向幼時的我。
    「你!」

  每個走在俠道之上的偉人,都會經歷過這樣的體驗,畫眉憤恨地喊了一聲,做著已經太遲的掙扎,假如她能夠逃脫今日之厄,那麼這次的經驗應該會助她良多吧。
  「哈哈哈,你以為我真的會保護這兩個小鬼嗎?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位小公主娘娘我是要抓回去的,至於這個小賤種……哼哼,法雷爾家族與我仇深若海,蘭特·法雷爾婬我祖母、姑母、親母,源堂更毀我一目,這筆帳我今天就用他的小畜生來血祭。」
  這個仇恨實在太深,九鬼鷹魔咬牙切齒地說話,手上的長刀微微顫抖,掩飾不住心中的憤怒與激動,但就在他將要把刀往前一送,讓人頭落地時,一個聲音阻止了他。
    「住手!」
  也許在別人眼中,這個高喊「住手」大步走出去的蒙面俠,非常地威風凜凜,但衹有我知道,自己根本是被硬逼出來,心裡後悔得要死。
    然而,這又有什麼辦法?
  正要被宰掉的那個小鬼,不是什麼閑雜人等,而就是我本人,要是我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宰掉,那麼站在這裡的我會是什麼下場,這點就很成疑問了。
  對於這麼一個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場內的所有人都受到了驚嚇,七虎中的幾個人出聲喝問,要我報上名來,而我到這時才發現,在那逐一掀去頭套的幾人當中,竟有一名豹頭人身的半獸女,曲線野性健美,皮毛與甲冑巧妙遮蔽住重點部位,性感誘人……純以頸部下方來看,還真是一名俏嬌娃。
  但再怎麼性感也沒用,我並不是白瀾熊那樣的豪傑,不管胴體怎麼火辣健美,那個牙尖齒利的豹頭就足以嚇得我退避三舍,衹有強鎮定下心神,搶在他們前頭吼了一聲。
  「好大膽的狗賊,居然敢動我的女人,你們知不知道自己大禍臨頭了?全都給我滾過來受死!」
  這段話大聲喊出,主要是為了分人心神,讓水都七虎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上的兩名女性,而忽略掉九鬼鷹魔手中的人質,所以這句不知所謂的話一喊出,不但水都七虎面面相覷,就連被制服在地上的畫眉都一臉莫名其妙。
  不過,他們仍然視聽懂了我的最後一句,張牙舞爪地攻擊過來。跑在最前頭的,就是那一名半獸豹女,瞬間速度疾若閃電,本來確實有可能打個我措手不及的,但卻在我身前十尺處愕然停步。
  停步的理由,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我身後冒出來的東西:一條軟綿綿的粉紅色肉柱。快速地蠕動,分泌著晶晶亮亮的粘液,先是一條,迅速延伸出兩三條,在一眾敵人為之呆愣的短暫時間,分化成數十條搖晃蠕動的粉紅肉柱。
  「這……這是什麼鬼東西?」
  同一個疑問,同一個時間裡,以五種不同的語言問出來,而答案當然衹有一個。就在我側身滾倒出去的剎那,一頭被我默默召喚出來的婬獸,已經無比婬蕩地朝敵人衝過去。
  在法米特的紀錄裡,一頭婬獸可以消滅掉一小隊鎧甲騎兵,堪為百騎之敵。
  單獨對戰武道好手的效果雖然沒有那麼好,但也不可輕忽,尤其是當我使盡魔力,連續召喚出四頭婬獸,相互輔佐為陣,連環攻敵,敵人便驚訝地發現,他們習以為常的戰術難以得手。
  普通的斬擊與劈砍,對於皮粗肉厚的婬獸根本算不上一回事,即使用上了重槌、劍盾,刮下老大一塊腥臭粘滑的粉紅肉團,毫無痛覺的婬獸也並未因此行動受阻,衹是以身上的粘液嘗試進行癒合,並且猛烈地向敵人還擊。
  攻擊性的黑魔法,對於婬獸的殺傷力比物理攻擊大,但在魔法師眼中,卻是出奇地缺乏效率。不屬於構成這世界魔法物理的六大系統之一,婬獸的軀體就有著所謂的抗魔性,讓他引以為傲的黑魔法收不到應有效果,一下漆黑電光過去,婬獸皮開肉綻,體液噴濺,但噴灑到周圍敵人之後,卻反令他們意識漸漸昏沉,慾火狂熾,不能自制。
  水都七虎終究是戰鬥經驗豐富,很快就判斷出我是類似召喚師之類的術者,衹要先幹掉我,這些受到召喚而來的異獸就會消失,但在他們採取行動之前,我早就繞到由婬獸所組成的防禦線之後,好整以暇地發出嘲笑。
  「哈哈哈,去吃屎吧,水都的白癡,告訴你們,基於歷史的不可逆性,你們是不可能戰勝的,快快向本大爺投降。」
    「蠢狗,說什麼白癡話。」
  我是從未來回到過去,如果我輸了這一仗,讓幼時的我死於非命,那麼我就不可能存在,也不可能由未來回到過去。基於這個不可逆性,所以此戰我必勝無疑,這個想法……連我自己都不怎麼相信,當然更不可能說服敵人放下武器了。
  但是,彷彿冥冥中自有天意,沒什麼自信的我居然越打越順手,尤其是本來要阻截敵人追擊的我,一時念錯咒語,更將錯就錯,把召喚婬蟲的咒文,改念成更為簡短的淫慾結界咒文,當那粉紅色的淡淡薄霧輕灑下來,整個場面立刻就改觀了。
  從修練成功到如今,我的修行並不是一直在原地踏步,織芝、阿雪、羽虹、月櫻……這些卓越女性向我開放身心,任我摘采攫取的成果,全都助長了我的修行,當我這次再度使用淫慾結界,漂浮在大氣之中的結界壁,赫然由最初的粉紅色急速深化為褐色。
  褐色的淫慾結界,在格裡帕多恩魔法書的記載中,那比初級的粉紅結界更強一籌,是一名婬術魔導師進步的證據。而當褐色煙幕迅速地覆蓋四週,廣泛地朝各方蔓延出去,正在與婬獸搏鬥的水都眾虎也全部受到影響,眼神變得混濁,動作也遲緩了下來。
  至於那四頭已經受了不輕創傷的婬獸,同樣也受到影響,可是以性慾本能為動力的他們,卻發生與人類截然相反的情形,彷彿受到強烈鼓舞一番,觸手急切地朝敵人吞捲過去。
  跟著,一場以生死為賭注的婬靡戰宴就這麼展開了……

推!快D出…好心急



  卷五
  第一章 淫慾精靈
  在研究魔法各學系的支流中,有一派是研究形而上的物理世界,其中部分學者所鑽研的,就是時光與空間的相對關係。
  別小看這個聽起來玄之又玄的離奇東西,假如這方面的學理沒有辦法得到突破,那麼不管魔法師再怎麼拼湊咒語,也不可能產生相關的時光魔法。不衹是時光魔法如此,一切的魔法都是這樣,除了極少數誤打誤撞被發現的術法外,九成以上的魔法都是由魔法學者先完成理論基礎,在論文基礎上開發出實用技術,組合出咒語,終於實體化成為我們今日所知的魔法。
  每一項新技術被開發出來後,就不可避免地會被人應用在戰鬥、軍事功能上,這點相信是許多魔法學者畢生的遺憾與痛楚。因此,頂尖的魔法學者與頂尖的魔法師之間,有著一條既深且廣的鴻溝,雙方互相歧視著彼此。
  撇開雜話不談,那一派魔法學者的研究中,有一個學術上的問題,迄今仍然找不到答案:人類能否回到過去,改變未來?
  這個學術上的爭議,由於精靈、矮人族抗議,認為涉及種族歧視,被強迫改成「有智能的生命體能否回到過去,改變未來。」
  但無論主詞怎樣變化,這個問題的無解性仍然沒有改變,成為無數學者在典籍中辯論不休的謎題。
  普通的魔法學者,不可能對這個題目進行實驗,因為要施展時光魔法所必須具備的魔力與天份,幾百年都不見得能出一名夠格的大魔導師,而那些把生命中九成光陰都用在實驗室裡尋找真理的魔法學者,更沒可能有這樣的修為,結果,謎題就成了不解之謎。
  這問題的半個答案,今日已經從我的際遇得到解答,人類……有智能的生命體,是可以藉由某些途徑回到過去的。然而,回到過去的人,真的可以改變未來?改變自己的未來嗎?
  曾經有學者提出過一個說法,一隻蝴蝶偶然的拍動了一下翅膀引發的微風,將在若干年後,於萬里之外的某處演變成一場龍捲風。這個被稱為蝴蝶效應的學說,雖然點出了某種玄奧的因果關係,卻無法有效解答我的問題,因為「命運」一詞,本身實在是一樣太過玄奇難解的東西。
  假如「命運」中有所謂的注定,注定由這只蝴蝶的拍翅,造成若干年後的一場龍捲風,這樣算不算改變未來?假如若干年後的某處,注定要發生一場龍捲風,所以這只蝴蝶被命運送回過去,拍了一下翅膀,這樣子,又算不算是改變了未來呢?
  我們很難簡單的就這樣下結論,因為在看似單純的前後關係裡,有學者相信冥冥中存在著一種力量,在維持時光的平衡,假如本來處於順流狀態的時光流,因為某種緣故發生了崩壞,那麼這種力量就會反過來將其還原、修復,而這個至高無上的定理力量,就被稱為「因果律」基於因果律的反饋,人類即使回到過去,也不可能改變未來。
  為什麼會突然想談這些枯燥無味的時光學說呢?
  因為我非常希望世上真有因果律存在,假如未來注定不能改變,那麼應該存活到未來的我,就絕不會在這一刻遇害死亡。
  我很需要用這個學說來支持我的信心,因為我現在很不幸就處於一個要命的狀態。回到十二年前的薩拉城,不但見到美人,也見到早已敗亡在歷史中的兇徒,這群被稱為「水都十虎」的強悍盜賊,即使以十二年後的水準來看,仍然是超水準的危險人物,盡管他們已經倒下三個,只剩下七名同伴,但當他們將我團團包圍,連番密集攻擊,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逃出生天。

上一頁下一頁
發新話題
前往最後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