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變一松,利奇不由得感到好笑起來。
誰都不會想到,做下那麼一件天大的案子,他們居然不快點跑路,居然還悠哉悠哉地回總部上班,光明正大地回到最危險最不可能來的地方。
證件是真的,原來的擁有者是赫肖的手下,挑上這兩個人是因為身材的原因。
馬能是中等個頭,想要找一個替代者還算容易,利奇今年十七,身材稍微顯得矮小了一些,只能選擇個頭比較小的假扮,這兩個人身材比較合適又住在一起,自然就倒楣了。更妙的是,這兩個人屬於那種扔在人群裡面很難被找出來的傢伙,裝扮他們的安全性挺高。
只有親自在內務部裡面走了一遛,他才明白為什麼馬龍和賓得都說共和國已經失去了控制。內務部從外面看上去仍是戒備森嚴,到處是明崗暗哨,一道走廊柱往往被七、八道鐵柵櫊門隔開,走到哪裡都要出示證件,實際上卻是,拿著一張假證件的他跟在馬龍的身後,幾乎把整個總部大樓都逛了個遍。
走的時候,馬甜用的是調查昨天那個案子的名義,此刻赫肖的手下全都一上忙活,這個藉口絕對順理成章。用這個藉口,馬龍還要了一輛專用馬車。
馬車就停在大樓門口。
一坐進去,利奇立刻從衣服底下翻出了那個檔。馬車有銅質的暖爐,這是為了冬天車裡面不至於太冷,此刻暖爐正生著火,利奇坐在暖爐旁邊,將那疊文件一張張地塞了進去。
隔著暖爐那狹小的誠門,看著一張張紙片化作跳動的火焰,並且最終變成飛敗的灰煙,利奇的心裡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當所有的證據全都消失在火中,利奇終於舒了口氣,他那不為人知的過去全都已經不存在了,就算再有人對他的身份產生懷疑,也不可能找到任何證據,甚至連查都無從查起。
看著利奇急不可待的銷毀證據,馬龍在旁邊不經意地露出一絲微笑。等到利奇燒完了,他擠開利奇蹲在暖爐旁邊。只見他拎著暖壚搖了搖,然後一伸手把曖爐底下的灰屜拉孟來。
灰屜裡面有不少燒剩下的灰燼,甚至還有一些沒有燒完的小紙片。—看到這些,利奇頓時一陣愕然,他確實疏忽了。
馬瞄隨手把沒有燒完的紙片撿出來,又投入了爐膛裡面,這一次再也沒有東西剩下,他拿起旁邊的鐵條在灰堆裡面攪了幾下,所有的灰燼都混在一起。
坐回自己的位子,馬龍什麼話都沒有說,剛才他已經和利奇進行了一場無聲的對話。
他想要讓利奇知道,只要有他在,就可以保證不會有什麼疏漏。要不然,他一開始就可以阻止利奇銷毀那些檔案,事後抹去痕跡總不如一開始就多加小心。
馬龍相信利奇可定能夠明白他的苦心。
兩個人坐在馬車裡面一言不發,一路之上到處都能聽到崗哨,不過他們乘坐的這兩馬車掛的是內務認牌號,就算被攔下,也頂多查一下證件,立刻就放行。
馬車一直到了軍需處的外場才停下來。
和城裡的冷清正相反,這裡顯得異常熱鬧。
外場倉庫是一片占地很廣的倉庫區,四周有高牆圍攏著,只有兩道門,一道進、一道出,各種前來裝貨的車輛拍成了長龍,所以他們的車遠遠地就停了下來。
馬龍把馬車打發了回去。
這一手顯得非常漂亮,讓馬車回去是順理成章的事,這個地方二十四小時都非常擁塞,馬車停在這裡的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堵到當中。再說這裡別的東西不多,各種各樣的車卻有的是,以馬龍的身份,絕對沒有人敢拒絕載他一程。
看到那輛馬車遠去,利奇感到輕鬆許多。等到那兩個昏迷的人蘇醒過來,他們混進內務部的事肯定會暴箱,順著線索查,肯定查到這裡。
利奇很愉快地看著那長長的車龍,這些車大部分要駕往前線,而且中途絕不停下來休息,內務部想要追查的話,那可就有意思了,心中—陣暗笑之後,利奇又感覺到一絲寒意。如果說以前的他對內務的人既感到神秘又感到畏懼的話,那麼現在揭開了那層神秘的面紗,他更多的是恐俱。這些內務部精英的心思實在是太可怕了。他們的算計環環相扣,讓人在不知不覺間落入其中。
到外場倉庫,名義上是來收集線索,利奇的父親在軍需部做事,外場倉庫是經常來的地方。赫肖的手下在這方面動腦筋的人並不在少數,所以在倉庫做事的那些人,看到穿著內務部制服的馬龍和利奇信步走來,一個個都盡可能離得遠遠的,很多人甚至情願繞遠路,也不肯走過這兩個人的身邊。
對於馬龍和利奇來說,被人畏懼反倒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兩個人穿過最繁忙的區域朝著比較冷清的地方走去。
外場倉庫最冷清的地方是東北角,那裡是廢棄品倉庫,在搬運過程中損壞或者受潮的軍服被褥、發黴變質的軍用食品、還有報廢的運輸車輛,全都被堆在這裡。
這些同樣也是他們此行的目地。
所有報廢的運輸車輛全部拆成—個個零件,不同的零件分門別類地存放著,堆疊在—起的車架像一座小山,只是頂上蓋著—張巨大的油布。旁邊是十幾個鐵皮圓筒,裡面整整齊齊地放著拆下來的車軸,為了防止生銹,裡面還浸滿了機油。
「真是財大氣粗,這些東西稍微修理一下都還可以用。」
利奇在一旁評論著。
「這個地方是你父親告訴你的?」
馬龍看得比利奇更加仔細,他甚至從鐵皮圓簡裡面抽出了一根車軸看了看,這東西兩頭都有些磨損,不過要使用的話應該還可以,只是考慮到這些車輛整天前線後方來回跑,把它們報廢也不是說不過去。
這番話肯定不能當著利奇的面說。馬龍很清楚,利奇和他的父親都過慣節儉日子,那是一分一厘都要精打細算過日子的生活。
不過這樣的人有的時候確實很有用,馬龍自認絕對不會想到把這些東西再利用。
他快步繞著這個角落轉了—圈。
對於外場倉庫來說,這只是一個角落,實際上這裡的地方絕對不小,比兩個操埸還大。
稍微估算了一下,馬龍大致算出這些報廢車輛如果全都重新組裝起來,數量恐怕有五、六百輛。這裡面大部分是軍需部專用的運輸車,銅骨架外包著硬木,輪子外側還包著厚厚的膠皮環,絕對結實又輕便,既可以用馬拉拽,也可以裝上動力機構。車子又大,稍微擠一下的話,塞下四、五十個成年人,絕對不會有問題。
「我原來以為要把我們攜家帶口那麼多人帶出去,肯定是—件麻煩事,現在看來挺輕鬆的嘛!」
馬龍的嘴裡不停地發出嘖嘖的聲音。
他感受到吃虧了,要是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該朵拉一些人出來,誰沒有—大堆的親朋好友?可惜現在晚了,此刻他們的親朋好友一定都被監視。
看放廢棄物資的角落,兩個人對未來更加有把埋了。現在誰都看不起這些東西,但是不久的將來,這些東西恐怕會讓人搶破頭。
在戰爭時期,誰掌握著足夠的物資,誰就擁有話語權。馬龍的腦子非常好用,之前他只是沒有看到這一點,此刻他已經琢磨如何搶在別人前面盡可能多收集這些東西。
馬龍對邊些東西的認知還在利奇之上,他很清楚,只要塞點錢或者許諾一些好處,很多人甚至會把一點兒都沒有問題的物資,隨便找一個理由報廢,到時候再以清理垃圾的名義,很輕鬆地就可以把這些東西搞到手。
他馬上就盤算起應該怎麼做了。
馬龍是在調查科,對於收賄受賄,拉攏食蝕那一套實在太熟悉了,他對政府各個部門的官員又一清二楚,所以片刻之間,他的腦子裡面就已經列出了一份清單附帶一個不太詳細的計畫。
不過做任何事情都必須付出代價,他可沒什麼錢。
馬龍靠在圍牆邊上,手托著下巴琢磨起來。
在內務部這兒久,看多了官場裡面各種各樣的交易,他當然最清楚,想要做成一件事情無外乎三條路:用錢,耍權,借勢。
錢,他沒有;權,暫時也沒有;唯一能夠走的路就是借勢了。
有什麼勢可借呢?馬龍的手來回搓著下巴,下巴被他搓得越來越紅。
「你走不走?那兩個被我們弄昏的白癡說不定已經醒過來了。」
利奇走到馬龍的身邊拍了拍他。
「可以,我早就想離開了。」
馬龍言不由衷答道。
「我把你送到皇后大道,到那裡分手。」
利奇說道,他和其他人並不是躲在同一個地方。
利奇並沒有吧兩撥人弄到一起,一方面不方便,另一方面他對馬龍仍舊有一點不放心,更何況把雞蛋全放到一個籃子裡面,實在是有些危險。
馬龍他們躲藏的隱蔽所,同樣也是那幫女人精心佈置一個藏身處。馬龍他們當然也有隱密的據點,不過他們擔心他們的據點不太可靠。
「我明白,你的那個溫柔鄉是絕對不可能和我們分享的,我也沒打算去,和那麼多漂亮女人高在一起,也就只有你扛得住,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有命進去,沒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