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雲忠也做出手勢,示意手下那幫人不要輕舉妄動。
如果不是周興國和徐建基兩人拉住薛偉童,此時薛偉童早就跳出去一拳砸扁霍雲忠的鼻子,她怒道:“姓霍的,你給我聽著,我今兒就停你職!”薛偉童也是今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霍雲忠今天給張揚過不去,就是給她過不去。
楚嫣然上前勸住了薛偉童。
此時祁山走了過來,平靜道:“霍局,我是這裡的負責人,有什麼事,咱們去辦公室說。”
霍雲忠表情陰鬱地盯住祁山道:“找得就是你!”他使了一個眼色,兩名員警沖上去將祁山的手臂抓住,其中一人乾脆俐落地給祁山戴上了手銬。
祁山的表情依舊從容,他淡然道:“霍局,你什麼意思?”
霍雲忠道:“跟我們回去你就知道了!”
周興國來到張揚身邊,抓住他的手臂提醒他要冷靜。張揚此時反倒壓住了火氣,霍雲忠顯然是有備而來,從事情的發展來看,他應該不是刻意針對自己,可是霍雲忠的作為已經攪亂了他的這場喜宴,這口氣張大官人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林雪娟看到祁山被抓,此對方才鼓足勇氣來到雙方對峙的中心,她大聲道:“雲忠,你什麼意思?為什麼隨便抓人?你給我解釋清楚!”
霍雲忠沒有理會她,示意手下人將祁山帶走,林雪娟沖了上去,抓住他道:“你必須說清楚!”林雪娟誤以為眼前的局面前是因她而起,所以才會表現得如此激動。
霍雲忠的嘴唇抽搐了一下,他的怒火終於壓制不住,反手給了林雪娟一記響亮的耳光,這一巴掌把林雪娟打得摔倒在地上,也將在場的所有人都震住了,誰也沒想到這廝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打老婆。
祁山額頭的青筋暴起,原本溫文爾雅的他此時就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他不顧一切地掙脫開兩名員警,一頭撞擊在霍雲忠的面門上,咬牙切齒地吼叫道:“畜生,你為什麼要傷害她!”
員警一擁而上,將祁山抓住,現場亂成一團。
霍雲忠的鼻子被祁山撞破,血流如注,狼狽不堪。
此時張揚一個電話已經達到了榮鵬飛那裡,他要解釋,如果今天霍雲忠只是個人行為,借著這件事來泄私憤,那麼張揚不會放過他,他必須要搞清楚這件事的起因。
榮鵬飛聽到現場發生衝突的事情也感到有些愕然,他低聲道:“這件事我交給浩南去做的,讓他悄悄把祁山帶來,儘量不要驚動現場的賓客。”
張揚怒道:“榮廳啊榮廳,你們真是會考慮在場賓客的感受。”
榮鵬飛道:“我馬上找浩南瞭解一下情況。”
文浩南率隊抵達現場的時候,祁山已經被控制住,霍雲忠的鼻血還沒止住,幸虧那邊賓客都保持著克制,沒有演化為更激烈的衝突。
文浩南讓人將祁山帶上警車,首先去看了看霍雲忠的傷勢,然後來到張揚面前,有些歉意地笑了笑道:“我讓他低調處理的。”
賓客大都已經散去,面對文浩南,張揚沒有任何的笑意:“低調處理,這就是你所謂的低調。”
文浩南道:“上頭把制毒案交給我,今天我接到線報,說有人在慧源藏有大量冰毒,所以才展開行動。”其實在霍雲忠過來抓祁山的時候,另外一隊人馬已經在慧源的倉庫內搜到了大量白色粉末,數量高達兩噸。
張揚道:“你懷疑我嘍?”
文浩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怎麼可能懷疑到你,我媽就在這裡喝喜酒,我根本沒有擾亂你們宴席的意思,所以我自己都沒有出面,讓西城公安分局的同志配合工作,我也特地強調了,讓他悄悄將祁山帶來配合調查情況,可事情的發展超出了我的控制範圍。”
張揚點了點頭道:“這世上很多事都是你不能控制的。”
此時一名警員來到文浩南身邊對他耳語了幾句,文浩南的表情現出一絲得意。他抿起雙唇,轉身望去,祁山已經被先行帶走了。文浩南低聲道:“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先走了,等忙完這件事我再向你解釋。”
文浩南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接到了母親的電話,羅慧寧的話不多,但是充滿了不可抗拒的語氣:“浩南,你現在就給我過來!”
羅慧寧臉色蒼白的坐在房間內,她的目光長久的盯住門口,在兒子走入房間之後,她的目光就未曾離開過他,也未曾軟化過。文浩南從母親的目光中體會到了她的憤怒,文浩南笑了笑道:“媽,今天的事情……”
羅慧寧打斷他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文浩南道:“知道!可是我並不知道事情會鬧到這種地步。”
羅慧寧道:“你執行公務我不怪你,但是當著這麼多賓客的面,你這樣掃張揚的面子,你有沒有當他是你兄弟?”
文浩南道:“媽,這件事我真沒想到會搞成這樣。
羅慧寧道:“你多大了?過去我一直以為你少年老成,做事穩健,可是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實在讓我太失望了。”
文浩南道:“媽,這件事我會好好向張揚解釋,我真的沒有針對他的意思,霍雲忠這麼幹,我的確沒有想到。”他的手機不停響了起來,有人在催他趕緊歸隊,文浩南歉然笑道:“媽,所有人都在等我呢,你看……”
羅慧寧擺了擺手道:“你走吧,這件事你儘快對張揚解釋清楚。”
文浩南聽到這句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但是他沒有反駁母親的意思,點了點頭,告辭離去。
一場好好的婚宴讓員警的這次突然行動給攪和了,張大官人的臉上自然很不好看,謝國忠是警界的老人,根據他的經驗來看,今天應該不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行動,拋開榮鵬飛和張揚良好的關係不論,即便是文浩南也沒有針對張揚的理由,謝國忠認為肯定是中間的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安慰張揚道:“今天的婚宴整體辦得還不錯,也就是最後出了點小問題,無傷大雅。”
周興國也道:“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兒,不可能什麼風光都讓你占盡了!”
徐建基道:“這就叫天妒英才!”每個人都在安慰張揚。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要數高廉明笑得最大聲。
張大官人瞪了他一眼道:“你丫還笑,信不信我踹你?”
高廉明道:“幹我屁事?張書記,咱不能自己氣不順就拿我這種小兵蛋子瀉火,我招你惹你了?”
薛偉童道:“你家老爺子不是公安廳廳長嗎?這種事情他會不知道?”
高廉明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我問過他了,他不知道。”
薛偉妄道:“他就算不知道,也是縱容手下,管教不嚴,你趕緊跟他說說,馬上把姓霍的那個分局長給撤了。”
高廉明苦笑道:“我在我爸面前一點地位都沒有,我說什麼,他只當是耳旁風。”
謝國忠道:“你們別難為廉明,這件事跟他沒關係,我看跟高廳長的關係不大,聽說和東江制毒案有關,這件案子一直都是榮廳在跟進。”
薛偉童道:“不管是誰,反正我饒不了那個姓霍的,什麼東西,跑到這裡來耀武揚威,還居然打老婆,簡直不是人!”
周興國道:“他們不會平白無辜的把祁山帶走,難道說祁山真的和制毒案有關係?”
張揚沒說話,一雙劍眉凝結在了一起。他對此也產生了懷疑,其實在荊山抓住林光明的時候,他就供出祁山和毒品案有關,不過林光明提供不出具體的證據,張揚從那時就開始懷疑祁山,這次警方的行動或許是真的找到了證據。
這是祁山第一次直接面對文浩南,離開了慧源,他似乎完全冷靜了下來,微笑道:“文警官,你們把我帶到這裡來為了什麼?”
文浩南道:“祁山,你做過什麼事情自己不清楚?”
祁山笑道:“什麼事?我在這麼多年的經營中一直奉公守法,本分經營,想不到工商不查我,稅務不查我,居然輪到你們公安查我,我今年是不是有些流年不利?”
文浩南冷笑道:“祁山,我接到線報,慧源賓館倉庫內藏有大量毒品。”
祁山道:“所以你就把我銬來了?不用我提醒你吧,中國是個法制社會,你沒有證據,怎麼可以隨隨便便抓人。”
文浩南道:“我們在賓館的倉庫內搜到了大量的白色晶體狀物質。”他拿出一包扔在祁山的面前。
祁山望著那包東西笑了起來:“就是為了這東西,你把我抓來了?”
文浩南充滿嘲諷道:“你很快就會笑不出來了。”
祁山道:“文警官,你做事之前從來都不去調查嗎?”
文浩南皺了皺眉頭,此時一名警員走入審訊室內,附在文浩南的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文浩南的臉色瞬間改變了。化驗結果出來了,他們在慧源收繳到的兩噸白色粉末竟然是味精。
祁山不屑地看著他:“文警官,原來現在味精已經被列為毒品了,如果真的這樣,幾乎國內的每個家庭每天都在使用毒品。”
文浩南望著桌上的那包白色晶體,內心中仿佛被人重重抽了一鞭。
祁山道:“我想,我沒必要找律師了。”
祁山走出西城分局的大門,他的那輛輝騰車就在門外等著,五哥站在車前,早早的拉開車門,恭敬將他迎入車內。
汽車啟動之後,五哥低聲道:“內奸找到了。”
祁山淡然一笑,他將車窗關上,找了一個最舒服的位置躺下,平靜道:“他們盯得這麼緊,認為可以抓住我的把柄,榮鵬飛的局布得雖然漂亮,可惜手下辦事的人實在是太年輕。”祁山自己其實比文浩南也大不了幾歲。
五哥道:“文浩南是文副總理的兒子,這才是榮鵬飛重用他的原因。”
祁山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雖然和他接觸不多,卻已經看出,這個人是屬瘋狗的,一旦被他盯上,肯定會麻煩不斷。”
五哥道:“他會不會識破你的計畫?”
祁山搖了搖頭道:“他沒有那個腦子,再說,這世上哪有自己舉報自己的道理?”
說到這裡,祁山的唇角露出得意的微笑,今天的事情,真正的佈局者是他自己,張揚的這場喜宴嘉賓雲集,政商兩界重要的人物紛紛前來道賀,選擇在這種時刻做事,自然而然就擁有了轟動性的效應,最近一段時間,祁山被警方盯得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他一直謹慎於行,知道自己的內部一定發生了問題,他先放出消息,然後自我舉報,警方果然中計,祁山通過這次的行動,證實了警方在自己的身上傾注了很大的力量,將警方的調查網大白於面前,他故意放出的消息同樣對手下人進行了一次考察,五哥已經成功鎖定了潛伏在他們內部的臥底。同時,今天婚禮之上,警方的行為,又挑起了張揚和警界的矛盾,正所謂一石三鳥。反擊有很多種,置死地而後生的手法最為高明。
五哥道:“霍雲忠的事情怎麼說?”
祁山笑道:“不了了之,他沒有證據就抓人,我涉嫌襲警,大家誰也不找誰麻煩!”
五哥低聲道:“沒必要!”
祁山知道五哥的意思,當時他沖出去撞擊了霍雲忠的那一下的確沒有任何的必要,可是他抑制不住內心的衝動,當他看到霍雲忠膽敢公然傷害林雪娟,他就無法控制住自己,所以才做出了那樣的衝動行為,祁山低聲道:“其實我很內疚,我利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