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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布達年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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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西莎絲望著我,慢慢道:「但若不限於武道,而把範圍放寬,要確認誰是史上最強,那麼無論是五大最強者中的哪個人,又或者是蘭特宗師,他們都只會回答同一個答案……曾經在五百年前無敵於世,以六大召喚獸橫行天下,令大地留下一頁黑暗歷史,卻也因此結束戰國時代的大魔導師,法米特·修·卡穆。」
  對於娜西莎絲會說些什麼,我已經有點準備,但實際聽在耳裡,還是免不了那股震驚,尤其是當她告訴我,這個被稱為「史上最好色的魔法師」的男人,曾經在五百年前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時,我不由自主地感到顫慄。
  五百年前,那時候的大地,正陷入戰國時代,百多個不同的國族終日爭戰殺伐,血流成河,屍盈於野,本應只在墳場活動的活屍和死靈,變得隨處可見,就連抬頭望天,晴朗朝日彷彿都染上了一層血暈。
  當時的混亂狀況、戰爭的慘烈程度,都遠非今日所能相提並論,那已經不衹是亂世,而是一個秩序崩毀,人間如鬼域的黑暗時代。自來亂世出英雄,當最具有攻擊力的武術、黑魔法,都是為了求生與不被殺而修練和創造時,那就是一個能人輩出,留下無數強橫絕技的偉大時代。
  法米特就是誕生在這樣的時代。據說他是個棄嬰,被一個惡魔城塞的領主撿到,由一堆骷髏怪、牛頭人、死靈法師給撫養長大,在這樣的環境中,開始接觸到魔法,並且隨著日後在大地各處流浪的旅程,修為一日高過一日。
  據說,法米特前半生漫遊無定,足跡徧佈天南地北,與雲鞍風馬為伴,不願牽扯進世俗勢力的鬥爭,但由於他心愛的幾個女人,最後仍然是被迫改變初衷。
  「我無法變成救世的勇者,因為我不懂得怎樣去建設,衹是個純粹的破壞者,但希望……在經過這些破壞之後,人們可以建立一個新的時代。」
  以這句化為開端,法米特正式用他鬼神一般的魔法,與他的同伴一起去影響這個世界,進行所謂的「大清洗」巨大石像兵、都市型立體法陣、超魔龍召喚禁咒、末日天譴流星雨……為了與法米特對抗,他的對手用盡了一切強大魔法,其魔法水平遠遠超越現世,像是能夠集結、強化整座都市能量的巨型立體魔法陣,如今就衹能去遺跡裡考察研究;縱是伊斯塔七大靈巫合力施法,也衹能從九天之外扯來一顆流星,不可能做到像末日天譴一樣的流星狂雨。
  武者並沒有閑在一旁,為了要幹掉這個強敵,他們同樣付出了許多努力。除了使用一些上古神兵,眾多騎士、劍手、刀客研究著合擊陣法與捨身戰術,包括使用那種把自己所有力量集於一擊,一擊之後,力盡而死的技巧。甚至有人與魔導師合作,把自己的肉體與金屬礦物結合,又或是引邪鬼魔獸寄居腑臟,把自己改造成恐怖的狂戰士、嗜血鬥士。
  無比強大的實力,無比堅定的決心,當時的魔導師與武者聯合在一起,與法米特的陣營爆發大戰。由於當時發生的一切太過混亂,各國的典籍紀錄中,都沒有清楚的記載,衹是依稀知道,法米特所獨創的魔法,不屬於六大魔法體系中的任何一個,型態上比較接近獸人的召喚術,但殺傷力卻比攻擊威力最強的黑魔法更有過之。
  這種沒人見過的獨創魔法,具體的呈現,就是六隻型態不同的暗黑召喚獸。在這六隻威力絕倫的召喚獸守護下,法米特淡然步過千災萬劫,傲然站在血腥戰場上。
  雖說「大清洗」的對像不分黑白,只問強弱,但執行上卻仍是以賞善罰惡為目標,因為在那個黑暗時代,強的人常常都是壞人。而在法米特正式參與大地爭霸後的八年,無數強悍的武者、魔導師,盡數敗在他的手下,衹能在追隨於他,或是追隨冥府之神中二選其一。
  法米特締造的戰績有多強呢?經過了八年的紛擾戰亂,大地上有三個近似金雀花聯邦規模的軍事強國被瓦解;傳承千載的暗之神宮,首腦與戰鬥主力在最後決戰中死得一個不剩,殘餘的幾個小角色被逐出海外,令得大地上再沒有一個能夠與慈航靜殿制衡的黑暗勢力存在;大地之上的武者與魔導師,數字銳減至之前的十分之一,因此而失傳的武道、魔法顛峰成就,不曉得有多少。
  「……大清洗名符其實,在那之後,大地維持了很長一段平和的日子,因為經過大清洗之後,大地元氣大傷,除了慈航靜殿的賊禿,再也沒有其他上得了台面的武力,我們黑魔法術者更是過了百多年備受歧視、驅逐的日子。」
  娜西莎絲道:「直到伊斯塔立國於邊沙漠,黑龍會崛起於東海,大地才漸漸有點意思,不再是那群賊禿能夠掌控一切的世界。當年大清洗之後不久,法米特就失蹤,再來就是傳出他過世的消息,而他怎麼製造、控制那六頭召喚獸的技巧,也就此失傳,不過……照道理來推,就算傳入慈航靜殿也是常理,畢竟他們在大清洗的時候同一陣線,反而為何會傳入你手裡,這點還真是讓我不解。」
  我為之默然,當初得到婬術魔法書的過程,本來就是荒唐離奇兼而有之,現在想來都覺得奇怪,但整本婬術魔法書中,並沒有提到什麼暗黑召喚獸,頂多就是叫叫婬獸。
  婬獸那種生物可以對抗石像兵、流星雨?就算是殺了我,我也不會相信這種事。
  「所以,你現在應該知道,自己對於慈航靜殿來說,是多誘人又多危險的一塊肥肉,他們絕不會允許另一個法米特出現的。當然,你對我也有同樣的誘惑力。」
  娜西莎絲的笑意中,散放著使人迷醉的誘惑,尤其是她之後的話語。
  「你不是要拿東西來誘惑我嗎?還等什麼?」
  事情的發展,並不在預料之內,但總體來說,還算是朝對我有利的方向發展,至少在娜西莎絲身上,問題已經得到突破,只不過我必須做出抉擇,看看怎麼去滿足她的要求而已。
  娜西莎絲現在是擺明車馬,想要得到法米特的魔法秘訣,而且是不得到絕不罷休的強硬姿態,看來如果不把法米特的魔法交給她,她是絕對不會在合約一事上讓步。
  問題是,她愛怎麼在夢想中畫大餅,那是她的事,我手裡的婬術魔法書中,可沒有一語一字談及什麼暗黑召喚獸,就算我當真捨得將婬術魔法外傳,那也與她想要的東西差十萬八千里,雙方一交涉就會破臉。
  況且,我又不是白癡,如果我真的把東西交出去,為了獨佔秘密的娜西莎絲,一定會設法殺人滅口,那我豈不是搬石頭砸自己腳?這種賠本買賣做不過,做不過的。
  想來想去,想不出主意,但我的心情卻很快慰,因為才只第二天,事情就有了重大進展,雖然娜西莎絲這一關不好過,但是茅延安這傢伙詭計多端,與他商量一下,該是可以用些騙術瞞天過海的。
  伊斯塔這邊有了突破,那接下來要處理的,就是索藍西亞了。倫斐爾這個精靈王子看似腦子不正常,但卻委實是個精明厲害的角色,菲妮克絲給我的資料,到底能不能對他起作用,這點我殊無把握,衹有試試看才知道了。
  「暗黑召喚獸……真有那麼強的東西就好了,如果我有那種東西,還用得著在這裡辛苦混日子?」
  娜西莎絲的話,對我確實造成不小的震撼。想像法米特當日的絕世威能,既然有辦法瓦解那時候最強大的三個軍事大國,又能消滅暗之神宮,那當然也能在今日的世界瓦解金雀花聯邦,消滅光之神宮,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無怪乎會被認為是「史上最強的男人」可是,如果說他當時所使用的就是婬術魔法,那我為何無法從婬術魔法書中,感覺到類似的威力?除了什麼婬獸、婬蟲之類的東西外,魔法書中最後的技巧,就是地獄婬神,然而,我之前幾次試用地獄婬神的魂獸,殺傷力卻不如想像中得大,耗損的體力也比預期中大,並不是什麼很好用的絕技。
  要是我真的有什麼暗黑召喚獸,那我會不會……雖然衹是空想,但這假設還真是非常誘人,我著實呆了好一會兒,直到馬車轉入雲陽大街,才被馬車外的吵雜聲音給驚醒。
  原本我是想要採購一些器具,所以才命駕車的車伕開到雲陽大街來,不過抵達時這邊似乎比平時更為熱鬧,好像有什麼事正吸引人們圍觀。
  (真古怪……是哪家店在大特價嗎?
  我好奇心起,命車伕緩緩把馬車駛入,從連串木珠編成的簾子往外看,卻見到一幕幾乎令我怒髮衝冠的情景。
  預定中的下一個談判對像,倫斐爾·格蘭納斯·斯特丁,索藍西亞第二王子,正好整以暇地在這裡逛大街。
  他喜歡逛街,這點我管不著,但他逛街卻不是獨自一人,而是攜伴同來。很不巧,與他同行的那個女伴,我不但認得,而且還很熟,熟到我險些氣得一把就掐住車伕的喉嚨。
  橘紅色的火亮長髮,尖細豎直的精靈耳朵,嬌小的纖細香軀,被包裹在一襲整齊的淺藍軍服內,肩頭的刺繡圖樣,說明了她目前擔任高階軍官的事實,不過當她偶爾摘下眼鏡,一面擦拭、一面綻放笑靨,卻只讓人意識到,她是一名很美麗的精靈少女。
  冷翎蘭麾下的技術總監、備受期待的創師新星,在索藍西亞第二王子的陪伴下,來逛雲陽大街,提領日前訂購的物品。這個消息不僅足以成為新聞,甚至他們兩人本身的相貌,就是吸引眾人矚目的焦點,尤其是在眾人當中火冒三丈高的我。
  (媽的,這個精靈小白臉,老子不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還居然膽敢挖老子的牆角,如果不報復回去,我以後還用做人嗎?
  織芝本來就是索藍西亞極欲爭取的目標人物,上次還為此發動突襲行動,倫斐爾會親自出馬,可說是毫不為奇。遠遠看見織芝站在他身旁,笑得甚是開心燦爛,而倫斐爾一改那日在演說檯上的豪邁形象,一言一笑,極是斯文典雅,恰到好處地表現著對女性的體貼,這一幕自是引起旁邊人群不住低聲讚歎,就衹有我一個人快要在馬車裡氣炸了肺。
  「車伕,打到回府,東西不用買了。」
  氣憤地向車伕下令,我直接回轉爵府,預備和茅延安好好商量一下,如何利用手上的現有資料,對倫斐爾還以顏色,來報復他挖我牆角、動我女人的惡毒行徑。
  馬車行出幾條街,突然停了下來,我探出窗外一看,前頭有一支隊伍經過,所以馬車才停下等過。那支隊伍裡頭的一人看見馬車,便命令隊伍先走,她本人則策馬往這邊過來,卻不是冷翎蘭是誰?
  我吃了一驚,眼下諸事忙成一團,這個刁鑽婆娘可千萬別挑這時候來找我麻煩,連忙命令車伕,改把車拉進旁邊的小巷子,避避風頭。命令才一下,我心念一轉,突然發現一件很重要的事。
  自從那日山莊遇襲後,織芝受到嚴密保護,不與外界接觸,連我都找她不著,倫斐爾是怎麼找到她,而且還能與她公然外出逛街的?這些事冷翎蘭不可能不知道,那麼最有可能的情形,就是這一切都經過冷翎蘭批准,是她准許織芝外出露面的。
  萊恩那邊所遇到的困境,冷翎蘭多少也該得到風聲,現在金雀花聯邦與阿里布達同坐一條船上,和議不成,金雀花聯邦固然蒙受損失,阿里布達也會陷入尷尬處境,那麼為了爭取索藍西亞的支持,織芝就成了一個奇貨可居的存在。
  (好啊,居然給我用這種技倆,大家走著瞧吧……我心裡暗罵,正要讓車伕加快速度,從巷子另一端出去,冷翎蘭已經像旋風一樣,急馳攔在巷子前頭,擋住了出路。
  冷翎蘭來得很快,護衛在馬車周圍的衛兵、駕車的車伕,都被她嚇了一跳,而當她冷冷的眼神掃過,甚至不用多哼一聲,這些閑雜人等就自動離開,半句話都不敢多說,快步跑開,那種靜靜地迅速消失的樣子,讓人想起了夾著尾巴溜跑的敗狗。
  從這個角度說來,冷翎蘭或許不衹是最令薩拉男人勃起的性幻想對像,也是最令他們勃起不能的大冰山,特別是,對於一些膽量較小,又長年處於她軍威之下的士兵,冷翎蘭身上的氣質已經不衹是冰傲,而是肅殺之氣了。
  第五章 宮廷丑聞
  冷翎蘭會這樣突然地過來見我,還將其餘的人驅開,從上次的經驗來看,我已經知道她是要來說些什麼了。
  「法雷爾萬騎長,我剛纔見過月櫻第一夫人,聽說……你昨天立下了一個賭約?」

  話不用說得太清楚,我們都知道那個賭約是什麼,但看著冷翎蘭隱含怒氣的俏容,我還真是有點奇怪,想不到月櫻會把這個約定告訴她,看來她們姐妹的感情,並不如我想像中的疏遠。
  「嗯,是有這麼一回事,冷大都督有何指教?」
  隨行的士兵都被趕開,這是條窄巷,暫時也不會有路人過來打擾,但我並不打算離開馬車,在沒有掩護物體的情形下與冷翎蘭對話,所以衹是打開車窗,隔著一道金屬車門,以免雙方一言不合,遭了她的毒手。
  「我記得我已經告訴過你,別、去、騷、擾、月櫻第一夫人。」
  一字一字吐出的話語,聽來力道十足,就差沒有從鼻孔裡噴出氣來。冷翎蘭不是單純嚇唬我而已,我也絕不懷疑衹要給她正當理由,她立刻就會動手把我幹掉。
  可是,連續幾次經歷,已經讓我明白,冷翎蘭確實有忌諱,可能是忌憚我的變態老爸,可能是顧忌我怎麼說都是堂堂一個萬騎長,也可能是顧慮到月櫻的心情,總之,她確實不能狠下心來動手,結果幾次攤牌,反而讓我看清了她的底限,能在她的殺氣籠罩下談笑自若,不當回事,隨口找到應付的理由。
  「哦,公主殿下的軍令,小將就是有一百二十個膽子,也不敢聽了就忘,可是小將好像也解釋過,目前正在執行國王陛下的敕令,如果公主殿下覺得有何不妥,那就請下一份公文,小將也好向國王陛下交代,不然,由您親自向國王陛下交代,也是可以的。」
  一番話說得極是恭謹,但我越是擺低姿態,冷翎蘭的怒氣就越熾烈,因為她也明白,我是用她父王的存在,對她施壓,而除非她打算正面反抗她父王,不然就無法把我怎麼樣。
  果然,一聽到她老子的名頭,冷翎蘭整個氣焰就頓然受阻,幾次欲言又止後,恨聲道:「你……你這敗類就只懂得依附權勢,為我父王作那些見不得人的丑事,靠犧牲女性來成就自己……」
  這話真是莫名其妙,我聽得一頭霧水,索性直接反問她,所謂「見不得人的事」是指什麼?如果是指國王陛下的一些特殊嗜好,那麼就實在與我沒有關係,因為我既不曾偷偷擄人,也不曾幫王室處理棄屍,只不過是個單純聽命辦事的軍人,如果俠義心腸的公主娘娘看不順眼,大可以直接去質問問題中心,用不著對我們這些受薪階層發官威,而且……「……靠犧牲女性來成就自己,這不是我的作風,而是阿里布達這個國家與王室的傳統,所以當初你們犧牲了月櫻公主,換取國家的繁盛,今天又要她繼續犧牲下去,來保住阿里布達的平安,這樣真是好偉大啊……不說別人,就說公主娘娘您吧,靠著出賣手下技術總監的色相,來討好索藍西亞,這就是你所謂的尊重?公平?」
  「胡說,事情不是你說的那個樣子,織芝她是……她是……因為她是精靈,本來就是索藍西亞一脈,所以索藍西亞人也有權……」
  「哦?現在承認她的精靈血統嗎?那麼前陣子公主殿下堅持主張,即使是精靈血統,她仍然是合法的阿里布達國民,與索藍西亞沒有半點關係,這又該怎麼說呢?要是你現在說的對,那麼之前的你錯了嗎?」
    「我…我……」
  向來剛強決斷的冷翎蘭,被我這一問,居然答得支支吾吾,顯然這一問確實命中她的心病。不得不用織芝與索藍西亞利益交換,這件事對她的自傲、尊嚴來說,一定是莫大的屈辱,只不過為著大局,不得不忍辱低頭,現在被我當面提出來,氣憤加上羞辱,整個身體不住發抖。
  「所以,公主殿下你就該知道,真正在出賣女性,靠犧牲女性來成就自己的人,到底是誰?如果你不希望女性一直被犧牲下去,那就請你別擋在我面前。我相信,我們兩個人在這件事上沒有為敵的理由,因為我們都希望月櫻公主幸福快樂。」
  我無意與冷翎蘭多談,現在連車伕都被趕跑了,如果我不離開馬車,那不知道還要與她瞎纏到什麼時候,更何況這種口舌之爭毫無意義,我還趕著去進行下一步的勒索計劃,哪有時間浪費在這裡?
  禮貌性地作了個微笑,我推門下車,朝巷口走去,心想說這次把她氣得如此厲害,可別讓她在月櫻之前說我什麼,那可麻煩得很。
  「無恥的騙子,我不會再讓你傷害姐姐的……」
  正當我快要走到巷口,耳邊忽然聽到這樣的一聲低語,聲音幾不可聞,但其中蘊含著一種下定決心的沉靜,卻是讓我不寒而慄。在這句話之後,本來令我背上皮膚緊繃的肅殺氣息,猛地消失無蹤,這更是令我心中狂震。
  (糟糕!她想殺我!她與月櫻姐姐的感情有那麼好嗎?
  腦裡閃過一個念頭,或許剛剛實在把這冰山美人兒刺激得太過厲害,讓她拋開了心中顧忌,決定動手。那種突然間殺氣消失,就是高手出刀之前,心意與兵器合一,要在最短時間內殺敵的徵兆。
  我唯一能作的事,就是加快腳步,可是心裡又知道這樣做肯定來不及,正急得背後一身冷汗,突然前方一黑,兩道人影閃著出現,攔在巷尾。
  「嘿,賢侄,你跑到哪裡去了?搞定伊斯塔的變態有那麼麻煩嗎?」
  是茅延安,而且不衹是他,旁邊還站著一個撫需微笑的心燈居士。看到這個大人物出現,我心中大定,回頭一看,冷翎蘭早已走得無影無蹤,畢竟,不管她再怎麼痛恨我,也不可能和既是師門長輩,武功又遠較她為高的心燈居士起衝突,所以一看他出現,立刻便離開。
  危機解除,但我卻沒有忘記剛纔那種僥倖逃生的緊張感。雖然不知道冷翎蘭是為什麼下了決心,可是以後再與她碰頭,一定得要挑公開場合,否則實在很不妙。
  「法雷爾賢侄,茅兄已經把事情向我說了,你孤身一個深入伊斯塔陣營,果然是有勇有謀。」
  心燈居士點頭微笑,說今早我出門後,茅延安左想右想不放心,生怕伊斯塔人鋌而走險,把我幹掉,所以特別去把他給找來,預備前往伊斯塔的驛館,衹要過了預定時間,人還沒出來,就立刻闖館救人,卻不料在這裡遇上我。
  「大叔,我差不多擺平那妖女了,但是有些細節問題,你來幫我商量看看,怎麼去搞定她的要求。」
  如果能借助心燈居士的力量,那實是強助,但這樣一來就違反賭約,所以只好請他離開。經過思考,我決定向茅延安求助,把娜西莎絲所提的要求,還有我面臨的困境都告訴他,商量定計,因為除了他,我沒有別的人好商量,而茅延安狡若老狐的智慧,也確實是我想要借助的。但對於婬術魔法書一事,我含糊其詞,並沒有說得很清楚。
  些許的沉吟之後,結論很快就出來,茅延安認為,就算我真有暗黑召喚獸的秘訣,也絕對不能交給娜西莎絲,因為伊斯塔人陰狠毒辣,假若真的得到秘訣,為求獨佔,一定會殺我滅口,這點我倒是深以為然。
  「那樣的話,就要交個假貨出去了,可是,娜西莎絲也不是簡單角色,本身的魔法修為與見識都很高,不良中年你有沒有什麼好主意可以騙過她?」
  「不怕。你忘記我是靠寫小說混飯吃的嗎?待我設計個好一點的橋段,似真似假,一定可以把她搞定,別忘記我們還有個小阿雪當技術支援,有她這個精通巫術的黑魔法師當後援,事情不是真的那麼困難。」
  本來擔憂的問題,現在似乎一下子迎刃而解了,我大喜過望,在爵府門口讓茅延安下了馬車,請他盡快完成此事,自己卻不下車。
    「賢侄,你要上哪裡去?」
  「打鐵趁熱,既然上午已經擺平了伊斯塔,我下午就試試看連索藍西亞也搞定。」
  「臭小子,你所有的把柄,如今已經全部都在我的手裡,老實告訴你吧,你這臭賊今天已經大禍臨頭了。」
  「哈哈哈,想不到約翰·法雷爾大名鼎鼎,原來竟是個信口開河的無膽匪類,真是令人失望。」
  從最開頭的接觸來看,我不得不承認,在攤牌談判這種事情上,「流氓」確實比「魔女」更勝一籌,我一句話才出口,倫斐爾就拍桌大笑,全然不把我的威脅當一回事。
  其實從進門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麼容易。進伊斯塔驛館的時候,那種敵意雖然強烈,但還不至於令我卻步;但在索藍西亞驛館中,我除了感覺到敵意,還有一股眾志成城的憤怒,這種壓迫感實在讓人不好受。
  任何國家的外交法律都會規定,使館的土地即是異國領地,所以,由於身在「自己的地方」倫斐爾與手下的穿著打扮,就實在是讓人大開眼界。
  倫斐爾還好一點。至少在那次演說之後,全薩拉的人都知道他是大尾流氓,知道他在自己的府第裡頭,一定是穿著勁裝,腰配小刀,露出紋龍刺青,毫不掩飾自己是黑道頭子的事實。
  然而,當實際進到他的會客室,看見幾十名精靈軍官分兩邊跪坐,個個身穿黑色套裝,打黑領帶,戴著黑色太陽眼鏡,腰配黑柄短刀,儼然就是黑道幫派開會分贓的氣派,再配上牆壁上那三條「驅除韃虜」、「平均地權」橫批「恢復中華」的掛軸,要說呆站在那裡的我沒有受到震撼,百分百是騙人的。
  會客室裡頭的所有人,表情是那麼的嚴肅而認真,使得這理應非常怪異的場面,看來沒有任何不協調,如果真要說是有,那就是這些精靈的細長耳朵,不住點醒旁人他們的身份,實在是很引人發噱。
  倫斐爾和我雖然從沒往來,但也不如娜西莎絲那樣與我鬥過幾回,所以彼此態度上還有餘地,請我坐下,由旁邊的侍者端茶上來,倫斐爾對我舉杯致意。
  「奇謀奪城,名動天下,爾堪為豪傑;但折辱俘虜,販賣我數十萬婦孺同胞為奴,令他們死傷過半,你不配成為英雄!」
  這句話說完,倫斐爾手掌一翻,整杯茶水都淋在地上,既是哀悼那數十萬遭遇悲慘的精靈同胞,又表現出不屑為伍的意思。
  兩旁在座的精靈軍官,也和他作著一樣的動作,隨著數十杯茶水倒在地上,整個室內的氣氛緊繃尷尬到極點。我也頓時明白,之前伊斯塔人對我有敵意,但因為他們本身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對我打勝仗的手段並無反感;可是這群深受主子俠道精神薰陶的精靈們,多半是把光明磊落當成座右銘,自是看不慣我攻破馬丁列斯要塞和善後的手段,敵意加上鄙夷,那種反感遠不是伊斯塔人能夠比擬。
  不過,我也是一個見慣大風大浪的人,這點壓迫並不能使我動搖,反而讓我有些同情他們,因為我們所在的會客室,是用昂貴的上品草蓆鋪地,這群腦子不靈光的黑道精靈,把茶水往下澆,那就是澆在自己跪坐的那塊草蓆上,打濕衣衫與膝蓋,濕淋淋的想必非常難受,真是辛苦他們了。
    「好,好,好。」
  我大聲鼓掌,笑道:「索藍西亞的諸君,光明磊落,英雄豪傑,我很是佩服,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不枉我今天特別走了一趟。」

  大笑著說話,我把一包東西從懷中取出,道:「聽說這幾天索藍西亞剛剛與伊斯塔聯手,要共商大計,謀求兩國的發展,實是可喜可賀……」
  似乎是覺得這種聯手確實對金雀花聯邦與我國造成壓力,兩旁戴太陽眼鏡的那些精靈軍官,聽我主動提起此事,面上都露出了得意之色。
  「我聽說,促成此事的一個重大助力,是因為上個月索藍西亞與伊斯塔聯合從海外進了一批價值不斐的魔晶礦石,但在運送回來的途中,被黑龍會給劫走,你們雙方各自損失了上百萬金幣,因此同仇敵愾。」
    「不錯,確實有這件事。」
  倫斐爾微現訝色,點頭道:「但阿里布達軍部應該沒能力探聽到這個情報,伊斯塔又不可能主動告訴你,照這麼說……傳聞源堂司令麾下高手如雲,第三東京都市奇人異士無數,果然傳言非虛。」
  拍了拍手中的紙袋,我微笑道:「黑龍會的罪行罄竹難書,身為大地的一份子,我法雷爾家族也希望能為鏟奸除惡盡一份心力,所以特別派高手追查……承蒙精靈王的庇護,幸不辱命,就在前天,家父的手下傳回消息,在你們第五十一特區的十九號倉庫內,找到了那批失物。」
  此言一出,兩邊虎視眈眈的精靈軍官霍然站起,殺氣騰騰地般瞪著我,大有殺人滅口的威脅模樣;我則是像看不到一樣,聳聳肩頭,把紙袋放在桌上,用力推遞向長桌另一端的倫斐爾。
  「這裡頭是失物的一小部份,也就是證物,要不要我替你交還給伊斯塔人?順便告訴娜西莎絲,你們正遣兵調將,在邊境埋伏一流的精靈箭手與魔法師,預備趁她內傷未癒的時候,在回國路上把他們整團人都幹掉,再賴給盜賊。」
  當初能夠擊傷娜西莎絲,是倫斐爾與冷翎蘭恰巧聯手之下的戰績,只不過被不知情的月櫻給破壞,但倫斐爾赫然比冷翎蘭更為辣手,居然已經做好埋伏,預備趁機幹掉這個強敵。想想也是,伊斯塔和人結盟難得守過信用,與其被他們理所當然地反咬一口,不如在聯盟目的達成後,主動切斷這層關係,還順便幹掉強敵。
  這段話說出來,帶給這群精靈的震驚,自然是非同小可,然而,和那群坐立不住的屬下相比,倫斐爾就很沉得住氣,先是極為優雅,貴公子似的一抬手,讓軍官們坐下,跟著面色一變,霸氣十足,像個黑道頭子般地用手指著我,說能夠察探到這些,第三新東京都市確實很有一套,但是目前伊斯塔正需要索藍西亞的聯手,就算我把這些事告訴娜西莎絲,她也不會立刻發難,頂多是待事了後,也率人在回國路上伏擊報復,我如果想拿這點來作威脅,那是全然無用。
  「不錯,有倫斐爾王子主持大局,這點小小技倆確實沒什麼意義,可是,我另外有點問題,想要與王子殿下單獨談談,當然如果你不介意別人聽到,我是可以當眾說出來,但我也以法雷爾家族的名譽保證,你一定會後悔萬分。」
  假如我是一進來就說出這句話,沒把我當回事的倫斐爾,一定嗤之以鼻,但憑著娜西莎絲提供的資料,我已成功地先聲奪人,不待倫斐爾下令,那群精靈軍官就已經走出去。
  而當這裡只剩下我與倫斐爾兩人,由我口中說出的,就是另一個秘密,一個相關於索藍西亞皇室的密聞。
  其實世上各國的皇室都差不多,坐在皇位上的那個男人,十有八九腦子都不清楚,不是婬亂好色,就是像我國的這位一樣,有特殊怪僻。索藍西亞的現任國王,也是一個很荒唐的好色傢伙,更糟糕的是,他還讓自己的臣下代為善後。
  約莫在十多年前,該任皇后的母親入宮晉見國王,其美色令國王驚為天人,當夜就把這名美艷多嬌的岳母強召侍寢,之後食髓知味,強把這位貴婦人留在宮中,說得明白一點,就是軟禁,之後夜夜狂歡,自是不在話下,至於皇后得知丑事後,被氣得重病身亡,這就不是我們的事了。
  皇后掛了,雖然由其餘的妃子遞補,也就是二王子倫斐爾的母親,但前任岳母仍然是岳母,丑事也不會因此變成喜事,尤其是當岳母情婦還大起了肚子,這筆龜兒子的爛帳就真不知道該怎麼算了。
  幸好,國王陛下幹丑事的優勢,就是總能找到倒楣鬼頂罪,索藍西亞的精靈國王,先封賜給岳母伯爵稱號,再挑中麾下一名剛凱旋回國的老將軍,令兩人婚配,合理地擺平台面上的問題。
  老將軍在婚後不久,便暴病身亡,雖然一般是認為他年紀老邁,不堪新婚極樂,所以因而暴斃,但從菲妮克絲的資料來看,我相信這個可憐的老東西,是連新娘的手都沒碰過一下,就被妒火中燒的國王給殺人滅口。
  嫁入將軍府的新夫人,在勉強合理的時日內,「早產」誕下了一名老將軍的「遺腹子」繼承了老將軍的姓,取名為碧安卡·希恩;她有一個已經十多歲的年長兄長,就是後來倍受重用,被調派到馬丁列斯要塞駐守的約伯·希恩。
  資料中顯示,倫斐爾這個正牌王子,一直很疼愛碧安卡這個異母妹妹,本身也與約伯交好,所以自從他能管事開始,就不住栽培、提拔這兩兄妹,安排她們學最上乘的武技,給他們最好的條件與機會去建立戰功。不過,倫斐爾這兩年也遇到了一個燙手的問題,就是他那個如同發情公狗般的國王父親,注意到了這個私生女兒的美貌,打算要染指。
  向來作風正派的倫斐爾,自是無法容忍這種丑事的發生,但又無法正面抗命,所以只好把妹妹一直帶在身邊,嚴密保護,然而,日前的綁架危機,卻給他另添了一個麻煩。
  這次的綁架危機,倫斐爾事前並不知情,完全是他忠心的手下自把自為,領頭的正是碧安卡。綁架行動失敗,變成了索藍西亞的外交危機,首當其衝要被追究責任的,就是碧安卡,如果索藍西亞國王以此為理由,把這漂亮女兒召進宮去,倫斐爾就再也護她不住。就是因為這個理由,所以倫斐爾才把整件事情全部攬在自己身上,然而……「我想不用我說,王子殿下你也知道,假使我把那天發生的事,真的給傳了出去,屆時你縱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再從貴國國王手上搶人,那你最疼愛的妹妹就……」
    「你這是在威脅我?」
  「那當然,外交不就是玩弄棒子與糖?既然沒有什麼利益好交換,我不威脅你要威脅誰?黑道不也是靠恐嚇混飯吃?你威脅我、我威脅你的,這很平常啊,用不著驚訝吧?」
  渾不在意倫斐爾的強硬態度,我有恃無恐,笑吟吟地與他對看,心知在這樣的情形下,最後需要讓步的一定不會是我。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倫斐爾的銳利目光,漸漸平復下來,但放在桌上的手卻握得更緊,將憤怒與恨意內斂,而決定也終於由他口中吐出。
  「我極度鄙視你的為人,可是我不得不承認,這次我確實輸給你了。在道上混的,輸了就要認,金雀花聯邦這次算是走了好運,而我個人希望法雷爾將軍在未來的幾天裡,出入平安,好吃好睡。」
  「哦?我以為以王子殿下的智慧,不會嘗試殺人滅口這麼沒新意的招數,我既然膽敢來此,自然是有了準備。」
  「即使不滅口,我們也是會殺人的。狡兔死,走狗烹,雖然是你幫萊恩·巴菲特促成了這次的聯合,但如果你死了,他權衡大局,一定不會為了替你復仇,而損失索藍西亞這個盟友。」
    「說得倒也是。」
  談判能夠一舉成功,我固然喜不自勝,可是,在這場談判的最後,我也留意到一件事。雖然那天在會場,倫斐爾給人很強烈的熱血男兒印象,但如果因此認為他衝動沒理性,那就大錯特錯了,他體內確實流著精靈的冰冷之血,把怒濤般的恨意置於理智之下,不但微笑著送我出門,而且還在門口與我禮貌地擁抱。
  這單生意真是有夠麻煩,看來十年之內,我是別想踏入任何精靈們群聚的地方,以免遭受不測了。
  矮人之國羅賽塔,在我的估計中並不算是什麼麻煩問題,衹要能搞定伊斯塔與索藍西亞,羅賽塔就不攻自破。
  十日之約,還沒過到三分之一,我已經解決了索藍西亞,伊斯塔也搞定了七成,本來看似不可能的任務,居然進行得出奇順利,這些倒還真是虧了菲妮克絲的情報。
  掌握情報,就能控制世界,正因為資訊的效果是如此強大,預知能力才會如此可貴,當然啦,有一個能夠提供最新資訊的惡魔,也是很不錯啦。
  如果這件事能夠順利成功,那還真是菲妮克絲的功勞,不過,本來要花三個願望的代價,才能完成的事,給我摟摟親親後,就這麼便宜地送給了我,想想實在是有些不安,難道這也蘊含了某個陰謀詭計在其中?
  防人之心不可無,防魔之心更是一定要有,基於過去的不良紀錄,我對菲妮克絲戒心很深,尤其當她越是擺出清純無害的面孔時,那就越代表有某些害人不淺的陰毒技倆在實施,不可不防。
  我先回了爵府一趟,和我唯一的作惡夥伴茅延安商量目前進度,並且要他盡快設法擺平伊斯塔。不良中年正埋首在自己的房間裡,疾筆奮書,聽完我的進度報告後,他咬著筆桿,黑著眼圈又紅著眼睛地對著我點頭,表示要繼續努力,房間地上滿是一團團揉損的廢紙,那都是他創作失敗,隨手扔在地上的挫折品。
  這件事情我幫不上忙,衹能默默祈禱他一切順利,靈感如泉湧出,早點編出一個一個能讓娜西莎絲聽得暈頭轉向的好故事,擺平伊斯塔那邊的問題。
  既然這邊的問題我暫時使不上力,那就給自己找點娛樂,最理想的慶祝,就是去找月櫻,預祝我的大勝,順便親親愛愛,滿足一下手足之慾。
  然而,當我到了驛館,確認過萊恩目前不在後,駐守的兵丁卻告訴我一個意外的消息。
  「呃?什麼?翎蘭臭……不,二公主殿下來訪,已經在裡頭呆了個把時辰?這還真是……難得啊!」
  第六章 嗆味辣椒
  月櫻回國之後,與冷翎蘭的見面少到屈指可數,就算有碰面,大概也是簡短地問上兩句客套而冷淡的場面話,假如冷翎蘭這兩天沒有來找我威逼,我還真是以為她們姐妹全無親情可言。
  可是,平常無話可說的姐妹,今天聊什麼東西可以談上個把時辰?也許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但我怎麼想,都覺得這冷賤貨一定在說我的壞話。
  為了要制敵機先,我決定去偷聽看看她們到底在談什麼,於是便下令衛兵們保持靜默,也讓侍女們別去通報我已到來,就這麼獨自一人步向後頭庭院。
  冷翎蘭武功高強,耳力自然也不弱,但現在我是有心算無心,自然有些方法消去足音和氣息,讓她一時間難以察覺。
  「風啊,大氣啊,請暫時來到這裡,帶走腳底的聲音。」
  從腰間的囊袋裡取出一包魔法藥粉,輕輕念完咒語,灑在自己的鞋子上,確認自己走路無聲後,我悄悄地去到驛館後頭的庭院。
  時間已經將近黃昏,天邊的晚霞斜映下來,淒艷如火的夕陽,令得漫步中的兩位公主娘娘猶如天僊化人,美得讓我幾乎忘記呼吸。

  我似乎來得不是時候,因為月櫻正在和冷翎蘭閑話家常,還送了一套軍服給妹妹,兩姐妹談談笑笑,氣氛甚是輕鬆,不像是在說什麼是非,遠遠聽來氣悶得緊。
  比較有趣的地方是,月櫻在送軍服給冷翎蘭時,還囑咐她別整天都想著打打殺殺,偶爾也還是可以打扮一下,像個普通女孩子一樣。這些話冷翎蘭明顯地聽不入耳,只不過因為不想與姐姐衝撞,所以默不作聲地回應。
  沒有壞話可聽,又無是非,我纔沒閑到聽兩個無聊女人囉唆,事實上,為了顧忌冷翎蘭武功太強,我並不敢太過靠近,所以她們的聲音我聽得並不是很清楚,加上話題無聊,我當下便想離開。
  「……對了,你們這次的修法,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呢?」
  正當我要離開,突然聽見冷翎蘭這樣問了一句,我心中一凜,知道這女人三句不離本行,終於談起了國家政事,連忙側耳傾聽。
  「我想應該是不難,萊恩在金雀花聯邦掌握大權十二年,議院中很多議員都隸屬於巴菲特家,而他們這次推動……」
  月櫻告訴妹妹的話,聽得我一頭霧水。耐著性子,聽上老半天之後,我纔大概有點了解,原來在萊恩舉行和平會談的同時,金雀花聯邦的議會,正由萊恩一派的議員所主導,舉行修改憲法。
  修憲的範圍很廣,不過這次修法的其餘條文都衹是掩飾,真正的重點,在於修改總統任期,還有連選衹能連任一次的規矩。衹要先把這兩個死結化解,萊恩就有辦法在金雀花聯邦繼續任職總統,保有目前的權位。
  這種修法百分百違反金雀花聯邦的憲法精神,正常情形下,肯定會面臨極大的阻力,不過,衹要萊恩能夠促成國際聯盟,並且主導它的動向,那麼憑著這份大功與過人聲威,就能輕易鎮壓下國內的反對勢力,完成修法,繼續延任。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個死基佬願意花這麼大代價,去促成這次的聯盟,想不到居然有這樣的圖謀。哼,還滿口為著蒼生福祉,根本就是為了他自己的權力與利益……我仔細觀看,發現月櫻對萊恩的行為,沒有表現絲毫惡感,冷翎蘭也似乎極為希望萊恩能夠成功延任,姐姐甚至可以一直待在金雀花聯邦,不用回來。這也難怪,畢竟衹要萊恩繼續延任,月櫻還是金雀花聯邦的第一夫人一天,阿里布達就能持續得到金雀花聯邦的幫助,對冷翎蘭而言,只怕再沒有什麼事,比這更具意義了。
  想到這個眼中衹有權力,自私自利,一點親情都沒有的冷血女人,如此的可惡,我真想直接衝出去宰了她。
  「可是,你打算怎麼辦?你不是答應過那個無恥小人,如果他能促成合約,你就留在阿里布達……」
  冷翎蘭有些緊張地問著,而我的心跳也為之加速跳動,不知道月櫻究竟會如何回答,就這麼心頭狂跳地等了好一會兒,才隱約聽見那邊傳來一聲輕語。
  「我會在當晚離開,永遠也不再回到阿里布達,雖然毀約,但這樣子對雙方都好……」
  「嗯,我支持姐姐,這是明智的決定,反正對付他那種人,你根本不必對他講信用。」
  「話不是這樣說的,我……」
  她們兩姐妹後頭在說些什麼,我已經完全充耳不聞,腦裡衹是反覆迴響著剛纔聽到的東西,聲音雖然輕,但在心頭的震撼,卻不啻是雷鳴霹靂。
  當賭約完成,茅延安得意洋洋地收取賢者手環的時候,月櫻也會秘密離開,而若非我在這裡聽到這些,那時可能還在傻呼呼地作著蠢夢。
  這麼拚死拚活地為人賣命,最後得到的結果,居然是被人當作傻瓜一樣地耍弄,天底下有這麼荒唐的事嗎?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驛館的,模糊的印象,只記得自己好像在街上跑了一陣,瘋狂地大笑,引來旁邊行人的側目,幸好因為天色已黑,多數人都沒能看見那個狂笑著奔跑的傻瓜究竟是誰。
  最後,當我回復意識時,人已經回到了爵府門口,由福伯幫我開門,疲倦地回到自己的房裡。
  福伯像是想要對我說什麼,不過給我揮手推開了;茅延安沒有出現,似乎還在自己房裡與如山廢紙奮戰;阿雪和紫羅蘭在我進房之前,出現在走廊轉角,朝這邊趕過來,但我搶先把門一關,將她們擋在外頭。
  溫柔是一件讓人很舒服的東西,不過,當一個男人想要靜的時候,就不需要太多的柔情。
  腦袋昏昏的感覺並不好受,不過,被自己所信任的人給欺騙到,那種感覺更是難過。我實在想不通,月櫻為什麼會做這樣的決定?而且,自始至終,她從沒告訴過我萊恩預備再度連任的事,這又代表著什麼?
  我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想,但腦袋卻很自然地飛快運轉著,尋找答案,而一個極其惡劣的想法,也慢慢在腦海浮現。
  「冷月櫻為什麼這麼做?會不會這婊子從頭到尾都衹是在利用我?我是不是變成了一個可笑的大傻瓜?如果她真的衹是在利用我,我該怎麼辦?要不要報復?」
  質疑的聲音,以一個甜美得噬人心腸的輕柔女音,在耳邊響起,並且在提出報復構想後,迅速表達了自我的身份。
  「如果要報復的話,來無影、去無蹤,隨時隨地為您專屬服務的菲妮克絲,在此為您服務。」
  「你挑在這時候來攪什麼局?」
  我不耐煩地轉過頭,揮手撥開那雙輕纏在我脖子上的雪臂,對悄沒聲息出現在身後的菲妮克絲怒目相視。
  「咦?我們跑外場業務的人員,當然要隨時關懷客戶的心情,你的快樂、你的憤怒,全都與我們相連相關,這樣我們纔能夠把握你的心情與喜好,作出適當的服務啊。」
  菲妮克絲笑得很燦爛,像是完全無害的可愛生物,但她身上卻已經找不到前幾天那偶一閃露的純真感覺。
  「說得那麼好聽,你的服務都是無酬勞的嗎?」
  「當然不可能天天都是特別酬賓,如果您大方一點,許上一兩個願望,照顧照顧我們的生意,這樣子豈不是皆大歡喜?」
  我一語不發,靜靜地看著菲妮克絲。雖然我現在覺得那個十日賭約很沒意義,但不可否認,菲妮克絲上次對我的情報幫助,讓我非常感謝,覺得好像欠了她什麼。假如她不是那麼焦急而著象地要我許願,說不定我真的會感到難以拒絕。
  可是,她的惡魔身份迅速讓我冷靜下來,也點醒了我,自古以來因為偷聽隻言片語所造成的誤會很多,也許事情沒有我想得那麼糟,在與月櫻談過之前,我不該這麼早下決定。
  「有關報復類的需求,衹要向惡魔許願,一定保證讓對方身敗名裂,慘得不能再慘,如果你不相信,我們也可以提供試用,最快明天你就能見到效果,還有,我們的……」
  自稱可以完全洞悉我心情的菲妮克絲,這時卻明顯地失策,所說的話,都在增強我的防衛意識,提醒我不可以被惡魔給挑撥與蠱惑。
  不過,就在我要出言拒絕的時候,外頭就突然一聲爆響,好像是某種雷聲一樣的轟擊,突然在外面的院子響起,聲音很雜,但我依稀辨認出有部分是紫羅蘭發出的雷擊之音。
  那頭豹子雖然蠻橫無理,但平常都懶懶的,不會沒事找事,現在突然釋放雷擊,必然事出有因。我心頭一凜,待要向身後的菲妮克絲說些什麼,她已經消失無蹤,就像完全沒出現過一樣。
  (那頭死豹子沒事會亂放電?唔,一定是有外敵入侵……我匆匆開門出去,誰知道門才一推開,一股強烈勁風讓我站不穩身體,居然倒跌回去,一屁股摔倒,然後才看見窗外庭院的異象。
  一輪銀色的明月,出現在我家庭院,在皎潔的雪亮銀輝中,一頭生著龍翼的黑豹像是戲耍一樣,奮力振翅,朝著明月撲擊……  (這……這是什麼……
  腦裡一陣亂,我驚愕地看著眼前的景象,被強風所掀起的飛沙走石、浮草殘枝給吹了進來,觸膚割體如刀,給鬧得手忙腳亂,直到紫羅蘭的閃電劃破天空,震撼心頭,這纔真正清醒過來,定睛看明瞭眼前的東西。
  那並不是真的月亮,只不過是一套散發著銀月光輝的貼身鎧甲,聖潔而孤絕,像是天上明月的傳光體,當紫羅蘭的火、電與之接觸,立刻被中和掉八成,顯而易見是光明系的神聖寶物。
  從外表輪廓來看,鎧甲內是一位女性,由於鎧甲把身體裹得密不透風,又有頭盔面罩,當然也就不必另外蒙面,可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的身份。
  她手上持著一柄長戟,每次舞動,虎虎生風,激盪起強勁氣流,把振翅撲飛在空中的紫羅蘭,一下子就打飛回去,強猛氣流部分像噴泉一樣疾衝,部分又像漩渦一樣在週身三尺內打轉,或攻或守,威風凜凜,猶如壁畫中的女神戰士。
  我不認識使用長戟的高手,更不知道這柄神聖屬性的兵器來自何方,但日前的一次交手,卻讓我察覺到某個強敵是慣用長戟的能手……碧安卡·希恩,索藍西亞的女精靈,精靈國王的私生女兒,也是這次我恃之說服倫斐爾的主要關鍵。
  這個精靈帥妞出現在這裡,著實讓我有些詫異,但稍稍一想,也就明白過來,肯定是我與倫斐爾密談的內容泄漏出去,令這個精靈少女義憤填膺,所以趁夜過來暗殺兼報仇。
  令我奇怪的,反倒是福伯他們的表現。這一群早該進墳墓的老賊,沒有一個是弱手,如果說之前我被伊斯塔巫師伏擊,他們因為事情發生在爵府外,並非管轄範圍,沒有出手,那現在刺客都已經闖進府來了,他們一個個都死到哪去了?
  沒有時間細想,我驚訝地看見,鼓風把紫羅蘭拋震出去的碧安卡,把長戟使勁一旋,神聖銀光化作長虹,環繞住她一身銀甲,隱隱形成某種光之符文,然後閃亮符文像是螢火蟲般,朝四週散飛。

  (啊,還有這種法術?是光系的?還是風系的?
  當點點銀光往我這個方向聚合成群,我頓時醒悟,知道這是一種尋人的魔法,心叫不妙,纔剛要閃避,就聽見一聲嬌叱,凜冽勁風急刮而來。
  「奸賊,今日要你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
  我此刻身無武裝,就連百鬼丸都來不及拔出來,假如當真被這恨怒交織的一擊給命中,七成機率會當場完蛋,不過幸好我家裡的看門狗夠多,那幾條老得快人道毀滅的沒出來,並不代表我就孤立無援了。
  「住手!你要做什麼?有話慢慢說。」
  話說得和氣,但許多變化卻在同一時間發生。
  在喊「住手」的時候,三道碧綠鬼火急飆過來,直襲碧安卡右側,雖然被那件銀甲的聖光給抵銷殆盡,但仍是成功點醒碧安卡有敵來襲。
  當問出「你要做什麼」時,一種類似「腐化術」的詛咒,令銀甲發出的聖光略為黯淡,防禦力稍減,碧安卡不得不撤回長戟,劃出銀虹,擊滅尾隨鬼火而發的兩道黑暗之箭。
  最後那句「有話慢慢說」講完,我所處的房間門口,影像一陣模糊搖晃,待得清晰下來,阿雪已經現身在門口,攔阻在碧安卡的攻擊之路上。
  謹記著我對她的要求,阿雪並沒有露出真面目,而是蒙上了一塊帕子遮臉,只露出一雙眼眸,就這麼匆忙地趕過來。盡管看不見面孔,但是那一雙狐狸耳朵,還有搖曳在半裸肉臀之後的長白狐尾,已經足夠給敵人一些猜想。
  管她怎麼想,衹要別聯想到光之神宮,別想到不該想的東西就成了。
  盡管彼此都是第一次見面,其中一方又極力表示「有話慢慢說」的委婉立場,但我實在想不出,碧安卡與阿雪有什麼一見如故的親善可能,結果一場劇鬥就難以避免了。
  天河雪瓊的第七級修為,屠龍斃虎,該是年輕一輩中的頭等修為,連方青書也要略遜一籌,更罔論倫斐爾與冷翎蘭。然而,阿雪和碧安卡比起來,到底誰比較強呢?
  這個我最關心的問題,似乎很難得到真實答案,因為碧安卡身上的神聖銀甲,對黑暗系魔法的克制極強,把阿雪的攻擊抵禦掉大半威力,弱一點的甚至還沒近身,就被聖光消滅;逼得阿雪每次攻擊前,都必須要使用詛咒或是別的方法,暫時壓制甲冑的聖光,才能有效攻擊。
  問題是,速度和近身戰都是魔法師的弱項,阿雪的實戰經驗又不足,很快就被壓在下風。碧安卡手中的長戟也是一件神器,每次揮動,直接與大氣中的風元素共鳴,倍增殺傷力,真想不到倫斐爾居然這麼疼惜妹妹,把如此高階的神器交給她使用。
  「住手啊!我並不想與你交戰,請你停手好嗎?」
  「讓開,我今天只為了誅殺奸賊約翰·法雷爾而來,要他償我數十萬同胞的血債,不想傷及無辜,快讓開!」
  戰鬥進行得異常激烈,旋風氣勁與紫黑魔霧交纏在一起,不時還有粉碎的白骨往外飛濺。在這種狹小場地,阿雪大概使不出白骨之牆,衹能召喚幾面白骨盾來進行防禦,但從碎骨在勁風中胡亂濺射的情形來看,戰況顯然並不樂觀。
  「戰場上的事,應該在戰場上解決。約翰·法雷爾是我師父,我……我不會讓你殺掉他的。」
  「哼!為虎作倀,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奸賊妖女,我今晚一次誅殺了!」
  兩女短暫喝罵之後,攻防之間又增添了幾分狠勁,我聽見阿雪的朗聲宣告,覺得有些想笑。誠然在危急的時候,我不太在意面子與榮辱,也不太介意被女人所救,但這丫頭現在自身難保,憑什麼來保護我啊?
  無可否認,碧安卡確實是很強。尋常人類要兼修魔法與武功,都要付出很大的代價與堅強意志,但精靈在這方面就比較得天獨厚,他們對於魔法的認知、天生的靈敏感應,在成為魔法騎士或魔法劍士時特別佔有優勢。
  正如此刻的碧安卡,單隻是施展著光之神宮的武技,就已經極難對付,再配合上偶爾吟唱的魔法、神器,簡直是銳不可擋,嬌小靈活的身軀,如風一般地翔動,閃躲開阿雪的攻擊,敏捷繞到她防守上的死角,像頭雌豹似的驟施猛攻,不待阿雪還擊,就先迴避出去。
  (真是恐怖,怎麼七朵名花會漏了這一朵?這種對手應該叫冷翎蘭或是娜西莎絲來戰戰看的,現在的阿雪實在是……嗯,空手可能真的太勉強了吧。
  觀戰同時,我也在籌謀計策。單以實力而論,我絕不認為阿雪會弱於碧安卡,但比起對方的裝備十足,匆忙趕來救援的阿雪不但是赤手空拳,甚至幾乎是半裸的,平時她為了易於入睡,睡前都會除去胸衣,不讓胸口被緊密束縛,所以現在光衹是站在那邊施放咒語,高聳的胸部就抖動得幾欲裂衣而出,不敢想像如果是雙方以武技正面作戰時,會出現何等洶湧波濤。
  至於下半身,當初訂製那套半透明的燈籠紗褲,本來就不是為了作戰時候穿的,若隱若現的粉腿與雪臀雖然誘人,可惜的是碧安卡卻不可能因此被誘惑到,衹是更形加深了敵意。
  魔杖、法衣、魔力飾物,都是魔法師用來倍增本身實力的必要工具,由於與織芝一時間聯絡不上,所以我無法取得幫阿雪特別製作的裝備,但即使沒有魔杖的輔助,我也不覺得阿雪會輸,衹要她拋開無謂的堅持,放手召喚成千陰魂,組成強力的黑魔法殺著,相信碧安卡不是對手。
  可是,阿雪的心慈手軟是個大弱點。碧安卡那套甲冑的聖光,克制一切的陰邪之物,如果使用陰魂作戰,恐怕有些陰魂就會這樣子被消滅掉,普通的死靈術者絕不會吝惜這種犧牲,但阿雪就會;另外,如果使用攻擊威力太強的絕招,重創了碧安卡,這大概也不合她的想法。
  所以,先天不利,後天又手軟,這一仗不被敵人打得亂七八糟,那真是沒有天理了。
  (她輸了,我也會完蛋,得先想辦法擺平這個精靈小辣椒……嗯,婬動彈之類的普通攻擊根本沒用,叫婬獸出來也不行,媽的,當初法米特到底是怎麼打到天下無敵的?算了,最後還是衹有那一千零一招可以用……趁著碧安卡的大部分心神都在阿雪身上,我積蓄魔力,一口氣念出召喚咒語,讓魂獸由虛無中現形。
  「太古的慾望精靈們啊,我以約翰·法雷爾之名,與你們簽訂契約,請借予我你們的力量,服從於我,具體而現形,出來吧,血蜂!」
  咒語唱誦完畢,一頭幼獅大小的異種巨蜂,在黑暗天空浮現,朱紅色的頭部,頂上是兩排紅色羽冠,一雙複眼中流轉著七種不同的色澤。
  胸口的部位,則是一團白色的絨毛,遠遠看去有如一團白熾光;碩大的腹部,半透明,紅黑交錯相間,猶如繁複的黑色符紋鏤刻在紅寶石之上。一雙翅膀,呈現新鮮血色的透明淡紅,呈現漂亮的狹長弧線,但最醒目的,仍是那幾乎達到身長三倍的尾翎,猶如傳說中的鳳凰,九枝鳳羽尾翎,似紅寶石般閃耀動人。
  這頭凰血牝蜂,是我和羽虹共同煉製的精華,也是我所擁有的第二頭魂獸。
  盡管練成以後從未投入實戰過,但從嘗試召喚的經驗中,我知道這頭東西對魔法力的消耗較水火魔蛛更大,所以不敢輕易使用,而今,就期望它的殺傷力也比水火魔蛛更強吧。
  空中突然多了一頭怪東西,激鬥中的碧安卡和阿雪都為之一頓。碧安卡首先嘗試攻擊,遠距離發射真空風刃,但都被血蜂翔動避過,而碧安卡被阿雪給牽制,無法飛身追上去,再加上她雖然善於使用風元素,能短時間漂浮起來,卻終究不是真的會飛,較諸血蜂的輕巧飛翔,碧安卡也衹能在地上乾瞪眼。
  我好奇血蜂有什麼樣的攻擊能力,但這頭魂獸顯然不如魔蛛那樣聽使喚,我幾次下了攻擊命令,它都沒有反應,衹是自顧自地繞著碧安卡旋飛,碧安卡一攻擊,它就閃電飛離。
  要維持血蜂出現,我必須持續釋放魔法力,現在魔力迅速消耗,這頭魂獸卻衹是閑閑亂飛,差點把我氣得跳腳。然而,多了一個分心的目標,阿雪的壓力減輕,就把戰局慢慢扳回平手。
  片刻之後,一個出乎意料變化發生,正對阿雪發動搶攻的碧安卡,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險些就被阿雪給擊中。
    (這個……難道是……
  我驟然想起,在南蠻的時候,見過一些飛行屬性的獸魔,會在飛行中釋放毒霧或毒粉,看來血蜂正是具有這種武器的陰險生物。碧安卡反應很快,迅速察覺到了這一點,舞戟反擊,真空漩渦形成數十道風刃,一下子就包圍住血蜂週遭。
  但血蜂也在此時發動了攻擊。它拍動血翅,飛轉過身,在九枝鳳羽尾翎之間出現了一根雪亮的銳利尖刺,跟著,就好像某種強力的連環機弩一樣,一根又一根的尖刺飆射激飛,速度之快,到後來肉眼根本捕捉不住。
  高速轉化成了強猛力量,在漩渦風刃共同攻擊之前,碧安卡已經被強勁的蜂刺激射給連環擊中。單是看那甲冑上的火花迸閃,就不難想像碧安卡所受到的衝擊傷害。
  如果可以,我還真想再給這條小辣椒一記重擊,然而,血蜂的蜂刺激射,實在是一樣太過耗力的殺著,在它發動連環刺擊的時候,我的身體好像開了一道大口子,體力與魔力像是泄洪般迅速降至低點。當血蜂在漩渦風刃的夾擊中消失,我也臉色蒼白地頹然跪倒。
  幸好,有人把握住這個機會,發動了重擊。
  「黑暗中嗜血的十三凶靈啊,以我的血肉精氣為祭,請聚集到這裡來,化作封印之劍……十三血煞封印劍!」
  一道混雜著濃厚血腥味的黑色劍影,高速飛射,從適纔連續蜂刺所造成的衝擊傷口,重重地命中。
    「啊!」
  碧安卡發出了一聲痛楚的慘叫,整個身體軟軟地倒了下來,而阿雪在發出這一擊之後,也喘個不停,緩步向我這邊跑來,看看我情形如何,偏偏這時候外頭傳來了騷動,像是有什麼人正在動手,我研判情勢,便做了一個決定。
  「阿雪,你出去外面看看,如果有外敵來犯,福伯他們年紀老邁,可能撐不下去,這裡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第七章 滿城風雨
  爵府今天算是很熱鬧的,不速之客來了一批又一批,盡管我不願意承認都是為我而來,但左思右想,總不可能是追討福伯賭債的債主、垂涎阿雪美色的登徒子之流吧。
  恩怨太多,被人欺上門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但如果以為我會忍氣吞聲,不作回應,那就大錯特錯了。阿雪就是因為沒搞懂這一點,所以才會想都不想就跑去外頭,支援外線的戰況。
  我纔不在乎那幾個老東西會怎麼樣,明明知道我有危險,還在那邊裝死,就算真的給敵人活剮了,那也是應有之報,讓阿雪過去看看的理由,衹是因為我不希望這時候還有閑雜人等礙手礙腳,尤其是那個對敵人都還抱持同情心的傻妞。
  阿雪把紫羅蘭給帶跑了,這讓我方便了不少。深深吸一口氣,再用茶水吞下兩顆自製的藥丸,回復精力,我從櫃子裡取出一個百寶囊,掛在腰間,走出房門,來到猶自掙扎著起身的碧安卡身邊,看她用手捂在腹側的樣子,推測她應該是斷了肋骨。
  那應該是適纔連續蜂刺造成的傷勢,劇烈而且密集的撞擊,即使有盔甲阻擋,仍是足以斷骨。至於阿雪的那一招封印劍,並非實體,而是高度密集的能量體,雖然剛纔貫穿過碧安卡身體後消失,卻沒有造成實質傷害,就連盔甲都沒有破損,衹是單純封鎖氣脈,像武術中點穴那樣,剝奪了行動能力而已。
  黑暗系的魔法,越是強大,殺傷力就越猛,如果要強行壓抑,那就得用自己的肉體來承擔部分威力,阿雪那傻妞就是因為老作這種傻事,所以才總是落得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碧安卡的氣脈受制,幾乎連站起身的力氣都沒有,盡管如此,她的精神仍然很好,對我大聲斥罵的狠惡模樣,讓我想起當初的羽虹,尤其是在我摘去她的頭盔,任一頭棕髮傾瀉,露出花朵般俏美嬌容的那一刻,因為憤怒、仇恨而閃亮發光的火焰眸子,讓我整顆心都為之躍動。
  「奸賊,你要殺就殺,可是你身上背負著的罪業,總有一天會引來報應,未來必然有精靈騎士向你討回血債,讓你死得慘不堪言。」
  少女的靈魂,因為激昂的堅強意志,顯現出極度耀眼的美麗。這麼燦爛的生命光彩,以我的眼睛來看,實在是炫目得有些灼痛了。我不是一個喜歡辣手摧花、虐殺女性的狂人,但人家自己送上門來,我沒理由就這樣放她走路,再說,她既然來之前已經抱有某種覺悟,如果我讓她完好無缺地回去,這樣不是太對不起她了嗎?
  「碧安卡小姐,很遺憾你對我有這麼深刻的成見,其實兩國交兵,各為其主,之間難免死傷,你為了約伯將軍的身故要找我報仇,那麼過去喪命在你手下的我國士兵,是不是也可以找你報仇?」
  我不懷好意地笑著,伸手撫摸少女滑嫩的臉部肌膚,驚訝地發現這個烈性子的小辣椒,還嘗試想咬我一口,幸好縮手縮得快。
  「如果是公平交手,我哥哥敗死在你手裡,那是我們學藝不精,但你用這麼下流的手段,陷害我的兄長,還令我一族背上污名,我、我絕對不會……你做什麼?」
  精靈少女的憤怒指責,驟轉為驚叫,不過聲音很快就停住,我從腰間百寶囊中取出的兩根藥針,在插入碧安卡的穴道後,配合封印劍的鎖脈效果,她全身除了眼睛,再沒有一個能動的部位。
  「碧安卡小姐的義勇真是讓人佩服,不過,進入法雷爾家門的女性自來有入無出,如果就這麼放你走路,我法雷爾家顏面何存?說不得要在碧安卡小姐的花容月貌上留點東西了。」
  容貌,是多數美麗女性的第二生命,對碧安卡這等花樣年華的美少女來說,自然更是寶貴,但她在短暫的呆滯過去後,便立刻閉上眼睛,仰起了頭,一副任我宰割的堅決模樣。
  即使看不見眼神,碧安卡的神態仍是那麼自尊自傲,沒有向敵人流露半絲恐懼,像是一個昂首站上絞刑台的民族英雄,驕傲地面對即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殘酷命運。
  對索藍西亞的精靈來說,現在的碧安卡確實是個民族英雄吧,如果給那些精靈軍官看見了,說不定他們還會抬頭敬禮呢。不過,這幕情景看在我眼裡,卻衹有感覺到渴望,一種想要把她狠狠折辱的極度渴望,如果說我與索藍西亞人的想法有什麼共同點的話,那就是我下身一樣有抬頭敬禮的需求。
  「視死如歸,真是了不起的騎士精神,外面要趕進來的,是你的同伴嗎?她們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廢話說得夠多,我躍躍欲試的慾望,也已經到了不能不發泄的地步。
  如果可以,我還真想把這條小辣椒就地正法,狠狠地幹上一夜,讓她知道什麼是天高地厚。假如我真要這麼做,那麼現在該做的,就是不管什麼前戲後戲,先扯脫她褲子,第一時間奪取她的童貞,因為古往今來有太多豪傑之輩,就是在該強姦的時候花太多時間塑造情調,等到終於要提槍上馬,卻被礙事者背後偷襲幹掉,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我輩淚滿襟。
  無奈,即使我可以不理和平會談的成敗,但我卻不能不顧忌倫斐爾的存在。
  這個文武雙全的精靈王子能屈能忍,是個任何人都不敢輕忽的狠角色,我可以羞辱他,但卻不可以與他結下誓死深仇,今天碧安卡闖入我家行刺,是他們理虧在先,在不奪走她貞節的大前提下,小小懲戒是可以的。
  而我所能想到,在不破壞她童貞的大前提下,所能給她的最大屈辱,就是這個樣……「希恩通敵賣國,因為是他親自下的命令,才讓三十萬精靈大軍先中毒,再死傷殆盡,因此連帶對你們整個家族都受到歧視。你這麼恨我,把我當成殺父仇人一樣,就是為了洗刷你哥哥當了賣國賊的恥辱吧?」
  口裡含著殺兄仇人的性器,碧安卡的眼神憤怒地瞪著我,似乎在說「我哥哥不是賣國賊」「沒錯,問題是還有誰知道?除了你的另一個哥哥倫斐爾,還有誰相信你?你的同胞會信你嗎?沒用的,我告訴你實話,你哥哥約伯還真是個賣國賊,他先收了我三萬枚金幣,約好衹要馬丁要塞陷落,我父親就傳他玄武真功,讓他變成絕頂高手。不過他是個笨賊,沒想到有人喜歡取貨以後不付賬,就這麼糊里糊塗地丟掉腦袋,但我也算夠義氣的,把他當作敵人來懸首示眾,至少家族還有撫恤金可以拿,你拿到了沒有?該不會花光了吧?可惡,我該分一份的。」
  說了一通謊話,我嘆息道:「唉,這世間是正義的,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這故事就告訴我們……當賣國賊的絕沒有好下場,不但自己身首異處,死後還會連累自己妹妹給盟友含裙口交。」
  當我說到最後一句,精靈少女悲憤的眼眶中,終於流下了被俘以來的第一滴眼淚。
  那滴淚水是這麼地晶瑩剔透,恰恰正代表著少女的純潔。
  目睹這滴淚水的落下,我不禁發出一聲輕嘆。不是因為憐惜,而是因為香滑舌尖摩擦肉杵的感覺,實在太過美妙,大半肉杵被溫暖的口腔給包裹,輸爽感受如登僊界。
  「想哭嗎?我纔覺得很無奈咧,總是有傻瓜認為戰場上要公平決鬥才算光榮,可是敵人的武功那麼高,我的武功那麼差勁,硬逼我去決鬥,這樣算不算公平?你穿著一身高防護效果的鬼東西來刺殺我,這樣又是哪門子的公平決鬥?派我去戰場送死的渾蛋,怎麼不對我公平一點?我這樣子玩你,傳出去了還會被當作民族英雄,對你又公不公平?」
  連續幾句問話,說到後來,不自覺地有幾分狂態,喝問聲音像是狂笑,又像是嚎吼,襯在遠方越來越激烈的打鬥聲中,顯得非常張狂。
  我讓碧安卡的嫩唇含著肉杵,忽快忽慢做著活塞運動,幹得久了,嘴裡自然分泌口水,隨著抽插「滋滋」有聲。
  「騷妞,回去以後多想想吧,這個世間雖然正義當道,但不是你想像得那麼簡單的。」
  把肉杵前端頂到她的喉頭,再猛然一下抽撤到柔嫩唇邊,熱、酥、麻的感覺像雲霧般愈聚愈濃烈,我享受著前所未有的興奮,如騰雲駕霧般,一股股亢奮的激情急湧往兩腿間。
  少女的表情羞憤難當,極力想克制淚水的落下,堅守著最後一絲的騎士尊嚴,但不敢眨眼、避免落淚的結果,卻使得碧安卡衹能睜大一雙星眸,把自己受辱的整個過程,毫無保留地烙印在眼底、心底,又羞又恨的悲憤眼神,即使受辱仍不願示弱的冰冷驕傲,有些像是羽虹,卻又更像冷翎蘭。這個聯想給了我極大的亢奮。
  「唔,他媽的,太過癮了,小辣椒,你張大嘴巴準備好吧!」
  激吼一聲,我捏緊碧安卡的下巴,另一手扯著她的棕髮,讓肉杵極力深入,摩擦過香嫩小舌,在咽喉深處猛烈地噴灑著白濁精漿。
  在那一瞬間,呼吸困難的碧安卡幾乎翻著白眼,發出了無助的悲鳴與尖叫,但卻隨即給堵住,成了細小聲的嗚鳴。
  噴射的感覺太過舒爽,我幾乎兩條腿都發起抖來,總算還記得主要目標,急忙抽出肉杵,把精漿盡情噴在精靈少女的面孔上。為了更進一步表示征服者的快感,我故意抖動肉杵,任白稠的精漿亂噴,灑濺在她的小口、秀巧的鼻端、細長的睫毛,還有棕色的秀髮,全都染上男性污濁的穢漬。
  當射精結束,我把肉莖在碧安卡臉上擦拭,用她柔嫩的臉蛋作擦拭布,擦過兩遍後,收回褲襠裡。這時,碧安卡的眼中看不見悲傷與屈辱,而是一片空洞,像是直視前方,卻又像什麼也看不見,衹是持續張著嘴巴,任面上的精漿緩緩流入,無知又無助地承受恥辱。
  我很痛快。碧安卡的表情,讓人很滿意,彷彿被我所姦淫的,不衹是她的小櫻唇,而是連她的信念、驕傲、自尊,全部都一起蹂躪掉。
  「騷妞兒,真是便宜你啦,過去進入法雷爾家的女性,從沒有哪個能不少掉一些東西就離開的,你現在非但沒損失,還多帶了禮物回去,以後你每晚作夢都該謝謝我了。」
  一面說話,我一面拔出銀針,閉上了碧安卡的小嘴,又拾起了地上的頭盔,幫她重新戴上。整個過程她沒有反抗,沒有動作,就像是一具傀儡木偶般地任我擺弄。
  如果不是因為心有所忌,我還真想把人留下,狠狠地幹上一回,但現在卻衹能把她抱起,交還給她的自己人。
  當我來到前院,還真是被嚇了一跳,那邊刀光劍影,打得異常激烈。倫斐爾不愧是個厲害角色,以一敵四,和福伯與另外三個老賊惡鬥。
  之前我就懷疑,家裡的這些老賊,除了平時我看到的樣子之外,還有另一張我所不知道的面孔,現在就證實了這一點。
  這幾個渾帳老東西,平常走幾步路都哀聲嘆氣,現在不但個個眼明手快,簡直就是龍精虎猛,攻守趨退俱見法度,掌帶風雷之聲,甚至還有人會突然手變成兩倍大、血紅腥臭,使用伊斯塔不外傳的禁忌武技,赤毛鳥手。
  倫斐爾也算夠強悍的了,雖然身上沒有神聖鎧甲,但武功與魔法同修的長處,在他身上得到完美詮釋,一柄長劍所到之處,當者披靡,必定有人掛綵;隨手使用自然元素的魔法,速度與力量都不是碧安卡能相提並論,攻守一體,簡直是魔法騎士的最佳範本。
  如果是以一敵一,甚至以一敵二,倫斐爾只怕都早已獲勝,但同時面對四名敵手,精靈王子就顯得很吃力,衹能險險戰成平手,無法突破他們的封鎖線,而旁邊不遠處,除了躲起來窺看的阿雪外,還有三名正慢吞吞掃地的老賊壓陣,要是真的爆發全面衝突,相信精靈王子是走不出這間府第的。
  為了息事寧人,我出面喚停,並且把碧安卡交還給她哥哥,讓身上已經多處帶傷的倫斐爾抱人走路。

  見到碧安卡身上盔甲不亂,衣衫整齊,又聽我連聲保證碧安卡毫髮無傷,連根頭髮都沒有少,倫斐爾就表現得比較客氣,說了幾句告罪與佩服此地臥虎藏龍的場面話後,就這麼離開。
  這位王子殿下可能不是個好色之徒,要不然應該會對碧安卡頭盔下隱約散發的奇怪腥味表示疑問。
  而我在送走不速之客後,先把奔過來阿雪抱了滿懷,然後就開始質問那幾個回復溫吞動作的老賊,為何那小婊子來行刺的時候,一個個像縮頭烏龜般沒有動作。
  福伯的回答甚是毒辣,他說爺爺曾經立下家訓,法雷爾家的防衛,擋男不擋女,所以如果侵入者中有女性,他們一律是當作沒看到的。
  「不過,老奴們也懂得將功贖罪,為小少爺做點事,如果我們沒有攔住那個男人這麼長時間,那位精靈小姐的身上又怎麼會全是栗子味道呢?」
  福伯說完話,把頭抬起來……在那瞬間,我看到了福伯的另一張臉……一張極度猥褻的笑臉。
  這個晚上過得驚濤駭浪,但總算有驚無險,第二天一早,當我離開爵府,找來茅延安,預備到外頭吃早點,忽然看見路上人群擁擠,吵鬧喧天,好像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怎麼了?是薩拉城裡的兩大神秘美人被找到了嗎?還是……」
  替我駕馬車的幾個士兵,這樣竊竊私語著,我讓他們去找人問問,順便踹人開路,不一會兒功夫,他們慌慌張張地跑回來,手裡拿著一張紙片,蒼白著臉,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搞什麼鬼?這麼驚惶失措,伊斯塔人殺到你們家了嗎?」
  我把紙片接過,剎時間只覺得有如五雷轟頂,全身寒毛為之直豎,涔涔冷汗立刻就由眉尖滴了下來。
  這張不知道由何處散來的紙,如今在薩拉城內到處傳播,上頭圖文並茂,訴說著同一件事,在最上頭有個顯眼的標題。
  「第一夫人真面目揭秘每月狂歡的女王亂交派對!」
  在阿里布達,所謂的媒體,就是公家的喉舌,只不過是作給金雀花聯邦看,表示我們也有聆聽民意,沒有壟斷資訊,藉以證明我們是金雀花聯邦的好朋友。
  不過誰都知道,這幾家所謂「民營」的中小報社,出資者都是皇親國戚,非富即貴,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富貴。如果有誰敢多說幾句批評時政、污衊皇家的真話,下場大概會讓他很羨慕死人。
  但在金雀花聯邦就不同。生在極權專制國家的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理解,保障什麼鬼言論自由對當政者有什麼好處?不過那個國家的人都是白癡,製定了一堆保障所有人言論自由的法令,代價就是鬧出現在這個場面。
  不知道是什麼人幹的,根據御林軍事後的調查,大概是在今早天剛亮的時候,成千過萬張的紙張傳書,忽然從天而降,雪片般紛飛散落在薩拉城內的某幾個角落。
  假如是掉落在皇宮、報館門口,那還好一點,偏偏很大部分是散在花街柳巷、平民區和貧民區,這些地方不是出入份子雜亂,就是人口密集,被這樣一萬多張灑下去,謠言蔓延得比洪水快十倍。
  傳單上用含蓄卻惡毒的文字,描寫某大國的第一夫人,表面上聖潔高貴,其實本性婬亂污穢,每逢圓月之夜,就會在官邸的地下室裡頭,舉辦穢亂的群交邪宴,讓參與的豪門、富商、聖職者縱情狂歡,在墮落的奢靡氣氛中,達成政治交易。
  更有甚者,該位第一夫人在宴會中,形同地下女王般君臨眾人,無數趾高氣昂的政客與富商,如公犬般爭先恐後地匍匐在她的肉體前,以舔舐她的玉足、親吻她的手指、讓她在自己背上重重一鞭為榮。
  和這些相比,暗諷某國元首不能人道,早已失去身為男人尊嚴的描寫,就不算什麼了。
  傳單裡倒是沒有指名道姓,然而,裡頭繪聲繪影的描寫,稍微有點智商的人,都會產生正確聯想,更別說「第一夫人」這個名詞,除了金雀花聯邦,剩下的國家都是稱為「後」、「妃」、「娘娘」或是「狗奴」很少有這種獨特名詞。
  我……很難形容現在心裡的感受,但無論如何,絕對不是什麼很舒服的情緒,當時菲妮克絲說過的話,像毒蛇一樣,再次嚙咬在我心頭。
  這些傳單上頭的文字,菲妮克絲也曾說過,而我在月櫻口中也得到了證實,不過,和月櫻相好的這段時間,我都刻意避免提起這個問題,反覆地對自己說,這一切衹是某種誤會,我受了惡魔的挑撥,上了大當;月櫻在床第上的反應,雖然敏感熱情,很放得開,可是那絕不會是床第經驗豐富的表現。
  但……盡管我努力地說服自己,心裡卻一直有某個聲音,在嘲笑自己的掩耳盜鈴,因為那天晚上,是月櫻親口承認了那個事實。
  「……流言蜚語傳遞的速度,比精靈們射出的羽箭還快啊……」
  「我可是每個月都會大開亂交派對的婬亂女人哦!」
  尤其是在她說話時候,那種彷彿被烏雲籠罩的陰霾表情,讓我憑著經驗,就能確認這些話的真偽,欲辯無從。而當我看著這些傳單上頭露骨的描寫,一股悲憤難當的怒火,整個由胸口燒上腦門。
  也直到此刻我纔明白,原來我和任何正常男人一樣,受不了這種事。不管它是為了什麼纔發生,有什麼理由,但衹要它真的發生過,我……無法忍受!
  怒由心起,我把手上的傳單撕成粉碎,卻遏止不住胸中快要炸開的怒氣,但抬頭望去,滿街百姓的手裡,何止千張百張,我又如何撕得了這許多?就算我把這些傳單都撕了,但是那些御林軍士兵虎狼般要所有人交出傳單時,人們的臉色告訴我,手中的傳單被撕毀了,上頭的文字卻也牢牢印在心中了。
  (到底是誰幹的?難道是……我腦裡第一個浮現的印象,就是菲妮克絲這個女惡魔。因為昨晚她出現時所說的話,特別是強調過今天就會出現效果的試用,正與此刻的情形不謀而合。
  (媽的,我沒有要你真的作啊……不成,就算說這是惡魔的詭計,也不會有人相信,我得立刻轉移焦點纔行,最可能的替死鬼是……心念一轉,我把手上碎紙一拋,大罵起來。
  「下流!伊斯塔人真是卑鄙無恥,暗殺之後,連這種手段都用出來了!」
  伊斯塔人一定會矢口否認,但是成千上萬張傳單,像雪片般突然出現在薩拉上空,沒有大批或是強力魔導師施法,是做不到的。如果「女惡魔作祟」這件事無法取信於人,那最好的策略,就是推賴給伊斯塔人,何況他們本來也就有涉有重嫌。
  被我這一罵,附近的人議論紛紛起來,都說這件丑聞若傷害到金雀花聯邦,直接受益的就是伊斯塔,聚集在薩拉的眾多國家,也沒有一個會相信此事與伊斯塔無關,恐怕就連伊斯塔人自己都不相信……「可惡……走,大叔,和我一起去找伊斯塔人討個公道,把娜西莎絲給先姦後殺,出這一口惡氣。」
  作戲作十足,更何況我本來就想做些事來發泄,怒喝一聲,拉著茅延安又上了馬車。
  「哦,我是沒意見啦,不過賢侄你什麼時候這麼大膽?真的敢把伊斯塔魔女給先姦後殺嗎?」
  「就算不行,起碼我也要說一說,作作樣子啊,不然怎麼讓你知道我很憤怒?」
    「嗯,倒也是。」
  茅延安道:「不過賢侄你看了這個消息之後,有沒有感到自己之前喝湯的時候遺漏了什麼樂子,要不要盡快補上?」
  怒火中燒的我,如果不是顧忌會引人注目,還真想掐死這個不良中年算了,而在目前,我能做的事也衹有一樣,就是盡可能把這件事的衝擊減到最低。
  第八章 黯然決裂
  事出突然,我們所能做的其實不多,這件從天而降的丑聞,也同時打亂了我的步調,伊斯塔和索藍西亞的首領都不是簡單角色,出了這樣的事,他們落井下石,對我們絕對不利。
  或許可以把事情推到黑龍會頭上,問題是,之前連串的陰謀、破壞事件,全都已經賴在黑龍會的頭上,「狼來了」這句話,一旦喊得多了,人們就會從恐懼震驚中清醒,轉為狐疑,這次我們想要再把群眾目光轉移,效果實在不是很好。
  再者,我心裡也是非常混亂,一下想著那張紙上所寫的內容,一下腦中又回想到昨天所窺見,月櫻與冷翎蘭對話的畫面,我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月櫻。
  由於今早的事件,當我們到達驛館時,外頭已經有一堆閑雜人等擠鬧不堪,有貴族、有官員,還有報社記者,連人帶馬車,吵鬧的情形快要演變成械鬥了。
  我和茅延安因為身份特殊,可以讓衛兵開門讓我們進去,當然這又引起了人群一陣鼓噪。
  在驛館中,我們沒有見到處理公務中的萊恩,就連月櫻也見不到。金雀花聯邦的侍女們,說是受了大總統的命令,隔絕一切外客,包括我在內。看來,萊恩是認真隔絕月櫻與外的接觸,連我這個與他同圈子的「基佬」都信不過了。
  不過,我們反倒是遇上了心燈居士,茅延安與他談了幾句後,我突然心中一動,上前問話。
  「心燈大人,我有個問題想問。傳聞中,有些人與惡魔簽訂契約,這些受到召喚而來的惡魔,法力有多大?」

  心燈居士露出訝異神色,不明白我為何有此一問,茅延安則是眼放異彩,說我是懷疑伊斯塔人驅使魔物,來散佈今天早上的丑聞;心燈居士聞言釋然,點頭說如果是有智慧、有法力的召喚惡魔,確實有辦法獨力作到這種事,不過,這種高等惡魔非常難以駕馭,如果不是僥倖得到特殊的契約神器,那麼就必須是很高明的魔法師,假如此事背後有伊斯塔的影子,那麼肯定是很高位階的人士。
  這句話解了我心頭的疑惑,熊熊怒火再次湧上心頭,我往桌上重重一拍,藉口放尿,先行離開了。
  甩下那兩個老男人,獨自溜到後頭去,目的非常簡單,就是想用我手上這枚銀戒指,把菲妮克絲給召喚出來。
  不過,當我來到後頭花圃的池塘畔,確認四下無人後,我突然覺得有點不妥,單單憑我一個人,有什麼本事與資格找那女惡魔算帳?心燈居士也說了,這類高等惡魔的法力高強,生性狡詐,我不先準備好一票高手埋伏圍毆,居然想自己找她算帳,這會不會太有勇無謀了?
  但是沒等我做出決定,後頭傳來輕輕的一聲「咦」就讓我像觸電一樣,急忙轉過頭去,便看到了應該「染病不見外客」的月櫻,正披著白狐皮織的輕裘,獨自坐在小橋邊沉思。
    「小弟,你怎麼來了……」
  乍見到我,月櫻面上露出喜色,輕提起羅裙,小跑步地奔過來,聲音中滿是關懷之情,但見到我臉色古怪,登時停下了動作,站在兩尺外,靜靜地看著我。
  在這之前,我一直要自己可以冷靜應對,但實際見了面,如潮水般襲來的黑暗心情,才讓我知道自己不能理智下來。我喉嚨幹得發疼,一時間竟不知道可以說什麼,便從懷裡拿出一張今早留著當證據的傳單,拋了出去,緩緩飄墜在月櫻身前。
  月櫻彎腰拾了起來,細細讀著上頭的文字,表情由起初的訝異,迅速變為一片平靜,最後,她低聲說道:「……我沒有看到這篇東西,回休楚他們大概收起來銷毀了,還幫我取消了今天的所有行程,勸我別外出……我不知道原來是因為這樣……」
  「你一句沒看到,事情就可以當作沒發生過嗎?還不衹是這樣呢,昨天我聽到你和你妹妹的談話,萊恩想要幹什麼,你等和約完成後要幹什麼,我全都知道了!」
  話說出口,連我自己都很訝異,為何出口的聲音這麼狂暴、憤怒,但一句話說出,淤積在胸口的情緒就像洪流一般瘋狂宣泄。
  「你騙我!從你回到阿里布達的那天開始,你就在騙所有的人!」
  其實,我不想這麼說……真的不想這麼說……「我不懂,你怎麼能裝得那麼好?讓所有人都把你當作聖女一樣崇拜,作夢都想不到你在金雀花聯邦做過的事!還騙我為你賣命做事!」
  真正想說的……應該衹有一句問話吧。即使傳單上寫得再逼真,我還是試著想要相信……想要相信月櫻姐姐是清白的,還是像十二年前離開薩拉時一樣,身心冰清玉潔,一如天上明月……「為什麼你一句話都不說?你辦那些宴會做什麼?以百里雄獅今時今日的聲勢,還用得著靠出賣女人來交換政治利益嗎?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的月櫻姐姐會變成這個樣子!肮髒死了!」
  所以……所以……所以姐姐你快點回答啊!快點回答我的問題!告訴我這一切都衹是別人的陰謀,就算是開玩笑都好,不要……在那裡什麼都不說,不、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不要背叛我……「你……要我告訴你什麼呢?像以前你每次驚醒一樣,告訴你這衹是一場惡夢,醒來就會不見了?還是告訴你……你所擔心的事,衹是一樁陰謀的惡意污衊,那篇傳單上說的都是子虛烏有?」
  即使正面承受那麼嚴厲的指控,月櫻的儀態仍是那麼淡淡雅雅,似清風明月般的踱步到我面前,恬靜微笑一如往常,也衹有當她伸手輕撫我額頭與臉頰時,我纔從掌心的冰冷與顫動,明白她同樣鼓蕩激烈的心情。
  「我是可以那樣告訴你,就像以前照顧做惡夢的你一樣,讓你安心……可是,約翰……姐姐累了,沒有辦法再哄你入睡了,更重要的是……我們都已經長大,很多事……不可以一直活在謊言與童話裡,應該要自己做決定了。」
  月櫻的聲音,就像她的掌心一樣,開始劇烈顫抖著。她並沒有喝酒,可是激盪的心情,卻已經開始突破她盤石般堅強的自制,反應在那漸漸濕潤的美麗眼眶裡。
  「我…沒有想過要騙你。記得嗎?我告訴過你很多次,我不是女神,自始至終,我都沒有想過要扮成聖女,也沒有要人把我當成聖女……對你的傷害,我很抱歉,可是……那些讓你傷心的事,全都是真的!」
  觸摸我面頰的手掌,熟悉的方式便一如十二年前,大姐姐般的她喜歡把我抱在膝上摸頭,然而,這親昵的動作,並沒有辦法彌補我們之間出現的鴻溝,當她再次親口承認,多年來深植於我心中的聖影剎那破滅,整個意識悠悠蕩蕩,不知方向。
  也許,明月是真的需要黑暗襯托,才顯得出美麗光華;可是,姐姐……你背後的黑暗太深、也實在太廣了……「謝謝你,約翰,謝謝你曾經這麼喜愛過月櫻公主,讓她一直乾淨地活在你心裡……我曾經努力地期盼她能幸福,可是……」
  耳朵仍然在嗡嗡作響,月櫻的聲音雖然近在咫尺,卻顯得有些模糊,不過,當目睹那串晶瑩的淚珠從面頰上滑下,我身體驀地一震,從麻木中清醒過來。
  「別了,小弟,這半個月我做了一場很好的夢……以後,你自己保重。」
  在月櫻放下手掌,與我錯身而過時,我依稀聽見一聲哽咽哭音,可是當我回身想要確認時,卻只看見月櫻快步走向驛館中樓的身影。
  那個背影,看來是這麼樣的柔弱,卻又那麼地決絕,我知道這次月櫻是真的被傷害到了。衹是,我無論如何也沒辦法追上前去,溫柔地安慰她的痛楚,因為如果說月櫻被傷害了,我又何嘗不是?要我在這時候忘記痛楚,放寬心胸地去勸解她,我真的做不到。
  衹是,看著月櫻的背影消失在門扉之後,我突然有一種感覺,就是這一切似曾相識,只不過眼前景象彷彿隨著時光倒流而改變,換成一座更大更壯觀的城門,長長一串的車馬隊伍,一個被塵土染得髒兮兮的男孩,在歡欣鼓舞的人群中,顯得格外落寞,緊緊握著無力作些什麼的拳頭……我記不太得自己是怎麼離開驛館的,衹是依稀感覺到,自己渾渾噩噩地走出去,上了馬車。
  茅延安也跟著上來了,好像對我說了些什麼,感覺上不是很好聽的話,所以我一拳打在他臉上,把他連人帶墨鏡一起打下車去。也許他是真心為我著想,想要讓我出氣一下吧,那就稍微說聲感謝,他的犧牲並不是沒有意義。
  回到了爵府,我沒精打采的吩咐福伯,謝絕一切外客,對外稱病,反正我什麼人都不想見。
  走起路來飄飄蕩蕩,像是一抹落魄的遊魂,就連原本趴在地上睡覺的紫羅蘭,見到我這樣,都主動閃到一邊去,任我通過,然後從背後輕咆哮了兩聲。
  真可笑,就算我再怎麼失意,也不需要這頭總是與我嘔氣的畜生來同情看笑話。我現在只想盡快回房,進入一段深沉的睡眠,把今天所發生的種種不愉快,全都給忘記,回到那天夜裡,月櫻仍在這房間裡與我歡好纏綿的甜蜜時刻。
  不過,在我正要回房的時候,突然聽見幾個老東西在討論說,雪小姐淨身沐浴了好一陣子,都還沒有出來,會不會暈倒在裡頭?還要猜拳決定讓誰去看看。
  就算我再疲憊,也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當下便出言斥訓,把這個任務承擔下來,獨自去到阿雪專用的浴室,那是為了讓她使用便利,專門為她搭建的獨棟草蘆。
  草蘆內傳來水聲,聽來不像是有人暈倒,我本想掉頭離開,但為了小心起見,還是走到草蘆門口,偷偷打開門縫窺看。
  從門縫裡看進去,發現接引出來的地下水潺流著,阿雪卻並沒有在沖洗,而是半裸著雪白嬌軀,背轉過身,不知道在做什麼。
  (這個笨女人又在搞什麼?咦?這個「滋滋滋」的聲音又是什麼?
  心裡好奇,我把門縫撐大了一絲,看得清楚了些,登時一顆心止不住地狂跳。這幕情景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每次看到,都還是克制不住地為之激動。
  阿雪並沒有在洗澡,相反地,她兩手捧著碩大渾圓的雪乳,正輕輕地擠著自己的奶水。由於她每次運使黑魔法之後,就會分泌奶水的特異體質,昨晚我與她歡好時已經特別吮過,但或許是因為昨夜激戰,運使魔法次數過多的關係,乳房一直到今天都還有奶水。
  不管是哪一次,窺看阿雪的高聳豪乳,都帶給我極大的享受,渾圓飽滿、卻傲然堅挺的乳瓜,是上天賜給男性的恩物;肌膚細嫩,卻不見血管,一對荔枝般的嫩紅奶頭,間歇性地湧出乳白色液體,讓人回想起將之含在口中的香甜味道。
  真不愧是慈航靜殿中的第一巨乳娘,奶子大的結果,充盈的奶水量實在很驚人,擠了好一陣子,絲毫不見有停下來的樣子。看雪白奶水爭先恐後地從乳尖的孔洞中射出,換做是平常,我早就撲上去了,但現在卻沒有這樣的心情,衹是靜靜地不動,欣賞著這一幕難得艷色,在其中感覺到一股暖人心房的溫馨。
  又過了一會,可能是擠得差不多了,阿雪終於長長地喘了口氣,像是鬆懈,卻又像滿是春情的呻吟,然後便開始接水沖洗香軀,兩條玉臂環抱著身體,來回搓著、擦著,任那晶瑩的水珠流過胸口渾圓,染成濃濁。
  即使心緒不佳,我仍然給這一幕看得出了神,不自覺地碰到了門板,發出了聲音,纔剛剛掉頭要走,後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奔來,一具溫暖的女性胴體,無聲地貼靠在我背後,雙臂環抱住我胸膛,傳來溫暖……與高速撞擊的重量。
  兩團沉甸甸的豐滿乳肉,衝擊力道也是非同小可,我名符其實地僕街在地,雖然疼痛,但聽見阿雪銀鈴似的歡樂笑聲,毫不掩飾地表達情感,我突然覺得這樣子和她在一起真好。
  這不是一個適合歡好的時機,但我卻很想在這裡需索阿雪豐滿動人的胴體,沒想到我纔一說,這個美麗的小狐女竟大膽地挺胸,表現出一副「難道我怕了你嗎」的撩撥姿態。
  美肉自動送到嘴邊,不吃下去實在不好意思,我索性抱起阿雪,就近進了她的房間,也不管她身上還濕淋淋的,就往床上打橫放好。
  我把手按放在阿雪的小腹,往上一移,摸著摸著,感覺十分柔軟,已是她渾圓巨乳的邊緣,稍稍一搓,就像彈奏某種樂器似的,連聲嬌吟從小狐女的口中出。
  「死丫頭,還裝什麼東西?下頭明明都已經濕成這樣了。」
  我笑著從阿雪的下身抽出手來,暖茸茸的白狐毛中,早已被蜜漿沾得濕溽,無須什麼前戲,剛剛排空奶水的阿雪,就好像是正值發情時期的母獸,即使沒有我的挑逗,豐滿軀體內早就滿是情慾。
  「師父你總愛在這種時候笑人家……」
  「呵,你不願意讓我笑你嗎?有男人寵的女人,纔是幸福的女人啊。」
  努力拋去腦中的雜念,我雙手攀上她胸前高聳的雪峰,把那兩團又軟又白的乳饅頭推上又推下,捏扁又擠壓,樂而不疲。

  或許是因為之前在浴室時間不夠,奶水擠得並不徹底,又或許是受到愛撫刺激,情慾煎熬的結果,荔枝般嫩紅的乳頭上,竟又開始分泌出奶水。
  「真行啊,當初我收你入門的時候,收的明明是小狐狸啊,沒想過會收到一頭小乳牛的。」
  「嘻嘻,師父比較喜歡狐狸還是乳牛?」
  滿是嬌嗔的語氣,我望了一下阿雪的眼神,春情蕩漾中充滿了期待。這個笨女人真是越來越懂得引誘我了,不但大膽回話,還用她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我的大腿。
  「喜歡你平常的時候像狐狸一樣聰明,不過在這種時候,奶子大一些的動物,當然比較佔便宜。」
  我笑著把嘴湊乳頭附近,開始小心地舔著,慢慢將她紅嫩的荔枝含入口中,使勁一吮,最前面幾口的味道稍稍帶腥,但到了後來就滿是香甜馥郁,像是某種天上瓊漿,入口後溫瑩著整個身心。
  心中的飢渴得到紓解,但積蓄在肉體深處的慾望卻快要爆發,我抬起頭來,舔一舔嘴,一下便分開她麻軟不堪的雙腿,猛一挺腰,整條火辣辣的肉杵,連根破入緊窄的稚嫩肛菊,一進去就結結實實連搗好幾十下,小腹與她兩腿間濃密的茸茸狐毛相摩擦,肉與肉撞得啪啪作響。
  我托著那對白嫩、溫軟的大乳瓜,阿雪的玉臀隨即收緊,像是催促一樣,讓我一下一下套動。
  「嗯……師父……阿雪的胸口……還是漲漲的呢……」
  「還說呢,我真的養一頭母牛算了。」
  輕舐阿雪的耳珠,逗得她癢癢發笑,我索性深深趴在她的飽滿胸前,再次握住那一雙又熱又香的巨乳,再次舔吮起來。吸吮的節奏漸漸加快,奶水大量地進入口中,這時我感覺她的身子越來越緊,呻吟聲已是不絕於耳了。
  下身忙著抽動,上半身也忙著吸吮,這樣的交合確實是難得,尤其當每一次奶水湧出,就化成一道連子宮都為之麻痹的電流,在體內流竄,即使沒有肛菊中的異樣刺激,這種生理上的天然反應,都足以讓阿雪飄飄欲僊。
    「啊……喔……」
  我用猛烈的速度上下抽動,把阿雪一再地推上極樂顛峰,連續幾次達到絕頂高潮後,快陷入半昏迷狀態了。而當她無意識地兩腿交纏,腸道裡的嫩肉開始美妙的蠕動,纏繞肉杵!
  「師父……請多疼愛阿雪一點,再多一點……啊……」
  我用力抽插,阿雪搖著迷惘失神的表情,香臀不停的扭動起來,嘴裡也不斷發出婬蕩而甜蜜的呻吟聲,碩大如瓜的巨乳,在交合頻率中波濤蕩漾,隨著我的節奏擺動;泊泊蜜漿泉湧流出,從兩具軀體接合的縫隙處,往下染濕整張床單。
  「唔……阿雪完了……我快要完了……喔……」
  阿雪發出又像哭泣又像喘氣的聲音,配合我的抽插,妖美地旋轉屁股。我一手抱著她的雪臀,一手揉麵似的搓握她胸前巨乳,肉杵被肛菊裡的嫩肉包圍,外頭又摩擦著暖洋洋的濃密狐毛,愈抽愈急,愈插愈猛。
  「阿雪,你真是最可愛的小東西,我要永遠把你留在身邊,永遠都不放你走。」
  在情慾顛峰的那一刻,彷彿是要做著某種宣告,我在她的嫩紅荔枝旁用力一擠,用名符其實的吃奶力氣,狠命吮了一口,同時把自己的精力與慾望,在她富有彈性的肛菊中盡情噴發。
  阿雪幾乎是立刻就高聲吟叫出來,不停地用雙手搓著我的頭髮,兩腿緊緊地交纏在我腰後,讓兩具火熱的肉體相依無間。
  「師父、師父,阿雪甘願當你的……衹要你喜歡……多少的奶水……多丟臉的事,我都……」
  模糊的囈語,若斷若續,聽起來並沒有很清楚,可是一句句傳入我耳裡,卻是比什麼傳道僊樂更幸福的聲音。
  歡好之後,我們在床上相擁著休憩,當思緒回到現實,我的表情沒有多好看,阿雪問起月櫻,險些就引起一場爭執。
  這不是一個適合好好談談的時候,盡管阿雪的火辣胴體對我仍是吸引力十足,但在這心若死灰的當口,我全然沒有半分性慾,當下便想穿衣服。
  「可是……人家想待在師父身邊,師父現在一定很需要人陪伴,月櫻小姐不在,阿雪不想離開師父。」
  我本想不顧她的感覺,就這麼拂袖而去,自己好好把混亂心情思索清楚。可是,阿雪用很哀傷的表情,告訴我那天看到我吐血昏倒時,她是多麼的擔心,想要現身出來照顧卻又不敢,衹能獨自著急,所以現在不想放著我一個人難受,當聽到這句話,我登時心軟下去,嘆了口氣,坐回床上。
  「你現在已經是一流的黑魔法師了,別哭得那麼難看,該學著有點身份與威儀。」
  我摟著她的赤裸香肩,為她扯來被褥蓋好,盡管知道她的狐毛可以保暖,不過還是蓋上被子安心一點。
  「黑魔法師就不可以哭嗎?師父是堂堂的萬騎長,不也一樣會掉眼淚嗎?」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種時候,阿雪天真爛漫的語氣,特別能讓我心安,我不由自主地環抱住她纖腰,把臉埋在她高聳的胸口,低聲說話。
  「阿雪,你真好,現在只剩下你……不會令我失望。」
  「不,師父,不是這樣的,我覺得……月櫻小姐一定背負了某些東西,因為她就算在黑暗裡頭,看起來還是光潔好亮眼,讓我覺得自己好慚愧。」
  「為什麼要慚愧?阿雪你比她乾淨多了。」
  這是我此刻的真心話,相比起外頭所面對的虛偽狡詐,阿雪是最純潔乾淨的一塊存在。依照平常的反應,被我這樣稱讚,阿雪應該很高興,但此刻我卻聽不見她歡喜的呼聲,反而是充滿哀思的幽幽嘆息。
  「師父……我想……這世上也許沒有哪個女孩子是乾淨的。」
  很難想像這樣一句話會從阿雪口中說出,我吃了一驚,忙轉過頭去,剛好看到阿雪淌著淚珠的俏臉。
  「我纔不乾淨呢……師父你都不知道,月櫻小姐幫你用回復咒文療傷的時候,阿雪真的好羨慕,如果……如果我能像她一樣,那就可以幫到師父,讓師父不用承受那麼多痛苦了……」
  在南蠻時,我與惡魔的交易,讓阿雪永遠失去了使用光明系咒文的機會,也讓她相信自己體內流著邪惡污穢的血液,之後我幾乎快忘了這件事,而現在,看著她哭泣的容顏,緊緊地將她摟入懷中呵護安慰,我忽然覺得……也許我是一個沒藥可救的大傻瓜。
  身心俱疲,隔天的早上我實在不想起來,只想享受一下久違的懶覺,但是有個渾蛋敲鑼打鼓,硬逼得我從床上起來罵人。
  「去你媽的老渾蛋,一大早吵什麼東西,收買人命啊?」
  外頭真是雞飛狗跳,手裡拿著銅鑼的茅延安,被紫羅蘭追著跑。這頭愛睡覺的豹子,脾氣顯然不怎麼好,追著擾它清夢的罪魁禍首咬,鬧得茅延安甚是狼狽,好不容易才找來阿雪,把它給喝住。
  「廢話少說,快快交代一大早吵醒我是怎麼回是,解釋如果不合我意,別怪我讓紫羅蘭咬掉你一隻手一隻腳。」
  「事情是這樣的……嗯,有兩個大大的好消息,一個無關緊要的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你還嫌我昨天不夠衰嗎?說什麼壞消息,先說兩個好聽的來沖沖喜吧。」
  「喔,那好,第一個大好消息,我的稿子完工了,到時候和你一起去見娜西莎絲,一定能把這妖女騙得暈頭轉向,乖乖入我們的竅中。」
  能夠搞定伊斯塔,這確實是上上大喜,可惜此刻的我已經是意興闌珊,再不想碰與任何有關和平會談的鳥事。
  「入我們的褲襠中,那纔是最理想的。算了,第二個消息呢?」
  「第二個消息就更棒了,羅賽塔的那群矮人,今天凌晨發表聲明,願意無條件加入和平聯盟,共同討伐黑龍會。」
  本來我們確實是打算,搞定伊斯塔、索藍西亞後,羅賽塔就不攻自破,會自動加入國際聯盟,但現在伊斯塔與索藍西亞尚未發表聲明,羅賽塔就已經反轉立場,對於大叔的十日賭約,簡直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大禮物,可是,為什麼我們會這麼幸運呢?
  「那就是最後的小小問題了,昨天夜裡傳來的消息,黑龍會使用奸計,東海上一把火重創反抗勢力,聲勢大振,反抗軍死傷慘重,是靠李大將軍斷後才得以撤退,殘屍血塊拖灑了幾十里海路,慘不忍睹,這個消息一傳過來,矮人們嚇得屁滾尿流,就在今天早上決定參加聯盟了。」
    「你說什麼?」

  第一章 碎夢之刀
  在大地諸國於阿里布達舉辦和平會談的同時,大海之上的勢力也沒有閑著,根據我們後來得到的情報,「黃金提督」李華梅本來打算親往薩拉一行,促成本次會談,團結大地上的諸國勢力,共同對付黑龍會。
  不過,黑龍會似乎也察覺到這一點,所以對反抗勢力發動了凌厲攻擊,令李華梅無法分身,必須留下督戰。而當和平會談的進行陷入停滯,一直維持猛烈攻擊的黑龍會也出現疲態,放慢了下來,李華梅於是秘密離開東海,朝阿里布達出發。
  可惜這件事不知怎麼被黑龍會知道了,趁著李華梅不在,巧計誘出貪功的反抗軍艦隊,在數十里的詐敗追逐後,一把火讓反抗軍艦隊重創,高手悍將死傷無數,來時的耀武揚威,盡數化作逃命時的血雨倉皇,如果不是李華梅及時趕回,率隊攔住了黑龍王的六名海將軍,阻住敵人追擊,反抗軍可能有過半要葬身於這一役。
  將士傷亡之慘,可以說是近幾年來最重的一次,而贏得此戰的黑龍會聲勢大振,除了重新掌握東海的大權外,更直接表明要雄霸天下、朝陸上進軍的企圖。
  這個消息傳過來,正在薩拉開長期會談的大地諸國,就像遇到了大地震一樣,弱小國族人人自危,就連五個最強國都不得不再次慎思本來的立場。
  我和茅延安聽到這個變化時,實在很難確認自己臉上表情究竟是什麼。本來我還有點擔心,碧安卡被我這樣子一整,倫斐爾大怒之下,之前的約定可能有變數,但是黑龍會在東海大勝一仗的消息傳來,一夜之間國際情勢丕變,以倫斐爾的聰明才智,自然不會蠢得與國際作對。
  就連金雀花聯邦的大總統,都不得不佩服我們的運道。
  「真是想不到,你們的運氣實在太好了。」
  萊恩這樣子感嘆著,如果這個消息早幾天傳來,那麼他不但不會與茅延安訂什麼鬼約定,用自己家族的傳承家寶來換取和談成功,甚至不必動用到淨念禪會的武力,惹起伊斯塔的疑慮,多生枝節。
  但像他這樣的人物,一約既出,自然是不能反悔,況且我和茅延安之後查詢情報管道,金雀花聯邦在得知黑龍會大勝的情報後,不少商人、實業家人心惶惶,認為國內還是需要強力領導者,輿論主導政局,議會已經通過了修法,萊恩不但得以延長任期,甚至有可能推翻前次總統大選的結果。
  用一個家寶,換取金雀花聯邦的政治大權,對萊恩與巴菲特家族都甚是划算,所以他沒有打算反悔,反而催促著茅延安,要他盡快處理好伊斯塔與索藍西亞,好得到他應得的戰利品。
  「狗屎,什麼你應得的戰利品,那個什麼賢者手環應該給我纔對。」
  我怒道:「事情根本都是我一個人做的,擺平伊斯塔的是我,搞定索藍西亞的也是我,你這個不良中年一點貢獻都沒有,有什麼資格拿獎品?」
  「賢侄,我同意你的話,不過這世上的事很難說,不見得誰付出得多,誰得到的就多,有些時候你不管做了多少,就是注定要做白工的。」
  好像說話不帶刺就不過癮,茅延安聳肩道:「就像萊恩那麼拚死拚活,結果還不是被你坐收漁利?如果他早知道東海會有大變,那你說他會不會願意被這樣佔便宜呢?」
  雖然討厭,不過這話也沒說錯,就像我現在明明不想再幫萊恩辦事,也不想完成那個對我已經毫無意義的賭約,但是為了東海的龍女姐姐,我一定要把和平會談促成,讓諸國實際給予軍事援助,才能對她的劣勢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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