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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雲龍吟第7~10集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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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丨六朝云龙吟
8
  作者丨弄玉X龙璇
  出版丨河图文化有限公司


  目录: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一章保宁寺


  位于湖上,周围遍植着香樟、银杏、紫楠、松柏、枫香之类高大的乔木,风入林中,枝叶飒飒有声。虽然已是初夏时节,但寺中树影参差,远离尘世的喧嚣;置身于苍松翠柏之间,凉意乍起,却是难得的避暑胜地。


  放生池的岩石上生满苔藓,藤蔓纤细的根须沿着假山石隙蜿蜒爬行;青翠的枝叶舒展开来,在墙头留下一片片浓绿的阴凉。放生池内,几尾鲤鱼在水中自如地游弋着,吞吐出细小的气泡,宛如世外仙境,幽静而又安谧。


  程宗扬立在池边,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剑玉姬沿池而行,优美身影宛如幽兰,但近在咫尺的池面上却看不到她的影子!


  这个意外的发现使程宗扬仿佛掉进冰窖,浑身血液似乎都被冻僵。眼前有形,水中无影——难道世上真的有鬼不成?面前的女子究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妖鬼?


  程宗扬像见鬼一样瞪大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出,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将一缕真气送往额角——生死根对死亡的气息敏感无比,如果眼前只是一个没有生机的鬼魂,生死根必然会生出感应,甚至像当日虞氏姊妹驭使的尸鬼傀儡一样,能够被自己操控!


  剑玉姬缓步而行,仙子般的身影依然优雅,只看她的背影,任谁也想不到如此美妙的身影中,却埋藏着无穷妖异。


  忽然剑玉姬停下脚步,怀抱的瑶琴发出一声清响。


  大殿另一侧,西门庆带着春风般的笑容,若无其事地把玩着那柄白骨小伞,肩头和胸口被扇骨刺出的伤口不见丝毫鲜血,脸色又青又暗,表情却是好整以暇,似乎落入陷阱不是他,而是眼前的对手。


  秦桧负手站在他身前丈许的位置,把西门庆和巫嬷嬷远远隔开。两名兽蛮武士一左一右地站在西门庆身后,金兀术那件牛皮制成的肩甲被枯木妖兽撕碎,肩头被枯枝刺穿的部位血肉模糊。青面兽鼻梁折断,脸上不断滴下血,淌在尖锐的獠牙上,更显得面目凶恶狰狞。


  双方虎视眈眈,但各自投鼠忌器,一时间谁都没有动手。


  这时一声长笑从殿后响起,笑声未落,场中所有人同时动了起来。最先动手的并不是秦桧,而是青面兽,他的长枪最擅远攻,程宗扬笑声甫起,他手中的长枪便发出一声撕碎空气的低啸,直挑西门庆咽喉。


  西门庆连续催发血祭,已经是强弩之末,何况旁边还有一个稳压他一头的秦会之?天魔伞一展即收,撞歪青面兽的枪尖,身体顺势横移,掠向墙侧,并发出示警的尖啸。


  巫嬷嬷胖大的身体如乌云般压来,寒光凛冽的铡刀直劈秦桧后颈。秦桧像被刀风吹起般一横,接着右手拇指递出,接在巫嬷嬷的铡刀上,这一指看似平淡却用上十成功力,巫嬷嬷面上的刀疤像着火一样变得血红,腾地退开一步。


  放生池畔,剑玉姬以无尽优雅的姿势旋过身,淡淡道:“你终于看出来了吗?”


  程宗扬背后惊出一层冷汗,脸上却努力保持镇定,干笑着打个哈哈,笑道:“在下肉眼凡胎,看不出仙姬的变化。”


  旁边老仆装束的郭槐低咳一声:“好幻术。”说着抬袖一拂。


  眼前曼妙的身体如烟雾般散开,由程宗扬完全意想不到的角度凭空伸出一只玉手,接着是一条光洁的玉臂。这是一名他未见过的女子!程宗扬一眼看去,心头便跳出四个词:明眸皓齿,冰肌玉骨,姿容旷世,艳色倾城!


  女子凭空而立,云髻高耸,一张姣丽的玉脸混和端庄与妩媚,杏眼深若渊潭,闪动智慧的光芒。她身材高挑,肌肤明艳的光泽犹如神祇,然而身上的衣物却让程宗扬像看到火一样一阵灼痛。

她的颈中戴着一条由金环串成项链,雪白肌肤和金灿灿的项链散发出耀目光辉。炼身沿着丰滑的乳沟垂下,在胸前变成两片金黄的心形炼甲,在乳晕处收紧,由上而下将一双丰挺的雪乳掩住一半。金色炼甲下方,另一半雪腻的乳肉暴露在外,显示出完美的圆形,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圆润而充满弹性。


  从乳尖直到腹下,女子如明玉般的胴体一丝不挂,肌肤犹如精致象牙,毫无瑕疵;腰臀曲线玲珑,让人一看就禁不住绮念丛生。在腹下双腿之间的位置,像武者的腰带扣般扣着一颗金光闪耀的兽头。令人诧异的是,金属扣没有任何系带,直接附在她光洁的玉股间。


  她的双腿修长婀娜,明艳的肌肤白滑如玉,从侧面看去,纤美的玉趾直到修长的美腿,再到饱满的雪臀、纤软的腰肢、柔美的玉颈……所有肌肤从头到脚一览无余,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她腹下的金属扣让程宗扬想起C字裤,没想到六朝竟然有这么时尚的女性。能穿C字裤的女性除了有能露的勇气,还有要能露的本钱。像他那个时代富有弹性的塑胶制品就算了,这女子却是轻易将一只沉重的金属扣戴在赤裸的下体上,完全可以想象她胴体的轮廓:前阴挺、后臀翘,有着让男人疯狂的绝美形态。


  她一手握着一柄秋水般的长剑,洁白的美足悬在半空,玉趾微垂。秀美的玉足有着让人惊叹的美态,如仙女般悬在程宗扬侧方丈许的空中。难怪他在池中看不到她的倒影,当初见过一面更是连她的具体容貌都想不起来,原来他看到的一直都是虚幻的影子。


  剑玉姬用幻术凝成的身影已经绝美,真身竟然比程宗扬能想象的更美。相比幻身的娇美婉约,她的真身堪称艳光四射,顾盼间光彩照人,让人一看便再也挪不开视线。尤其是她丰隆的雪臀,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欲仙欲死。


  可惜在场的只有程宗扬一个男人,另外一个是……大内的公公!


  面对火辣的躯体,郭槐如树皮般的老脸没有丝毫表情,枯瘦手掌从袖中伸出,犹如鸟喙向前一啄。


  剑玉姬身形幻化,周围空气隐隐波动,凝出一件烟雾般的纱衣,接着变成不透明的白色,将惊鸿一瞥的香艳躯体遮蔽起来,然后随风飘起。


  程宗扬笑声刚起就被截断,让秦桧升起不祥的预感,他一招逼开巫嬷嬷,顾不得追杀西门庆,立即飞身掠上殿宇。


  脚尖踏上庙宇的飞檐,秦桧便看到一名抱着瑶琴的白衣女子如柔云般从殿后冉冉升起。腰间衣带轻举,飘逸身形犹如从天而降的仙子,柔美的体形有说不尽的婉约曼妙,却是方才在殿中现身的剑玉姬。


  错情间,秦桧蓦然听到程宗扬的大喝:“小心!”


  剑玉姬嫣然一笑,飘逸身影与他擦肩而过,举止从容,波澜不惊,似乎没有半分威胁。秦桧蓦然感受到一丝细微的杀机如针般直刺过来,他甩袖打出一枝狼毫笔,射向剑玉姬的心口,随即冲天而起。


  眼看那枝狼毫笔毫无阻碍地从剑玉姬身上穿过,秦桧才意识到他犯了大错——枉他出身黑魔海一系,竟然还被她高明的幻术所惑。


  黑魔海巫宗一向以种种匪夷所思的巫术见长,宗门秘术可以分为四大流派:化妖、幻术、驭鬼、惑神。其中幻术包括匿形、潜影等法门,可以操纵光影匿踪潜形;幻术的颠峰莫过于制造幻身,令人如在眼前。


  先机已失,剑玉姬随时都可能施出杀着,他甚至连她真身的位置都未曾察觉。


  高手相争,生死只在一线;生死关头,秦桧用出压箱底的法宝,砰地程碎一只玉盒。


  一层青黑雾气从秦桧袖中散出;从枝叶间透入的阳光与毒雾一触,立刻变成惨毒的绿色光芒。毒雾进入皮肤,使肌肉瞬间失去弹性,秦桧长而有力的手指迅速变得灰黑,失去肌肤的光泽。


  一股劲风从秦桧完全没有意料的角度逼来,力道之强远远超乎他的想象。此时毒素已经进入血脉,秦桧的四肢变得僵硬如铁,剑玉姬长剑刺在他的背心,发出金石般的脆响。


  受力之下,秦桧的身形加速跌落,篷的一声,庙宇上瓦片纷飞,他像铁块一样砸穿殿顶,撞在佛像的莲花台上。巨大的冲击力将莲花台撞塌半边,秦桧也被滚落的瓦砾埋住,生死不知。


  大殿上叮的一声脆响,一柄刀尖像切木片一样切开砖瓦,刀锋凛冽的寒气使殿顶尺许范围都凝霜冻结,接着握刀的手臂一撑,程宗扬翻身跃上大殿,随即朝剑玉姬扑去。


  剑玉姬穿着白衣的身影倏忽退出,足尖踏着檐角的一只脊兽,犹如凌虚乘风。


  离剑玉姬还有丈许,程宗扬陡然停步,接着左足一旋,身体如陀螺般滴溜溜转了一圈,

数十片碎瓦如箭矢般飞出,射向四面八方。击中剑玉姬的瓦片径直从她身影间穿过,另一片击在空处的碎瓦却猛然爆裂。


  程宗扬毫不迟疑地往空处一刀劈出!虚空中传来一声轻笑,一柄长剑轻轻挑出,点在屠龙刀侧。程宗扬的掌心仿佛被铁锤猛敲一记,屠龙刀几乎脱手飞出,丹田气轮疾转,稳住身形,接着五虎断门刀全力施展。


  剑玉姬目露讶色,轻轻咦了一声,似乎对程宗扬修为的突飞猛进大感诧异。


  武二郎的五虎断门刀本就招法凶悍,此时以无坚不摧的屠龙刀施展出来更是如虎添翼,平添数倍威力,连剑玉姬也不得不暂避其锋。


  西门庆在金兀术与青面兽的合击下狼狈不堪,若非三人身上都有伤,增加招术中的疏漏,这会儿早已伤在两名兽蛮武士手下。


  西门庆尖啸声越来越凄厉,只差没有喊出“仙姬救命”!


  失去秦桧的拦截,巫嬷嬷没有立即施援,而是返身闯进主殿,抡起铡刀,朝埋在瓦砾下的秦桧暴斩三记,就是铁人也斩成四截,才腾身出来嘶声道:“大官人莫慌!老身在此!”巫嬷嬷斜身飞起,迎面撞到一道灰扑扑的身影。


  老仆打扮的郭槐低咳一声,右手递出,四指并拢、拇指横张,指尖弯曲,竟是江湖中少见的龙爪手。


  巫嬷嬷虽然不知这个奴仆般的糟老头身份,但他一爪挥出,巫嬷嬷立刻识出厉害,脚下一蹬,踏碎数块青石,稳住身形,接着举刀封住郭槐的手爪。


  夺的一声,郭槐并拢的四指硬生生穿透刀身,像拧一条衣带般,将精钢打造的铡刀拧得如同麻花。


  剑玉姬娇叱道:“走!”


  凶悍如巫嬷嬷闻言也不再硬拼,她甩下锄刀,转身掉头狂奔。郭槐身形微闪,挡在巫嬷嬷身前。巫嬷嬷号叫着双拳齐出,狂风暴雨般攻向郭槐,随即转身再走,这次却闯进大殿,从殿后破墙而出。郭槐如影随形,不多时又将巫嬷嬷迫得回转。


  西门庆使出小巧腾挪的功夫,在狭小空间内飞速闪避。金兀术肩膀受伤,手中的重槌施展不易,索性挎在腰后,如猛兽般靠着强壮的爪牙与西门庆厮杀。


  西门庆迭逢险招,不多时身上的锦衣便被金兀术的兽爪撕破半边,一条手臂几乎被扯下,他牵动伤势,哇地吐了口血。眼看两名兽蛮武士的攻势织成天罗地网,以他的身法也无处逃遁,西门庆猛然脚下一沉,像钉子踏进地面,半步不退,接着扯开衣袍,露出苍白的胸膛,狂叫道:“谁敢杀我!”


  西门庆皮肤撕开,胸前蓦然伸出一只狼爪扣住青面兽如牛头大的手肘,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三道寸许深的血槽。


  在青面兽的惨号声中,金兀术侧肩将他撞开,一手抡起重槌,像拍一只苍蝇般朝西门庆头顶拍去。


  巫嬷嬷被郭槐截住,自顾不暇。金兀术加入盘江程氏之前就是兽蛮营的首领,五级巅峰的修为不逊于南荒时的武二郎,一槌击下,将西门庆胸前的狼爪砸得骨碎筋断,血肉模糊。


  西门庆口鼻都迸出鲜血,绝技已然施尽,这会儿在金兀术的重槌下左支右绌,危在旦夕。


  “如是我闻!一誓之出,八方如见,天地皆应。”剑玉姬清越的声音犹如琴曲,言词却锋锐如刀,“已死老僧,你可是要破誓吗?”


  “哈哈哈哈!”墙外传来一声豪迈的长笑,接着篷的一声,临湖的土墙被人踹出一个大洞。已死和尚大步进来,一手摩着光头、一手提着裤子,气宇轩昂地说道:“仙姬说哪里话!老衲只是一时内急,出去方便,不信你问善儿!”


  静善冷着脸,像不认识他一样两眼望天。


  已经滚蛋的已死老僧突然折回来,让程宗扬又气又恨,这群老家伙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已死老僧装出放水的样子,其实是以退为进,存着隔岸观火的心思,在墙外听得不亦乐乎;这会儿被剑玉姬揭破,跳出来要摘桃子。剑玉姬和郭太监倒是抱了同一门心思,以上驷对下驷,柿子专捡软的捏,先剪除对手的羽翼。


  剑玉姬一招打得秦桧生死不明,郭槐对巫嬷嬷也是稳拿,再两、三招就能取那泼妇性命。郭槐的策略无可厚非,只要程宗扬能拖住剑玉姬一盏茶时间,巫嬷嬷必死无疑;巫嬷嬷一死,西门庆就成了瓮中之繁——I要拖住剑玉姬岂容易?如果不是剑玉姬无意伤他性命,再加上屠龙刀的威力连她也一时难撼其锋,他死得恐怕比巫嬷嬷还快。妈的,死太监不会早就看出来这一点,才放手让他和剑玉姬玩命吧?


  剑玉姬冷笑道:“公子修为虽然精进,刀法却非君所长,这五虎断门刀有其形而无其神。

程宗扬脸上微微一红,他不是一个在武学上十分下功夫的人,真正苦练是在晴州时被孟老大强迫上课那几日。为了这次和剑玉姬玩命,特别借来屠龙刀,准备一扫战场破烂王的恶名。但屠龙刀虽强却只有一把,本来玩双刀的不得已变成单刀,怎么玩怎么别扭,结果被剑玉姬一眼看穿底细。那感觉像借了西装、皮鞋去见丈母娘,结果被人揭穿一点都不合身,根本是打肿脸充胖子一样尴尬。


  程宗扬恼羞成怒,大喝一声:“贱人!接我一刀试试!”


  剑玉姬长剑斜挑,正面挡住屠龙刀的怒斩,剑身却微微一侧,避过屠龙刀的锋芒。程宗扬心头大定,他还以为剑玉姬是刀枪不入的神人,原来她还忌惮屠龙刀的锋锐。程宗扬不再犹豫,屠龙刀大开大阖,全是进手,刀光霍霍朝剑玉姬杀去。


  相比屠龙刀的虎虎生风,剑玉姬的剑法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轻扬婉举,有种难以言说的玄妙意境。程宗扬的五虎断门刀虽然凶猛凌厉,却沾不到她半点衣角。


  刀锋忽然一振,一缕真气如游丝般钻入手臂,程宗扬真气狂涌,将她的攻势统统化解。这时丹田中的气轮忽然一滞,接着一股沛然的威压从对手身上散发出来,剑玉姬整个人仿佛变成一柄利剑,压得程宗扬几乎透不过气。


  已死老僧和程宗扬交手时活像一只随时会挂的病鸭子,这会儿对上金兀术,病鸭子眨眼变成海东青。他大笑着飞身过去,在半空中双臂一展,犹如苍鹰展翅,一臂扫中金兀术的重植,一手抓住西门庆朝后抛出,喝道:“接住!”


  静善连理都不理,闪身掠进战团,任由西门庆头下脚上地一头栽在地上,当场摔得闭过气去。已死老僧赶紧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放心地双手合十,慈眉善目地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青面兽的手肘鲜血直流,但他这会儿凶性大发,对伤势全然不顾,膀颈鬃毛飞舞,长枪洒下无数寒星,如雨点般朝老和尚的光头袭去。已死老僧大喝一声,朝着枪锋一拳冲出,似乎要用强悍的修为正面硬撼青面兽的长枪,右腿却阴险地一屈,以膝盖朝青面兽小腿撞去。这一膝如果撞实,就算青面兽是真野兽,也少不得废掉一条腿。


  “我的佛啊——”已死老僧抱着脚一声惨叫,却是招术还未使出就被静善徒儿踩住脚背,还狠狠拧了一下。


  青面兽躲过断腿之祸却不肯承情,淌着鼻血傲然说道:“吾乃兽族无敌勇者!青面兽!正当壮年!尚未婚配!”


  金兀术踹着他的膝弯把他踢翻,毛茸茸的兽爪挡住已死老僧的一记直拳。


  已死老僧与金兀术、青面兽两人打得鸡飞狗跳,他的招术甚是奇特,身体像面条一样柔软,每每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攻出一指一掌,偏偏威力极大。金兀术和青面兽都有五级的实力,本身天赋异秉、力大无穷,对上老和尚的指掌竟然没有占到便宜。如果不是静善几次在危险关头搅局,恐怕两人早就在伤在老和尚手下。


  又一次被静善绊住,已死老僧必中的一掌差了毫厘,让青面兽躲开,老和尚赌气道:“不打了!不打了!”说着真的拍拍屁股转身就走。


  场中剩下金兀术、青面兽和静善三人,双方虽然敌对却全无斗志。静善面沉如水,金兀术和青面兽这两头大牲口挺胸凸肚,在她面前呼喝作势,像跳战舞一样举臂勾拳,展露肌肉,极力表现出雄性气势。


  静善看得又好气又好笑,过会儿道:“这里不是你们的战场,回去吧。”


  青面兽挺胸道:“吾乃兽族无敌勇者!青面兽!正当壮年!尚未……”


  金兀术一脚把他踹翻,拄着巨槌道:“吾!金兀术!汝乃何族?”


  静善冷哼一声,转身给他一个后脑勺。


  两名兽蛮人与老和尚的交手有惊无险,程宗扬这边却遇上大麻烦。剑玉姬剑气怒涨,真气犹如巨浪一波波袭来,程宗扬虽然有屠龙刀在手,仍然被全面压制。


  虽然程宗扬明知道剑玉姬顾忌屠龙刀的锋锐,以拙胜巧,但如果这时略有退让,剑玉姬的真气势如破竹,直接会要了他的小命。不得已之下,程宗扬只能咬牙苦撑,结果弃长就短,演变成比拼内力的消耗战。


  丹田的气轮在巨大压力下,以近乎疯狂的速度旋转,那些汇集成轮状的细小莹光飞快地黯淡,真气迅速流逝。虽然调息打坐之后,气轮还能重新变得充盈,但这一次,程宗扬不知道有没有足够的运气支撑到最后。


  不到半盏茶时间,突然丹田一阵剧痛,程宗扬骇然发现,气轮已耗尽最后一点真元,几近油尽灯枯。虽然早有预料,但真元消耗的速度仍然超乎他的想象。透过内视,能看到气海越来越稀薄,旋转的气轮颜色由莹白变成淡淡的红色,仿佛风中摇曳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程宗扬咬紧牙关苦苦支撑。再坚持一下,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能支撑过去……


  气轮的色泽逐渐黯淡,像熄灭的烛光一样变得暗红;在它几乎寂灭的刹那,气轮猛地膨胀起来。如果这一幕出现在平常的修炼中,程宗扬肯定以为是突破在即,气轮剧涨,修为突飞猛进。然而在此时出现只有一个可能:真元耗尽,殒灭在即。


  这不是气轮税变,而是爆裂的前兆。


  程宗扬的额头、鼻尖同时渗出一层细密汗珠,如果气轮爆裂,他有超过九成的可能会当场完蛋。如果走了狗屎运,撞上剩下不足一成的可能,大概会变成废人。


  除此之外,再没有第三个可能。


  程宗扬这会儿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没人死!不管死的是谁,只要有人送命,生死根就能捕捉到死气,让自己再多支撑片刻!”程宗扬手中的屠龙刀似乎重逾千斤,透过刀身攻来的真气仿佛无穷无尽,没有片刻停歇。


  唇上忽然一湿,鼻中滴下一串温热鲜血。程宗扬死命咬住牙关,不顾一切地催动气轮,思绪却在飞快地转动。也许是生死关头,思路分外清晰,在气轮爆裂的刹那,程宗扬心头微动,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猛地散去所有真气,任由剑玉姬攻来的真气长驱直入,攻入丹田。脆弱不堪的气轮像吹爆的气球一样轻易迸碎,程宗扬的口鼻同时涌出鲜血,在近乎散功的剧痛中,他只做了一件事——将丹田混乱的气流导入生死根!


  生死根吸收的死气都是单向汇入丹田,此时借助剑玉姬的攻势,程宗扬悍然让真气逆行,由丹田涌至生死根。随着刀割般的痛楚,迸碎的气轮与生死根一触,蓦然凹陷。程宗扬面目扭曲,以非人的毅力承受体内的剧变。


  一片混乱中,丹田内仿佛多了一个针尖大小的东西,即使以内视也无法感知它的形状和细节,但它的存在无庸置疑。因为气轮破碎,在气海中流动的细小光点都被那个东西所吸引,不分大小、形态,一视同仁地被吸入其中。那个东西吸引的速度越来越快,继而散布在经络百穴间的真元、剑玉姬攻来的真气,甚至体外弥漫在天地间难以辨认的气息,都被一一吸入其中。


  程宗扬清楚看到剑玉姬惊愕的神情。能让这个算无遗策的贱人失态,他真是足以开怀了,可惜他想笑却无法笑出来。他感觉到体内的气血也正被那个东西吞噬,假如剑玉姬现在罢手,她甚至用不着动一根手指,就能看到他爆成一团血雾的可笑下场。


  突然一股沛然寒意沿着双臂猛然涌入丹田,它如此强大,潮水般的气势远远超过他的修为,同时又奇寒彻骨,沿途的经络仿佛都被冻僵。程宗扬奔流的鼻血一瞬间被冻住,以古怪的模样挂在脸上,而手中的屠龙刀像被唤醒般微微颤动,接着脑中传来一声在苍茫中轮回无穷岁月的长啸!


  是龙吟!程宗扬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第二章


  那个仿佛能吞噬一切的东西终于吸收至极限,下一刻,一团气轮在枯竭的丹田突然出现。它比原来的气轮黯淡许多,蕴藏的真元却多出数倍。更让程宗扬意外的则是它远远超乎想象的零乱和厅杂,仿佛整个气海回归到天地初始的浑沌状态,奔涌的气息不住汇聚,最后重新凝出真气。


  与此同时,手中的屠龙刀仿佛变得轻了许多——不是分量减少,而是一种纯粹出自本能的感受。打个比方,可以想象一台装满各种类型A片、内涵深邃而厚重的硬碟,突然被格式化之后的苍白。不过刀身一无异状,刀锋锐利依旧,仍然有无坚不摧的犀利。


  “那是什么?”剑玉姬的声音中有一丝少有的凝重。


  “想知道吗?”程宗扬退开一步,趁机调息,厉声道:“跪下问我的鸟吧!”


  剑玉姬如水的目光凝视他,毫不犹豫地举剑刺落。


  程宗扬在生死间走了一遭,这会儿信心十足地挥起屠龙刀,心里大喝一声:


  干!


  刚一运气,程宗扬顿时哀号,好不容易凝练的真气混乱十倍有余。气轮中细小的光点除了那些他早已熟悉的气息,周围还多了一大堆根本无法理解的东西。虽然真元的充沛多出数倍,但彼此牵制之下,能运用的真气比原来还少,若不是屠龙刀锋锐如常,这一剑就让他当场出丑。


  剑玉姬冷笑一声,剑势一改当初的淡雅,陡然变得凌厉。此消彼长之下,程宗扬应付得越发吃力,即使仗着屠龙刀的神威也越来越难以抵挡。刚才丹田的变化只是弹指一瞬间,程宗扬暗自掂量,用不了几下,他这匹下驷就会被上驷干掉。

更让程宗扬提心吊胆的则是寺外。算算时间,易彪等人早该闻讯赶来,但至今毫无动静,用脚后跟都能猜出剑玉姬这贱人肯定另有后着,除了寺内,还藏有伏兵!他的直属营虽然比不上星月湖老兵,但锤炼到现在,比起一般的江湖好手已经堪称百炼精钢,如果出现折损,哪怕只有一个也够他肉痛的。


  眼看自己这匹下驷等不到郭槐回援就要马失前蹄,程宗扬不再迟疑,拿出一块黑白分明的玉佩奋力摔下,喝道:“蔺老贼!还不滚出来!”


  剑玉姬闻声攻势略微一缓,接着如飞鸟般向后掠去,拉开数丈距离。


  程宗扬一脸狞笑,那块玉佩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毫不意外地碎成八瓣,可等了足有一分钟,周围却没有半点动静!


  程宗扬当场傻眼。为了除掉西门庆,他除了邀来郭槐,还暗中联系太乙真宗的新任掌教蔺采泉,联手对付黑魔海这个双方的共同大敌。蔺老贼当时拍胸脯答应得无比爽快,谁知事到临头却放了自己鸽子。


  程宗扬在心里狠狠把蔺老贼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一遍。这老东西说的比唱的好听,什么见物如见人;君子一诺,千金不易;剿除邪道,虽匹夫匹妇,亦有责焉;公子首倡大义,我太乙真宗愿附骥尾;公子掷佩为号,蔺某应声而至……一番慷慨激昂,原来都是放屁啊!


  忽然巫嬷嬷一声惨呼,被郭槐的龙爪手拧住手臂,凌厉真气势如破竹地一路逆行,将她的经脉尽数震碎。巫嬷嬷的双腿仿佛无法支撑身体重量,跪倒在地,口中鲜血狂喷;剑玉姬却不动声色,似乎对得力臂助的生死漠不关心。


  郭槐的双手拢在袖中,佝偻着腰身过来。程宗扬暗暗松口气,有老太监在身边,至少他不会死那么快。


  檐角的剑玉姬风姿如画。程宗扬不知道剑玉姬在郭槐眼中是什么模样,但在自己眼里,剑玉姬绝美的身形似乎每时每刻都有细微变化,时而多了条轻纱,时而多了一双丝履,甚至连她的位置都飘乎不定。


  剑玉姬的幻术被郭槐喝破,程宗扬曾短暂地见到她的真身——但那个火辣身影转瞬即逝,再次出现时,剑玉姬身上多了一件轻柔的白色丝衣,让程宗扬怀疑他方才所见究竟是剑玉姬的真身,还是她又一个幻影?


  看到剑玉姬从容淡定、一副情况尽在掌握中的鸟样,让程宗扬禁不住十二分火大。


  “哈哈哈!一块玉佩就把仙子吓得找不到北,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剑玉姬对他的嘲讽恍若未闻,忽然间飞身而起,剑前人后,姿势有说不尽的婉妙动人,去向却是寺庙内的一堵矮墙。


  “无量天尊!”


  矮墙后,一抹剑光如骄阳般绽放开来,刹那间将剑玉姬的身影笼罩在剑光下。


  剑玉姬斜过身一剑递出,两柄长剑剑尖相抵,剑身弯成弧形,接着一弹,彼此分开。


  剑玉姬退回檐上,一道身影则轻飘飘地后翻出,无声无息地落在矮墙上。


  他穿着淡青道袍,剑眉朗目,神完气足,却是从未见过的陌生道人。


  程宗扬看着这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召唤出来的高手,愣了半晌才道:“你是谁?”


  程宗扬瞧着不熟,剑玉姬却不陌生,冷冷道:“原来是太乙真宗的米道友。”


  米远志还未答话,程宗扬就抢先打个哈哈,抱拳道:“原来是米道长!早听蔺掌教说起过!久仰久仰久仰啊!”


  米远志稽首道:“可是程公子?宗门传来急讯,掌教真人不得已返回龙池,特命贫道赶赴小瀛洲,一来向公子道歉,二来是为诛除黑魔海的妖邪。贫道登岛之后却未见公子,方才正与人交手,忽然感应到掌教玉佩才姗姗来迟,还请公子恕罪。”


  原来蔺老贼脚底抹油,一声不响就溜了,不过好歹还派人来,多少留几分情面。


  程宗扬顾不上扯什么恕罪,急忙问道:“你刚才和人交手?是谁?”


  米远志道:“当是一些匪寇,为首的是一名黑衣女子。贵属结阵迎敌,尽可以支撑。”


  果然是那个没有现身的齐姐!程宗扬心头的一块大石离地,齐姐已经露面,黑魔海在宋国的底牌多半出尽了。如果露面的不是齐姐,而是剑玉姬打出的一张新牌,他就该头大如斗了。


  “米道友,”剑玉姬淡淡道:“你师兄王圭死在江州,你却要为杀兄仇人效力吗?

米远志平静地说道:“王师兄弃教出门,与我太乙真宗再无瓜葛。米某奉掌教之令剪除黑魔海妖邪,虽死无恨。”


  “你师门一系在太乙真宗数代郁郁不得志,难得你们这一代出了几个成材弟子,却是一个比一个愚直。”剑玉姬叹道:“辗转思之,若非如此愚直,也未必会有你们师兄弟的成就。”


  米远志表情略有变化,显然被剑玉姬这句话说中心事,他沉默片刻,拔剑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请。”


  西门庆被老和尚救下,青面兽和金兀术掂掂自己的分量,估计是抢不过来;有心和小豹女搭讪,人家又不理不睬,两头大牲口只好搔眉搭眼的回来。


  青面兽拄着长枪,若有所思地望着静善,那点心思心全写在脸上。金兀术还有点脑筋,一头扎进倒塌半边的大殿,过会儿才钻出来,沉痛地说道:“死矣。”


  青面兽回过头,一脸同情地说道:“官人节哀。”


  程宗扬黑着脸道:“秦会之是死是活关我屁事!况且他还没死呢!”


  金兀术瓮声瓮气地说道:“没气矣!体甚硬,脸甚黑。死透哉,死透哉。”


  程宗扬听得直翻白眼:“闭嘴!我说没死就是没死!”


  金兀术一脸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叹口气,没再说什么。


  程宗扬差点噎死。秦桧要是这么容易被干掉,生死根怎么可能全无反应?死奸臣肯定有什么保命绝招,但这两个大牲口一副他新死了小妾的模样,让他恨不得一人给他们来一刀。


  顾不得教训这两头牲口,程宗扬迅速用内视检查气海。丹田内的气轮原本光点毕聚,灿若星河,此时却稀疏许多,仔细审视并不是光点少了,而是有一半的光点转化为无法看到的东西,它们与仍然存在的光点相生相伴,一对对如角力般旋转着,形成新的平衡,难怪他感觉气海比以往充盈,能施展的真气却少了许多。


  光点以及与它相伴的东西凝成气轮,此外还有大量浑沌气流,阴阳不分、虚实兆难辨,但用内视仔细检查,不时能看到其中闪动的五彩华光。除此之外,气轮并没有其他异状,仍和以往一样能运转、催动,聚敛真气。


  程宗扬无法理解这些变化,索性不再理会,但丹田的异变,自己到现在还吃不透,一时不敢再出手,不过能出手的人不是没有。


  程宗扬回头望去,只见巫嬷嬷粗胖的身体在地上缩成一团,口鼻鲜血直涌,虽然还有一口余气,但已无反抗之力。


  程宗扬皱眉,对郭槐道:“为什么不杀了她?”


  郭槐躬着腰道:“物尽其用。”


  程宗扬明白过来。“你想拿她钓剑玉姬那条大鱼?剑玉姬要是不管呢?”


  “再杀不迟。”


  程宗扬好奇地问道:“你有把握赢过剑玉姬?”


  郭槐没有回答,眼中却流露出难以名状的信心。


  剑玉姬优雅地一抬手——是否真的抬手,程宗扬用眼睛分辨不出——淡淡道:


  “已死大师,请。”


  老和尚一扫刚开始时老掉牙的糊涂相,两眼凶光闪动,手掌摩着光头,匪气外露地狞声道:“太乙真宗!好好好!”他双掌一推,隔着丈许距离,米远志立足的土墙像被一双巨掌拍上般轰然倒塌。


  米远志一声长啸,如流星般从墙上一跃而下。他右手执剑,左手捏着剑诀,剑锋未至,剑气已经犹如江河奔涌而出。


  已死老僧双手握拳,篷的一声击在地上。铺地青砖如波浪般涌起,米远志双足仿佛陷入泥潭,速度陡然降下来。他踏住一块青砖,身体猛然拔起丈许,接着双手握住剑柄举过头顶,笔直地朝已死老僧脖颈刺去。


  已死老僧半蹲着身体,双拳没入地面,眼看长剑要透颈而入,他肩后的僧袍忽然破碎,伸出两条淡金色手臂,一手握着铜铃,叮地挡住长剑;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柄六寸长的金刚杵,朝道人的手掌钉去。


  米远志左掌一翻,按住老僧淡金色的手掌,借势退开,面色变得凝重至极。

叵密!”已死老僧低吼一声,肩后接连又伸出两对手臂,连同他本来的双臂,一共八条手臂,每只手掌都握着一件法器,如神如魔。


  米远志浑身一震:“八臂魔僧!”


  程宗扬倒抽一口凉气,“这家伙是妖怪吧?他是什么来历?”


  郭槐低咳一声,“已死僧又称八臂魔僧,虽然是佛门弟子,但声名狼藉,因为接连犯下十余桩奸杀大案,逃入龙宸。有传闻说他是叵密门下,十方丛林多次派人追杀均无功而返。”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就他的身子骨还犯奸杀案?”程宗扬道:“他们和太乙真宗有什么过节?”


  “十方丛林与太乙真宗分执佛、道两家牛耳,互以正道自居,互通声气。当日剿灭叵密外道,太乙真宗也曾派出数位长老。”郭槐道:“皇城司数日前收到消息,说有巨寇潜入临安,想来就是这位八臂魔僧。”


  “他不是一直在寺里修行吗?”


  “所谓坐禅多半只是掩人耳目。”


  程宗扬明白过来,又问道:“姓米的那位呢?”


  郭槐垂着眼睛道:“米远志是太乙真宗旁支,与王圭、秦仲越系出同门,论辈分是蔺掌教的师侄辈。”


  程宗扬对王圭记忆犹新,他是禁军重将,修为直逼谢艺,在江州之战被孟老大、侯二哥联手击杀。如果米远志拥有相近实力,倒是得力的臂助。


  程宗扬笑眯眯地道:“大貂珰身在深宫,对江湖掌故倒是了如指掌啊。”


  郭槐面无表情地说道:“皇城司是朝廷鹰犬,陛下耳目,岂敢闭目塞听?”


  程宗扬迅速衡量双方实力:己方虽有六人,但秦桧生死未卜,金兀术和青面兽各自负伤,能够一战的,除了自己就剩下两名邀来的帮手:郭槐和米远志。


  黑魔海一方与程宗扬这边的情形居然差不多,巫嬷嬷和西门庆一蹶不振,剑玉姬以外,还剩下已死老僧和静善。论实力,程宗扬一方占了上风。


  程宗扬的心头涌起强烈杀机,机会难得,剑玉姬算无遗策,除了布下翻江会和齐姐的局,还请出八臂魔僧师徒,本人更是亲自出马,对这场鸿门宴下了偌大赌注。


  如果仅凭他手上的实力,这会儿早已一败涂地,但她无论如何也算不到他会请来大内和太乙真宗的帮手。目前占了六成胜算,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往后再想引剑玉姬出面可就难了。


  程宗扬向郭槐暗暗递个眼色,一边叫道:“老和尚!你不是想要袈裟吗?拿去!”


  已死老僧状如疯魔,八条手臂如车轮般挥舞翻飞,将米远志逼得步步后退。闻声他神情微动,被米远志抓住这一线机会,长剑如闪电般递出,刺向已死老僧的心口。已死僧的四条手臂同时一收,抓住米远志的长剑。


  这时一股冰寒气息袭来,程宗扬犹如一头猛虎,屠龙刀狂劈而下。


  叮的一声,已死老僧手中的金刚杵应声而断,淡金色手臂绽开一道尺许长的伤口,接着被刀锋的寒气凝冻,肌肉像冰雕一样扭曲着。


  “大日如来!”已死老僧背后的一只金色手掌蓦然胀大,带着炙热的气息一掌拍下,击在屠龙刀刀背上。


  砖石飞扬,程宗扬的屠龙刀像切豆腐一样劈进地面。已死老僧的四条手臂握住米远志的长剑,一臂受伤、一臂按住屠龙刀,剩余的两条手臂一拧,转到身前。


  已死老僧犹如金刚怒目,厉喝道:“金刚萨埵!”一只捻着佛珠的手掌在空中张开,抓向程宗扬的而门。


  程宗扬的屠龙刀被拍进地面,一时无法拔出,眼看已死老僧一掌抓来,手肘往地上一撑,像跳街舞一样横飞起来,双脚连环踢在老僧的掌心。米远志也一声清啸,长剑刺向已死老僧的右眼。


  程宗扬出刀的同时,剑玉姬也没闲着,迎敌的却是金兀术和青面兽。两人一使重槌、一使长枪,全力迎向剑玉姬。


  大貂珰郭槐则身形一闪,骈指朝委顿在地的西门庆眉心点去。西门庆刚刚醒转,见状狼狈地打个滚,一边叫道:“救命——”静善冷冷瞥了他一眼,还是如雪豹般跃起,攻向郭槐的侧面。老太监无论眼、手、身、意都锁在西门庆身上,出手一往无前,看似要将狗贼一举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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