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國忠從事刑偵工作多年,一眼就看出張揚對林光明恨到了極點,如果林光明落在張揚的手上。恐怕會不得好死。
謝曉軍堅持留下陪著徐凝,徐大光確信女兒無恙,離開了重症監護室,這會兒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怒容。謝國忠走過去又向他說了幾句道歉的話,徐大光現在表現的倒是非常豁達:“年輕人的事情我不管,我剛才也是看到女兒受傷才打了你兒子一拳,看在他對我女兒不錯的份上,這件事我不跟他計較,不過以後你可得交代他,千萬不能虧待我女兒。”
謝國忠真的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是公安局長,這徐大光是個社會人物,想不到他們的兒女會談起了戀愛。
徐大光也沒有久待,說完之後就帶著他的那幫手下離開。張揚也隨後走了,來到樓下停車場取車的時候,正看到徐大光站在一輛寶馬車前罵人,他指著其中一人道:“劉耀,我讓你查查這小子,你他媽就給我這麼查的?他爹是公安局長你不知道啊?你他媽不知道啊?糊弄我是不是?要是讓我查到你敢陰我,我弄死你狗日的!”他甩手給了那小子一記耳光,打得那個叫劉耀的手下一個踉蹌,又罵了兩句,方才上車。
他們一共來了兩輛車全都走了,只剩下那個挨打的劉耀,張揚搖了搖頭,卻看到那傢伙掏出手機,一邊撥打電話,一邊向四周張望。
張揚看到這廝鬼鬼祟祟的樣子,心頭不禁生出好奇,他躲在陰影裡並沒有馬上走過去,這麼遠的距離也只有張大官人才有能力聽得清劉耀究竟在說什麼。
電話撥通之後,劉耀低聲道:“森哥,他懷疑我了。”
張揚內心一怔,這小子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難道說今晚的槍擊案和他有關?又聽到劉耀道:“他去貨倉了,如果讓他發現我們夾帶私貨,事情就麻煩了。”
劉耀在那邊打了約莫三分鐘的電話,他向四處張望了一下,準備去醫院門口打車,可他走了沒幾步,冷不防張揚從後面竄了出來,伸手就點中了他腰間的穴道,劉耀感到身體一麻,軟綿綿倒了下去,張揚一把摟住他的肩頭,仿佛老朋友一樣將他扶到了自己的車前,與其說是扶還不如說是拖,張揚把他塞到了車內。
劉耀根本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想要呼喊救命,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張揚開著坐地虎離開了醫院,來到荊山西郊無人之處,將劉耀一把拉了下去。
劉耀被他點中穴道無法動彈,重重摔倒在地上,張揚抓住他的頭髮,將他的面部摁在泥土地上,低聲道:“老實交代,你背著徐大光幹了什麼?”說話間解開了劉耀的啞穴。
劉耀顫聲道:“你是誰?是……是大哥派你來的?”
張揚冷冷道:“少他媽廢話,你最好給我老實交代,是誰派人暗殺謝曉軍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張揚看到這廝嘴硬,伸手點在他腰椎穴道之上,劉耀頓時感覺到整條脊椎宛如萬千根鋼針刺了進去,這感覺讓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劉耀慘叫道:“我不認識你,我……我跟你無怨無仇的……你為什麼……要害我……”
張大官人冷笑道:“我這個人沒什麼耐性,而且脾氣不好,你再不說實話,我就一刀刀弄死你。”
“救……”劉耀剛想叫喚啞穴又被張揚給封住了,張揚道:“這兒是荒郊野外,你叫了也沒人聽見,我既然想對付你,就有辦法讓你發不出聲音。”
劉耀嚇得渾身發顫,他是相信了,對方絕對是個狠角色,想折磨自己,恐怕有成千上萬種方法。
張揚道:“我現在解開你的穴道,你必須跟我說實話。”他再度解開了劉耀的穴道:“誰派人暗殺謝曉軍的?”還是重複剛才的問題。
這次劉耀老實了:“……亮哥……康洪亮……讓我瞞著他,我也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兒……”
張揚可不知道康洪亮是誰:“康洪亮是誰?”
劉耀道:“他和徐大光是合作夥伴,他們一起經營水產……徐大光讓我去查他閨女跟誰談戀愛,我……我查到那小子是公安局長的兒子……就把這件事告訴了亮哥……”
張揚道:“是康洪亮派人謀殺謝曉軍的?”
劉耀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亮哥最近損失了一些貨物,肯定是有人向警方通風報訊,所以他一直都在查,他懷疑是徐大光出賣了自己。”
張揚道:“什麼貨?”
“冰……冰……”
“冰?”張大官人皺了皺眉頭,馬上意識到這廝說的是冰毒,他在劉耀的後腦上拍了一巴掌:“告訴我,到哪裡能夠找到那個康洪亮。”
劉耀已經被張揚徹底嚇破了膽子:“……崇明水產……7號倉庫。”
張揚聽到崇明水產四個字,心中暗忖,難道這件事和徐大光也有關係?
崇明水產7號倉庫內,工人們正在忙碌著,水產公司的另外一名股東康洪亮正在現場,他點燃一支香煙,沿著鐵制樓梯走了上去,此時他的手機響起,康洪亮拿起電話,聽完電話內的彙報,他冷笑了一聲,向站在二樓負責警戒的手下揮了揮手。
一輛黑色的寶馬車徑直駛入了貨倉內,崇明水產的大老闆徐大光帶著四名手下從車內下來,他滿臉的怒容。
康洪亮笑著走了下去:“大哥!你怎麼來了?”
徐大光憤憤然道:“你在搞什麼?進貨為什麼不跟我打招呼?”
康洪亮滿臉堆笑道:“大哥,你最近這麼忙,沒必要每件事都要事必躬親,當兄弟的能夠幫你代勞,就代勞一下嘍。”
徐大光冷笑道:“你倒是很會體諒我。”
康洪亮笑道:“那是當然,大哥對我恩重如山,我為大哥做點事也是應該的。”
徐大光沒有說話,他緩步走了過去,示意一名搬運工將手中的泡沫箱放下,打開泡沫箱,裡面整齊堆放著冰凍的大黃魚。徐大光端起泡沫箱狠狠砸在地上,冰塊四分五裂,他從中揀出了一條黃魚,一名手下走過來,遞給他一柄斧頭,徐大光用力朝黃魚砍下,黃魚的身體被從中分開,裡面灑落出不少的透明粉末。
徐大光拿起半截黃魚,站起身來,朝康洪亮晃了晃,然後傾倒下去,粉末從黃魚的身體內傾倒出來,灑落在地上。
康洪亮的表情顯得有些尷尬。
徐大光道:“這是什麼?”
康洪亮道:“冰凍水產,裡面有些冰很正常。”
徐大光指了指魚腹裡面:“你不要告訴我這裡是魚鰾,我還沒糊塗到連避孕套和魚鰾都分不清的地步。”
康洪亮道:“大哥,我都告訴你了,是冰!”
徐大光瞪大了眼睛用手指點著康洪亮的肩頭:“枉我對你這麼相信,將生意都交給你打點,你他媽居然背著我去販毒!”
康洪亮道:“大哥,時代變了,你以為販些臭魚爛蝦就能夠賺錢?就能養活這麼多的兄弟?這幾年,你什麼都不過問,只管到了時候就伸手拿錢,你有沒有想過,僅僅憑著你的那些生意能夠賺多少?”
徐大光怒道:“混帳東西,你知不知道毒品這東西不能碰,我不怕坐牢,可是我們不再年輕了,我們有家人的,我們賺的錢已經夠多了,沒必要拿著自己的性命去冒險。”
康洪亮道:“你賺夠了,可是兄弟們呢?你住著別墅開著豪車,可是兄弟們卻在為一日三餐而打拼,你不管他們,可是我不能不管他們。”
徐大光氣得當胸給了康洪亮一拳,打得康洪亮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上,徐大光拍著自己的胸膛道:“我徐大光做事對得起天地良心,跟我的兄弟,我虧待過他們哪一個?你他媽當初被人追得如同喪家之犬,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人砍死了,你現在跟我說義氣,你有什麼資格跟我提義氣這兩個字?”他揚起手中的斧子道:“信不信我劈了你?”
康洪亮臉上露出惶恐的神情。
徐大光道:“我雖然老了,可是我並不糊塗。今晚我女兒被槍擊,是被謝曉軍連累了。有人想殺他。報復他老子謝國忠,這件事和前幾天謝國忠破獲的冰毒案有關,你急著進貨,那匹被收繳的冰毒是不是你搞進來的?你跟我說清楚!”他端起斧頭氣勢洶洶的逼向康洪亮。
康洪亮顫聲道:“大哥……大哥……你想幹什麼?”
徐大光咬牙切齒道:“今天我就要清理門戶。”
康洪亮雙膝一軟。撲通一下就給他跪下了“大哥……大哥……我知道錯了……你給我一個機會,你再給我一個機會。”
徐大光道:“給你機會?給你機會再欺騙我?”
看似被徐大光嚇住的康洪亮卻突然動作了起來。他手中暗藏的匕首一下就捅進了徐達光的小腹,如此近的距離下,徐大光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他也是彪悍無比。揚起斧頭向康洪亮的頭頂劈了下去,一聲輕微的鳴響,子彈通過消聲器迅速穿過了空氣,準確無誤地射在徐大光的右腕上,他的手腕中彈,斧頭再也拿捏不住。噹啷一聲落在了地上。
康洪亮拾起了地上的斧頭,一臉凶光地沖了上去。揚起斧頭狠狠砍在徐大光的肩頭:“老東西,去死吧!”鮮血四濺,康洪亮的臉上身上都被鮮血染紅,這廝看起來就像一頭兇殘嗜血的野獸,揮動斧頭一下又一下的砍在徐大光的身上。
徐大光雖然帶了四名手下過來,可是沒等那四名手下做出反應,就接連遭到槍擊。
徐大光滿身是血,踉蹌著倒了下去,康洪亮追了過去,雙手舉起斧頭,準備一下將徐大光諾大的頭顱給剁下來,一道冰冷的寒光從遠處倏然射了過來,正中康洪亮右肩,康洪亮痛得悶哼一聲,手臂一軟,斧頭偏離了方向,砍在了徐大光的左臂上,並沒有多少力量。
貨倉內響起乒乒乓乓的聲響,裡面的幾盞燈被盡數擊碎,貨倉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康洪亮有些驚恐地站起身來,手中仍然拎著那把斧頭,一聲慘叫聲從黑暗中響起,子彈向叫聲的方向射去,似乎有人倒下,可隨即又歸於沉寂,貨倉內靜得怕人,只聽到彈殼延後落地的聲音。
沉寂並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沒多久就聽到接二連三的悶哼和慘叫,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深深地驚恐之中,難道遇上鬼了?
康洪亮感覺到有液體沿著自己的身體向下流淌,他分不清是鮮血還是冷汗,內心籠罩在濃重的驚恐之中,他想到了逃,不僅是康洪亮,所有人都想到了要逃,黑暗帶給人恐懼,而對方神出鬼沒的身手更無限放大了恐懼的存在。
噹啷一聲,東南角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隨即一顆子彈準確無誤地射向了那個地方。
摸黑潛入貨倉的人正是張揚,他進入貨倉之後,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將所有的燈光擊滅,利用黑暗向對方發動了突襲,已經成功放倒了七個,剛才玻璃碎裂的聲音是張揚扔出了一個玻璃瓶,他利用聲響吸引對方的注意力,發動射擊的那個人槍法相當的不錯,而且很機警,現場攜帶武器的人並不多,在對方射擊之後,張揚鎖定了他的位置。
張大官人在黑暗中悄無聲息地潛行,今晚劉耀招供的一切可謂是意外發現,張揚從他的話裡判斷出這個康洪亮肯定有問題,說不定就和雇兇殺人的事件有著直接的關係。
張揚趕到崇明水產7號貨倉的時候剛巧看到了康洪亮揮動斧頭砍殺徐大光的一幕,張揚甩出飛刀阻止了康洪亮將徐大光的腦袋給切下。
張揚真正感興趣的是這個持槍者,此人射術精准,而且所持的手槍裝備了消聲器,這幾點特徵都和暗殺謝曉軍的殺手符合。如果這個人就是林光明,那麼就找到了殺害薑亮的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