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夢媛莞爾笑道:“我們都不是小女孩了,已經過了幻想發夢的年齡,我想我這輩子是不會遇到讓我心動的感覺了。”喬夢媛的這句話說得平淡,但是很違心。
蕭玫紅歎了口氣道:“容顏易老,可是比起容顏,心老得更快!現在回想起過去,我總覺著那時候的那個人並不是我。”
“你仍然是你,只不過你被時間改變了!”喬夢媛微笑道。
蕭玫紅道:“我們都被改變了!”她放下茶杯,搖了搖頭道:“不談感情了,夢媛,你這麼年輕,難道真的打算就此退休了?”
喬夢媛道:“不知道,最近一段時間我都在考慮自己的未來將要往何處去,商場我已經厭倦了,所以我一有時間就會到處走,可以說我將我過去錯失的風景都看過來了。”
蕭玫紅道:“打算這輩子都當一個行者嗎?”
喬夢媛微笑道:“我很矛盾,出去之前,我以為我會愛上旅行,可是當我一個人在外面的時候,我卻又害怕那種孤獨的滋味,你說我之前在美國的時候為什麼沒有這樣的感覺?”
蕭玫紅望著喬夢媛明澈的雙眸道:“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喬夢媛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驚慌目光,可是她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淡然笑道:“我的感情正處於空窗期。”
蕭玫紅輕聲道:“孤獨都是因為牽掛而生,你是牽掛家人還是牽掛其他的事情呢?”
張揚花了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陪同杜瓦爾在福隆港周圍考察了一遍,和他們一起的還有程潤生教授,程潤生交手和杜瓦爾相談甚歡,兩人交流了不少的設計心得和體會,當然兩人的主攻方向並不一致,但是在未來保稅區的規劃設計上需要他們兩人密切配合。
杜瓦爾是個比較實在的傢伙,他考察完福隆港之後冒出了一句話:“我真是不明白,你們平海為什麼會選定濱海當保稅區,這裡的條件比起南錫那邊太落後了!福隆港根本和南錫深水港無法相比!”
張大官人身後還跟著幾名官員呢,常海天也在其中,聽到杜瓦爾的這句話幾個人都面露尷尬。
張大官人瞪大了眼睛:“喂喂喂!老杜,我讓你過來是幫忙的,不是讓你拆臺的,誰不知道深水港是你設計的,你當然老王賣瓜自賣自誇,濱海現在雖然比起南錫落後,可以長遠發展的目光來看,濱海方方面面的優勢是很明顯的,說了你也不懂,你只管搞你的設計,政治上你就是一小學生水準。”
杜瓦爾嘿嘿笑了起來,看到張揚對他吹鬍子瞪眼的,他意識到自己剛才的那句話讓張大官人下不來台了,杜瓦爾道:“我就是隨口一說,我是外行,我說了也不算,以後我只管和程教授一起負責設計。”
程潤生笑道:“我的綠化方案必須要等你的設計方案出臺才能實施。”
杜瓦爾道:“現代設計綠化和工業建築設計地位同等重要,甚至綠化設計已經超過了後者,建築的目的不是要破壞自然,而是要融入自然。如何能夠達到建築和自然的和諧統一才是我們設計師的追求,程教授,你比我要重要啊!”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張揚看到兩人相處如此融洽,也放下心來,他笑道:“老杜,難得見你謙虛了一次。”
杜瓦爾道:“我一直都很謙虛,張書記,今天我看完之後心裡大概有了一個輪廓,我想提出最關鍵的一點,保稅區的中心還是福隆港,福隆港的地理環境很好,在我來北港之後,我首先就去考察了北港新港,新港和福隆港對比,在地理環境和自然條件上福隆港完全勝出,我實在不明白,你們的市府為什麼不在福隆港進行擴大改建,而更換位置重新建設了一座港口,實在是浪費啊!”
張大官人發現杜瓦爾太喜歡在政治方針上品頭論足,這貨也是一不省心的主兒,張揚道:“領導的高瞻遠矚豈是你這種政治小學生能夠比上的,咱們不談新港,我找你過來是為了設計保稅區的,你怎麼這麼喜歡跑題啊!”
杜瓦爾道:“我看過你們的初期規劃,在我看來,你們的大體構思是很好的,但是在規模上有問題,沒有給福隆港預留出未來的擴展空間,我認為福隆港的未來要參照南錫深水港,給它預留出足夠的土地和拓展空間,以此為中心,向南北延伸出工業開發區,而後方的大型物流配載中心剛好可以將濱海的城區和保稅區連為一體。”
張揚道:“照你的設想,我們保稅區的規模豈不是要擴大一倍以上?”
杜瓦爾道:“既然要做,就要做出長期的規劃,要保證保稅區在五十年內不至於落後。我在中國也做過一些設計,我發現你們國家有一個通病,就是自顧眼前,很少想到以後,投資大不怕,最怕的是重複投資,反復浪費。”
程潤生點了點頭道:“這一點上,我完全贊同杜瓦爾先生的看法。”
張揚道:“設計方面我是個外行,連小學生都算不上,徹徹底底的一個文盲,你們兩位都是專家,在這方面有著絕對的發言權,只要你們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我絕對會盡一切可能貫徹到底,我跟所有人都是這樣說,要不就不幹,要幹就得幹全國領先的,不!應該是世界領先的!”
程潤生道:“未必一定要做第一,合用就好,做事業也如同找老婆,未必要找天下第一美女,找到一個合適自己的,合用就好。”
所有人都被程潤生的比喻逗樂了,想不到這位平時嚴謹的教授還有這麼幽默的一面。
張揚看了看時間正準備提出吃飯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電話是傅長征打來的,卻是市里派來的工作組已經到了縣委,指明要見他。
張揚有些不耐煩道:“長征,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正忙著大事呢,哪有功夫招呼他們!”
傅長征道:“張書記,我看這事兒您還是親自來一趟,工作組的那個嚴組長很不好對付,他已經在您辦公室坐下了,說是要等你回來!”
張大官人皺了皺眉頭,忍不住罵了一句:“他媽有毛病啊!”可轉念一想,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市里的工作組早晚都要見上一面,想到這裡他將這裡的事情交給了常海天,動身前往行政中心趕去。
張揚走進自己辦公室的時候還差五分鐘到上午十二點,他的辦公室裡煙霧繚繞,市里派來的工作組組長嚴正坐在沙發上,一旁縣長許雙奇陪著他,兩人面前的煙灰缸裡已經堆積了不少的煙蒂,看來在這裡用抽煙打發時間來著。
張大官人進門就咳嗽了兩聲,以表示對兩人吞雲吐霧的不滿。許雙奇起身道:“張書記,嚴書記已經等了你很長時間了。”他的話裡充滿了挑唆的意思。
張揚笑了笑道:“嚴書記,幸會幸會!”他向嚴正伸出手去,嚴正起身和他握了握手,臉上沒有任何的笑意,張揚留意到嚴正的手指都熏得焦黃,這廝應該是個不折不扣的老煙鬼。
嚴正人如其名,看起來顯得過於嚴肅,和張揚握手之後,嚴正並沒有馬上放開:“張書記真忙啊!想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這話裡就明顯有了嘲諷的意思。
張揚心說陳崗在我眼裡屁都不算一個,你他媽誰啊?跟我說風涼話,張揚笑道:“沒辦法,大事小事都得親自過問,如果不是嚴副書記過來,我今天上午都要在港口實地考察。”張大官人這一句話包含了多重含義,其一在影射許雙奇那幫人無能,其二告訴嚴正,你丫就是一副書記,剛叫你嚴書記是給足了你臉,你既然給臉不要臉,我就沒必要跟你客氣了,其三,老子上午是去忙工作了,沒去玩兒。
張揚說完就抽出了手,他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張揚這其實是一個相當無禮的舉動,嚴正怎麼說都是一位領導,論級別要比張揚高,按照常理來說,張揚應該陪著他在沙發落座,可是他幾句話把張大官人惹毛了,張大官人就是不待見他,什麼無禮不無禮的,在老子這一畝三分地上,老子愛怎麼幹,就怎麼幹!
張揚的舉動讓嚴正感到憤怒,他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許雙奇看到眼前情景,心中暗歎,張揚這廝就是牛逼,嚴正怎麼說也是市紀委副書記,又是這次工作組的組長,張揚居然敢不給他面子,許雙奇巴不得張揚和嚴正打起來,你張揚得罪的人越多越好,楚霸王夠能耐夠囂張了,最後面對四面楚歌還不得上演一齣烏江自刎。可這種時候,許雙奇有必要說一句話,他咳嗽了一聲道:“都中午了,要不先去吃飯吧。”
嚴正冷冷道:“不急,先談工作!”
張揚看了看手錶道:“都十二點了,老許說得對,咱們先去吃飯!”
嚴正道:“還是先談工作,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他的話已經充分表達了對張揚的不滿,不止你忙,我也很忙,你以為我有興趣來這裡看一個小輩的臉色?
張揚笑道:“老許啊,要不這樣,你先去安排一下中午吃飯的事情,我和嚴副書記聊兩句馬上過去。”
午飯的事情早有安排,就算沒有安排也輪不到許雙奇這個縣長親自去安排,張揚明擺著要把許雙奇給支出去,許雙奇心中這個鬱悶呐,你張揚也太不給我面子了?老子好歹也是濱海的縣長,連旁聽的資格都沒有了?可張揚既然把話撂了出來,他自然不好厚著臉皮賴在這裡,笑道:“那好,我去安排,你們聊!”
許雙奇走後,嚴正道:“張揚同志,相信你應該知道我們工作組過來的主要任務吧?”
張大官人揣著明白裝糊塗道:“我還真不知道,嚴副書記,你們來幹嘛的?”
嚴正差點沒被他把鼻子給氣歪,這廝分明在消遣自己,嚴正強忍著氣道:“市里對濱海車管所長趙金科墜樓事件非常的重視,這次派出工作組的目的就是為了將這件事徹底調查清楚。”
張揚道:“好啊,我也想儘早把這件事查清楚,嚴副書記,你們準備怎麼查?”
嚴正道:“張揚同志,根據我們目前瞭解到的一些情況,你們對趙金科的家裡進行了搜查,在他家裡搜查出了大量來歷不明的財物,單從這一點已經可以證明趙金科這個人很可能存在貪污腐敗的行為。”
張揚糾正道:“不是可能,是一定,一個車管所所長,憑著他的工資收入,十輩子也賺不到這麼多錢。”
嚴正道:“張揚同志,我有一個疑問,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現趙金科的貪污犯罪行為的?”
張揚道:“這事兒最早要從濱海汽車交易市場談起,嚴副書記應該聽說過我來之前,濱海走私車氾濫吧?”
嚴正沒有回答,雙目靜靜看著他。
張揚道:“針對這一現象,我對濱海汽車交易市場進行了大規模的整頓,整頓的重點之一就是我們的車管系統,公安系統發現了十六名警員的違紀行為,並對他們進行了控制調查。”
嚴正點了點頭,示意張揚接著說下去。
張揚道:“這十六名警員中有多人曾經向趙金科進行了行賄,沒想到我們正準備對趙金科進行調查的時候,就發生了他的墜樓事件。”
嚴正道:“張揚同志,我想問你,車管系統十六名員警涉嫌違紀,車管所長涉嫌貪污,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你們沒有及時向市紀委進行通報?”
張揚道:“嚴副書記,是不是濱海發生的任何小事都需要向北港彙報?”
嚴正的聲音明顯大了一些:“這不是小事!十六名警員違紀,車管系統如此腐敗,這還是小事嗎?身為濱海的一把手,你怎麼可以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