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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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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雲珠道:“詩嬌,他要是不喝完你就站在那兒等著。”
  許坤笑道:“怕了你們了,得,我喝完!”許坤又喝了兩杯酒,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要去洗手間,張揚看到他喝多了,陪著他過去。
  來到洗手間,許坤笑道:“小張,我這人平時開玩笑習慣了,你別介意。”他說話有些大舌頭。
  張揚道:“哪能呢,許市長很幽默!”
  許坤呵呵笑了一聲,站在那裡好半天沒尿出來,他轉向張揚道:“小張,你出去等我,有人看著我……我還真尿不出來。”
  張揚不由得想笑,真以為誰想看他那顆花生米,他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等了好半天,才看到許坤慢吞吞的走了出來,許坤道:“高了,今天喝高了,我這人就是不忍心拒絕美女……”他打了個酒嗝道:“小洪……不錯!”
  張大官人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發現許坤的眼神顯得有些色迷迷的,張揚咳嗽了一聲,心說你丫也太不含蓄了,就你這種老牛也想吃嫩草?不怕把你的四隻蹄子都給尿濕了?
  許坤回去之後,項誠向他的雙腳上瞄了一眼道:“還好啊,鞋子沒濕啊!”想不到素來古板的項誠也突然幽了一默,酒桌上的氣氛頓時活躍了起來。
  許坤酒後話多,在這種場面下,他又不是最高領導,所以說得越多喝的也就越多,其結果必然是不出意料的喝多了。張揚幫忙把他給扶到了房間內,心說這廝的確上不了檯面。就要離開的時候,想不到許坤居然拉住霍雲珠的手不放。嘴裡嘰裡咕嚕的不知道說些什麼,霍雲珠笑道:“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找桶水來澆醒你?”不知是霍雲珠的這句話起到了作用,還是許坤酒勁上頭,總之是老老實實的睡了過去。
  張揚和霍雲珠一起走出門外,霍雲珠道:“許副市長就是這樣,一沾酒就得喝多,大家都知道他的性子,可不讓他喝他還不高興。”
  項誠迎面走了過來,詢問了一下許坤的情況,張揚道:“沒什麼事兒,就是喝多了。”
  項誠道:“這個許坤,真是讓人沒有辦法。”他向張揚道:“小張,你下午有沒有事?”
  張揚本想說自己有事,可項誠既然這樣問自己,證明還有下文,張揚對項誠今天的表現非常的好奇,他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導致了項誠的突然改變,於是搖了搖頭道:“沒事啊!”
  項誠道:“沒事就好,你陪我去薛老那裡去一趟。”
  張揚頓時明白項誠為什麼會對自己的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搞了半天還是薛老的緣故。
  項誠心中的迷惘並不比張揚少半分,他此次來京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探望薛老,可聯絡薛老之後,才知道薛老目前住在燕西一號,項誠並沒有去過那裡,可是薛老告訴他張揚知道地方,讓張揚帶他過來,薛老傳遞給項誠的這個信號不可謂不清楚,雖然項誠內心中充滿著這樣或者那樣的疑問,有一點他可以斷定,薛老對張揚顯然是非常的喜歡,在張揚前來京城之前,他並沒有聽說張揚和薛老之間認識,可來到京城短短的時間內,已經把薛老哄得如此開心,項誠不得不佩服這廝投機專營的本事,他猜想到張揚一定是通過薛偉童的關係才聯繫上了薛老,進而取得了薛老的歡心。
  張揚和薛老走得太近對項誠而言不是什麼好事,上午他和薛老通話的時候,薛老居然說了一句張揚不錯,正是這句話讓項誠的態度突然發生了改變。
  項誠的執政能力雖然非常一般,但是他的政治嗅覺是非常靈敏的,往往就有這樣的一些人,眼高手低,官場中也不例外,項誠恰恰屬於這一種,其實眼高手低並非一個貶義詞,眼高手低,卻又認不清形勢的人才可笑。項誠最大的長處不僅僅是有著過人的眼力,他還很有自知之明。在過去,他的底氣來自于薛老,他知道憑藉自己和薛老的關係,無論惹下多大的麻煩,薛老都會為自己出頭,薛老這個人重情重義,當年他對薛老的救命之恩,薛老不會忘記,可現在張揚不知動用什麼手腕巴結上了薛老,這就讓他的優勢蕩然無存,他必須重新審視自己和張揚的關係。
  張揚開著他的坐地虎,項誠堅持讓駐京辦的司機開車,美其名曰這是為張揚著想,酒後駕駛被人抓住了是小事,可萬一出了交通事故就麻煩了,項誠是個穩重的人,這也是他性格中值得誇讚的一點,也是薛老非常欣賞他的地方。
  之所以出動張揚的這輛車,是因為張揚這輛車的牌照比起駐京辦的任何一輛都要牛逼的多,車牌在很多時候就是通行證,項誠也是第一次坐進了張揚的這輛越野車,感覺空間真的很大,比起他的那輛奧迪要舒服得多。
  項誠道:“這車空間真大!”
  張揚道:“老毛子的東西就是大而且皮實!不過是個油老虎。”
  項誠道:“大街上倒是不多見。”
  張揚笑道:“薛偉童送給我和嫣然的訂婚禮物!”
  聽到張揚這麼說,項誠的心頭又是一緊,他知道張揚和薛偉童是結拜兄妹,可沒想到他們的關係親密到這種地步。
  張揚的坐地虎進入燕西一號的時候,看到後面薛偉童開著蘭博基尼趕了上來,薛偉童繞到坐地虎的左側,抬起頭看到開車的並不是張揚,後面張揚落下了窗戶,笑道:“妹子,我在這兒呢。”
  薛偉童笑了笑,率先將跑車開進了別墅大門,張揚的坐地虎並沒有開進去,而是停在了外面。項誠帶來了一些地方特產,倒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張揚幫著他拎了下去。還是表現出對領導的尊重,讓項誠走在前方,自己落後一步。
  薛偉童看到項誠,驚喜道:“項伯伯,您什麼時候來京城的?”
  項誠笑道:“童童,越變越漂亮了,我上午到的。”
  薛偉童今天穿著一身美式軍裝,最近整天在外面跑,皮膚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加上頭髮只有寸許長度,乍一看以為是個男孩子,和漂亮可沾不上邊。
  張揚道:“頭髮越來越短了!”
  薛偉童笑道:“都說頭髮長見識短,所以我索性剪短了,這樣見識就可以變得長長的。”
  張揚和項誠都笑了起來。
  薛老正坐在二樓陽臺上享受著午後的陽光,聽到下面的動靜,睜開雙目道:“項誠來了!”
  項誠親切道:“薛老,是我,我來陪您聊天啦!”
  薛老笑著向他招了招手道:“上來!”
  項誠快步走了上去,張揚抬起頭朝薛老笑了笑,他並沒有跟上去,而是和薛偉童一起在院子裡站著,薛偉童道:“你們倆怎麼混到一塊了?”
  張揚道:“什麼話啊你?他是我頂頭上司,我跟他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嗎?”
  薛偉童笑道:“可我聽說你們倆不是一直都不對乎嗎?”
  張揚道:“公是公私是私,工作上的分歧,又不是什麼私人恩怨,我對領導從來都是很尊重的。”
  薛偉童一臉的不信,她聞到張揚身上濃烈的酒氣:“喝酒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領導來了,話少說酒多喝,這是官場的規矩。”
  薛偉童笑道:“什麼鬼規矩,你少蒙我,對了,今晚沒事吧?”
  張揚道:“有事兒,我得陪項書記。”
  薛偉童道:“不用你陪他,每次他來京城總是陪著我爺爺聊個沒完,我看啊,今晚還不知什麼時候走呢!”
  從薛偉童的話裡,能夠聽出薛老和項誠的關係真的是非常親密。
  張揚道:“你有啥正事兒?”
  薛偉童一聽這話就有些不樂意了:“三哥,你埋汰我是不是?什麼叫我有啥正事兒?我全都是正事兒,今天晚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開開眼。”
  張揚道:“別賣關子,說清楚,不然我不去!”
  薛偉童笑道;“你要是敢不去,我就跟我未來嫂子打電話,向她舉報你在京城裡勾三搭四。”
  張大官人叫苦不迭道:“我哪有啊?我現在過得跟苦行僧似的,從嫣然走後,我壓根就敢正眼瞧其他女人,更別說勾三搭四了,妹子咱不能害自己哥哥吧。”
  薛偉童道:“我不是女人啊?”
  張揚心說我還真沒把你當成女人看,這話可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少不得要傷她的自尊,張揚笑道:“你是我妹子,不一樣啊!”
  薛偉童道:“我不管,你今晚必須去!”


卷十 第960章 打黑拳
  薛偉童當晚帶著張揚去吃了日本料理,張大官人弄了點魚生清酒,日本飯菜就是清淡,吃飯的時候張揚不禁想起被自己痛揍的柳生道正,卻不知那廝走後還會不會打香山別院的主意?
  薛偉童吃飯的時候不停看時間,催促張揚趕緊吃,張揚原本就對不鹹不淡的日本料理沒多少興趣,她這一催,乾脆不吃了,留點肚子回頭吃夜宵。
  兩人出門上了薛偉童的跑車,看到徐建基帶著洪月也過來了。
  徐建基西裝革履的,開著一輛黑色寶馬,薛偉童忍不住揶揄他道:“二哥,你當是出來談生意啊?穿得那麼正式,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商人似的。”
  徐建基身邊的洪月笑道:“他剛剛談完生意,來不及換衣服。”
  薛偉童道:“呵!這就護上了,你們倆感情發展夠迅速的。”沒轍沒攔的一句話把洪月說得臉紅了。
  徐建基道:“不就是看個拳賽嗎?穿什麼還有規定?”
  張揚這才知道薛偉童叫他過來是為了看拳賽,上車之後,他向薛偉童道:“什麼拳賽?中國還是外國的?”
  薛偉童道:“打黑拳的,血腥刺激,你絕對沒見過。”
  張揚笑道:“我什麼沒見過?”
  薛偉童一踩油門,跑車箭一般向前方竄去。
  拳賽並不在正式體育場館,而是在京城南區的恒運貨倉內,這座貨倉屬於恒運公司的谷獻陽所有,此人也是一個高幹子弟,在京城太子圈裡也算得上一個有名有號的人物,這群官宦子弟不乏空虛無聊的人在,他們追求上流社會的奢華生活,他們養尊處優,同時他們的生活又缺乏挫折,他們多數人都討厭四平八穩,喜歡追求異樣的刺激,有需求就有市場,谷獻陽就把握了這樣的商機,除了貨運之外,他搞起了體育經紀,五年前開始組織體育比賽,可後來發現普通的體育比賽還是滿足不了這幫人的獵奇心理,於是他開始嘗試著搞起了地下拳賽。
  三年前一經推出,就大受歡迎,這種真實血腥的遊戲顯然可以刺激這幫高官子弟的神經,谷獻陽從開始的小打小敲,開始逐漸將這一活動規模化國際化。剛開始他的地下拳賽,只是來自於國內的拳手,後來就從日本、泰國、韓國這些國家引入,再後來擴大到五大洲。當然谷獻陽知道這種比賽並不合法,想要長久舉辦下去不僅僅需要依靠他的人脈和關係,還必須制定出一系列的措施保證比賽的安全,拳手受傷是難免的,關鍵是不能出人命。
  可比賽場上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發生的,雖然谷獻陽非常的小心,這些年仍然有不少選手受了重傷,最重的一個被打成了高位截癱,這就需要高額的賠償金堵住選手的嘴巴。
  總體來說谷獻陽一直做的都很不錯,至少現在他的地下拳賽仍然舉辦的風風火火。也有越來越多的貴族子弟加入其中,這幫人加入當然不是為了比賽,他們前來一是為了觀看比賽,尋求一種感官上的刺激,二是為了賭博,單憑組織比賽,銷售所謂的會員卡,谷獻陽掙不了多少,但是一旦加入了賭博的成分,性質就完全發生了改變,他的利潤也就滾雪球般成倍翻滾。無論輸贏,他這個莊家都可以獲得不菲的收入,谷獻陽一直堅持做到公平公正,絕不操縱比賽,因為他清楚能夠在他這裡玩的,全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如果他在比賽中動了手腳,萬一讓別人知道,他就別想在京城圈裡混下去了,這幫高幹子弟都擁有著相當的眼界,對於自己的未來都有著長遠的規劃,他們很難為短期的利益所動。當然這並不意味著谷獻陽準備終生投入到這種事業中去,這種事情見不得光,是不可能為之奮鬥終生的。
  谷獻陽這兩年就有了收手的打算。
  看到薛偉童和徐建基一行人走了進來,谷獻陽慌忙過去相迎,他們這群人在圈中的地位往往和家庭的背景有關,薛偉童和徐建基無疑是圈子中塔尖上的人物,出現在哪裡很容易就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谷獻陽笑道:“建基,薛爺!”他的年齡要稍大一些,但是年齡大並不代表著地位高。在薛偉童和徐建基面前,他還是表現出相當的尊重。
  薛偉童道:“老鬼,今晚一共有幾場啊?”
  谷獻陽在圈中因為年齡較大,而且為人精明,所以有人給他起了一個老鬼的外號,一來二去,反倒沒幾個稱呼他的真名,都叫他老鬼。
  谷獻陽道:“三場,黑白黃全都齊了。”他向前欠了欠身,低聲道:“薛爺,我要是您就押剃刀!”
  薛偉童笑了笑,知道谷獻陽在向自己自己賣好,她輕聲道:“看看再說!”
  谷獻陽又和徐建基寒暄了兩句,徐建基將身邊的張揚介紹給他,谷獻陽聽到張揚的名字,目光一亮,他笑道:“張書記的名頭我早就聽說了。”
  張揚道:“我能有什麼名氣,谷老闆過獎了。”
  谷獻陽道:“你在箭扣長城單挑日韓高手的事情京城武林界全都聽說了,真是揚我國威。”

  張揚笑了笑沒說話,此時看到遠處一個人走了過來,居然是八卦門史滄海的兒子史英豪,史英豪在這裡見到他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張揚迎上去道:“英豪兄也在?”
  史英豪咳嗽了一聲道:“他們讓我過來幫忙充充檯面,這事兒你千萬別告訴我爸!”
  張揚馬上明白了,史英豪肯定是過來賺外快的,這種比賽往往需要幾個武林中的權威人士過來鎮場面,史英豪身為八卦門的大弟子,未來的八卦門掌門顯然有這個份量,不過以史滄海的性格應該不會允許他兒子這樣做,所以史英豪才會向張揚這樣說。
  張揚笑道:“成,我不說就是!”心中料定史英豪是過來賺外快的,其實武林人士也有他們的難處,除了練功他們沒有其他的謀生手段,單憑著開門授業的那點學費只能是慘澹經營,尤其是當今社會,形成了重商輕武的大氣候,連八卦門這樣的門派也只是艱難維繫。
  史英豪也不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和他同來的還有四個師弟,說好聽了是給人家鎮場面,其實就是幫忙看家護院,遇到搗亂者他們就得出手擺平。史英豪也是一個極重面子的人,在這裡遇到張揚,讓他感覺有些抹不開臉。
  張揚看出他不好意思,也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下去,微笑道:“這裡拳賽的水準怎麼樣?”
  史英豪道:“其實就是自由搏擊,規則比較寬鬆,除了少數要害部位之外,全都可以攻擊,幾乎每天都會有選手受傷,最近的確吸引了不少高手。”
  張揚道:“他們收入怎樣?”
  史英豪道:“拳手也分級別,一流拳手一場比賽下來多的可以拿到十萬塊獎金,三流拳手恐怕連醫藥費都掙不夠,總而言之弱肉強食,在這裡一切靠實力說話。”
  兩人聊得正熱乎,張揚看到了不遠處又有幾個人朝他走了過來,居然是安達文、陳安邦他們,不知他們兩個怎麼混到了一起,張揚心中暗道,魚找魚蝦找蝦,烏龜找王八,這倆孫子倒是登對。
  和陳安邦看到張揚就一副怨毒的目光相比,安達文從容淡定的多,他笑道:“張先生,這麼巧啊?”
  張揚笑道:“巧,巧的很!”
  身邊薛偉童道:“也沒什麼巧的,京城就這麼大,可玩的也就這幾個地方,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很正常,不過你一個港人出現在這裡倒是有些奇怪。”
  薛偉童對安達文還是非常反感的,雖然迫於某種壓力不再和安達文作對,可言語上的嘲諷仍然免不了。
  安達文表現的卻一直都非常的淡定,微笑道:“有什麼奇怪?”
  薛偉童道:“不和諧,不搭調!”
  安達文身邊的梁柏妮笑了起來,安達文也跟著笑了,此時一名膚色黧黑的男子走了過來,安達文向他們道:“給你們介紹一個人!”他向那名男子招了招手,那男子走到他的身邊,安達文道:“春猜!泰國拳王!打遍東南亞無敵手!”
  薛偉童一臉的不相信:“有沒有你吹得那麼厲害啊!”
  安達文道:“等會兒,我會讓他去臺上挑戰!我聽說這裡有自由挑戰的環節。”這廝的表情顯得信心滿滿。
  張揚不由得多看了那個泰國拳王兩眼,春猜也望著張揚,目光中充滿了兇殘和挑釁的意味,張揚內心一怔,心說老子又沒得罪你,你他媽看著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難不成安達文故意帶你來找我麻煩?可轉念一想並不可能,安達文又不知道自己要來。反正這幫拳手多數都是一個德行,兇相畢露,還沒開始比賽呢,就想用氣勢嚇倒別人。這也算得上心理戰的一種,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才是比武的最高境界。
  薛老睡了沒多久就已經醒來,睜開雙目,看到兒子薛世綸守在他的身邊,薛老舒了口氣道:“世綸,你不去休息,守在我身邊做什麼?”
  薛世綸握住父親的手:“爸,為什麼?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您為什麼要瞞著我?”
  薛老內心一怔,卻故意裝糊塗道:“什麼為什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薛世綸道:“爸,我看到了您的那張藥方,我剛剛去詢問了您的保健醫生,您不必責怪他們,身為您的兒子,我有權知道真相。”
  薛老歎了口氣,想不到這件事終究還是沒有瞞過他。他慢慢坐起身來,薛世綸拿起一個軟墊,扶著他靠在床頭。
  薛老道:“項誠走了?”
  薛世綸點了點頭道:“您和他聊天的時候不知不覺就睡著了,所以他沒有向您告辭。”
  薛老不無感慨道:“老咯!真的老了!”
  薛世綸看到父親仍然不願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他低聲道:“爸,您不要隱瞞了,我都知道了!”
  薛老道:“知道又怎樣?我都八十多歲了,我的人生已經沒有什麼好遺憾的,生死有命,對我來說任何事都可以接受。”
  薛世綸大聲道:“我不能接受!”黑暗中他的雙目閃爍著激動地光芒:“爸,我還沒有來得及好好照顧您,我還沒有來得及孝敬您!”
  “有心就行,不在乎你做什麼!”
  薛世綸道:“爸,我會為您請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醫生,我一定要治好您的病。”
  薛老道:“我的病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你既然已經見到了那張方子,你就應該知道,我並沒有放棄治療。”
  “可是保健醫生們都不知道。”薛世綸以為父親在騙自己。
  薛老道:“對於我的子女,我從不說謊話,我相信只有用我自己的言行去感染你們,才能讓你們用同樣的方式來對待我,世綸,針對我的病情,國際一流的專家已經會診過了,他們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誰也不能保證可以治好我的病。”
  薛世綸已經瞭解過父親的病情,他知道父親沒有說謊,他痛苦的低下頭,握住父親的大手。
  薛老道:“這段時間,都是張揚為我治療!”
  “張揚?”薛世綸的雙目中閃過不可思議的光芒,他實在無法將張揚和醫生聯繫在一起。
  薛老道:“你不用覺得奇怪,張揚的醫術相當高明,而且比起那些所謂的專家要高明得多!”他打開床頭燈,站起身,從自己的櫃子裡拿出最新的檢查結果:“我的癌腫在張揚的治療下,已經開始縮小,而且中間出現液化,形成空洞,這是一種相當好的現象,他有把握治好我的病,而且至少保證我可以活一年。”
  薛世綸仍然無法相信父親的話,喃喃道:“他居然會看病?”
  薛老道:“這是我和他之間的秘密,他讓我務必要保守,這小子不錯!”
  薛世綸的思維有些亂了,他整理了一下紛亂的思緒,過了一會兒方才問道:“爸,當真相信一個毛頭小夥子的話?”
  薛老道:“所有的專家學者都已經宣判了我的死刑,說我最多還有三個月的生命,而且我的身體狀態會每況愈下,腹痛會越來越劇烈,他們建議我必要的時候可以考慮麻醉藥品止痛,但是張揚的出現改變了這些,他幫我治療之後,我的肝區就沒有痛過,我相信自己的感覺不會錯,他有這個能力。”
  薛世綸道:“可是我們可以請世界上第一流的醫學專家。”
  薛老道:“世綸,我尊重你的選擇,同樣,我想你尊重我的選擇,我不可以接受張揚以外的任何人為我治療,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他能治好我也罷,失敗也罷,我無怨無悔。”
  薛世綸聽到父親把話說到了這種地步,唯有歎息。
  薛老道:“你給我記住,我生病這件事不可以讓家裡任何人知道,更不可以透露到外面,那些醫生既然能對你說,也能對外面說,你務必要重新強調一遍。”
  薛世綸連連點頭:“爸,你放心,這件事我絕不會走露風聲。”他當然不會這麼做,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父親對於這個家族的意義,無論他擁有多少財富,可是財富在很多時候是無法和權力畫上等號。
  看臺上,紅方選手一個窩心腳,將對面藍方黑人偌大的身軀踢得向後踉蹌倒去,撞在繩圈之上又反彈了回來,紅方選手揚起手臂,擊中了他的脖子,黑人痛苦的捂住咽喉撲倒在了地上。
  場面頓時沸騰了起來,那名紅方選手高舉雙臂,他是中國人,外號鐵腿,腿功了得,他打得是第二場,不出一個回合就把第一場的勝者黑豹給擊倒在地。
  薛偉童看得雙目生光,跟著周圍看客一起大聲讀秒,張揚端起一杯飲料喝了一口,這會兒他有些餓了,這些比賽對他來說只不過是小兒科,看這幫拳手出招根本就是漏洞百出,不過場面還是相當的血腥,明顯把這些看客的神經成功刺激興奮起來。
  張揚找洪月要了一桶薯片,嘎嘣嘎嘣地嚼著,剛才那頓日本料理實在太不對胃口。
  徐建基笑道:“怎麼?你好像對比賽不感興趣?”
  張揚道:“無非是血腥一點,拳拳到肉,沒什麼技巧可言。”
  徐建基道:“看得就是這種拳拳到肉的真實感,其實大家前來的目的並不是為了看拳,而是為了押寶。”他拿出一萬塊押給了即將出場的剃刀。
  薛偉童則繼續押了一萬的鐵腿,小賭貽興,並不適合投入太多的金錢,可是如果你不參與進去,又缺少代入感,多少都要買一些。
  張揚對這種事情沒啥興趣,只想著眼前的第三場鬥毆趕緊結束出門吃飯,今兒實在是太餓了。
  今晚比賽的明星人物剃刀終於出現了,這廝剃著一個莫西幹頭,膀大腰圓,也是中國人,蒙族,從小練形意,十三歲開始學習拳擊,也曾經進入過國家少年隊集訓,後來因為不遵守紀律被開除,學習搏擊已經有五年,參加地下拳賽也有了一年的歷史,到現在保持著全勝的記錄,當晚多數人都把寶押在了他的身上。
  徐建基對薛偉童押鐵腿贏頗為不解,他低聲道:“剃刀的戰績是全勝,鐵腿根本沒有贏的希望。”
  薛偉童道:“我相信奇跡,越是你們一邊倒的押給剃刀,我越是要押在鐵腿身上。”
  洪月笑道:“偉童真有性格!”她向張揚道:“張揚,你怎麼不押?”
  張揚道:“沒錢,也沒興趣!”
  徐建基道:“他啊,是看不上人家的功夫,要是自己上去打還差不多。”
  薛偉童道:“回頭有自由挑戰啊!三哥,你要是上去,我壓一百萬在你身上。”
  張揚道:“你當我什麼啊?我好歹也是一國家幹部,這種事情,太跌份了吧!”
  薛偉童笑了笑,目光重新投射到拳臺上。
  鐵腿一上來就擺出了一個金雞獨立的架勢,他的雙手護住上身,左腿獨立,右腿高抬,隨時準備做出彈腿的動作。
  剃刀的步法很靈活,左右搖晃著身體,忽然虛晃一招,一拳向鐵腿打去,鐵腿的右腿閃電般踢出,剃刀一矮身,躲過這一腿,他的攻擊只是虛招,真正厲害的後手還在後面,左腿橫掃而出,掃在鐵腿的左腿之上,鐵腿被踢了個正著,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剃刀不等鐵腿爬起,身體騰躍起來,手肘狠狠搗向鐵腿的胸膛,他的動作一氣呵成,一看就是身經百戰的高手。
  張揚也不禁叫了一聲好。
  危急關頭,鐵腿原地一個驢打滾軲轆了出去,招式雖然難看,但是非常有效,躲過了剃刀的致命一擊,剃刀的手肘錯失了目標仍然砸在拳臺上,發出咚!地一聲巨響。
  鐵腿趁機爬了起來,大叫了一聲,抬腳向剃刀的臉部跺去,剃刀雙臂抓住鐵腿的右腿,一個漂亮的抱摔,將鐵腿摔倒在拳臺上,然後跟上去又是一拳,狠狠砸在鐵腿的面部,裁判此時方才上去分隔開他們,這下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兩人的實力懸殊,鐵腿必敗無疑。
  鐵腿滿臉是血,搖搖晃晃站起身來,裁判示意可以繼續比賽,鐵腿搖晃了一下腦袋,血珠和汗水飛濺在拳台之上。他大吼了一聲向剃刀沖去,剃刀低腰沖了過來,猛然將鐵腿整個人舉了起來,原地旋轉了一拳,扔出繩圈之外。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鐵腿飛出了拳台,他飛向安達文和陳安邦的方向,不等鐵腿落地,一個身影倏然從人群中沖了出來,一腳淩空踢在鐵腿的小腹上,鐵腿又倒著飛了回去,重重跌落在拳台之上,經過兩次重擊之後,鐵腿動都不能動了。
  剛才一腳將鐵腿淩空踢飛的人卻是泰國拳王春猜,他以一個標準的一字馬亮相,然後不屑地拍了拍褲腿,指著臺上的剃刀道:“你!不行!”他的表情充滿了輕蔑,手指搖晃了幾下。
  剃刀向春猜豎起了拇指,可緊接著又轉而向下,這是李小龍的招牌動作,由此可見李小龍的影響力之大,世界各地的武術人士多少都瞭解他一些。
  春猜冷哼一聲,緩步向拳台,他要向剃刀發起挑戰。
  現場發出一聲聲歡叫,人們顯然都樂於見到兩強相搏的場面,在經過最基本的挑戰程式之後,春猜脫去上衣,這廝顯然是有備而來,他的身材雖然稱不上魁梧,可是肌肉輪廓分明,一條條肌肉宛如鋼筋般分佈在身上,拳臺上強烈的燈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更顯幹練。

  張大官人眼力過人,看出春猜的拳鋒、肘尖、膝蓋甚至小腿迎面骨的前方都遍佈老繭,他對泰國拳法有所瞭解,聽說泰拳高手從小訓練的時候都是將芭蕉樹作為訓練目標,利用身體和芭蕉樹作為對抗,香蕉樹的表面粗糙而相對柔軟,適合作為訓練工具,可以提升身體的堅韌程度。同時他們還進行攀爬椰子樹的訓練,利用這種方法提升自身的臂力和鍛煉背闊肌,泰拳之中講究箍頸膝撞,拳手經常近身相搏,這對力量的要求格外嚴謹。
  春猜站在那裡,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露出不屑一顧的寒光,雖然如此,他還是雙手合什向對方行禮,泰國是一個佛教國家,絕大多數泰國都信奉佛教。
  剃刀的樣子比起春猜還要兇悍的多,惡狠狠瞪大了一雙眼睛,嘴巴咧開老大,惡狠狠叫道:“黑炭團,我要撕碎你!”
  現場發出一陣陣的歡呼聲:“撕碎他!撕碎他!”
  很多時候這都是一種表演,不但可以起到調動觀眾情緒的作用,又可以震懾對手,同時還能增強自身信心。
  在張大官人這種真正的高手看來,兩人的出場都沒什麼創意,越是做出這種兇神惡煞的模樣越是證明心中底氣不足,換句話來說,他們都是兇悍有餘而鎮定不足,真正的高手在情緒上不會有大起大落,其實情緒這種東西不但會帶給對方以影響,也會影響到自己。
  薛偉童道:“三哥,你看誰會贏?”
  張揚笑道:“他們兩個的輸贏跟我又沒關係。”
  薛偉童撅起嘴唇道:“你幫我看看,我得下注。”
  剛才下注在鐵腿身上,薛偉童輸了一萬,她想在這場扳回來,這倒不是因為薛偉童好賭,她對賭博一直都沒有多少興趣,不過這丫頭好勝。她認為張揚是個高手,自然眼力非同一般,誰輸誰贏一眼就能看出來。
  薛偉童的想法並沒有任何錯誤,張揚從兩人的步法看出,春猜要比剃刀靈活,而且從兩人的表情上能夠看出春猜更加鎮定,張揚道:“那個泰國人更強一些。”
  薛偉童馬上買了兩萬春猜贏。
  徐建基卻壓了一萬在剃刀身上,徐建基笑道:“我還沒聽說過剃刀有過敗績,偉童,我看你這次又得輸,泰拳怎麼能跟中國功夫相提並論呢?”
  張揚道:“那個剃刀所使的可不是純正的中國功夫,倒是摻雜了一點兒,應該說中西合璧,可惜結合的徒具其形,他是形意門出身,形意門注重下盤的修煉,他的下盤有些功夫,但是沉穩有餘靈活不足,從步法上來看那個泰國猴子要比他靈活多了。”
  徐建基眯起眼睛看了看,他無論如何也看不出這兩人有什麼步法,他笑道:“就算是剃刀要輸,我還是押寶在他身上,沒理由我看好一個泰國人。”
  洪月對徐建基的話深表贊同,摟住他的手臂一臉的甜蜜,徐建基表現出的愛國心打動了她。
  張揚向安達文望去,卻不知這廝弄了個泰國拳王來這邊是為了什麼?他看安達文的時候,剛巧安達文也向他望來,安達文的目光充滿了挑釁,似乎在說,你不是有種嗎?上去試試!
  梁柏妮小聲對安達文道:“阿文,這種比賽太血腥了,我不喜歡。”
  安達文道:“沒關係,安全措施很完善的,都是點到即止,不會有太血腥的場面。”這廝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拳臺上還有鐵腿留下的血跡沒有完全擦乾淨呢。
  一旁陳安邦道:“安先生,這個剃刀還從未有過敗績。”
  安達文道:“陳先生是對春猜沒有信心還是對我沒有信心?”
  陳安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安達文道:“春猜是泰國地下拳王,就算他去參加正式的泰拳比賽,也一樣可以奪得同一級別的金腰帶。”似乎是為了表示他必勝的信心,安達文押了一百萬在春猜的身上,這已經是今晚的最大數目了。
  陳安邦看到安達文抱有這樣的信心,他也跟同一起押了一百萬。
  拳臺上一聲鈴響,兩名拳手展開了正式比賽。剃刀先聲奪人,一拳向春猜的面部搗去,春猜伸手一格,將剃刀勢大力沉的一拳格住,剃刀的手臂如同撞擊在鋼條之上,肌肉骨骼隱隱作痛,他暗叫不妙,沒想到這個泰國人的橫練功夫竟然強悍到了這種地步。他抬腳向春猜的身上踢去,被春猜用右腿擋住。這一腳如同踢在石塊上,再看春猜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
  剃刀大吼一聲,拳腳如同暴風驟雨一般向春猜的身上落去,現場的氣氛頓時被掀了起來,畢竟剃刀在這塊場地上還從未有過敗績,多數人都押寶在了他的身上,再加上他本身是中國人的緣故,現場大部分人的心理都傾向於他這一邊。看到場面上剃刀占優,所以齊聲喝彩鼓噪起來。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張揚卻已經看出剃刀雖然打得熱鬧,但在事實上並沒有佔據什麼優勢,春猜步伐非常的靈活,面對剃刀的攻擊,不是利用靈巧的身法輕鬆躲了過去,就是利用手腳擋住,剃刀沒有一招攻擊在他的要害之上,而且春猜的一身橫練功服極其了得,抗擊打能力非常強悍。開始他採取保守的防禦策略是他在有意消耗剃刀的體力,用不了多少時間他就會轉守為攻。
  果然不出張揚的所料,在剃刀的一輪狂轟亂炸之後,春猜已經退到了繩圈旁邊,剃刀看到自己已經將春猜逼到了繩圈,心中不由得大喜過望,他要一鼓作氣將春猜擊倒在地。一個威力十足的右擺拳打向春猜的左側面頰,剃刀似乎看到春猜被自己擊中面部滿臉鮮血的淒慘場面。
  可是春猜身體一矮,靈活躲過了剃刀的這一拳,然後他從護繩和剃刀身體之間的空隙中鑽了出去,極其靈活地繞到了剃刀身後,然後一拳搭在剃刀的後頸部,這是春猜所出的第一拳。
  剃刀的身體一個踉蹌,撲倒在護繩上。

感謝出文,

HAPPY EASTER

過兄,辛苦了!

卷十 第961章 追究責任
  春猜並沒有馬上跟上去給予他第二次攻擊,而是向拳台的中心退去,拉開了和剃刀的距離,這段時間剃刀已經得以喘息,成功的轉過身來,他看到春猜助跑了兩步,陡然騰空而起,在空中發出一聲怪叫,屈起的雙膝居高臨下向他的胸口砸來。
  剃刀詫異于對方驚人的彈跳力,他舉起雙手想要去擋,可是春猜堅硬的雙膝採用這樣的方式,其攻擊力增強數倍,砸在剃刀的雙臂之上,撞得剃刀向後靠去,依靠繩圈的防護方才沒有跌出拳台。
  躲過了第一次攻擊卻躲不過第二次,春猜的左肘關節狠狠砸在剃刀的頭頂。
  剃刀被這一肘砸得眼前一黑,諾大的身子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他的意志也算頑強,慌忙抓住繩子,強自支撐著沒有倒地,可是春猜借著就是一拳,這一拳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記擺拳,看不出如何精妙,力量也不大,可這一拳分明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剃刀再也承受不住,噗通一聲,撲倒在了拳台的地面上,鼻子嘴唇湧出了不少鮮血。
  現場一片驚呼,誰也沒想到這個泰國人上來沒幾招就把剃刀給放倒了。當然發出驚呼並不是因為他們為剃刀的命運擔憂,他們心疼的都是自己的錢包。
  春猜上前還要攻擊,被裁判給攔住,開始讀秒,場下不少人仍然在幫助剃刀鼓勁,可看到這廝的模樣根本是爬不起來再戰了。
  春猜的目光掃向下麵,他嘰裡呱啦的大叫著。
  意思是誰敢上來。
  薛偉童已經按捺不住了,她慫恿張揚道:“三哥,你上去把他打趴下,讓他見識見識真正中國功夫的厲害。”
  張揚看了看安達文的方向,發現他仍然在看著自己,張揚感覺到這廝今天來肯定抱有目的,拳臺上春猜伸手指著張揚:“嗨!”
  張大官人心中暗罵,嗨你媽,老子又不認識你,跟你無怨無仇的,不過他心中明白,這泰國猴子是安達文弄過來挑釁的,臺上春猜又嗨了一聲,用手指了指張揚,然後指了指拳台的地面,意思是,你只要趕上來,我就把你給打趴下。
  徐建基看得清楚,他低聲道:“三弟,你認識他嗎?”
  張揚搖了搖頭道:“雖然不認識他,但是認識安達文和陳安邦,這泰國猴子是兩人訓練出來的一條狗。”
  聽到張揚的話,薛偉童不由得笑了起來,她感覺張揚形容得很是貼切:“三哥,這條狗正沖著你叫呢。”
  徐建基道:“人犯不著跟狗一般見識,老三,你別理他。”
  張大官人現在的境界自然是犯不著跟那個泰國人一般見識,再說了這種地下打黑拳的地方,就算自己跳上去三拳兩腳放倒了泰國人,也沒啥好滿足的,只不過是淪為看客們的一個工具罷了。
  張揚正準備離去的時候,春猜指著張揚又指了指自己的屁股,意思是你只夠給我擦屁股的資格,現場發出一陣哄笑,笑得最響的要數陳安邦,這貨現在總算有了種揚眉吐氣的感覺,看著張揚被侮辱,心中就是爽。
  張大官人皺了皺眉頭,薛偉童忍不住了,叫道:“猴子,信不信我三哥打得你滿地找牙?”她拉著張揚的手臂道:“三哥,不能忍啊,你忍我也不能忍,你不上我上!”
  張揚道:“就你這樣子上去還不是挨打的份兒。”他胸懷涵養是有了,可仍然不是什麼好脾氣,轉身向拳台走了過去。
  現場看到又有好戲看了,頓時一起鼓掌。中國從不缺乏看客,越是遇到這種場面越是興奮。
  谷獻陽走了過來,徐建基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頭道:“老穀,怎麼回事兒?你的這幫拳手還幹出侮辱客人的事兒?”
  谷獻陽苦笑著解釋道:“這事兒真和我沒關係,這個泰國人是那個香港商人安達文帶來的,根本就是來攪局的,因為他我損失嚴重啊。”
  春猜在上面的表演仍然沒有結束,繼續做著侮辱性的手勢,這廝顯得非常亢奮。
  張揚道:“我得去教育教育這孫子。”
  谷獻陽道:“張書記,您要是上臺就得簽協議。”
  張揚一聽也有些不高興了:“怎麼?你想我跟你簽生死文書?”
  谷獻陽道:“不是這個意思,這是為了更好的保障選手的人身安全。”
  張揚道:“別弄那麻煩事,你跟他簽好就行了,我一定沒事。”張大官人走到拳台旁邊一個飛躍,跳過繩圈來到拳台之上。
  現場歡呼之聲四起。
  裁判過來想說什麼,張揚擺了擺手道:“不用說,我只要一招!”
  春猜嘴裡嘰裡咕嚕的不知在說些什麼,兩隻大眼睛兇相畢露的望著張揚。
  拳台下陳安邦低聲向安達文道:“這小子不簡單。”
  安達文充滿信心道:“他再厲害能有泰國拳王厲害?”
  鈴聲過後,春猜呀地一聲怪叫沖向張揚,張大官人身體一晃,身影倏然就來到了春猜面前,揚起手一記耳光,打得那個清脆,啪!地一聲打得春猜原地就轉了一個圈,然後抬腳就把這廝踢飛了出去,春猜在張揚的面前根本沒有絲毫還手之力,身體騰雲駕霧般飛起,正落在安達文面前地上。
  誰也沒料到張揚就這麼一巴掌外帶一腳就把春猜給揍成了這幅模樣。
  再看春猜躺在地面上,進得氣不如出氣多,沒多久手腳就劇烈抽搐起來,周圍人被嚇得驚叫連連。安達文躬下身握住春猜的手,似乎在探他的脈門,然後又貼在他身上聽了聽心跳,忽然大叫道:“快請醫生過來!他快不行了。”
  現場醫生慌忙拎著醫藥箱趕了過去。
  張揚也沒想到會這麼重,自己明明沒怎麼用力啊,就是一巴掌外帶一腳而已,難不成真的會打出人命。薛偉童也看出情況不太妙,向張揚道:“走吧,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不少人想要湊過去看熱鬧,可是谷獻陽讓人把拳台隔離開來,打黑市拳比現實中的職業比賽要危險得多,比賽的過程中什麼樣的情況都可能出現,谷獻陽對有可能發生的狀況都有了心理準備,也做好了方方面面的防禦措施,他一方面組織人員對春猜進行搶救,另一方面開始安排客人有序地退場,當然張揚和安達文那幫人並沒有走,張揚是這次事件的主要責任人,而安達文則是春猜方面的利益代表,這次他毫無意外的站在了張揚的對立面。
  張大官人認為這件事實在太過蹊蹺,武功修煉到自己的這種地步,出手已經控制的隨心所欲,他打春猜的兩下雖然很重,但是絕不致命,即便是對待一個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對一個訓練有素,抗擊打能力超強的泰拳高手,這事兒肯定有古怪。張揚走過去想要看看春猜的情況,順便檢查一下他的傷情。卻被安達文身邊的一個人攔住,那人叫囂道:“人都讓你打死了,你還想做什麼?殺人兇手!”
  張揚皺了皺眉頭,冷冷道:“你說話要負責任,別隨便給別人扣帽子。”
  安達文道:“阿東,別胡說八道,張先生,你別見怪,我的手下不懂事。”
  一旁陳安邦道:“可看起來好像真的死了,要是死了這件事麻煩就大了。”
  薛偉童怒道:“什麼麻煩就大了?他既然敢上臺去比賽,就要對有可能發生的情況做好心理準備,技不如人,責任總不能賴到別的人身上。”她當然竭力維護張揚。
  徐建基畢竟為人老道,他看到情況不妙,向谷獻陽道:“谷老闆,我看還是趕緊送醫院吧,千萬不要耽誤了治療,出了問題,你作為主辦方可是要負責任的。”徐建基這樣說的目的也是為了説明張揚推卸責任。
  陳安邦道:“我看還是報警,人命關天,可不是好玩的。”這廝對張揚一直都恨得牙癢癢的,抓到了落井下石的機會絕不猶豫。
  薛偉童聽到他這麼說不由得火了:“陳安邦,這件事跟你有關係嗎?你跟著摻和什麼?既然敢上拳台,就要對這種事有所準備,就算是死了,也是他自己找死,願得誰來?”
  那個叫阿東的小子脾氣非常火爆,聽到薛偉童的這句話,不由得怒吼道:“八婆,你說什麼,再敢……”
  啪!地一記清脆的耳光,卻是安達文狠狠出手了,他下手毫不留情,打得阿東半邊面孔高腫起來,五個手指印清晰可見,安達文怒斥道:“混帳東西,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兒?怎麼敢這麼對薛小姐說話?”然後他笑眯眯轉向薛偉童道:“薛小姐,不好意思,我對手下人缺乏管教,都是我的不是。”
  薛偉童雖然脾氣不好,可是她也犯不著和一名下人一般計較,再說這件事肯定是安達文故意而為,否則那個什麼阿東才不會有這樣的膽子,薛偉童道:“這兒不是香港,還是約束好自己的行徑,千萬別跌了跟頭,摔個鼻青臉腫可不好看。”
  安達文聽出她這句話分明是沖著自己所說,淡然一笑,他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春猜道:“我看還是報警吧。”
  聽到報警兩個字,所有人都是面色一變,谷獻陽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他是比賽的組織者,如果真死了人,最麻煩的應該是他,當然張揚也不會擺脫責任,他也覺著這個安達文今天是有備而來了,安達文針對的應該是張揚,可是自己卻不免被牽累進去,谷獻陽道:“我早就說過,只要上拳台,就要做好承擔風險的準備,事先他已經簽過了免責聲明,就算出了什麼事情也和我沒有關係。”
  安達文道:“谷老闆說和你沒有關係,那你的意思是說所有的責任都是張先生的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也很痛心,很難過,春猜是我的好朋友,咱們不是常說,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大家切磋武學,點到即止,可沒說要以性命相搏,現在春猜死了,作為朋友,我不可能不查清這件事,難道為了掩蓋責任就讓他不明不白的這樣死了?”
  徐建基道:“責任肯定要查出,可是究竟要誰來負責大家心裡都有回數。”他向安達文道:“安先生,咱們借步說話。”
  安達文點了點頭,跟著徐建基來到一邊,徐建基低聲道:“安先生,明人不說暗話,我這人做任何事都喜歡開誠佈公,現在人已經成了這幅模樣,你想怎樣?”
  安達文道:“給死者一個交代。”
  徐建基道:“開個價吧!”他試圖用錢來擺平這件事。
  安達文卻道:“我不缺錢,徐先生,不是我不給你這個面子,我想問你,如果你處在我的角度上,看到朋友變成了這個樣子,你會無動於衷,你會接受賠償?”
  徐建基點了點頭,目光轉冷道:“我明白了,安先生,有句話我必須要提醒你,做人要留三分餘地,于人於己都未嘗不是什麼好事,這兒是京城,你一個香港人以為在這片地方能夠攪起風雨嗎?”徐建基顯然已經動怒。
  安達文微笑道:“馬上就要九七了,沒有什麼香港人還是京城人,大家都是中國人,在自己的地盤上,當然會奉行公平這兩個字。”
  徐建基道:“公平在任何社會任何地方都只屬於一部分人,我想這兩個字絕不會站在你那一邊。”
  安達文微笑望著徐建基,意思是咱們走著瞧。
  在雙方針鋒相對的時候,張大官人卻沒有參與,作為這件事的主要責任人,仿佛這件事跟他無關一樣,張大官人此時已經來到春猜的面前,握住了他的一隻手掌,他滿心疑惑,倒要看看春猜究竟是怎麼回事?
  張揚對自己的出手很有信心,剛才的一拳他對分寸把握的很好,不應該致命,可是春猜偏偏就躺倒在了拳臺上,張揚已經明白了整個過程,從春猜上臺到他向自己發起挑釁,十有八九都是安達文在故意安排,其目的就是針對自己,張揚絕不相信今天發生的事情只是偶然。
  張大官人一探春猜的脈門,心中頓時就有了回數,這廝並沒死,還有一口氣,不過狀況很不好,已經處於休克狀態。從春猜的脈相來看,他休克跟自己剛才的一巴掌一腳沒有直接關係。
  張揚正準備動手施救的時候,又是那個阿東撲了上來,叫囂著:“你別碰他……”
  還沒走近張揚的身邊,薛偉童忍不住了,她上前一腳就踹在阿東的小肚子上,薛偉童也不是吃素的,壓了這麼久的火,必定要找一個方式好好宣洩一下,薛偉童從小就當男孩子養,絕對是巾幗不讓鬚眉,這一腳的份量可真不輕,別看那個阿東長得五大三粗,被薛偉童這一腳踹實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谷獻陽慌忙攔在中間,事情已經鬧到了這種地步,他實在是有苦難言,不想事情進一步惡化下去了,谷獻陽道:“大家先住手,先救人再說。”
  安達文道:“我看還是趕緊送醫院,陳公子說得對,通知警方,具體的責任認定交給警方。”這廝存心要把事情鬧大,要把張揚置於困境。
  這次事件圍繞張揚和春猜進行,不過事件的中心人物一個躺在地上,一個不慌不忙的檢查著春猜的脈門,連安達文也不得不佩服他的鎮定。
  兩方人馬正在對峙不下的時候,張大官人總算不緊不慢的發話了:“春猜之前是不是服用過某種可以增強體質的興奮藥物?”他通過春猜的脈相已經察覺到春猜的身體有問題,這種脈相應該是通過藥物達到短時間內刺激身體機能,以激發自身潛力的表現。

  安達文的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雖然是稍縱即逝,張揚卻看得清清楚楚,這不僅僅因為他的目光敏銳,更因為,從春猜的這次意外發生,張揚就認為是安達文在背後搗鬼,自然要多留意這廝。安達文吃驚的是這件事自己計畫的非常隱秘,張揚怎麼會知道?
  陳安邦對張揚的積怨已深,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樂開了花,無論這場比賽的出發點是什麼,現在春猜出了事情,張揚就得承擔責任,如果春猜死了,張揚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這身的干係。陳安邦自從第一次和張揚相逢,每次交手都處於下風,看到眼前情景,當然不會放過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他掏出手機開始撥打110報警。
  安達文和陳安邦交遞了一下顏色,唇角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在他們的眼中,張揚顯然陷入了這場精心佈置的局,一旦他踩了進來,就會泥足深陷,無論他是否看出其中的奧妙,現在一切都已經鑄成,想要化解這場麻煩是不可能了。
  在落井下石方面陳安邦比起安達文更加徹底,他那邊正準備報警,谷獻陽看出苗頭不對,慌忙過來道:“安邦,要不,先送醫院再說。”谷獻陽不想事情鬧大,這件事鬧大對他沒有好處,單單是組織黑市拳,涉及地下賭博就夠他喝一壺的了。在谷獻陽眼裡陳安邦只是一個小字輩,在他開始在京城太子圈中混出名頭的時候,陳安邦還只是一個撒尿和泥玩的小孩子,谷獻陽認為陳安邦應該給自己這個面子,也一定會給自己這個面子,可往往人的想法和現實總是存在差距的。陳安邦偏偏就不給他這個面子,陳安邦道:“穀總,人命關天呢!”
  谷獻陽心中這個怒啊,麻痹的你陳安邦算個什麼東西?這件事跟你有關係嗎?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和安達文兩人是穿一條褲子,今天過來存心是砸場子來了,其實但凡有點眼力都能看出今天這件事非常的蹊蹺,從春猜上臺挑戰,到他對張揚出言不遜,利用激將法激他上臺,整件事就是一個陰謀,如果張揚選擇忍耐,最多也就是被這幫人埋汰幾句,可是張大官人的脾氣絕不會忍氣吞聲,最終還是按捺不住火氣跳上了拳台,結果落入了現在的困境。
  薛偉童有些後悔了,畢竟慫恿張揚上去比試的是她,現在惹了這麼大一樁麻煩,雖然他們都有背景,也都很有些關係,可是如果那個春猜死了,今晚就是場人命官司,沒那麼容易擺平的。張揚又是體制中人,因此還不知要造成怎樣的影響。
  薛偉童望著一旁面露得意的安達文,心中說不出的惱火,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拿起電話迅速撥通了一個號碼,可是電話卻處於占線中。
  徐建基也火了,向陳安邦道:“陳安邦,你只管報警試試!”
  陳安邦對徐建基還是非常忌憚的,聽到他這麼說不由得有些猶豫了,他向安達文看了看。
  安達文道:“還是讓員警來處理,人命關天啊!”他摸出電話,可沒等他撥打號碼,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看了看號碼,很鄭重地走到一邊去接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別搞事!”
  安達文愣了一下:“什麼?”他並沒有聽懂對方的意思。
  “不要繼續搞下去,停止針對他的一切事。”
  安達文向遠處的張揚看了一眼,他搖了搖頭道:“太晚了,春猜好像沒救了!”
  電話那頭陷入長久的沉默中,過了一會兒安達文才聽到嘟嘟嘟的忙音聲。
  張揚示意谷獻陽幫忙扶起春猜,他忽然一掌就拍在春猜的天靈蓋上,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春猜身軀一震,張揚反手又抽了春猜兩記清脆的耳光,打完之後,抬腳就踹在春猜的胸口。
  周圍人看著,就連原本站在張揚這邊的人都有些看不過去了,春猜雖然可惡,但是畢竟已經奄奄一息了,張揚接連對一個瀕死之人出手,這也太過分了,難道張揚還嫌這廝死得不夠快?
  再看春猜,被張揚這一輪痛揍之後,胸膛居然起伏了起來,他的眼皮動了動,慢慢睜開,周圍人發出驚呼,其中有失落的,如陳安邦之流,也有驚喜的,如谷獻陽、薛偉童等,今天的問題所在就是春猜的死活,如果春猜沒事,所有的麻煩自然迎刃而解。
  春猜慢慢坐起身來,雙目茫然,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面頰,只覺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胸口感覺到翻江倒海般難過,忽然一張嘴,當眾嘔吐起來,現場圍觀的不少人趕緊轉過頭去,這場面實在太噁心了。
  張揚緩緩站起身,轉向安達文道:“安總真是考慮的周到,如果出了人命官司,當然要通知警方才好。”
  安達文此時的臉色非常難看,他也搞不清究竟是怎麼回事,春猜為什麼會突然蘇醒,不是說注射這種藥物之後,雖然可以在短時間內提升體質,但是過後就會油盡燈枯?怎麼張揚打了他一頓,這廝就醒了過來?
  谷獻陽是最高興的一個,如果春猜死了,麻煩最大的就是他,他惡狠狠瞪了陳安邦一眼,冷笑道:“陳安邦,今天的事情,咱們改天再議!”話中充滿了威脅的意味,陳安邦落井下石的事情他不會那麼輕易算了。
  安達文風向變得極快,他笑道:“春猜沒事就好,大家都是自己人,千萬不要傷了和氣。”
  薛偉童不屑道:“誰跟你是自己人?還真拿自己當盤菜!”
  梁柏妮搖了搖安達文的手臂道:“阿文,咱們先走吧!”
  安達文點了點頭,形勢急轉直下,他留在這裡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他讓阿東去扶起春猜。
  張揚卻道:“且慢!”他向春猜道:“你還想要不要性命?”
  春猜愣了一下,怔怔地望著張揚,這廝並非是對漢語一竅不通。
  張揚道:“你聽得懂漢語?”
  春猜咬了咬嘴唇。
  張揚以傳音入密道:“你注射了某種烈性興奮劑,促使身體在短時間內達到了巔峰狀態,但是這樣的行為帶來的後果是極其嚴重的,如果你的身體不進行及時的調理,你絕對活不過三個月。”
  春猜聽張揚說完之後,表情變得極其驚恐,張揚道:“還想活命的話,三天內過來找我。”
  安達文看到張揚的嘴巴在動,可是聽不到他在說什麼,心中好不奇怪,其實和他一樣奇怪的大有人在,誰也不會想到張揚的這手功夫就是傳說中的傳音入密。除了目標物件之外,其他人根本聽不到任何的聲息。
  安達文那群人走後,張揚他們也準備離去,谷獻陽追上來道:“張書記請留步!”
  張揚轉過身去,望著滿面笑容的谷獻陽道:“谷老闆找我有事?”
  谷獻陽點了點頭道:“一場虛驚,今晚的事情多虧了張書記,所以我想請你喝點酒,給你壓驚,也給我自己好好壓壓驚!”

卷十 第962章 沒工夫
  其實張揚並不需要壓驚,真正需要壓驚的是谷獻陽自己,早在張揚為春猜診脈的時候,就已經對他的狀況了然於胸,也確信自己可以救活他,張大官人之所以等了這麼久才出手,就是要看看這幫小丑如何粉墨登場,安達文、陳安邦這幫小子果然是狼狽為奸,不但設計想將自己陷於囹圄,而且忙不迭的跳出來落井下石,安達文做出這種事張揚並不奇怪,如果不念在安老和安語晨的面子上,張大官人早就廢了這廝,可是陳安邦居然還敢和自己作對,這小子當真是無賴了。
  人在同仇敵愾的時候很容易找到共鳴,谷獻陽和張揚就屬於這一種,今晚安達文所設的這場局險些把他們兩人給折進去,兩人自然而然就成了一個陣線的戰友,谷獻陽請張揚吃飯也就蒙上了一層慶功宴的意思。
  既是為了張揚的勝利而慶功,也是為了自己的地下拳賽安然渡過一劫而慶功。張揚一直都餓著肚子,之前薛偉童雖說請他吃了頓日本料理,可那頓不合張大官人的口味,張大官人在口味方面還是偏傳統的,喜歡中華美食而多過於其他,在他看來生魚片遠不如紅燒魚塊過癮,清酒比起國酒更是不值一提。
  酒菜下肚,心底說不出的舒坦,張大官人的舒坦不僅僅來自於身體上,還有精神上,成功地化解了安達文的陰謀,對他來說也算得上躲過一劫。
  谷獻陽表現的更加的慶倖,他端起面前酒杯道:“張書記,今天多虧了你,如果不是你,這事情麻煩就大了。”
  張大官人端起酒杯陪他喝了一杯,歎了口氣道:“其實我今天壓根沒想上臺。”
  薛偉童一旁內疚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慫恿你上去,也不會出這麼大的事兒。”
  張揚笑道:“事情都過去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現在我不是平安無事嗎?”
  徐建基道:“我這位三弟從來都是福大命大造化大,什麼溝溝坎坎的都攔不住你。”
  谷獻陽道:“今天的事情多虧了張書記,我再敬你一杯。”
  張揚道:“谷老闆太客氣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如果不是遇到這種事,咱們也不會坐在一條船上。”
  谷獻陽笑道:“不錯,咱們的友誼開了一個好頭,這叫同舟共濟。”
  張揚道:“谷老闆,說句不中聽的話,你的地下拳賽風險很大,就算今天不出事,早晚還會出事。”
  谷獻陽歎了口氣道:“可不是嘛,玩了這麼多年,我打心底有些膩歪了,最近就會把這個攤子轉出去。”
  薛偉童眨了眨眼睛道:“你不玩了?那以後我們上哪兒瞧熱鬧去?”
  谷獻陽道:“本來我對結束這門生意還有些猶豫,不過經歷了今晚的事情,我是徹底下定了決心。”
  徐建基對谷獻陽的想法表示理解,谷獻陽這些年已經依靠這門生意賺了不少錢,黑市拳,地下賭博,這些事情全都不合法,如果不是因為谷獻陽有些背景,他這幾年的作為足夠他喝上一壺的了。沒有人願意永遠提心吊膽的過日子,雖然利潤很大,可是風險同樣很大,谷獻陽在積累了一定的財富之後,開始考慮更換另一種活法了。徐建基道:“其實這門生意還可以做,不過不是在京城。”
  谷獻陽笑了笑道:“我沒多少野心,小富即安。”谷獻陽的這句話顯然言不由衷,其實他最近已經在澳門接洽一間酒店,如果一切順利,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將生意重心轉向那一邊。
  谷獻陽給張揚的感覺是個比較油滑的人物,這種人介乎於黑白之間,雖然是高幹子弟,可是他和徐建基、薛偉童不同,他所從事的卻是法律邊緣的營生,所以張揚對谷獻陽表現出一定的警惕,雖然他能夠看出谷獻陽是真心向自己示好,處處流露出攀交的意思,可張大官人的交友標準也是相當嚴格的,隨著在官場上的歷練加深,隨著社會地位的變化,張大官人也變得謹慎了許多,不怕賊偷就怕賊惦心,現在惦記他的是越來越多了。
  張大官人晚上並沒有喝太多,填飽了肚子馬上起身告辭,在停車場和徐建基分手之前在,張揚提出要請班主任羅國盛出來坐坐,感情是需要交流的,他在黨校的出勤率偏低,平時表現也很是一般,所以想通過搞關係,把結業評語儘量弄得漂亮一些。
  徐建基笑道:“這事兒你不用擔心,回頭我幫你安排,請他吃飯就免了。”在徐建基的眼裡,一個黨校老師原算不上什麼。
  張揚當晚情緒不高,和薛偉童分手之後去了北港駐京辦,霍雲珠之前專門為他安排好了房間,再說這兩天市委書記項誠都在京城,多去駐京辦和他見見面也有助於搞好關係。
  回到駐京辦,聽說項誠喝多了,張揚不用想就知道項誠肯定是在薛老家喝多了,薛老讓他喝酒他不敢不喝。
  張揚正準備回房的時候,看到洪詩嬌笑盈盈朝自己走了過來,她剛洗過澡,頭髮還濕漉漉的,如雲黑髮披散在肩頭,肌膚白裡透紅,宛如出水芙蓉一般嬌豔可人。她嬌聲道:“張書記回來了!”
  張揚點了點頭:“這麼晚了還沒睡?”
  洪詩嬌道:“不知怎麼了,今天心口總是憋得慌,睡不著。”
  張大官人的目光自然落在了她的胸部,發現洪詩嬌局部的尺寸還真是驚人,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的確是充滿著說不出的誘惑力。張揚咳了一聲:“我去休息了。”
  洪詩嬌道:“張書記……”她叫了一聲欲言又止。
  張揚停下腳步道:“什麼事?”
  洪詩嬌咬了咬嘴唇,俏臉卻紅了起來,張揚有些詫異地看著她,不知她為什麼突然害羞起來,忍不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洪詩嬌點了點頭,目光向四周看了看,確信周圍沒人,低聲道:“張書記,我有件事想單獨跟您說。”
  張揚心說什麼大不了的秘密搞得這麼神秘?其實聽聽她的秘密倒也無妨,可是現在都十一點多了,夜深人靜,孤男寡女湊在一起單獨說話好像不好,更何況自己是個國家幹部,背後那是密密麻麻的無數雙眼睛注視著自己呢。大官人雖然多情,可絕非濫情,洪詩嬌雖然有幾分姿色,可在大官人眼裡還算不得是國色天香,美色面前,張大官人還是保持著相當清醒的頭腦的,他的臉上浮現出領導常見的公式性的笑容:“小洪啊,今天太晚了,要不還是等明天再說吧。”
  洪詩嬌道:“張書記,很重要!”
  張揚聽她這樣說只好停下腳步,洪詩嬌道:“那去您房間去說吧。”
  張揚道:“不好吧!”這孤男寡女的弄到一個房間,房門一關,更加說不清楚。
  洪詩嬌道:“張書記,您不要誤會,我真的有要緊事兒。”
  張揚道:“那好,去車裡說!”他的車就在外面。
  洪詩嬌點了點頭,跟著張揚來到了他的坐地虎內。她似乎顯得有些緊張,吸了口氣,向車窗外看了看。
  張揚笑道:“你放心,在車裡沒人聽得到我們說話。”
  洪詩嬌道:“紀委陳書記來了!”
  張揚道:“我和他不熟!”他和陳崗雖然不熟,可是卻清楚陳崗對自己肯定沒什麼好感,因為他剛到濱海就把時任濱海縣公安局長的陳凱擠走,而陳凱正是陳崗的同胞兄弟,不過一直以來張揚都沒有和陳崗發生過正面衝突。
  洪詩嬌道:“他今晚喝多了,說了好多不好聽的話。”
  張揚不由得笑了起來:“喝多了說幾句不中聽的也算不得什麼。”
  洪詩嬌的臉紅得越發厲害了:“張書記,不是我故意搬弄是非,我只是想提醒您一下。”
  張揚點了點頭道:“謝謝你的提醒,我儘量避免和他正面衝突就是。”
  洪詩嬌道:“還有……”
  張揚道:“小洪,有什麼你只管說,不必有顧忌。”
  洪詩嬌道:“霍主任讓我這幾天負責他在京期間的接待工作……”
  張揚道:“你不想去?”
  洪詩嬌點了點頭:“我跟霍主任說,說您讓我明天陪您去辦事,結果……”
  張揚笑了起來,他現在有些明白了,一定是霍雲珠安排洪詩嬌這幾天負責接待陳崗,結果洪詩嬌把自己搬出來當擋箭牌,所以陳崗借著酒勁把自己給罵了,洪詩嬌面對自己不敢說出真相,所以兜了好大的一個圈子,張揚道:“你為什麼不願意負責陳書記的接待工作?”
  洪詩嬌咬了咬嘴唇道:“他那個人喜歡動手動腳的。”
  張揚道:“你可以告他騷擾啊!”
  洪詩嬌道:“不是那種,他就是說著說著話,拍拍肩,拉把手,好像是長輩那種關心,又好像不是。”
  張大官人心中暗罵,老淫棍啊!想不到混進革命隊伍的好色之徒還真不少,遠了有孔源,現在又多了個陳崗。張大官人對洪詩嬌雖然沒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不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心思還是有的,張揚道:“我明白了,你只管告訴他,這兩天,你幫我辦事,沒工夫招待他!”
  張大官人不知道陳崗因為這件事對自己會產生怎樣的怨恨,不過他發現了另外一個有趣的變化,市委書記項誠對自己的態度明顯發生了改變,應該是薛老這個共同的紐帶起到了作用,第二天張揚一早起來,出門後遇到了項誠,項誠滿臉堆笑的向他道:“小張,一起去吃早餐!”
  張揚點了點頭,看得出項誠的心情很好,他跟著項誠的腳步來到了餐廳,駐京辦主任霍雲珠早就已經等在那裡了,早餐也已經準備好了,她微笑著向兩人問候。
  項誠坐下之後,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向張揚道:“小張,薛老說近期要去北港看看,到時候接待工作可就交給你了。”
  張揚心領神會的笑了笑:“項書記,您是領導,您下指示,我保證完成任務。”
  這句話讓項誠非常的舒服,他輕聲道:“薛老是我這一生中最敬佩的人,他很看好你哦!”
  張大官人心說,薛老看好我還不是因為我能給他治病?不然我這個小字輩哪能入得他老人家的法眼?此次來京,項誠對自己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拐彎,肯定是薛老的緣故,想起過去項誠對他的刁難,張大官人很難將面前這個笑容可掬的長者聯繫到一起,官場中每個人都懂得變臉術,張揚也已經見怪不怪了,人家向自己主動示好,自己總不能冷臉相對,張揚道:“我對薛老也是相當敬仰的,他也教會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
  項誠發現人生真的很奇怪,此次來京之前,他還對張揚恨得牙癢癢的,可是當他在知悉薛老和張揚的關係之後,馬上就開始學會從一個新的角度看待問題,他決定要和張揚化敵為友,雖然他知道這並不容易做到,可是只要有了想法,就應該可以做到。在昨天和薛老分別之時,薛老曾經送給他一句話,人和人相處有一種方式是敬,你敬人一尺,人敬你一丈,如果兩不相讓,搞到最後只能越弄越僵,關係陷入僵局的時候總得有個人主動讓步。
  中國有句老話叫要想好,大讓小,項誠現在就是這麼做。
  張大官人不是不通情理,這廝其實是個怕敬的主兒,說穿了他和項誠之間的矛盾還是因為公事產生的,什麼撤縣改市,什麼城市亮化,什麼開發區的退耕還田,這些矛盾並不是私怨,現在項誠已經明確表態支持他撤縣改市,過去的那點不快自然就煙消雲散了。不過張揚也不是好哄的主兒,不會因為項誠態度的突然改變就會把他當成好人,就會掏心窩子似的把心裡話全都說出來,張大官人的特長是提條件,他的強項是把握一切可以把握的機會,盡可能的得寸進尺。他首先就是舊事重提,把太陽能自充電路燈的事情說了出來,目的是想把北港的這一工程給包攬下來。
  項誠道:“小張啊,這件事你說晚了,那天你跟我提這件事之前,市里已經和南方路燈廠商簽約了,我們總不能違約吧?”其實張揚跟他說的時候,這件事只是意向還沒有簽約,他是因為個人的成見所以才看都不看就否決了張揚的提案。項誠直到現在也不看好張揚的什麼太陽能自充電路燈計畫,認為這小子做事很不靠譜,現實和理想之間是有距離的,就算濱海科技局研究出來了這套東西,投產的可能性又有多大?成本會不會太高?這筆帳他懷疑張揚壓根就沒算清楚這筆帳。薛老雖然轉變了他對張揚的態度,可是並不能轉變他對張揚的看法,在他的眼中張揚依然是個不成熟的年輕幹部。
  張揚道:“項書記,濱海的財政情況不容樂觀,您看看市里是不是能給點政策?”
  項誠歎了口氣道:“小張啊,這一點,我真的是有心無力啊!”
  張大官人一看項誠那張愛莫能助的面孔,馬上明白了,要想從他的手里弄到錢真是難上加難,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以後錢的事情還是儘量不要開口的好,開口也是白費唾沫,想透了這一層,張揚和項誠就沒什麼話好說了,他笑了笑道:“那我就自己想辦法。”然後低頭吃飯。
  項誠也慢慢的吃屬於自己的那份早點,他吃東西很慢,細嚼慢嚥有助身體健康,到了他這種年紀,就不得不注重養生了。吃了幾口飯,項誠又想起了一件事:“小張,農業部最近給市里下了一份通知,是關於濱海開發區的。”
  張揚心中暗樂,這件事就是他捅出來的,項誠這次來京十有八九也是為了處理這件事。因為濱海開發區的事情,農業部把北港當成了反面典型,喬振梁點名批評了北港領導層,項誠也因為這件事顏面無光。

  張揚揣著明白裝糊塗道:“通知說什麼?我還沒有收到消息。”
  項誠暗罵這小子奸猾,事情百分百是他搞出來的,現在居然還在自己面前裝無辜,可項誠也不好戳破,歎了口氣道“濱海開發區一直進展緩慢,沒有多少起色,大片土地閒置,老百姓沒有地種,企業又沒有按照預期的發展起來,當地百姓失去了土地,又沒有能夠及時解決就業問題,所以產生了很大的矛盾,怨憤不斷地累加,我們沒有能夠及時做出疏導,所以有些人上告到了農業部,現在農業部最重視的就是耕地被占問題,所以喬部長狠狠批評了我們一通。”
  張揚心中暗道,你丫活該,瞧瞧濱海開發區選址的那片地方,也忒業餘了點兒。好好的耕地都被你們佔用了,沿海的不毛之地還空曠著一大片,造孽啊!
  項誠道:“其實任何新生事物的發展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城市的發展需要一個過程。”
  張揚揶揄道:“我聽人說過,城市發展如同女人分娩,總得有個陣痛的過程,只要挺住,呱嗒一個新的生命就誕生了。”
  項誠聽得莫名其妙,心說這是哪跟哪啊?我跟你談發展,你跟我扯女人生孩子,挨得上嗎?
  張揚道:“想發展就得忍著點痛,其實我也捨不得把開發區給關了,可是我實地去開發區一看,就那麼兩家企業不死不活的在那邊撐著,大片的土地都閒置著,過去的良田全都長滿了荒草,老百姓無地可種,無班可上,讓他們怎麼活?我們搞開發區的目的還不是為了促進城市發展,讓老百姓的日子過得更好,可現在開發區搞了,老百姓的日子過得還不如從前呢,讓他們心裡怎麼能舒服?他們去告狀也正常啊。”
  項誠道:“一個開發區從立項到報批再到建設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其中不知有多少同志付出了辛苦的努力和默默地奉獻。”
  張揚道:“無用功做得再多還是無用功,一頭驢圍著磨盤轉一圈多少能磨出點面兒來,您讓一頭驢拉著磨盤往前走,就算把它給累死了,一點面也磨不出來,努力也要正確的方向指導。”
  項誠道:“那你說說開發區的事情準備怎麼搞?”
  張揚道:“還田於民,把開發區的良田還給老百姓,但是開發區也不是不搞,我徵求了一下專業人士的意見,打算將開發區整體北遷,港口以北的地方大片的鹽鹼地,放著不毛之地不用,總不能佔用良田。”
  項誠道:“你覺著可行就放心大膽的幹吧,不過……”他停頓了一下方才道:“農業部喬部長那裡你最好親自去說一聲,他們指出的問題,我們馬上就進行了整改,希望農業部方面不要把我們北港樹為反面典型,這對北港的城市形象有很大的負面影響。”
  張揚道:“我只能試試看,不能保證一定能說服喬部長。”
  兩人的談話更像是交換條件,項誠隱晦地表明自己會做出讓步,但是要讓張揚也做出一些退讓,把之間由他一手造成的負面影響儘量消除一些,農業部方面的通知,第一次是警告,如果他們真的把北港作為佔用農用耕地盲目開發的典型例子,那麼項誠的這張老臉可就丟盡了。項誠明白得很,張揚和喬振梁的關係非同一般,他既然能說動喬振梁幫他出手,就一定能將這件事化解。
  兩人正聊的時候,看到紀委書記陳崗走了過來,陳崗的目光似乎在搜尋著什麼,項誠向他招了招手:“老陳,這邊來!”
  陳崗笑了笑,他的目光根本沒有在張揚的臉上停留,來到項誠身邊坐下,仿佛壓根沒看到張揚這個人似的:“項書記,起這麼早啊!”
  項誠笑道:“我聽說你昨晚喝了不少,以為你今天爬不起來呢。”
  陳崗道:“項書記,我還沒老到那種地步,這腰杆還是能直起來的。”
  項誠哈哈大笑。
  陳崗仍然沒有理會一邊的張揚,在他看來,就算是打招呼也應該是張揚先招呼他,可張揚只顧吃自己的早餐,權當陳崗沒有出現過。
  霍雲珠親自將陳崗的早餐端了過來,陳崗夾了只生煎咬了一口,向霍雲珠道:“小洪呢?不是說好了今天她給我當嚮導的嗎?”
  霍雲珠笑了笑道:“剛才還看到她呢!”
  陳崗道:“現在的這些年輕人,越來越沒有責任心了,自己說過的話,一轉眼就能忘了個一乾二淨。”他說話的時候目光有意無意的向張揚看了一眼。
  張大官人和陳崗對視著,他已經吃完了早餐,用紙巾擦了擦唇角,微笑道:“陳書記來了,咦,怎麼這麼大的酒氣?誰大清早就喝多了?”
  陳崗焉能聽不出這廝說得是自己,他冷冷看了張揚一眼,正想反擊兩句,這會兒剛巧洪詩嬌來了,今天洪詩嬌穿著一身粉紅色的套裝,更襯得整個人粉嫩可愛,不知她是不是有意在領導面前顯露自己的本錢,套裙稍短,大腿有一半都遮擋不住,兩條曲線玲瓏的誘人美腿展現在幾位領導面前,腳上蹬了一雙足有七釐米的高跟鞋,越發襯得她美腿修長。
  洪詩嬌的這雙美腿顯然具有相當的殺傷力,紀委書記陳崗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連自認為定力不錯的張揚也將目光落在洪詩嬌的美腿之上,洪詩嬌顯然已經習慣形形色色的目光,她笑著招呼道:“項書記早!”領導也得按資排輩。
  項誠笑著點了點頭。
  張揚起身道:“我吃飽了!項書記,我先走了!”他沒給陳崗打招呼,陳崗的注意力也沒放在他身上,陳崗向洪詩嬌道:“小洪,過來一起吃飯。”
  洪詩嬌搖了搖頭道:“不了,我還要跟張書記一起出去辦事。”
  陳崗明顯愣了一下,然後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又朝張揚看了一眼,這一眼的目光中充滿了怨毒之色,他倒沒說什麼,畢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果和一個年輕後輩爭風吃醋,豈不是要貽笑大方。
  張揚當然能夠體會出陳崗目光中的嫉恨,這件事上,張大官人無疑是非常冤枉的,洪詩嬌拿他當了擋箭牌,不過這個擋箭牌,張大官人當得心甘情願,倒不是因為他對洪詩嬌有什麼特別的想法,主要是因為他反感陳崗的做派,張大官人甘心當這個擋箭牌,你陳崗對我的怨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種的只管沖著我來。
  陳崗望著洪詩嬌跟張揚肩並肩離開,他搖了搖頭,然後又歎了口氣。
  項誠道:“好好的你歎什麼氣?”
  陳崗道:“現在的年輕人太不注意影響了,孤男寡女的出雙入對,也不怕人說閒話。”
  項誠倒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心說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陳崗向霍雲珠道:“小霍,你不是安排小洪給我當嚮導嗎?”
  霍雲珠笑道:“陳書記,您忘了,昨晚她都跟您說了,已經答應了張書記,這一女總不能許配給兩家啊!”
  陳崗被霍雲珠的這句話給噎著了,半天沒憋出一個字來。
  張揚開車出了駐京辦,在前方路口就將車停下,向洪詩嬌道:“這下你不用擔心了!”
  洪詩嬌道:“張書記,這就急著趕我下車啊!”
  張揚笑道:“不是急著趕你下車,是我急著去黨校上課。”
  洪詩嬌道:“那您把我送到大洋百貨吧,我去逛街。”
  張揚點了點頭,重新踩下油門道:“曠工啊!”
  洪詩嬌笑道:“您可千萬別跟霍主任說,您就說我陪您一上午滿京城的轉,忙的不可開交。”
  “你這不是逼我說謊話嗎?”
  洪詩嬌眨了眨眼睛可憐兮兮道:“張書記,求求您,你可是我心中的大英雄,救我這個弱女子一次。”
  張揚呵呵笑了一聲,心中對洪詩嬌卻生出許多警惕,從剛才的情況來看,陳崗要不是喝多了酒把昨晚的事情都忘了,要麼就是洪詩嬌故意利用自己推搪陳崗,如果是後者,這妮子還是有些城府的,很懂得利用別人。
  接下來的路途中洪詩嬌雖然主動找張揚攀談,可是張揚的反應都是不鹹不淡,洪詩嬌原本對自己的容貌還是頗有信心的,可看到張揚的這種反應,連她自己都變得沒信心了。張揚把她放在大洋百貨,話都沒多說一句就驅車離開了。
  張大官人也沒打算去黨校上課,最近的課程都沒什麼實質性的內容,聽起來千篇一律讓人昏昏欲睡。張大官人才不去沒事找虐呢,他打算上午去喬家走一趟,陪喬老聊聊天,順便跟喬振梁說說開發區的事情。
  喬鵬舉獲准離開京城之後,喬家又變得冷清了起來,多數時間喬老都呆在院子裡擺弄他的那堆石頭,張揚來到喬家的時候,喬老正洗刷著一塊火山石。看到張揚過來,喬老停下手頭的工作,洗了洗手道:“今天不用上課?居然有時間過來看我!”
  張揚道:“又蹺課了!”
  喬老笑道:“逃就逃吧,反正那些課程也沒多少營養。”
  張揚有些詫異地看著喬老,畢竟這種話從老一輩革命家的嘴裡說出來顯得頗不尋常。
  喬老覺察到了他的詫異,微笑道:“很多理論上的東西是非常好的,可是層層傳遞下去就變了味道,有些人教書育人,可是他們所說的道理,連他們自己都未必懂得。”
  張揚道:“您老說得不錯,很多的課程的確非常的空蕩無物,都是些大道理,讓人和實際很難聯繫在一起。”
  喬老道:“那就是教書的人沒有切身的感悟,所以我們才說實踐出真知,任何的真理都需要拿到實踐中去檢驗,也自由那樣才會有說服力。”
  張揚道:“喬老,您累不累,要不回房間躺會兒,我幫您推拿兩下。”
  喬老點了點頭,起身回了房間,張大官人幫助喬老按摩了一下腰背。
  喬老趴在床上,忽然感歎道:“我的兒孫雖然很多,可是他們之中沒有一個能夠像你這樣記掛著我的。”
  張揚笑道:“您老看不出我是在巴結您,他們各忙各的事兒,誰會像我這麼無聊啊。”
  喬老歎了一口氣,此時的心情卻有些失落,他低聲道:“夢媛走了這麼久,連電話都很少打過來,過去無論她去了哪裡,隔三差五的都會打電話過來問候,這次我有半個月沒接到她電話了。”
  張揚道:“您老別多心,其實夢媛一直都是最孝順您的。”
  喬老道:“正是因為她孝順,所以我才擔心她,最近她變得沉悶了許多,和這個家也疏遠了許多。”
  張揚道:“可能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她一時間沒能恢復過來。”
  喬老道:“夢媛是個堅強的孩子,我從沒見到她這樣過,張揚,你和她這麼熟,應該知道究竟是什麼讓她變成了這個樣子?”
  張大官人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不知道,她都不跟您說,又怎麼會跟我這個外人說。”
  喬老意味深長道:“她可從沒把你當成外人!”
  張揚因為喬老的這句話,手上的動作不由自主停了下來,喬老道:“你們是好朋友,有些話,我說了她不聽,你說了反而比我有用,找機會幫我多開導開導她。”
  張揚應了一聲,總覺著喬老的話裡充滿了言外之意,難道喬老已經看出他和喬夢媛之間曖昧莫名的情愫?
  喬老道:“老了,人年齡越大越是希望一家人能夠團團圓圓的在一起,過些天鵬飛就要回來了,可鵬舉又走了。”
  張揚安慰他道:“夢媛不是也要回來了!”
  喬老示意他停下按摩,從床上坐起:“昨晚我夢裡忽然想到,我死了,我的子女全都不在我的身邊,只有我一個人守著一堆石頭,我這輩子沒害怕過,可是昨晚我真的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恐懼。”
  張揚拍了拍喬老的手掌表示安慰,其實他知道喬老是無需安慰的,這樣的一位老人,他的堅強超乎自己的想像,喬老害怕的是孤獨。
  喬老道:“今年中秋的時候,我要讓所有人都回來,陪我好好過個節,對我來說,這樣的日子可能已經不多了。”
  張揚道:“喬老,您想得太多了,照我看,以你的身體狀況再活一百年都沒問題。”
  喬老笑著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的,沒有人會長命百歲。”說到這裡,他想起了一件事:“我聽說你最近經常去薛家教老薛寫字。”
  張揚點了點頭。
  喬老道:“他對寫字的興趣遠遠不及攝影,張揚,你認識他沒多久吧。”
  張揚道:“通過薛偉童認識的。”
  喬老點了點頭道:“他身體還好吧?”
  張揚內心一震,他忽然想起自己面對的是誰,喬老正在旁敲側擊的詢問薛老的情況,在感情上張揚自然和喬老更近一些,可是他答應了薛老,不將他的真實病情向任何人透露,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張大官人當然不會做出違背諾言的事情,可如果說很好,又有些違心,喬老似乎從這件事中已經看出了一些端倪,張揚道:“他的身體比不上您老,我也教了他一些調息養生的方法,不過薛老不太聽人勸,還是那麼喜歡喝酒。”
  喬老笑道:“這老傢伙還是改不了貪酒的毛病。”

卷十 第963章 罷手也難
  喬老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中午的時候,喬振梁回來了,去農業部任職之後,比起當初在平海要輕鬆得多,喬振梁幾乎每天中午都會回來吃飯,看到張揚,喬振梁也是非常高興,詢問了他近期的學習情況,張揚簡略地說了一遍,又把北港方面已經同意退耕還田的事情說了。
  喬振梁欣慰道:“本來就該這個樣子,好好的農用耕地就這麼被侵佔了,創造不出更有價值的效益,任憑土地荒蕪,這就是一種犯罪!”
  喬老道:“現在哪個城市不在搞開發,從東南沿海到西北邊陲,一窩蜂的去上馬開發區,好像一座城市沒有開發區就沒有發展,沒有開發區這個地方幹部就跟不上時代,這就是一種極大的思想誤區,中國是個農業大國,我們的根本在農業,良田全都去搞工業開發,還有地方種糧食嗎?沒有糧食我們吃什麼?難不成用工業產品兌換成鈔票再去換農副產品?這不是自找麻煩嗎?你們農業部是該好好抓抓這個問題了。”
  喬振梁連連點頭。
  張揚道:“我和市領導溝通過,他們已經同意將開發區遷址,新的地址我們也基本上確定了,要遷往濱海東北的鹽鹼地。”
  喬振梁鼓勵張揚道:“好好幹吧,爭取早一天讓濱海換個樣子。”
  張揚離去之後,喬振梁不禁笑了起來,他焉能看不出張揚今天前來的主要目的,他向喬老道:“這小子今天專門過來幫項誠當說客來了。”
  喬老笑了笑沒說話。
  喬振梁道:“看來項誠已經服了軟。”
  喬老漫不經心道:“你薛伯伯的身體可能不太好。”
  喬振梁微微一怔,他向前探了探身子。
  喬老道:“最近張揚經常去他那裡。”
  喬振梁馬上明白了,父親一定從張揚的動向中覺察到了什麼,北港市委書記項誠突然轉變態度肯定是因為薛老的緣故,短時間內能讓薛老對一個年輕後輩如此青睞的原因絕不是書法,雖然薛老喜歡書法,但是遠到不了癡迷的地步,喬家父子對張揚還是非常瞭解的,能讓薛老悉心幫助一個後輩的原因極有可能是為了還人情,薛老這個人是輕易不欠別人人情的,而張揚能讓薛老欠他人情也肯定不是一幅字,喬振梁望著父親的表情,低聲道:“薛伯伯生了重病?”
  喬老沒有回答,但是諱莫如深的表情已經確定了這一點。
  喬振梁道:“可是這麼大的事情我卻一點都沒有聽說。”
  喬老道:“當年我面癱的時候,除了自家人以外也沒有其他人知道,到了這種年紀,總會變得謹小慎微,生怕自己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引起外面的軒然大波。”
  喬振梁靜靜傾聽著父親的話,沒有打斷他的意思。
  喬老道:“人在官場上走了這麼久,想找到一個真心的朋友很難,但是任何時候都不缺少敵人和對手,到了我們這種年紀,自己想放下了,可是別人卻看不得你放下,稍不留神他們就會沖上來給予你致命的一擊。”喬老歎了口氣道:“選擇了這條路,你就不得不一直走下去,直到有一天你真真正正的閉上了眼睛。”
  喬振梁道:“爸,我明白了!”
  喬老微笑道:“明白什麼?”
  喬振梁道:“做事要有始有終,不可以因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
  喬老笑了起來:“做任何事都是這樣,要有恒心要有毅力,官場如同戰場,不可以給對手喘息之機,抓住機會必須要迎頭痛擊,要讓他毫無還手之力,徹底屈服!”
  喬家父子的這番對話張揚永遠也不會知道,他認為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項誠既然讓步,自己也沒理由抓著開發區的事情繼續擴大影響,張揚的黨校輪訓也接近了尾聲,此時從北港方面傳來消息,農業部已經派出專員重點徹查濱海開發區佔用農用耕地的問題,這消息讓張大官人頭皮有些發緊,自己明明已經找過喬振梁了,也告訴他濱海開發區的事情已經得到了順利解決,可他仍然沒有停手的意思,要將這件事的影響繼續擴大化,張大官人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剛剛進入體制的生瓜蛋子,稍稍想了想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喬振梁圍著這件事窮追猛打的原因很簡單,他是要借著這件事對付項誠,喬振梁和項誠之間應該並無矛盾,打狗還需看主人,他追打項誠的目的是沖著項誠背後的薛老。
  就算喬振梁是農業部長,要和薛老作對也要經過審慎的考慮,如果喬老不點頭,他是不敢這樣做的,張揚從這件事很容易就推測出,喬家和薛家之間並不和睦,喬家剛剛經歷了一場政治危機,雖然已經平安度過,可是元氣受損不小,在這種狀況下,喬振梁仍然出手,足以證明雙方矛盾之深。張揚甚至推想到,之前喬家的那場危機,薛家就是始作俑者。
  張大官人不得不感歎官場的複雜,自己的本意是利用喬振梁施壓給項誠,而目的達到之後,卻發現自己控制不了事情的發展,現在事情已經朝著喬振梁操縱的方向發展。
  通過這件事,張大官人對政治這兩個字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對於這件事未來的發展,張大官人愛莫能助了,他打心底生出一種無奈,甚至連薛老都看出了這一點,離開京城之前張揚為薛老治療後,薛老道:“我感覺自己最近的情況好了許多,新近的檢查表明,我肝部的癌腫縮小了不少,如今直徑已經不足2cm。”隨著病情的好轉,薛老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張揚道:“雖然縮小了,但是仍然不能掉以輕心,短時間內還是不能飲酒。”
  薛老笑道:“我打算徹底把酒給戒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您老打算什麼時候去濱海?”
  薛老道:“你剛剛不是讓我一個月後過去找你複診嗎?”
  張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薛老道:“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啊!”
  張揚道:“大概是昨晚沒有休息好的緣故。”
  薛老道:“年輕輕的,整天胡思亂想什麼?”
  張揚道:“大概是來京城太久了,有些想家了。”
  薛老自然不信,哈哈笑了起來。
  薛老的笑聲未落,聽到外面的敲門聲,獲得他允許之後,薛偉童大步走了進來,她一進門就關切道:“爺爺,您沒事吧!”
  薛老這才留意到薛偉童的眼圈紅紅的,他笑道:“傻丫頭,怎麼突然說這種話?詛咒我呢?我身體不知要有多好。”
  薛偉童道:“可是我剛剛在外面聽說您生了重病……”
  薛老內心一沉,板起面孔道:“胡說八道,我生病不告訴自家人,難道會告訴外人?你這丫頭再胡說,真要把我給氣病了。”
  薛偉童看到爺爺面色紅潤神采奕奕的樣子也不像有病,舒了口氣道:“回頭我找到那個胡說八道的傢伙扯爛他的嘴巴子。”
  薛老笑著擺了擺手道:“你先出去吧,我和張揚研討書法呢。”
  薛偉童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薛偉童走後,張揚慌忙解釋道:“薛老,您的事情我沒跟任何人提過。”
  薛老不禁笑了起來:“我說是你洩密了嗎?”他端起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我雖然想守住這個秘密,可是我一早就明白,這個秘密守不住,就算你不說我不說,還有其他人知道。”
  張揚道:“不知是誰在散步這件事。”
  薛老道:“無所謂,到了我這種年齡,早晚都會死,無非是早一天晚一天的問題,這次是散佈我生病,過去還有人散佈過我死。這種事既然是假的就千萬不能認真,如果我認真了,那麼我就中計了。”
  張大官人不失時機的奉承道:“您老真是宰相肚裡能撐船。”
  薛老道:“什麼叫宰相肚裡能撐船?就是要告訴你,官當得越大,就得越能受氣。”
  張揚笑道:“我就是受不了氣的那種,看來我當不了大官。”
  薛老道;“你的確不太適合做官,可是誰也沒規定當官一定要成為什麼樣子,官場中多幾個像你這樣的小子倒也不錯,至少不會搞得官場之中死氣沉沉。”
  張揚起身告辭道:“薛老,我先走了!”
  薛老點了點頭道:“過段時間,我去濱海找你。”
  張揚離開薛老的房間,來到樓下的時候,看到薛偉童正在那裡打電話,她柳眉倒豎沖著話筒惡狠狠地說著什麼,看來正是追究謠言散步者的責任。
  張揚朝她揮了揮手,又指了指門外,薛偉童向他擺了擺手,示意讓他等自己一會兒。她沖著電話絮叨了五分鐘左右,方才放下了電話,氣哼哼道:“真是氣死我了,居然有人說我爺爺生病了。”
  張揚道:“謠言止於智者,你要是認真,你就上當了。”
  薛偉童道:“三哥,我最煩你這種故作高深的樣子,事情沒發生在你頭上,要是擱你身上,你比我還生氣。”
  張揚笑了起來,薛偉童說得不錯。
  薛偉童道:“今晚別安排什麼事情,我組織一下京城的幾個哥們給你送行。”
  張揚道:“免了,別搞得那麼隆重,大家平時都挺忙的,你就別瞎折騰了。”
  “怎麼叫瞎折騰,你是我結拜三哥,你要走了,我當然要送。”
  張揚道:“剛跟你爺爺說了,他下個月要去北港看看,一轉眼咱們又見面了,再說了,我今兒又不走,還得在京城呆到週末,走之前咱們哥幾個找個地方吃頓涮肉就成。”
  薛偉童道:“那好,就聽你的!”
  張揚是真有事,最近香山別院在羅慧寧的張羅下維修,已經接近尾聲了,張揚因為諸事繁忙一直都沒有去過,今天剛好抽時間過去看看。
  來到香山別院,看到院牆已經修葺一新,大門也重新油漆過,整個別院煥然一新,院子裡地面上破損的青磚也重新更換,工人已經完成工作走了,陳雪頂著一方黃色手帕結成的帽子正在回廊內打掃衛生,陽光暖暖照在她的身上,她清麗絕倫的俏臉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色彩,俏臉上的兩抹嫣紅如此生動如此誘人,張揚站在遠處不由得看得有些呆了。
  陳雪察覺到身邊的動靜,抬起美眸,如水秋波在張揚的臉上掃了一眼,輕聲道:“你來了!”
  張揚點了點頭:“來了!”
  陳雪指了指院中的兩個大水缸道:“你幫忙把那兩個水缸搬到東南角去。”
  張大官人走了過去,按照她的吩咐將水缸搬了過去,擺放好位置之後,正準備詢問乾媽的下落,他的手機卻響了起來,張揚掏出手機,接通之後,聽筒中傳來一個陌生的女人聲音:“張先生嗎?”
  張揚道:“是我!你是哪位?”
  那女子的中文顯得有些生澀:“你好,我是春猜的朋友,你還記得他嗎?就是一周前曾經你交手的那個。”
  張揚道:“記得!”他當然記得春猜,上次因為春猜險些中了安達文的圈套,不過事後他將春猜救起,還告訴春猜三天內要來找自己治病,可是從那次之後春猜就失去了消息,沒有按照他所說的時間過來複診。
  那女子在電話那頭抽泣起來:“張先生,求求你救救他……他的情況很差,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張揚道:“你別急,你們在哪裡?”
  那女子將所在的地方說了一遍,張揚一聽就在西城的某家旅館內,他並不擔心春猜會再設圈套陷害自己,當初春猜服用那種興奮劑就對身體造成了相當嚴重的後果,他之所以讓春猜三天內過來找他,原因是如果得不到及時治療,春猜就會留下相當嚴重的後遺症。
  張揚向陳雪說了一聲之後,馬上驅車前往了那裡,來到春猜所住的那家旅館,張揚才發現這裡的環境非常簡陋,每天的房費也就是五十,春猜住在307房間,張揚敲響房門之後,開門的是一個挽著髮髻的泰國女人,皮膚稍黑,不過容貌還算得上娟秀,確定張揚的身份之後,她的眼圈紅了起來,引著張揚來到房內,看到床上春猜躺在那裡,臉色蠟黃,那女人顫聲道:“前兩天還好好的,可今天清晨起來突然就是這個樣子了,我讓他去醫院,他不肯,只說要找你。”
  張揚望著春猜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廝既然要找自己為什麼不早點過來,這都過去四天了,他總算把自己想起來了。
  春猜目光呆滯地看著張揚,嘴角歪了歪,有氣無力道:“我以為……自己沒事了……”
  張揚道:“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是不是?如果四天前找我,你肯定沒事,現在……”他搖了搖頭,來到床邊,拉起春猜的手腕,方才發現春猜的手臂上滿是傷痕,有些詫異道:“你受傷了?”
  春猜道:“他們欠我一百萬,我去找他要錢,結果被他的四名手下圍毆……我的右腿也被打斷了……”
  張揚這才知道春猜因何沒有及時找到自己,他嘖嘖有聲道:“以你的身手,按理說不會傷成這個樣子。”
  春猜道:“他們有槍,我只有挨打的份兒!”
  張揚拉開被子,看到春猜的腿上綁著繃帶,解開繃帶,發現春猜的右腿紅腫,骨折的地方到現在都沒有正確復位。張揚道:“沒去醫院?”
  春猜一臉窘迫道:“我的錢和護照都被人偷了,正應了你們中國人的那句老話。”
  張揚笑道:“屋漏偏逢連夜雨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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