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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1051章-1286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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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官人想到激情這兩個字臉上不知為何有些發燒,昨晚到底幹了什麼?他是一點都記不起來了,自己是從事後被褥上的痕跡一點點推測出來的,情蠱這玩意兒太毒了,他原本聽說這東西種上之後,就會對種蠱的人一心一意,可自己是怎麼了?被種蠱後喪失意志,把火力都發洩到別的女人身上,難不成自己被種下的不是情蠱,而是多情蠱?
  大官人在那兒浮想聯翩呢,楚嫣然看到他走神,忍不住用胳膊搗了他一下,張大官人這才反應過來,楚嫣然橫了他一眼,已經記不清他今天是第幾次走神了。
  宋懷明望著薛世綸的目光中多了幾分不解之色,他和薛世綸並沒有太深的交情,他們之間好像沒有談家事的必要。
  薛世綸微笑道:“懷明兄可能會懷疑我的動機,在多數人的眼中,我們這些商人做任何事的出發點首先就是謀利。”
  宋懷明帶著謙和的笑容道:“世綸兄可不是普通的商人,你是由官人商。”
  薛世綸哈哈大笑:“現如今官商這個稱謂可不是什麼褒義詞,有道是商而優則仕,顯而易見由商人仕走得是上坡路。棄官從商卻多在無可奈何的前提下。”
  宋懷明道:“經商還是為官都是扮演人間的一個角色,其根本還是做人,只要坐得直,走得正,從事哪一行又有什麼分別?”
  即使是現場的這幾個小輩,也聽出宋懷明的這句話一語雙關,暗藏機鋒。
  薛世綸微笑道:“懷明兄的話甚得我心,我始終認為,做事之前先要做人,做人就要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對得起天地,對得起蒼生,對得起親友,對得起良心。”
  宋懷明點了點頭,目光始終關注著薛世綸的雙目,在其中沒有發現一絲一毫的愧疚,所看到的是坦蕩和無畏,宋懷明轉向張揚道:“張揚,你要記住你薛叔叔的這番話,只要你能做到這些做人的道理,你以後就又希望成為一個好官。”
  黑寡婦邵明妃此時歎了一口氣道:“乾爹說得極是,我雖然只是一個女人,可是也認為人生在世,就應當如此,如果一個人活在世上,不能做到堂堂正正光明磊落,那麼這個人就是個沒良心的東西。”說這番話的時候,目光有意無意地向張揚看了看。
  張大官人佯裝沒有看到她投來的目光,心中卻變得越發忐忑了,今天這場局隨時都可能有崩盤的危機,薛世綸和宋懷明表面上談笑風生,可事實上兩人之間卻始終都處在悄然鬥法的狀態中,張大官人實在有些不明白,既然薛世綸想要和宋懷明談這些事,卻為何要邀請他們在場,難道他真的準備當著宋懷明父女的面將自己和邵明妃的事情掀開?以薛世綸的境界,應該不會做這麼低級的事情吧?
  薛偉童雖然平時大大咧咧,可這會兒也嗅到了些許的火藥味,她打了個哈欠道:“你們這些大人們,見了面就是談公事,無趣得很,早知這樣,我們就不來了。”
  薛世綸呵呵笑道:“說來說去,我倒把主題給忘了,嫣然,我聽說你在神廟島大力投資地產專案,有沒有興趣算我一份?”
  楚嫣然微笑道:“吃飯不談生意!”
  薛世綸笑得越發開心:“果然是虎父無犬女,嫣然這句話我可以理解為拒絕嗎?”
  楚嫣然道:“薛伯伯,實不相瞞,我們的這個項目並沒有資金上的缺口,如果薛伯伯對這一項目感興趣,我可以給您提供最優惠的條件,神廟島正在出售的高級別墅隨您挑選。”
  薛世綸微笑點頭,轉向女兒薛偉童道:“童童,在經商方面你要學學嫣然。”
  楚嫣然笑道:“我當偉童是自己妹子一樣,如果偉童喜歡,我送她一套做嫁妝!”
  張大官人突然發現楚嫣然果然成熟了很多,而楚嫣然的這種成熟更讓他感動,因為楚嫣然無論在外界怎樣處事,在和他相處的時候始終保持著當初見面時的單純,這何其的難得?何其的可貴。
  楚嫣然表現的如此慷慨絕不是為了做做表面功夫,事實上她對薛偉童的性格也極其欣賞,和她也非常投緣。
  薛偉童一直都是個爽快的人,聽楚嫣然這麼說,馬上點頭道:“就這麼定了,你送我套別墅,等你們兩人結婚的時候我送你們一輛遊艇。”
  薛世綸感歎道:“這幫年輕人的出手真是讓我們這老一代汗顏。”
  宋懷明微笑道:“要是我送,只能送一艘模型了。”
  幾個人都跟著笑了起來,薛世綸招呼上菜吃飯,席間果然談得都是一些小事,無論薛世綸還是宋懷明都沒有主動提及北港的事情。
  這頓飯中最受煎熬的那個就是張揚,因為黑寡婦的在場,他始終無法將心安頓下來,他一直期盼著能有個藉口離開,可說來奇怪,今天晚上有點邪乎,他把手機打開了居然一個電話都沒有。
  好不容易總算在飯局開始一個小時後等來了一個電話,張大官人忙不迭地接起來:“喂!”
  電話是乾媽羅慧甯打來的,她的聲音顯得有些焦慮:“張揚,你在哪裡?”
  張揚起身道:“乾媽,什麼事情?”從羅慧寧的語氣中他感覺到了一些不安的成分。
  羅慧寧道:“你能來我家裡一趟嗎?”
  別說張揚現在巴不得找個藉口離開,就算沒有這個藉口,他也會將乾媽的事情當成天大的事情來辦,他把情況向在場人說明之後,宋懷明表現的相當豁達:“你趕緊去吧!”
  楚嫣然起身道:“我和他一起過去。”
  薛偉童道:“我也走了,跟你們大人們一起吃飯挺沒勁的。”看到其他人都走了,黑寡婦自然也沒有獨自留下的意思。
  房間內很快就變得清淨了,只剩下薛世綸和宋懷明兩人。
  薛世綸主動拿起酒瓶給宋懷明滿上了一杯,宋懷明道:“世綸兄比我年長,哪有你給我倒酒的道理。”
  薛世綸端起那杯酒遞到宋懷明的手中:“懷明,這杯酒我是專程向你道歉的。”
  宋懷明接過那杯酒仍然握在手裡:“世綸兄這話從何說起?”其實他心中已經明白,薛世綸終於要提起項誠的話題。
  薛世綸道:“在我心中,一直都將項誠當成親大哥看待,在動亂年代,是他保護了我父親的安全,如果沒有他,我爸很難撐過那十年,沒有我爸,就不會有今天的薛家,所以項誠是我們薛家的恩人,我們都將他當成薛家的一份子。”
  薛世綸所說的這層關係其實很多人都知道,並不是什麼秘密,當初薛老正是因為對項誠的這份感激,從而演化成了對他的關照,項誠最終能夠在北港市委書記的位置上幾乎幹滿兩屆就是這個原因。
  宋懷明道:“薛老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我對薛老始終滿懷敬佩。”
  薛世綸道:“任何人都不是萬能的,即便是我爸也無法做到明察秋毫。”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聲音低了許多:“我父親對項誠所做的事情並不知情。”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我相信,薛老是個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人,如果他知道有人作奸犯科,就算是他的親人他一樣不會留情。”
  薛世綸歎了口氣道:“你這話並沒有說錯,知不知道當年我為什麼會棄官從商?”
  宋懷明此時很好地扮演了一個傾聽者的角色,他並沒有急於打斷薛世綸的話。
  薛世綸道:“我在工作中犯了一個小小不然的錯誤,而這件事被允知兄彙報給了我的父親。於是老人家就選擇大義滅親,逼迫我自行辭職,離開官場,以免為他的臉上蒙羞。”
  宋懷明也聽說過薛世綸的這段往事,在現在看來,薛世綸當時的所為也算不上什麼原則性的大錯誤,只是思想過於激進,對於政績看得太重,還沒有鬧到非要讓他離開官場的地步。因為這件事涉及到的幾個人都非常的敏感,所以宋懷明並不適合評價。
  薛世綸道:“我選擇去海外經商,這一走就是十多年,直到我在商場上穩定下來,前些年,父親才告訴我,他當初只是想給我一個教訓,而不是真心想讓我離開官場。其實,在他心中是很想子承父業的,他希望我在官場這條道路上一直走下去。”


卷十二 第1175章 見家長
  宋懷明道:“其實無論在哪裡都能夠成就一番事業,世綸兄現在做得也很出色。”
  薛世綸道:“在我們這個國家,光宗耀祖絕不是僅僅用金錢就能夠辦到的。在我父親的眼裡,我的成就和懷明兄只怕無法相提並論。”
  宋懷明道:“世綸兄這麼說,我真要汗顏了。”
  薛世綸又把話題重新拉回到項誠的身上:“懷明兄,我不瞞你,這段時間我心中非常的煎熬,就是因為項誠的事情。”
  宋懷明道:“他是他,你是你,他又不是未成年的孩子,必須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薛世綸道:“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但是很多人並不這麼想。”
  宋懷明道:“人活在世上困擾實在太多,如果每件事我們都要去介意,那麼就會徒增許多的煩惱,像我們這樣的年紀,煩惱已經不少了,又何須自尋煩惱呢?”
  薛世綸微笑道:“懷明兄身在官場,對官場的理解要比我透徹的多。一個人只要做過官,就會被打上官場的烙印,無論你以後是否為官,無論你是否離退,別人首先想到的就是你這段為官的經歷,想到的會是你從這段經歷中是否獲益。不怕被你笑話,表面上看很多人都承認我在商業上有所建樹,可背地裡,很多人都會對我的這一切成就冠以蒙祖上餘蔭這五個字體,認為我取得的一大半成績源自于我的父親,以及我過去那段為官的經歷。”
  宋懷明道:“世綸兄已經過了知天命之年,別人的想法還會擾亂你的心境嗎?”
  薛世綸道:“我是個要強的人,從小就以有朝一日超越我的父親為目標,可後來我發現,我這輩子都無法超越我的父親,因為我不得不選擇和父親全然不同的發展環境,我從商,他為官。”
  宋懷明微笑道:“父子之間用得著這麼在乎嗎?”
  薛世綸道:“老爺子走得突然,他去世前不久曾經跟我做過一番深談,在他心中始終是期望我在仕途中發展的,是我辜負了他。”
  宋懷明道:“一個人的路該怎樣走,即使在偉大的人也無法控制。正如項誠,他辜負了薛老對他的信任,做出了危害國家危害人民的事情。雖然他最後選擇了自殺謝罪,可這並不能洗清他所犯的錯誤,我也不會因此而放棄對他的追查,一定要將他和他的犯罪同夥繩之于法,一定要讓北港重現一個朗朗乾坤。”宋懷明的這番話擲地有聲,振聾發聵。
  薛世綸意識到宋懷明正在通過這句話向自己傳遞著某種訊號,他歎了口氣道:“懷明兄,我最擔心的就是有人要利用這件事,我不想項誠的事情對我父親一生的清譽造成影響。”
  宋懷明望著薛世綸的雙目,深邃的目光似乎想要穿透薛世綸宛如兩團迷霧的雙眸,宋懷明道:“我相信薛老,如果薛老在世,他必然大義滅親,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都不會去詆毀他這樣一位功勳卓著的先輩,薛老是你的父親,你比任何人更加瞭解他,我如果是你,我絕不會擔心。”
  薛世綸內心的某處因宋懷明的這句話而觸動了,他低聲道:“外面也有很多傳言,說我才是項誠幕後的主使人。”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我聽說了。”
  “你怎麼看?”
  宋懷明搖了搖頭道:“我不相信!”
  薛世綸的目光一亮,他沒想到宋懷明給出了如此肯定的回答。
  宋懷明道:“我和世綸兄相交不深,但是僅有的幾次接觸,讓我對世綸兄還算是有了一些瞭解,我大膽地說出來,還望世綸兄不要見怪。”
  薛世綸微笑點頭。
  宋懷明道:“世綸兄是個非常孝順之人,我始終認為一個對父母都不好的人,絕不可能忠心愛國,在我眼中世綸兄是一個愛國商人,你對家族榮譽看得很重,這並不是因為什麼虛榮心,而是對長輩的敬重,而是為了想要捍衛和維護長輩的清譽,否則世綸兄不會因為項誠的事情這麼緊張,也不會擔心項誠的事情會影響到薛老的聲譽。”
  薛世綸沒說話,又輕聲歎了口氣,仿佛宋懷明說到了他的心底。
  宋懷明道:“有時候我時常在想,父母給了我們生命,給了我們許許多多今生無法回報的恩情,而我們給他們什麼,我們又能給他們什麼?我的父母早已故去,我想在膝前盡孝已經沒有機會,我所能做的並不是每逢清明去父母的墳前燒些紙錢,也不是用我官職上的升遷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我知道他們不在乎,他們真正在乎的,是我能否清清白白的做人,能否做一個無愧於國家,無愧於人民,無愧於自己的人!”
  薛世綸抿起雙唇,端起酒杯道:“為了你的這句話,我敬你!”
  楚嫣然駕駛著那輛比亞喬機車載著張揚,高速穿行在京城幹道的車流內,從後視鏡中她發現一輛寶藍色的川崎1000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向他們追趕而來,從騎手的身姿很容易就能夠判斷出那是一個女人。
  楚嫣然認出那是一個女人的時候,張大官人卻已經認出那是黑寡婦邵明妃,他心中近乎絕望地哀歎著,這黑寡婦還真是陰魂不散。
  黑寡婦操縱著摩托車很快就和楚嫣然並駕齊驅,楚嫣然認出了她,黑寡婦紅如火焰的嘴唇微微開啟,露出一口白的耀眼的牙齒。
  楚嫣然向她歪了歪頭,黑寡婦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楚嫣然顯然同意了自己的挑戰。
  在黑寡婦看來,自己應當是勝券在握的,畢競楚嫣然的車上多了一個人,同樣的排氣量,幾乎相同的功率,在負載比對方少了一百多斤的情況下,勝算當然在自己這一邊,影響到最終結果的只有操縱。
  兩輛機車幾乎在同時向前方沖去,分別從一輛大貨車的左右超越過去,張大官人發現,女人的好勝心遠遠要比男人強得多。
  真正的角逐開始之後,黑寡婦方才發現楚嫣然的車技遠比自己要高明許多,在川流不息的主幹道上,她很快就將自己甩開了一段相當長的距離,望著被越甩越遠的黑寡婦,張大官人暗自籲了一口氣,展開臂膀摟緊了楚嫣然。
  楚嫣然道:“我比她怎樣?”
  張大官人低聲道:“不用比!”
  在他們下車之後,楚嫣然望著張揚,有些幽怨地說了一句話:“做你的女人真的很累,時刻都要面對那些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挑戰者。”
  張大官人道:“最終你都是勝利者。”
  楚嫣然搖了搖頭道:“我不是,你才是!”
  張大官人望著楚嫣然楚楚可憐的表情,不知為何心中湧起一種難言的感覺,一把就將楚嫣然緊緊擁抱在了懷裡,抱得如此用力,抱得楚嫣然幾乎透不過氣來,兩人的面龐緊緊貼在一起,張揚低聲道:“我發誓,我會對你好,一輩子都好!”
  李偉不知何時出現在大門處,他是專門來迎接張揚和楚嫣然一行的,剛好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楚嫣然意識到有人到來,趕緊將張揚推開,俏臉卻不好意思的紅了起來。
  張揚向李偉點了點頭:“你很會挑選時機啊!”
  李偉仿佛什麼都沒有看到似的,平靜道:“夫人在家裡等你們!”
  羅慧寧的表情也如她的聲音那般不安,她在房間內局促不安的走著,看到張揚進來,趕緊迎了上去:“張揚,嫣然你們來了!”她分別抓住張揚和楚嫣然的一條手臂。
  張揚道:“乾媽,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羅慧寧點了點頭,在他們的攙扶下來到沙發區坐下,羅慧寧拿出了一封信,從信封上就能夠看出,這封信是寫給她的。
  張揚展開一看,信的內容卻是和秦萌萌有關,字裡行間充滿了對羅慧甯施壓的意思,指出秦萌萌幾次從國內安然逃離都和羅慧寧的幫忙有關。
  李偉在一旁道:“這封信我讓人做過技術鑒定,應該是非常專業的人士幹的,從中我們追查不到任何的線索。”
  羅慧寧道:“這個人一定深悉內情,對我為何雨蒙做過的事情非常清楚。”
  張揚把這封信看完之後,低聲道:“信裡沒有提出什麼條件,不過……”他停頓了一下道:“寫這封信的人,意思很明顯,想要通過您向何雨蒙施壓,以達到讓她離開的目的。”
  羅慧寧道:“我知道何雨蒙目前正在謀劃對付查晉北,這件事會不會是查晉北做得?”
  張揚搖了搖頭:“乾媽,這件事應該和查晉北無關,不如這樣,把它交給我來處理,您不用擔心。”
  羅慧寧之所以將張揚叫來,其實就是想把這件事交給他處理,事實上也只有張揚才是處理這件事最合適的人選,目前也只有他的話秦萌萌才願意聽。
  談完這件事,羅慧甯似乎安定了許多,她握住楚嫣然的手道:“嫣然,我總算又看到你們兩人和好了,這次我決不允許你們再分開了。”
  楚嫣然紅著俏臉道:“羅阿姨,其實我們是鬧著玩的。”
  羅慧寧道:“你們這兩個孩子,哪有拿分手鬧著玩的?我知道你和張揚處這麼多年,這小子頑劣慣了,一定讓你受了不少的委屈。”
  楚嫣然道:“哪有的事,他對我還好啦!”
  張大官人聽到楚嫣然誇讚自己,心中美滋滋的。
  羅慧甯向張揚道:“明兒老太太要來京城,你父母也要過來,我和你乾爸商量了一下,明天晚上在金王府為他們接風洗塵。”
  又是金王府,張大官人和楚嫣然對望了一眼,都露出笑意。
  羅慧寧道:“你們兩個老老實實告訴我,現在有什麼打算?”
  張大官人一副乖巧模樣:“我全都聽嫣然的,她讓我幹啥我幹啥!”
  楚嫣然顯得頗為忸怩,她有些羞赧地低下頭去。
  羅慧寧道:“我也不瞞你們,老太太跟我在電話中已經說了,這次一定要你們把婚期給定下來。”
  張揚道:“其實婚期已經定下來了,之前我和嫣然就說過,不是國慶就是新年。”
  楚嫣然道:“還說都聽我的,到最後還不是你說了算?”
  羅慧寧望著這對小兒女,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她在內心深處真的很期望看到這一代人成家立業,從張揚和嫣然身上,她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的那對兒女,心情又變得黯淡了許多。
  當晚羅慧寧挽留他們在這裡住下,張揚知道乾爹文國權忙於政事。平時很少在家,文浩南又身在南錫,文玲自從被他廢去武功之後,雖然沒怎麼生事,可寧願在寺院禮佛修行也不願回家居住,羅慧甯這位副總理夫人表面風光的背後,實際上卻是孤獨寂寞。
  楚嫣然畢竟長途飛行而來,陪他們聊了一會兒,就感覺到有些疲倦了,羅慧寧讓她先去睡了。
  客廳內只剩下她和張揚兩人,羅慧寧歎了口氣道:“按照你的說法浩南已經知道了何雨蒙的真實身份。”
  張揚道:“知道又怎麼樣,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他也不是孩子了,應該懂得感情上的事情勉強不來。”
  羅慧寧道:“你要想個法子,無論如何都要勸她離開,我不僅僅是為了浩南,現在的很多事情都變得非常微妙,何長安雖然死了,可是並不代表著關於他的一切已經結束。他經商這麼多年,的確有幾個朋友。可是仇人也不少,有些人將對他的仇恨會遷移到他家人的身上。”
  張揚察覺到羅慧寧似乎瞭解到了一些事情,他低聲道:“乾媽,你是說有人可能對她不利?”
  羅慧寧道:“最近有個消息傳得很盛,何長安之所以能夠在改革開放之後迅速積累了巨額財富,其中的一部分並不是通過正當途徑獲得的。”
  張揚道:“之前就已經查過何長安涉嫌行賄的事情,不過最終也沒有查出他太大的問題。”
  羅慧寧道:“這件事還沒有結束,據我說知,目前何長安不僅僅和行賄。不正當經營有關,還涉嫌幫助一些官員洗錢。”
  張揚皺了皺眉頭,如果真的如此,何長安的問題只怕夠大的,看著羅慧寧凝重的表情,張揚忽然意識到,何長安的問題顯然給文家帶來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官場之中,尤其是對手之間,對這樣的問題是敏感的,文國權的政治對手不會輕易放過這樣的機會。
  張揚低聲道:“何長安的問題會給您帶來麻煩嗎?”
  羅慧寧沒有馬上回答他。過了一會兒方才道:“老何和我們家認識多年,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你乾爸對於關係的把握非常謹慎,始終奉行著君子之交淡如水,與何長安之間沒有發生任何的經濟關係,但是……”她停頓了一下,咬了咬嘴唇道:“天池先生的基金會組建之初需要啟動資金,老何主動請纓加入基金會,並提供了兩千萬元的善款,因為老何是我介紹進來的,所以現在有人在利用這件事做文章。”
  張揚深知這件事絕不簡單,敢於利用這件事向文家發難的人一定不是尋常人物,如果換成過去,張大官人或許早已拍案怒起,誓要為文家討還公道,可現在他做事比起過去穩重了許多,很多事並不是發火能夠解決問題的。羅慧寧之所以跟他說這件事,更重要的是一種傾吐,而不是需要他幫忙,在這種層面的政治鬥爭中,張揚也很難幫得上什麼忙。張揚道:“乾媽,我應該怎樣做?”
  羅慧寧從他的這句話中已經感覺到了他的進步,輕聲道:“我只是想找個人說說,你不用怎樣做,何長安的事情上,我們文家問心無愧,就算有人想利用這件事往我們身上潑髒水,他也不會得償所願。”
  張揚點了點頭。
  羅慧寧歎了一口氣道:“我只是覺得對不起先生,這次的事情可能要讓他老人家的清譽蒙羞。”
  張揚拍了拍羅慧寧的手背,安慰她道:“乾媽,清者自清,你又何必受到一些別有用心人物的困擾,我想先生的在天之靈一定能夠明白這件事的真相,他不會在意。”
  羅慧寧笑了笑,充滿自責道:“現在想想我終究還是欠缺考慮,基金會成立之初,對於外界捐款衡量尺度不夠嚴格,只想著儘快將基金會辦起來,而沒有想到有些錢的來路是有問題的。”
  張揚道:“乾媽,事情已經發生了,您也不必太過糾結了。是非曲直自有公道,沒做過的事情,誰也不能強加在您的身上。”
  羅慧寧道:“你乾爸雖然嘴上不說,可是我知道他心中是不開心的,我不知道怎樣向他解釋,文玲和浩南那裡,我又不知該不該向他們說,所以……”
  說到這裡她的眼圈有些紅了。
  張揚道:“乾媽,您放心,這件事很快就會過去,無論發生任何事,我都會和您站在一起。”
  文國權回來的很晚,他回來的時候,聽說張揚和楚嫣然都在家裡留宿,笑了笑,看著一直都在等待自己的妻子,有些歉意道:“最近工作上的事情很忙,家裡的事情讓你費心了。”

羅慧寧道:“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體。”
  文國權點了點頭,他微笑道:“我去洗澡,你先睡吧。”
  文國權洗澡回到臥室,發現床頭燈依然亮著,羅慧寧仍然坐在那裡靜靜等著他,文國權不由得笑了:“怎麼?睡不著?”
  羅慧寧點了點頭:“明天張揚和嫣然的家人都會過來,我在金王府訂了飯,你一定要出席啊!”
  文國權點了點頭道:“你之前已經跟我說過這件事,我記得呢,對了,金王府那邊還是推了吧,咱們去西山賓館,那邊環境更清雅一些,出來進去的也很少遇到熟人。”
  羅慧寧道:“聽你的,明兒一早我通知他們。”
  文國權道:“倆孩子和好了?”
  羅慧寧道:“照我看,他們之間的感情從來就沒出什麼問題。”
  文國權笑道:“沒問題最好,我還以為他們之間真的分手了,前些天,我遇到喬老的時候,老爺子流露出要我撮合張揚和他孫女的意思。”
  羅慧寧歎了口氣道:“這小子特有女人緣,好多出色的女孩子都那麼喜歡他,真不知道是他的福分還是他的苦惱。”
  文國權道:“早點定下來最好,別搞得跟浩南似的,這麼大人了始終沒個定性。”
  提到了兒子,羅慧寧頓時沉默了下去。
  文國權道:“不提這些讓你心煩的事兒,咱們還是早點休息。”
  羅慧甯忽然抓住文國權的手臂,頭靠在他的肩上,毫無徵兆地哭了起來。
  文國權被她的表現弄得有些愣了,輕聲勸慰道:“慧寧,你這是怎麼了?”
  羅慧寧不說話,只是低聲啜泣。
  文國權只能讓她哭了一會兒,好不容易羅慧寧方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顫聲道:“國權,我對不住你,家裡孩子們一個個都不聽話,外面還給你惹了這麼多的麻煩。”
  文國權笑道:“誰說的?如果沒有你,我根本沒可能安心做自己的工作,如果沒有你,我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在我心裡,你始終是我最親近的人,始終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值得感謝的那個人。”
  羅慧寧紅著眼圈道:“我都以為你早就已經不會說這番話了。”
  文國權笑道:“怎麼不會?對你我永遠都會。”他攬住妻子的肩頭低聲道:“有什麼心事只管說出來,兩夫妻之間沒什麼不可以說的。”
  羅慧寧道:“最近基金會的事情一定給你惹了許多的麻煩。”
  文國權笑著搖了搖頭道:“有什麼麻煩?我們真有問題,那就是麻煩,我們問心無愧,又有什麼麻煩?別人愛怎麼說就讓他們說去,我一樣做我的事情。其實這些天我一直都想找個機會開導一下你,何必想得太多,這些年我仕途上一路走來,或許沒多少朋友,但是從不缺少敵人,別人的惡意攻訐只會讓我變得更加堅強,難道你對自己的丈夫連這點信心都沒有?”
  羅慧寧道:“我有信心!”
  瑪格麗特和徐立華一起在第二天的下午抵達了京城,林秀早已安排好了前站,本來準備讓老太太在景福路的四合院歇腳,可那邊羅慧寧已經做出了安排,請老太太一行去西山賓館住下。
  張揚和楚嫣然看到老太太乘坐的賓士商務車駛入了停車場,兩人迎了上去,瑪格麗特透過車窗已經看到兩人手挽手地走了過來,不由得樂得眉開眼笑,向身邊的徐立華道:“這倆孩子就是般配。”
  徐立華笑著點頭,這次趙鐵生並沒有前來,他聽說來京城可能要見大人物,打心底發怵,說什麼都不願過來,所以徐立華是獨自前往。
  徐立華和林秀一左一右攙扶老太太下車,瑪格麗特雙腳沾到實地之後擺了擺手道:“不用扶我,我自己能走。”她的性情素來要強。
  楚嫣然已經小鹿般歡快地奔到老太太面前,摟住她的脖子,在她臉上用力親吻了兩下:“外婆,我都要想死您了!”
  老太太樂得格格歡笑:“你這丫頭,不用甜言蜜語的騙我,你心中究竟是想我多一些,還是想那臭小子多一些?”
  張揚爽朗的聲音隨後響起:“當然是想您老人家多一些,我跟您壓根不能相提並論,您是日月,我最多也就是個螢火蟲。”
  老太太笑道:“油嘴滑舌,就是嘴皮上的功夫把我乖孫女給騙了。”
  張大官人笑道:“我騙她可不僅僅要用嘴皮上的功夫。”
  楚嫣然紅著俏臉橫了他一眼,心中暗罵他混球,什麼話都敢說。
  張揚笑著來到母親面前:“媽!兒子給您請安了!”
  徐立華微笑道:“看到你們和好如初我就放心了。”
  楚嫣然很乖巧地叫道:“徐阿姨!”
  徐立華連連點頭,牽住她的纖手,越看越是喜歡:“嫣然,以後只要三兒敢欺負你,你就跟我說,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
  張大官人聽得連吐舌頭:“那啥,媽,用不著這麼狠吧?”
  此時羅慧寧也專程前來迎接,剛好聽到徐立華的那句話,笑道:“說得不錯,到時候我這個當乾媽的打斷他另外一條腿。”
  張大官人可憐兮兮道:“我啥時候成人民公敵了。”
  楚嫣然笑道:“不是人民公敵,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羅慧甯先將客人們安頓下來,這是西山賓館的6號別墅,佈置得非常精心,環境十分優雅,一群人很快就集中在客廳內,他們的話題基本上都在圍繞著張揚和楚嫣然的親事進行,不時爆發出陣陣歡笑。
  楚嫣然自始至終臉兒都是紅紅的,看起來嬌羞難耐,非常的可愛。
  張大官人還是一貫的厚臉皮,反正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別人說什麼他都無所謂。
  瑪格麗特最關心的就是他們的婚事,她拉著楚嫣然的手道:“嫣然,你們兩個到底有什麼打算?”
  楚嫣然道:“您不是不過問我感情上的事情嗎?始終都說尊重我自己的選擇。”
  瑪格麗特道:“我尊重,可是我年齡越大越是心急,你們兩個戀愛了這麼多年,總不能談一輩子戀愛吧?”
  楚嫣然一雙妙目求助地望著張揚。
  張大官人道:“是啊,嫣然你有什麼打算?”
  話還沒說完呢,羅慧寧就在他腦袋上給了一巴掌:“臭小子,你裝什麼糊塗?現在是要你表態的時候了。”
  徐立華笑道:“教訓的對,我也想打他!”
  張大官人道:“我說各位長輩,你們這樣幹,我和嫣然有些不適應,其實我們兩人思想上已經準備好了,但是我們需要一個特定的環境,至少也得留下一個浪漫深刻的記憶,你們這麼一窩蜂的上來逼婚,是不是有點不夠浪漫?”
  林秀道:“我年輕時也很浪漫,可現在才發現,生活的真諦在於平淡,什麼浪漫都是假的。”
  張揚笑道:“這話要是讓謝局聽到,他的壓力肯定會很大。”
  林秀笑道:“我才不怕他聽到。”
  羅慧寧道:“張揚,你趕緊表態!”
  張揚咳嗽了一聲道:“那啥,其實沒啥說的,我跟嫣然已經商量好了,這次回來啊,我們就先把證給領了。”
  楚嫣然眨了眨美眸,他可沒跟自己商量。
  瑪格麗特聽他這麼說,樂得連連點頭道:“好,好,好啊!”
  下午的時候,張揚和楚嫣然去爬西山,兩人沿著蜿蜒的山路一路前行,西山樹木茂盛遮天蔽日,偶爾會有陽光從樹木枝葉的罅隙中投射下來,在道路上留下斑駁的光影。
  楚嫣然自從出來一直都沒怎麼說話,張大官人居然也一反常態地表現的沉默,眼看就是山巔,兩人幾乎做到全程無交流。
  楚嫣然終於還是忍不住了:“領證的事情你沒跟我商量啊?”
  張大官人道:“剛才他們逼得這麼緊,我也就是隨口那麼一說。”
  楚嫣然聽他這樣說,不由得有些生氣了:“原來你是敷衍他們的?”
  張揚只是笑。
  楚嫣然氣得抬腳就向他踢了過去,張大官人輕巧躲過,忽然向楚嫣然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楚嫣然愣了一下,不知發生了什麼,忽然她看到張揚的胸前多了一個紅色的光點,驚呼道:“小心!”
  話沒說完,就聽到一聲輕嘯,然後看到張揚捂著肩頭,倒在了草地上,楚嫣然美眸圓睜,近乎瘋狂地撲了上去,利用自己的嬌軀擋在了張揚的胸前。
  六道黑影從天而降,他們全都黑衣蒙面,手持武器,將張揚和楚嫣然包圍在中心,六支烏洞洞的槍口瞄準了他們。
  張大官人捂住肩頭,手指縫中流出了不少的鮮血,楚嫣然攙扶住他,顫聲道:“張揚,你沒事吧?”
  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的歹徒,甕聲甕氣道:“想要活命的話,最好不要反抗。”他的手下走過來,押著張揚和楚嫣然,將他們帶到了山巔,那裡居然停著一架直升機。
  張大官人低聲向楚嫣然道:“看來咱們被劫持了!”
  一名歹徒走過來照著他的肚子就是一腳,兇神惡煞道:“別說話!”
  兩人被推上直升飛機後,直升飛機很快盤旋升起到半空,不過似乎沒有準備好馬上飛走,艙門也沒有關,只是空中盤旋。
  那名看似首領的人物來到他們的面前,用槍口抵住張揚的腦袋。
  楚嫣然驚聲道:“住手,你們想要多少錢?”
  那歹徒獰笑道:“我抓你們不為錢,我為了報仇,我要殺他報仇!”
  “不!我可以給你們很多錢,只要你們放過他!”
  那歹徒似乎不為所動,拉了一下槍栓。
  “一億夠不夠!”
  歹徒仍然無動於衷。
  張揚道:“你們想報仇抓我就是,放了她,她和這件事無關,是無辜的。”
  那歹徒冷笑道:“真是一對情深義重的亡命鴛鴦,好啊!你既然這麼在乎她,那麼我就成全你們,哪個願意先死?”
  “我!”
  “我!”兩人幾乎同時答道。
  幾名歹徒對望了一眼,似乎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楚嫣然咬了咬嘴唇道:“張揚,不要跟我爭,我無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你比我堅強,這個世界上我只愛你一個,可是你心中卻還有許多人,讓我先走,你可以承受!”
  張揚居然真的點了點頭。
  一名歹徒似乎被楚嫣然感動了,走過去照著張揚的屁股就是一腳:“你他媽的還算人嗎?人家對你這麼好,你還讓人家先死。”
  又有一名歹徒沖上來照著張揚的後背就是一槍托:“我他媽的也看不過去了,真不是人,這麼好的姑娘,你居然還背著人家勾三搭四。”
  張大官人苦笑道:“我操,就沒見過你們這麼綁架的,你們是綁匪噯,怎麼都這麼婆婆媽媽的,我承認,我不是個好東西,你們這群人也不是什麼好鳥,居然綁架!”
  “綁匪也有正義感!”為首的那名歹徒道:“我決定了,先殺你,放過這姑娘!”槍口再度指向張揚的腦袋。
  楚嫣然尖叫道:“不要!”兩行晶瑩的淚水已經簌簌落下:“你們不可以殺他,我願意替他死,如果他在乎我,這就是對他最好的懲罰,讓他一輩子生活在自責和痛苦中。”
  張揚搖了搖頭:“嫣然,我愛你!”
  楚嫣然望著他真摯的目光,忽然委屈地哭了起來:“張揚,你這混蛋,從我回來之後,你都沒有跟我說過,早幹什麼去了?現在說是不是太晚了?我恨你!”

一名綁匪道:“幹掉他,多好的姑娘,他都不懂得珍惜。”
  又有一名綁匪忍不住用槍口對準了張揚的腦袋。
  張揚道:“各位綁匪兄弟,盜亦有道,就算你們真想殺我,也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在臨死前完成最後的心願。”
  一名綁匪道:“你是個混蛋,我不想聽!”
  另外一名綁匪道:“不如聽聽。”
  為首的那名綁匪道:“聽個屁啊,無非是花言巧語,別聽他廢話,幹掉他!”
  馬上有兩人點頭道:“我看這貨就是個騙子,同意幹掉他。”
  不過還算有一人站在張揚這邊:“我覺得他滿真誠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不如聽聽!”
  綁匪頭目道:“你給我閉嘴!看你那熊樣,就是個上當受騙的角色。”
  “可是……”


卷十二 第1176章 空中飛人
  幾名綁匪同時向那名支持張揚的綁匪道:“閉嘴!”
  “你們全都閉嘴,他跟我說話,跟你們這幫壞蛋有什麼關係?”楚嫣然怒道。
  幾名綁匪都被她呵斥得愣在那裡,那名綁匪頭目道:“有沒有搞錯,我們是綁匪噯,槍在我們手裡,發言權在我們這邊啊!”
  “是啊,是啊!”那群綁匪附和道。
  張大官人怒道:“都他媽的給我閉嘴,我都要死了,讓我說句話不行啊?”
  幾名綁匪對望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張揚凝望楚嫣然的雙眸道:“嫣然,有些話,我早就想說,可是一直都沒有來得及說,我愛你,在我心中,我始終把你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我受不了了,太他媽的虛偽,太他媽的酸了!”一名綁匪忍不住舉起了槍,看他的樣子似乎要把張揚一槍給崩了而後快。
  楚嫣然的眼波卻變得無比溫柔。
  張揚道:“我知道我這人有很多的毛病,可是你從沒有嫌棄過我,我們相識於黑山子,那時候我還是一個一名不文的傻小子,你一個大戶人家的閨女沒有嫌棄我,一心一意的對我,從九二一轉眼就是九七,五年了,香港都回歸了,我卻始終沒有給你一個切實的承諾,嫣然,我是個缺少浪漫的人,我也想給你一個浪漫的求婚,讓你終生難忘,可是我卻無法做到,現在我終於下定決心向你求婚了,可馬上我又要離開這個人世了,嫣然,如果還有來生,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楚嫣然美眸中滿是晶瑩的淚水:“還在今世,又何必等到來生,我願意嫁給你,生生世世,我都願意做你的妻子。”
  一名綁匪聽到這裡居然忍不住熱淚盈眶了,沖上去照著張揚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打你這個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大傻蛋!”
  綁匪頭領端起槍道:“說完了嗎?幹掉他,這種人渣就不該留在這個世上。”六杆槍齊齊對準了張揚的腦袋。
  楚嫣然道:“且慢!”
  綁匪頭領道:“怎麼?不是說完了嗎?”
  楚嫣然伸出手去,輕輕撫摸張揚的面孔,深情道:“張揚,你知道的,我無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所以,你要原諒一個女人的自私。”她說完,忽然沖向了一直沒有關閉的艙門,推開守住艙門的那名綁匪,然後她就義無反顧的跳了下去。
  張大官人慘叫道:“嫣然!”這廝的反應速度絕對是超一流的,但是仍然沒有在楚嫣然跳出去之前將她抓住。這廝第一時間沖了出去,跟著楚嫣然的腳步從艙門跳了下去。
  幾名綁匪顯然沒有預想到會發生眼前的一幕,原在門口被楚嫣然推開的那名綁匪迅速拉下蒙在臉上的黑布,這廝居然是袁新民,他懊惱不已叫道:“完了,揚哥,你沒帶降落傘……”
  楚嫣然躍出艙門之後,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仿佛一支羽毛漂浮了起來,然後迅速地下降,耳邊風聲瑟瑟,眼前浮現出一幕幕她和張揚相識相戀的情景。她聽到了張揚的求婚,聽到了他真誠的表白,她對張揚長久以來的愛是值得的,她的等待是值得的。
  可是她卻為何要哭?因為幸福來得太突然,甚至來不及去體會。
  一切當然不會結束,在楚嫣然跳出艙門的時候,已經脫下了外套,她的身上背著一個小型的傘包,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個細節。
  楚嫣然看到了山頂的綠地,看到了不斷變大的景物,她在空中迅速調整好身體的姿態,可就在她準備拉開降落傘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大叫,然後看到張揚貼著自己的身邊落了下去,張大官人睜大了雙眼,他跳下來的時候方才看清楚嫣然居然背著傘包,他在危急關頭也跳了出去,是想搶在楚嫣然落地之前追上她,利用內力卸去楚嫣然下墜的衝力,把她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可張大官人跳出去之後才發現楚嫣然居然早有準備,合著她不是主動求死,自己才是。
  可反觀自己卻是直挺挺跳了下去,別說降落傘,毛都沒一根,張大官人哎呦慘叫了一聲,身體倏然從楚嫣然的身邊落了下去,原本他是想給楚嫣然屁股上一腳的,用盡全身的力量化解她的下墜之勢保護她的平安,可腳伸出去才發現沒那必要,這廝充滿委屈地慘叫道:“嫣然,你騙我……”
  楚嫣然的翼型傘剛剛展開,在空中盤旋了幾圈,穩穩落在山頂的草坡上。她舉目望去,卻見張揚已經不見蹤影了,心中又急又怕,尖叫道:“張揚!張揚!”
  一時間芳心中萬念俱灰,如果張揚真的死了,那麼她一個人活在這世上又有什麼意義?
  直升機緩緩降落下來,六名綁匪這會兒都露出了本來面目,徐建國、袁新民那幫混小子,現在他們一個個臉都耷拉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們今天過來是應了張揚的要求幫忙捧場的,是想上演一齣驚喜,給張揚的求婚製造點浪漫氣氛,沒成想浪漫沒有製造成,去製造了一場血案。目睹楚嫣然和張揚先後跳下去,幾個人全都傻眼了,玩出人命了,這下該如何收場?
  楚嫣然一邊哭一邊沖向前方仍然有塵煙冒出的樹叢,張揚應該落進了那片樹林裡。
  楚嫣然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張揚如果死了,自己也一定隨他而去。
  徐建國用胳膊肘搗了袁新民一下:“都他媽的怪你,誰讓你不關艙門的?誰讓你不攔著揚哥的?”
  袁新民苦著臉道:“你以為我想啊,那不是揚哥安排的嗎?讓我們把艙門留著,等會兒,他搶過降落傘,帶著楚嫣然浪漫一跳,可我哪知道他會連降落傘都不帶就跳下來呢?”他懊惱不已地捶著自己的腦袋:“應該先把降落傘給他背上的。”
  徐建國怒道:“可楚嫣然怎麼會有降落傘的?”
  袁新民道:“我也不知道啊?”
  “難道她早就看穿了咱們的計畫?”
  楚嫣然邊哭邊找:“張揚!張揚……我恨你……我恨你……”就在她漸漸喪失希望的時候,聽到一個微弱地聲音在頭頂道:“丫頭,你剛不是說愛我嗎……”
  楚嫣然抬起頭,看到張大官人衣衫襤褸的倒掛在大樹之上,現在的模樣像極了一隻大蝙蝠,看到他仍然活在這個世界上,楚嫣然激動地沖上前去:“張揚,你活著,你還活著!”她抓住張揚的手搖晃著。
  張大官人慘叫道:“輕點,輕點,我胳膊好像斷了……哎呦喂……”
  楚嫣然關切道:“你要不要緊,我放你下來,我放你下來……”因為太過激動,她變得有些語無倫次。
  張揚道:“嫣然……嫁給我……”
  楚嫣然用力點頭,她捧住張揚的臉給了他一個深情的長吻。
  徐建國那幫小子這會兒也循聲趕來,剛好看到了眼前的一幕,袁新民熱淚盈眶。徐建國照著他腦袋就是一巴掌:“你哭個毛啊!”
  袁新民一邊抹淚一邊道:“太讓人感動了。”
  楚嫣然放開張揚,這才意識到剛才的舉動被這幫傢伙盡收眼底,俏臉羞得通紅,啐道:“你們那幫臭小子,還不過來幫忙!”
  被她這麼一喝,徐建國那幫人這才回過神來,趕過去七手八腳地把張揚從樹上弄了下來,張大官人縱然武功蓋世,從直升飛機上摔下來也夠他受得,他的左臂斷了,原本張大官人不至於受傷,可是他從直升飛機上一躍而下,想要挽救楚嫣然,結果卻發現楚嫣然隨身背著降落傘,這廝方知繞來繞去把自己給繞圈裡了,只能竭盡所能來了個無傘高空降落,最後落在樹叢中,壓斷了許多樹枝,手臂在撞擊中骨折,不過這些樹枝也極大地緩衝了他下墜的勢頭,避免他栽一個肝腦塗地。
  楚嫣然看到張揚手臂斷了,又是心疼又是難過,看著圍在四周的這幫小子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徐建國就呵斥開來了:“我說你們是不是有毛病?吃飽了沒事幹冒充什麼劫匪,差點把我們給害死。”
  徐建國被罵得狗血噴頭,他灰溜溜道:“張哥,您得說句公道話,這麼損的主意反正我們是想不出來,究竟怎麼回事兒,您趕緊給嫣然姐解釋。”
  張大官人用他的右手指著這幫小子道:“對,你們給我解釋清楚,綁架我們?差點把我們給害死,剛才在直升機上還打我,誰踢我來著?給我站出來!”
  多數人都盯著袁新民,袁新民卻盯著徐建國,還悄悄把嘴朝徐建國努了努。
  徐建國道:“你看我幹什麼?”
  袁新民道:“你挑頭啊,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張揚道:“嫣然怎麼會有降落傘?誰把我給賣了?”
  楚嫣然早已已經將一切弄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張揚找來這幫混小子上演一齣戲,好借機求婚,留給自己一個深刻的印象,卻想不到弄巧成拙,她氣得伸手在張揚手臂上擰了一把:“你咎由自取……”
  “哎呦……”張大官人慘叫道。
  楚嫣然怒視這幫看熱鬧的小子:“看什麼看?還不趕緊送醫院!”
  張大官人卻搖了搖頭道:“不,咱倆先去領證!”
  楚嫣然道:“你手都斷了,還要去領證啊,明天去行不行?”
  徐建國道:“明天是辦離婚的,我哥他們還在民政局等著呢。”
  京城城西區的民政局內,徐建基帶著洪月、薛偉童都已經在那邊等著了,他在京城人脈甚廣,張揚在楚嫣然回來之後就決定要在這次和她把結婚證給領了,因為楚嫣然目前是美國籍,張大官人是中國國籍,所以兩人在手續上稍稍有些麻煩,不過這難不住徐建基,一口應承下來幫助張揚解決這件事。
  今天原本的計畫是,徐建國這幫小子冒充綁匪嚇嚇楚嫣然,將他們綁架到高空,張大官人英雄救美,搶下降落傘抱著楚嫣然來一個浪漫跳傘,這幫小子連降落傘玫瑰花全都準備好了,多有創意的一個求婚過程,可誰能想在演戲的過程中出現了意外,楚嫣然居然真的為了張揚從直升飛機上跳下去,更讓人猜想不到的是,她居然早已背好了降落傘。
  張大官人始終都想不透,楚嫣然是什麼時候準備的降落傘?她怎麼會知道自己精心計畫的空中求婚?現在的張大官人已經換上了西服,手臂上搭好了夾板,用一根繃帶吊在脖子上,臉上還有不少被樹枝刮傷的血痕,不過這並沒有影響到他的精神面貌,這廝依然是精神抖擻喜氣洋洋,他問楚嫣然:“難道你早就看穿了他們在演戲?”
  楚嫣然道:“這麼蹩腳的演技,傻子才看不出來呢?”
  張揚道:“難道你不清楚跳下去真的會被摔死?”

“清楚啊,否則我怎麼會準備傘包?只是我沒想到你會跟著跳出來!”
  張大官人道:“我要是真摔死了怎麼辦?”
  楚嫣然道:“你這麼本事怎麼可能會被摔死。”
  “如果真摔死了呢?”
  楚嫣然道:“我也死!”
  張大官人望著楚嫣然心中一陣感動。
  他們來到登記現場的時候,徐建基、薛偉童他們全都圍了上來,薛偉童望著張揚的手臂,揶揄道:“三哥,怎麼掛彩了?”
  徐建國和袁新民爭先恐後地把剛才的驚魂一幕描繪了一遍,薛偉童雖然沒有親臨現場,也聽得心驚肉跳。
  張大官人指著徐建基和袁新民道:“你倆給我等著,我手臂好了第一件事就是削你們,一定是你們出賣了我。”
  倆小子叫苦不迭,薛偉童道:“三哥,其實這事兒跟他們沒關係,是我向嫣然泄的密。”
  “你?”
  薛偉童怯怯點了點頭。
  楚嫣然走過去挽住薛偉童的手臂道:“你們一群男子漢合起夥來欺負我這個弱女子,偉童看不過去,所以就向我透露了那麼一點點內幕,於是我們就想出了一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計畫。”
  張大官人歎道:“偉童啊偉童,我一直都以為你是最值得我信任的妹子,想不到啊想不到,你才是打入我黨內部的叛徒。”
  一群人同聲笑了起來。
  薛偉童聽說了剛才的驚險一幕,也不由得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張揚真的出了什麼差錯,只怕自己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徐建基並沒有親眼目睹剛才的一幕,對張揚從直升飛機跳下來相信,可對弟弟和袁新民描述的高度還是充滿了懷疑,不過誰也沒有繼續在這件事上探究細節,現在最關鍵的就是結婚註冊。
  張大官人和楚嫣然一起照了證件照,照相的時候,張大官人緊緊牽著楚嫣然的手,連汗都捏出來了,楚嫣然道:“抓這麼緊幹什麼?”
  張大官人道:“我擔心你飛了!”
  楚嫣然忍不住笑道:“就算我飛了,你一樣會追上我。”
  張揚道:“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在眾人的祝福和恭賀中,兩人領取了結婚證。
  望著幸福相擁的張揚和楚嫣然,洪月也不禁緊緊依偎在徐建基的肩頭,徐建基附在她耳邊道:“咱們也抓緊好嗎?”
  薛偉童望著眼前的場景,心中不知為何卻感到一陣失落,有些人註定不屬於自己。
  張大官人的受傷自然引起了家人的關注,下午發生的事情他是無論如何不能向大家坦白交代的,只說是不小心滑倒了,結果摔斷了手臂。
  誠如張揚所願,今天他給了楚嫣然一個莫大的驚喜,這樣的求婚歷程只怕當今世上找不出第二個,如果說一開始是張大官人在精心設計,可後來事情的發展卻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過程雖然一波三折,可最後還是得到了一個完美結局。
  瑪格麗特拿著兩人的結婚證反反復複地看,老太太樂得合不攏嘴兒,本來要在今天晚飯上把結婚的事情定下來,想不到這對年輕人下午就跑去註冊了,給了全家一個意外的驚喜。
  張揚道:“外婆,從今兒起,嫣然就是我的合法妻子了,以後啊您老就是我親外婆。”
  瑪格麗特笑道:“早就該這樣,嫣然交給你我放心,我放心!”老太太開心的就像個孩子。
  文國權和宋懷明幾乎在同時抵達了西山賓館,兩人聽說張揚和楚嫣然已經在下午領證,都非常高興,宋懷明作為父親,心中自然而然地感覺到有些不舍,文國權向他表示恭賀的時候,宋懷明不由得感歎道:“兒女大了,真的由不得父母做主,他們幸福就好。”
  文國權笑道:“張揚不是你看中的嗎?我怎麼感覺你突然有些患得患失呢?”
  宋懷明道:“整天盼著女兒嫁出去,可真到了這個時候,心中又難免有些不舍,人真是矛盾啊。”
  文國權能夠瞭解宋懷明此時的心情,他微笑拍了拍宋懷明的肩頭,兩人一起來到客廳內和親朋相見。文國權雖然地位尊崇,可是在家人面前沒有任何的架子,他向瑪格麗特問候之後,又親切地和遠道而來的徐立華打招呼,笑道:“徐大姐,張揚是您的兒子,也是我的乾兒子,咱們就是一家人。”
  徐立華連連點頭,在這位元平時只能在電視上見到的高官面前,她還是顯得有些局促。
  文國權笑了笑,向妻子道:“應該吃晚飯了吧,怎麼沒見張揚和嫣然?”
  說話的時候張揚和楚嫣然從樓上下來,兩人一起來到文國權的面前,張揚道:“乾爸,您回來了!”
  楚嫣然也招呼道:“文伯伯。”
  文國權看到張揚受傷的手臂不由得關切道:“張揚,手怎麼了?”
  張揚笑道:“不小心摔倒了,上臂有點骨折,已經複好位了,康復後沒什麼影響的。”
  文國權叮囑道:“這麼大人了,以後要領家過日子了,不懂得照顧自己怎麼行。”
  張揚道:“以後啊,我把自己交給嫣然照顧。”
  宋懷明也走了過來:“張揚,我女兒還沒嫁過去呢,你就開始給她安排任務了。”
  張揚笑道:“宋叔叔,您放心,我可不敢欺負她。”
  楚嫣然叫了聲爸。
  宋懷明點點頭,望著女兒,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複雜的滋味,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不由得有些難過,妻子始終未能看到女兒成家的一天。
  當晚的這場團圓飯吃得其樂融融,晚飯後,宋懷明和文國權來到樓頂的露臺喝茶。
  文國權道:“懷明恭喜你,得到了一個這麼好的女婿。”
  宋懷明不由得笑道:“您好像是在繞著彎地誇獎自己的乾兒子。”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文國權感慨道:“張揚的確很出色,我對這個乾兒子一直都很滿意,所以我希望你對這個女婿也和我一樣滿意。”文國權正在通過親情將宋懷明和自己更緊密地團結在一起。
  宋懷明道:“張揚是個不錯的孩子,否則我也不會將嫣然放心的交給他。”
  文國權道:“倆孩子領證之後,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願,看到他們,我不由得想起我的那對兒女,要是他們也能像嫣然這般省心該有多好。”
  宋懷明對文國權子女的事情多少瞭解一些,他低聲道:“浩南不是已經有了未婚妻,現在他在南錫的工作也穩定了下來,是時候該考慮成家了。”
  文國權搖了搖頭道:“過去我曾經一度以為浩南十分穩重,這些年的歷練已經讓他足夠成熟,可是他在感情上卻是不成熟的,缺點太明顯。”
  宋懷明道:“人總有一個成熟的過程。”
  文國權道:“我是他的父親,我對他看得還算清楚,浩南在仕途上不會走太遠,他的心胸和眼界都有些問題。”


卷十二 第1177章 總有意外
  其實宋懷明抱有和文國權相同的看法,但是出於對文國權的尊重,他並不方便將自己的看法直接說出來,現在文國權說出文浩南的缺點,宋懷明依然不方便插口,畢竟他人子女的是非,旁人是不適合發表意見的。
  文國權道:“懷明,咱們不僅僅是朋友,還是一家人,所以我和你說話的時候從不做太多的保留。”文國權的話傳遞給宋懷明一個資訊,自己對他是相當真誠的,如果說不做任何保留,宋懷明也不可能相信,文國權說話一直都非常精確。
  宋懷明道:“浩南的工作熱情很高,也有能力。”
  文國權道:“自己的孩子什麼樣,我是清楚的,當初他去北港和張揚搞得劍拔弩張,這孩子做事只考慮自己,很少去考慮別人,都怪我一直忙於工作,而忽略了平時對他的教育。”
  宋懷明微笑道:“年輕人做事情不可能面面俱到,如果他們什麼事都考慮的面面俱到,那麼我們這些人也早就該從領導的位置上退下來了,把機會讓給這些更有精力的小子們豈不是更好。”
  文國權呵呵笑了一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適當的中斷,恰到好處地轉移到下一個話題,他低聲道:“北港因為這次的天災損失慘重,針對目前的情況,我們內部召開了幾次會議,也拿出了國家補助的方案,具體方案很快就會送到你那裡,你仔細看看,如果有什麼不足之處,可以提出來我們共同商榷。”
  宋懷明道:“謝謝各級領導對北港的關注。”
  文國權道:“懷明,北港的問題不僅僅是天災吧?在這次的災難中,北港損失了一位市委書記,一位市委副書記,一位前公安局長,好像還有某個分局的局長。”
  從文國權的這番話中宋懷明已經察覺到他對北港發生的事情已經瞭解的非常透徹,所以宋懷明並沒有隱瞞,低聲道:“目前情況已經基本調查清楚,龔奇偉同志犧牲于一場刻意製造的車禍,袁孝工死於他殺,至於項誠已經證明是自殺。”
  文國權的表情波瀾不驚:“當初你將龔奇偉派往北港,目的就是對北港做出改變,調查北港可能存在的問題。”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文副總理,項誠自殺掩蓋了某些人的犯罪事實,我可以斷定,在項誠的背後一定還有人支持。”
  文國權道:“對於一個生了重病的人,最好要做到標本兼治,可是當病情兇猛的時候,卻不能下猛藥,高明的醫生會先穩住病情,鞏固根元。”
  宋懷明當然明白文國權的意思,他低聲道:“其實我並沒有準備下藥過猛,可是在我還沒有動作之前,已經被人覺察到了,所以才造成了眼前的局面,在北港的事情上,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文國權道:“官場上從來都沒有常勝將軍,我也有過失誤,我也遇到過挫折,為什麼我們這些共產黨員習慣于強調信念,因為只有堅定的信念才能支持我們繼續走下去,百折不回,勇往直前!”
  宋懷明道:“北港的事情對我震動很大,一直到現在,我每每想起奇偉同志的犧牲,心中就內疚不已,如果我在北港的政策上更婉轉一些,或許不會造成這樣慘痛的後果。”
  文國權道:“很多人以為,現在是和平年代,實現我們的事業已經不需要流血不需要犧牲。”他搖了搖頭道:“任何時代都是一樣,公和私、善與惡、是與非之間的矛盾永遠是無法調和的,為了維護公理和正義,犧牲是在所難免的,我們任何時候都不能放鬆警惕。”他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懷明,在我看來北港當務之急是穩定社會秩序,其根本就在於穩定領導層,讓老百姓心安。”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我正在致力於此,不過目前的北港領導層並非是我最滿意的,等過了這一階段,我會進行調整。”
  文國權道:“明年又是各級政府換屆之時,領導們都很關注你在平海的表現。”這句話是在給宋懷明一個重要的暗示。
  宋懷明道:“我在平海的工作做得還不夠好,實在是愧對領導們對我的信任。”

文國權道:“一個頭腦清醒的人,一個能夠正確評價自己的人,無論在任何崗位上都會做出很好的成績。”
  此時張揚和楚嫣然正在徐立華的房間內,徐立華將一枚碧玉指環交給了楚嫣然,她輕聲道:“嫣然,你和三兒領證了,就是我的兒媳婦,這枚指環是當初我娘家給我陪嫁用得,我帶到了張家,三兒他爹死得早,從他死後,這枚指環就被我收了起來,雖然不算珍貴,可代表著我這個當媽的一片心意。”
  楚嫣然點了點頭,恭恭敬敬接了過去,小聲道:“謝謝……阿姨。”
  張大官人道:“還叫阿姨,趕緊跟著我叫媽。”
  徐立華笑道:“叫什麼還不是一樣,總之嫣然是你的媳婦兒,媽這心裡不知道有多開心。”她又拿出了一串橄欖核做的佛珠,給張揚戴上:“這串佛珠是你爸當年戴過的,他一輩子沒什麼作為,死得又早,其他什麼東西都沒留下,我留下了這串佛珠,怎麼都得給你這個做兒子的留下一些東西。”
  張揚望著那串橄欖核,發現橄欖核的雕工居然一流,十八顆羅漢頭顱神態各異,栩栩如生,眉眼發須,纖毫畢現,即便是放到現在也算得上是一流的精品。想想這位老爹當年的為人,還不知道這串東西是從哪兒弄來的,不過張解放人都死了這麼多年,何必再往壞處想他,為人子女者多少都要保留幾分對長輩的恭敬,張揚道:“謝謝媽!”
  徐立華分別抓住他們的一隻手,把他們的手疊合在一起:“你們認識了五年多,能夠走到現在想必也經過了不少風雨,其實在我心中,始終都覺得是高攀了。”
  楚嫣然紅著俏臉道:“媽,別這麼說。”這聲媽終於叫了出來。
  徐立華道:“我們是個普通工人家庭,三兒小時候性情比較內向,不善與他人交流,我沒求過他大富大貴,只求這孩子能夠平平安安,找一份穩定的職業,能夠養家糊口,可想不到三兒自從衛校畢業,變得出息了,如果他爸在天有靈,想必也會為兒子的成就感到高興的……”說著說著徐立華的眼圈有些紅了。
  張揚道:“媽,您看,大喜的日子你哭什麼?人家是女兒出嫁了哭,你是要娶兒媳婦了,您哭什麼?難道您不高興?”
  “別瞎說,有嫣然這樣的兒媳婦,我不知多高興多開心。”
  楚嫣然抽出紙巾幫助徐立華擦去臉上的淚痕,徐立華笑道:“你們都回去早點休息吧,這麼晚了,不用陪我。”
  張揚和楚嫣然離開房間後,兩人並沒有馬上回房,而是來到院落之中,楚嫣然拉著張揚來到秋千上坐下,兩人雙腳懸空,在虛空中緩緩回蕩,楚嫣然將螓首靠在張揚的肩頭,小聲道:“看你現在的樣子,我實在想像不出你會性格內向,不善和別人交流。”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連我自己也想像不到。”
  楚嫣然拿出那枚指環對著月光,碧綠色的指環在月光下變得越發晶瑩剔透,楚嫣然道:“還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的那件事嗎?”
  “什麼事?”
  楚嫣然附在他耳邊小聲道:“你說,你是個古代人!”
  張大官人呵呵笑了起來:“記得,當然記得。”
  楚嫣然道:“開始的時候,我以為你是在說鬼話,可現在,我忽然覺得,你可能是在對我說實話。”
  張大官人其實對楚嫣然能否相信自己早已不抱任何的希望,他歎了口氣道:“其實我就是在說實話。”
  楚嫣然道:“我有些相信了,你說得不是實話,是鬼話,不過你的運氣真是好啊。”
  張大官人道:“咋啦?”
  “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來,居然都摔不死你,你肯定不是古代人,你是超人!”楚嫣然得出了一個讓張大官人意想不到的結論。
  張大官人不由得苦笑道:“超人那是美利堅合眾國臆想出來的東西,我怎麼可能是那玩意兒。”
  楚嫣然道:“反正啊,我最近仔細回想了一下你這些年的種種作為,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你就不是正常人,我都想過找幾名科學家好好把你進行一下全面研究。”
  張大官人苦著臉道:“丫頭,咱倆今兒才領證,你這就打算要把我給屍體解剖了?不能啊,真要是那樣,你可就成寡婦了。”
  楚嫣然道:“我可捨不得,雖然有時候對你恨得癢癢的,可就是狠不下心來。”
  張大官人一臉的曖昧笑容:“哪裡癢,需不需要我幫你治治。”
  楚嫣然啐道:“滾,我說正經話的時候,你少往溝裡帶我。”她把那枚指環戴在手上:“你說咱們領證的消息會不會讓很多人傷心呢?”
  張大官人的確考慮過這個問題,他笑道:“領證是咱倆的事情,和其他人有關係嗎?”
  楚嫣然道:“有沒有發現,咱們始終都在回避一個現實,除了我之外,你心裡還裝著其他人,你敢對天發誓說自己沒有嗎?”
  張大官人望著楚嫣然,咽了口唾沫,這廝可不敢發誓,他總覺得楚嫣然對自己的瞭解非常深刻,對於自己的很多事,她只是不想點破罷了,雖然張大官人很想做到坦誠,可他要是將自己的那些個地下情全都公開,對楚嫣然來說豈不是一個巨大的刺激?
  楚嫣然道:“有時候我在想,究竟是裝傻在幸福中活著呢,還是跟你談個明明白白,跟你一刀兩斷呢?”
  張揚道:“都領證了,咱別說煞風景的話成嗎?”
  楚嫣然道:“其實今天我跳出直升飛機的時候都想了,如果你不跟著我跳下去,我就跟你徹底了斷,可沒想到你這麼傻,居然真的跟著我跳出來了,現在想想我心裡一陣後怕,如果你當真摔死了,我該怎麼辦……”楚嫣然轉身趴在張揚的懷裡,低聲啜泣起來。
  張揚輕輕拍著她的肩頭勸慰道:“乖,我福大命大造化大,肯定摔不死。”
  楚嫣然小聲道:“我明明知道你不是個好人,可還是無法割捨下你,你是個混蛋,你早就看出來這輩子吃定了我,我註定要受你欺負。”
  張大官人道:“我向你發誓,從今天起,我再也不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了。”
  楚嫣然道:“你的誓言要是有用,老母豬都能上樹了。”
  張大官人道:“我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是正常人。”
  楚嫣然道:“你是古代人,我知道,你都說了八百遍了,你想得倒是美,我看你不是古代人,你是想古代一夫多妻的政策,想三妻四妾想瘋了吧?”
  張大官人訕訕笑道:“丫頭,咱別把我想得太壞,我要是真那麼壞,你還願意嫁給我?”
  楚嫣然歎了口氣道:“我佛有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反正總得有人要受委屈,與其你禍害別人,還不如我捨己為人了。”
  張大官人笑道:“嫣然,你這境界比共產黨員強多了。”
  楚嫣然道:“別跟我上綱上線,我對你要求不高,一是要對我好,二是要坦誠,我也知道第一個條件你沒問題,第二個嘛,我給你時間,咱們舉辦婚禮之前,你一定要把你所有的秘密原原本本的都告訴我。”
  張大官人沒想到中紀委工作組會找上自己,不過對方找他只是為了瞭解一些情況,並不是要針對他個人,約談的地點在香山別院,因為這次要談的就是香山別院的問題。
  此次前來的一共有兩個人,一位是中紀委五室的主任許伯達,一位是他的秘書楊文學,許伯達四十歲,算得上年輕有為,見到張揚,他微笑著伸出手去:“張揚同志,久聞大名,謝謝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張揚伸出右手,現在他的左臂仍然吊著,只有這只手能用,和許伯達握了握手道:“聽說你們找我,我當然要重視,不過我官兒太小,應該沒到驚動許主任的地步。”
  許伯達哈哈大笑道:“你真是幽默。”他的目光環視了一下這座宅院道:“環境真是不錯!”
  張揚也沒請他們屋裡坐,而是指了指院子裡大樹下的石桌:“請坐!”
  許伯達和秘書坐下後,張揚給他們各自倒了一杯茶,微笑道:“不知許主任找我什麼事情?”其實許伯達在電話中已經說了,要問一些關於香山別院的事情,所以張揚才會選擇這裡和他們見面。
  許伯達道:“根據我瞭解到的事情,這座宅院是天池先生贈給你的吧?”
  張揚點了點頭道:“遺囑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天池先生把這座院子送給我,不過書房裡面的書籍是送給另外一個人的,這有什麼問題?”
  許伯達笑道:“你不用誤會,我們只是來當面求證一下。”
  張揚道:“許主任有什麼話,不妨說明白一些。”
  許伯達道:“這套房子如今的價格你可能不太清楚吧?”
  張揚道:“先生將這套房子送給我,是對我的關愛,如果可能,我會永久保留這座宅院,不會做出轉讓和變賣的事情,這也是我對先生起碼的尊重。”
  許伯達道:“張揚同志,你可以提供這座房子的相關證件給我們看看嗎?”
  張揚欣然應允道:“沒問題!”他起身走入房內,不多時就拿了房屋的相關證件出來,交給許伯達,許伯達一一驗證,徵求張揚的意見之後,拍照留存。
  張揚道:“許主任,香山別院有問題嗎?”
  許伯達道:“手續上是完全合法的,這塊地也是當年政府特批給天池先生的,不過這座宅院,卻是一位商人出資興建的。”
  張大官人意識到了什麼,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許伯達道:“其實沒有隱瞞的必要,那個商人叫何長安。”
  張揚道:“這件事我並不清楚,天池先生和何長安如今都已經不在人世,具體的事情只有這些當事人才知道了。”
  許伯達道:“你也不要多想,我們只是做一些例行的調查,並不是針對你,也不是針對任何人。”
  張揚道:“能夠引起你們關注的肯定不是小事,許主任就算不說,我也能猜到一些。”張大官人想起之前羅慧寧說過的事情,難道有人正打算在天池先生基金會的問題上做文章?
  許伯達道:“張揚同志,你想多了。”他起身告辭,離去之前,又停下腳步道:“對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吧,因為景區規劃的問題,政府已經將這座宅院列入動遷的範圍,可能這座宅院很快就不復存在了。”
  張大官人聞言一愣,這消息他還從沒有聽說過,許伯達從張揚錯愕的表情驗證了他果然不知道這件事,笑了笑,轉身離去。
  張揚在石桌旁坐下,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尚有餘溫的茶水抿了一口,雙目不由自主地眯了起來,天池先生的這座宅院突然引起了外界這麼大的興趣,這件事並不尋常,從羅慧寧告訴他有人在調查天池先生基金會開始,圍繞天池先生的事情就接二連三的開始,京城之中,很多人都知道羅慧甯是天池先生的弟子,也清楚天池先生基金會是羅慧寧在負責打理,不知道羅慧寧身份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既然如此,仍然有人膽敢在這些事情上做文章,可見在背後攪動風雲的那位絕不是簡單人物。
  張揚聽到了輕盈的腳步聲,隨著房門的響動,陳雪出現在他的面前,陳雪到來的時候,剛巧看到了許伯達他們離去的情景,輕聲道:“你有客人啊!”
  張揚這才想起今天是周日,陳雪不用上課,他搖了搖頭道:“不是客人,確切地說應當是不速之客。”
  陳雪道:“既然是不速之客招待他們做什麼?沒得擾亂了這裡的清淨。”她端起桌上剩下的兩杯茶隨手潑在了花園內。

張揚道:“有人想要把這裡拆了!”
  陳雪的表情一如古井不波,似乎這世上很難有什麼事情可以觸動到她。她輕聲道:“這裡地處偏僻,礙著誰來?”
  “只說是景區規劃,剛巧香山別院在動遷範圍內。”
  陳雪道:“你怎麼看?”
  張揚道:“我覺得是個陰謀!”
  陳雪道:“在官員的眼中,任何一件事的背後都有陰謀。”
  張揚道:“聽你這麼說,你並不在乎這座宅院?”
  陳雪道:“以天池先生在書法界的地位,這裡應當被保護起來。”
  張揚道:“所以我更覺得這件事是個陰謀。”
  陳雪看了看他的手臂道:“你最近有沒有找人算過命?”
  張揚怔了一下,隨即笑道:“我從不信那玩意兒。”
  陳雪道:“總覺得你這次來到京城有些多災多難。”
  張揚道:“我從來都是多災多難,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和嫣然昨兒領證了。”張大官人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把這件事說出來。
  陳雪的一雙美眸平靜如昔,唇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恭喜你們!”
  張大官人道:“我心裡有些不安。”
  “為何不安?”
  張揚道:“她心裡只有我一個,可是我心裡卻裝著很多人。”
  陳雪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去改變自己?”
  張揚道:“等我意識到自己的感情觀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時候,錯誤已經鑄成了,擺在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陳雪眨了眨雙眸。
  張大官人道:“做韋小寶還是做陳世美呢?”
  陳雪幽然歎了口氣道:“你自己的事情我幫不了你,其實你這種人還是活在古代的好,當今的社會,容不下你,你自以為的多情,其實是濫情自私,看得出,你正在努力為自己的三心二意尋找藉口。”
  張大官人也歎了口氣道:“難怪我始終覺得你才是最瞭解我的那個。”


卷十二 第1180章 有點麻煩
  “我不是,我沒興趣關注你的事情。”
  張大官人道:“我一直以為你還是有些關心我的。”
  陳雪點了點頭道:“我在世上沒有朋友,如果硬要給我加上一個,你勉強應該算是吧,所以我勸你還是多考慮考慮自己的身體,愛誰也罷,娶誰也罷,最重要的是有命活到那一天,你所中的蠱毒非常的麻煩,如果繼續耽擱下去只會越陷越深,所以,你還是應當集中精力先找到給你種蠱的那個。”
  張大官人道:“不是說生死印可以起死回生嗎?連你也幫不了我?”
  陳雪凝望張揚的雙目,良久方才搖了搖頭道:“愛莫能助!”
  張大官人對生死一直都看得很淡,本來他在大隋朝那會兒早就該死了,如今是活一天賺一天,可這廝現在是越活越有滋味了,他雖然不怕死,可不能輕易就去死,他要死了,這麼多的紅顏知己怎麼辦?自己的那些還沒有見面的下一代怎麼辦?做男人必須要有責任感的。
  對親人有情,對朋友有義,這就是張大官人,想要別人對你好,首先就得對別人好,這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
  陳雪的態度雖然冷淡,可是她在心底是關心張揚的,就算她不說,張揚也能夠感覺的到。
  香山別院在他們的心目中佔有非常特殊的位置,這裡不僅僅是天池先生生活過的地方,也記錄了許多張揚的美好回憶,當然這其中還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張大官人絕不允許別人隨隨便便把這裡拆了,就算所謂的官方規劃也不成,張大官人首先要做的是證實這件事,他讓徐建基幫忙查證這件事。
  徐建基很快就問明瞭這件事,他在電話中告訴張揚,香山別院的確被列入了景區二期建設的規劃,屬於拆遷範圍。因為香山別院手續齊全,到時候應該可以獲得一筆不菲的賠償金。
  張大官人聽說真有怎麼回事兒,不由得有些惱了:“有沒有搞錯,把香山別院規劃進去了,為什麼沒人跟我這個房主商量?”
  徐建基那邊道:“這件事好像是剛剛才定下來,而且是市里拍板定案的,不僅僅是香山別院,你那周圍近一公里的建築都屬於拆遷範圍。”
  張大官人道:“我這周圍一公里就沒有什麼其他的建築。這不是擺明瞭要拆香山別院嗎?”
  徐建基道:“這種事情其實很正常,應該不是特別針對你,你要是真想保留那片地方,只需要跟你乾媽說一聲就行了,只要她發話,我看誰敢拆!”在徐建基看來這件事沒那麼複雜。解決問題的方法也很簡單。
  張揚道:“你幫我瞭解瞭解到底怎麼回事兒,這房子是天池先生留給我的,我可不能讓人隨隨便便拆了。”
  放下電話張大官人來到書房內找到了陳雪,看到她正在裡面打掃衛生,張揚道:“我問過了,真有人要拆這裡。”
  陳雪道:“先生如果活著,一定不想讓人拆掉這裡。”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陳雪的這句話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
  當天中午,張大官人返回西山賓館。因為怕家人擔心,所以他並沒有將中紀委找他的事情告訴他們,只說是出去半點公事。
  楚嫣然看到他回來,迎過來握住他的手臂道:“去了哪裡?中午不回來吃飯也不沒說一聲?”
  張揚歎了口氣道:“我都沒來及吃飯呢。”
  楚嫣然道:“什麼急事兒?連飯都顧不上吃。”
  兩人一邊往裡走,張揚一邊把發生的事情說了,楚嫣然聽說之後也沒覺得是什麼大事,在這件事上她所持的觀點和徐建基相同:“跟乾媽說一聲不就行了,天池先生的宅院具有紀念意義,不是他們想動就動的。”
  宋懷明正在客廳內陪著瑪格麗特聊天。老太太這兩天非常的開心。不時發出歡快的笑聲,張揚走過去給他們打了個招呼。楚嫣然則去廚房內給張揚煮面。
  張揚來到老太太身邊坐下,宋懷明道:“張揚,你什麼時候回去?”
  張揚道:“本來想馬上就回去的,可又遇到了點事兒。”他把香山別院面臨拆遷的事情向宋懷明說了。
  宋懷明雖然不是書法界人士,可是對天池先生的大名還是聽說已久,他點了點頭道:“既然這套宅院天池先生送給了你,你就應當維護,還是先搞清楚情況,如果真的是政府規劃範圍內的事情,拆了也就拆了,一定不能影響國家建設。”
  張揚道:“荒山野嶺的,那一片也就只有這座宅院,政府規劃,難道專門針對香山別院嗎?我看肯定是有人別有用心。”
  瑪格麗特道:“不想拆就不拆嘍,反正房子是你的,誰也沒權利動他。”
  楚嫣然端著剛剛下好的雞蛋面走到了餐廳,走過來道:“張揚,你去吃飯。”
  張揚起身去吃飯,楚嫣然接著剛才的話題道:“天池先生是書法界的泰斗,他的故宅按理說不應該隨隨便便的拆除,是不是可以商量一下成為紀念館什麼的?”
  宋懷明道:“是啊,可以向相關部門進行反映。”
  瑪格麗特道:“在美國,私人財產必須要得到保護,他們進行規劃之前首先要取得業主的同意啊!”
  楚嫣然笑道:“外婆,這邊和美國可不一樣,國情不同,你不能用那邊的標準來衡量這裡。”
  瑪格麗特道:“國情雖然不一樣,可道理是一樣的。”
  宋懷明看到老太太有了些倦意,讓女兒送她去休息。
  張揚吃完面,重新回到宋懷明身邊坐下,看到周圍沒人,方才低聲向宋懷明道:“宋叔叔,今天上午中紀委找我。”
  宋懷明的表情波瀾不驚,他看了張揚一眼,低聲道:“北港的事情?”
  張揚搖了搖頭道:“和那件事無關,他們只是讓我協助瞭解香山別院的情況,還要求看了關於那套房產的資料。”
  宋懷明道:“拆遷的事情你剛剛知道?”
  張揚道:“也是他們告訴我的,我剛剛通過朋友證實了這件事。”
  宋懷明道:“天池先生當初把那套宅院給你而沒有給其他人,這件事本身就讓大家感到奇怪,看來這不僅僅是一次簡單的饋贈,或許老先生生前就想到了什麼。”
  張大官人自然沒有將香山別院地下的秘密告訴宋懷明,他低聲道:“我本想將這件事告訴乾媽,以她的身份,出面解決這件事並不難。”
  宋懷明點了點頭。
  張揚又道:“可是我聽說香山別院是當初何長安出資建設的,最近相關部門對何長安的調查仍然沒有停止,他們甚至調查了何長安參與組建的天池先生的慈善基金會。我擔心香山別院的事情和最近發生的一系列的事情有關,矛頭最終指向的可能是我乾媽。”
  宋懷明雖然對發生過的事情不甚瞭解,可是通過張揚這會兒的講述也基本理出了一個大概。從昨晚和文國權的那番談話,宋懷明已經感覺到文國權最近的處境不妙,隨著換屆的臨近,各種各樣的事情紛紛而至。何長安已經死去,他的財產也留給了他的女兒,表面上看是一種繼承,可實際上何長安是將他的大部分財產轉移到了國外,針對何長安的這一系列調查,目的已經變得越來越明朗,有人似乎想要做大文章。
  宋懷明道:“這件事非常的微妙,或許文夫人不適合出來說話。”
  張揚點了點頭道:“宋叔叔,您覺得我應該怎樣做才好?”
  宋懷明道:“要搞清一件事,天池先生已經將香山別院給你了,拆遷與否,問題都是你的,因此而惹出的麻煩自然都是你的。”
  張揚聽他說完,腦子裡忽然一亮,宋懷明分明在暗示自己不要中了別人的圈套,別人搞出這一系列的事情,其目的或許就是逼迫羅慧寧出來說話。
  張揚道:“看來我得把這件事解決了再走。”
  宋懷明道:“過幾天回去也好,老太太要去東江住幾天,嫣然也一起回去,你把京城的事情解決好再走。”
  張揚點了點頭,他低聲道:“可是宋叔叔,您不怕我在這件事上捅出簍子來?”
  宋懷明笑了起來:“你捅簍子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有些問題無論你介不介入,早晚都會發生,並不以我們的意志為轉移。”
  張揚道:“我只是在猶豫,這件事應不應該跟乾媽他們先商量一下。”
  宋懷明道:“到現在她既然不表態,就證明不方便說話,你去問反而會給他們造成困擾,這種事,涉及到的人越少越好,你目前就是房主,任何部門要拆遷之前必須要和你商量,至於應當怎麼辦,你自己考慮,誰都幫不上你。”
  張揚道:“如果我能夠將這件事解決掉當然最好。”
  宋懷明道:“也許沒你想像的那麼複雜,本來就是很簡單的事情。”
  張揚雖然沒有跟隨嫣然一起返回東江,不過他也沒有聯絡羅慧甯,按照宋懷明的說法,香山別院是天池先生給他的,問題自然也是他的,他不想給羅慧寧招惹麻煩,楚嫣然一行剛剛離開京城,張大官人就搬到了香山別院。
  在徐建基的指點下,他去了恒久集團,找到了恒久集團的老總趙柔婷。

趙柔婷聽說張揚登門造訪,馬上讓秘書將張揚請入辦公室內。
  趙柔婷身穿黑色套裙,坐在大班椅上,女強人的氣勢很盛。
  看到張揚走入房內,趙柔婷起身相迎,如果張揚不是她的救命恩人,趙柔婷絕不會給他這樣的禮遇。
  趙柔婷道:“張書記今天怎麼有空?”
  張揚笑道:“實不相瞞,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趙柔婷道:“張書記今天該不是為了給我送請柬吧?我聽說你和楚嫣然已經領證了。”
  張大官人嘿嘿笑道:“京城這麼大,消息居然這麼快就傳到了趙總的耳朵裡了,看來趙總對我還是非常關注啊。”
  趙柔婷道:“不要忘了,你可是我的大恩人。”辦公室內只有他們兩個,所以趙柔婷才會毫無忌憚的說出來。她邀請張揚坐下,親自給張揚沖了杯咖啡。自己卻沒有回到大班椅上坐下,而是依靠在辦公桌前,一手端著咖啡,雙目望著張揚道:“張書記有什麼事情需要我效力嗎?”
  張揚道:“我遇到了點麻煩,所以想請趙總給我幫幫忙。”
  趙柔婷極其爽快,點了點頭道:“說,只要我能夠幫的上忙,一定盡力而為。”
  張揚道:“我在香山有套宅院,不知怎麼突然被市里給規劃進去了,說是處於景區未來的開發計畫內,所以要我拆遷。”
  趙柔婷眨了眨雙眸,難怪張揚會登門來找自己,因為她的父親是京城常務副市長,張揚所說的事情恰恰在他的管轄範圍內,她輕聲道:“你所說的那套宅院,是不是天池先生當年贈與你的香山別院?”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道:“正是那套宅院。”
  趙柔婷道:“這件事具體的情況我並不清楚,不過你既然開口,我一定盡力而為,這樣吧,我今晚回家,去問問我爸。”
  張揚道:“那就拜託了,客套的話我也不多說。”
  趙柔婷道:“我欠你一個人情,就當你給我一個機會。”
  既然趙柔婷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張大官人也沒有繼續跟她客氣,起身道:“我不耽誤趙總工作了!”
  趙柔婷將他送出門外,笑道:“有了消息我馬上給你電話。”
  世上總是有著許許多多的巧合,趙柔婷送張揚出門的時候,恰恰被前來的謝坤舉看到。
  謝坤舉望著張揚,目光中不覺流露出幾分錯愕,他實在想像不到張揚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看到妻子正在微笑送他,根本不像是面對一個曾經在城體事件上讓他們損失慘重的敵人。
  張揚當然也看到了謝坤舉,他並沒有搭理謝坤舉,仿佛不認識他一樣,從謝坤舉身邊走過。
  謝坤舉的目光追逐著張揚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電梯內,方才走入恒久,來到了妻子的辦公室內。
  趙柔婷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繼續查看著公司報表,在多數人的眼中,他們是一對恩愛夫妻,可是他們之間的感情並非如在外面表現出的那樣,平淡如水,過去趙柔婷一直用這四個字來形容他們目前的狀態,可是自從知道謝坤舉悄悄給自己慢性下毒開始,趙柔婷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已是暗潮湧動,如果不是張揚幫她識破了謝坤舉的奸謀,恐怕現在她已經死在了丈夫的手中。
  謝坤舉沒有馬上開口說話,而是點燃了一支香煙。
  趙柔婷皺了皺眉頭,掩住鼻子,咳嗽了兩聲,站起身去開窗戶,明顯有些不開心道:“你就不能少抽一點煙?”
  謝坤舉將只抽了一口的香煙摁滅在煙灰缸內:“他來幹什麼?”
  趙柔婷明知故問道:“你說誰?”
  “張揚,你少裝糊塗!”謝坤舉的臉上籠上了一層怒氣,妻子的態度讓他不由得有些生氣。
  趙柔婷道:“我請他過來的。”
  “你找他幹什麼?”
  趙柔婷道:“坤舉,你今兒怎麼了?口氣怎麼這麼沖?我想給北港捐一筆善款,所以我請他過來瞭解一些情況,你滿意了吧?”
  “捐款?你從沒有跟我說過。”
  “難道我做每件事都得向你交代嗎?”趙柔婷明顯上了脾氣。
  謝坤舉看到妻子發火了,他反倒笑了起來,走上前去雙手放在妻子的肩頭:“柔婷,你別生氣,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他來找你非常的奇怪,我是關心你,緊張你。”
  謝坤舉的虛偽讓趙柔婷幾乎要吐出來,不過現在還不是她暴露的時候,趙柔婷輕聲道:“坤舉,我做事難道你信不過?”
  謝坤舉道:“哪有,要是連你我都信不過,那麼這個世界上我還有可以信任的人嗎?”
  京城常務副市長趙天岳每到周日的中午就會雷打不動的留在家裡下廚做飯,原因很簡單,他的寶貝女兒趙柔婷會回家吃飯,從女兒小的時候就喜歡吃他做的飯,趙天嶽是個極愛女兒的人,即使他現在已經身居高位,在家裡仍然是一個和藹的慈父。
  愛屋及烏,因為疼愛女兒,趙天岳對女婿謝坤舉也是非常的疼愛,只不過兩種疼愛是不同的,對前者是發自內心,疼愛後者是為了讓他對女兒更好一些,這樁婚姻是經人介紹,趙天岳很開明,他從來都沒有產生過利用女兒換取政治籌碼的想法,女兒也很讓他省心,和謝坤舉在經人介紹之後,談了一年多的戀愛然後就理所當然的結婚了。
  兩人的家事背景都差不多,在商業上也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在外人眼中,這樁婚姻是美滿而幸福的,可是趙天嶽仍然感覺到美中不足,女兒女婿結婚這麼多年,仍然沒有產下一男半女,這讓他感到遺憾,趙天嶽也悄悄問過女兒,都被她以事業為重這個簡單的理由搪塞過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趙天嶽開始意識到這件事並不簡單。
  女兒女婿的到來讓這個家增添了許多的快樂,謝坤舉在大面上還是很不錯的,來到趙家會主動下下廚房,會陪岳父岳母親切地聊天,聊得話題大都投其所好,他善於察言觀色,說話很會討巧,經常逗得趙天岳夫婦倆開懷大笑,不過岳母的笑聲是發自內心,趙天嶽雖然也在笑,可他笑聲的背後藏著不少敷衍的成分,他在官場奮鬥多年,什麼樣的人他沒見過?越是八面玲瓏的人往往越不討他的喜歡,他認為女婿有些虛偽,笑只是看在女兒的面子上。
  謝坤舉在吃過午飯後不久就離去了,最近他的生意很忙。
  趙柔婷沒有隨他一起走,她通常會在家裡呆一個下午,陪著父母聊天。有正事要談的時候,趙柔婷往往會提出去父親的書房。
  趙天岳和女兒一起來到書房內坐下,他微笑道:“小婷,有什麼事啊?一臉的嚴肅?”
  趙柔婷道:“爸,我想求您一件事兒。”
  趙天嶽笑了起來:“父女之間還用得上求字嗎?說,只要爸能夠辦到。”
  趙柔婷低聲將張揚委託她的事情說了。
  趙天嶽聽完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他低聲道:“我記得你和張揚好像沒什麼交情吧?”事實上他知道女兒非但和張揚沒什麼交情,反而有些矛盾,城體的那塊地因為張揚和顧明健的聯手攪局,弄得女兒女婿損失不小,卻不知女兒怎麼突然間為他說話了?
  趙柔婷道:“您不是常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嗎?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誤會說清楚也就算了,現在都是朋友,人家求我這麼點小事兒,我總不能拒絕吧,再說了京城這片地方的事情,誰還能不給您面子?”
  趙天嶽苦笑道:“女兒啊,這話可不能讓別人聽到,咱們不說中央高層,單單是京城市委,排在你爸前頭的也大有人在,我可沒那麼大的面子。”
  趙柔婷道:“又不是讓您幹什麼違法亂紀的事兒,不就是一套宅院嗎?我就納悶了,荒山野嶺的,怎麼突然就弄出來一個規劃,香山別院周圍,根本就沒有別的建築,這次的事情根本是沖著張揚去的。”
  趙天嶽道:“女兒啊,張揚為什麼要找你?”
  趙柔婷道:“還不是因為您是我爹,您不是京城常務副市長嗎?這種事兒本來就屬於您管轄的範圍內。”
  趙天嶽道:“這件事情很小,本來我說句話就會沒事。”
  趙柔婷笑道:“那您就責無旁貸了,給女兒這個面子吧。”
  趙天嶽道:“香山別院是天池先生的故居,他去世之前立下遺囑,將這套宅院贈予張揚,張揚在京城也不是沒有人脈,據我說知他認識天池先生是通過文夫人吧?文夫人是天池先生的學生,現在有人要拆天池先生的故居,她為什麼不出來說話?”
  趙柔婷愣在了那裡。
  趙天嶽歎了口氣道:“你以為你爸比文夫人更有面子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趙柔婷此時方才意識到這件事的複雜,父親不是不想幫忙,而是不能輕易幫忙,這段時間對父親來說也是極其關鍵的時候,他不能匆忙站隊,必須要深思熟慮,將未來的發展動向看得清楚,方才能夠做出決斷,不然極有可能影響到他未來的官運,要知道父親擔任京城市長的呼聲很高。
  趙柔婷咬了咬嘴唇道:“那可怎麼辦,我都答應人家了。”
  趙天嶽道:“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要你盡到心了,自然問心無愧,這件事你還是靜觀其變,不會那麼簡單,文家也沒那麼好欺負。”
  趙柔婷點了點頭。
  趙天嶽關切道:“你最近身體怎樣?”
  趙柔婷道:“好多了。”
  趙天嶽舊事重提道:“你和坤舉究竟準備什麼時候要孩子?”
  趙柔婷皺了皺眉頭道:“爸,您怎麼總是提這事兒,我都跟您說八百遍了,我們現在忙著事業,哪有時間要孩子?”
  趙天嶽道:“事業,事業,我就是不明白,你一個女孩子,要這麼大的事業有什麼用,女人的事業就是家庭,沒有家庭只有事業是不可能幸福的。”
  趙柔婷道:“老封建,滿腦子重男輕女的思想。”
  趙天嶽道:“你不跟我表態,改天我去問坤舉。”
  趙柔婷一張臉頓時沉了下來:“你問他做什麼?我還不知道跟他過到哪天呢!”
  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讓趙天嶽為之一驚,他驚聲道:“怎麼了?你們之間有問題?”
  趙柔婷搖了搖頭道:“沒有!”
  趙天嶽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不過他的內心中已經充滿了疑竇。
  趙柔婷回饋回來的資訊並沒有給張揚帶來驚喜,他正在考慮究竟要不要去徵求下羅慧寧的意見,羅慧寧剛巧打來了電話,她在電話中告訴張揚,讓他不要四處找關係了,香山別院的拆遷只是景區正常開發規劃,拆了也就拆了。
  羅慧寧的這個電話等於表明了她的態度,她決定在這件事上保持沉默。
  張揚對她的態度頗為不解,雖然他知道最近乾媽遇到了一些麻煩,可是以文家的政治地位,也沒必要急於和何長安相關的事情劃清界限,張揚道:“乾媽,這房子是天池先生送給我的,不能說拆就拆!”
  羅慧寧道:“張揚,先生都已經去世了,這座房子留著也沒什麼意義,既然景區已經做出了規劃,你又何必多生事端?”
  張揚道:“乾媽,反正啊,我咽不下這口氣,我也打聽了,這規劃根本就是紙上的事情,沒影的事兒,我不能讓房子隨隨便便被人拆了,我不能對不起先生。”
  羅慧寧歎了一口氣,輕輕掛上了電話。

文國權就在一旁坐著,他望著妻子情緒低落的樣子,有些愛憐道:“怎麼了?那小子不聽話?”
  羅慧寧點了點頭,眼圈有些紅了:“這件事明明是在針對我們,為什麼我不能出來說句話?先生是我的老師,這座院子是他晚年生活的地方。”
  文國權道:“這座宅院是何長安幫助蓋起來的,如果我沒有記錯應該是在先生收你為學生後不久。”
  羅慧寧道:“那又怎樣?根本沒有關係。”
  文國權道:“我知道先生是和你投緣,可別人並不知道,別人認為是你通過何長安幫助先生建起了香山別院,所以先生礙于情面收了你這個徒弟。”
  羅慧寧道:“荒唐,他們太小看先生了!先生本來是要給錢的,可是何長安堅持不收,為的是求先生的墨寶。”
  文國權道:“我記得先生當年給何長安寫了四個字善心永恆!”
  羅慧寧點了點頭,丈夫的記憶力極其驚人,即使事情過去了十多年,他仍然記得清清楚楚。
  文國權道:“燕西的恒永商務中心也是在那年奠基,何長安在諸多的競爭者中脫穎而出,奪下了那塊地的開發權,當時我是京城的負責人,力排眾議,將這塊土地的開發權交給了民營資本運作,我還親自出席了奠基禮。”
  羅慧寧的一雙鳳目瞪大了。
  文國權道:“在公開競拍的過程中,我秉承著公正公平的原則,在這塊土地的開發過程中,我沒有索取任何人一分一毫的好處,但是現在有人已經將十多年前的事情,將一件件不相干的事情串聯了起來,於是呈現在別人面前的就又如雲山霧罩,疑點重重。”
  羅慧寧道:“我們沒做過,誰願意調查,讓他只管去查!”
  文國權道:“我心懷坦蕩,就算調查到最後,註定要還我清白,但是調查這種事,不可避免的會對我造成影響。”
  羅慧寧咬了咬嘴唇,目光流露出幾分內疚:“國權,都怪我考慮不周,給你添麻煩了。”
  文國權微笑道:“我做官這麼多年,什麼時候少過麻煩?又有什麼時候怕過麻煩?”他站起身走向窗前道:“化解這種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置之不理。”
  羅慧寧道:“就算我們保持沉默,對方也不會輕易收手,先是慈善基金會的事情,現在連十多年前的陳年舊事也挖出來,這個人是要製造文章,目的就是要讓我們文家難堪,就是要影響你的清譽。”
  文國權道:“越是這樣,越是要泰然處之,越是不能按照他們設想的步驟去走。”
  羅慧寧歎了口氣道:“可張揚這小子不是什麼好脾氣,他心中對天池先生非常敬重,他不會任由別人拆掉這座宅院。”
  文國權道:“隨他去,我們雖然不方便直接插手這件事,但是張揚若是惹出了亂子,我一定要為乾兒子出頭的。”
  羅慧寧有些不解地望著文國權。
  文國權道:“事情鬧得越大,我反而越好說話。”
  張揚這次去見喬老的時候依然沒有空手,他通過洪衛東弄了塊靈璧磬石。
  喬老聽說他又來給自己送石頭了,笑著迎了出來,看到張揚從車上搬下來這麼大一塊石頭,不由得笑道:“這次又給我送什麼寶貝?”
  張大官人道:“送您一塊石頭,您老是這方面的專家。”
  喬老來到那塊石頭前,蹲下來看了看,然後用手輕輕拍了拍彈了彈,微笑道:“靈璧石啊!”
  張大官人馬上朝喬老豎起了大拇指:“厲害,喬老,您到底是此道高手,下次我找人給您刻一方印章,上面就寫石中仙。”
  喬老呵呵笑道:“印章我有了,名字我也起了一個,叫抱石老人。”
  張揚道:“您老是怎麼看出來的?”
  喬老道:“我玩了這麼多年的石頭,豈能連靈璧石都不認得?靈璧石有四大特點,一是無論大小,天然成形,千姿百態,具備了皺、瘦、漏、透幾種要素,二是靈璧石的肌膚,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石皮往往巉岩嶙峋、溝壑交錯,粗獷雄渾、氣韻蒼古,紋理豐富,韻味十足。三是色澤,靈璧石以黑、褐黃、灰為主,間有白色、暗紅、五彩、黑質白章多姿多彩,這四嘛,就是玉振金聲,輕擊微扣,都可發出琤琮之聲,餘韻悠長。”喬老說完又在那塊石頭上拍了拍道:“不錯,算得上一塊佳品!”
  張大官人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在您老面前有學不完的知識。”
  喬老笑道:“你小子今天過來又是給我送禮,又是拍我的馬屁,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求我?”
  張大官人道:“您老人家真是目光犀利,我在您老面前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啥都被您給看穿了。”
  喬老道:“把石頭拿走,我最討厭別人有目的的送禮。”
  張大官人道:“別介啊,這麼重的一塊石頭,我大老遠給送來了,您總不能讓我再拉回去,再說了,我送禮歸送禮,求您歸求您,不是求您幫我辦什麼事兒,就是讓您老幫我分析分析,當然,如果方便的話,您老可以幫我出出主意。”
  喬老點了點頭道:“這還差不多。”他戴上老花鏡繼續欣賞眼前的石頭,張揚也陪著他蹲在那裡,歎了口氣道:“其實這塊石頭啊,是我從天池先生的故宅里拉出來的。”
  喬老喔了一聲,天池先生的名字他當然聽說過,他也知道天池先生送給張揚一套宅院的事情,拍了拍那石頭道:“你還是拉回去,君子不奪人所愛,天池先生雖然不在人世了,可這東西畢竟是屬於他的,我豈能據為己有。”
  張大官人道:“喬老,您也別推辭了,說實話,寶劍贈裝飾,紅粉送佳人,這石頭也應該送給一個真正懂它的人,我打算把那裡面的石頭整理整理,這兩天都給您送過來。”這小子精靈的很,兜了一圈繞到了正事上。
  喬老道:“你這樣做,不怕天池先生不高興?”
  張揚道:“您老是無神論者啊,天池先生已經過世了。”
  喬老道:“這石頭我可不能收。”
  張揚道:“您要是不收,我只能扔了。”
  喬老何等智慧,馬上就聽出其中定有文章,他直起腰來,張揚馬上跟著站了起來。
  喬老轉身向小樓走去,張大官人緊緊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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