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在她的對面坐下,低聲道:“這段時間你去了哪裡?”
桑貝貝道:“我一直都在京城!”
“你不怕章碧君的人發現你?”
桑貝貝道:“不是有句話常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就算想逃又能逃到哪裡去?我留在京城,他們肯定以為我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更何況,我哥哥生死未卜,我還想找尋他的下落。”桑貝貝的心中對趙軍仍然保有一絲希望。
張揚道:“有沒有消息?”
桑貝貝搖了搖頭,她小聲道:“不過我也查到了一些事情。”
張揚向桑貝貝湊近了一些,不得不承認桑貝貝的化妝術非常高明,距離這麼近的情況下還是看不出什麼馬腳,臉上的皺紋老年斑都是如此真實,如果不看她的眼睛,真的會以為這就是一個老太太。
桑貝貝道:“上次我交給你保管的東西在哪裡?”
張揚明知故問道:“什麼東西?”
“光碟!”
張揚道:“先告訴我你查到了什麼。”談條件從來都是這廝的強項,他習慣於不見兔子不撒鷹。
桑貝貝道:“我查不到任何邢朝暉的進出境記錄。”
張揚道:“章碧君不是說他畏罪潛逃了嗎?”
桑貝貝道:“我們可以做一個假設,假如章碧君就是這一系列事件的幕後策劃人,她就是那個國安內奸,那麼換句話來說,邢朝暉就不是國安內奸,既然他不是內奸,他當然就沒必要畏罪潛逃。”
桑貝貝道:“所以就會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他已經遇害,還有一種可能性是他被章碧君秘密關押在某個地方。”
張揚道:“都過去了這麼久,我看就算這件事真的是章碧君做得,邢朝暉也已經凶多吉少。”想起邢朝暉的命運,張大官人不禁暗自感歎,老邢還是相當不錯的,如果他真的被章碧君所害,自己一定要幫他討還這個公道。
桑貝貝道:“邢朝暉不是普通人,他的手裡一定掌握著很多的秘密,也就是說存在一種可能,章碧君想從他的身上得到這個秘密,而邢朝暉一直都沒有說,所以他還有一定的價值,章碧君為了得到這個秘密不得不讓他繼續活下去。”
張揚道:“你的推論好像有些道理,不過就算被你猜中了,章碧君這種人狡兔三窟,而且坐擁這麼多的手下,我們又怎能查出邢朝暉被她關在哪裡?”
桑貝貝道:“你認識章睿融嗎?”
張揚聽到章睿融的名字不禁皺了皺眉頭:“認識,她是章碧君的侄女,過去曾經在我的手下工作過。”
桑貝貝道:“章睿融來到了京城!”
張揚道:“那有怎樣?你以為她會幫助我們對付章碧君嗎?”
桑貝貝道:“她肯定不會願意,而且這件事絕不能讓她知道,但是她身邊有個人可以幫助我們。”
“誰?”
桑貝貝低聲道:“她的男朋友常淩峰!”
張揚不禁多看了桑貝貝一眼,想不到她對章睿融的事情瞭解的這麼多。這幫國安特工果然是武功不入,以後和他們相處還必須要多個心眼兒,稍有疏忽,可能就會被這幫人給賣了,這幫人接受的教育都是國家利益至上,為了國家利益不惜犧牲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對於這種連自己生命都準備隨時奉獻的主兒,必須要保持足夠的警惕性。
桑貝貝道:“今天上午常淩峰和章睿融一起來到了京城,他們此次前來的目的是為了拜會章碧君,他們就要訂婚了,希望獲取章碧君的認同。”
張揚倒沒有聽說這件事,常淩峰來京城也沒有和他聯繫,看來桑貝貝的情報工作相當到位。
張揚已經猜到了她的想法,但是仍然低聲問道:“你想怎麼做?”
桑貝貝道:“我們兩個都不適合接近章碧君,她是此道高手,身邊還有很多的幫手,我們想要跟蹤她很難。你和常淩峰的關係很好,他來到京城之後,免不了要和章碧君接觸,只要你能說服他幫助我們,這件事就可以迎刃而解。”桑貝貝說得有條不紊,看來她在過來找張揚之前已經做好了精密的計畫。
張揚道:“你想他怎樣幫助我們?”
桑貝貝展開手心,一顆膠囊樣的東西出現在張揚的眼前。張揚道:“什麼?”
桑貝貝道:“這是最新科技的跟蹤儀!只要進入人體就可以跟蹤到你所在的位置,三公里範圍內全都有效。”
張揚道:“你該不是想把這件東西讓章碧君吞下去吧?”
桑貝貝道:“她那麼謹慎,當然不會把這顆膠囊吞下去。不過我找人做了一些改裝。”桑貝貝將膠囊從中旋開,露出一顆米粒大小的跟蹤儀,她輕聲道:“只要把這件東西吸附在章碧君的身上,我們就可以隨時追蹤她的位置。”
張揚道:“這小東西會不會被她發現?”
桑貝貝道:“多數檢測儀都發現不了它,而且只要吸附在身上,基本上不會脫落。”
張揚道:“世事無絕對,你想把常淩峰拉進來,可他根本就是一個局外人,我不想他跟著冒險。”
桑貝貝道:“可是我們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只有常淩峰才是最可能完成這件事的人。”她看出張揚仍然在猶豫,歎了口氣道:“別再猶豫了,章碧君那個人很危險,如果不查清她的底細,還不知要做出什麼樣的壞事,我哥哥生死不明,邢朝暉到現在也音訊全無,這一系列的事情十有八九都跟她有關係,難道你真的保持無動於衷?”
張揚道:“我不是不想查,我只是不想朋友介入,我不想連累他!”
桑貝貝道:“不會有風險的!”
張揚道:“讓我好好想想。”
桑貝貝道:“我敢保證,你和常淩峰見面,章碧君肯定會派人跟蹤,只要你適當的利用這件事,就可以打動常淩峰。”
張揚望著桑貝貝:“你果然是有備而來,為了這個計畫做了不少功夫吧?”
桑貝貝道:“張揚你不要用這種充滿嘲諷的口氣跟我說話,無論你對我是怎樣的看法,我們現在同在一條船上,章碧君雖然短時間內沒有對你動手,未必代表她就會放過你如果我們不儘快採取主動,等她對我們出手的時候,後悔就晚了。”
張揚道:“你確定沒有在害我?”
桑貝貝道:“我害你做什麼?你在我身體內種下了附骨針,你要是死了,我還能獨自活命嗎?”
張揚道:“聽起來好像有些道理,不過我對你還是不能全信。”
桑貝貝怒道:“你究竟怎樣才肯相信我?”
張大官人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桑貝貝,桑貝貝誤會了他的意思,有些惶恐的向後縮了縮:“你別提出過分的要求想都別想!”
張大官人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也不照照自己現在的樣子,我口味還沒重到對一個老太婆產生非分之想的地步。”
桑貝貝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易容,反倒是自己多想了,俏臉不禁有些發熱,好在她經過易容之後,看不出臉色的變化。
張揚道:“我和常淩峰聯繫一下,看看這件事到底應該怎麼做,如果他不情願這件事就此作罷,我絕不會勉強他。”
桑貝貝道:“我還知道一個秘密。”
張揚向她面前湊了湊:“說出來聽聽,究竟什麼秘密?”
桑貝貝道:“你把光碟先還給我。”
張揚道:“跟我來!”
桑貝貝跟著張揚來到書房,看到書房內一片狼藉,顯然之前在這裡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打鬥桑貝貝愕然道:“怎麼了?這裡被打劫了嗎?”
張揚笑道:“我喝多了,發酒瘋行不行?”他當然不會把自己和文玲的那場打鬥告訴桑貝貝,拉開抽屜抽出那張光碟丟給了桑貝貝。
桑貝貝驚聲道:“這麼重要的東西你就隨便扔在這裡?”
張揚道:“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是安全的地方,這裡面一堆光碟,誰也不會對一張普通的光碟產生懷疑,如果我把它特地收起來,萬一讓別人看到,一定會覺著不同尋常,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
桑貝貝也沒有反駁畢竟光碟還在,她打開了書房內的電腦將光碟插了進去。
張揚站在她身邊看著螢幕,桑貝貝點擊了一下光碟迅速輸入了一行密碼,看了看裡面的檔,確信無誤,方才將光碟重新收了起來。
張大官人充滿好奇道:“裡面是什麼?”
桑貝貝道:“都跟你說過了,關於查晉北的一些資料。”
張揚道:“那方面的資料?”
桑貝貝道:“與你沒有關係。”張揚知道她不願說的話,怎麼逼迫她也未必肯說實話,想起剛才她所說的秘密:“光碟我已經交給你了,你答應告訴我的秘密呢?”
桑貝貝道:“我調查過章睿融和章碧君的關係,她們兩人根本就不是姑姑和侄女。章碧君有過一個哥哥,死于七一年。一個偶然的機會我接觸到章睿融的毛髮樣品,根據碳十四鑒定中我們可以精確地推算出一個人的年齡,章睿融的出生日期上寫得是七三年,她是遺腹子,但是根據我測算的結果,她應該生於七四年,一個死去兩年的人不可能再有孩子。”
張大官人道:“那也未必,搞不好你的測定出了誤差,也可能他爸當年冷凍了精子,後來又人工授精生了她。”
桑貝貝道:“我的測定不會有錯,專門找了幾位專家做出來的,至於人工授精,在七十年代的中國根本就沒有,八十年代末才出現了第一例試管嬰兒。”
張大官人也覺著這件事有些蹊蹺了,如果章睿融不是章碧君的侄女,那麼她為什麼對她這麼好?張揚道:“你是說章碧君和章睿融是母女關係?”
桑貝貝道:“我只是懷疑,但是我拿不到章碧君的血樣,她的資料屬於高度機密,普通人是接觸不到的。”
張大官人居然笑了起來。
桑貝貝道:“你笑什麼?”張揚道:“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章睿融的爹是誰?”
桑貝貝一臉的無奈,這廝顯然偏離了事情的主方向,她低聲道:“你如果真的想搞清這一切,就必須掌握章碧君的一舉一動。”
張大官人被桑貝貝的這番話說服了,他點了點頭道:“好吧,我看有沒有機會。”
常淩峰來京城並沒有和其他人打招呼,他此次前來的目的是為了見章碧君,他和章睿融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章睿融自小父母雙亡,由姑姑章碧君撫養長大,所以這樣的人生大事必須先得到章碧君的同意。
雖然和章睿融相戀多年,可是常淩峰對章睿融的身世並不完全瞭解,章睿融的身上也充滿了太多神秘的地方,例如每當提起她過去一切的時候,她總是簡略帶過,她從不主動提起她的家人,常淩峰將這一切歸結于她父母早喪的緣故,來到京城之後,章睿融的舉動也變得有些神秘,她並沒有選擇和常淩峰直接去見她的姑姑,而是選擇自己先去,讓常淩峰在酒店等她的消息,常淩峰雖然覺著有些古怪,可是處於對章睿融的感情,他並沒有過問,愛一個人就必須要包容她,要給她留有足夠的空間,允許她有自己的秘密。
常淩峰等了整整一個上午,直到中午的時候,他方才出去簡單吃了一些,途經報亭的時候買了張報紙,一輛車從他的身邊駛過,沒多久,那輛車倒了回來,車窗落下,露出一張沒心沒肺的笑臉,常淩峰從沒想過自己和張揚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邂逅。
張大官人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叫:“淩峰!我靠啊,怎麼是你!”一嗓子把路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常淩峰不禁皺了皺眉頭,這廝還是改不了大驚小怪的毛病,也不看看是什麼場合,吆喝什麼?當了這麼多年的官始終都學不會低調。
張揚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來到常淩峰面前,沖著他的肩膀就是一拳,雖然是輕輕地一拳打得常淩峰也有些受不住,這廝的拳頭太重了,常淩峰捂著肩頭抱怨道:“你想要我命啊!”
張揚笑道:“打你都是輕的,你丫來京城幹嘛不跟我打招呼?還把我當兄弟嗎?”
常淩峰道:“我這不是剛到嗎?還沒來得及跟你打電話。”
“屁!你丫騙誰啊?”張揚向四周張望著。
常淩峰道:“你看什麼呢?”
張揚道:“你家女人呢?”
常淩峰道:“你說話就不能文明點兒?”
張大官人笑道:“你這人還真是虛偽,你跟章睿融什麼事沒辦過,許你做就不許我說啊?”
常淩峰伸手捂住他的大嘴巴:“張哥,我叫你叔總行了吧?這是在大街上,你滿嘴跑什麼火車?也不怕把人給壓著!”
張揚呵呵的笑,因為嘴巴被常淩峰捂住,笑得很難聽,跟驢叫似的。
此時有交警走了過來,看了看後面的車牌,張揚慌忙道:“員警同志,我遇到老鄉了,這就走,這就走!”那交警點了點頭道:“趕緊走,路邊不能違停違放,再過一會兒我就叫拖車。”
張揚拉著常淩峰上了車。
那員警有些好奇的問道:“我說你這是什麼車?怎麼看著跟裝甲車似的?”
張大官人道:“軍事機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