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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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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官人道:“你這麼說,我太傷心了,出家做和尚的心都有了。”
  楚嫣然笑道:“你去做啊,不怕我在你廟旁蓋尼姑庵,你只管去做!你就算做了和尚也是一個花和尚。”
  張大官人呵呵笑了起來。
  楚嫣然道:“笑什麼?一臉的淫賊相!”
  張揚道:“那啥啊……咱們家小和尚該洗頭了!”
  楚嫣然悟到他的意思,俏臉羞得通紅,啐道:“滾你!我跟你說正事呢?”
  張大官人牽著她的纖手道:“不信你摸摸,小和尚腦袋都聽大了!”
  “愛大不大,關我什麼事?”說話的時候,卻感覺自己的手已經觸到了張揚灼熱堅挺的部分,楚嫣然含羞咬了咬櫻唇道:“你變態啊,這麼喜歡露,乾脆去拍AV了。”
  張大官人一把將楚嫣然抱了起來,原地轉了一個圈兒,惡狠狠道:“臭丫頭,今兒你可著勁的欺負我,現在我就要讓你嘗嘗我的厲害。”
  楚嫣然宛如驚恐的小鳥般瑟縮在他的懷裡,可憐兮兮道:“你想怎樣?”
  張大官人兇神惡煞般的瞪大了雙眼:“罰你八百鞭子!”
  楚嫣然搖了搖頭:“不要……不要……”
  張大官人一臉獰笑道:“現在才知道害怕已經晚了!”
  張大官人是個精力充沛的主兒,楚嫣然醒來的時候,看到他已經在外面教老太太打拳。
  張揚抬起頭,剛好看到露臺上的楚嫣然,楚嫣然的秀髮稍微有些淩亂,俏臉上的潮紅仍然沒有褪去,慵懶的風姿讓人著迷,想起昨晚的狂亂,張大官人的唇角不禁露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
  楚嫣然被他看得羞不可耐,一轉身逃回房裡去了。
  瑪格麗特在張揚的指點下打了一路養生拳,微笑道:“張揚,你教給我的這套拳法真的很不錯,一套打完之後,感覺精神抖擻,仿佛我又年輕了十多歲。”
  張揚笑道:“外婆,我這套拳法叫年輕漂亮拳,您越打越年輕,下次我見你的時候說不定你回到十八歲了。”
  瑪格麗特開心的大笑起來,她當然不會相信張揚的話:“你啊,就是會說話,難怪我們家嫣然會對你死心塌地。”
  張揚道:“外婆,咱們休息一下,回頭準備靜安過元宵節了。”
  瑪格麗特道:“我想過了,今天中午咱們一家吃頓飯,晚上你們兩個去玩吧,人上了年紀,熬不了夜了,元宵節到處都是花燈,不缺我這個電燈泡。”
  張揚哈哈笑道:“外婆,您不是電燈泡,您是紅太陽,沒有您的指引,我們這些晚輩看不清前進的方向。”
  瑪格麗特微笑道:“過去我也擔心過你們太年輕,可事實證明,你們已經長大成人了,已經有能力自己去處理任何事,我把貝南交給嫣然,嫣然現在就做得很好,她從商,你從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塊天地,很好,你們做得很好。”
  張揚道:“外婆,謝謝您!”
  “謝我什麼?”
  “謝謝您肯把這麼好的嫣然交給我。”
  瑪格麗特笑道:“不是我交給你,是她選擇了你!”
  張揚鄭重地向瑪格麗特道:“外婆,您放心,我一定會善待嫣然。”
  瑪格麗特笑著點了點頭道:“我相信,張揚,你是個出色的年輕人,能夠得到我們家老東西喜歡的人,一定是人中的俊傑。”
  想起已經離世的楚老爺子,張大官人不禁唏噓。
  瑪格麗特道:“人的生命終有走到盡頭的一天,任何人都不能例外,張揚,記住我的一句話,一定要好好珍惜身邊人,專注事業的同時也不可以忽略家庭,每個人的理想都是崇高的,可現實和理想之間永遠存在著巨大的落差,我是美國人,我也不是黨員,我的有些想法和你們不同,可能因為我是個女人的緣故,我缺少遠大的目光,我認為,如果每個人都能把自己管好,再把自己身邊的人照顧好,那麼這個世界要比現在美好的多。”
  張揚笑了:“外婆,我明白您的意思。”
  瑪格麗特輕聲道:“你未必懂,嫣然之所以接下貝南根本的原因是要為我分憂,她不想我太過操勞,在她的內心深處,是不想從事商業的。”
  張揚點了點頭。
  瑪格麗特道:“我瞭解嫣然,我知道,她的最大願望就是嫁給你,在家裡相夫教子,很奇怪吧,我和老傢伙的外孫女居然是這麼一個溫柔嫻淑的女孩子。”
  張揚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瑪格麗特道:“兩個人想最終走到一起,不可能只有一個人犧牲,而是要雙方都做出體諒和讓步,如果我和老東西能早點悟到這一點,我們之間也不會分開這麼多年。”
  張揚道:“外婆,我明白,濱海這邊的事情做好,我就徹徹底底的退出來,無論我是不是經商的材料,我都試著把財團的工作給承擔起來,讓嫣然乖乖在家洗衣服做飯生孩子。”
  瑪格麗特笑道:“這才像個爺們!”張揚的這番表態讓瑪格麗特相信,張揚是甘心為了嫣然放棄現有的事業的,這讓瑪格麗特真心感到安慰。
  在靜安渡過元宵節之後,正月十六一早張揚就驅車向北港市濱海縣而去,因為他和組織部長焦乃旺事先就約定好了,今天是他走馬上任的第一天,無論如何都不能遲到。
  楚嫣然早早的起來為他做好早餐,一直將他送到汽車旁,這才依依不捨的告別。
  張揚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實,無論他怎樣告訴楚嫣然事實的真相,這丫頭卻始終都不相信他。
  因為走得比較早,中午一點鐘的時候,張揚已經來到了北港境內,濱海位於北港的東北方,要穿過北港市區,張揚先給焦乃旺打了一個電話,想不到焦乃旺已經到北港了,目前正在北港市政府一招吃飯,負責宴請他的是北港市委領導班子的成員。
  焦乃旺道:“你先去濱海縣委大院等著吧,我們這就過去。”
  張揚心說這老焦也不厚道,我現在就在北港啊,飯都沒吃,你好歹也招呼我一聲,順便和北港市委班子成員見見面。看來焦乃旺將這個程式直接就給省了,他本以為要先去北港市組織部打個招呼呢。
  兩點前張揚已經來到濱海縣城,讓張揚鬱悶的是,從北港前往濱海的道路坑坑窪窪,塵土飛揚,明顯就是年久失修,更為離譜的是,這麼破爛的一條路,還有兩個收費站,張揚在濱海收費站的時候,看到之前的兩輛車全都免費放行,到了他被攔住了,張揚道:“怎麼前面的不收啊?”
  收費處的管理員懶洋洋看了他一眼道:“我認識你嗎?”
  張揚搖了搖頭。
  “都不認識你,你繳費唄!”
  張大官人真是目瞪口呆,麻痹的,一個小收費員居然這麼牛逼,改天等老子有空看我怎麼收拾你?張揚也沒跟他計較,給了十塊錢進了濱海縣城。
  濱海縣城留給張揚的第一印象並不窮,至少城裡可以看到幾棟高層建築,道路也算得上寬闊,可整個縣城更明顯的一個特徵就是髒亂,垃圾遍地,隨處都能看到在馬路邊經營的攤販,因為濱海是海濱縣城,賣海鮮的不少,到處充斥著一股臭魚爛蝦的味道,貨車、農用三輪、甚至馬車都在街道上來回行進,交通秩序一團糟,紅綠燈倒是有幾個,可壓根沒人去理會。
  縣委縣政府門前的明光路相對好一些,至少沒有像別的地方那樣垃圾遍地。
  張揚中午還沒吃飯,他在明光路找了一家臨海酒家,把車停好後走了進去。
  飯店裡有兩桌飯,算不上熱鬧,大廳內的玻璃缸內放了不少的海鮮,店老闆來到張揚桌前笑道:“先生吃點什麼?”
  張揚估摸著焦乃旺那幫人就要到了,笑道:“來碗面!我趕時間!”
  老闆點了點頭,讓人給張揚下了碗海鮮面,味道不怎麼樣,清湯寡水的,連顆蝦米都沒撈到,可結帳的時候把張揚嚇了一跳,一碗面要了他28元,就算是在東江省城也沒那麼貴,在春陽那邊最多也就是5元的水準,張揚琢磨著遇到黑店了,也沒吭聲,結帳走人,就快出門的時候,那老闆又追上來:“先生,濕巾的錢沒算呢,你再給兩塊。”
  張揚點了點頭把兩塊錢給他,忍不住道:“你們濱海的消費挺高啊!”
  老闆笑了笑道:“還成吧,反正我這店是工薪消費。”
  張揚心說還他媽工薪消費呢,一般老百姓誰吃得起?可以說張大官人對濱海縣的第一印象是非常不好的,髒亂差,這裡的商人也非常的奸詐,一碗清水面要了他三十塊,如果在過去,張大官人早就把吃剩的面碗拍在店老闆的臉上了,可現在得控制住,咱是縣委書記了,從今兒起,咱儘量要做到以德服人!
  雖然濱海縣城留給張揚的印象並不好,可是他走進濱海縣委大院,卻感到眼前突然一亮,濱海縣委縣政府的所在地,如同一座園林,雖然是冬季,草坪枯黃了,但是栽種的常青植物仍然洋溢著生命的綠色,小橋流水,假山飛瀑,看得出縣委大院的綠化是花費了一番心血的,縣委縣政府的辦公大樓共有十層,雖然不高,但是足以俯瞰全縣。
  張揚進入縣委大門的時候並沒遇到什麼阻礙,坐地虎懸掛的是京字頭的軍牌,看門的警衛這點眼界還是有的。
  張揚在院子裡轉了一圈,最後把車停在縣委縣政府門前的停車區。他推開車門走了下去,抬起頭仰望著面前的十層高樓,想起馬上自己就要成為這裡的真正主人,內心中不免產生了一些激動,張大官人沿著臺階一步步走了上去,腦海中過電影般回憶著他從黑山子鄉進入仕途之後所發生的一切,他的政治生涯從今天起躍升上了一個新的臺階。
  濱海縣政府綜合辦公大樓內打掃的乾乾淨淨,縣委書記今天第一天上任,整個縣委縣政府嚴陣以待,上上下下全部動員起來,務必要留給新任縣委書記一個良好的印象,留給前來濱海縣的各位領導一個良好的印象。事實上這是縣長許雙奇悄悄佈置下來的任務,縣委書記昝世傑雖然對之前的港口火災承擔了責任,但是他並沒有馬上離職,直到前兩天突發心梗住院,昝世傑才在真正意義上離開了領導的位置。
  許雙奇在心底是很想把整個濱海縣突擊整理一下,只要上下一起努力。縣城面貌在短時間內雖然不可能徹底改變,但是短暫的整潔有序還是能夠做到的,昝世傑在的時候,許雙奇對昝世傑並不服氣,可當昝世傑真正確定離開濱海,許雙奇方才發現,很多他認為簡單的事情,真正做起來都沒有那麼容易。在昝世傑急病住院,新任縣委書記張揚沒來的這幾天裡,許雙奇就是濱海縣的一把手,可是他發現即使是這幾天,他也沒有一件事可以做到一呼百應。縣裡的那幫幹部,很少有人買他的帳。許雙奇悲哀的發現,自己的那點威懾力也僅限於可以看到的那點範圍內。許雙奇從沒有見過這位新任縣委書記,可是他聽說過張揚的不少事蹟,知道這個人很有些背景。

官員看官員,首先考慮的不是對方的能力如何,而是對方的背景如何,比如北港市市委書記項誠。提到項誠,很多人的第一反應並不是北港市的市委書記,而是薛老的救命恩人。所以張揚雖然沒到濱海,很多官員已經對他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那就是,張揚是省委書記宋懷明的准女婿,還是國務院副總理文國權的乾兒子,如果沒有這樣的背景。他也不可能這麼年輕就當上濱海縣委書記。
  許雙奇在知道這件事之後,就暗自發出了人比人氣死人的感歎,無論任何社會都是朝裡有人好做官,張揚才二十七歲,而自己已經四十八歲,他兒子都已經二十五歲了,如果許雙奇知道張揚的真實年齡只有二十四歲,只怕他撲到南牆上一頭撞死的心情都有了。
  張揚感覺縣委大院和外面簡直是兩個天地,這種強烈的反差讓他意識到,縣裡的這幫官員喜歡做表面功夫。可表面功夫都沒做好,這就證明濱海縣官員的能力存在著相當大的問題。
  張大官人默默觀察環境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接電話的同時他向外面望去,看到兩輛紅旗車,兩輛警車護送著一輛豐田中型客車進入了縣委大院,打電話過來的是省組織部長焦乃旺,他笑道:“張揚,到了嗎?”
  張揚道:“到了,在行政辦公樓的大廳裡呢,我看到你們車了,這就過去接您。”
  焦乃旺笑了一聲道:“見面再說!”掛上電話的時候,他透過車窗向外望去,看到張揚正從行政辦公大樓內走出來。
  北港市市委書記項誠就坐在焦乃旺的身邊,他順著焦乃旺的目光也發現了張揚,微笑道:“焦部長,他就是張揚?”
  焦乃旺點了點頭道:“很有幹勁的一個年輕人,也很有些能力,以後就交給你了。”
  項誠笑道:“小夥兒蠻帥!”
  焦乃旺道:“要不怎麼會被咱們宋書記的女兒看上啊!”焦乃旺不著痕跡的再度點明,張揚是省委書記的女婿。
  項誠笑得很開心,可心裡卻不是那麼的舒服,一個縣委書記上任,居然要省組織部長親自陪同,省裡這麼幹是不是太隆重了點?這樣的一個人物只怕不好對付,項誠忽然想起了一個詞兒——欽差大臣,同時也聯想到之前的一個傳言,張揚是個掃把星,無論他到哪兒首先克得就是領導,許常德、洪偉基、徐光然、喬振梁……這一個個光輝名字的背後,都有段傷心史和張揚有關,雖然項誠不是個宿命論者,可聽到別人有鼻子有眼的談論這件事的時候,心情還是多少受了些影響。
  張揚迎向領導車輛的同時,也有一隊人馬向停車處迎去,為首的就是濱海縣縣長許雙奇,這群人就是以他為首的濱海縣黨委班子成員,這麼多領導一起出來,當然要有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馬上有警衛把張揚給攔住了,原因很簡單,現在的濱海縣委大院內少有人認識張揚。這些警衛當然就更不用提了,攔住了新來的縣委書記,還振振有辭道:“幹嘛的?幹嘛的?走遠點!”
  張揚道:“我接領導啊!”
  警衛上下看了張揚一眼:“小夥子,一邊站遠點兒,你這種人我見多了,混進來想找領導請願是不是?想蹲號子了?身上皮癢了?不想惹事趕緊一邊玩兒去。”
  張揚真是哭笑不得,麻痹的,自己畢竟是從省城下來的幹部,這廝難道看不出自己身上的官威嗎?張大官人正準備面孔一板,雙眉一豎,王八之氣威震四方的時候,省委組織部長焦乃旺已經下車朝他這邊揮手了:“小張,站那兒幹什麼?趕緊過來啊!”
  那名警衛有些愣了,縣長許雙奇一看就明白發生什麼情況了,他趕緊一路小跑的趕了過來,一邊跑一邊擺手,擺手的意思是讓那名警衛趕緊閃開,許雙奇一邊喘氣一邊道:“張書記,張書記您怎麼從那兒來了!”
  警衛這會兒明白了,感情眼前這位年輕人就是新來的縣委書記啊,他們都聽說來了一位年輕的縣委書記,可誰也沒想到會這麼年輕,二十出頭就當上了縣委書記,這官運可不是一般的亨通啊!警衛驚奇和羡慕過後,馬上感到的就是害怕,縣委書記剛到,自己就把人家的大駕給擋了,這就是有眼無珠,得罪人找竅門,警衛嚇得結巴了起來:“張……張……張……書記……”
  張揚笑了笑,拍了拍這名警衛的肩膀:“小夥子,工作很認真嘛,好好幹!我喜歡有原則的人。”大官人說完就離開了,心說你妹的原則,麻痹的狗眼看人低,覺著老子年輕就想欺負我?等老子忙完了再收拾你。
  許雙奇來到張揚身邊,雙手伸了出去抓住張揚的右手,很激動很熱情的搖晃著:“張書記,歡迎,歡迎你到濱海來領導工作!”
  張揚笑道:“您是?”他也隱約猜到許雙奇的身份,可他又沒見過許雙奇,哪有那麼容易就對上號。
  “許雙奇!”
  “許縣長啊!”張揚搖晃了一下他的手掌道:“久聞大名如雷貫耳!”
  許雙奇知道人家是百分百的恭維自己,就他那點名氣,離開濱海就沒幾個人知道,根本不可能稱得上什麼大名,至於如雷貫耳更是無從談起了。
  張揚先向省委組織部長焦乃旺走去,笑道:“焦部長,還是我快吧!”
  焦乃旺道:“如果不是中午項書記非要留我在北港吃飯,我肯定比你來得要早。”說完他把張揚引見給濱海市委書記項誠。
  張揚是第一次和項誠接觸,項誠五十四歲,身高和張揚差不多,保養的不錯,面色紅潤,頭髮烏黑,腰杆挺直,說起話來聲如洪鐘,他樂呵呵和張揚握了握手道:“小張,我聽說你很久了,想不到咱們有機會一起工作。”
  張揚笑道:“我是個無名小卒,這次來北港,是抱著向項書記學習的心思來的,以後還請項書記多多指點我,關照我!”當著大家張揚這麼說,給足了項誠面子,項誠也樂得合不攏嘴,心說這小子還算懂事。項誠道:“你過去的工作成績大家都聽說了,北港就需要你這樣敢於改革創新的人才。”
  張揚道:“謝謝項書記誇獎,我還年輕,做事難免會有不成熟的地方,以後啊,我得向您多多學習。”
  在場的人都覺著這位新來的縣委書記還是滿謙虛的,並非是傳說中囂張跋扈的樣子。


卷十 第905章 有點奢侈
  濱海縣縣長許雙奇殷勤的招呼各位領導去行政辦公樓內休息,焦乃旺向北港市委書記項誠低聲道:“我今晚還要去江城,咱們還是儘快開會吧,事情交代完我就走。”
  項誠點了點頭,他把許雙奇叫過來吩咐了幾句,於是許雙奇馬上安排去會議室開會。
  小會議室是過去濱海縣委常委們召開常委會的地方,今天除了濱海縣的這幫常委以外,從省裡和市里來了許多重量級的人物,其中官職最高的就是省組織部長焦乃旺,焦乃旺當仁不讓的在首席坐下,會議由北港市組織部長孟啟智主持,孟啟智咳嗽了一聲,用熱情洋溢的腔調道:“今天對濱海乃至對北港來說都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日子,我們首先歡迎焦部長不辭辛苦,冒著嚴寒,風塵僕僕的前來北港指導工作!”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大家例行鼓掌。
  焦乃旺笑道:“啟智同志,你有些主次不分啊,今天我可不是重點。”孟啟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可不是主次不分,就是因為他過於看重主次劃分,所以才把級別最高的排在最前頭。不過孟啟智的頭腦也很靈活,被焦乃旺這一更正,他馬上就把話語權交給了焦乃旺:“現在我們歡迎焦部長說兩句。”
  焦乃旺呵呵笑道:“我今天過來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給你們送人來了。”他指了指張揚道:“就是他了!張揚,你起來做個自我介紹吧!”
  張揚笑著站起身來,他向眾人看了一圈道:“各位領導,各位同事,我是張揚,省領導決定讓我來濱海主持這裡的工作,首先要感謝各級領導對我的信任,我既然來了。就要幹出一個樣子來,方才能不辜負領導們的信任,方才對得起老百姓的期望,大家請記住我的樣子。從今天起,我就是濱海人,我會踏踏實實的做好工作,說得多不如做得多,大家請看我以後的表現。”張揚說完在掌聲中坐下。
  焦乃旺笑道:“小張說得很好,說得多不如做得多,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也是檢查一名幹部是否合格的標準,濱海放著這麼好的條件,應該成為平海的經濟亮點,在改革開放的時代。你們這些領導幹部要與時俱進,抓住發展的機遇,爭取改變濱海乃至整個北港的落後面貌,追上甚至趕超其他兄弟城市。”
  焦乃旺說這番話的時候目光望著北港市委書記項誠,項誠當然知道焦乃旺的這番話就是沖著自己,說北港落後就是在當眾批評自己領導不力,項誠的表情非常平靜,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情緒變化。
  焦乃旺說完之後,微笑道:“老項說兩句?”
  項誠淡然笑道:“沒什麼好說的,今天我是陪同焦部長送張揚過來的,總之一句話,希望張揚同志的到來能夠帶領濱海實現新時代的騰飛,年輕同志有熱情有拼勁,頭腦靈活,跟得上當前社會的發展,我相信張揚完全可以把濱海領導好!”
  焦乃旺並沒有打算在濱海縣停留太久的時間,把張揚介紹給縣委領導班子之後就算完成了他的任務,臨走的時候,他把張揚單獨叫到一邊,微笑道:“我把你送來了,以後怎樣發展要靠你自己的了。”
  張揚笑道:“當官誰不會啊,總之一件事,我儘量不給您添麻煩。”
  焦乃旺道:“添麻煩也麻煩不到我的頭上。”他說完,目光向周圍環視了一下,感歎道:“這縣委大院修得不錯,可惜縣城建設真是太差了!”濱海縣城內到處都是一片髒亂差的形象,焦乃旺當然看得到。
  張揚率領縣委領導班子成員把焦乃旺送上車,北港市委書記項誠的臉上雖然帶著笑,可心底並不舒坦,剛才焦乃旺和張揚談話的時候,他把濱海縣長許雙奇叫到一旁痛駡了一通,知道今天省領導要來,街道秩序也不好好整頓一下,連表面功夫都不會做。
  許雙奇心中是很窩囊的,他已經在常委會上強調過了,可這次的接待工作仍然搞得一塌糊塗,這就證明一件事,手下那批幹部對他的命令陽奉陰違,也有可能是故意在給他難堪。
  送走了這群領導,幾位縣委常委全都向張揚聚攏過來,從今天起張揚就是濱海縣委書記,就是濱海縣一把手,以後他們要團結在以張揚同志的周圍,他就是核心,常委們對於這種精神領會的極為透徹。
  許雙奇也湊過來,為張揚介紹領導班子的成員,張揚和他們逐一握手,許雙奇徵求張揚的意見道:“張書記,要不要開個會?”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常委會?”
  張揚笑著搖了搖頭道:“剛才不是開過了嗎?大家已經認識了,我對濱海的情況還不熟悉,開會也不知道說什麼。”
  大家都笑了起來。
  張揚道:“等我熟悉熟悉情況再開常委會,對了,誰領我去辦公室?”
  許雙奇道:“我帶您去!”

張揚也沒有和他客氣,以後許雙奇就要和他搭班子了,要多瞭解瞭解這個搭檔。他向其他人笑道:“大家都回去工作吧,一切照舊,沒什麼大事,別影響正常的工作秩序。”
  其實這種事情應該是縣委辦公室主任做得,可縣長既然主動請纓,縣委辦公室主任洪長青就不好意思去跟他搶了。洪長青的名字聽起來和紅色娘子軍中的洪常青一樣,不過是一字之差,可這位洪長青是位女同志,她今年三十五歲,長相也馬馬虎虎過得去,自詡算得上白領麗人,平時頗能吸引異性的目光,可今天她發現新來的這位張書記壓根沒正眼看過她,洪長青頗為奇怪,甚至覺著不正常,她並不知道自己的那點姿色根本入不了張大官人的法眼,本來洪長青也想跟著過去,順便和張書記套套近乎,加深一下印象,可是張揚剛才已經讓大家都去工作了,看來他和許雙奇單獨有話要說,洪長青這點眼色是有的,所以也就沒跟過去。
  每個人都向張揚禮貌的告辭,洪長青微笑著向張揚握手道別,張大官人這才正式看了她一眼,洪長青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水味道,很好聞,應該是名牌貨,張揚留意到她的手上戴得手錶——江詩丹唐,張大官人對於手錶還是頗有研究的,一個縣委辦公室主任的工資收入是負擔起這麼昂貴的手錶的,洪長青和張揚握手的時候也留意到了張揚價值百萬的鑽表,她在心底也因為這塊手錶對張揚做出了一番評價。
  張揚在許雙奇的引領下乘電梯來到九樓,他發現現在當官的都很迷信,領導都喜歡把自己的辦公室安在九樓,九五至尊,張大官人的房間果然是905,最吉利的數字留給了他,得虧現在已經到了社會主義,要是大隋朝那會兒,這九五之數可不是隨便用得,搞不好就得掉腦袋。
  辦公室很大,足有一百五十平方,超大的落地窗前擺放著一張老闆桌,氣派非凡,桌上有一支展翅飛翔的紅木雄鷹,張大官人暗叫奢侈,單從室內裝飾來看,這個昝世傑就不是什麼好鳥,這辦公室比省委書記的都要氣派。
  許雙奇介紹道:“裡面還有一個套間,供您休息用的。”
  張揚走向那一排書架,上面擺著馬列毛選,居然還有一套金庸全集,張揚來到落地窗前,駐足向遠方眺望,整個濱海縣城盡收眼底,張揚驚喜的發現了縣城以外的海平面,距離雖然遠,但是天邊的那一抹蔚藍仍然賞心悅目。
  許雙奇道:“張書記,這裡可以看到黃海!”
  張揚點了點頭道:“看到了!海景不錯,不過街景可不怎麼樣!”
  許雙奇的表情顯得有些尷尬,從落地窗俯瞰濱海縣城,看到前方低矮的建築物上方都是極其的醜陋,大街上也顯得混亂不堪,許雙奇道:“濱海底子薄,經濟水準相對低了一些。”
  張揚道:“剛才項書記找你談什麼?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許雙奇心說這位張書記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乾咳了一聲道:“項書記對交通不滿意。”
  張揚道:“我聽說濱海縣城東西南北都有收費站,進出都要錢?”
  許雙奇道:“都是十塊,特許通行證除外。”
  張揚道:“我的車是軍牌,他們一樣也收。”
  許雙奇這才明白張揚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件事,顯然是收費站讓他不爽了,許雙奇道:“肯定是搞錯了,回頭找交通局的頭兒過來問問。”
  張揚擺了擺手道:“不用小題大做!”他坐在大班椅上,輕輕拍了拍扶手道:“雙奇同志,你先回去吧。”
  許雙奇道:“張書記,今晚我們縣委領導班子在縣委招待所準備了一場歡迎宴會。”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用,我最討厭公款吃喝,大家工作忙了一天了,沒必要花時間陪我。”
  許雙奇道:“可是……”
  張揚道:“再說我今天開長途過來,晚上想早點休息,吃飯的事情以後再說。”
  許雙奇點了點頭,他又道:“您住的地方已經安排好了,下班後洪長青同志會陪您過去。”
  張揚點了點頭。
  許雙奇感覺到這位新來的縣委書記並不是那麼的好伺候,他也無意再和他多做交流,告辭離去。
  許雙奇走後,張揚推開了套間的房門,裡面大概有二十個平方,一米八的大床,沙發電視一應俱全,南面還有一個小陽臺,站在陽臺上可以享受陽光和新鮮的海風,張大官人真心感覺到自己的前任實在太會享受了。
  外面傳來敲門聲。
  張揚回到辦公室,在大班椅上坐下之後道:“進來!”
  這次進來的是縣委辦公室主任洪長青,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白淨文弱的青年,洪長青微笑道:“張書記,打擾您了,考慮到您的日常工作需要,縣裡給您配備了一位機要秘書,他叫賈明成,是東南大學的高材生。”
  張揚笑道:“我有秘書啊,明天就會過來了。”
  洪長青愣了愣,身後的賈明成顯得局促不安了,本來托了不少關係才得到了這個縣委書記秘書的職位,想不到剛剛上門就遭遇退貨。
  張揚道:“這事兒得怪我,我沒跟你們說,我有個秘書叫傅長征,他明天就會過來。”
  “這樣啊!”洪長青還是一臉的笑:“既然張書記有安排。小賈,你先回秘書科吧。”
  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起來,這位新來的書記帶來了一位秘書。很可能會危及到她的地位,洪長青的腦筋開始活動起來。
  賈明成向張揚鞠了一躬道:“張書記,我走了。”
  張揚微笑點頭。
  洪長青並沒有急著走,向前走了幾步,來到張揚的辦公桌前,身上的那股香水味又傳過來了,她輕聲道:“張書記,您對辦公環境還滿意嗎?有什麼不足的地方對我說,我馬上改進。”
  張揚笑道:“滿意,這地方太奢華了,省委書記的辦公室也沒這麼大,坐在這裡我感覺有點不自在。”
  洪長青淡然笑道:“還好了,房間大點寬敞,心情也舒暢,只有您的心情舒暢了。才能有更大的精力為濱海辦事。”
  張揚發現這個女人很會說話,他笑了笑道:“聽起來有些道理。”
  洪長青把兩串鑰匙交給張揚,其中一串是辦公室的,另外一串是張揚住處的。
  張揚下班後跟洪長青一起去了縣委家屬院,縣委家屬院距離海灘不遠,建設在紓秀山頂,紓秀山海拔還不到一百米,不過勝在植被豐富,驅車進入家屬院,這裡一共建設了二十多棟三層小樓,張大官人不由得感歎了,想不到一個小縣城的領導就全都住起了別墅。還他媽全都是海景房,誰說濱海窮?從辦公條件到住宿條件全都是超一流的水準。要說這樣的領導團體內不存在腐敗現象,打死他也不信。
  肚子裡雖然腹誹著。可張大官人並不介意自己生活工作的環境能夠好一點,縣委家屬院是張揚自己這麼認為的,可來到社區門口,發現這裡有著一個不錯的名字——海洋花園,進入社區,看到這裡植被豐富,水洗環繞,每棟小樓都有一個不小的院子,張揚的住處位於一號小樓,也是整個居住區中海拔最高的一棟,這樣的好處不僅僅是一覽眾山小,君臨天下,還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可以很好的保護自己的隱私權。
  洪長青乘坐的那輛黑色奧迪在前面停下,然後她下車之後為張揚引路,張揚直接把坐地虎駛入了院子裡,這院子至少有三百平方,打掃得乾乾淨淨,草坪路面找不到一片落葉。
  張揚推開車門走了下去,洪長青指了指小樓的大門道:“張書記,鑰匙!”
  張揚這才想起剛才洪長青已經把鑰匙交給了他,他笑著走了過去打開房門,走入其中發現室內是豪華的歐式裝修,傢俱器皿全都是純正的歐式風貌,張大官人見過的豪華別墅不少,可一個官員的府邸裝修得這麼豪華,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想想濱海縣城的髒亂破,再看看眼前的一切,一種強烈的反差感湧上了張揚的心頭,想不到啊想不到,濱海的官員這麼敢玩,現在昝世傑的下臺在張揚的眼中已經再正常不過了。
  洪長青道:“張書記,您還滿意嗎?”
  張揚道:“太豪華了,而且我一個人住,用不著那麼大。”
  洪長青道:“這間小樓過去是昝書記住的,在他之前是彭書記。”
  張揚道:“都是公家的?”
  洪長青點了點頭:“當初蓋這些小樓的時候,也有不少人舉報,彭慶順書記因為這件事還受到了一些影響,後來昝書記就曾經說過這些小樓太招搖,不接地氣,會在老百姓心中造成不好的影響,可是大家都住了這麼多年,再說了,如果搬出去,大家還得另外找地方去住,還要造成新的開支,這裡如果空下來也是一種浪費,所以就這麼延續下來了。”
  張揚道:“我走了這麼多地方,濱海縣的幹部無論居住條件還是辦公條件都是最好的。”
  洪長青笑了笑。
  張揚道:“你也住在這裡嗎?”
  洪長青搖了搖頭道:“我住在北港市區,我家裡人都在那裡,每天都要回去的。”
  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六點了,他笑道:“我耽誤你下班了吧?”
  洪長青道:“沒關係,我今晚行政值班,就住在行政中心。”
  張揚沿著旋轉樓梯走上了二樓,主臥很大,擁有一張頗為誇張的兩米寬度的歐式大床,大官人看到這張床,不由得想起,要是把秦清和常海心弄過來大被同眠,那種感覺肯定超爽,不過這種想法顯然是不現實的,周圍都是縣委幹部,這幫人的眼睛時刻都在盯著自己,只怕他這邊領女人進來,明天整個濱海都知道了。
  臥室有玻璃門直接通往陽臺,走上弧形的寬闊陽臺,站在其上,遠處的海景盡收眼底,站在這裡可以充分的享受陽光沙灘,呼吸大海潮濕而清新的空氣,張大官人舒服的每個毛孔都張開了。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這誰誰誰啊?給老子留下了這麼好的生活條件?
  洪長青在張揚身邊站了,微笑道:“張書記,這裡的環境還不錯吧?”
  張揚道:“何止不錯,簡直是美極了。”
  洪長青笑道:“張書記滿意就好。”
  回到客廳,發現客廳內已經來了兩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兒,她們是縣委招待所的服務員,專門派來照顧張揚的飲食起居,稍微豐滿一點的那個叫耿明明,另外一個短髮的長腿女孩兒叫林學靜,她是縣委招待所的大堂經理。
  除了她們兩人外,還有一名李姓廚師跟了過來,三人向張書記問候過之後,去廚房忙活了。
  張揚在沙發上坐下,那邊耿明明已經把茶給他泡好了,洪長青在張揚身邊坐下,端起一杯茶送到他的手中。
  張揚等耿明明離去之後,向洪長青道:“洪大姐,這樣不好吧,我又不是來當老爺的,哪能用得上這麼多人伺候?”
  洪長青道:“暫時性的,等您這邊安頓下來,就把他們全部撤走。”
  張揚道:“讓別人看到影響不好。”

洪長青笑道:“放心吧,他們的工作就是來給您做做飯,打掃打掃衛生,忙完就走。其實這件事是項書記專門交代的,他要我們一定要照顧好您的生活,只有這樣您才能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
  張揚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洪長青安排好一切後,告辭離去,那邊林學靜走了過來,雖然她穿著平底鞋,可身高仍然到張揚的鼻尖,應該有一米七以上,林學靜笑容很甜,說話聲音很清脆:“張書記,飯做好了!”
  張揚笑道:“那好,吃飯!”
  他跟著林學靜來到餐廳,耿明明遞給他一條濕巾,張大官人方才想起自己還沒洗手,笑了笑去洗手間內把手洗乾淨,餐桌上已經擺上了四菜一湯,雖然菜不算多,可都很精緻,一道油爆墨魚花,一道清蒸蘇眉,一道白灼對蝦,一道西芹百合,外加上海蠣豆腐湯,對張揚來說已經是豐盛的不得了。
  耿明明和李姓廚師完成了工作,這就走了,林學靜仍然留下,她要等到給領導刷完碗打掃完衛生再走。
  張揚道:“你吃飯了嗎?”
  林學靜笑道:“沒吃,等會兒下班了再吃。”
  張揚道:“做了這麼多菜,我一個人也吃不完,一起吃吧?”
  林學靜道:“張書記,我現在是在工作,工作時候吃飯是違反原則的。”她說完笑了笑道:“您慢慢吃,有什麼需要招呼我一聲就行。”她起身離開餐廳去整理房間。
  張揚端起米飯望著桌上的佳餚,呆了一會兒,然後馬上就將全部的精力投入到這頓美餐中去。
  林學靜在張揚吃過飯之後打掃完衛生離去,張揚看了看時間,是晚上七點,以後如無例外,基本上都是她和耿明明兩人輪流值班。
  張大官人吃完晚飯,在小樓內溜達了圈,最後回到臥室那張寬敞的大床上,天已經黑了,現在看不到海景,只能聽到潮起潮落的海浪聲,張揚拿起手機給秦清打了一個電話。他打這個電話不僅僅是因為相思的緣故,還有一些問題想要請教秦清。
  秦清正在家裡看新聞呢,接到張揚的電話,她把電視打上靜音,柔聲道:“怎樣?第一天的工作還算順利吧?”
  張揚道:“知道我現在幹什麼嗎?”
  “我又看不到你,怎麼可能知道?”
  張大官人笑道:“躺床上呢,兩米寬的大床!”
  秦清俏臉有些發燒,輕聲啐道:“你滿腦子都是那種事!”
  張揚道:“我可沒想那種事,是你先想歪了,我說的是事實,你根本想像不到,我住的地方是一棟三層小別墅,位於紓秀山的頂端,前方就是大海,無敵海景房……。”張大官人把自己的工作和居住條件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一遍。
  秦清聽得很認真。
  張揚說完之後道:“清姐,我總覺著不對頭,一個小小的縣城怎麼這麼能揮霍啊,這可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錢啊!”
  秦清道:“你打算怎麼辦?”
  張揚道:“現在還沒有頭緒呢,我感覺這地方不能住,過兩天就得搬出去。”
  秦清道:“想儘快掌握真正的情況,就必須要儘快和當地的幹部打成一片,想讓他們向你說真話,你就必須要讓他們產生信任感。”
  張揚愣了一下,秦清的這番話讓他消化了好一會兒,他低聲道:“清姐,你什麼意思?難不成這幫人要是貪污,我跟他們一起貪污?”
  秦清笑道:“你有沒有聽說過無為而治?”
  張揚道:“是讓我不作為嗎?”
  秦清道:“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是要是按照這個方法來辦,肯定很多的問題會被掩蓋起來,別人會對你產生提防,很多問題就會被刻意隱藏起來,所以上任初期儘量不要讓別人產生警惕,真正摸清情況之後再開始工作,一定要記住,現在你是濱海縣一把手,你的一個細微的舉動都會影響到別人的下一步動作,你想瞭解他們,他們也在積極地瞭解你。”
  張揚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本來我還想做表率從這裡搬出去呢,看來沒必要。”
  秦清道:“做大事者不拘小節,工作居住條件都是小事,誰規定領導就一定要艱苦樸素?以你的性格,也根本做不到艱苦樸素,在合理合法的前提下,讓自己的生活過得好一點也不是什麼錯誤,時代已經變了,張揚,濱海如果是你所說的這種情況,恐怕以後的麻煩少不了,對了,你要和那兩個服務員保持好距離,你現在的身份很敏感,很多有心人就想在生活作風上製造問題。”
  張揚笑道:“你想多了,我現在早就沒了沾花惹草的心思。”
  “鬼才相信你。”
  張揚和秦清通完電話,又逐一和愛人們報了平安,最後他又給程焱東打了電話,程焱東的調令已經正式下達了,不過他在南錫的工作還沒有交接完成,要推遲一周才能過來,程焱東對這次的調動非常滿意,如果給他一個選擇,他是不願意過早去省廳的,到了濱海就等於戰鬥在犯罪的最前線。
  張揚和程焱東聊了沒幾句就被電話鈴聲打斷,他放下手機拿起了床邊的電話,打電話過來的是常務副縣長董玉武,今天張揚過來的時候,他剛巧下鄉視察,所以沒有和張揚見面,這時候打電話過來是詢問張揚有沒有休息,言語中透露出想過來拜訪的意思。
  時間還不到八點,張揚欣然道:“玉武同志,你過來就是,我們見個面隨便聊聊。”
  得到了張揚的應允之後,董玉武十分鐘後就摁響了張揚家的門鈴,張揚開門請他進去,董玉武今年四十九歲,身材偏胖,面相一團和氣,他也沒有空手過來,給新任縣委書記帶來了兩盒茶葉。
  張揚和董玉武握了握手,笑道:“來就來咯,還帶什麼禮物?”
  董玉武笑道:“朋友送給我的茶葉,我是借花獻佛,第一次登門,空手過來總是不好,張書記務必要收下。”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留意到茶葉的產地居然是南錫,微笑道:“南錫的雲霧茶!”
  董玉武道:“張書記喝過?”
  張揚道:“我在南錫工作過,當然喝過!”
  董玉武道:“南錫市委書記李長宇是我的老同學!這茶葉就是我去南錫出差的時候他送給我的。”
  張大官人頓時明白了董玉武送給自己茶葉的真意,這當官的就是能繞彎子。送茶葉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的用意是要牽出他和李長宇之間的同學關係。
  和李長宇相比董玉武這些年的仕途明顯就不值一提了,現在李長宇已經是南錫市市委書記,而董玉武還只是濱海縣的一個常務副縣長。
  張揚邀請董玉武坐下,微笑道:“李書記是我的老領導了,我在江城的時候就在他的領導下工作,一向把他當成老師看待。”
  董玉武對張揚和李長宇之間的關係早就瞭解的清清楚楚,他笑道:“張書記,這麼說來咱們越發的親近了,我和長宇是老同學,大學的時候就住一個宿舍。”
  張揚笑道:“老朋友了啊!”
  董玉武點了點頭,他喝了口茶道:“今天我下鄉視察,沒有參加張書記的見面會。”
  張揚道:“這不是見到了?”
  董玉武道:“張書記,對工作和生活條件還滿意嗎?”
  張揚道:“滿意,工作還沒正式開始,生活上感覺很不錯,你們考慮得很周到。”
  董玉武道:“我聽說張書記今天第一次過來就遭遇了違規收費?”
  張揚在收費站的遭遇只告訴了縣長許雙奇,想不到這麼快就傳到了董玉武的耳朵裡,這件事有兩種可能,一是董玉武和許雙奇的關係良好,二是許雙奇把這件事當成大事去辦,實給了董玉武去處理。
  張揚笑道:“小事而已,過去就算了。”
  董玉武道:“這件事我會去查,一定儘快給張書記一個交代。”
  張揚搖了搖頭道:“沒必要小題大做,玉武同志,我剛來濱海,可是感覺這裡的收費站太多,這和縣城本身的對外開放,笑迎八方賓客的主題不符。”
  董玉武道:“撤銷收費站的事情過去提過幾次,可最後都不了了之了,畢竟這關係到縣裡的財政收入,而且現在周圍城市哪個不搞收費站?咱們也是順應潮流。”
  張揚道:“玉武同志,我今天一路過來,看到濱海縣城內的交通秩序相當混亂,占道經營,違章亂行的現象特別突出,給前來的領導們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董玉武道:“張書記,這件事我知道,縣裡也針對這一狀況治理了幾次,可是都得不到根本性的改觀。”
  張揚道:“還是沒有下定決心啊!”
  董玉武道:“很多問題都是積累下來的,改變需要時間。”他說話很謹慎,今天前來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觀察這位元新來的縣委書記,張揚除了對道路交通情況提出一些意見之外並沒有多說什麼,甚至連前一陣子造成昝世傑下臺的港口火災都沒有提起。
  董玉武也沒有久留,坐了半個多小時就起身告辭,張揚把他送出了門外,來到濱海的第一天就這樣平平淡淡的渡過了。
  第二天一早,張揚就來到單位,從海洋花園到縣行政中心只有一公里不到的距離,張揚沒有開車,選擇步行走了過去,現在幾乎行政中心的每個人都記住了新任縣委書記的樣子。
  張揚從大門經過的時候,兩名警衛站得筆挺,同時招呼道:“張書記好!”
  然後張揚看到身邊經過的人都在跟他打招呼,張大官人也微笑著頻頻點頭回應,他有些後悔沒開車過來了,他本以為步行過來顯得更親民低調一些,想不到適得其反,幾位縣委領導班子成員原本是坐著車過來的,可經過張揚身邊的時候,趕緊停下車,出來跟他打招呼,這就造成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張書記走幾步就有一輛汽車停下來,他從大門走到辦公樓,已經五輛汽車停下來了。
  張揚先去了機關食堂,他沒吃早飯呢,昨天林學靜臨走的時候給他留下了飯卡,張揚直接去了食堂,選擇在機關食堂吃早餐的人不少,張揚原本準備去視窗排隊,可縣委辦公室主任洪長青走了過來,她今天下夜班,剛剛吃完早飯,她向張揚道:“張書記,您的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在1號包間。”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來到了包間內,看到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全麥麵包、牛奶、荷包蛋、水果、營養搭配非常合理,張揚坐下道:“洪大姐,以後不要專門安排了,我去外面吃,別搞什麼特殊化。”
  洪長青道:“過去都是這樣。”
  張揚道:“過去是昝書記當家!”這句話流露出些許的不悅。

卷十 第906章 新聞事件
  洪長青知道無意中觸及了張書記的逆鱗,她尷尬地笑了笑道:“張書記,您慢慢吃,回頭我跟食堂說一聲。”
  張揚吃完早餐來到辦公室的時候距離上班還差十分鐘,走入辦公室內,隨手拿起了桌上的報紙,看了看新聞,報紙的內容很空洞。
  輕輕地敲門聲引起了張揚的注意,在獲得張揚允許後,房門打開了,傅長征走了進來。
  張揚笑著站起身來,他走過去很親切地拍了拍傅長征的肩膀:“長征,你總算來了!”
  傅長征笑道:“張書記,我還沒有去報到,先上您這兒來了。”
  張揚道:“什麼時候到得?”
  傅長征道:“昨晚十一點多,因為太晚了,也就沒敢打擾您,就在縣委招待所住下了,希望沒耽誤工作。”
  張揚道:“旁邊的辦公室就是你的,先休息一會兒,等會去報到,今天就正式開始工作。”
  傅長征走後,張揚心滿意足的在大班椅上坐下,享受著背後透射進來的暖洋洋的陽光,無為而治,好!姑且先收起鋒芒,靜觀其變,看看這個小小的濱海究竟有什麼門道。
  傅長征的職位是縣委辦公室副主任,雖然是副主任但是他享受的是正科級待遇,而且他是縣委書記張揚的貼身秘書,在某種意義上,他的地位並不比正主任洪長青差。
  張揚並沒有急於召開常委會,黨務上的事情都推給了縣委副書記劉建設,縣裡的其他事務交給了縣長許雙奇,按照他的話來說。一切照舊,過去領導班子怎麼運行還是怎麼運行,他剛剛來到這裡,對情況並不熟悉,所以就不胡亂發號施令了。張揚來到濱海縣之後,給大家的印象比較低調。原本濱海縣的幹部都以為這位張書記來到之後會先燒上三把火,以振官威,事實上官員們通常都是這麼做的。可張揚什麼都沒做,初來的兩天幾乎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了別人。
  傅長征倒是忙得不亦樂乎,有很多的文案工作需要他去做。
  進入第三天,張揚終於開始了他來到濱海之後的第一次視察,視察的地點是福隆港。這是北港市的第二大港,也是今年春節期間發生火災的地方,張揚開著自己的坐地虎抵達了福隆港,他來到濱海後的最大變化一是不需要公家配車,二是不用司機,應該說這也是對國家資源的節省。
  今天的天氣有些陰沉,天空中烏雲密佈,港口的風很大。濕冷的潮氣隨著寒風無孔不入的鑽入人們的衣服中,陪同張揚前來的是常務副縣長董玉武,還有濱海縣公安局長陳凱,陳凱已經接到調令,下周就要前往北港工作,在他看來自己是被福隆港火災的事情株連了,他並沒有想到,是這位新來的縣委書記提前動了手腳。踢走他是為了安插自己的親信進來。
  福隆港的負責人已經被依法逮捕,現在從北港派來了一位新任的總經理龐金貴。
  龐金貴引領著縣領導一行來到火災現場,雖然已經過去了不少天,可是仍然可以從現場的斷壁殘垣中可以看出那天火災的慘狀,龐金貴道:“當時火災發生的很突然,根據調查應該是電焊工人操作不規範造成的,火災發生於六號貨倉。很快蔓延到七號和八號,當時在貨倉內作業的工人很多,才造成了重大的人員傷亡。”
  張揚道:“死傷者家屬方面是不是處理好了?”
  龐金貴道:“我們的賠償和撫恤金給的都很高,現在大多數家屬都已經簽了字,還有五家暫時沒有簽字。”
  張揚點了點頭道:“一定要和家屬做好溝通工作。要體諒他們的心情,能夠讓步的儘量讓步,能夠滿足他們條件的儘量滿足他們的條件。”
  龐金貴道:“張書記放心,我們會按照您的指示解決好這件事。”
  此時空中飄起了絲絲的小雨,一旁的工作人員早有準備,趕緊為書記大人撐起雨傘。張揚擺了擺手道:“不用!”他不打傘,其他人也都好意思打傘,跟張書記在小雨中站著,張揚在龐金貴的引領下視察了福隆港的現狀,此時有幾名北港電視臺的記者向這邊走了過來,他們一直都在跟蹤採訪福隆港火災的事情,看到這邊有一群領導在視察,所以過來採訪。
  公安局長陳凱使了個眼色,馬上有幾名公安迎上前去,將那幾名記者阻攔住了,沒有預約,是不能隨便採訪領導的。
  張揚也不想和記者打交道,他正準備離開這裡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悅耳的女聲道:“張主任!”
  張揚聽到這聲音有些熟悉,不由得停下腳步轉身望去,卻見美女記者武意就站在那裡朝自己拼命揮手。張揚不禁笑了起來,這妮子不是東南日報的嗎?什麼時候又到了北港?
  武意看到張揚發現了自己,她向攔住自己的員警道:“我認識他,我和他是老朋友!”
  張揚笑道:“讓她過來吧!”
  員警給武意放了行,可是同行的那幾名記者仍然被阻攔在外,理由很簡單,張書記說了讓武意過去,可沒提讓所有記者都過去。
  武意快步來到張揚的面前,海風吹起她的秀髮顯得頗有風姿,張揚笑道:“武意,什麼時候到濱海來了?”
  武意道:“我來北港電視臺實習了!”
  張揚道:“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武意笑道:“北港電視臺台長是我阿姨!張主任,哦,錯了,你現在是縣委書記了,我才聽說這件事,正準備去縣委採訪你呢,想不到在這裡就遇到了。”
  張揚笑道:“我們今天過來視察福隆港的情況。”
  武意道:“介不介意我回頭做個採訪?”
  張揚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武意的問題,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聲驚呼:“快來人啊,有人要跳塔吊了!”
  所有人都是一驚,張揚舉目望去,卻見前方的一座塔吊的起重臂上站著一個女人,她站在塔吊上尖叫著:“我男人是被人害死的,不是失火,是縱火,你們不調查清楚就要結案!我不簽字,我絕不簽字!”
  武意慌忙向自殺現場奔去。
  龐金貴的臉色變了,他沒想到今天縣委書記第一次來視察就發生了這種事情,那女人叫李明芳,是碼頭工人謝忠誠的妻子,謝忠誠是六號倉庫的工長,死于那場大火之中。
  常務副縣長董玉武狠狠瞪了公安局長陳凱一眼,低聲責難道:“怎麼回事?”
  陳凱心想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
  龐金貴道:“這女人叫李明芳,精神有些不正常,死者的父母都簽字同意了,就是她不同意,應該是想多提條件。”
  陰沉潮濕的空氣中隱約傳來嬰兒的哭聲,張揚看到李明芳的懷裡還抱著一個嬰兒,他的臉色頓時變了,轉向陳凱道:“馬上組織救人!”
  張揚快步向塔吊走去。
  陳凱多說了一句:“張書記,危險,還是保持安全距離,我們來。”他是害怕張揚靠的太近,萬一李明芳跳下來別砸著他了。
  張大官人冷冷瞪了陳凱一眼,陳凱馬上意識到自己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尷尬的低下頭去,不過他也沒什麼好怕的,反正這兩天就要離開了,過了這兩天他就再也不用看張揚的臉色行事。
  陳凱讓人去叫談判專家。
  龐金貴拿來了擴音器,遞給陳凱,陳凱沖著擴音器就喊上了:“李明芳,你冷靜一下,你的問題領導們正在研究之中,今天縣領導前來視察現場就是為了調查清楚情況,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孩子著想。”
  李明芳尖聲叫道:“騙子,你們全都是騙子,你們害死了我的男人,讓我失去了丈夫,讓我的孩子沒有了父親,我帶著他一起死!”
  “你不要胡鬧!”陳凱的語氣嚴厲了起來。
  張揚伸手要來了擴音器,雖然他的中氣充沛,足以讓李明芳聽得清清楚楚,但是在那麼多人面前還是不要輕易顯露功夫的好。
  張揚道:“這位大姐,我是新任縣委書記張揚,你有什麼委屈可以向我說。”
  李明芳聽得真切,怔怔的看著下面,她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抓著鋼樑,大聲道:“縣委書記不是昝世傑嗎?”
  張揚雖然聽見了她說話,可是仍然裝出聽不到的樣子,向李明芳道:“大姐,你說什麼我聽不到,要不,你下來跟我說好不好?”
  李明芳一邊搖頭一邊道:“我不下去,你們全都是騙子。”
  張揚道:“大姐,要不這樣,我上去跟你說行嗎?”
  周圍聽到張揚這樣說一個個都露出擔憂之色,常務副市長董玉武關切道:“張書記,您不能上去啊,待會兒消防隊員就來了,等他們過來營救。”
  張揚道:“她撐不了太久時間了,上面風又大,氣溫又冷,就算她沒事,那孩子也只怕要生病。”
  張揚沖著擴音器道:“大姐,我一個人上去,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強迫你幹什麼,只是想聽清楚你在說什麼。”
  李明芳木呆呆的看著下面,她並不相信一個縣委書記敢於冒著這樣的危險爬到塔吊上來。
  張揚將擴音器交給公安局長陳凱,脫去身上的風衣也一併交給了他,陳凱終於忍不住道:“張書記,風險太大了,萬一她禁受不住刺激……”
  張揚道:“來不及了,只能試試看!”張揚從塔吊上爬了上去,這座塔吊高有五十米,張揚攀爬的速度很快,不多時已經來到了頂部。
  所有人都抬頭看著上面,美女記者武意召集同事們一起記錄著張揚的一舉一動。
  碼頭上的工人也都放下手中的工作趕了過來,有人想從塔吊上跳下來並不稀奇,可一個縣委書記冒著風險爬到了五十米高的塔吊上去救人,這才是特大新聞。
  公安局和消防隊員都趕來了,陳凱讓他們待命,所有人都仰著頭看著上方的情況。
  張揚已經順利來到了塔吊的大臂上,他並沒有馬上靠近李明芳,微笑道:“大姐,你就是李明芳吧?”
  李明芳沒說話,抓著塔吊的結構鋼梁怔怔地看著張揚。
  張揚道:“我是新來的縣委書記張揚,剛剛到任,正在調查港口火災的情況。”
  李明芳道:“你們都是一樣的,官官相護。”
  張揚道:“這世上有貪官一樣也有清官,大姐,我剛剛來到濱海,還沒有開始工作,您就給我下了個結論,是不是為時過早?”
  李明芳懷中的孩子不停地啼哭著。
  張揚道:“大姐,你家裡的事情我聽說了,對於這件事我很遺憾,請你相信。我們正在抓緊調查中,事情一旦有了結果,我們就會處理相關的責任人,絕不會放過一個。”

李明芳含淚道:“你騙我,誰不知道你們當官的犯了錯誤,大不了挪個位置,到別的地方一樣當官,一樣瀟灑。苦的都是我們老百姓。”
  張揚道:“大姐,我不是那樣的人,看你的樣子比我大不了幾歲,以後的日子長著呢。”
  李明芳道:“我沒有以後,我丈夫死了。我們娘倆活著也沒意思。”
  張揚道:“我也有一個兒子,和您的孩子差不多大,每次我見到他,我總是在想,我可以為他去做一切,甚至犧牲生命,我會構想他的未來,大姐。你也一定想過孩子長大成人有出息吧?當父母的沒有權力決定孩子的生死,您說是不是?”
  孩子不停的哭,小嘴已經凍得青紫。李明芳望著懷裡的孩子,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落,顫聲道:“寶寶,媽對不起你……”
  張揚道:“大姐,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不妨說出來。我答應你,如果事情不查個水落石出,我絕不放棄。”
  李明芳將信將疑道:“你會查到底?”
  張揚點了點頭道:“查清這件事不僅僅為了你們母子,也為了在火災裡犧牲的四十七條生命。”
  李明芳想起死去的丈夫,又嗚嗚哭出聲來,她抽抽噎噎道:“我家男人說過,有人利用碼頭走私。要是有天他遇到了不測,就是有人害死他的。”
  張揚內心一驚,如果這場火災是人為縱火,其性質之惡劣絕對是國內罕見,他輕聲道:“大姐,你說的事情我會重視,也會派人去調查,我知道,你採取這樣的方式並不是真心求死,您的兒子這麼可愛,你怎麼忍心奪走他的生命呢?大姐,回來吧,政府會給你們幫助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得到解決,我以我的人格擔保,這件事我會查個水落石出。”
  李明芳道:“真的?”
  張揚用力點了點頭。
  兩人在上頭對話的時候,下面都在觀望著,因為距離的緣故,誰也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常務副市長董玉武向身邊的公安局長陳凱道:“你看怎麼樣?”
  陳凱道:“這個女人根本是故意在製造影響,她壓根就沒想跳下來,就是利用這樣的極端方式引起社會注意,她的行為已經觸犯了法律。”
  塔吊上張揚向李明芳伸出手,他用儘量溫和的語氣道:“大姐,我幫你過來。”
  李明芳此時向下看了一眼,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她嚇得緊緊閉上了眼睛,人在決定一死了之的時候,把什麼都拋到了一邊,自然忘記了害怕,可是當她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恐懼瞬間又回到了她的心中,李明芳此時嚇得腿都軟了,顫聲道:“我……我走不動了!”
  張揚道:“大姐,你別往下看,看著我,一點點走過來!”張揚說話的時候,沿著塔吊的大臂慢慢向李明芳走去。
  李明芳一步都走不動了,張揚一點點靠近了她,一邊走,一邊安慰著李明芳。他距離李明芳已經越來越近,在觸手可及的位置,張揚停了下來,他輕聲道:“大姐,你把孩子先交給我!”
  李明芳點了點頭,將懷中的孩子顫抖著遞給了張揚,張揚接住孩子抱在懷中,此時風越來越大了,天空中的雨絲也隨之變得細密起來,李明芳周身的衣服都已經被冷雨淋濕,此時她是又冷又怕。
  張揚抱好孩子,然後向李明芳伸出手去輕聲道:“大姐,把手給我!別往下看!”
  可張揚越是交代李明芳不要往下看,她偏偏向下看了一眼,下面來了很多消防隊員和員警,李明芳看到這麼多的員警,頓時驚慌了起來:“為什麼有這麼多的員警?為什麼?你騙我?你想抓我!”
  “大姐,你誤會了!”
  李明芳的情緒激動了起來,她忽然尖叫道:“走開!走開!我不要你管我,你把兒子還給我,把兒子還給我!”她向前跨出一步,腳下卻是一滑,身體失去平衡從大臂上掉了下去。
  下面圍觀的人們本來以為營救行動就要成功了,可是沒想到又發生了變數。
  千鈞一髮之際,張揚一把將李明芳的手臂抓住。
  圍觀現場發出齊聲驚呼,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這位新來的縣委書記一隻手抱著孩子,一隻手抓住了李明芳,他的雙腳勾住了塔吊大臂的鋼樑。
  李明芳真正失足滑下的時候所有的求生欲在瞬間都被激發了出來,她哭喊道:“救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此時下面的消防隊員和公安戰警開始行動,一個個向事發處趕去。誰也不知道這位縣委書記能夠撐多久,萬一他撐不住,可就是個同歸於盡的下場。
  美女記者武意擔心得捂住了嘴巴,眼前的一幕實在是太驚險了。身邊的攝像激動地道:“大新聞,大新聞啊!”武意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上面張揚在捨生忘死的救人,這幫混球居然想的是拍到了一條極有價值的新聞。
  消防隊員終於來到了張揚的身邊。
  張大官人先將孩子遞了上去,然後在消防隊員的幫助下將李明芳送了上去,沒有依靠任何人的幫助,他自己爬到了塔吊的大臂上。
  幾名消防隊員的目光中充滿了佩服之色,這位張書記的身體素質可真不是一般,單臂抓住一百多斤的李明芳,僅僅依靠雙腳勾住鋼樑就能撐這麼久,而且他的身體似乎根本沒有任何的疲態。
  當所有人安全返回地面的時候,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不知是誰率先喊起了張書記萬歲!整個港口上響徹起了震耳欲聾的喝彩聲。
  張大官人笑容很謙虛,其實他今天在營救過程中有個小小的失誤,應該先制住李明芳的穴道的,不然也不會發生這麼驚險的一幕。
  醫護人員把李明芳母子送上了救護車。
  今天陪同張揚過來視察的領導幹部們全都圍攏上來,搶著說恭維的話兒。
  美女記者武意在人群散去之後才有機會來到張揚身邊,她帶著激動和崇拜的表情道:“張書記,剛才您在濱海百姓的面前拋卻個人安危,勇救這對母子,請問您當時想的是什麼?究竟是什麼讓你擁有這麼大的勇氣去冒險救人?”
  張大官人心中明白,今兒算是揚名立萬了,他可真不是存心故意,誰也不會想到會遇到李明芳攜子自殺的事情,張揚回答的也很簡單:“身為濱海縣的父母官,我有責任保護濱海每一位百姓的生命安全,我也希望通過這件事,讓大家明白一個道理,每個人都要珍視自己的生命,我不認為自己有多大的勇氣,遇到這種事,每一個有良知的中國人都會伸出援助之手!我只是盡了一個普通人的義務罷了。”張揚說完就匆匆離去。
  武意也沒有繼續追問,望著張揚的背影,唇角露出會心的笑意。
  張揚來到自己的坐地虎前,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他的手機響了,接通電話,卻是武意打來的。
  武意道:“我只是試試看,你有沒有更換電話號碼。”
  張揚笑道:“這號碼不會換,不過我還有一個本地號碼的手機。”他透過車窗望去,發現武意站在遠處也在向他這邊望著。
  武意道:“大英雄,今晚有沒有空,我請你吃飯!”
  張揚道:“我是地主,還是我請你吧!”
  武意道:“那就一言為定,富臨漁港,今晚六點半,不見不散!”
  張揚勇救李明芳母子的消息幾乎在一天之間就傳遍了整個北港,當天的北港晚報就在頭版配發了圖文報導,北港新聞播報也會在今晚播出這條新聞。這樣的新聞具有著相當重大的意義,樹立了國家幹部的正面形象,同時又弘揚了共產黨員大無畏的革命精神。
  在自己的轄縣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北港市委書記項誠當然在第一時間就已經知道。他也在第一時間打給張揚表示慰問和鼓勵,項誠剛剛放下電話,市紀委書記陳崗就走進了辦公室,項誠知道陳崗是為了他弟弟的事情,陳崗的弟弟叫陳凱,也就是濱海縣公安局局長,目前應該冠以前任的稱號了,因為馬上省廳就派來了一位新的局長。
  項誠和陳崗是多年的老朋友,他笑道:“老陳,還是為了那件事?”
  陳崗道:“項書記,上頭總得有個說法吧?”
  項誠道:“你要什麼說法?正常的人事調動,省公安廳定下來的事情,需要給你說法嗎?”
  陳崗歎了口氣道:“濱海的事情不是已經搞清楚了嗎?昝世傑都已經離職了,這場火災屬於安全事故,和陳凱有什麼關係?他去濱海不過一年,工作方面也沒有任何的紕漏,為什麼不明不白的就把他給換了?”
  項誠道:“老陳啊,你有沒有看今天的晚報?”
  陳崗點了點頭:“看了,張揚同志這個風頭出得可不小!”
  項誠意味深長道:“出風頭也罷,作秀也罷,不是每個黨員幹部都有他這樣的勇氣,爬上五十米的塔吊,別說救人了,只怕很多人連爬上去的勇氣都沒有。”
  陳崗道:“過去我就聽說過這個年輕人喜歡出風頭,喜歡表現自己,現在看來,傳言非虛。”
  項誠笑了起來,看得出陳崗對張揚有著不小的怨念。
  陳崗對於張揚的怨念其實是源于他的弟弟。
  項誠道:“年輕人嘛,總是愛表現了一些,不過這也是他們的長處,只有懂得表現自己,才會去拼搏進取。”
  陳崗道:“項書記,我聽小凱說,今天那個自殺的女人根本就沒有想死,她的目的就是製造社會影響,給我們的政府製造壓力,獲取更多的賠償金。這樣的風氣不能縱容,這次火災一共死了四十九個人,如果每個人都像她這麼鬧,我們該怎麼處理?”
  項誠歎了口氣道:“這次的教訓是慘痛的,死者家屬有些負面情緒也是人之常情,責任已經明確了,至於後續的處理還是交給張揚去辦吧,剛好是一個考驗他的機會。”
  陳崗道:“項書記,您知道濱海新徑公安局長是誰嗎?”
  項誠沒說話,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他對陳崗的為人極其瞭解,知道他始終都耐不住性子。
  陳崗道:“他叫程焱東,過去曾經擔任過豐澤縣公安局長,南錫市河西區公安分局局長,而他的任期基本上是和張揚重合的,也就是說,我們的這位小張書記前腳到哪裡,他後腳就跟到哪裡。”
  項誠道:“你是說張揚動用關係把程焱東調到了濱海?”其實項誠對這些事早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是他不會主動說,所以陳崗只能自己把這些話說出來。
  陳崗道:“剛剛來到濱海,就組建自己的小團隊,這不是搞團結,是在搞分裂,我還聽說他帶來了一個秘書,目前擔任濱海縣委辦公室副主任。”陳崗的怒氣主要是為了他的弟弟抱不平,他認為是張揚的陰謀把弟弟從濱海踢走,陳崗在心底深處是希望項誠為弟弟說句公道話的,可是項誠的態度很模糊,可能是因為張揚背景的緣故,素來強勢的項書記對待這個新來的縣委書記非常的寬容。
  項誠道:“陳凱離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老陳啊,凡事要多往好處想。”
  陳崗道:“對於這些年輕幹部還是要多多約束才好,項書記,我有種不好的感覺,這個張揚會把濱海折騰的雞飛狗跳!”項誠緩緩落下茶杯道:“任何事都有兩面性,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因勢利導,儘量把事情白好的一面引導。”

張揚回到縣委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知縣委宣傳部長王軍強,濱海的任何媒體都不得報導今天他救人的事情,張大官人想得非常明白,這件事是蓋不住的,就算濱海縣方面不宣傳,北港的媒體也要宣傳,濱海這麼小的地方,單單是口口相傳就會鬧到街知巷聞,何必多此一舉,自己做出不宣傳的高姿態,反而顯得他高風亮節,張大官人也是很會打如意算盤的。
  縣裡的很多幹部因為這件事對新來的書記嚴生了良好的印象,為人低調,做了好事還不想留名,可也有很多人卻對此不以為然,認為這廝裝逼,想低調?想低調你丫別往塔吊上爬,別逞英雄?可無論是哪種人,心底都不得不承認,自己沒有爬上五十米塔吊的勇氣,更沒有冒著風險,宛如蝙蝠倒吊般將李明芳抓住的勇氣。
  宣傳部長王軍強從張揚的辦公室離開後不久,縣長許雙奇就進來了,他之所以過來,一是為了慰問,二是對張揚進行勸說,許雙奇道:“張書記,我聽說您不讓縣裡的媒體報導今天的英雄事蹟?”
  張揚笑著承認道:“是,我說過,怎麼?軍強同志去找你了?”
  許雙奇也沒否認,點了點頭道:“張書記,我覺著這件事應該大力宣傳一下。”
  張揚道:“一件小事罷了,何必搞得人盡皆知?”
  許雙奇暗道:“你現在就算不宣傳也已經是人盡皆知了!”他的表情很認真:“張書記,港口大火之後,我們政府的公信力受到了嚴重的質疑,老百姓的怨念很大,現在正是一個機會,我們可以通過對今天事件的大力宣傳,讓老百姓認識到,我們這些幹部還是真心為老百姓辦事的,時刻把他們的安危放在心上,有助於重新樹立政府的威信,讓他們產生信心。”
  張揚道:“雙奇同志,我去救人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行為,我沒想過要借此去博宣傳,搏版面,我更不想我的行為演變成一場有目的的政治秀,政府的公信力不應該建立在作秀的基礎上,想讓老百姓信任我們,想重新樹立起威信,就要從現在做起踏踏實實的給老百姓辦事。讓老百姓真心感覺到我們所做的努力,感受到我們的誠意,也只有那樣才能重新建立起彼此信賴的關係。”
  許雙奇望著張揚,此時張揚的表情應該是真誠的,至少許雙奇沒有看出任何的破綻,許雙奇歎了口氣道:“張書記,現在像你這樣的人真的不多了!”
  張揚微笑道:“換成你也會像我這樣做!”
  六點半的時候,張揚如約來到了富臨漁港,武意比他到得要早,而且事先訂好了包間,此時已經點好了菜。
  張揚來到房間內,看到房間裡只有武意在那裡等著,不由得笑了起來:“提前就來了?”
  武意道:“請書記大人吃飯不早來一點怎麼能夠顯出我的誠意?”
  張揚笑道:“不是說好了我來請客嗎?”他將帶來的一瓶茅臺酒和飲料放在桌上。
  武意也帶酒來了,她帶了兩瓶五糧液。
  張揚道:“你帶這麼多,喝得下嗎?”
  武意道:“反正又不是我喝,你酒量不是滿大的嗎?”
  張揚道:“酒量再大也有喝醉的時候,你不會抱著把我灌趴下的念頭過來的吧?”
  武意笑道:“酒後吐真言,要是真把你灌醉了,我剛好採訪你。”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此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武意道:“真忙啊!”
  張揚掏出手機,並不是他新辦的號碼,他馬上就知道打這個電話的肯定是老熟人,這個電話卻是祁山打來的,祁山道:“張書記,有沒有時間,一起吃頓飯怎麼樣?”
  張揚愣了一下:“你在……”
  祁山道:“我剛到濱海,嘗試著給你打個電話,如果公務繁忙就不打攪了,如果你有空,咱們剛好一起吃飯。”
  張揚笑了起來:“你來富臨漁港吧,我給你介紹一位老朋友!”祁山十分鐘後就來到了富臨漁港,他壓根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武意,說起來他和武意也算得上是老熟人了,武意在慧源賓館被打得一件事就是祁山讓人幹得,通過那件事成功激起了新聞界的反感,從而引發了新聞媒體對慧源群起而攻之的輿論攻勢,直接導致了慧源的瓦解分化,現在慧源大酒店已經被他收購,在這件事上,祁山還是有些內疚的。
  祁山到來之前,張揚也沒有告訴武意是他要來。
  武意見到祁山的第一反應就是:“大財主來了,這下有人結帳了!”
  祁山笑道:“不勝榮幸。”
  張揚道:“祁山大老遠來了,怎麼能讓他結帳呢,我說過了,這頓算我的。”
  祁山道:“在北港,我算半個地主,再說了,張書記離開東江,我都沒有機會給你送行,就當給我個機會補償一下。”


卷十 第907章 無心高調
  張揚知道祁山財大氣粗,也沒必要跟他爭,微笑道:“想結帳可以,不過,你得陪我喝酒。”
  祁山居然很爽快的點了點頭道:“喝一點吧!我酒量不行,倒一杯陪你。”
  武意聽他同意喝酒,拿起玻璃杯以張揚的標準倒了一杯,祁山看到那滿滿的一杯白酒,苦笑道:“武意,你還真看得起我,這一杯喝完我就找不著北了。”
  武意笑道:“你們敞開了喝,我打車送你。”
  祁山笑了笑道:“我車在外面,司機在外面等我呢。”
  張揚頓時想起祁山那個司機兼保鏢的五哥,微笑道:“為什麼不請他進來坐?大冷的天在車裡多悶?”
  祁山笑道:“他習慣了。”祁山端起酒杯道:“本來想借花獻佛,既然這頓我請了,這花就是我自己的了,張書記,我來到濱海給你送行,夠不夠誠意?”
  張揚笑了起來:“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更何況你不遠千里而來,送了一頓豐盛的海鮮大餐給我,這份友情我記住了。”張揚當然不會相信祁山的這一趟專門為了給自己送行來的。
  祁山抿了一口,張揚一口半杯下去了,張揚這個人在喝酒方面從不勉強其他人,愛喝多少喝多少,喝酒本來是開心的事情,為了多喝還是少喝一杯,打起酒官司,鬧得臉紅脖子粗多沒勁啊。
  張揚落下酒杯道:“你身上的傷怎麼樣?”
  祁山笑道:“已經全好了。”
  武意這才知道祁山受傷的事情,無論是身為記者,還是作為女人來說,武意的好奇心總是比別人更重一些,她好奇的追問著,祁山無奈,只好將那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武意雖然沒有親臨現場,可聽到祁山的這番描述也感覺到驚心動魄,她充滿憤怒道:“這幫孩子肯定是受人教唆的,真正可惡的是那個教唆犯,事情有眉目了沒有?”
  張揚微笑看著祁山,他發現武意在場的時候省卻了不少的力氣,不用他說話,武意那邊已經開始刨根問底了,或許記者都是這個樣子。
  祁山搖了搖頭道:“那幫小孩子供出來一個,嫌犯聽到風聲早就跑了,所以後續的事情也無從查起。”
  張揚道:“你以後要多多小心了,生意場如戰場,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得罪人。”
  祁山心中當然明白自己的生意場絕不是別人想像中的那樣,他微笑道:“多謝關心,說起來,我欠你一條命,如果那天不是你在,恐怕我已經死在那幫小子的亂刀之下了。”
  張揚笑道:“你身手不錯,就算我不在場,自保應該沒什麼問題。”
  張揚說得輕鬆,祁山卻明白如果沒有張揚幫他,他十有八九逃不過這次死劫。
  武意道:“張書記,我都不知道這件事,早知道這樣,我該為你做個新聞專題,把你見義勇為的事兒全都宣傳出來,讓大家知道你的英雄壯舉。”
  祁山並不知道張揚今天又救了人,武意把今天發生的事情繪聲繪色的說了一遍,端起飲料道:“大英雄,我敬你三杯。”
  張揚道:“用飲料敬我?一點都不誠心。”
  武意豪爽道:“好,我拿白酒敬你!”她倒了三杯白酒,當然是小玻璃杯,和張揚連幹了三杯。
  張大官人算是發現了,和女人喝酒自己占不了便宜,武意喝酒沒啥反應,頭腦清醒得很。
  祁山也發現武意的酒量不錯了,贊道:“武意,海量啊!”
  武意道:“我也就是二兩酒量。”
  張揚道:“通常說自己能喝二兩的至少半斤。”
  武意道:“我不撒謊!”
  張揚又道:“不撒謊的記者可不多!”
  武意一雙美眸瞪得滾圓,不滿道:“你對我們記者有偏見。”
  祁山笑道:“這我得說句公道話,記者撒不撒謊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記者都喜歡誇大事實。”
  武意道:“呵!你們倆大男人合夥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好意思嗎?來!祁山,我跟你喝,咱倆一人一杯,連喝三杯。”
  祁山也沒想把火燒到自己身上,可武意不依不饒,祁山無奈,只能愁眉苦臉的跟她喝了三杯,幾杯酒下肚,連脖子都紅起來了。
  武意和祁山喝完,又逼著張揚喝了三杯,張大官人方才武意彪悍的戰鬥力,他笑道:“這麼喝下去,你沒事,我要先醉了,你一小杯,我一大杯,天下間哪有那麼喝酒的道理。”
  “你是大英雄,男子漢,怎麼好意思和我這個小女人弱女子一般計較?”武意伶牙俐齒。
  張揚笑道:“先吃菜,我灌了一肚子的白酒,一口菜都沒來及吃呢。”
  祁山也附和道:“吃菜,吃菜!”
  武意看了看時間,讓服務員打開電視,馬上就是北港新聞了,她今天訂房間的時候,特地要了一個能夠收到電視節目的房間。
  北港新聞例行播報完市委常委領導的工作新聞之後,馬上就聚焦到了今天在福隆港發生的見義勇為事件,電視畫面上出現了武意的俏臉,她拿著麥克風,現場風很大,吹得麥克風呼呼作響,武意道:“各位觀眾,現在是北京時間上午十點,我在北港市濱海縣福隆港現場向您發回令人感動的新聞……”畫面切換到福隆港的現場,切換到那高聳的五十米塔吊。
  祁山端起的酒杯重新放了下去,他聚精會神的看著電視畫面。
  張大官人對發生的一切當然清清楚楚,可是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發生過的事情,他還沒有感受過,所以他看得也很認真,武意的這篇報導聲情並茂,實在是感人無比,尤其是當李明芳從塔吊上失足滑落,張大官人以一個極其驚險的倒掛金鉤,將她抓住的場景,宛如美國大片般驚險刺激,讓北港觀眾的心跳驟停,從而也記住了濱海縣委書記張揚的面孔。

張大官人發現事件的另外一位主角李明芳和孩子,他們的臉部都被打上了馬賽克,這是出於對他們隱私的考慮。至於自己就沒那麼幸運,不但被指名道姓的宣傳播報,而且還專門給了他幾個面部的特寫鏡頭。
  新聞特地突出了最後張揚的一段話——身為濱海縣的父母官,我有責任保護濱海每一位百姓的生命安全,我也希望通過這件事,讓大家明白一個道理,每個人都要珍視自己的生命,我不認為自己有多大的勇氣,遇到這種事,每一個有良知的中國人都會伸出援助之手!我只是盡了一個普通人的義務罷了。
  張大官人自己看完都感覺到熱血沸騰,這新聞太他媽有感染力了,張大官人的激動還在於,他自己都被自己感動了。
  不過張大官人掩飾的很好,還是一臉的謙虛狀:“武意,你們怎麼不把我臉上也打上馬賽克的?”
  武意沒說話,祁山先笑了起來:“你見過哪個領導臉上打馬賽克的?領導都喜歡無碼版!”
  張大官人怎麼聽這句話怎麼覺著彆扭,什麼有碼無碼的?寒磣我呢?
  新聞剛剛播完,張大官人就感受到了什麼叫轟動性的效應,先是胡茵茹、秦清、常海心她們打來了電話,她們都從新聞上看到了驚險的一幕,打電話過來是出於對張揚的擔心。當著武意和祁山的面張揚不好說什麼,只是客氣的告訴她們自己沒事,謝謝關心。
  讓張揚沒想到的是宋懷明也打來了電話,宋懷明只是叮囑他工作不要太拼命,要注意安全,張揚連連稱是,掛上宋懷明的電話,張揚充滿詫異的看著武意道:“這新聞到底有多少家在播啊?”
  武意道:“我們送了一份給省台,中視那邊我們也送了,估計明天的新聞聯播就會播出你的新聞。”
  張大官人明白了,這下自己成名了,剛剛來到濱海,正琢磨著如何低調從事,可偶然發生的一起救人事件,成就了一篇精彩的見義勇為的新聞,也成就了自己光輝偉岸的英雄形象,無論他願不願意,已經被冠以英雄的稱號了。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武意啊武意,這下你可把我給坑苦了!”
  武意道:“這是我應該做的,換成別人一樣會這麼做。”
  祁山道:“做了好事不留名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張書記,讓人宣傳一下不是什麼壞事,至少可以增強老百姓對黨員幹部的信心。”
  張揚道:“人怕出名豬怕壯,官場比你們商場上險惡多了,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得罪人,搞不好,明天就有一群小孩子帶著刀來堵我。”
  祁山笑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可只要你的根基夠深,什麼樣的歪風都動搖不了你,大不了落幾片葉子!”
  武意道:“張書記,你是不是表面不開心,心裡卻樂開了花?”
  張揚乾咳了一聲道:“亂猜,我從來都是表裡如一。”
  武意道:“裝吧你,我也見過不少幹部,知道你們當官的都那樣,嘴裡說著不要不要,心裡卻開心的不得了。”
  張大官人脫口來了一句道:“你別把我想得很新媳婦似的!”
  武意一張俏臉羞得通紅,憋了半天啐了一句道:“張書記,你真流氓!”
  祁山的笑點本來挺高的,可因為武意的這句話也忍不住了,轉過身去,一口剛喝到嘴裡的茶全都噴了出來,張揚這個人永遠都是那麼的操蛋,你跟他正兒八經的時候,說不準什麼時候他會冒出一句混帳話來。
  張大官人的臉皮厚度絕對和城牆拐角有的一拼,被武意罵完,嘿嘿一笑,沒事人一樣:“那啥,我沒那意思,武意你想的真多。”
  武意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抓住張揚的玻璃杯又給他滿上了:“罰你三杯,讓你胡說八道!”
  張揚道:“饒了我吧,我要是喝多了,明天上不了班,誰領導濱海縣人民完成改革開放的大業?”
  這是張揚來到濱海後喝得最為盡興的一次,兩瓶五糧液喝得乾乾淨淨,武意和祁山加起來也就是六兩酒,其他的都倒進了他的肚子,至於那一斤茅臺,張揚說什麼不願意喝了,他看了看時間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今晚還有幾份檔要看。”
  祁山道:“當領導的真是辛苦!”他把服務員叫來把帳單給結了。
  來到富臨漁港外,祁山的那輛輝騰車就在那裡等著,張揚向武意道:“你住哪裡?”
  武意道:“工會賓館,明天還有個採訪任務。”
  祁山道:“我送你吧!”他指了指不遠處的輝騰車。
  武意也沒和他客氣,笑道:‘好嘞!”
  張揚朝她擺了擺手,自己鑽入了坐地虎內。
  武意上了祁山的車,祁山道:“五哥,工會賓館。”
  輝騰車緩緩呂動。
  祁山遞給武意一瓶檸檬茶。細心的幫她擰開瓶蓋,武意笑道:“你很會照顧人。”
  祁山笑道:“習慣了。”說完心裡忽然感到一陣酸楚,他想起了自己死於非命的弟弟。
  “想什麼呢?”武意發現了祁山的變化。祁山舒了口氣道:“沒什麼,我在想啊,你為什麼不上張書記的車?”
  武意笑道:“他是當官的,我要是上了他的車,這麼晚了被別人看到,指不定明天就會被編出緋聞來。你沒看到他的眼神,生怕我上了他的車,連招呼一聲送我都不敢。”
  祁山哈哈笑了起來,武意的性情非常的爽直,和這樣的女孩相處讓人感到很舒服。
  武意其實並沒有說錯。張大官人剛剛來到濱海,的確有很多的顧忌,本來想低調的,現在卻不得不高調了,今晚新聞播出之後,只怕濱海,不!應該說是整個北港沒有人不知道他長得什麼樣子了。
  回到海洋花園一號小樓,張揚發現裡面亮著燈。回到客廳發現耿明明和林學靜兩人都在。
  看到張揚回來,兩人慌忙從沙發上站起來:“張書記回來了!”
  張大官人有些詫異道:“你們在等我?”
  林學靜道:“洪主任說過,讓我們照顧張書記的飲食起居。”
  張揚道:“我今晚去外面吃飯了!”想想她們兩個應該在這裡一直等到現在,張大官人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歉疚:“是我疏忽了,應該先打個電話回來,省得你們一直等。”
  林學靜道:“沒關係,張書記,我給您去泡茶。”
  張揚道:“不用!”他聞到飯菜的香氣。向耿明明道:“你們準備了晚飯?”
  耿明明是個羞澀的女孩子,睫毛低垂道:“因為不知道張書記什麼時候回來,所以……”
  張揚道:“你們倆都沒吃飯吧,過來吃飯,別餓著肚子回去。”
  林學靜和耿明明聽張揚要她們在這裡吃飯,她們可不敢,林學靜泡好了茶道:“張書記。我們收拾完就走。”
  張揚故意板起面孔道:“去吃飯,不然我馬上打電話給洪長青,讓你們從明天開始就不要過來了。”
  張揚這麼一說,她們兩人都害怕了,只能同意去餐廳吃飯。張揚一個人坐在客廳裡喝茶,沒多少工夫,她們就吃完飯出來了,把家裡收拾乾淨之後,準備告辭離去。
  張揚把她們叫到身邊坐下,微笑道:“小林,小耿,明天開始你們就不要過來了!”
  林學靜和耿明明都是一驚,林學靜道:“張書記,我們是不是哪裡做的不好,惹您不高興了?”
  張揚道:“不是,其實我一個人住,本來就沒多少活可幹,你們現在這樣,搞得我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跟一資產階級小少爺似的。”事實兩位美女服務員的存在讓張大官人感到不自在了,過去杜天野就遇到過這種事,老杜和蘇媛媛之間也因此才產生了曖昧的情愫,為了他們的關係,有不少人舉報杜天野生活作風上有問題,前車之鑒擺在那裡,張大官人不能不防。
  耿明明聽到這裡想笑,林學靜輕輕捏了她手臂一把,提醒她不要在領導面前失態。
  張揚道:“現在不是舊社會,我不是少爺,你們也不是丫鬟,大家都是平等的,沒有誰就應該照顧誰!”
  林學靜道:“張書記,照顧您是我們的工作,我們也沒有覺著不平等,只是大家的分工不同,您的工作是做大事,我們的工作是做小事。”
  張揚想不到林學靜居然伶牙俐齒的,他笑了起來:“這樣吧,你們也看到了,我這裡的確沒多少事情可做,以後你們不要每天都來,每週來一趟,幫我打掃一下衛生就行,至於晚飯,我如果沒有應酬,就在機關食堂解決了,你們看怎麼樣?”
  林學靜和耿明明對望了一眼,其實張揚沒必要徵求她們的意見,身為縣委書記,他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她們只能服從安排,張揚這樣說,讓她們感覺到這位新來的縣委書記沒什麼架子。
  張揚看出她們的猶豫,微笑道:“洪主任那裡我會跟她說。”
  林學靜點了點頭。
  張揚第二天一上班就把洪長青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把這件事向她說了一遍,洪長青見到張揚的態度這麼堅決,也就沒說什麼,她笑道:“張書記,我主要是考慮到您一個人來濱海,身邊沒有人照顧,所以才做出了這樣的安排。”
  張揚發現這個女人真的很會說話,他笑道:“洪大姐,我知道您也是一片好心,可是咱們的一舉一動都在老百姓的眼皮底下,還是別搞這麼多的特殊化,我正處於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好時光,哪有那麼多的家務事,以後,你找個保潔,每週過來幫我打掃一次衛生就行。”
  洪長青滿口答應下來,臨走之前她又想起了一件事:“張書記,您昨天勇救李明芳的事情已經上了平海新聞,是我們整個濱海的光榮,張書記,你已經成為了我們整個縣委的偶像。”
  張揚笑道:“哪有那麼誇張,對了,洪大姐,你安排一輛車,待會兒和我一起去縣人民醫院探望一下李明芳母子。”
  洪長青點了點頭出去了。
  洪長青離去不久,傅長征走了進來,他把整理好的幾份檔放在張揚的辦公桌上,低聲道:“張書記,這周的常委會開不開啊?”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開!我對濱海根本不瞭解,怎麼開?”
  傅長征道:“剛才接到中央台的電話,他們想對你進行專訪。”張揚道:“所有類似的採訪一律謝絕,我來濱海是工作的,又不是為了搞宣傳博版面!”
  傅長征笑了笑,跟了張揚這麼久,他對張揚是非常瞭解的,知道張揚喜好出風頭,想不到來濱海之後他居然改變了不少,在傅長征看來,張揚的低調是兔子尾巴長不了,不過對張揚目前表現出的暫時低調,他是深表認同的,在對濱海實際情況缺乏必要瞭解的前提下,的確不適合盲目動作。
  張揚道:“你怎麼笑得那麼鬼?”
  傅長征道:“我一直都是這樣笑。”

張揚很奇怪的看著他,看得傅長征渾身的不自在:“張書記,還有事嗎?沒事我先出去了。”
  張揚道:“來濱海還適應嗎?”
  傅長征道:“工作生活方面還成,就是感覺有點奇怪。”
  “哪裡奇怪?”傅長征在張揚面前當然用不著隱瞞什麼:“感覺周圍同事都在防範著我,沒有人願意和我主動交流。”
  張揚笑了起來:“剛到一個地方都是這樣。”
  傅長征卻搖了搖頭道:“過去都不是這樣。”
  張揚感歎道:“想融入別人的圈子談何容易,不過用不了太久,這個圈子必須要以我為中心。”在傅長征面前張揚也不用掩飾自己的雄心壯志。
  李明芳被送到了縣人民醫院的神經科病房,考慮到她還可能有自殺的傾向,醫院方面派了專人護理,公安局方面也派了兩名女警負責她的安全。
  事實證明這樣的安排並非多此一舉,從昨天的事情之後,前來採訪的媒體記者就絡繹不絕,幸虧有女警在,才把他們一概給擋了回去。
  張揚和洪長青來到神經科的時候,李明芳的情況已經基穩定,兒子也從兒科病房回到了她的身邊。洪長青買了鮮花和營養品,當然這些都要走辦公支出的。


卷十 第908章 借題發揮
  李明芳自從來到醫院之後始終沒說過一句話,除了睡覺,就是坐在床上發呆,兒子送回她的身邊之後,她抱著孩子哭了一陣子,她的家人在外地,幫助料理完丈夫的喪事已經回去了,李明芳和婆家的關係不好,直接的表現就是關於丈夫的賠償上,婆家認為既然人都死了,就只能接受現實,而且他們已經在賠償協議書上簽了字。
  李明芳始終都不肯簽字,最終她抱著兒子爬上了塔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她的婆家人都沒有一個人露面,據說婆家人偷偷去兒科看望了小孫子,還想把小孫子帶走,因為院方的制止才沒有得逞。
  洪長青把那捧怒放的鮮花放在床頭櫃上,用盡可能溫和的口氣對李明芳道:“李明芳同志,張書記過來看你了。”
  李明芳坐在那裡,雙目望著窗外,仍然沒有回頭。
  洪長青還想說話,張揚做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說下去,走到孩子的身邊,看了看小孩子,那孩子顯然不知道曾經經歷的事情,睡得很安詳。
  張揚輕輕碰了碰他的小臉蛋,轉身離開。
  他就快走到門前的時候,李明芳道:“謝謝!”
  張揚停下腳步,看到李明芳轉過臉來,蒼白的臉上掛著兩顆淚珠。
  張揚笑了笑道:“不用謝我,無論是你還是其他人我都會這麼做!”張大官人並非是想要表現出自己的高姿態,他救李明芳母子沒有任何的政治動機,以他的為人,不可能看著這對母子在自己的面前走上絕路。
  李明芳道:“張書記,我想和你單獨說幾句話。”
  張揚在徵求了護士的允許後,獨自一個人留了下來。
  李明芳道:“張書記,我不怕死,可是我不能不明不白的死,我死了誰照顧我的孩子?”
  張揚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他笑道:“李大姐,你能這樣想就好,事情已經發生了,悲劇已經造成了,我們不能始終想著不幸的事情,要學會向前看。您兒子就是你的未來和希望,為了他你更應該好好的活下去。”
  李明芳道:“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還是有些想不透。”
  “有什麼想不透的地方,只管對我說。”
  李明芳道:“港口大火死了這麼多人,最後一句責任事故就完了?縣委書記昝世傑走了,港口撤了幾個領導,這件事就等於對我們有了交代?什麼是責任事故?為什麼會發生責任事故?”
  張揚默然無語。
  李明芳道:“我丈夫活著的時候收入不低,我懷孕的那天起,他開始信佛,有時候半夜會做夢驚醒,他說自己做了一些虧心事,說害怕有天會有報應。”
  張揚道:“他究竟做了什麼?”
  李明芳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不過我能夠猜到他參與了走私。”
  張揚道:“有證據嗎?”
  李明芳又搖了搖頭:“我記得他曾經說過一句話,如果說有一天他死了,肯定是別人害死的。”
  張揚的內心頗感無奈,他能夠理解李明芳的心情,可是僅憑著亡夫的一句話,就認定他是被別人害死的,也未免太過武斷,張揚道:“李大姐,我答應你,這件事我一定會好好調查,如果這起火災存在任何的疑點,我都不會匆忙結案。”
  李明芳眼圈紅紅地看著張揚道:“張書記,我相信你是一個好人,我不在乎什麼賠償,我有手有腳,我可以自食其力,我能夠養活我的兒子,但是政府欠我一個說法,欠我一個明白!我是他妻子,我要知道我丈夫是怎麼死的?以後當我兒子問起我他父親事情的時候,我可以誠實的告訴他。”
  張揚道:“我明白!”
  張揚來到病房外,洪長青迎了過來,她關切道:“張書記,李明芳沒有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吧?”在洪長青的眼中,李明芳整出自殺的鬧劇是為了製造影響,從而獲得更高的賠償。
  張揚對洪長青的這種問話方式很是不滿,但是他並沒有表露出來,淡淡笑道:“沒有。”
  張揚出門後上了奧迪車,張揚開始發現,公務的時候開那輛坐地虎並不合適,洪長青身上的香水味兒很好聞,不可否認,她還是有幾分姿色的,張揚的目光落在洪長青搭在扶手的手腕上,微笑道:“洪大姐的這塊表不錯!”
  洪長青笑了笑,她輕聲道:“我對象從國外給我帶回來的,沒多少錢,張書記的表才好呢。”
  張揚道:“我未婚妻給我的定情信物!”
  洪長青道:“我聽說楚小姐在美國做大生意,這手錶一定很名貴吧?”
  張揚道:“具體價錢我不清楚,感情是用金錢衡量不了的,就算她送我一塊電子錶也是一樣。有句話怎麼說,有情飲水飽嘛!”
  洪長青笑道:“你們的感情真是讓人羡慕!”
  兩人說話的時候司機把車停了下來,前面的道路擁堵不堪,洪長青皺了皺眉頭道:“小李,怎麼從這條路走了?”
  司機小李叫苦不迭道:“洪主任,我本來覺著長江路違章經營的比較多,害怕堵路才繞行的,可我沒想到這裡也會堵。”
  洪長青道:“這裡是二手車市場,不堵才怪。”
  張揚看了看遠處二手車市場的大門,不由得笑道:“過去看看!”
  洪長青道:“張書記,二手車市場有什麼好看?”
  張揚道:“看看唄,反正也過不去,我平時就喜歡汽車,聽說濱海的二手車市場是整個平海規模最大的。”
  司機小李道:“張書記,您算說對了,別說是平海,就在全國都數的著!”
  張揚已經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洪長青看到張揚下去了也只能跟下去,司機小李道:“洪主任,我把車靠到路邊等你們,裡面堵得厲害,更過不去。”
  洪長青狠狠瞪了他一眼,小李咽了口唾沫,心說自己怎麼又得罪她了?
  洪長青一路小跑的趕到張揚身邊,看到他不知何時弄了一副黑框平鏡戴上了,張大官人這一手是跟杜天野學來的,像他這種公眾人物,出門在外,還是需要做一些必要的偽裝的,讓人認出來總是不好。
  洪長青道:“張書記,裡面亂七八糟的,有什麼看頭?”
  張揚道:“亂七八糟?真要是那樣,就應該好好整治了!”
  洪長青愣了一下,無言以對。
  兩人走入二手車交易市場,放眼望去,市場內擺了五排車輛,長達三百米的距離,各種各樣的二手車輛都有,低檔的如夏利、奧拓、普通的有桑塔納、捷達,高檔的捷豹、保時捷、法拉利,可謂是應有盡有,琳琅滿目。
  張大官人進入交易市場之前已經有了一些思想準備,可還是沒想到這交易市場的規模會這麼大。
  他在一輛紅色的法拉利跑車前駐足,馬上就有一個剃著板寸的胖子走了過來,胖子咧開嘴笑道:“哥們,看上這輛法拉利了?真有眼光,這車有九成新,性能那是杠杠的。”
  張揚道:“多少錢啊?”
  胖子伸出兩根手指頭:“八十!”
  張揚笑了笑,他當然明白人家說得不可能是八十塊,張揚道:“這車不是走私的吧?”一句話把那胖子問得臉上的笑容盡褪。
  洪長青的表情也顯得不自然了。
  胖子道:“你買車的還是查戶口的?”
  張揚笑了笑,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胖子的目光落在他的鑽表上,馬上又一臉的笑,張揚剛才的話讓胖子產生了懷疑,可是看到張揚的鑽表,他又做出了推斷,沒有哪個員警敢帶這麼名貴的手錶,好員警買不起,壞員警不敢戴,胖子道:“老闆,你真想買嗎?”
  張揚道:“你這車能上牌嗎?”
  胖子道:“沒問題!”
  張揚用眼角瞟了洪長青一眼,洪長青的臉色變得非常的嚴肅。
  胖子也看出了不對,洪長青的這幅表情一拿出來,十足的一個政府女官員的面孔,她厲聲道:“你不知道走私車是犯法的嗎?”
  胖子乜著一雙眼睛看著洪長青:“你誰啊你?怎麼血口噴人呢?我什麼時候走私車了?他媽有毛病是不是?你愛買就買,不買拉倒,別在這兒胡說八道。”
  洪長青怒道:“你的營業執照呢?車輛的手續呢?拿給我看看!”
  張揚沒想到洪長青突然發飆了。
  胖子道:“不買車你趕緊走人,別覺著你是一女人我不敢打你!”
  張揚仍然不動聲色,淡然道:“我說朋友,說話積點口德,對女同志說話客氣點。”
  胖子歪嘴笑道:“什麼他媽客氣?你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什麼人?跟你們客氣?我算看出來了,你們他媽就是來消遣我的,一對狗男女,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路數。”
  洪長青氣得臉色鐵青,尖聲道:“你罵誰?”
  胖子道:“趕緊滾蛋,再不走,小心我連你的小白臉一起給削了!”
  張大官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他媽哪跟哪,自己居然被人家當成洪長青的小白臉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張大官人忍住了,洪長青卻忍不住,她的爆發絲毫不次於火山噴發,揚起手,啪!地一個耳刮子就落在胖子的嘴巴上了,打得這個清脆,一看就知道是熟練操作工。
  張大官人自問出手也未必能趕得上洪長青的乾脆俐落。

這一巴掌頓時點燃了火藥桶,周圍呼啦一下就圍上來幾十口子人,全都是胖子一夥的,其中有人還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三樂,咋地了?咋讓一娘們給甩了一大嘴巴子!”這世上從來都不乏挑事的主兒。
  那個叫三樂的胖子這下不樂了,一張大臉漲得跟豬肝似的,他在二手車交易市場還算得上是有些名氣的主兒,當著這麼多同行的面被洪長青甩了一個大嘴巴子,以後還讓他怎麼混?三樂咬牙切齒的罵道:“臭娘們,你他媽不想活了!”
  洪長青之所以甩出這一巴掌,真是被這胖子給氣瘋了,而且胖子不但侮辱自己,還把新來的縣委書記給捎帶了進去,在張揚面前,她不能不有所表示。
  張揚認為洪長青的行為有些過激了,這種事發生在他身上很正常,可是他現在都能克制,反倒是洪長青克制不住了。
  洪長青打完這一巴掌,馬上向周圍張望著,她看到不遠處的市場管理人員,高聲道:“叫你們領導都過來!”這充分顯現出洪長青的智慧,好漢不吃眼前虧,看著一群彪悍兇猛的漢子圍住了他們,洪長青其實已經害怕了,但是她現在還不敢暴露身份,害怕引起張揚不悅。
  惱羞成怒的三樂才不管什麼好男不跟女鬥的道理,揚起肥厚的巴掌,用盡全身的力量向洪長青臉上打了過去,一報還一報,你打我臉,我他媽加倍打回去。
  張揚和洪長青雖然沒多少交情,可是總不能眼睜睜看她挨打,伸出手去,一把就將三樂的手腕給握住了,微笑道:“有話好好說,跟女人動手也不怕被人笑話。”
  三樂惡狠狠瞪著張揚:“媽的,老子不跟你女人計較,我他媽抽你……”話沒說完,臉上已經挨了熱辣辣的一個耳光,這次是張揚抽得,張大官人出手那份功力和內涵根本不是洪長青能夠相提並論的,三樂二百多斤的身體被抽得橫飛了出去,砸到了兩名同行身上,飛出去的是一個,倒下去的卻是三個。
  那群原來圍在周圍看熱鬧的人頓時激起了同仇敵愾的心情。不知是誰叫了一聲:“揍他!”一群人全都湧了上來。
  洪長青看到市場管理人員近在咫尺,卻袖手旁觀,根本沒有要來制止糾紛的意思,張揚沒慌,她反倒先慌了,幾十口子人,湧上來不得把他們打成豬頭?好漢不吃眼前虧,洪長青尖叫道:“你們造反了?這位是縣委張書記!”她的嗓門又高又尖。在場的那群人還都聽得清清楚楚。
  官員對普通百姓在心理上就擁有著一定的震懾力,在濱海,縣委書記的威懾力更是頂尖的存在,那群人都愣住了,不過也只愣了一下,並不是每個老百姓對上層的權力更迭感興趣,有人道:“放他媽的屁,咱們縣委書記明明是姓昝的,什麼時候變成了姓張的,揍他!”
  洪長青看到人群又湧了上來,嚇得面無人色,不過她好歹還有些理智,拉著張揚的手臂道:“張書記,你先走,這件事跟你沒關係!”
  張揚差點沒笑出聲來。這女人也算得上是極品了。自己就在現場,她把馬蜂窩給捅了,惹了麻煩,這會兒還說這種話,搞得跟她要捨身保衛自己似的,這幫惱羞成怒的車販子會跟他們講道理?
  張大官人正準備大打出手的時候,忽然聽到警笛的聲音,一輛警車出現了,這輛警車的出現無論對洪長青還是對張揚來說都是一場及時雨,洪長青是害怕,現在這場面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幫車販子沒有誰認識她這個縣委辦公室主任,更不用說新來的縣委書記張揚了,真要是把他們圍毆一頓,他們也只有吃虧的份兒。洪長青之所以這麼想,那是因為她沒有見識過張大官人超強的戰鬥力,剛才張揚的那次出手並沒有讓她產生張書記可以以一當百的信心。
  張大官人感到欣慰的原因是,不用動手了,雖然他很想出手,王八之氣一震,大殺四方,可今時不同往日,現在他是縣委書記,怎麼可以跟這幫地痞流氓一般見識?剛剛各大媒體才宣傳了他捨己救人的英雄形象,這邊就要爆出他和流氓打群架,這反差也太大了,跟這幫人一般計較,那不是自降身份嗎?有員警過來最好不過。
  警車上下來了兩名小員警,兩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都是大腹便便,幹員警的真不能胖,這一胖起來,怎麼看怎麼像黑社會打入公安內部的臥底,這倆人走過來之後,指著張揚的鼻子就道:“幹什麼?幹什麼?知道擾亂市場秩序是違法行為嗎?”
  洪長青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她張開嘴巴想要介紹張揚的身份。張揚卻道:“姐,你別管,我跟他們理論!”這等於把洪長青的話都給堵住了,洪長青心中暗歎,今兒這位縣太爺根本就是來惹麻煩的。
  “理論?”個子稍矮滿臉橫肉的員警充滿不屑道。
  車販子三樂這會兒捂著被打腫的臉:“王所,他們兩個來我這裡歪攪胡纏,還打人!”
  那個矮胖子可不是什麼所長,只是市場警務室的一個小警員,他叫王俊偉,和這幫車販子都很熟,平時市場上的人都尊稱他一聲王所,三樂過去沒少請過王俊偉他們吃飯,吃人家的嘴軟,心理上當然要偏向一些,再加上今天有這麼多車販子作證,是洪長青先打人的,然後張揚又跟上去給了三樂一個大耳刮子,道理明顯在三樂這一邊,初步瞭解情況之後王俊偉心裡有了數,他怒視張揚和洪長青道:“你們不要仗著有幾個錢就隨便欺負人,我們是法制社會,信不信我把你們給抓進去。”
  張揚笑眯眯道:“不信!”
  洪長青幾次都想把身份給說出來,可惜當著張揚的面她不敢說。這幫基層的小員警實在太不開眼了,就算他們不認識新來的縣委書記,怎麼可以連自己這個縣委辦公室主任都不認識呢?自己平時可沒少在濱海新聞中露面,怎麼他們就不認識自己呢?
  洪長青太把自己當成一盤菜,這幫基層小人物就算關注新聞,也很難將電視上高高在上的縣委領導和眼前的這兩個人聯繫起來。
  洪長青拐彎抹角的暗示道:“叫你們領導來!”她試圖通過這種方式對這兩名員警造成威懾,可洪長青今天遇到了兩個有眼無珠的傢伙。王俊偉非但沒有覺著害怕,洪長青的這句話反而激起了他的自尊心,冷冷看著洪長青道:“我就是這裡的領導,你觸犯了法律,找天王老子過來都沒用。”
  洪長青氣得嘴唇都顫抖起來了。
  張大官人卻自始至終都表現的心平氣和,他覺著挺有意思,這濱海的小員警也是如此的彪悍,看來整風運動勢在必行了。
  “你們,跟我去警務室一趟!”王俊偉指著張揚的鼻子道。
  張揚道:“我要是不跟你去呢?”
  王俊偉的手作勢要摸腰間的手銬:“那我就銬你過去!”
  洪長青再也忍不住了,怒喝道:“大膽!”
  張揚笑道:“姐,別跟這種人生氣,他們也就是吹吹牛皮罷了,我又沒犯法,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銬我!”這廝說話的時候還把一雙手伸了出去,根本是在故意挑釁。
  王俊偉絕不是什麼好脾氣,在汽車交易市場這一塊擁有著相當的權威,他掏出手銬就把張揚的雙手給銬住了。
  洪長青看到張揚被銬頓時急了,她沖上去想要阻止,可另外那名員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擰轉了過去,洪長青疼得一聲慘叫,沒等她反應過來呢,雙手被人給反銬上了。
  這下熱鬧了,張大官人根本沒有阻止,既然玩就玩個痛快,你洪長青鬧出的事情,陪綁也是活該。他能夠看出洪長青恨不能馬上道破他們的身份,可是自己不讓她說,她就沒那個膽子。
  一群車販子跟著鼓掌,誇讚兩位人民的好員警在伸張正義,為民除害。王俊偉和同事押著張揚和洪長青去了警務室。
  洪長青知道今天這事兒必然鬧大,她開始後悔自己剛才的衝動,如果不是她沖上去先給了車販子一個耳光,事情也不會越鬧越大。
  她當時被車販子罵昏了頭,她在關鍵時候的鎮定功夫竟然不如這個年齡比自己小得多的縣委書記。洪長青看著帶著淡淡笑意的張揚,心中忽然醒悟過來,張揚根本就是在利用這件事,悄無聲息地推波助瀾,他不讓自己挑明身份,那不是想要低調,他是想把這件事鬧大,讓洪長青感到悲哀的是,自己居然充當了一個導火索的角色。她開始感覺到這個年輕的縣委書記並不簡單,剛來濱海的兩天看似對政務不聞不問,可實際上他是在選擇突破的機會,今天的事情極有可能成為他在濱海燒起的第一把火!
  來到警務室之後,張揚一屁股就在連椅上坐下了。王俊偉頓時瞪大了眼睛,重重在桌子上拍了一記,怒吼道:“誰讓你坐下了?”
  張揚道:“我又沒犯法,怎麼就不能坐?”
  洪長青心中暗歎,事到如今,形勢已經由不得她掌控了,乾脆裝啞巴,看看這位張書記的借題發揮。
  王俊偉道:“沒犯法?你擾亂公共秩序,毆打市場經營者,這就是犯罪!不是我嚇唬你,你的罪狀已經夠拘留了,搞不好還得勞教!”
  張揚道:“國家法律是你定的?”
  王俊偉輕蔑道:“一看你就是法盲!我是執法者,我怎麼能不懂法律?”
  張揚道:“沒有拘捕令能隨隨便便把人給銬上嗎?”
  王俊偉道:“對於一個充滿暴力傾向的危險分子,我必須要做出防範措施,以防你對他人的人身安全造成傷害。”
  張揚笑了笑,轉臉沖著洪長青道:“姐,他說他懂法!”
  洪長青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心中卻已經得出了結論,這廝難纏的很!別看他一口一個姐叫得蠻親,洪長青心說我可當不起。
  王俊偉又拍了一下桌子:“還不站起來?”
  張大官人仍然大剌剌坐在那裡:“我沒犯法,我過來是跟你講道理的,今天是那個車販子先罵人的,他對我們姐弟倆進行惡毒的人身攻擊,我姐氣不過才抽了他一巴掌,對了,你既然是調查糾紛情況。為什麼只把我們帶來,為什麼不抓他?”
  王俊偉道:“一看你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油頭滑腦,油腔滑調,年輕輕的不學好,學人家打架滋事,你知道給汽車市場造成多大損失嗎?”
  張揚笑道:“你這麼一說,好像我還真有點錯呢。”
  王俊偉又在桌上重重拍了一巴掌:“少嬉皮笑臉的。你給我站起來!”
  張揚道:“我說你不是人民警察嗎?怎麼對善良的人民群眾那麼凶啊?”
  “你也算善良的人民群眾?給我站起來!”王俊偉站起身。
  張揚仍然沒有理會他。
  另外那名員警走上來抓住張揚的肩膀把他拖了起來,張大官人也沒反抗,跟著他站起來,那員警推著張揚向裡面的小屋走去:“進去!”
  洪長青看到眼前情景有些害怕了,這幫員警難不成想對張書記用刑:“你們幹什麼?”
  王俊偉指著她的鼻子道:“你給我閉嘴,等問完他才輪到你。”
  張揚道:“姐,你別說話,有什麼事情我擔著!”還沒到揭穿自己身份的時候,他當然不想洪長青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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