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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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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峰道:“是,我們一直都在找祁峰,可是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的線索,初步懷疑他可能已經離開了國境,現在已經不在國內。”
  張揚道:“如果這件事真的是一起蓄意報復,那麼薑亮的死很可能和祁峰有關!”
  張揚約見了章碧君,他需要章碧君的説明,國安強大的技術部門可以幫助他找出線索,這盤從劉峰手裡得來的錄影帶派上了用場,在國安技術人員的幫助下,完成了對殺手模樣的大致勾畫。
  望著電腦螢幕上的人像,張揚低聲道:“這人就是殺害姜亮的兇手?”
  章碧君道:“只是一個概念圖,我們可以對面部輪廓進行比對進行排查。”
  張揚道:“怎樣比對?”
  章碧君道:“利用電腦在我們的資料庫中進行排查,根據你所說,從這個人的殺人手法來看應該是一名職業殺手,我們對國內重大罪犯的資料都進行了程式設計,我們還可以調用公安部的內部資料庫,如果這個人的資訊在資料庫中,那麼就可以通過電腦篩查找出他。”
  章碧君點了點頭,技術人員開始進行面部輪廓的比對,畫面在電腦上飛快閃爍,張揚看得眼花繚亂,他向後退了一步。
  章碧君道:“你在越權,公安系統想必不會高興你插手他們的事情。”
  張揚道:“薑亮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對公安做事的效率沒有任何信心。”
  章碧君的唇角泛起一絲微笑:“東江的毒品犯罪很猖獗。”
  張揚道:“薑亮專門調到東江負責毒品案,現在公安內部懷疑這起槍擊案並不是偶然,而是一次蓄意報復。”
  章碧君道:“他得罪了誰?誰會報復他?”
  張揚正準備說話,電腦螢幕上的畫面突然靜止了下來,技術人員驚喜道:“找到了!”
  張揚湊了過去,卻見上面出現了一個中年人的照片,四十歲左右,平頭,單從這張照片上看不出太大的特徵。
  技術員道:“臉型特徵符合,這個人叫林光亮,是一名職業殺手,過去是特種兵,在新疆軍區服役五年,後來因為違反軍紀被勒令退伍,當年涉及兩起殺人案,都被他逃脫,是國家通緝的要犯。”
  章碧君道:“顯示他的全部資料!”
  技術員在鍵盤上敲擊了兩下,關於林光亮的一切資料都顯示在電腦螢幕上,張揚嘖嘖稱奇:“還是你們國安的技術部門厲害,資料那麼全面。”
  章碧君道:“還是通過公安系統的內部資料庫,不過他們沒有我們這麼先進的面部輪廓比對系統。”
  張揚道:“能不能找出他的住址?”
  章碧君搖了搖頭道:“這種人居無定所,而且他有過特種兵的經歷,具有一定的反偵查能力。”
  張大官人為查出殺害姜亮的兇手奔忙的時候,公安系統的調查工作也取得了進展,他們抓住了秋霞寺木材蔵毒案的疑犯祁峰,祁峰是在雲南被抓的,當時他正在和新認識的女友在酒店中鬼混,收到線報的當地公安神兵天將般出現在他的房間內,把祁峰抓了個正著。
  祁山得到弟弟被抓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一天之後,祁峰正在被押送前來東江的途中,龐青山在電話中向祁山彙報了這個消息,祁山聽到這個噩耗,雙腿一軟,險些沒坐倒在地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勁來:“不是讓你一直跟著小峰嗎?為什麼會出事?”
  龐青山道:“他出去見女朋友,沒和我打招呼。”
  “他什麼時候認識的女朋友?我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龐青山道:“來到雲南後才認識的,沒幾天,本來金先生安排我們後天出境,所以他才不聲不響的離開,想要跟那女人告別,沒想到被公安給盯上了。”
  祁山怒道:“這混小子,根本就是不分輕重。”
  龐青山道:“金先生幫我們查這件事,小峰應該是被舉報的。”
  祁山道:“查出是誰幹的,幹掉他!”
  龐青山應了一聲。
  祁山掛上電話,聽到外面的敲門聲,得到他的應允後,五哥從外面走了進來,他低聲道:“老闆,已經證實了,小峰現在落入了公安的手中,正在前來東江的路上。”
  祁山歎了口氣道:“已經成為定局了。”
  五哥道:“小峰的事情可能會影響到你,警方連帶著會懷疑我們。”
  祁山道:“秋霞寺木材蔵毒案不是小峰做的,他們缺少證據。”
  五哥道:“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小峰說出不該說的話。”
  祁山明白五哥在擔心什麼,這些年來,弟弟對他們所從事的生意非常的清楚,如果祁峰向警方交代了內幕,那麼他也危險了,祁山用力搖了搖頭道:“小峰的嘴巴硬得很,他不會說。”
  五哥道:“還是先做好最壞的準備,警方肯定會找你協助調查情況。”

卷九 第866章 提親
  祁山對公安找到自己身上早有心理準備,傳喚他的是公安廳副廳長榮鵬飛,祁山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在平海擁有一定的社會地位,而且他的舅舅是東江市現任市長方知達,在缺少證據的前提下,榮鵬飛也只能用協助調查的藉口,對祁山表現的還是非常客氣。
  榮鵬飛開門見山的對祁山道:“祁總,今天找你過來是為了告訴你一件事。”
  祁山已經猜到這件事和弟弟有關,表面仍然裝得不露聲色道:“榮廳長,有什麼事只管直接對我說,只要我能夠幫得上忙的,一定全力協助。”
  榮鵬飛道:“在雲南警方的配合下,我們已經成功抓獲了祁峰,現在正在押往東江的途中。”
  祁山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這並不是單純的偽裝,他對弟弟的關心是發自內心的,祁山道:“他沒事吧?”
  榮鵬飛道:“你放心,安全上不會有什麼問題,祁峰和秋霞寺的木材蔵毒案有關,我希望你如果有什麼線索的話,還是盡可能提供給我們。”
  祁山道:“榮廳長,我認為那件事不是我弟弟做得,他從小我就看著他長大,一直以來我們從不沾任何違法的生意,更不用說什麼毒品,秋霞寺的那批木材雖然寫明發貨人是祁峰,可是他根本沒做過。”
  榮鵬飛道:“發貨單可是他親自填寫的,根據筆跡鑒定的結果,這件事是毫無疑義的。”
  祁山道:“他被人騙,在不知情的前提下發了那批木材,根本是有人想陷害他。”
  榮鵬飛道:“既然他沒做過為什麼要逃?”
  祁山道:“他沒做過,但是他沒有洗脫自己嫌疑的證據,這件事換成誰不害怕?販毒!您以為是普普通通的偷雞摸狗嗎?搞不好是會被殺頭的。”祁山的聲音顯得激動了起來。
  榮鵬飛盯住祁山的面孔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他想從祁山的臉上看出一些端倪,可終究還是讓他失望了,祁山的表現並沒有任何的異常,現在的他就是一個關心弟弟的好大哥,榮鵬飛不是沒對祁山產生過懷疑,在秋霞寺木材蔵毒案發生之後,他專門針對祁山進行了秘密調查,可是祁山的資料乾乾淨淨,他平時的生意也沒有任何問題,找不到任何的漏洞,可榮鵬飛仍然沒有放低對他的懷疑。
  榮鵬飛道:“祁峰現在不僅僅是涉嫌販毒,前兩天我們有位員警被殺的事情你知道嗎?”
  祁山道:“榮廳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榮鵬飛道:“根據我們目前的調查,那名員警的被殺很可能是一起惡性報復事件,他在被殺之前負責秋霞寺木材蔵毒案,也就是說,祁峰在這件事上有嫌疑。”
  祁山道:“榮廳長,你們公安辦案難道就是想當然嗎?我弟弟人在雲南,你們的那名員警死在東江,難道這也要懷疑祁峰?”
  榮鵬飛冷冷道:“很多時候殺人未必要親自動手。”
  祁山道:“按照您的邏輯,我也有嫌疑咯,我是祁峰的哥哥,你為什麼不指證我策劃了這一切,所有事情都是我唆使祁峰幹的?”
  榮鵬飛依然盯住祁山的眼睛:“在理論上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是目前我還沒有找到支持這種可能的證據。”
  祁山毫不畏懼的和榮鵬飛對視著:“你們員警的辦案風格我清楚,你們根本不需要證明別人犯罪的證據,你們太喜歡憑著主觀臆想去辦事,有了嫌疑先把人抓起來,讓嫌疑人自己證明自己無罪。”
  榮鵬飛怒道:“胡說八道,我們注重事實證據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房門被輕輕敲響,榮鵬飛皺了皺眉頭,顯然很不高興別人在這個時候打擾他們的談話。
  進來的是他的助手陳立偉,陳立偉看到祁山,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後快步來到榮鵬飛的身邊,附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榮鵬飛的臉色明顯變了,他的目光變得驚愕而憤怒,過了一會兒輕輕擺了擺手,示意陳立偉先出去。
  陳立偉出門後將房門掩上,祁山留意到榮鵬飛投過來的目光帶著同情和無奈,祁山的一顆心宛如被一隻無形的手握住,讓他感覺到沉悶而壓抑,他就快透不過氣來,祁山清醒地意識到,這是一種不祥的預感。
  榮鵬飛接下來的話證明了他的猜測:“祁總,我很難過的告訴你一件事,押運祁峰的車輛在雲南省境內遭遇車禍,沖出護欄墜入了大清河,包括祁峰在內的五人全都罹難。”榮鵬飛的語氣低沉而凝重,這一結果對他來說太突然,也太殘酷,剛剛找到的一條線全部中斷。
  祁山道:“你是說……我弟弟死了?”他的眼眶紅了。
  榮鵬飛抿了抿嘴唇,有些同情的看著祁山,剛才他還信誓旦旦的說警方可以保證祁峰的安全,可現在就傳來祁峰身亡的消息,榮鵬飛道:“現場打撈中,在已經打撈上來的三具屍體中,已經確認了祁峰的身份。”
  祁山緊握雙拳,他的意識在一瞬間似平飄離了他的身體,短暫的空白後,從小到大和弟弟相依為命的畫面一股腦鑽了進來,祁山點了點頭,喃喃道:“我弟弟死了……”他站起身,用力挺直了自己的背脊,向門外走去。
  榮鵬飛望著祁山的背影,並沒有阻止他。
  祁山坐到自己的輝騰車內,前方五哥低聲道:“怎樣?”
  “小峰死了……”祁山說話的時候,感覺有兩行冰冷的淚水劃過自己業已僵硬的面龐。
  1997年就在一連串的悲劇中開始,張揚雖然通過國安技術部門的幫助初步鎖定了殺害薑亮的疑犯,可是林光明這個人宛如人間蒸發一般,找不到關於他的任何消息。導致祁峰死亡的那場車禍經過警方的調查,證明並不是意外,車輛在行進途中遭到了不明車輛從側後方的撞擊,正是那次撞擊才導致了車輛失控,沖斷護欄,墜入了下方深達出米的大清河。
  悲傷仍未淡去,但是大街小巷零星響起的鞭炮聲預示著舊的一年即將要過去,春節前,張揚的家人特地從春陽趕到東江,目的走向宋家提親。
  楚嫣然也專程從美國飛回,貝南財團已經上了軌道,事業在良性發展中,她和張揚的感情在歷盡波折之後也終於迎來了收穫的季節。
  這個下午,張揚先去機場接了楚嫣然,又和她一起前往火車站把父母接來,徐立華和趙鐵生都顯得喜氣洋洋,人逢喜事精神爽,張揚終於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楚嫣美麗端莊,事業有成,而且她的父親還是現任平海省委書記,對趙家來說,這門親事真的是做夢都想不到。
  張揚從趙鐵生手裡接過了行李放在後備箱內,笑道:“趙叔,我哥他們沒過來?”
  趙鐵生笑道:“他們倒是想來,我沒讓他們跟看來。”趙鐵生是對自己的那兩個兒子不放心,覺著他們拿不出檯面,害怕跟著過來反倒誤了張揚的事情。
  徐立華拉著楚嫣然的手,越看越是喜愛,不停的笑,楚嫣然被未來婆婆看得不好意思,一張俏臉滿是嬌羞之色,張揚道:“媽,沒您這樣看人的,嫣然都不好意思了。”
  徐立華道:“我看我兒媳婦幹你什麼事情?”她拉著楚嫣然的手道:“嫣然,又瘦了。”
  楚嫣然小聲道:“沒有,就是黑了點。”
  張揚道:“早告訴你,沒事別總往那小島上跑,海風吹著,紫外線曬著,不黑才怪。”
  楚嫣然瞪了他一眼道:“你嫌棄我啊?”
  張揚笑道:“不過我倒沒感覺到你黑!”
  徐立華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道:“自己黑的跟個炭團似的,還好意思說別人。”
  楚嫣然格格笑了起來,她挽住徐立華的手臂道:“阿姨,走吧,我爸已經在家裡等看了。”
  宋懷明這段時間幾乎都很晚回家,剛剛全面接弄平海的工作,他不但要穩定領導班子成員的心態,還要和新來的代省長周興民進行方方面面的溝通和磨合,代省長周興民剛剛來到平海,表現的還是相當謙遜,口口聲聲要認宋懷明做老師,對平海的事情基本上不發表意見,其實對每一個新來者都是一樣,初到貴地,首先要做的是觀察和瞭解情況,在沒有熟悉情況之前,誰也不會輕舉妄動。
  為了張揚一家過來提親,宋懷明今天特地提前回來,家裡很久沒那麼熱鬧了,妻子柳玉瑩不禁埋怨宋懷明,到底有多久沒抱過兒子了?宋懷明想起最近只顧著工作,忽視了對家人的關心,不由得感到有些內疚,今天自然要好好表現,妻子和保姆準備飯菜的時候,他就在客廳逗著小庚新玩。
  柳玉瑩的聲音從廚房內飄出來:“懷明,外婆這次怎麼沒來?”
  宋懷明道:“她打電話過來了,嫣然的事情她早就同意了,這兩天都在謝國忠家裡,說是春節再和謝國忠一家一起過來,來咱們東江過年。”
  柳玉瑩開心道:“太好了!”
  門鈴聲響起,宋懷明將兒子交給保姆,親自去開門,柳玉瑩也放下手頭的事情迎了出來。
  楚嫣然和張揚陪著趙鐵生夫婦出現在大門前,張大官人嘴巴甜甜的叫了聲宋叔叔、柳阿姨。
  宋懷明滿臉笑容的迎了上去,握住趙鐵生的手:“趙大哥、嫂子趕緊裡面坐!”
  趙鐵生雖然已經有了一次和宋懷明接觸的經歷,對宋懷明的平易近人早有瞭解,可是現在聽說宋懷明已經成了省委書記,那可是平海首屈一指的高官,人家這麼高的級別對自己這個普通工人如此客氣,趙鐵生真的有些受寵若驚了,握著宋懷明的手,他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了:“宋……宋省長……不……不宋書記好!”
  宋懷明笑道:“大家都好,快,快請坐!”他並不介意趙鐵生的失態,畢竟對一個普通老百姓來說,和領導面對面的時候難免要有些惶恐,雖然宋懷明自認為沒什麼架子,但是中國官場從古到今積累的弊病如此,已經讓老百姓形成了對官的畏懼心態,這一點很難改變。
  宋懷明招呼張揚一家人來到客廳坐下,徐立華主動抱過小庚新,連連誇讚這孩子生的機靈漂亮,還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見面禮,宋懷明對此並沒有拒絕,他害怕任何的拒絕可能傷害到趙鐵生夫婦的自尊,宋懷明考慮的無疑是很周到的,柳玉瑩讓保姆把小庚新帶回房間休息,她親自把菜上桌,招呼張揚一家入座。
  楚嫣然現在和柳玉瑩之間的關係也融洽了許多,她主動幫忙去端菜,走入廚房,柳玉瑩笑道:“嫣然,這裡用不著你,趕緊去陪張揚的爸爸媽媽說話。”
  楚嫣然道:“有我爸呢,你一個人忙不過來。”
  徐立華看著楚嫣然忙裡忙外,她向宋懷明道:“宋書記,嫣然真好啊,秀外慧中,知書達理,我常說,我們家的三兒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才能讓嫣然看上他。”
  宋懷明哈哈笑道:“大哥大嫂,其實誰家的孩子誰不愛?在咱們眼裡,就是孩子的缺點也是說不出的可愛。”
  趙鐵生跟著點頭。
  張揚拆了瓶茅臺,給宋懷明倒酒,宋懷明堅持道:“先給你爸倒上!”雖然只是一個細微的舉動,可是已經充分表現出宋懷明對趙鐵生夫婦的尊重,趙鐵生不由得想起了丁兆勇的父母,人比人氣死人,宋懷明是省委書記,人家都沒有任何的官架子,這就是差距。
  宋懷明端起酒杯道:“趙大哥、嫂子,歡迎你們來到東江做客,最近我工作比較忙,所以今天沒能去火車站接你們,失禮之處還望多多擔待。”
  趙鐵生道:“宋書記,您別客氣,平海這麼多的大事都要您管,您的時間寶貴。”趙鐵生這會兒稍稍鎮定下來了,說話也不結巴了。
  宋懷明道:“在自己家裡就別客氣了,趙大哥,你叫我懷明就行。”
  就算借趙鐵生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對省委書記直呼其名,豔笑了笑,端起酒杯道:“宋書記,柳校長,我敬你們。”徐立華也趕緊端起酒杯。
  宋懷明笑道:“應該是我們兩口子敬你們才對!”
  他們把這杯酒喝了,張揚忙著給倒上,趙鐵生吃了口菜,原本想說什麼的給忘了,徐立華悄悄在下麵推了他一把,趙鐵生是張揚的養父,也是家裡當家做主的那個,今天過來專程為張揚提親的,趙鐵生這才想起來自己過來的目的,他又端起酒杯:“宋書記、柳校長,我們這次來是想幫三兒向嫣然提親的。”
  楚嫣然聽到這話羞得垂下頭去,俏臉一直紅到了耳根。
  張大官人卻是樂呵呵咧著嘴。
  宋懷明道:“趙大哥,張揚這孩子不錯,我個人沒什麼意見,只要他們兩人同意,我就同意。”
  張揚這小子何其的機靈,當眾向楚嫣然道:“嫣然,你爸都說了,只要你點頭,咱倆這婚事就算定下來了。”
  楚嫣然有些難為情道:“我聽我爸的!”
  兩家人都笑了起來。
  宋懷明微笑道:“嫣然,你長大了,感情的事情,不能聽爸的,你覺著張揚可以託付終身,你就選擇他,要是你覺著心裡沒底,那就繼續考察他幾年。”
  張大官人聽出宋懷明好像有些活動話兒,難不成這位未來的岳父大人對自己還有些不放心?凡事要趁熱打鐵,這次家裡人都從江城專門過來提親了,要是搞黃了,母親還不知道要多失落,他從兜裡掏出首飾盒,一條鑽石項鍊,一枚鑽石戒指。
  楚嫣然也不知道他有這種準備,女人對鑽石的抗拒力真的很薄弱,張大官人不由分說的把項鍊給楚嫣然戴上,然後又把鑽戒套在她的手指上:“別管你答不答應,我先把你給套牢了。”

  楚嫣然的大眼濕潤了,她握住張揚的手道:“聽你的就是……”
  看到女兒如此開心幸福,宋懷明自然倍感欣慰,雖然他知道張揚這小子有些不定性,可是他也無法否認張揚在年輕人中是出類拔萃的,女兒對張揚是一往情深,這麼多年來雖然有過波折,可對他的感情從沒有改變過,宋懷明微笑道:“嫣然,既然選擇了張揚,以後就要好好照顧他,更要孝敬他的父母,懂嗎?”
  楚嫣然點了點頭。
  徐立華幸福的眼圈都紅了,她向張揚道:“三兒,以後你可不許欺負嫣然,如果你欺負了她,我就跟你斷絕母子關係。”
  張大官人苦著臉道:“媽,你用不著那麼狠吧?”
  徐立華握住楚嫣然的手道:“總之以後,我肯定會對嫣然比你好!”徐立華沒有什麼太珍貴的首飾,將自己唯一的一個金鐲子作為定親禮物送給了楚嫣然,雖然鐲子的價值無法和張揚送出的鑽飾相比,可是這畢竟代表著老人家的愛護之心。
  接下來的事情就由趙鐵生出面了,按照規矩他們也送了聘禮,把楚嫣然的生辰八字給要了過去,這是要找人看看日子,爭取年內把他們的婚事給辦了。
  楚嫣然幸福到了極點,柳玉瑩看出張揚送給她的鑽飾價值連城,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晚飯後,大家一起坐在客廳喝茶聊天,宋懷明把張揚叫到書房,說是要送給他一件禮物。
  張揚卻隱約猜到宋懷明可能有話想單獨對自己說,他跟著宋懷明來到書房內,宋懷明先拉開抽屜,從中取出一個盒子,遞給張揚道:“打開看看!”
  張揚打開盒子一看,裡面放著一對綠檀鎮紙,雕工精美,圖案古樸,一看就知道年代久遠。
  宋懷明道:“這是我年輕時候在縣裡工作時買到的,據說是隋朝的東西,你喜歡寫字,就送給你了。”
  張揚笑道:“謝謝宋叔叔。”
  宋懷明道:“最近工作怎麼樣?”
  張揚道:“還是那樣,不過平海高層最近變動頻繁,大家心裡都不是太踏實。”
  宋懷明笑道:“和你有什麼關係?”
  張揚道:“有關係啊!您想想,我現在要更加嚴格要求自己了,萬一我做錯了事情,不是給您丟臉嗎?”
  宋懷明微笑道:“怎麼?我讓你感到壓力了?”
  張揚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笑了笑。
  宋懷明道:“不要有任何的思想負擔,你只需要踏踏實實的工作,不要過問身邊的其他事。”
  張揚道:“宋叔叔,您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對待嫣然的。”他找到了機會,剛好向宋懷明做出保證。
  宋懷明道:“我希望看到的是你們能夠相愛一輩子,善待一個人一生一世很容易,可是相親相愛一輩子卻很難,我相信你可以給嫣然幸福,我希望你一定要給她幸福。”
  張大官人用力點了點頭。
  宋懷明道:“我聽說,你曾經給喬書記送過一幅《陋室銘》?”
  張揚暗叫不妙,本以為這件事過去了,可終究還是傳到了宋懷明的耳朵裡,其實想想這也難怪,劉豔紅和宋懷明什麼關係?她瞞著誰也不會瞞著宋懷明,人家兩人是革命友誼萬年長。當著宋懷明的面張揚當然不敢撒謊,他點了點頭道:“喬書記喜歡書法,黃閑雲剛巧送給我一幅字,所以我借花獻佛送給他了,只是我沒想到這件事會讓人捅到紀委。”
  宋懷明道:“你知不知道,如果這件事被追究下去,你會有多大的麻煩?”
  張揚道:“現在知道了,可不做我也都做過了。我就納悶一件事,到底是誰舉報的我!”
  宋懷明道:“重要嗎?”
  張揚道:“我懷疑過閻國濤,可事實證明不是他,後來我發現喬書記在書房裡掛著的那幅字根本就是他的臨摹之作,所以我才想到了喬書記的頭上。”這些話他一直沒對宋懷明說過,現在他和嫣然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換句話來說,宋懷明已經是他的准岳父,所以張揚也就不再有顧忌。
  宋懷明當然明白張揚的意思,他微笑道:“張揚,有些事根本不要花費精力去想,更不需要去刨根問底,活在世上糊塗一點未嘗不是好事。”
  張大官人品味著宋懷明的這句話,總覺得意味深長,活在世上糊塗一點未嘗不是好事,這種話不應該從省委書記的嘴裡說出來啊,難不成宋懷明對自己就是抱著裝糊塗的態度,張大官人越想這心裡越不踏實。自己的那點事兒如果讓宋懷明知道,他豈能容忍自己?不過想想今晚的求婚順順利利,未來岳父大人對自己應該不是那麼的瞭解。
  還好宋懷明並沒有繼續嚴肅的話題,很快就和張揚來到樓下,作為主人他不能讓趙鐵生夫婦感到絲毫的慢待。
  雖然是一些小事,可是從這些待人接物的小事上能夠看出宋懷明的胸懷,趙鐵生和徐立華對這位親家推崇備至,當晚兩家人談得也很融洽,八點的時候,張揚一家起身告辭,宋懷明的時間寶貴,他們也不好意思多做耽擱。
  宋懷明夫婦將他們一家送到門外,趙鐵生說什麼都不讓他們遠送了,宋懷明讓女兒把張揚一家送到停車場。
  趙鐵生和徐立華走在前面,張揚和楚嫣然一對小兒女跟在後面,楚嫣然主動牽著張揚的手道:“今年春節我外婆會來東江。”
  張揚點了點頭,他輕聲道:“這兩天沒什麼事情,我想咱們還是要先去京城一趟,結婚這麼大的事情怎麼都得給我乾爹乾媽那裡說一聲。”
  楚嫣然道:“好,那明天我們就過去。”
  世上的事情總是那麼湊巧,他們離去的時候,剛巧遇到了散步歸來的平海省政法委書記丁巍峰和錢惠敏兩口子,錢惠敏開始並沒有認出對面走過來的是趙靜的父母,可丁巍峰先看到了張揚,然後他就認出了趙鐵生夫婦,丁巍峰明顯猶豫了一下,不過他還是主動迎了上來,笑道:“這不是趙靜的爸爸媽媽嗎?”

卷九 第867章 總得面對
  趙鐵生和徐立華這才認出了丁巍峰夫婦,趙鐵生的臉刷的一下就冷了下來,上次和丁巍峰一家見面被他視為奇恥大辱,他對丁家一直都沒什麼好感。徐立華只是一個家庭婦女,她也不知道這樣的場面如何應付,張揚和楚嫣然攜手走上前去,張揚笑道:“丁書記,錢阿姨,你們散步啊!”
  錢惠敏這會兒認出來了,想不到這麼巧,居然會和張揚的父母迎頭遇上,她對兒子和趙靜的親事一直都是堅決反對的,不過她的反對似乎無濟幹事,現在兒子已經和趙靜偷偷領證了,也就是說丁兆勇和趙靜現在已經是合法夫妻了,受法律保護。錢惠敏私下裡抱怨過無數次,可現在丈夫的態度也有些改變了,大有聽之任之的架勢,既然已經領證了,總不能讓他們離婚吧?
  丁巍峰主動和趙鐵生兩口子打了招呼,可人家都沒搭理他,丁巍峰等於碰了一個釘子,老臉不由得有些發燒,幸好張揚在場,丁巍峰夫婦和楚嫣然不熟,張揚把楚嫣然介紹給他們認識,丁巍峰笑道:“嫣然,上次你從美國回來,我就想見見你,可惜一直都沒有機會,過兩天我請你們全家吃飯。”
  楚嫣然笑道:“丁叔叔客氣了,我們和兆勇都是好朋友,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氣。”
  丁巍峰笑了笑,目光看了趙鐵生一眼,趙鐵生早就把臉扭到一邊。
  徐立華畢竟念著女兒現在和丁兆勇已經偷偷領了證,她勉強向丁巍峰笑了笑。
  丁嘉峰道:“大哥、大嫂,既然咱們遇到了,去我家裡坐坐吧。”
  趙鐵生哼了一聲道:“不敢,你們丁家門檻太高,我們攀不起!”他說完話悶著頭就走了。
  丁巍峰被晾在那裡好不難看,其實今天丁巍峰到沒有什麼過失,他主動跟趙鐵生夫婦打招呼,還邀請他們去家裡做,這一切都表示丁巍峰開始讓步,試圖緩和兩家的關係,可惜趙鐵生壓根就不領情。
  錢惠敏的一張臉已經氣得鐵青,她上前拉住丁巍峰,強忍著沒說出刻薄的話來。
  徐立華這下不好意思了,她笑了笑道:“丁書記,您別介意,我們家老趙就是那個臭脾氣,對不起啊!”她趕緊去追趙鐵生了。
  張揚看到丁巍峰兩口子的臉色,心裡又是好笑又是可氣,他打心底不待見丁巍峰兩口子,可考慮到趙靜和丁兆勇的關係,也不能把事情搞得太僵,他笑道:“丁叔叔,改天有機會一起坐坐吧,我覺著咱們兩家應該好好溝通溝通。”
  丁巍峰跟著點頭。
  張揚和楚嫣然離去之後,錢惠敏拖著丁巍峰就走,看到張揚一家人走遠,氣得狠狠在丁巍華的手臂上擰了一把,抱怨道:“你幹什麼你?你自己不要面子我還要呢。”
  丁巍峰苦笑道:“說什麼啊!”
  錢惠敏怒道:“你也不顧及自己的身份,別人都不搭理你,虧你還能笑得出來。”
  丁巍峰歎了口氣道:“回家再說!”
  楚嫣然把張揚一家送到停車場方才和張揚依依作別,臨別之時,小聲對張揚道:“我想你。”
  張大官人溫言勸慰道:“明天咱們一起去京城。”他用傳音入密對楚嫣然道:“要不,今晚你給我留著窗戶。”
  楚嫣然俏臉一紅,小聲道:“你還是好好陪著伯父伯母,咱們有的是機會在一起。”
  張揚捏了捏她吹彈得破的俏臉,這才上了汽車。
  張揚帶著父母回到梁成龍借給他的別墅,途中趙靜打電話過來,詢問父母晚上住在哪裡,張揚讓她和丁兆勇直接去別墅那邊。
  趙鐵生仍然為剛才的事情有些生氣,他憤憤然道:“讓她過來幹什麼?都沒結婚,就住在一起了,成何體統?”
  徐立華歎了口氣道:“老趙,你就不能少說兩句,他們都領證了,在法律上就是合法夫妻。”
  趙鐵生怒道:“什麼合法夫妻?丁家根本就沒同意,人家看不起咱們?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非得嫁給他們丁家?”
  張揚笑道:“我看啊,這事兒你們誰都管不了,我媽說得對,領了證就是合法夫妻,其實剛才我看丁書記也有緩和關係的意思。”
  趙鐵生道:“他會那麼好心?”
  張揚道:“不管他是出於什麼動機,可咱們兩家人總不能一直就這麼僵下去?咱們無所謂,就算和丁家老死不相往來也沒關係,他丁巍峰官再大,我們也不靠他吃喝,可小靜就不一樣,她和丁兆勇結婚,早晚還得面對丁家,趙叔、媽,你們心底還是疼小靜的,我看得出來,你們生氣還是因為覺著小靜受了委屈。”
  趙鐵生沉默了下去,雙眼望著窗外,他掏出一盒煙,卻被徐立華搶了過去,不想讓他在張揚的車裡抽煙。
  張揚道:“拋開丁家的事情不談,兆勇這個人很不錯,對待小靜是真心的,不管你們怎麼看,我覺著丁兆勇這個人值得小靜託付終身。”
  徐立華道:“我也沒說兆勇這孩子不好,可是……”
  張揚道:“我過去也很生氣,就沖著兆勇他媽那態度,也不能把小靜嫁到他們家去,可現在想想,他們的感情還是要他們自己做主,咱們任何人也不能替他們做出決定。”
  趙鐵生低聲道:“都是做大官的怎麼差距這麼大呢?嫣然的爸爸是咱們平海的一把手,你看看人家,一點架子都沒有,人家那才是胸懷坦蕩,人家才是真心疼女兒。”
  張揚道:“咱們不能強求每個人都一樣,誰沒點自私的想法?”
  徐立華道:“三兒啊,我們知道,小靜和兆勇的事兒,我們不反對,只要他們能夠過好,我們就滿足了。”
  丁兆勇和趙靜先於他們到達了別墅,張揚開車帶著父母抵達的時候,兩人都站在外面等著呢,看到母親,趙靜笑著迎了上去:“媽!”
  徐立華握著女兒的手,連連點頭,不知為何眼圈紅了起來。
  丁兆勇走到趙鐵生面前恭敬叫了聲趙叔叔。
  可能是因為張揚在途中做了工作,這次趙鐵生的反應沒那麼激動,嗯了一聲,點了點頭道:“來啦!”
  張揚開門把大家都請了進去。
  丁兆勇沒空手過來,帶著兩條好煙,四瓶好酒,他也知道趙鐵生對自己家裡有看法,所以想盡辦法討好這位岳父大人。
  趙鐵生因為晚上在宋家喝了點酒,所以說話也比較直接,接過女兒遞來的茶喝了一口道:“兆勇,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丁兆勇道:“今年五一,正想徵求你們兩位老人的意見呢。”
  趙鐵生道:“你父母同意嗎?”一句話就把丁兆勇給問住了,他咬了咬嘴唇道:“趙叔,這事兒我會解決。”
  趙鐵生道:“結婚雖然是你們兩個人自己的事情,可是畢竟也和兩家的父母相關,既然想一輩子守在一起,就別留下什麼疙瘩,大家開開心心的就好,能說清楚的還是說清楚。”
  丁兆勇點了點頭。
  趙靜道:“爸,兆勇對我很好。”
  趙鐵生道:“小靜啊,今晚我和你媽去宋書記家給你小哥提親,這件事已經定下來了,按照咱們家鄉的規矩,你哥還沒結婚,你總不能搶在他前頭吧。”
  張揚聽出趙鐵生還是在給他們小倆口製造障礙,居然把自己拿出來當理由了,張揚笑道:“什麼年代了,誰還講這個規矩,我和嫣然今年舉辦婚禮夠嗆,不過我們應該先把證給領了,嫣然是美籍,我們的手續可能稍稍麻煩點,不能讓小靜等成老姑娘吧!”
  徐立華也跟著幫襯道:“五一就五一唄,只要他們願意,兆勇啊,我們這邊雖然沒什麼意見,可是你這件事還是應該先徵求父母的同意,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你要是不尊重他們的意見,他們肯定會很傷心的。”
  丁兆勇道:“趙叔叔、徐阿姨,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給小靜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
  趙鐵生和徐立華聊了一會兒就起身去休息了。
  客廳內只剩下丁兆勇和張揚兄妹倆,丁兆勇歎了口氣道:“張揚,你爸媽好像不喜歡我。”
  張揚道:“那倒不是,還不是因為你家裡的事兒。”
  丁兆勇道:“我跟我爸談過,他現在沒什麼意見,就是我媽她……”
  張揚道:“凡事都有個過程,你儘量耐心點,爭取說服她。”
  丁兆勇道:“今年春節我想小靜去我家。”
  趙靜道:“我不去!”
  丁兆勇道:“我跟我爸都說過了,他還答應幫忙做我媽的思想工作。”
  張揚道:“醜媳婦總得見公婆,你們想要順順當當的結婚,就得面對這些困難。”通過今晚的事情,張揚看出丁巍峰還是有所轉變的,他能夠主動和趙鐵生打招呼,就證明他已經試圖放下架子。張大官人漸漸學會了大局觀,考慮事情已經變得越來越全面,跟丁家慪氣,非得要分出個輸贏壓根沒那必要,如果那樣做,到最後傷害到的只能是趙靜和丁兆勇。
  趙靜有些心煩不想談這件事,把話題轉移到張揚的身上:“哥,聽說你和嫣然的事情定下來了?”
  張揚笑道:“定下來了,過兩天我們也去領證。”
  丁兆勇道:“當了省委書記的女婿,以後你可就沒那麼自由了。”
  趙靜為哥哥感到高興之餘,不免又想起自己的遭遇,有些黯然神傷,她起身上樓去了,今晚她留在這裡住。
  張揚去酒櫃里弄了瓶威士卡,拆開一包花生米,和丁兆勇對飲了起來。
  丁兆勇道:“對不起。”
  張揚笑道:“怎麼突然跟我說這些?”
  丁兆勇道:“我讓趙靜受了不少的委屈。”
  張揚道:“她自己選的,感情就是這麼回事兒,我現在鬧明白了,她自己的選擇,我們無權干涉。”
  丁兆勇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在結婚前解決所有問題。”
  張揚道:“兆勇,其實今晚我們回來的途中遇到你爸媽了。”
  丁兆勇一聽就緊張了起來:“怎麼?有沒有發生什麼不快?”
  張揚笑道:“還行吧,我看得出,你爸現在的態度改變了很多,要不這樣,等過段時間,我去你爸,跟他好好談談,我想你爸應該是個開明的人。”
  丁兆勇端起酒杯和張揚碰了碰道:“忘了恭喜你和嫣然。”
  張揚笑道:“謝謝,說實話,真要是把結婚提上日程,我這心裡還有些忐忑。”
  丁兆勇道:“這叫婚前緊張綜合症,每個人都這樣。”
  張揚笑道:“你也緊張?”
  丁兆勇道:“有點兒,擔心自己做不到小靜想得那麼完美。”
  張揚道:“喜歡一個人不一定都是優點,同時也包括他的缺點,這世上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人。”
  丁兆勇笑道:“聽你這麼一說,我壓力小多了。”
  張揚喝了口酒,砸了砸嘴巴道:“還別說,這洋酒喝習慣了也不錯。”
  丁兆勇道:“梁成龍把別墅借給你算是借對人了,這貨辛苦存的名酒全讓你給喝光了。”
  張揚呵呵笑了一聲:“紅粉贈佳人,美酒送英雄,他的酒進到我肚子裡才不算糟蹋。”
  丁兆勇笑道:“倒也是,哥幾個裡面數你最能喝,也最懂酒,梁成龍的這些酒就是為了你準備的。”
  張揚道:“最近生意怎麼樣?”
  丁兆勇道:“還不錯,我在南錫夢晨數碼廣場做硬體批發,生意挺紅火的。”他話鋒一轉道:“夢晨招商情況很好,全國各地的IT從業者都對那邊表示出強烈的興趣,我真是不知喬夢媛出於怎樣的考慮,生意還在上升期,居然就把夢晨數碼廣場轉讓了,這要損失不少的錢。”
  提起喬夢媛,張揚也不由得歎了一口氣,低聲道:“還不是因為喬鵬舉惹下的那些麻煩,環宇集資的事情雖然沒有追究他的責任,可是很多的集資款他要退回去,單憑他自己填補不了這個漏洞,所以喬夢媛把手上的業務全部結束,套取大量的現金幫助他解決困難。”
  丁兆勇感歎道:“喬夢媛真的很不簡單,擁有這樣的俠骨柔腸,很少有女孩子可以做到她這樣。”
  張揚點了點頭,對丁兆勇的話深表認同,自從喬夢媛離開平海之後,就沒有和張揚主動聯繫過,其間張揚打過一次電話,喬夢媛只是簡單地寒暄了兩句,這段時間,再打她的電話,幾次都處於關機中,張揚對喬夢媛的近況很是擔心,這次前往京城務必要抽時間和她見上一面。
  丁兆勇道:“喬鵬舉這次能夠躲過一劫也算得上幸運。”
  張揚道:“喬老雖然退了,可是政治影響力仍在。”
  丁兆勇道:“應該是大不如前了,否則喬書記怎麼會離開平海?”
  張揚笑道:“兆勇,你什麼時候也對政治這麼感興趣了?”
  丁兆勇道:“我們家老爺子也快到點了,我看得出,他最近很不開心,所以經常開導他。”
  張揚道:“這叫離休綜合症,跟婚前緊張綜合症差不多。”
  丁兆勇哈哈笑了起來:“你這一打岔,我差點忘了說到哪兒了,對了夢晨數碼廣場現在改名了,叫安泰數碼廣場。”
  張揚一聽就知道改名和安達文有關。
  丁兆勇道:“香港世紀安泰的安達文接下了夢晨數碼廣場的盤子,這個人怎麼樣?”
  張揚對安達文沒什麼好感:“不怎麼樣,一個連姐姐都坑的奸詐小子,你覺著會怎麼樣?”不過他馬上又道:“你別受我的影響,你們生意人在商言商,這小子倒是一個經商奇才,安家曾經一度面臨衰敗,他執掌世紀安泰之後,很快就重振安家,有些本事。”

  丁兆勇笑道:“我也聽說他是個經商天才,本來想通過你的關係聯絡聯絡,現在看來沒那種必要了。”
  張揚笑道:“你不提我還好,那小子跟我有些過節,你要是提起我,他說不定會想辦法陰你。”
  丁兆勇道:“我現在就是後悔,當初沒從喬夢媛的手上把門面給買下來。”他最早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現在的門面都是租用的,而喬夢媛最早定下來的原則也是門面只租不售,不過丁兆勇如果一早利用他們的關係,買下來應該沒有任何問題,現在喬夢媛將夢晨數碼廣場整個轉讓給了安達文,丁兆勇再想買下恐怕沒那麼容易了。
  張揚道:“江城的南林寺廣場也是被他買下來的,搞不懂這小子,好像突然把注意力轉移到平海來了。”
  丁兆勇道:“好好的當你的官就是,做生意你不懂。”
  張揚道:“我發現自己官也當不好,感覺當官不如開始的時候自由了,幹什麼事總覺著縮手縮腳的。”
  丁兆勇笑眯眯看著張揚道:“是不是因為你家岳父成了省委書記,心理壓力很大啊?”
  張揚咽了一大口酒:“不瞞你說,我真有壓力,過去他是省長的時候,我還沒這種感覺,可現在忽然覺著自己置身於所有人的注目之中,我的一舉一動都被別人盯著,我做事必須小心謹慎,一點錯都不允許,我是不是想得有點太多了?”
  丁兆勇道:“這倒不是,你這樣考慮很正常,宋書記現在是平海一把手,你又在東江工作,平時有什麼風吹草動很快就會傳到他的耳朵裡,還有,肯定有不少人盯著你,你這個人平時做事又太隨性,難免不被人挑毛病。”
  張揚道:“你有什麼建議?”
  丁兆勇道:“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張大官人瞪大了一雙眼:“別跟我玩深沉,說明白點兒。”
  丁兆勇道:“說白了就是,你現在的問題是失去自由了,你想獲得自由就必須往外走,離開宋書記的視線範圍,什麼也不如自由重要啊?”
  張揚道:“兩者皆可拋是啥意思?你小子該不會對我妹也抱有這樣的想法吧?”
  丁兆勇萬萬沒想到張揚會繞到自己身上,他慌忙道:“我就這麼一說,這首詩對你適用,對我不適用,我是一俗人,我是生命誠可貴,自由價更高,若為愛情故,兩者皆可拋!”
  張大官人笑道:“丁兆勇啊丁兆勇,你小子挺滑頭的啊!”
  或許是因為徐立華做了思想工作,或許是不忍心看到女兒夾在中間兩面為難,或許是覺著丁兆勇本人還是個不錯的青年,趙鐵生對丁兆勇的態度好了許多,第二天還在他和趙靜的陪同下去東江各處遊玩,同時也默許了丁兆勇的想法,同意趙靜今年可以留在東江過年。
  張揚和楚嫣然當天上午乘火車前往京城,楚嫣然原本提議要坐飛機,可張大官人對那玩意兒始終有些害怕,如果不是特別必要,他儘量選擇其他的交道工具。
  對熱戀中的情人來說時間並不是問題,十個小時後火車抵達京城,張揚和楚嫣然攜手走出軟臥車廂,楚嫣然的俏臉微微有些發紅。
  京城的氣溫比起東江要低許多,空氣乾冷,外面刮著白毛風,楚嫣然被冷風刺激到,打了一個噴嚏。
  張揚展開臂膀將她擁入懷中,一手拖著拉杆箱向前方走去。
  楚嫣然道:“咱們住哪兒?”
  “周老大安排,他說好來車站接我們。”
  說話的時候已經看到前方周興國的身影,他專門過來接站,周興國笑著迎了上來,樂呵呵和張揚握了握午道:“三弟,你可晚了整整半個小時。”
  張揚笑道:“火車晚點,我也沒辦法。”
  周興國笑道:“真是搞不懂你,坐飛機多方便,非得坐火車,晃晃悠悠十多個小時,你不嫌累啊!”
  楚嫣然一旁笑道:“他對飛機有心理陰影,總覺得在天上飛不踏實。”
  周興國微笑和楚嫣然打了個招呼,他接過張揚手中的拉杆箱道:“事實上飛機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
  張揚道:“自己開安全,別人開可保不住,等於把性命交到別人的身上。”
  周興國道:“你要是這麼想,還是自己去考飛機駕照,等將來官做大了,有機會配專機的情況下,可以親自駕駛。”
  楚嫣然道:“是個好提議,張揚你趕緊學開飛機吧,等你學會了,咱們買架直升機來開。”
  張大官人嘿嘿笑了笑。
  周興國帶著他們從VIP通道離開,司機就在外面等著,他們上了周興國的賓士車,周興國道:“老二和老四已經在紫金閣訂好了位子,我先帶你們去住的地方。”
  周興國把他們帶到了京城頂級的別墅區御苑,這兒離紫禁城很近,周興國在這裡有三棟獨體別墅,他平時在京城呆得時間很少,即便是在京城,這裡也很少來住,多數時間都是在家陪老爺子,按照他的話,這邊的房子就是投資,別墅有一棟裝修過了,其他的兩棟都是毛坯,周興國買到手三年不到,價格已經漲了三倍,現在有兩棟別墅都是白賺的,楚嫣然對周興國的投資眼光也深感佩服。
  周興國對張揚和楚嫣然待以上賓之禮,不僅僅因為張揚是他結拜兄弟,還因為現在他堂哥周興民前往平海擔任代省長一職,和楚嫣然的父親宋懷明搭班子,這就讓他們之間的政治利益統一了起來。
  周興國把他們安頓好之後,還要出去辦點小事,約好一個小時後去紫金閣吃飯。車庫裡給張揚留了一輛賓士越野車,周興國個人對賓士這個品牌情有獨鍾。
  等周興國離去之後,張揚首先把居住的地方檢查了一遍,自從上次和秦清被人偷拍,這廝就長了個心眼兒,無論到哪裡先檢察環境,確信周圍沒有監聽監視設備,趙天才專門幫他做了一個反監測儀,只要周圍有監測設備,百分之九十九能夠發現。
  他們沐浴更衣之後,就驅車直接前往紫金閣,途中張揚先給乾媽羅慧甯打了電話,說可能要晚點抵達京城,今晚就不過去了,等明天一早再去見她,羅慧甯對這個乾兒子還是很關心,關切的問他需不需要派人去接站,張揚笑著謝絕了。

卷九 第868章 婚姻與政治
  到了紫金閣,發現目前只有薛偉童一個人在,周興國和徐建基兩人都不守時,薛偉童性格開朗,見到楚嫣然笑著就迎了上去:“這就是我未來嫂子吧,你真是漂亮啊!我三哥的眼光真好。”
  楚嫣然被她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笑道:“你才漂亮呢!”
  “我?”薛偉童摸了摸自己的短髮:“還真沒人誇過我漂亮,誇我英俊的倒是有過幾個。”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紫金閣的老闆馮景量這會兒也來到包間內,他笑著和張揚楚嫣然打了招呼,扶住張揚的椅背道:“怎麼著這是?周老大和徐建基呢?”
  薛偉童道:“一個說去談生意,一個去接他的明星女友了,這兩個人真是太不守時了。”
  說話的時候徐建基帶著明星女友林穎走了講來,一進門就連連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途中塞車,今晚這頓飯算我的!”
  馮景量道:“別介啊,張揚到我這兒來吃飯怎麼能讓你結帳呢?打我臉是不?”
  徐建基的目光落在楚嫣然的身上,他笑道:“這一定是我弟妹了!”
  楚嫣然笑盈盈站了起來叫了聲建基哥!
  徐建基笑著點了點頭,他朝林穎使了個顏色,林穎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袋,裡面卻是一款限量版的LV手包,徐建基笑道:“第一次見弟妹,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馮景量心中暗贊,徐建基之所以晚來,十有八九是去準備禮物了,這廝很會做人啊,建基集團這次在東江新城區撥資這麼大,和當地官員搞好關係顯然是非常必要的,楚嫣然是宋懷明的女兒,這份禮物可不是單純沖著張揚送的。
  楚嫣然本想拒絕,張揚笑道:“收下,我這二哥財大氣粗,咱們要是不收,這錢他也得糟蹋了。”
  徐建基笑道:“弟妹是貝南財團的總裁,和她相比,我這點錢算不上什麼。”
  薛偉童道:“一個請吃飯,一個送包包,我送什麼?”
  周興國此時也走進來了,他的藉口和徐建基如出一撤,也是塞車,不過周興國是一個人來的。
  薛偉童不等他坐下就直截了當的問道:“大哥,今兒你第一次見到嫣然,送什麼見面禮給她?”
  周興國呵呵笑了起來:“就數你機靈,怎麼?你們都送過了!”他一眼就看到了楚嫣然身邊的那個新買的LV手包,他的確帶禮物過來的,送給楚嫣然的是一對和田玉鐲,薛偉童搶過去看了,單從玉質成色來看,這對玉鐲價值就得在五十萬以上,周興國出手果然慷慨。
  薛偉章道:“大哥,你夠偏心的,認識這麼多年,怎麼不見你送我東西?”
  周興國笑道:“見者有份!”他給薛偉童和林穎也都準備了一對玉鐲,雖然也是上品但是和楚嫣然的這一對不能比。
  薛偉童是個從不甘心落後的主兒,看到每人都送楚嫣然見面禮物,唯獨自己沒準備,她馬上表態,要送給楚嫣然一輛汽車,更慷慨的表示,讓楚嫣然自己去名車匯去挑。
  楚嫣然笑道:“偉童,你的心意我領了。”
  薛偉童道:“男人大丈夫一言既出馳馬難追,三哥,明兒你就帶我嫂子去選車。”
  張揚笑道:“她車多得是,我沒車,你還是送給我吧。”
  薛偉童道:“貪官啊,公然索賭!”
  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
  周興國招呼大家入座吃飯。
  因為多數人都是和楚嫣然第一次見面,所以說話透著客氣,現在周興國的堂哥周興民和楚嫣然的父親宋懷明又在平海搭班子,所以他們平時最喜歡談得政治話題也變得敏感了許多,大家都小心回避,更多的時間都是在談生意。
  楚嫣然談起了她目前在投資的神廟島,引起了多數人的興趣,薛偉童甚至提議要組團去島上旅遊。
  晚餐過後,周興國興致不減,邀請他們去喝茶,薛偉童對此沒什麼興致,她和楚嫣然、林穎商量了一下,她們三個決定去做美容護理,其實是給這幫男人放鬆的機會。
  在紫金閣門前分手之後,張揚幾個人都坐進周興國的汽車,坐進去之後徐建基率先說了一句:“大哥,真去喝茶啊?”
  周興國道:“你不想喝茶?”
  馮景量跟看來了一句:“喝茶太雅,不接地氣,咱們是不是俗點兒?”
  周興國向張揚看了一眼,張大官人道:“那就喝酒!”
  周興國笑道:“王府會館,今晚上不醉無歸!”
  張揚不由得想起上次薛偉童在王府會館一怒拔槍的經歷,那次是她和梁康聯手設好的局,搞得最後不歡而散。
  王府會館的生意依然火爆,巧合的是這次他們仍然坐在昆玉閣,會館的老闆黃善看到是這幾位爺過來了,陪著小心把他們請到了房間內,周興國隨便點了一些東西,向黃善道:“我們哥四個,你看著安排吧。”
  黃善道:“我把四美都給叫過來。”
  周興國點了點頭,黃善轉身出去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桑貝貝呢?讓她過來!”
  王府四美是王府會館的招牌,可是桑貝貝卻被稱王府郡主,是這裡的頭牌舞女,記得上次薛偉童的火拼就是通過桑貝貝引發出來的。
  桑貝貝的相貌稱不上傾城傾國,可是她最吸引人的是卓爾不群風姿,她的氣質中充滿了一種嫵媚嬌柔的味道,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對男人來說都充滿了暗示和誘惑,雖然張揚上次見過她一次,可這次見到桑貝貝的感覺又有不同,今晚桑貝貝穿著一身色彩鮮豔圖案張揚的旗袍,剪裁合體,恰恰勾勒出她完美的體形,桑貝貝婷婷嫋嫋的走了進來,宛如從燈紅酒綠的上海灘走出的民國舞女,一雙水波蕩漾的丹鳳眼在室內環視了一下,幾乎每個人都認為桑貝貝在看著自己。
  張大官人雖然見多識廣,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桑貝貝是個尤物,換成大隋朝那會兒肯定能夠豔壓群芳成為一代名妓。
  桑貝貝來到周興國面前嬌滴滴道:“周老闆!”
  周興國笑著指了指張揚:“我兄弟,你見過吧?”
  桑貝貝紅色的櫻唇彎出一個極其嫵媚的弧度,柔聲道:“張先生,您好久不來了。”豐滿挺翹的臀部轉動了一下坐在張揚的身邊,極有彈性的肉體恰到好處的貼在張揚的身側。
  張揚多少有些詫異,過去了這麼久,而且每天都有這麼多的客人光顧這裡,桑貝貝怎麼會記得自己的姓氏?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絕不是因為自己太過醒目,讓人一見不忘,而是因為桑貝貝十有八九在事先打聽過。
  周興國端起酒杯道:“在歐美,男人結婚之前,往往要搞個單身派對,這一夜是盡情的瘋狂,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多放縱就多放縱,張揚,今天就是你的單身派對。”
  徐建基和馮景量同時回應。
  張揚笑道:“別介啊,我這人從來都是很傳統的,你們別把我教壞了。”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桑貝貝幫他將酒杯斟滿,在眾人的提一下端起酒杯給張揚敬酒,張揚接過酒杯的時候有意無意的握住了桑貝貝的手腕,張大官人總覺著桑貝貝的身上有股特別的與質,這樣的女子本不應該墜入風塵,雖然只是肌膚的短暫接觸,張揚卻驚奇的發現桑貝貝機體的防範,雖然她表面上裝得嫵媚如常,可是她應該會武功,內力在瞬間提升,更讓張揚驚奇的是,桑貝貝竟然是處子之身。
  張大官人才不會相信混跡在風月場合,能夠出淤泥而不染,在他眼中現在的王府會館和過去的青樓也沒多少區別,無非是接待的客戶群體不同,工作性質還不是一樣。更何況前來這裡的客人不是高官就是巨賈,都有著相當的身份地位,這種複雜的環境下,桑貝貝能夠保住完璧之身,居然還能夠成為王府會館的頭牌,這就不能不讓人感到奇怪了,這個女人絕不普通。
  周興國和張揚喝了杯酒,低聲道:“今年留在京城過年吧?剛好我堂哥回來,我介紹你們認識。”他的堂哥是剛剛上任的平海代省長周興民,張揚還沒有見過面,張揚笑了笑道:“不瞞你說,我這次來京城是帶嫣然給我乾爹乾媽拜個早年的,順便把我們的婚事說一聲,嫣然要東江過年,我估計得在江城東訌兩邊跑,年前就得回去。”
  周興國道:“那就以後有機會再說。”
  張揚雖然和周興國結拜,可是他們之間並沒有到無所顧忌暢所欲言的地步,周家的背景深厚,從這次平海的政治變動中就能夠看出,周家獲得了政治利益,高層之間的關係極其敏感,周興民現在擔任平海的代省長,他和宋懷明的未來關係究竟怎樣還很難說,張揚在可能的情況下還是儘量避免和周興民多做接觸,事實上他已經有了離開東江的念頭,不過現在他心裡迷惘的很,不知道應該去哪裡。
  徐建基道:“平海最近的情況怎麼樣?”
  張揚道:“形勢大好不是小好!”
  一旁周興國和馮景量都笑了起來,現在平海的一把手就是張揚的准岳父,他當然會這麼說。
  周興國道:“喬鵬舉這次玩得挺大,很多京城子弟都被卷了進去,還算他走運,到最後撇清了責任。”
  張揚道:“喬鵬舉回來了嗎?”
  周興國搖了搖頭道:“沒見他人,聽說一直都在國外貓著呢,不過他募集的那些資金大都還了回去。”
  徐建基道:“說起這件事,喬夢媛真是不錯,她把自己手上的產業全都轉讓變現,幫助喬鵬舉解決了資全上的困難,這樣的女孩子真是不多見。”言語間流露出對喬夢媛的欣賞,事實上通過這件事,京城太子圈的人都看到了喬夢媛的仗義,對這個慷慨的女孩子欽佩不已。
  張揚向身邊的桑貝貝看了一眼道:“中國歷史上從來都不缺少女中豪傑,女人看起來柔弱,可背地裡都不簡單。”
  馮景量笑道:“張揚,你這句話是閱盡人間春色之後的總結。”
  幾個人大聲笑了起來,身邊的幾個女郎臉上都微微有些發紅,其實這樣的話題根本不會讓她們感到尷尬,可是她們懂得怎樣的神態才能打動男人的內心,才容易撩撥起男人心頭的欲望,女人表現出害羞其實是飽含誘惑的武器。
  周興國道:“別談這麼沉重的話題,來點音樂,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不能讓她們閑著。”
  舒緩的音樂聲中,張揚和桑貝貝攜弄走下舞池,摟著桑貝貝的纖腰,就像摟著一片輕盈的羽毛,桑貝貝的舞跳得很好,你根本不用操心自己的舞步,她總是可以恰到好處的配合你。
  張揚的舞技也是經過何歆顏這個專業級舞蹈演員的培訓,加上他本身優秀的運動天賦,張大官人好歹也算得上是一個半專業。
  桑貝貝輕聲道:“張先生的舞跳得真好。”
  張揚笑道:“跳舞在於配合,是你配合得好。”
  桑貝貝道:“張先生是平海人?”
  張揚點了點頭。
  桑貝貝笑道:“我老家也是平海的!”
  “平海哪裡?”
  “南錫靜海!”
  張揚微笑道:“都說南錫出美女,現在看來果然如此,過去我在南錫工作過一段時間。”握住桑貝貝的手,他能夠清晰覺察到她的心率變化,桑貝貝看來很平靜,她輕聲道:“我在電視上見過你。”
  張大官人內心一怔,桑貝貝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她在暗示張揚自己知道他的身份,張揚笑道:“有嗎?我不記得自己上過電視。”他牽著桑貝貝,讓她原地旋轉了一周,桑貝貝依然平靜看著他:“我不會認錯。”
  張揚道:“為什麼會選擇這份工作?”
  桑貝貝的目光顯得有些迷惑。
  張揚繼續步步緊逼道:“以你這麼好的條件,應該沒必要選擇這種職業。”
  桑貝貝淡然笑道:“張先生看不起我的職業?”
  張揚道:“無所謂看得起看不起,只是有些不明白。”
  桑貝貝微笑道:“生活可以改變一切!”
  張揚道:“這話好像我在書上看過。”
  桑貝貝道:“任何書都是人寫的。”
  一曲舞罷,大家回到自己的座位旁坐下,周興國湊近張揚的耳邊低聲道:“老弟,喜歡的話,我安排她陪你。”
  張大官人當然明白周興國這句話的意思,雖然他對桑貝貝有些好奇,但是張揚還沒有好色到這種地步,再說楚嫣然可能已經回去等著自己,張大官人多少還是有些自製能力的,他笑道:“多謝大哥美意,這丫頭不合我的胃口。”
  周興國哈哈笑了起來,他低聲道:“還沒結婚,妻管嚴就犯了。”
  張揚道:“我答應她要回去。”
  周興國點了點頭道:“好,反正有的是機會。”他的目光瞄了桑貝貝一眼,低聲道:“尤物啊!”
  張大官人認同周興國對桑貝貝的評價,可是現在張揚對這種事是比較警惕的,嫣然就算能夠容忍他擁有其他的感情,但是絕不會容忍他和風塵女子來往,即使冠以逢場作戲的旗號,再說現場人多眼雜,雖然大家都是朋友,甚至是結拜弟兄,但是他們的結拜並非是真正擁有了非拜不可的感情基礎,而是處於某種目的,自己如果行為過於出格,難免以後不會成為別人用來對付他的理由,張揚的頭腦還算清醒。
  他向周興國道:“大哥這麼喜歡,乾脆自己留下。”
  周興國笑著搖了搖頭。

  張揚忽然想起周興國雖然已經三十多歲,可是至今仍然沒有結婚,也沒有聽說他感情上的任何事,張揚笑道:“是不是因為大哥心有所屬了?”
  周興國笑道:“我對感情看得很淡。”
  張揚微笑道:“看得淡未必代表不需要,大哥,我都快結婚了,你也該抓緊個人大事了。”
  周興國道:“我們這種人,婚姻往往由不得自己做主。”
  周興國說這句話的時候張揚並不明白這話代表的意義,直到他們晚上離開王府會館,張揚和馮景量一起離開,馮景量才道破這句話的玄機。
  馮景量道:“你可能不知道吧,周老大最近可能要訂婚了。”
  張揚感到非常的詫異:“怎麼沒聽他提過?他可真能沉得住氣,一點風聲都沒透露出來。”
  馮景量笑道:“我也是聽說,他從沒對外說過,不過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我覺著這一消息還是有些可信度的。”
  張揚笑道:“誰啊?周老大的訂婚物件是哪家的閨女?”
  馮景量道:“你應該認識,喬家的千金。”
  張大官人一顆心差點沒從嗓子眼裡蹦出來,瞪大了雙眼,充滿震驚的看著馮景量:“你說什麼?”
  馮景量也覺著張揚的反應有些過激了,他笑道:“怎麼?你一點都沒聽說?”
  張大官人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你是說,喬夢媛?”
  馮景量點了點頭道:“應該是,這消息我聽別人說的,中間有人牽線搭橋,不過周老大到現在還沒承認過。”
  張揚腦袋裡嗡嗡作響,這他媽到底怎麼回事兒?喬夢媛和周興國怎麼會扯到一塊?在過去,沒發現他們兩人有啥情況啊。張大官人清醒的認識到,自己對喬夢媛的感情是非常特殊的,雖然他們之間從未明確過感情,可是他早已將喬夢媛視為自己的紅顏知己,在張大官人的概念裡,紅顏知己那就是必須要擁有的,那是自己的女人,說什麼也不能被別人給撬走,即使是結拜大哥也不能例外,再說了,明明是自己認識喬夢媛在先啊。
  每當到這種時候,張大官人就變得極度自私起來,他才不會考慮自己的狀況,凡事都只從自己的利益來出發,他感覺到很鬱悶,如果真的有這種事,喬夢媛至少要跟他說一聲。
  馮景量當然不會想到張揚的腦子裡會有這麼複雜的念頭,他微笑道:“周老大這種身份,他的婚姻已經不是單純自己的問題選擇結婚的物件,更多的要考慮到政治利益,喬家最近發生了不少的事情,喬家和周家的關係也不像過去那麼親密,對他們兩家來說,聯姻是符合政治利益需要的。如果周老大和喬夢媛最終能夠走到一起,喬家和周家就會重新建立起親密的聯盟關係,對兩家都有好處。”馮景量停頓了一下道:“不過喬家得到的好處應該更大一些。”
  張揚道:“周老大喜歡喬夢媛嗎?”
  馮景量道:“不知道,不過他對每件事看得都很清楚,他的行為肯定會符合家族的利益。”
  張大官人因為馮景量告訴自己的這個消息明顯有些心神不寧,下車之後,他馬上給喬夢媛打了一個電話,喬夢媛的電話仍然處在關機狀態中。
  張揚暗自歎了口氣,雖然馮景量說過,這只是他聽來的傳言,可張揚卻覺著這件事可信的程度很高,目前的喬家正處於政治上前所未有的低潮期,和正處於上升期的周家聯姻,無疑是一招最為可行的妙-棋。張揚感歎喬夢媛不幸命運的同時,又不由得對喬家產生了一種怨氣,無論怎樣都不該讓喬夢媛成為政治利益的犧牲品,用她一輩子的幸福來換取短暫的政治利益。
  楚嫣然已經回來,看到張揚進來,笑盈盈起身去迎他,展開臂膀擁抱了張揚一下,張揚想去親吻她,卻被她逃開,楚嫣然嬌嗔道:“一身的煙酒味兒,趕緊去洗澡。”
  張揚點了點頭,正準備離去,卻被楚嫣然揪住領子在身上又聞了聞:“噯!有女人的香水味兒。”
  張大官人笑道:“你屬狗的啊?鼻子這麼靈,剛周老大請我們去王府會館喝酒。”
  楚嫣然板著臉道:“沒幹壞事吧?”
  張揚笑道:“你借我一膽子我也不敢。”他拖著楚嫣然的纖手向自己雙腿間摸去:“你檢查,今晚老老實實的,大門都沒出。”
  楚嫣然紅著俏臉抬起腳在他屁股上踢了一下:“滾,全天下最不要臉的就是你。”
  張大官人哈哈大笑,回到樓上沖了個澡,換好衣服走下來,楚嫣然已經給他泡好了清茶,張揚來到她身邊坐下,撥弄著楚嫣然的秀髮,充滿愛憐道:“這麼晚了,你先睡就是。”
  楚嫣然道:“別自作多情,我也不願意等你,主要是因為我時差還沒倒過來。”
  張揚湊過去在她唇上吻了一記,楚嫣然把他推到沙發上靠著,解開他的睡衣,張大官人笑道:“丫頭,想非禮啊?”
  楚嫣然仔仔細細檢查了他的脖子,點了點頭道:“應該沒幹壞事。”
  張揚道:“這麼多疑啊!”
  楚嫣然道:“你這個壞蛋,居然讓我一個人在這麼大一間房子裡等你到現在,我要咬死你!”楚嫣然摟住張揚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當然不是真咬,張大官人高舉雙手:“殺人了,殺人了……”
  陽光被厚厚的窗簾遮擋在外,臥室內一片漆黑,張大官人睜開雙眼,找到自己的手機,打開了電源鍵,開機的聲音驚動了一旁的楚嫣然,她囈語道:“好累,再睡一會兒。”
  張揚笑道:“太陽都曬屁股了,還睡!”他看了看時間,居然已經上午十點了,張揚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丫頭,十點了,十點了!”
  楚嫣然這才想起今天上午十一點鐘約好了要去文家,她有些慌張道:“壞了,壞了,要遲到了!”
  張揚笑道:“不急,只要抓緊一些還來得及。”
  兩人來到文家晚了五分鐘,羅慧甯和文浩南都在家裡,張揚看到文玲不在,估計她十有八九選擇回避,避免和自己正面相逢。
  羅慧甯叫著嫣然的名字迎了過去,握住楚嫣然的雙手,越看越是喜愛,她向張揚道:“你乾爸中午回來。”
  張揚點了點頭,假惺惺道:“玲姐呢?”
  羅慧寧道:“她去東北旅遊了,這兩天回來。”
  文浩南走過來和張揚他們打了招呼,張揚和文浩南握手的時候不禁開起來了他的玩笑:“浩南哥,我未來嫂子呢?”
  文浩南慌忙向他使眼色,他和法國記者蘇菲戀愛的事情還沒向家裡正式彙報。
  羅慧寧只當自己沒聽到,牽著楚嫣然的手走進小樓。
  文浩南等到母親走遠了,方才向張揚道:“你小子說話也不經大腦。”
  張揚吐了吐舌頭道:“對不住,我以為你都交代了,沒想到你還沒跟他們說。”
  文浩南歎了口氣道:“我這不打算湊著春節把事情說了嘛,我前天才到,根本就沒有機會。”
  張揚笑道:“浩南哥,你做事一直都很有魄力的,怎麼現在變得那麼婆婆媽媽的?”
  文浩南道:“越是事到臨頭,我感覺越緊張,你說我爸媽他們該不會反對吧。”
  張揚道:“這事兒我還真不知道,你那位蘇菲懂中文嗎?”
  文浩南連連點頭道:“說的比中國人還好。”
  張揚笑了起來:“那就好辦,沒有語言障礙就方便交流,要不我幫你探聽探聽情況?”
  文浩南道:“你幫我先看看媽的意思,她要是點頭了,這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張揚道:“沒問題。”
  文浩南摟住他肩膀道:“兄弟,這事兒辦成之後,我一定有重謝!”
  張揚笑道:“自家兄弟有啥好客氣的。”
  那邊羅慧寧的聲音從小樓內傳出:“你們倆小子在外面嘀咕什麼,趕緊進來!”
  文浩南的電話響了起來,他向張揚笑了笑,從他一臉的幸福表情,張揚就能夠猜到十有八九是他的那位法國女郎來電,張揚笑著搖了搖頭,看到文浩南的感情終於有所歸屬也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中午的時候,文國權專程回來吃飯,他每天的時間是極為寶貴的,能夠抽出時間回來陪兩位晚輩吃飯已經很是難得,足見他對張揚和楚嫣然的看重。
  張揚是文國權的乾兒子,而楚嫣然是宋懷明的女兒,早在幾年以前,文國權就想通過這種聯姻的方式形成一種牢不可破的政治聯盟。可宋懷明方面對這件事似乎沒有太大的熱情,雖然他們的關係一直都很好,可是距離那種共同進退的政治盟友關係還差一定的火候,最近的國內政壇並不平靜,文國權冷眼旁觀著身邊的風起雲湧,他知道眼前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是開場序幕而已,隨著換屆的臨近,各方圍繞著政治利益的重新劃分必然掀起一波又一波的風浪。政治風雲變幻不停,謠言自然也層出不窮,文國權始終保持著淡定的心態,無論外人說什麼,他都不為所動,越是在這種時候,越是要保持平靜的心態,只有這樣才可能保持清醒的頭腦,三思而後行,多想少做,才是避免失誤之根本。
  回家的途中,文國權給宋懷明打了一個電話,這也是平海政壇變動之後,他給宋懷明打得第一個電話,話題也不是政治,其實到了他們這種境界,根本不用探討政治上的話題,通過一個問候,一件小事就能夠完整的傳達自己的意思……

卷九 第869章 更近一層
  兩人的話題還是從兒女的婚事開始,文國權首先表達了對張揚和楚嫣然終於修成正果的欣慰,然後邀請宋懷明來京。
  宋懷明笑道:“文副總理,今年恐怕過不去了,你知道的平海這邊工作剛剛交接,領導班子也要存在一個磨合和穩定的過程。”
  文國權笑道:“你還是老樣子,凡事都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工作再忙,也得注意身體,同時也要注意家人的感受,過節期間,就算不來京都,也要抽時間多陪陪家人,我們這些人最愧對的就是自己的家人了。”
  宋懷明深有同感的說道:“是啊!”想起女兒,他從嫣然很小的時候就錯過了她的成長過程,這始終被他引以為憾,現在他和柳玉瑩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他要儘量抽時間多陪陪家人,同樣的遺憾不會再發生在他的身上。
  文國權道:“不跟你聊了,我的乾兒子幹兒媳婦登門,我要陪他們去了。”他有意無意的強調了現在他和宋懷明之間的乾親家關係。
  宋懷明雖然知道文國權的強調帶有一定的政治目的,不過還是覺著兩人的關係比起過去又進一層,人始終都是感情動物,無論何種目的的聯姻,一旦建立起這種關係,彼此的感情在不知不覺中就會貼近。宋懷明不由得想起歷史上層出不窮的和親、聯姻,其實這種政治手法到了當今時代仍然起作用,雖然嫣然和張揚之間的感情並沒有政治目的,可是他們的結合,無疑鞏固了他和文國權之間的關係,讓他們彼此的政治勢力得到增強。
  文國權的心情很好,從他臉上的笑容就能夠輕易看出。
  羅慧甯自然一眼就看出了丈夫的好心情,幫他脫下外套的時候,笑道:“今天你幹兒媳婦正式登門,有什麼禮物送給他們。”
  文國權笑道:“什麼幹兒媳婦?就是兒媳婦,在我眼裡張揚和浩南沒什麼分別,說實話,我喜歡張揚比浩南還要多一些。”
  打死張大官人也不會相信文國權的這句話,但是他這位乾爹這樣直截了當的表達對自己的欣賞還是頭一次,張大官人明白,因為他和楚嫣然的婚姻確定,自己顯然夫憑妻貴,地位是更上一層樓,連乾爹也高看自己一眼了,張揚表面上笑眯眯的,可心裡總覺著不是滋味,文國權當然沒錯。
  真正談到感情,張揚和乾娘羅慧甯之間更純粹一些,他們之間從相識到相認,並沒有摻雜太多的政治成分,羅慧寧對張揚一直也都是長輩般的關心,她沒想過利用這孩子什麼。張揚也清楚,其實自己對文國權來說也沒什麼可利用的,以他的身份地位,根本不需要通過自己達到什麼目的,即便是他想和宋懷明之間結成牢不可破的聯盟,自己在其中最多是錦上添花,絕對起不到關鍵的作用,這些政治家之間的聯手最牢靠的基礎就是共同的政治利益。
  張揚笑道:“乾爸,嫣然這次從美國給你帶了禮物。”
  楚嫣然給文國權帶來了一些高檔保健品,文國權笑道:“最好的禮物就是健康,嫣然懂事啊,張揚能找到你是他的福分呐。”
  張揚道:“怎麼每個人都覺著我占了便宜,聽你們的意思就是嫣然找錯了人,我壓根就配不上她,嫣然,聽到沒,你受苦了。”
  楚嫣然笑著歎了口氣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文浩南一旁打趣道:“咱們黨內整天開口閉口的大無畏精神,嫣然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羅慧寧笑道:“嫣然是優秀,可我這個乾兒子也不差,郎才女貌,他們是天生一對,地設一雙。”
  張揚道:“還是我乾媽疼我,乾爸,看來您不瞭解我,對我這種人應該以誇獎鼓勵為主。”
  文國權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小子,這句話分明是話裡有話啊。
  楚嫣然和羅慧寧一起去廚房準備飯菜。
  文國權父子則和張揚在客廳內坐了,文國權道:“張揚,最近工作怎麼樣?順不順利?”
  張揚道:“工作上倒是順風順水的,不過……”他的臉上故意拿捏出為難的表情。
  文國權意識到他有話想說,微笑道:“有什麼困難只管說!”
  張大官人看出今天乾爹的心情絕佳,正是提要求的好時機,他故意又歎了口氣道:“現在嫣然他爸當了書記,我感到壓力很大。”
  文國權明白了,不由得笑了起來。
  文浩南道:“張揚,你是擔心別人盯著你會說閒話。”
  張揚點了點頭道:“本來也沒什麼,可是我擔心以後工作上出現了一點點的失誤別人就會放大,拿著我的失誤做立章,如果我做出了成績,別人會說,是蒙受嫣然他爸照顧,真是有些為難啊!”
  文國權笑眯眯喝著茶。
  張揚看到他沒什麼表示,繼續道:“乾爸,要是浩南哥在您手底下工作,肯定也不會自在吧?”
  文國權輕聲道:“浩南定下來年後去平海工作,東江市公安局。”
  張大官人還沒聽文浩南說起這件事,繞了一圈,文國權已經把兒子安排到宋懷明的轄區了,動作可真夠快的。
  文浩南笑道:“張揚,你不是知道我要去東江,你想躲我吧?”
  張揚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怎麼可能,我巴不得跟你一個戰壕裡戰鬥呢,可惜……”
  文國權道:“想避嫌未必要離開,不過你在東江,整天在懷明的眼皮底下工作,有些壓力也是難免的。”
  張揚道:“乾爸,要不您把我調到國務院吧,我跟您當秘書行不?”這廝是故意這樣說,反正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文國權道:“你在岳父手下幹有壓力,在我手下幹難道就沒有壓力?”
  張揚嘿嘿笑了聲,不說話了。
  文國權道:“你的事情我會考慮,回頭我看看哪裡合適,再做決定,必須要把你放在一個既能發揮你的能力,又能創造政績的地方。”文國權今天果然很高興,這種話他平時是不輕易許諾的。
  張大官人聽乾爹這樣說,等於吃下了定心丸,工作的事情看來是沒有任何問題了。
  那邊羅慧寧招呼吃飯,一家人來到餐廳坐下,文國權過去中午是不喝酒的,今天破例喝了兩杯,剩下的接近一斤酒都進了張揚和文浩南的肚子。
  羅慧寧笑眯眯看著張揚和楚嫣然,越看越是喜歡,她輕聲道:“婚期定下來沒有?”
  楚嫣然道:“沒呢。”
  張揚道:“我們想最近把證先領下來,不過涉及到國籍方面的事兒,可能麻煩一些。”
  文國權笑道:“麻煩什麼?特事情辦,回頭我讓秘書給你們平海民政方面打個電話,懷明不好意思說話,我來說。”
  張大官人慌忙道:“用不著這麼隆重。”
  文國權笑道:“都說我們機構繁雜,辦事效率低下,我也知道外面還有種說法叫,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結婚是大喜的事兒,順順當當的把證領了。”
  文浩南端起酒杯向張揚和楚嫣然道:“恭喜你們!”
  張揚笑道:“浩南哥,你也該抓緊了。”
  文浩南笑了笑。
  羅慧甯看了兒子一眼,輕聲道:“浩南,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該抓緊了。”
  文浩南道:“媽,我心裡有數。”
  文國權道:“我前兩天不是聽說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嗎?”
  文浩南明顯愣了一下,他不知道父親是從哪裡聽說的。
  張揚跟著附和道:“我好像也聽說這件事了,浩南哥,你別搞得這麼神秘,有了的話,趕緊說出來,讓大家高興高興。”他向文浩南擠了擠眼睛,趁著今天文國權夫婦心情大好,剛好是說這件事的大好機會。
  文浩南顯然明白了張揚的意思,其實父親既然這樣說,證明他應該對自己的事情已經有所耳聞,文浩南終於下定決心,既然早晚都要說,還是趁現在這個時機向父母坦白了,他低聲道:“我認識了一個女朋友,相處了一段時間了。”文浩南說完,悄悄觀察著父母的表情,讓他意外的是,父母表現的相當平靜。
  羅慧寧道:“在新疆認識的?哪裡人?”
  羅慧甯平靜的語氣,讓張揚和楚嫣然都意識到,這件事十有八九文國權夫婦早就知道了,文浩南是他們唯一的兒子,他們不可能不去關注文浩南的一舉一動,雖然文浩南因為情傷而躲到新疆,可他們無時無刻不在關心著兒子。更何況文浩南這次找的是個法國女孩,出於國家安全的考慮,早在他們戀愛之初,相關部門就已經對蘇菲的家庭背景和社會履歷進行了全方位的調查,所以,文國權夫婦對蘇菲的瞭解甚至超過了文浩南,不過他們始終沒有主動詢問過這件事,有了秦萌萌的經歷,他們知道兒子對待感情已經變得敏感而脆弱,他們只希望順其自然。
  文浩南道:“她是個法國人,法新社的記者,名叫蘇菲。”
  羅慧甯向丈夫看了一眼,輕聲道:“浩南找了個法國女孩。”
  張大官人不失時機的幫助文浩南說了一句:“現在都什麼時代了,世界就是一個地球村,嫣然還是美國人呢。”
  楚嫣然心說我可不是美國人,當然她也明白張揚是幫著文浩南說話,眨了眨明澈的美眸道:“只要真心相愛,國籍不是問題,我外公和外婆就是現成的例子。”的確她的外公外婆一生一世的愛情故事實在是相當的動人。
  文浩南感激的看了他們一眼,目光再度回到父親的身上,在這個家中,文國權擁有著絕對的發言權,文國權道:“嫣然說得不錯,真正的感情就不應該摻雜任何別的因素,什麼金錢、地位、國籍通通要拋到一邊,喜歡就是喜歡,浩南,身為父親,我尊重你的選擇,我也相信,你已經足夠成熟,可以做出正確的選擇。”
  文浩南根本沒有想到父親這次會這麼好說話,他有些激動地點了點頭,又將目光轉向母親。
  羅慧寧道:“你爸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你都是成年人了,這種小事不應該我們再替你操心,浩南,方便的話,邀請蘇菲來家裡吃飯。”
  羅慧寧的話等於給文浩南派發了最後的通行證。
  文浩南的激動溢於言表:“謝謝爸,謝謝媽!”
  羅慧寧笑道:“你這孩子謝我們做什麼?”
  文浩南端起酒杯和張揚碰了碰:“兄弟,謝謝你!”
  張揚笑道:“還是你厲害,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征服法蘭西姑娘揚我中華國威,真給咱們中國人長臉。”這廝說話從來都沒個正形。
  文國權都被他這話引得笑了起來:“胡說八道,這跟揚我國威有什麼關係?”
  楚嫣然道:“文伯伯,張揚是羡慕浩南哥呢。”
  張大官人道:“我是替他高興,這叫只羨鴛鴦不羨仙,他幸福我也不差,我是征服美利堅。”
  楚嫣然俏臉紅了起來:“就會發瘋,我是中國人,我可代表不了美利堅,也從沒把自己當成美國人。”
  羅慧寧雖然早已知道兒子戀愛,可今天兒子正式向他們承認,仍然是開心不已,之前他們已經調查過,蘇菲出生於法國的一個貴族家庭,父親在馬賽擁有一家足球俱樂部,家境殷實,更難得的是蘇菲的家庭和政治並沒有太大的牽扯,她的父親是一個無黨派人士,家境和出身還在其次,關鍵是政治上不能出現問題,至於蘇菲,只不過是法新社的一個小記者,記錄良好,這一點才掃清了他們兩人交往的障礙。
  午飯之後,文國權又和楚嫣然聊了幾句家常,詢問了一下她外婆的身體情況。
  羅慧寧則把張揚和文浩南叫到了書房內,送給他們每人一顆打磨精美的狼牙,羅慧寧道:“這兩顆狼牙是我父親那一代傳下來的,抗日戰爭的時候,打得彈盡糧絕,逃入深山,不想又在深山老林中遭遇狼群,這兩顆狼牙就是他浴血搏殺,殺掉頭狼之後所得,他不但是一位驍勇善戰的軍人,還是一位不錯的雕刻師,你們看,狼牙上面包裹的銀飾,就是他手工打磨而成,雖然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卻是他留給我的唯一禮物。”羅慧寧笑了笑道:“你們的這個外公相當的重男輕女,他一直希望有一個兒子可以傳承他的一切,可是他一生中卻只生了四個女兒,我是最小的一個,他就把狼牙給了我。”
  羅慧甯親自給文浩南和張揚戴上:“狼雖然生性兇猛,但是它的身上也有著頑強不屈,任何逆境下都能夠生存的優點,我希望你們以後不論在任何時候,不管遭遇了怎樣的逆境都要做到堅強。”
  浩南和張揚同時點頭。
  羅慧寧的目光落在文浩南的臉上:“浩南,你已經長大了,以後要漸漸負擔起這個家庭,無論長輩達到怎樣的高度,終有一天我們都會老去,你所能依靠只能是自己。”她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這一點上,張揚做的要比你好。”
  文浩南微笑道:“媽,以後我會向他多學習。”
  張揚道:“別介啊,你官比我大,級別比我高,我得向你學習才對。”
  羅慧寧忍不住笑道:“你們兩人不要把官場上的那套虛偽帶到家裡來,答應我,不管到了什麼時候,你們都是好兄弟,都要真誠的對待對方。”羅慧寧說這句話的時候很認真。
  文浩南和張揚對望了一眼,他摟住張揚的肩膀道:“媽,張揚就是我親弟弟。”
  張揚道:“我也一直把你當親哥哥。”
  兩人之間的感情顯然沒有到這種地步,這種話說出來目的是安慰羅慧寧罷了。

  羅慧甯欣慰的點了點頭,她向張揚道:“嫣然是個好女孩,你一定要好好對待人家,既然決定要結婚了,就要把心收一收,外面哪怕有再好的女孩子,你也不能三心二意,做男人要有責任。”
  張大官人腦袋低垂下去,嘴裡嗯嗯啊啊的。
  羅慧甯向文浩南道:“浩南,你先出去,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問問張揚。”
  文浩南起身離去。
  張揚感覺有些不自在了,咳嗽了一聲:“那啥……乾媽,您有什麼想知道的?”
  羅慧寧道:“我聽說你和京城太子圈中的幾個結拜了,這件事不知是真還是假?”
  張揚對羅慧寧沒有隱瞞的必要,他點了點頭道:“有這回事,我和周興國、徐建基、薛偉童結拜了,不過是因為我們都喝多了,所以稀裡糊塗的就拜上了。”
  羅慧甯淡然道:“虎父無犬子,這些孩子都不會輕易喝多。”
  張揚內心一怔,乾媽顯然話裡有話,她在提醒自己。張揚道:“乾媽,你放心,我和他們相處會注意分寸。”
  羅慧寧蓮:“常言道:龍生龍,鳳生鳳,這並不是沒有道理的,政治家的孩子天生對政治有著超人一等的嗅覺,我聽說周興國和徐建基在東江投資,薛偉童也投資東江新城,可能在你看來他們是為你雪中送炭,幫你解決了燃眉之急,可是你當時有沒有想過,中國這麼大,不是缺少比東江投資環境更好的城市,為什麼他們會同時選擇東江?”
  張揚真正考慮這個問題還是在周興民被任命為平海代省長之後,如果把周興民的上任和周興國的投資做出聯繫,那麼一切就變得複雜起來,難道說很久以前周興國就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堂哥會前往平海,所以提前走了這一步棋?至於薛偉童,這個看起來毫無機心大大咧咧的女孩兒,難道也已經將未來的政治變遷精確的計算在內?如果他們已經知情,卻沒有向自己這個結拜弟兄透露一絲的風聲,這些人的心機都可以用深不可測來形容。
  羅慧寧道:“平海的政治鬥爭只是政壇的一個縮影,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鬥爭,歷史的發展就是在不停的鬥爭和妥協中進行,沒有永遠的勝利者,也沒有人會永遠失敗,想在政壇獨善其身,必須要擁有清醒的頭腦,張揚,你提出不想繼續留在東江工作很好,如果繼續逗留下去,你不免會成為他人利用的工具。”
  張揚道:“乾媽,政治太險惡也太複雜,我最近有些疲倦了。”
  羅慧寧微笑道:“世上原本就沒有比仕途更兇險的道路,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一個個前仆後繼的沖上去,這條路沒有人會成為勝利者,即便是勝利也只不過是暫時的。”
  張揚點了點頭,在羅慧寧的面前他可以暢所欲言,他低聲道:“乾媽,其實之前平海傳得很盛,說喬家的這次麻煩和我乾爸有關。”
  羅慧寧微笑道:“我也有聽說過,你信嗎?”
  張揚搖了搖頭道:“開始的時候我曾經有些相信,可是後來得知周興民前往平海擔任代省長,就覺著這件事很可能另有他人在背後操縱。”
  羅慧寧道:“很多事別說是你看不透,連我也看不透。”她輕聲歎了口氣道:“世界的複雜因為你用複雜的目光去看這個世界,如果你想讓自己生活的單純一些,就要遠離這些複雜的東西。”
  張揚點了點頭,其實他對羅慧寧的這番話並不是非常的理解。
  羅慧寧道:“你口口聲聲想升官,可是我能夠看出,你對權力並不是特別的熱衷,這方面浩南比起你的欲望更強烈一些。”
  張揚道:“誰不想升官啊!”
  羅慧寧微笑道:“回頭我再幫著你說說,我看這次應該有機會。”
  張揚隱約覺著這次終於要迎來仕途上的一次大發展,不過事情沒確定之前,他也不敢盲目樂觀,總之他已經確定了自己的選擇,不應該在東江繼續逗留下去,岳父大人眼皮底下討生活,壓力實在太大,那種時刻擔心成為別人靶子的滋味太不好受了。
  張揚想起了一件事,在東江的時候天池先生的弟子黃閑雲曾經委託他和羅慧寧聯繫,想在日本舉辦一場天池先生的作品展,於是張揚將這件事說起。
  羅慧甯聽到黃閑雲的名字不覺皺了皺眉頭道:“他為什麼不直接來找我?”
  張揚道:“我當時也這樣問他,不過他說和你沒見過面,所以才通過我代為轉達。”
  羅慧甯淡然笑道:“我的確沒見過他。”
  張揚意識到羅慧甯對黃閑雲此人反應冷淡,小心道:“乾媽,我對他也不是太瞭解,剛巧我的一名同事是他的侄子,通過他搭上了關係,不過這個人的字寫得的確很好。”
  羅慧寧道:“字寫得好,未必代表人品就好,先生生前對黃閑雲的書法也頗為推崇,可平時對此人卻少有提及。”
  張揚道:“莫非先生不喜歡他?”
  羅慧寧道:“具體的詳情我不得而知,不過先生離世之前並沒有提起他。”
  話說到這個份上,張揚已經明白了,黃閑雲在天池先生諸多弟子之中無疑是最為出色地一個,也是最有希望繼承他衣缽的一個,可是天池先生臨終之前都沒有想起有什麼話要交代他,這足以證明天池先生和這名弟子之間肯定存在隔閡。雖然張揚有些奇怪,黃閑雲給他的感覺還是不錯的,超凡脫俗,才華橫溢,這樣的一個人究竟做了怎樣的事情,才會讓天池先生對他如此失望?不過張揚也不會繼續提起這件事情了。
  張揚原本想和楚嫣然一起返回平海,眼看春節臨近,張揚在平海安排一下工作,然後還要去春陽老家過年,可是想不到這時候喬鵬飛給他打來了電話,喬鵬飛已經從西藏回來,這次找張揚是因為他大伯喬振梁生病了,所以想張揚過去幫忙看看。
  因為楚嫣然和外婆約好了要在東江見面,所以她只能先行離開,臨行之前又囑託張揚,實在抽不開身就不要趕著回去,毫無疑問,楚嫣然對張揚變得越來越體貼了。
  送走了楚嫣然,張揚自然沒必要留在周興國御苑的別墅,他和喬鵬飛約好,讓喬鵬飛直接開車過來接自己。
  和喬鵬飛一起過來的還有西藏自治區副書記的公子袁新軍,他也是專程回京城過年的,幾個人這麼久沒見彼此都是相當的親熱。
  幾年的軍營生涯對喬鵬飛起到了相當大的磨礪作用,現在的喬鵬飛的臉上已經很難找到昔日的年少輕狂,他沉穩了許多,也成熟了許多,和張揚握了握手道:“張揚,這次我求你來了!”
  張揚笑道:“瞧你說的,都是自己朋友有什麼客氣的。”
  袁新軍對周興國的這棟別墅頗為好奇,探頭探腦的朝裡面張望著:“這棟房子是周老大的吧,真是不錯,回頭得讓他給我們的保牛協贊助點經費。”這廝在西藏的保衛犛牛行動仍然在堅持進行著。
  張揚上了車,袁新軍讓喬鵬飛順路把他放在民族大學的門口,袁新軍離去之後,張揚有些納悶的看著他的背影道:“這小子來這裡幹什麼?”
  喬鵬飛道:“他爺爺是這裡的教授,最近過年全家人都在這裡。”
  張揚點了點頭,想起今天已經是年二十九了,過年的氣氛越來越濃,這個時候,多數人都已經回到了家鄉,自己卻仍然留在京城,他低聲道:“喬書記怎麼了?”
  喬鵬飛道:“我也不清楚,電話是我爺爺讓我給你打的。”他啟動汽車向前駛去。最近一段時間,喬家無疑遭遇了近些年來的政治低潮,因為喬鵬舉而引發的這一系列麻煩,搞得家裡所有人心情都很差。
  張揚道:“這次回來還打算走嗎?”
  喬鵬飛笑道:“還得回去,既然服役就得服滿,中途跑回來那叫逃兵。”
  張揚道:“夢媛的情況最近怎麼樣?”
  提起喬夢媛,喬鵬飛沉默了下去,過了一會兒方才道:“夢媛的情況不好,最近在白雲庵誦經,時維去接她了,今天應該回來。”
  張揚點了點頭,心中對喬夢媛的擔心不免又多了幾分。
  對喬家來說,這個新年是八十年代以來最為冷清的一個,喬家的年輕子弟們都產生了一種身處嚴冬的感覺,他們打心底感到惶恐,害怕這次政治上的風波會讓喬家從此一蹶不振,只有當危機真正降臨到喬家的時候,他們才會發現自己過去所擁有的光環都是家庭賦予的,離開了喬家這兩個字,他們什麼都不是,喬鵬飛在這場風雨中頭腦是比較清醒的,這得益於他在西藏當兵的經歷,他真切感受到了危機感,也意識到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使命感。
  如果說喬家還有一個人的生活規律沒有任何變化,那就是喬老了,張揚來到喬家的時候,喬老正在將一塊石頭在三個不同的底座上搬來搬去,最後喬老還是把那塊石頭直接放在了桌面上。
  張揚恭敬道:“喬老,這塊石頭不錯!”
  喬老笑眯眯道:“哪裡不錯?是時維那丫頭從市場上買來的,四不像,到現在我都沒看出這塊石頭好在哪裡。”
  張揚走過去,伸手摸了摸那塊石頭,輕輕一壓,然後鬆手,石頭在桌面上晃來晃去,張揚笑道:“這分明是一個不倒翁啊!”
  喬老看了張揚一眼,目光重新會到那塊仍然在不停晃動的石頭上,笑眯眯道:“別說,還真有點意思。”
  張大官人剛才的那番話只是脫口而出,說出來之後,才想到喬老會不會誤會,自己所說的不倒翁可不是影射他老人家。
  喬老應該也沒有多想,他笑道:“什麼時候來京城的?”
  張揚道:“前天,本來今天打算回平海過年,結果接到了您老的傳召,所以只能推遲一天了。”
  喬老道:“看來是我耽誤了你,留在京城過年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選擇,京城這裡年味兒比較濃。”
  張揚道:“喬書記身體不舒服?”
  喬老指了指樓上。
  張揚跟著他來到了二樓露臺的陽光房內,喬老讓保姆去泡茶,和張揚在籐椅上坐下,享受看上午和煦的陽光,喬老道:“前兩天下雪,他不小心滑了一跤,左手去撐地面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醫院的診斷說是骨裂,我過去聽夢媛說過,你對骨傷很拿手,所以讓你過來幫他看看。”
  張揚笑道:“沒問題,喬書記人呢?”
  喬老道:“去醫院拍片子了。”
  張揚端起一杯茶,品了一口,唇齒留香,自從來到喬家之後,他一直都在悄悄觀察喬老,和他上次見到喬老的相比,並沒有任何的變化,甚至可以說喬老的精神比起過去還要飽滿一些,臉色紅潤,氣定神閑,張大官人暗自感歎,老一輩政治家就是不一樣,這種寵辱不驚的心態不是每個人都能修煉成功的,張揚道:“鵬舉今年回來過年嗎?”
  喬老搖了搖頭,反問道:“如果換成你是他,你現在敢回來嗎?”
  張揚笑道:“有什麼不敢的?有些事做過了就做過了,逃避是沒用的,有道是伸脖子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
  喬老笑了起來,他毫不掩飾對張揚的欣賞:“我們喬家這麼多子弟中,有你這種膽的沒幾個。”
  張揚道:“我這不是膽色,無非是臉皮厚了一點。”
  喬老微笑道:“臉皮厚未嘗不是心理素質過硬的表現,對了,你這次來京城忙什麼事?”
  張揚道:“一來是給我乾爹乾媽拜年,二來,是把我要結婚的事情向他們做一個彙報。”
  喬老道:“你要結婚了?懷明的女兒嗎?”
  張揚點了點頭。

卷九 第870章 年少輕狂
  喬老笑道:“大喜事,結婚可是人生大事,等你結婚的那天不要忘了請我去喝杯喜酒。”喬老能夠主動提出這樣的要求可謂是給足了張揚面子,張大官人樂得連連點頭,可心裡不由得想起了喬夢媛,不知喬家和周家聯姻是不是真有其事,以喬老的胸襟和謀略也需要用孫女的幸福換取利益嗎?張揚總覺著這種可能性不大,他正準備從喬老口中探聽這件事的時候,喬振梁從醫院回來了。
  喬振梁並不知道張揚會來,看到張揚出現在自己面前多少顯得有些驚奇,不過他還是對張揚的到來表示出歡迎:“張揚來了!”
  喬老道:“我讓他過來的,幫你看看手臂。”
  喬振梁因為父親的關心有些感動,他笑道:“爸,我沒事,醫生說只是輕微的骨裂,休息一下就好。”
  張揚看到喬振梁打了夾板,讓他坐下,拿起他的片子看了看,就像喬振梁所說的那樣,他的骨裂並不嚴重,張揚道:“沒必要打夾板,我待會兒去中藥房抓點藥,給您敷上,三天之內保你全部恢復。”
  喬振梁知道張揚的本事,剛剛醫生還告訴他至少要一個月呢,到了張揚這裡馬上給他縮短到三天,誰不希望自己的傷趕緊好啊,聽到這個消息喬振梁感覺到非常欣慰。
  身為半海的前任省委書記,喬振梁自然不能回避平海的問題,他主動向張揚詢問了一些平海的近況。
  張揚道:“現在的平海仍然是按照喬書記過去制訂的方針政策在穩步前進。”
  聽到張揚的這句話,喬振梁啞然失笑,這小子比起過去圓滑多了,這句話說得不過不失,喬振梁並不相信現在的平海還和過去一樣,或許短期內還沒有什麼改變,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宋懷明一定會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
  面對喬振梁,張揚難免會想起關於那幅陋室銘的事情,事實證明閻國濤並非走出賣自己的那個,知道那件事的人本來就不多,所以張揚將所有的疑點都鎖定在了喬振梁的身上,張揚一直都想不通,喬振梁為什麼要主動曝光這件事?難道僅僅是為了讓宋懷明難堪?喬振梁的很多做法都不是目前的張揚能夠揣摩透的。
  張揚沒想到的是,喬振梁居然主動提起了這件事:“那幅《陋室銘》我讓夢媛交還給你,你為什麼不收?”
  張揚笑了笑道:“喬書記,君子不奪人所愛,我對於收藏毫無興趣,所以黃閑雲的那幅字對我來說一錢不值,可對喬書記卻意義非常。”
  喬振梁道:“當初我們說好的,那幅字是借給我欣賞的,有道是好借好還,哪有借人東西不歸還的道理?”
  張揚道:“喬書記已經還過了……”說到此處,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接著道:“是我不要!”
  喬振梁的唇角露出諱莫如深的笑意,張揚比他想像中要聰明很多。喬振梁眯起眼睛看了看越來越強烈的陽光,輕聲道:“最近已經很少有平海的同志過來看我。”
  張揚笑道:“如果今天不是鵬飛找我,我也不會來。”
  喬振梁點了點頭道:“理解。”
  人一走茶就涼,如今他已經不再是平海省委書記,而他的家族也正處於政治低潮期,又怎能期望別人對待他還像從前一樣,喬振梁對此看得很透徹。
  張揚道:“不過我不來並不是因為您已經不是平海的省委書記了,我以為您最近想要清淨,沒心情見我。”
  喬振梁哈哈大笑起來:“張揚,我像心情不好的樣子嗎?工作上的變動再尋常不過,如果我連這一點適應能力都沒有,還怎麼做好工作?”
  張揚笑道:“見到喬書記,我才知道什麼叫胸襟寬廣,難怪人家都說宰相肚裡能撐船!”這廝不失時機的拍了一記喬振梁的馬屁,雖然他知道這馬匹拍得並無必要,可是這句話卻讓喬振梁非常的開心。
  時維和喬夢媛一起回來,見到張揚在他們家裡,時維激動地叫了起來:“張揚,你怎麼會來?”
  張大官人笑道:“剛好來京城,順便過來拜訪喬老和喬書記。”他的目光聲在喬夢媛的臉上,一段時間不見,喬夢媛的臉色是一種病態的蒼白,美眸也失去了昔日的明澈,豪上了一層深深地憂鬱,喬夢媛勉強向張揚擠出一絲笑容,招呼道:“來了!”
  張揚點了點頭,他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哎呀,只顧著聊天,我都忘了自己過來的目的,喬書記,我給您抓藥去。”
  他站起身,向喬夢媛和時維道:“夢媛、時維,你們倆也沒事吧,開車送我去!”
  時維卻道:“讓我姐陪你去,我還有正事呢。”
  其實張大官人壓根沒打算讓她跟看去,之所以提出來是想利用時維打掩護,不想把他的真實目的暴露出來。
  喬夢媛點了點頭,張揚和她一起出門上了喬夢媛的凱迪拉克越野車,汽車啟動之後,張揚望著喬夢媛的側面,有些心疼地說道:“你瘦了!”
  喬夢媛沒說話,汽車緩緩向前方駛去,張揚鼓起勇氣,大手慢慢伸了出去,覆蓋在喬夢媛握住擋把的手,他明顯感覺到來自喬夢媛身體的顫抖,但是喬夢媛並沒有抗拒,任由他的掌心溫暖著自己的手背。
  張揚道:“為什麼不接我電話,為什麼要選擇關機?”
  喬夢媛輕聲道:“我想好好靜一靜。”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都是逃不掉的。”
  喬夢媛淡然笑道:“只要想逃就逃得開。”
  張揚道:“你在逃避什麼?”
  喬夢媛道:“一切!”
  “包括我嗎?”張大官人的目光咄咄逼人,喬夢媛很想躲開,可是這狹窄的車內空間讓她無處可逃。
  喬夢媛道:“聽說你和嫣然就快結婚了,恭喜你!”
  張揚點了點頭:“謝謝!我也聽說了一些關於你的消息。”
  喬夢媛輕輕掙脫開他的手掌,淡然道:“看來我們已經學會通過別人去交流,不知道這是一種進步還是後退?”
  張揚道:“既然不喜歡,為什麼要勉強自己?”
  喬夢媛踩下刹車,藥店到了。
  張大官人只花了短短的五分鐘時間就已經搭配好了所有的藥材,他本想找個地方和喬夢媛好好談談,可是喬夢媛拒絕了。所以他們的交流只能局限于車內,張揚忽然想起了許嘉勇剛剛死後的那段時間,喬夢媛也是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可是這次好像要比上次更加的堅決。
  在對待喬夢媛的問題上,張大官人總是表現的有些糾結,他不取不動,也不敢將他的那套道德理論肆無忌憚的搬弄出來,因為不敢輕易承諾,所以他變得缺乏底氣,可是他又不能眼看著喬夢媛走向深淵,事實上,在張大官人看來,除了自己以外孫人都沒能力給喬夢媛幸福,即使喬夢媛可能選擇的是周家,那個人還是他的結拜大哥。喬夢媛的近況讓他感到憂心忡忡,他急於找到通往喬夢媛心靈的道路,可惜卻不知從何而入。
  回去的途中,喬夢媛採用了沉默以對的戰術,無論張揚怎樣和她說話,她都懶得應對,張大官人也只有乾瞪眼的份兒。
  來到喬家,首先為喬振梁敷藥,中午就留在喬家吃了一頓飯,本想找到機會再和喬夢媛好好談談,可惜因為喬夢媛在故意逃避他,所以一直都沒有找到太好的機會。
  飯後喬老又把張揚叫到自己的房間內請教了幾個養生的問題,既然正面進攻不行,張大官人只能選擇迂回包抄的戰術,他故意向喬老道:“喬老,我聽說夢媛要訂婚了?”
  喬老的表情顯得有些詫異:“我怎麼不知道?”
  這下反而輪到張大官人發愣了,他尷尬的笑了笑道:“我只是聽別人說,喬老,您千別嫌我八卦啊。”
  “誰跟你說的?夢媛告訴你的?”
  張揚道:“沒有,我就是看到她最近心情不好。”
  喬老道:“張揚,你和夢媛他們都是好朋友,我希望你借著這次來京的機會好好開導開導她。”喬老歎了口氣道:“我也留意到她最近的狀況很不好,一直都在為她擔心,可是我這個孫女兒生性要強,即便是有天大的事情都藏在心底,自己一個人死扛。”
  張揚點了點頭:“回頭我約他們一起出去散散心。”
  喬老笑道:“好啊,一起出去玩玩最好,年輕人要學會緩解壓力。”
  在喬老的提議下,張揚和喬鵬飛、喬夢媛、時維幾個下午一起出去散心,喬鵬飛提議去西山馬場,那兒是最近興起的一個運動俱樂部,除了賽馬、射擊還有很多其他的運動項目。
  幾個年輕人離開之後,喬老將喬振梁叫到了自己的房間,首先關心了一下兒子的手臂。
  喬振梁笑道:“張揚的藥很靈驗,這才剛剛敷上,就感覺到患處發熱,一點都不疼了。”
  喬老道:“張揚這小子是個奇人異士,很少見到這樣的年輕人。”
  喬振梁道:“真是不錯。”
  喬老道:“其實當初,我都有過讓他做我孫兒女婿的想法,我看得出,夢媛很喜歡他!”
  喬振梁抬起頭,望著父親的目光顯得有些驚奇,旁觀者清,父親能夠看出夢媛對張揚青眼有加並不奇怪,其實喬振梁也清楚,女兒心中真正喜歡的那個人是誰,他很清楚,喬振梁道:“可惜張揚已經是宋家的女婿了,這種事不提也罷。”
  喬老道:“最近很多人都在談起夢媛和周家小子的親事。”
  喬振梁笑了笑道:“蘇建陽的老婆熱心,是她主動聯繫的這件事,周興國那孩子您也瞭解,在年輕人中算得上出類拔萃,咱們兩家的條件也相當,所以我沒理由反對,這倆孩子見過一面,至於以後的發展還是順其自然,離談婚論嫁還遠著呢。”
  喬老深邃的目光始終盯住喬振梁的眼睛,這讓喬振梁感覺到有些坐立不安,他尷尬道:“爸,您想說什麼?”
  喬老道:“任何人的人生都不可能永遠處在高峰之上,有高峰就會有低谷,但是無論在任何時候,都要保持清醒的頭腦,都要明白一件事,解決問題的關鍵在於自己,而不是假手他人。我不知道夢媛對於周家小子的感覺如何,可是在這種時候,如果我們和周家聯姻,別人會認為這是一種攀親,是我們喬家高攀了他們,等於我們主動向所有人宣佈,我們在走下坡路,試圖利用這樣的方法來挽回頹勢,莫非你喬振梁真到了窮途末路?到了那種需要出賣女兒而換取政治利益的地步嗎?”
  喬振梁滿頭都是汗水,一張面孔漲得通紅:“爸,我沒有!”
  喬老道:“我不會干涉夢媛的感情,但是我不允許任何人為她做出選擇,她的未來必須由她自己勾畫,鵬舉捅下了漏子,是夢媛毫不猶豫的放棄了所有的事業,這樣的勇氣這樣的付出,我們喬家這麼多子女中沒有第二個可以做出,她是我最好的孫女兒!我一定要她幸福!”
  張揚在途中接到了楚嫣然報平安的申話,張揚將自己今年春節可能不回去的事情告訴了她,楚嫣然表現的相當豁達,讓他自己在京城好好玩,外婆那裡她會替張揚解釋。
  張大官人不由得又產生了得妻如此夫複何求的感慨,掛上電話,發覺時維趴在自己座椅的靠背上,一雙妙目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
  張揚道:“你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我?最近我沒得罪你吧?”
  時維道:“你得不得罪我,和我看你順不順眼是兩碼事。”
  張大官人苦笑道:“你看我從沒有順眼的時候。”
  時維道:“幸福吧!這電話打得,聲音都快滴出蜜來了?”
  張大官人道:“你見不得我幸福啊?你嫉妒啊?”
  時維嗤之以鼻:“就你,配嗎?”
  張揚道:“我就是一小農民,能吃飽穿暖,老婆孩子熱炕頭就滿足了,我這人忒俗!”不等時維寒磣自己,張大官人自我下了一個評語。
  時維道:“你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我怎麼就聽不出來呢?”
  時維歎了口氣道:“智商都是天生的,別勉強自己,真勉強不來。”
  張大官人笑了起來,開車的喬鵬飛也跟著笑了起來,喬夢媛雖然沒笑,可是卻把俏臉轉了過去。
  張揚道:“好男不跟女鬥!”
  時維卻不依不饒的拍了他肩膀一下:“你跟楚嫣然啥時候結婚呢?”
  張揚道:“還沒定呢,估計也就是今明兩年。怎麼?你想追我啊?”
  時維柳眉倒豎道:“瞧你那德行。”
  張揚拉下化妝鏡,朝裡面看了看,嘴裡嘟囔著:“不醜啊,濃眉大眼的,也就是黑了點,不過現在不是流行古銅色嗎?這叫性感,時維,你怎麼越來越不懂得欣賞了?”張大官人顧影自憐是假,借著反光鏡觀察後座的喬夢媛是真,喬夢媛的目光飛快的向前方一瞥,可意識到張揚的目光正在打量自己,迅速又逃開,假裝看著車外的風景。
  時維道:“張揚,我就納悶,你臉皮咋就那麼厚呢?沒事你也去皇城根兒城牆拐角旁比比,看看誰厚。”
  張揚道:“科學研究發現,多數女性在想盡一切辦法,極盡努力的去攻擊一名優秀男性的時候,往往證明她對這名男性有想法,試圖通過這樣的行為引起男性的注意甚至好感,你對我就是這種情況。”
  時維臉紅了:“我呸!”揚起手照著張揚的腦袋上就是一個暴栗子:“臭美吧你,也就是楚嫣然那傻丫頭把你當塊寶,你在我眼裡連……連大糞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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