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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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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第826章 沒那麼簡單
  熊秉坤在普通人的眼裡算得上高幹子弟,可在薛偉童眼裡。他屁都不是。熊恩彬雖然是少將軍銜,可跟老薛家相比,根本是小巫見大巫,無法相提並論,爺倆就這麼走了進去。
  黑暗中亮起了一束雪亮的光束,薛偉童拿著手燈照了照他們爺倆,照的他們眼前一片雪白,看不清室內的情景。
  薛偉童道:“不是讓你們來一個嗎?怎麼來了兩個?”
  熊恩彬親切道:“你是偉童吧,我是熊秉坤的爸爸。”
  薛偉童道:“我不認識你!”這丫頭說話也夠噎人的,熊秉坤聽到她出言奚落自己的父親,心中又是恨又是悔,其實這件事怪不得人,如果他今天不找人家的麻煩,也不會弄成現在的地步。
  熊恩彬道:“偉童,我和你姑父是老朋友了,我還認識你的大伯。”一位少將說出這樣的話,明顯帶有套近乎的意思,如果不是因為兒子理虧在先,熊恩彬說什麼也抹不開這張臉。
  薛偉童把手槍扔給那名被她挾持多時的武警戰士苗強,起身道:“不好玩,一點都不好玩。”
  熊恩彬道:“咱們出去再說,把誤會解釋清楚。”薛偉童聽他把今晚的事情定義為誤會,不禁嗤的一聲笑起來:“只聽過被欺負的一方喊家長的,沒想到欺負人的也把家長喊來了。”
  熊秉坤滿臉通紅,可當著父親的面他也不敢說話。
  這些人都被請到了支隊長孟祥民的辦公室裡,薛英紅看到侄女沒事,這才放下心來,張大官人在這件事的全程中基本上充當一個旁觀者的角色,熊秉坤那小子不是東西,薛偉童做事也有些不著調,本來早點抬出她家的名頭就能解決的事情,非得要鬧得這麼大。很大一部分高幹子女都是人來瘋,薛偉童是個喜歡新奇刺激的主兒,連坐牢她都要高興大半天,如果剛才張揚沒有勸她說不定薛偉童會上演一齣越獄大戲,張大官人雖然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可比起薛偉童的瘋癲,而在拉薩卻表現的像一個衝動的瘋丫頭,為什麼她的性格會發生這麼大的落差變化?張揚覺著很難解釋。
  吳耀龍到現在還是抱著關上門來都是自己人,什麼事都好商量,今晚也沒有鬧出什麼大事,如果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小,當然是最理想的事情,可這必須得看薛家的意思,他瞭解嚴俊強的為人,嚴俊強應該不會追究到底,至於薛英紅,這女人氣盛一些,不過如果薛偉童同意和解,她也不會有太多意思,畢竟熊恩彬是軍區副政委,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怎麼都得照顧一些情面,可事情的發展並不像吳耀龍想的那樣。
  薛偉童把事情的經過當眾講了一遍,說到她和張揚救人,卻被熊秉坤給抓起來,薛英紅聽的非常憤怒道:“這不是恩將仇報嗎?”
  熊恩彬聽到這裡,揚起手就要打兒子,手揚的很高,落下的速度卻並不快,他只不過是做做樣子,指望著有人過來拉他,可讓熊恩彬尷尬的是根本就沒人表現出這個意思,他伸出去的手又縮不回來,只能一耳刮子打在熊秉坤的臉上,打完之後還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混帳東西,你無法無天!”
  這時候才聽到嚴俊強遲到的勸說聲:“熊政委,您這是幹什麼?有事說事,別打人啊。”
  吳耀龍和孟祥民對望了一眼,兩人都明白對方的心思,今天人家是借武警支隊這塊地方,發生任何事都跟他們無關,他們也插不上嘴。
  兩人巴不得撇開關係最好,可事實是熊秉坤是武警支隊的一員,雖然今晚的事情是他的個人行為,可武警支隊方面不可能不承擔任何的責任。
  熊秉坤道:“我……我也沒怎麼著,我跟他們發生了點衝突,所以我想為難他們一下,我沒別的意思。”
  這話薛偉童可不愛聽,她充滿鄙夷的看著熊秉坤道:“你怎麼敢做不敢認啊?把你老婆叫出來,問問她今天到底怎麼回事?你是不是見死不救?我們把她救上來之後,你是不是大庭廣眾之下就打女人?”
  熊恩彬的臉色越發難看,吳耀龍和孟祥民都知道這熊秉坤根本沒結婚呢,這小子到底在搞什麼?如果這件事再被抖出來,恐怕更是亂上添亂。
  薛英紅道:“熊政委,你兒子打媳婦我們管不著,可是我們薛家為共和國做出多大的貢獻?我們從老爺子鬧革命起,到現在年青一代,沒有一個不愛國,沒有一個損害國家利益的,可今天卻被人扣上了反革命分裂分子的帽子,這事兒必須得說清楚。”
  熊恩彬道:“英紅同志,對不起,是我沒教育好子女,你們放心,我以後對他一定會嚴加管教。”
  薛英紅道:“不是嚴加管教的問題,這件事必須得給我們全家人一個公道。”
  薛英紅在這件事上的堅決態度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吳耀龍很快就明白了,薛英紅十有八九是要借著這件事做文章,如果她肯給熊恩彬面子,不會反反復複的要他給薛家公道,難道她想借著這個機會把熊恩彬拉下馬來,吳耀龍又看了看嚴峻強,發現嚴峻強很少說話,不對啊!
  今天這件事風向不對,熊恩彬只怕有麻煩了,難道嚴峻強看上了他的位子?
  吳耀龍的應變是相當快的,他感覺自己必須要說話,要表明態度,吳耀龍道:“熊秉坤,你被停職了,今晚濫用職權,非法拘禁的事情你要負有全部責任,在事情調查清楚以前,你暫停一切工作。”
  熊恩彬暗罵吳耀龍這麼快就撇清關係,擺明瞭是要把今晚全部的責任都推到他兒子的身上,可薛家勢大,他得罪不起。即使在這樣的狀況下,熊恩彬仍然保持著冷靜,他臉上拿捏出的態度很誠懇:“耀龍同志,你放心,我絕不徇私,今晚的事情他應該承擔怎樣的責任就讓他承擔怎樣的責任,不要考慮到任何的情面!”他說得斬釘截鐵大義凜然。
  可吳耀龍聽出來了,老熊是在嘲諷自己不講情面。
  嚴峻強終於說話了:“我看今天這件事先這麼說,太晚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經過這麼一鬧,張揚和薛偉童自然不能再返回青海龍宮了。不然他和薛偉童孤男寡女的出去過夜,還不知道別人會怎麼想。回去的路上,薛英紅忍不住埋怨道:“老嚴,你這人就是心軟。”
  嚴峻強道:“畢竟是咱們的領導,還是要顧及一些顏面。”
  薛英紅道:“什麼顏面?他的面子都是他兒子給他丟掉的。”
  熊恩彬最終還是把兒子帶回去了,回到家裡,熊恩彬在沙發上坐下,指了指地下,熊秉坤老老實實在地上跪下了,低聲道:“爸,我真不知道她是誰?”
  熊恩彬一根手指狠狠戳在他的額頭上,險些把熊秉坤點倒在地上,他怒其不爭的說道:“你以為你的所作所為我不知道?你跟李靜都分手了,何必纏著她,大庭廣眾之下,你打女人,我的兒子就這麼點出息?”
  熊秉坤道:“爸,我錯了,我給您添麻煩了。”
  熊恩彬歎了口氣:“薛家是你能惹得起的?你身為一名武警,今天的行徑和市井流氓又有什麼區別?”
  “爸,我咽不下這口氣,她李靜憑什麼背叛我?”
  熊恩彬緩緩搖了搖頭道:“你主動辭職吧!”
  “為什麼?”
  熊恩彬道:“你不小了,難道看不清楚形勢?今晚的事情薛家會善罷甘休?如果他們真的要追究下去,你恐怕都要坐牢。你還別不信,別說你有把柄握在人家手裡,就算沒有,他們想治你,沒幾個能護住你。”
  “爸……”熊秉坤望著父親充滿沮喪和悲哀的面孔,心中真真正正感到歉疚了。
  熊恩彬道:“你去睡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熊秉坤點了點頭,起身離去,走到樓梯上的時候,回頭望去,卻見父親雙手攤放在沙發上,頭枕在後面,雙目緊閉,熊秉坤明白,自己的一次過錯或許給父親帶來了政治上的一場大劫。
  文浩南、喬鵬飛、袁新軍三人是第二天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情,文浩南比較穩重,不輕易發表自己的意見,喬鵬飛和袁新軍卻是後悔不已,都後悔不該喝多,錯過了昨晚精彩的場面。
  袁新軍對熊秉坤是瞭解的,拉薩挑來減去不外乎就那幾個高幹子弟,他們彼此都認識,袁新軍道:“熊秉坤打老婆?別開玩笑了,他根本就沒結婚,打得那個女人是李靜吧?”
  薛偉童詫異道:“你認識?”
  袁新軍笑道:“李靜是他女朋友,不過聽說他們最近掰了,好像是李靜喜歡上了別人,給熊秉坤戴了綠帽子,所以熊秉坤咽不下這口氣,整天找她的晦氣。”
  薛偉童道:“就算是這樣,他也不該打女人啊?什麼東西!”
  袁新軍道:“薛爺,其實熊秉坤為人倒也不壞,就是氣盛了點兒。”從他的話裡就能夠推測出他和熊秉坤的關係不錯,這是想為熊秉坤說話。
  薛偉童道:“他為人怎麼樣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晚上我就該走了,這件事留給武警自己公事公辦。”
  張揚和文浩南兩人來到外面的露臺,趁著這次和文浩南見面的機會,張揚想勸他早點回去。
  文浩南笑道:“放心吧,我已經有了這個打算。”
  張揚知道文浩南向來心裡有數,他既然說準備回去,估計八九不離十。
  文浩南道:“昨晚鬧得挺凶?”
  張揚笑道:“也沒什麼,就是把武警部隊的領導都折騰出來了,偉童的姑媽很生氣,不過熊秉坤的父親是軍區副政委,我看這件事十有八九會不了了之。”
  文浩南卻搖了搖頭道:“不會這麼簡單吧,如果薛英紅給熊恩彬面子,事情就不會鬧得這麼大,你等著瞧吧,這件事就算薛偉童不追究,薛英紅也會繼續折騰下去。”
  張揚有些詫異的看著文浩南。
  文浩南微笑道:“薛家的人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偉童也不是一個瘋丫頭,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如果老熊因為他兒子的事情受到影響,肯定有人會成為這件事的受益者。”
  張揚經文浩南提醒,這才意識到薛英紅和薛偉童在這件事上的確有借題發揮的意思,李靜自殺,熊秉坤打李靜這都是偶然事件,可當熊秉坤的身份被薛家知道之後,這件事就開始變得複雜起來。
  文浩南笑道:“總之,在這件事上,我們只是局外人,不方便發表什麼評論。”
  張揚點了點頭,文浩南的政治素養比自己要高。
  張揚乘當天下午的航班離開了拉薩,也許是因為安語晨母子平安,張大官人心頭的一塊石頭總算落地,這一路睡得非常安穩。
  直到飛機降落前,空姐過來提醒,張大官人這才睜開雙眼,眨了眨眼睛道:“到東江了?”
  空姐笑著點了點頭:“飛機就要降落了。”
  張大官人離開機場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外面雨下得很大,來到機場他先給秦清打了個電話,想告訴她自己平安回來的消息,秦清家裡有客人,弟弟秦白和謝君綽一起來東江見她,這會兒正忙著招呼呢,讓張揚有事明天去單位說。
  張揚掛上電話,又投了硬幣給常海心打了一個,常海心聽到他從西藏回來了,頗為驚喜,她讓張揚在機場等著,自己馬上開車過去接他,張揚本來不想讓她冒雨趕過來的,可那邊常海心已經掛上了電話。
  張揚在機場等待的時候,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機場閘口中走了出來,竟然是何歆顏的父親何卓成,自從何卓成在南錫的歡顏廣告公司出事,他就逃得不知去向,丟下一個爛攤子,把張揚弄得灰頭土臉,何歆顏因為這件事賠了不少錢,張揚早就惦記著要找他算帳,此時見到他豈能輕易放過,他悄然來到何卓成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頭。
  何卓成愣了一下,轉身看到張揚,嚇得臉都白了,不過他畢竟是個老狐狸,馬上堆起一臉笑容道:“張主任,這麼巧啊?”
  張揚道:“不巧啊,我都找你大半年了。”
  何卓成故意張望了一下:“歆顏呢?沒和你一起?”他是在提醒張揚,我畢竟是何歆顏的爸爸,你小子得給我留幾分情面。
  張揚道:“你還記得歆顏啊,惹了這麼大的麻煩,一聲交代都沒有就走人了,我說你消失就消失唄,怎麼還有臉回來?”雖然何卓成是他的事實岳父,張大官人對他也毫不客氣,這不怪張揚不禮貌,是因為何卓成為人太不地道,想當初他開歡顏廣告公司的時候,張揚看在何歆顏的面子上給他幫了多少忙,一分錢的好處沒見到,最後還落了一身騷,這事兒擱誰身上都惱火。
  何卓成嘿嘿笑道:“她是我女兒,我最疼的就是她。”
  張揚道:“身為一個父親,自己惹了事不敢擔待,把所有麻煩都丟給女兒承擔,你也好意思?”
  何卓成歎了口氣道:“慚愧,我這不一直都慚愧著嗎?要不然,我也不會到現在都不和歆顏聯繫,我心裡真的很想她。”

  張揚才不會相信他的話:“你回來幹什麼?”
  何卓成道:“做了點生意,其實那件事發生以來,我真的很後悔,我在積極地賺錢,等我賺夠了錢,我會好好補償歆顏。”
  張揚笑了笑,他才不會相信何卓成的話。
  何卓成急於擺脫張揚,他看了看時間道:“我得走了,朋友約好了來機場接我。”他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張揚道:“上面有我的聯繫電話,有時間和我聯繫。”
  張揚拿過名片看了看,上面印著環宇金融投資有限公司客戶經理何桌城,不錯,張揚沒看錯,是何桌城,發音不變,可字全都變了。何卓成朝張揚揮了揮手,快步走了,張揚也沒有追趕他,無論怎樣何卓成都是何歆顏的父親,自己見到了他又能怎樣?總不能揪住他狠揍一頓?遠處常海心拿著雨傘走了過來,看到張揚,清秀的俏臉上浮現出一絲會心的笑靨。
  張揚笑了笑,又朝何卓成看了一眼,這廝早已消失不見了。
  張揚和常海心離開機場向停車場走去,走入夜雨之中,張場撐開雨傘,常海心小鳥依人的偎依在他的懷中,輕聲道:“去了這麼久,我都想你了。”
  張揚用力摟緊了她的香肩,進入常海心的奧迪車內,不等張揚將雨傘收好,常海心就撲了上來,摟住他的脖子,灼熱的嘴唇緊貼在他的唇上,柔軟的香舌送入他的嘴裡,張揚貪婪的品嘗著她的櫻唇,大手在她的身上肆意撫摸著,他們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黑暗中張揚道:“我想要你……”
  常海心嗯了一聲,柔聲道:“回去再說!”
  夜雨沒有停息的跡象,常海心的房間內卻春意盎然,張大官人就像一個不知疲倦的英勇騎士,在常海心柔美嬌嫩的軀體上縱橫馳騁著,常海心修長筆挺的美腿忽然蜷曲,緊緊勾住了他的身體,嬌軀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她緊緊抱著張揚,指甲深深掐入他肌膚之中。
  張揚沉浸在她溫暖濕潤的體內,越陷越深,兩人的身軀親密無間的融為一體。
  這一夜兩人幾乎沒怎麼睡,除了纏綿就是聊天,張揚把前往西藏的事情說了一遍,除了小妖生子的細節沒有告訴常海心之外,其他的並沒有隱瞞,常海心聽說安語晨的天生絕脈已經被徹底治癒,也為她感到高興。
  張大官人突然問了一個問題:“海心,我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時候,你會不會嫉妒?”
  常海心撫摸著他的面孔盯住他的眼睛道:“你說呢?”女人天生就是善妒的動物,怎麼可能沒有一些嫉妒,不過面對張揚這個傢伙,她真的感到無可奈何,明知他是個花心大蘿蔔,還是身不由己的陷了進去,常海心道:“其實我也有想過要和你結束這種關係,可是我發現真的要離開你,我未必能夠過得更好。”
  張揚道:“假如有一天,咱們國家的婚姻法能夠修改,那啥,你會不會接受我多幾個老婆?”
  常海心瞪了他蘭眼道:“這和我有關係嗎?”心中卻壓根不相信這種可能。
  張揚道:“當然有。”
  常海心放開他,躺好之後小聲道:“其實我沒想到過以後,未來怎樣誰會知道?在感情上我雖然做不到清姐那般淡定,可是我相信我還在理智的控制範圍內。”說到這裡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她和張揚的交往根本就是失去了理智,她控制不了,女人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卻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張揚道:“相信我,我會處理好。”
  常海心道:“其實我們之間沒必要什麼名份,我不要你承諾什麼,只要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開心就足夠了。”
  張揚道:“可是我很貪心。”
  “早就知道你貪心,人太貪心往往沒什麼好下場。”常海心的手指在張揚的胸膛上輕輕畫著圈。
  張揚笑了笑道:“我覺著自己可以處理好。”
  常海心道:“別談這些心煩的事情,對了,我大哥明天全來東江參加醫藥保健品經貿會。”
  張揚道:“那明晚我請他吃飯。”
  常海心搖了搖頭道:“不用,這兩天他業務上的事情比較多,肯定忙,還是等等再說。”
  張揚點了點頭道:“指揮部最近工作忙嗎?”
  常海心道:“還可以吧,都是基礎設施,一切都進展的很順利。”
  張揚道:“這些事不是我的強項。”
  常海心笑道:“你小心啊,最近有人提你意見了,說整天看不到你人影,你的招商項目到現在都沒有一個落實。”
  張揚道:“誰啊這是?我非抽他不可。”
  常海心道:“你這人就是聽不得別人說真話,事實上你的確沒有拉來一個大項目,馬上年底了,總得拿出點成績交差吧。”
  張揚道:“迪特主題公園的專案已經敲定了,只差最後一步簽約,只要簽下來就是十幾個億,我看看到時候誰還說我閒話。”薛偉童那邊已經基本確定下來了,也答應年前和東江方面簽約。
  常海心道:“還有,分房名單已經出來了,你和清姐都分到了芙蓉園,我也分到了一小套。”
  張揚笑道:“那敢情好啊,都是什麼位置?是不是鄰居?”
  常海心道:“都是頂樓,我和清姐對門,在8號樓東頭一單元,你在最西頭。”
  張大官人道:“這個劉寶全,幹嘛把咱們分得那麼遠,要是貼在一起,咱們把三間房子全部打通,那多方便。”
  常海心啐道:“早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張揚道:“這樣一來,我每天還得飛簷走壁,辛苦,真是辛苦。”
  常海心道:“你啊,房子還沒到手就想著偷香竊玉了。”
  張揚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笑道:“可是為了你,多辛苦我都願意。”
  張揚第二天來到新城區指揮部,一進門就看到鐘長勝在天門口給幾名保安訓話呢,看到張揚,鐘長勝笑著迎了過來:“張主任,您出差回來了?”
  張揚嗯嗯啊啊的點了點頭,看到他們已經換上了新制服,笑道:“衣服不錯,看起來跟員警沒啥分別。”
  鐘長勝笑道:“羅局長安排的,讓我們著裝要統一,顯現出新城區指揮部的新風範。”
  張揚笑道:“不錯,不錯。”他低聲道:“長勝,工作還適應嗎?”
  鐘長勝道:“還好,清閒得很。”
  張揚笑道:“機關單位都是這樣,對了,這次我去西藏還遇到了喬鵬飛,他專門提起你。”
  鐘長勝聽到喬鵬飛的名字,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世事變幻,誰都無法預料到明天會發生什麼,他和張揚一度對立,當時絕想不到現在他們會和好成為朋友,張揚還在生活上給了他這麼大的幫助。鐘長勝並不善於表達,可是他在內心深處對張揚感激到了極點。
  張揚來到辦公室裡,傅長征跟著他的腳步就進來了,通知他九點鐘去小會議室開黨組會。
  張揚扔給傅長征一串佛珠,這是他從西藏帶回來的小禮物。
  傅長征說了聲謝謝,他也不和張揚客氣,將佛珠收好。
  張揚道:“長征,你去幫我補個手機,我手機泡水報廢了。”
  傅長征點了點頭。
  當天的黨組會議上,秦清先是傳達了兩份檔,然後話題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新城區建設上,臨近年底,新城區前期的基礎工程已經全面展開,目前的進展還算順利,不過到現在為止,招商方面前沒有太大的起色,關於這件事,已經遭到很多人的腹誹了,秦清昨天前往市里開會,市里重點指出了這件事,並將新城區的招商和開發區進行了對比,到目前為止東江開發區招商引資簽訂的合約已經達到了七十億,反觀他們新城區,到現在連三億都沒到,當然這種對比是不公平的,畢竟新城區的建設工程剛剛啟動,和已經經營多年,配套設施已經基本完整的開發區無法相比,更何況兩者發展方向不同,開發區主要針對的是企業,而新城區在定位上是不允許企業生產基地入駐的。
  秦清道:“新城區基礎工程全面開工以來,一切進展的還算順利,但是在招商引資的方面,相對於全域嚴重滯後。”秦清用上了嚴重的字眼,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她不由得看了張揚一眼,其實她看張揚的時候,其他人也都在看張揚,因為新城區的招商工作是由張揚負責的,招商引資成績不理想,直接責任人當然是張揚。秦清之所以在會議上提出來,一是要顯得自己大公無私,二要是堵住其他人的嘴巴,與其別人數落張揚,不如自己來說,這段時間張揚天南地北的到處跑,的確沒把心思用在招商上,秦清也為他感到著急。眼看年底了,如果再拿不出醒目的成績,說閒話的只會越來越多。
  新城區管委全副主任林良德道:“我認為我們的招商工作方向上有問題。”
  社會事業局副局長黃西民跟著點頭。
  張揚看到這貨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麻痹的,林良德還沒說出個一二三來你就跟著點頭?當應聲蟲也沒有你這樣的。不過張大官人還算有些涵養,暫時沒有發作,他在等林良德把話說完。
  林良德道:“新城區工程剛剛啟動,的確需要吸引外來的投資,但是我們也要看到,目前我們萬事伊始,還不具備足夠的吸引力,我認為我們應該把目標定低一點,先立足于東江,立足于平海本地,吸引本地的投資商進入新城區,相對來說,他們對東江的瞭解更深,對東江新城區的發展更有信心……”
  黃西民道:“我贊同!”
  張揚道:“你贊同什麼?”
  黃西民愣了一下,他還真沒搞明白林良德這番發言說的是什麼意思。
  張揚道:“人云亦云!”
  黃西民當眾被他奚落,鬧了個大紅臉,可黃西民也不敢和張揚對著幹,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秦清道:“小張,你要允許其他同志有不同意見嘛。”
  張揚笑道:“秦書記,各位,剛才林副主任說我們招商工作方向上有問題,我不認同,一直以來,招商工作都由我和羅局長在抓。”
  綜合管理局的羅安定心說你丫不是使壞嗎?平時怎麼不見你拉著我,到了應該承擔責任的時候了,你把我給拉上了,想讓老子給你墊背啊?你以為我傻啊!羅安定臉上帶著謙遜的笑容:“我可不敢搶功,招商辦的具體工作一直都是張主任在抓。”他的意思很明顯,我不搶你功勞,可是你想拉著我墊背,嘿嘿,對不起,那也沒門兒。
  張揚笑了笑:“說到哪兒了?對了,我對林副主任的那番話是相當的不認同,幸虧咱們現在開的是黨組內部會議,如果剛才的那些話要是傳出去了,肯定要讓人笑掉大牙。”
  林良德怔怔的看著張揚,他可沒覺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好笑。
  張揚道:“我們東江建設新城區之處,就提出了要建設國內一流城市片區,什麼叫國內一流?這就需要我們這些幹部要站得高看得遠,做事要有前瞻性,立足本地不錯,可是單靠本地的投資商你就能打造國內一流城市片區了?我看有些同志不是保守的問題,是目光過於短淺的問題,我建議這些同志還是好好瞭解一下我們新城區的規劃,然後再發表意見。”
  秦清皺了皺眉頭,林良德剛才的確有針對張揚的意思,可張揚的報復來得太快也太明顯了,她輕聲道:“小張,注意你的措辭,大家都是為了工作。”
  張揚道:“我知道,近期招商工作缺少亮眼的成績,可能很多同志認為是我的工作不力,可凡事都有一個過程,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長城不是一天建成的。”
  黃西民吭了一聲,小聲提醒道:“羅馬……是羅馬……”這貨裝出一副好心提醒的樣子,事實上他是當眾在出張揚的洋相,以報復剛才張揚對自己的嘲諷。
  張大官人咧開嘴笑道:“老黃啊,你這人不懂得變通,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難道長城就是一天建成的?什麼叫洋為中用?你還當我真不知道啊!”
  黃西民老臉又紅了,麻痹的,不帶這樣玩兒人的,不過也怪他自己犯賤,非得多說那句話幹什麼?
  張揚道:“迪特主題公園的專案已經基本確定了,只差最後簽約,單單是這個項目上的投資應該在十五億左右,秋霞寺重建工程已經提上日程,這兩個專案可以吸引到二十億的投資額,新城區招商引資只是剛剛開始,我相信這樣的開局也算過得去了。”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管委會主任劉寶全道:“可現在實際簽約的連三億都不到。”
  張揚道:“凡事都得有個過程,我相信年底之前會有一批項目集中簽約,大話我不敢說,不過二十億的投資我能夠落實。”
  一句話把所有人都給震住了,這還不叫大話?二十億什麼概念?
  秦清看到張揚信心滿滿的樣子,估計他已經落實了迪特主題公園的事情,微笑道:“小張,你說出的話大家可都聽到了。”
  張揚道:“我說出的話就會負責,不就二十個億嗎?年底之前我百分百完成任務!”
  會議後,秦清把張揚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不無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道:“你以後也該改改這個信口開河的毛病,距離年底還有一個月,到現在實際簽約的項目還不到三億,你能夠完成二十億的任務?”秦清也不相信張揚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目標。

卷九 第827章 棋局
  張揚笑道:“我就那麼一說,這不是被那幫廢物給氣得嗎?一個個都等著看我笑話,合著新城區招商工作就該是我一個人的事情,跟他們全都沒有關係,找不到投資商,責任全都要我來承擔?”
  秦清道:“當初工作就是這樣分配的,你負責招商,事實上我們的招商工作進展緩慢。”
  張揚道:“我的秦書記喲,這新城區才開工幾天?就算是生孩子也得經過十月懷胎吧?你們都想招商工作立竿見影?馬上就有幾十億的投資進入新城區?這不是難為人嗎?”
  秦清莞爾笑道:“那二十億可是你說出口的,是你自己難為自己。”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張揚也覺著口乾舌燥,拿起她的茶杯也灌了兩口,喝到嘴裡不禁皺了皺眉頭:“啥玩意兒?”
  “紅糖水!”秦清俏臉有些微紅:“這兩天生理期。”
  張大官人呵呵笑了起來。
  秦清道:“少打岔,說正事,你是不是已經把迪特主題公園的事情定下來了?”
  張揚道:“差不多吧,回頭我給薛偉童打個電話,看看什麼時候能簽約。”
  秦清道:“儘量爭取年前簽約吧,什麼事情都怕對比,現在新城區和開發區經常被拿出來對比,開發區今年已經完成了招商引資七十億,我們才三億不到,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距離年底還有一個月,咱們儘量多做出一點成績。你最近也該收收心了,整天天南地北的到處飛,提你意見的人可不少。”
  “都誰啊?”
  秦清道:“我可不能給你說,你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對人家打擊報復,張揚同志,心胸要放寬一點。”
  張揚笑了笑。
  秦清又想起一件事:“你手機怎麼總是關機啊?”
  張揚道:“在西藏的時候不小心掉水裡了,這不,我剛剛讓傅長征去給我辦台新機子。”
  秦清點了點頭:“分房的事情知道了嗎?”
  張揚笑道:“知道了,過兩天就讓常海龍派人幫忙裝修。”
  秦清道:“他做大公司的,家庭裝修你也好意思麻煩他。”
  張揚道:“反正他得給海心裝修,順帶著把我們的都給辦了唄,又不是不給他錢。”
  秦清道:“這一點最關鍵,再好的朋友也要分清楚。”
  張揚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原則上的事情我會把握好。”
  秦潛小聲道:“這兩天小白和他女朋友過來,我可能沒時間陪你了。”
  張揚笑道:“沒關係,借著這個機會,你們一家人好好的聚一聚對了,秦白有什麼打算?是不是願意來東江工作啊?”秦清曾經多次流露過這方面的意思,所以張揚才會有此問。
  秦清道:“我倒是想讓他調過來,不過他不肯來,說是他和小謝的事業中心都在江城。我知道他不想活在我的光環下,害怕別人說沾我的光,蒙受我的照顧。”
  張揚道:“那就別管他,其實秦白在江城發展的也不錯,謝君綽的建築公司在豐澤也開得有聲有色,真要是來了東江,他們剛剛開始的事業就得從頭開始。”
  秦清道:“我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我沒逼他做決定,其實我想讓他過來主要還是因為爸爸,他年紀大了我想讓他在東江養老,也方便照顧。”
  張揚笑道:“只怕秦叔叔不這麼想。”
  秦清道:“是,雖然他答應來這裡幫忙,可我知道他心裡還是想著江城。小白也說過,等將來結了婚就把我爸接回去。”
  張揚道:“落葉歸根,你還是要尊重秦叔叔的選擇。”他柔聲道:“你放心,還有我陪著你。”
  秦清望著張揚的眼睛,唇角露出溫暖的笑意。
  當晚張揚去了宋懷明家裡吃飯,傅長征把他的手機剛剛拿回來,楚嫣然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卻是她要在元旦期間回國,張揚來宋懷明家將這件事告訴了宋懷明夫婦。
  宋懷明聽到這個消息相當的開心,他微笑道:“嫣然有沒有說去哪裡?”
  張揚道:“她打算直接前往靜安,接了老太太一起來東江看看,順便在平海好好玩玩。”
  柳玉瑩笑道:“好啊,到時候我請假陪她們!”
  宋懷明微笑看著妻子,柳玉瑩一直都在竭力扮演好妻子好母親的角色,從他們結婚以來,柳玉瑩始終努力嘗試著改善她和楚嫣然的關係,經過了這麼多的曲折,他們的關係終於迎來了緩和的時期。
  柳玉瑩最關心的仍然是張揚和楚嫣然的婚姻,這方面的事情宋懷明是不方便開口的,晚飯後,宋懷明接到一個長途電話,柳玉瑩剛剛找到機會向張揚道:“你和嫣然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張揚笑道:“柳阿姨,好像我每次來你都要問我這個問題。”
  柳玉瑩道:“你們都不小了吧,也該考慮婚姻大事了。”
  張揚道:“這事兒得嫣然回來商量,我一個人做不了主。”
  柳玉瑩道:“張揚,我提醒你啊,可得抓緊點,嫣然這麼好的女孩兒很搶手的,你要是不抓緊,萬一別的男孩子追的緊,把她哄走了,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張揚道:“誰敢跟我搶,我打斷他的腿!”
  柳玉瑩忍不住笑了起來,張揚的身上就是有著那麼一股與眾不同的勁兒,可能真是這股勁兒對女孩子擁有著巨大的殺傷力。
  此時保姆抱著小庚新走下樓來,張揚看到胖嘟嘟的小庚新,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兒子,如今安語晨母子兩人已經安然抵達了瑞士,下次見面還不知道什麼時候。
  柳玉瑩接過兒子,笑眯眯的逗弄他,小庚新不時發出歡快的笑聲。
  張揚坐在一旁饒有興趣的看著,此時宋懷明打電話回來了,笑道:“玉瑩,抱孩子進屋吧,我和張揚聊會兒。”
  柳玉瑩應了一聲,抱著小庚新離去,臨走的時候,還專門拿起小庚新胖乎乎的小手向張揚招了招道:“給你姐夫再見!”
  張大官人樂呵呵朝小舅子揮手道:“再見,小庚新!”等到柳玉瑩母子倆去了樓上房間,張揚方才轉向宋懷明道:“小孩子長得真快,一天一個樣。”
  宋懷明感歎道:“等到他長大,我就老咯!”
  張揚道:“等他到我這年齡,您也不過才七十歲,七十歲對咱們高層領導來說還算年輕。”他是在奉承未來岳父,拐彎抹角的說他前程遠大,有進入最高權力階層的希望。
  宋懷明笑著搖了搖頭道:“人道七十古來稀,我也沒想過到那時候仍然在政壇上走下去,這一點我要向顧書記學習,急流勇退謂之知機,領導層年輕化是時代發展的必然趨勢,再過二十多年,就是你們這幫年輕幹部的天下了。”
  張揚道:“恐怕輪不到我。”
  宋懷明饒有興趣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向來都很有自信的嗎?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張揚道:“我發現在官場上位置越高,反而越沒有自由。”
  宋懷明道:“權力是一把雙刃劍,在你獲得約束別人權力的時候,你同時也會受到更多的約束,當領導的,哪一個不是善其德,端其行,正其道?官當得越大,關注你的人就越多,幹部要在老百姓面前起到一個良好的表率作用,所以就必須要懂得自我約束,你感到不如過去自由,證明你開始懂得約束自己了。”
  張揚笑了笑道:“可是我不喜歡約束自己。
  宋懷明道:“人生來都是喜歡自由的,可是你選擇了仕途,就選擇了為他人服務,這條路是以犧牲自己的一些自由為代價的,是為奉獻,人活在世上,每個人都想得到自由,可是這個世界上又沒有絕對的自由,自由要符合一定的規則,當你的行為違背了這些規則,你的自由就會受到影響。”
  張揚笑道:“這我懂,要是違法亂紀員警就得逮我!”
  宋懷明道:“這只是其中的一種。”他對張揚還是很瞭解的,知道這些道理張揚也都明白,可明白一回事,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張揚的性情很難約束好他自己,宋懷明在內心深處對張揚的未來仕途並不看好,即便是張揚的身後有著許多便利的條件,他過於張揚外露的性情,很難在仕途中走得太遠,宋懷明二十多年的官場生涯目睹了行行色色的人物,他在政治上的判斷多數都是正確的,他很不理解為什麼張揚會對官場樂此不疲,其實以張揚的性格並不適合這一領域。
  宋懷明道:“上次我去京城聽說了你的一些事。”
  張揚道:“肯定是壞事,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宋懷明笑道:“也算不上什麼壞事,聽說你和陳部長的兒子發生了一些矛盾。”
  張揚道:“京城螃蟹太多,一個個橫著走,我稍不留神就踩了一個,是文副總理給你說的?”
  宋懷明留意到張揚沒用乾爹來稱呼文國權,看來這對幹父子之間的關係並非如外界傳言般親密,他輕聲道:“你乾爹和陳部長的關係很好,作為長輩,他們都不想晚輩之間發生矛盾。”
  張揚道:“他讓您跟我說的?”
  宋懷明搖了搖頭:“沒有,他一個國務院哥總理,哪能顧得上這樣的小事。你畢竟是國家幹部,方方面面還都要顧忌一些,如果學著像普通人那樣爭強鬥狠,容易落人口舌。”
  張揚笑道:“那個陳安邦可不是什麼普通人物,自詡為高幹子弟,京城太子爺。目空一切……”
  宋懷明道:“你比他又好到哪裡去?滅了他的威風就能顯出你的正義感?”
  張揚道:“我原本也不想搭理他,可他惹到了我的頭上,我雖然低調,可也不能由著人家欺負是不是?”
  宋懷明真是哭笑不得:“你低調?”
  張揚道:“宋叔叔,其實這兩年我低調多了。”
  宋懷明歎了口氣道:“你啊你!我都懶得說你!”宋懷明也清楚,說了也沒用,這廝就是這個秉性,估計是不會改變了,還好這小子不是一味蠻幹的人,單從他知道開著喬老的吉普車去撞陳安邦的法拉利,就證明他懂得借力打力以勢壓人,陳家也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不過他這麼幹,文國權肯定不高興,這次去京城和文國權談話的時候,他就流露出不悅。在宋懷明看來,這也難怪,文國權和陳旋之間的關係眾所月之,張揚的行為顯然讓兩人的這種關係受到了一些影響,更何況他還拐彎抹角的把喬老牽連進來,文國權不可能不產生一些想法。
  宋懷明家的門鈴響了,這個時候能夠過來拜訪的應該是住在一個大院的人,尋常人想要拜訪省長大人,肯定要提前預約,宋懷明並沒有想到前來拜訪他的居然是省委書記喬振梁,宋懷明聽說是他來訪慌忙出門相迎,喬振梁穿著一身運動裝,身邊還有女兒喬夢媛陪伴,兩人剛剛散步回來。
  宋懷明笑著迎上去道:“喬書記,您怎麼來了?有什麼事情,招呼一聲我上你那兒去。”喬振梁無論年齡還是級別上都要高出宋懷明,宋懷明表現的相當的客氣。
  喬振梁笑道:“怎麼?不歡迎我?”
  “豈敢,豈敢,喬書記大駕光臨,讓寒舍蓬蓽生輝。”
  喬振梁笑著點評道:“虛偽!”兩人都笑了起來。
  喬夢媛叫了聲宋叔叔,此時看到張揚也從裡面出來了,他叫了聲喬書記好。
  喬振梁道:“張揚也在啊!”
  宋懷明邀請他們父女去裡面坐,喬振梁道:“我和夢媛剛去散步回來,經過你門口,忽然想下象棋了,所以就進門來找你。”
  宋懷明道:“書記大人,下棋我可不行。”
  喬振梁道:“我說你行,你不行也行!”
  宋懷明呵呵笑了起來。
  張大官人在後面聽著,心說這話聽看好像有另一層意思,今天喬書記該不是專程登門來示威的吧。
  他跟在後面,月光向喬夢媛望去,喬夢媛卻沒有看他,沒給他目光交流的機會。
  喬夢媛上樓去看小庚新。
  張揚則跟著兩位平海大佬去觀棋,喬振梁棋癮很大,可水準一般,他和宋懷明都不屬於有時間能靜下心來下棋的人,所以兩人約定下快棋,十分鐘內就結束了一盤戰鬥,喬振梁輸了!
  喬振梁感歎道:“懷明啊,你夠虛偽的,棋下的這麼好,居然跟我說你不行!”
  宋懷明道:“是喬書記讓我!”
  喬振梁道:“我倒是想讓你,可你不給我機會啊!”
  宋懷明道:“跟喬書記下棋,我必須得拿出全部的本事,要是讓你看出我不盡力,你肯定不高興。”
  喬振梁手中的棋子重重落下:“還是當門炮!”
  宋懷明道:“跳馬!”
  喬振梁道:“你跳得不錯。”
  宋懷明笑眯眯道:“喬書記逼得那麼緊,我不得不跳啊!”
  張大官人坐在一旁,默不做聲的看著兩人下棋,總覺著比起棋局上,他們的言語更加的硝煙彌漫,這一局又是宋懷明贏了,看來他壓根就沒準備給喬振梁這位領導面子,別看在政治交鋒中,喬振梁把他逼得步步退讓,可是在棋局中他卻能將喬振梁殺他個一敗塗地,片甲不留。

  宋懷明準備擺第三盤的時候,喬振梁卻不下了,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不下了,不下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今天我過來是找虐的,好好的心情都被你給弄低落了。”
  宋懷明笑道:“是喬書記讓我。”
  喬振梁道:“我沒讓你,是我下不過你。”他在這一點上倒是坦率,不過喬振梁話鋒一轉:“主要是你比我年輕,腦子反應的比我快,下快棋當然是我吃虧,如果咱們好好考慮,慢慢下,你未必能贏我。”
  宋懷明道:“在大局觀的把握上我當然不如喬書記。”
  喬振梁笑了一聲,把目光轉向張揚道:“你最近好像到處跑啊!”
  張揚笑道:“是喬書記讓我去的京城啊!”
  喬振梁道:“我讓你去京城,沒讓你去開車撞人啊!”
  張大官人這個鬱悶呐,明明是開車撞車,到了他那兒怎麼成了開車撞人,事情真是越傳越離譜。張揚道:“我是撞車沒撞人!”心中有些納悶,其實這件事已經發生過一段時間了,期間自己也見過喬振梁幾次,怎麼不見他提,偏要當著宋懷明的面提出來,到底什麼意思?張揚不能不多想,這幫上級領導的腦子都是那種山路十八彎,不知道在那個拐角上繞著呢。
  喬振梁道:“你小子啊,就是喜歡到處惹麻煩。”
  張揚道:“你們當領導的也不能只看我的缺點啊,我也不是一無是處吧?”
  喬振梁笑道:“你有什麼優點?說給我們聽聽?”
  張揚道:“您猛一問,我還真不好回答,優點太多了,不知說哪條。”
  宋懷明笑道:“不知天高地厚。”
  喬振梁道:“你前陣子弄了一幫高幹子弟來東江,聲勢不小,可過去了這麼久也沒見你的招商工作有什麼進展,招待費花了不少吧,成績呢?”
  張揚道:“喬書記,怎麼這件小事您也關心啊?”
  喬振梁道:“不是我關心,是有人把你給告了。”
  “不遭人妒是庸才!”
  喬振梁道:“你自以為是英才嗎?當初可是我親自點將把你弄到東江新城區來的,別人說什麼我不信,可是你得用成績說話,瞧你到東江之後幹得這些事,有沒有拿得出手的成績?”喬振梁笑眯眯的批評他。
  宋懷明有些摸不透喬振梁的意思,當著自己的面數落張揚的不是,以喬振梁的城府本不至於如此。宋懷明笑道:“我剛才就在說這件事。”
  喬振梁點了點頭道:“年輕人不能只知道爭強好勝,實實在在的做出成績才是根本。”
  張揚認為喬振梁當著宋懷明的面批評自己是想給岳父大人難堪,這種時候不說句話是不行的,張揚道:“喬書記,咱不能輸了棋就把火都發到我頭上,我工作上沒啥毛病啊!”
  宋懷明道:“張揚,你怎麼一點都不虛心呢?”
  喬振梁笑道:“他虛心就不是張揚了。”他向宋懷明道:“再殺一盤,我不信還輸給你。”
  張揚老老實實去給他們倒茶,喬振梁下棋的時候不忘問他:“你前兩天去西藏見到鵬飛了?”
  張揚這才明白喬振梁為什麼要訓他,十有八九他通過喬鵬飛知道自己在拒薩對付熊秉坤的事情了,張揚道:“見到了,還一起喝酒呢。”
  喬振梁道:“聽說你把拉薩武警支隊折騰的不輕。”
  張揚道:“那事兒跟我沒關係,我從頭到尾就是個受害者。”
  宋懷明不知道這件事,有些詫異道:“怎麼回事兒?”
  喬振梁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薛家的寶貝千金和西藏軍區哥政委熊恩彬的兒子發生了一些矛盾。”
  宋懷明皺了皺眉頭,想不到張揚居然跑到西藏去摻和這種事。
  喬振梁道:“熊恩彬是董力持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這件事搞得有點複雜。”
  宋懷明終於明白喬振梁此行的目的,是在向他傳遞資訊,董力持是現任軍委副主席,是軍方的實權人物之一,眾所周之他屬於革新派,和現任國務院哥總理文國權的關係不錯。可董力持依然無法和在軍方根基雄厚的薛家相比,一直以來薛家和喬家的關係都屬於相敬如賓,不即不離的狀態,難道在即將面臨的換屆之前,薛喬兩家選擇了政治聯手?宋懷明感覺到,應該不排除這種可能,在換屆變革之前,每個家族都想要維護自身的政治利益,為了共同的政治利息選擇聯手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將軍!”喬振梁響亮的喊出了一聲。
  宋懷明這才把注意力轉移到棋盤上,敗局已定。
  喬振梁不無得意的笑了笑:“勝敗乃兵家常事,棋局中沒有常勝將軍。”
  宋懷明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道:“也沒有人會永遠失敗。”
  兩人滿懷深意的看著對方,同時笑了起來。
  張大官人當然不會想得那麼深,不過他也知道喬振梁當著宋書記的面說自己的不是,肯定是有其它的用意,當晚他是和喬振梁父女一起離開宋家的,出門之後,張揚很客氣的說道:“喬書記,我送您!”
  喬振梁笑道:“我家這麼近,不用你送,張揚啊,我聽說現在鐘長勝在你那裡?”
  張揚點了點頭:“在新城區建設指揮部當保衛科長,聘用的。”
  喬振梁點了點頭道:“有機會讓他來我家坐坐。”
  張揚笑著點頭到:“成,我一定把話給您帶到。”
  喬振梁:“好好幹吧,你是我親自點的將,你要是做出了成績,我臉上也有光。”這句話分明在告訴張揚,自己從來未將他當成外人看待。
  張揚笑道:“喬書記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等到喬振梁父女走遠,張揚這才向自己的汽車走去,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自己在西藏幹得那點事都傳的盡人皆知,幸虧當初沒有帶薛偉童去定日,如果讓她知道安語晨懷孕生子的事情,只怕現在滿世界都知道了,張揚想到這一層,不由得又想到,這件事早晚都要面對,安語晨之所以選擇帶著兒子飛去瑞士,其用意就是不想給自己太大了壓力,可兒子不可能永遠沒有父親,自己也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可是這件事應該如何對各位女友解釋,張大官人真是有些頭大,果然任何事都是有報應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自己處處留情的結果終於開始一個個出現了。
  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張揚接通了他新買的愛立信手機:“喂?”
  電話是喬夢媛打來的,喬夢媛輕聲道:“你還沒走啊?”她此時正站在自己家的小樓的露臺上望著遠處站在汽車旁的張揚,張揚抬起頭看到了露臺上的她,笑著向她揮了揮手:“沒來及呢。”
  因為距離太遠,喬夢媛看不起張揚的表情,她小聲道:“你別往心裡去,我爸今晚並不是針對你。”她也知道了父親剛才在宋懷明面前教訓張揚的事情。
  張揚笑道:“沒有,我從來都是把領導的批評當耳旁風。”
  喬夢媛忍不住笑了起來、張揚道:“你下來吧,我請你吃夜宵。”
  喬夢媛道:“太晚了,還是算了。”
  張揚道:“你爸今晚把我訓了個灰頭土臉,你不安慰安慰我?”
  喬夢媛道:“我相信你的革命意志,更相信你堅不可摧的臉皮。”
  張揚哈哈笑了一聲:“我去上次咱們吃飯的那家小飯店等你。”
  喬夢媛道:“我不去。”
  “我去!”
  張揚掛上了電話,上了他的越野車,緩緩駛出了省委家屬院,來到他說的那家小飯店。張揚點了幾道小菜,叫了一壇太雕,讓老闆加速姜片冰糖在爐子上加熱。
  天有些冷了,喝點黃酒不失為一個很好的選擇。
  菜上來,酒溫好,就看到喬夢媛走了進來,她換了一身灰色的運動裝,頭髮濕漉漉的,顯然剛洗過澡,沒化妝,更有一種清水出芙蓉的清秀感。
  張揚裂開嘴笑道:“就知道你會來。”
  喬夢媛沒好氣地看著他:“都說太晚了。”
  張揚道:“都是成年人,連這點出門的自由都沒有?你怕你爸啊?”
  喬夢媛道:“我怕什麼?有什麼說什麼唄,他問我幹什麼?我說你請我吃飯,於是他就讓我來了!”
  張揚愣了一下:“那啥……你把我賣了?”
  喬夢媛笑盈盈道:“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你怕我爸啊?”
  張大官人笑道:“我怕過誰?”不過聲音顯得沒有底氣。他向前湊近了一些:“那啥,你說喬書記該不會覺得我意圖勾引他閨女吧?”
  喬夢媛的俏臉微微有些發紅,端起面前的太雕喝了一口道:“喬書記怎麼認為並不重要,關鍵是宋省長怎麼看。”
  張大官人笑的有些傻氣,不是真傻,他是在裝傻。端起那杯太雕咂巴了一口,有意識的岔開話題道:“這次去西藏遇到喬鵬飛,感覺他改變了好多。”
  喬夢媛道:“人總是會長大的,爺爺說過,讓他去西藏的目的就是磨礪他的性情,在爺爺眼裡我們都是溫室裡的花朵,禁不起太多的挫折。”
  張揚笑道:“我感覺你是個自強不息的女孩,你身上有不少優點。”
  喬夢媛充滿戒備的看了他一眼道:“今兒嘴巴這麼甜?該不是有事情要我幫忙吧?”
  “俗!忒俗!夢媛,就咱倆這關係,我至於低聲下氣的討好你?至於你要的馬屁?我說的都是實話,一點虛偽的成分都沒有。”
  喬夢媛道:“好在我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有你說的那麼優秀。”她落下酒杯道:“我聽說有人向上頭提你的意見,說你怠忽職守不務正業。”
  張揚不懈的笑了笑:“從我踏入官場開始,圍繞我的是是非非就從來沒有中斷過。”
  “這就證明你不適合這一行。”
  張揚道:“錯,不是我不適合,是我的官太小了,我要是你爸那種級別,看誰敢提我意見?”
  喬夢媛道:“我怎麼聽你好像再說我爸的不是?”
  張大官人苦笑道:“你別害我啊,這話要是讓你爸知道肯定給我小鞋穿。”
  “你以為我爸的心胸跟你一樣啊?”
  張揚道:“我都奇怪,怎麼那麼多人關心我,我做事太高調有人告我,我現在低調做人,一樣有人打我小報告,我怎麼就得罪了這麼多人?夢媛,你說,是不是因為我太優秀了,所以才會有這麼多的人看我不順眼呢?”
  喬夢媛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道:“我可聽說這次是因為新城區的招商工作沒有起色。”
  張揚道:“招商不就是那麼回事嗎?這些年,我斷斷續續的在招商工作上轉悠,親戚朋友基本上都讓我忽悠進來了,給國家的貢獻也算不少了,我才來東江幾天,誰也不是萬能的,我也不可能一來到就把招商工作搞得紅紅火火。”
  喬夢媛道:“的確,你來東江的時間不長,大家對你苛刻了一些。”
  張揚笑道:“不是苛刻,是很多人都等著我的笑話,我當初在南錫的時候搶了東江友好城市,又把英德爾公司中途劫走了,這件事讓東江的很多人感到不爽,所以其中肯定有人巴不得看我的洋相。”
  喬夢媛道:“這麼說我還是幫兇呢。”英德爾集團最終落戶南錫,喬夢媛出力不小。
  張揚道:“我剛剛在領導面前誇下了海口,年前就要落實二十億的招商引資。”
  喬夢媛道:“二十億可是個不小的小數目。”
  張揚道:“難度應該不算大,單單是旅遊這一塊差不多能達到這個數字,薛偉童已經答應,年前就簽訂迪特主題樂園的投資合同,總投資額在十五億左右,加上秋霞寺重建的資金,大概在二十億左右。”
  喬夢媛道:“迪特主題公園在國內已經有了幾家,經營都相當成功,我和薛偉童不熟,不過聽過她業務能力很強。”
  張揚道:“薛偉童為人不錯,做事乾脆利索。”
  此時從外面進來一個人,嚷嚷道:“黃老闆,炒兩個菜,來碗麵條,我餓死了。”那人竟然是陳紹斌。
  張揚看到了陳紹斌,陳紹斌幾乎在同時也看到了張揚和喬夢媛,不由得樂了起來:“呦呵,你們兩位怎麼在這兒啊!”
  張揚驚喜道:“你小子回來怎麼也不說一聲啊?”他招呼陳紹斌過來坐下,又拿起功能表點了幾個菜。
  陳少斌先吃了幾口,然後道:“我剛從上海回來,連家門都沒進呢,琢磨這麼晚了先吃點再回家,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你們。”他嬉皮笑臉的看了看張揚和喬夢媛:“我說你們倆什麼情況,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
  張揚道:“陳紹斌,你少胡說八道,小心我跟你急啊!”

  喬夢媛道:“謠言都是你這種人給製造出來的。”
  陳紹斌嘿嘿笑了一聲,他果然不敢再說,人家是喬書記的女兒,面皮薄。
  張揚道:“你還是那張破嘴,我工作室遇到點挫折,特地請喬夢媛當我的知心大姐。”
  陳紹斌道:“丫的越來越不要FACE,人家夢媛長得多水靈,你看你一臉的滄桑,還叫人家知心大姐,應該叫知心小妹才對。”
  張揚給他倒了杯太雕放在他面前。
  陳紹斌喝了口酒道:“張主任最近官運亨通啊。”
  “哪裡哪裡,比不上陳老闆財源廣進!”
  陳紹斌笑道:“做生意終究還是比不上做官的。”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夢媛,最近又沒有見過你大哥?”
  喬夢媛搖了搖頭道:“他在海南呢,你找他有事?”
  陳紹斌道:“也沒什麼事,我最近認識了一位元生意夥伴,據說和他的關係不錯,我想問問情況。”
  喬夢媛給了陳紹斌一個電話號碼:“你直接給我哥打電話就是。”

卷九 第828章 利慾薰心
  陳紹斌笑了笑道:“要不,還是你抽時間幫我問問,那人叫翁良宇,新加坡富商,手上有創建投資和環宇投資兩大公司,最近在大量吸納資金,打算在香港投資地產。”
  喬夢媛道:“我沒聽我哥提過。”
  陳紹斌才不會相信喬夢媛的話,認為她是在故意隱瞞,他繼續道:“九七就要來臨,政治上的大事件就意味著生意上的好機會,翁良宇這個人是資本運作的高手。”
  喬夢媛道:“不錯,政治上風雲變幻的時候蘊藏著各種各樣的機會,可是往往在這種時候,風險也是巨大的,我始終認為,做生意要穩紮穩打,太冒險的事情我不做。”
  陳紹斌道:“每個人看待風險的標準不一樣,每個人對風險的承受能力也不一樣。”
  張揚道:“我對做生意是一竅不通,不過陳紹斌,你丫也別太貪心,好不容易才成為先富起來的一批人,有錢做點實體多好,別搞什麼資本運作,聽起來蠻不著調的。”
  陳紹斌笑道:“你放心吧,能騙我的人還沒出現。”這廝自從富起來之後,自信心也不斷增強。
  喬夢媛道:“海南之前的炒賣地皮的確富了一批人,可是這兩年泡沫已經破滅,你大概不知道,那裡閒置多少土地,空置了多少樓房,又有多少工程成為爛尾樓,現在這種現象並沒有好轉的跡象。”
  陳紹斌道:“資本運作的根本並不在於實體,在於時機,如果你是操盤的人,你就會穩操勝券,如果你是接盤的人,那也沒關係,只要你不是最後一個接盤的,總會有豐厚的回報在等著你。”
  喬夢媛道:“海南房地產出現問題的時候,誰也沒想到自己會是最後一個接盤者。”
  陳紹斌和張揚碰了碰酒杯,喝了半杯黃酒道:“海南的房地產再走下坡路,可是你哥哥去了海南之後一樣從中賺到了錢,你可能不知道,他的財富這一年來已經呈倍數遞增。”
  喬夢媛淡然笑道:“我哥的事情我不清楚,我也從不過問他生意上的事情。”她打了哈欠,看來有些困了,抱歉的向他們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得回去了。”她並不想過多的談論哥哥的事情。
  張揚道:“我送你!”
  喬夢媛搖了搖頭道:“這麼近,不用你送,你們老朋友這麼久沒見面了,肯定有很多話想單獨說,我就不耽誤你們了。”她向陳紹斌擺了擺手。
  等到喬夢媛走後,張揚道:“你小子說話也注意點,當著喬夢媛的面,別說她哥哥的事情。”
  陳紹斌也看出喬夢媛在這件事上的回避。他低聲道:“喬鵬飛厲害啊,你大概不知道,他和翁良宇聯手在海南操作了一塊地皮,一轉手就賺了七個億,如果在前兩年海南房地產最為紅火的時候倒還罷了,現在這種行情,他們居然能做得這麼漂亮真是令人佩服。”
  張揚道:“你眼紅了,看人家賺錢這麼容易心裡不平衡是不是?”
  陳紹斌笑道:“如果說不平衡,的確有一點,不過人家什麼背景,國家政策有什麼風吹草動,肯定比咱們先知道,有句話叫什麼來著?春江水暖鴨先知,對,就是這句,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把握先機,今天吹什麼風,明天吹什麼風,人家都清清楚楚,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種人在商場上根本就不可能失敗。”
  張揚笑道:“你也是高幹子弟,你的消息也比普通人靈通多了。”
  陳紹斌道:“我不成,我爸現在都二線了,就算他過去當權的時候也不能和喬家相比,中央內部的絕密消息,他都是聽喬書記傳達的。”
  張揚道:“陳紹斌,你說了這麼半天我都糊塗了,你到底想幹什麼?”
  陳紹斌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我也不瞞你,最近翁良宇和喬鵬飛聯手在炒香港的一塊地皮,盤子很大,以他們的實力都不可能玩轉,必須要借用外來的資金,做這種事,他們又不想借用銀行的資金,所以他們必須吸納一些成員,一起玩。”
  張揚道:“你想和他們一起玩?”
  陳紹斌道:“就我那點財產,人家根本不會看在眼裡,這件事是我們圈裡的一個朋友提起的,我們打算把資金集中入股。”
  張揚道:“就是把你們的錢交給人家玩!”
  陳紹斌道:“做生意看重的是利潤,喬鵬飛和翁良宇都不是做實體的人,當初他們在海南打著房地產開發的旗號,其實幹得就是炒賣地皮的事情,不但他們這麼玩,很多人都這麼幹,現在海南那邊沒得玩了,他們把目標鎖定在香港,香港的地皮寸土寸金,九七回歸之後,有了我們大陸作為後盾,入港的人數肯定會不斷增加,人多了,土地的供求矛盾就會越發突出,地價肯定在短期內被推高。”
  張揚道:“這世上什麼事情都有風險。”
  陳紹斌笑道:“當然有風險,可是風險微乎其微,你想想啊,香港回歸,我們國家必然全力維持香港的繁榮穩定,所以像海南的情況根本不可能發生。可以預見,回歸前後,香港地產必然有一個迅速的上揚期,只要把握住這個上揚期,就能夠從中攫取暴利。當然並不只是地產,股市、銀行業、製造業方方面面都存在著巨大的機會,想把握住這次的機會多賺錢,就必須擁有大量的資金作為保障,這不是幾億幾十億的問題,盤子太大,他們必須要尋求方方面面的援助。”
  張揚道:“我聽來聽去,好像你們這幫人在準備發國難財啊!”
  陳紹斌道:“國家有難的時候能發財,和平年代一樣能夠發財,這就叫政治效應,政治效應拉動經濟發展,歷史已經多次證明了這件事。”
  張揚道:“你們打算把香港的地皮炒高,然後在高點拋售,贏取暴利。”
  陳紹斌道:“差不多,確切地說不是炒賣地皮,是炒賣香港。”
  張揚歎了口氣道:“我說你們這幫生意人怎麼一點道德準則都沒有,香港回歸方方面面肯定會遇到不少的困難,作為中國人的一員,你們不想著為國出力,反而琢磨著要從中牟利,擾亂香港的經濟秩序,我靠,也太卑鄙了吧?”
  陳紹斌道:“做生意是一回事,愛國又是另外一回事,你想想啊,就算我不去玩,別人一樣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我賺了這筆錢,至少還可以用來回報社會,他們賺了錢,他們會幹什麼?他們會借著去炒賣新的題材,或許是澳門回歸,或許是兩岸統一,誰知道呢?”
  張揚道:“陳紹斌,我真不懂做生意,可你說的這些事根本就是在傷害自己國家的利益,咱們活著,有所為有所不為,這種缺德事我看你還是別跟著摻和。”
  陳紹斌笑道:“想不到你正義感還蠻強,好,我也就是說說,其實我手裡那點錢根本起不到作用。想利用這次政治事件從中牟利的人太多了,97香港回歸,是震動整個世界的大事,不但是我們,全世界的目光都盯住了這裡。”
  張揚道:“所以你就別跟著添亂了。”
  陳紹斌把那杯酒喝完了:“你在官場上混久了,腦子也變僵化了,跟你說了半天,你丫就是不懂。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得走了,很久沒見老爹老娘了,我得早點回去。”
  張揚點了點頭,陳紹斌搶著把帳給結了,告訴張揚,等明天抽出時間約梁成龍那幫人一起好好聚聚。
  張揚當晚回指揮部,自從他上次在袁波借給他的房子裡被人查抄黃色光碟,張大官人總覺著那裡有雙眼睛在盯著他,已經很少去住,他在指揮部的辦公室內有個小套間,現在沒事經常去那裡住。
  回到指揮部,看到常淩峰的辦公室內還亮著燈,張揚走了過去,敲了敲房門,沒多久就看到常淩峰出來開門,張揚故意伸頭向裡面看了看:“方便嗎?”
  常淩峰沒好氣道:“有什麼不方便的?”
  張揚笑道:“我還以為裡面藏著個人呢!”
  常淩峰道:“我說你什麼思想,就我一個人!”
  張揚這才放心大膽的走了進去,看到常淩峰桌上的檯燈亮著,圖書、筆記擺了一桌子,這麼晚了常淩峰仍然在為新城區的事情籌畫著,看到常淩峰如此敬業,張大官人不由得感到慚愧,他拍了拍常淩峰的肩膀道:“淩峰,別這麼辛苦,要勞逸結合,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
  常淩峰笑道:“你放心吧,我還懂得珍惜我的身體。”他邀請張揚在椅子上坐下,去給他沖了杯咖啡。
  張揚端著黑咖啡喝了一口。
  常淩峰道:“我聽說你今天挨批評了?”
  張揚笑道:“聽誰胡說八道啊?”
  常淩峰道:“指揮部就這麼大點地方,屁大點事情,一會兒滿院半都知道了。”
  張揚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道:“不是什麼批評,就是有人提我意見,說招商工作嚴重滯後,挑毛病唄?我都習慣了。”
  常淩峰道:“這些人那麼性急?新城區的工作才剛剛開始,市里都定過調子了,要踏踏實實穩步發展,這是建設一座新城又不是搭積木,不可能一口吃成一個胖子。”
  張揚道:“我在南錫挖走了東江的一些重點召商項目,所以得罪了一些人,這些人整天就琢磨著怎麼看我的笑話,眼看年底了,開發區那邊已經完成了七十億的招商引資,拒比較而言我們不到三億的成績的確有些拿不出手。”
  常淩峰笑道:“無論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總有那麼一些人,自己不幹事,還想方設法去挑剔人的毛病,你不必理會他們,由著他們蹦躂,等將來用事實狠狠抽他們的嘴巴。”
  張揚道:“我還是喜歡直接大耳刮子搧過去,那樣才過癮。”
  常淩峰道:“你啊,改不了的暴力傾向,對了這次西藏之行感覺如何?”
  張揚笑了笑:“就那樣。”關於西藏的事情他不想多提,岔開話題道:“章睿融沒陪你啊?”
  常淩峰哭笑不得道:“你什麼思想啊,深更半夜的,人家幹嘛要陪我?我們孤男寡女的不怕人說閒話啊?”
  “老封建,老古董!”張大官人給常淩峰下了個定義,事實上這貨才是從封建社會過來的老古董。
  常淩峰道:“這麼晚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
  張揚道:“也不僅是為了這件事。”他又將剛才和陳紹斌見面的事情說了,常淩峰聽完,眉頭緊鎖道:“這幫人都是利慾薰心啊。”
  張揚道:“可不是嘛,我也這麼想,常言道,盜亦有道,做任何事都得有個原則底線,不能為了賺錢就不要底線利用政治事件,有目的的擾亂金融秩序,而獲得巨額剩潤,這就是損害國家利益。”
  常淩峰笑道:“到底是黨員,覺悟比一般人要高,政治立場比較明確。”
  張揚道:“你別笑話我,我雖然小毛病不少,可大是大非我分得清楚。”
  常淩峰點了點頭道:“你所說的這個翁良宇,我並沒有聽說過,他既然能和喬鵬舉聯手,想必這個人擁有相當的實力,這幫人絕非是做實業,確切地說他們只不過是一幫國際金融炒家,利用政治波動,有可能造成的影響,在經濟上進行推波助瀾,低買高賣,牟取暴利,這些人不會長期投資於某一固定項目,去獲得長期而穩定的收益,他們的特點就是投機性強,務求在短期內獲得高額的回報,從不考慮他們的行為對經濟的傷害,對市場的擾亂,眼裡只有利益這兩個字。”
  張揚道:“太無恥了。”
  常淩峰道:“你還是勸陳紹斌遠離這一群體,除了真正的操盤者,誰也無法很好的控制風險。”
  張揚點了點頭。
  常淩峰道:“可以預見的是97年註定是金融上掀起驚濤駭浪的一年。”
  秋霞寺重建工程簽約儀式在東江市政協禮堂隆重舉行,出席這次簽約儀式的有發起這次重建工程的慧空法師,還有來自臺灣的幾位主要出資人,祁峰因為贊助兩千萬人民幣,也受邀參加了簽約儀式。
  東江政府方面特地出席簽約儀式的有,東江市市長方知達,東江市政協主席劉暢,東江市佛教協會主席馮雲路,副主席善果法師,東江新城區党工委書記工程指揮部主任秦清、東江新城區管委全副主任張揚,還有來自相關部門的不少領導幹部列席。
  平海省電視臺、東江電視臺、以及來自平海各大報紙的記者都來到現場進行來訪,這是張揚預先安排好的。
  秦清看到現場記者濟濟一堂,這次的簽約儀式儼然成為了一次新聞界的盛會,不禁低聲埋怨張揚道:“不就是一個簽約儀式嗎?搞這麼大動靜做什麼?”
  張揚道:“總投資額五個億,算上之前咱們簽訂的那些合同已經快八億了,就是要這幫人看看,我是不是無所事事?我是不是不作為?”
  秦清不禁莞爾,張揚還是過去那樣好勝。
  簽約儀式的現場,祁峰和張揚相遇,他笑道:“張主任,最近很忙啊,都沒見到你。”

  張揚道:“前兩天我出差了,剛剛回來。”
  祁峰道:“這樣啊,晚上我做東給你接風?”
  張揚搖了搖頭道:“晚上有安排了,咱們改日再聯絡。”
  兩人正在談話的時候,市長方知達在市府秘書長廖博生的陪伴下走了過來,祁峰笑著叫了聲舅舅!張揚也恭敬道:“方市長好!”
  方知達沖著張揚點了點頭,來了一句:“小張,要繼續努力啊!”潛臺詞就是張揚目前的工作還沒有盡力,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張大官人雖然對方知達的這番話有些不爽,可當面是不會表達出來的,即便是面對廖博生,張大官人也表現出相當的友善,微笑朝廖博生點點頭道:“廖秘書長也來了!”
  廖博生當年曾經吃過這廝的虧,被他當眾打過一個耳光,以廖博生的身份和地位,自然引以為奇恥大辱,可廖博生感到屈辱是一回事兒,表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任何的怨念,他笑得風輕雲淡:“張主任到來之後,東江新城區的招商工作果然有了進步。”
  他這句話乍聽沒什麼毛病,可張揚聽明白了,什麼叫有了進步?東江新城區的招商工作,在自己來到之前幾乎等於零,算得上從頭開始,在這樣的基礎上,隨便幹點都叫進步,誰讓咱起點低呢,廖博生是在諷刺他。現在張揚當然不會再做當眾打人耳光的事情了,他笑道:“多虧了各位領導的支持。
  這種簽約儀式的流程大家都很熟悉,無非是雙方的代友人物講話,先感謝黨感謝國家感謝人民,然後再肯定一下工作,預估一下簽約帶給東江的未來意義,總而言之基本上都差不多,換湯不換藥,所以方知達和政協主席劉暢他們講話的時候,下面的記者只是拍照,對於他們的話題很少記錄,也根本不用記,這些話基本上是耳熟能詳。
  秦清和臺灣四象集團總裁肖元傑代表雙方簽訂重建秋霞寺的合約,四象集團也是這次重建秋霞寺最大的出資方,他們一共會投資七億台幣的資金用於秋霞寺的重建工作,四象集團是臺灣著名的建築巨頭,他們也將負責這次重建的施工管理,並對建築品質進行全程監督。
  雙方簽完字之後,彼此握手交換了合約,現場鎂光燈閃成一片。
  簽約儀式的最後,主辦方特地安排了一場記者招待會,出席招待會的有東江市市長方知達、新城區党工委書記秦清和張揚。本來媒體記者還希望來訪到慧空法師,可惜被慧空拒絕了,他走出家人,不願引起社會上太多的關注。
  方知達今天的心情還是不錯的,對於媒體的問題也表現的比較配合,有記者問道:“方市長,我們都知道我市的新城區建設已經拉開了帷幕,可是我們現在去那裡並沒有看到太大的變化,請問,需要用多久的時間,我們普通的老百姓才能看到這座新城,這座新城又能夠帶給我們全體東江市民怎樣的利益?”
  方知達笑道:“你是東江晨報的記者,想不到你比我還要心急,新城開工建設才剛剛開始一個多月,你就等不及了。”
  現場傳來一陣笑聲。
  方知達又道:“我瞭解大家的心情,可是羅馬並非一天建成的,大家對東江新城的建成充滿了期待,不得早一天建好,這可以理解,但是新城的建設是一個長期的過程,穩步發展的過程,我們必須按照市里制訂的計畫,一步一步的來,預計我們的初期工程可以在三年內基本結束,到時候新的東江行政中心會建設完成,我們東江市委市府的辦公地點也會遷往新址。隨著新城的落成,將會在東江出現出一個新的政治核心、商業核心、旅遊和諧、教育核心,會提升政府的辦事效率,會帶動區域經濟發展,會給老百姓帶來更多更好的就業機會。”
  方知達的話迎來一片掌聲。
  現場又有記者問道:“方市長,請問您對新城的建設工作是否滿意?據我們聽到的一些情況,今年的招商引資工作,新城區排名所有各行政區中的倒數第一,這是不是意味著新城區對投資商缺乏足夠的吸引力,您對新城區未來的經濟前景到底怎樣看?”
  秦清聽到這個問題內心不禁一沉,這記者的問題很尖銳,而且問到了點子上,可以說她提問之前應該對新城區的工作有過相當的瞭解,她向張揚看了一眼,發現張揚端著茶杯在那兒喝茶,似乎周圍的一切都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似的。
  方知達微笑道:“我對新城的建設工作總體上還是滿意的,我對新城區未來的經濟前景長期看好,至於你所說的招商引資工作,我想還是交給新城區党工委秦書記來談更為合適。”他很圓滑的回避了這個問題。
  秦清聽到他把問題扔給了自己,反倒安心下來,她最擔心的就是方知達利用這個話題做文章,當中給張揚難堪。
  張揚一旁笑道:“秦書記,這個問題還是我來回答吧。”
  秦清點了點頭,張揚挪動了一下話筒,首先笑眯眯看了那名女記者一眼,這廝的目光很有穿透力,看得那名女記者不由得一陣心跳加速,張大官人倒開嘴笑了起來,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你貴姓啊?”
  那位元女記者俏臉發燒的回答道:“武意!東南日報社的。”
  張揚馬乒聯想到了已經死去的前東南日報社社長李同育,難道自己和東南日報八字不合?從日報社出來的總是和他針鋒相對?張揚笑道:“你很漂亮,一點都不像一個文字記者,應該上新聞聯播!”
  現場響起一片笑聲,連方知達也不禁莞爾,這小子真是操蛋,什麼話啊,難道文字記者一定要長得難看嗎?再說了現在是記者招待會,人家提問你回答,你小子居然當眾誇起了人家的長相,是不是稍嫌輕浮了一點?
  武意還是很禮貌矜持的說了聲謝謝。她是傳媒大學的高材生,目前在東江日報當實習記者。
  張揚道:“首先我要糾正一下你剛才的問題,今年的招商工作,新城區排名所有行政區中的倒數第一,這話並不屬實。首先還沒到年底,你下這個結論太早,第二,最終的結果要由市里相關部門的統計資料作為依據,你的話並不是事實,而且有誤導媒體之嫌。第三,你今天過來參加的是什麼活動?是秋霞寺重建工程的簽約儀式,單單這一項的簽約金額就達到五個億,我不知道你所謂的新城區對投資商缺乏足夠吸引力的話是從何而來。”
  武意道:“張主任,我說這些話是經過調查的,我們雖然是媒體記者,可是我們新聞是建立在事實的基礎上,可能我表達的不夠精確,到目前為止新城區的招商工作名列各行政區中的末位是不是事實?”
  張揚笑道:“武記者很心急,那好我就再回答你一個問題,不是事實,新城區作為一個剛剛啟動開工的項目,如果拿來和其他的行政區放在同一位置上進行對比,本身就是對我們的不公平,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也告訴在場的所有記者,我們新城區的招商工作進展順利,今年確定簽約的金額在二十億左右,請問這個成績在各行政區中是不是排行老末?和我們達成簽約意向的投資已經上百億,在未來的一年內我們將會一一落實。”
  現場一片譁然,秦清也不禁瞪圓了眼睛,心中埋怨道,你不吹牛能憋死?
  方知達望著身邊的這個大嘴巴,一張嘴就是上百億?你當是放衛星啊!
  又有媒體記者站起來了:“張主任,既然有這麼多的投資商都看好新城區,可是為什麼真正簽約投資的商家到目前為止寥寥可數,至於秋霞寺的重建,我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並不能用商業事件來看待這件事?”
  張揚笑道:“你們當記者的就是好奇,可是我們的政府有保密原則的,我們新城區建設指揮部的團隊向來都是行動多過言論,我們喜歡腳踏實地的做,只要向群眾公開的事情,一定會做到言必行行必果,我打個比方,現在的新城區是一個呱呱落地的嬰兒,雖然這個嬰兒比起其他的行政區不夠強壯,可是我可以保證,新城區會是其中發展最快的一個,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建成東江第一流的片區,實現綜合水準上對其他行政區的全面超越。”
  秦清這個頭疼啊,這不是把其他各區都給得罪了嗎?雖然新城區在定位上是高過其他各區的,可是現在新城區連一棟像樣的建築物都沒有,這廝居然放言要在短期內實現對其他行政區域的全面超越,真是什麼話都敢說。
  現場的記者今天算是見識了這位張主任的狂妄,當真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記者們一個個把手都舉了起來,當然都是朝向張揚的,這廝天生就是個新聞人物,往哪兒一坐,把市長方知達的主角光環都給搶過去了。
  方知達和秦清對望了一眼,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笑容。
  張場還是指了一下武意:“還是武記者說!”
  武意拿起話筒道:“張主任,我們剛剛都聽到了你的豪言壯語,不過剛才方市長說過,新城區要三年才能完成第一期工程,在短期內完成全面超越應該是不現實的,我們都很有興趣知道,在你主管的招商領域,你打算花多長時間來完成對其他行政區的超越呢?”這個問題很現實很尖銳。
  張揚笑眯眯看著武意,所有人都在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張揚轉向方知達:“方市長,今年招商引資成績最突出的是開發區吧?”
  方知達點了點頭道:“目前已經落實簽約的七十億!”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心中不由得存著看張揚笑話的意思,心說讓你狂?胡說八道,漫無邊際,這下好了,被媒體記者步步緊逼,根本是自找難看。
  張揚道:“公平的來說我們從十月份開始才算正式組建新城區的領導班子,到年底也不過三個月,完成招商引資額二十億就等於超越了其他區域。”
  秦清松了口氣,方知達暗罵這廝狡猾,武意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繼續追問道:“張主任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張揚笑道:“因為你的問題不成立啊,招商引資方面,我們一直都是領先的,何來超越之說,如果說你非得要一個答案,那麼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今年年底的時候,我們新城區的招商業績將會是最突出的一個。”
  武意充滿嘲諷道:“就是按照您的這種標準來評判嗎?”
  張揚道:“今年我們落實的招商引資金額不會低於七十億!”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閃光燈不停閃爍,所有的長槍短炮都對準了張大官人,硬生生把秦清和方知達兩位大領導變成了人肉佈景。
  這廝果然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今年剩下的日子連一個月都不到,目前為止也不過落實簽訂了八個億的投資合同,想要超越開發區的七十個億談何容易,如果不是在公眾場合,如果不是當著這一雙雙的眼睛,秦清肯定會沖上去,揪住他的耳朵狠狠在他身上咬一口。
  不過張揚的話太對這幫記者的胃口,這幫媒體記者就喜歡他信口開河,這下又有新聞可做了。
  武意道:“張主任,請恕我直言,距離年底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你是不可能實現這個目標的。”
  張揚笑道:“那好,咱們就打個賭,如果我實現了這一目標……”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賭注是什麼?”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番話充滿了調戲武意的意思,滿堂哄笑起來,武意的一張俏臉羞得通紅,她來了一句:“我請你吃飯!”
  張揚心說你也太沒創意了,他笑道:“好,吃飯就吃飯,今天當著各位上級領導,各位媒體記者,我做出承諾,今年年底之前也就是十二月三十一日之前,我會兌現我剛剛說過的話,同時我也希望在場的各位,對新城區這個剛剛降生的嬰兒,要抱有寬容的態度,善意的態度,不要只看我們的缺點,要多看到我們的優點,套用方市長的一句話,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新城區也不是一天建成的,希望不久的將來,我們能夠在落成的政府會議中心中召開這個記者招待會!”
  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雖然張揚有說大話之嫌,可是他的話還是很有料的,記者們都很喜歡,更何況眼看就是年底,無論張揚能不能完成他的目標,對他們媒體記看來說,都是一件好事,又有新聞可做了。

卷九 第829章 決心攤牌
  當天的記者招待會結束之後,張揚和秦清一起同車返回指揮部,秦清始終沒說話,不過從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此時的無奈,到了現在這種地步,說什麼都沒用,張揚當著這麼多媒體記者的面,當著市長方知達的面誇下了海口,七十個億,都不知道他心裡到底有沒有譜。
  張揚一邊開車,一邊悄悄看了看秦清的臉色,不由得笑道:“怎麼著?我欠你錢嗎?小臉兒拉得跟長白山似的?”
  秦清道:“欠!你欠我七十個億呢!”
  張揚哈哈大笑起來:“別怕,這事兒差不多!”
  秦清道:“差不多?到現在八字都沒一撇呢,你居然說差不多?你難道不清楚現在一群人等著看你笑話呢?”
  張揚點了點頭道:“知道啊!正因為我知道,所以我才這麼說,我不怕丟人,大不了就是完不成任務,完不成任務,我也不見得會少一塊肉。”
  “說得輕巧,市里問下來怎麼辦?”
  張揚道:“他們不問我我還得問他們呢?有這麼玩的嗎?我們的領導班子才組建多久啊?就把我們和其他各區作比較,天大的笑話。”
  秦清道:“張揚,咱能別總是信口開河不?非得要把自己弄到風頭浪尖上不好,我是擔心你。”
  張大官人笑眯眯道:“就我這心理素質什麼風浪能把我給打趴下?”
  事實證明張大官人絕對是員福將,他們剛剛回到指揮部,秦清把他叫到自己的辦公室進行一番苦口婆心教誨的時候,他接到了周興國從京城打來的電話,周興國和徐建基兩人看中了新城區B1-9地塊,也就是位於未來東江行政中心對面的大片土地,張揚關心的只是他們投資的規模:“你們打算投資多少?”
  周興國笑道:“那塊地這麼大,涉及到商業開發,民用住宅,綜合娛樂,我們回到京城之後,徵求了不少專家的意見,只要東江市方面給我們的條件合適,這件事基本就定下來了,總投資額不會低於五十個億,下周建基過去和你們詳談,我只是投資方,具體的事情都由他來負責。”
  張大官人樂道:“好啊,你放心,我一定為你們爭取最優惠的條件。”放下電話,這廝一伸手就把秦清給抱起來了,原地轉了一個圈兒,秦清嚇得雙手勾住他的脖子,這是在辦公室,門都沒關,隨時都可能有人進來,小聲啐道:“你快放我下來!”
  張揚狠狠在她唇上吻了一記,這才將她放回座椅,秦清整理了一下被他弄亂的衣服,有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張揚得意洋洋道:“怎麼樣?哈哈,怎麼樣?周興國和徐建基已經決定投資了,他們看中了新城區的B1-9地塊,要在那裡打造綜合商業圈和高標準的住宅社區,總投資額不會低於五十億,哈哈,只要市里給他們的條件合適,今年就能簽約。”
  秦清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大喜過望:“真的?”
  張揚點點頭道:“那還有假?”
  秦清美眸生光的看著張揚道:“你還真是一員福將,剛剛說完大話,這邊就有貴人相助。”
  張揚笑道:“薛偉童那邊的合約年底之前肯定能簽下來,如果建基集團的這一單能夠順利簽下來,我們就超出開發區,成為今年東江招商引資方面當之無愧的老大,那幫想看我笑話的人這下都傻眼了吧。”
  秦清道:“別得意忘形,這件事我得趕緊向領導請示,幫他們爭取最優惠的條件,建基集團可是咱們國內建築行業的領頭羊。”人逢喜事精神爽,籠罩在秦清心頭的烏雲瞬間盡去。
  此時房門被輕輕敲響了,秦清道:“進來!”
  外面進來的是常海心,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張揚,你兒子來了!”
  張大官人聽到這句話,腦袋嗡!地一下子,兒子來了?不會啊,安語晨剛剛才帶他去瑞士,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張大官人起身準備向門外走去。
  卻聽到外面一個歡快的聲音道:“爸!”
  張大官人的內心頓時溫暖了起來,的確是他兒子,不過這個兒子是秦歡,他大步沖出門去,看到了門外的秦歡,這麼久沒見,這小子黑了也壯實了許多,看來加勒比海的陽光讓這小子茁壯成長,張揚一把就將秦歡給舉起來了,在空中兜了個圈兒,激動地聲音都有些結巴了:“臭小子……臭小子,你還記得有我這個爸爸!”
  秦歡捧住張揚的面頰,對著他臉上響亮的親吻了兩下,弄了張揚一臉的口水,張揚哈哈大笑起來,他放下秦歡,這才看到了不遠處的何長安,何長安笑眯眯看著他們爺倆兒。
  張揚牽著秦歡的手來到何長安面前:“何叔叔!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何長安笑道:“聽說你把我的蘭博基尼給撞了,所以我特地回來看看!”
  兩人都笑了起來,以何長安和張揚的關係,他當然不會介意一輛蘭博基尼。
  秦清也過來和何長安打招呼,並邀請他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坐下。
  何長安坐下之後,目光就落在牆上掛著的那幅東江新城區規劃圖上,他微笑道:“東江新城區選址不錯,這一帶風光秀麗,景色宜人,東江領導班子的眼光還是很準確的。”
  張揚道:“既然這麼看好,有沒有興趣投資?”他現在最感興趣的就是這件事兒。
  何長安笑道:“張揚啊張揚,我屁股還沒把凳子捂熱,你就惦記上我的錢了,真不夠意思!”
  張揚道:“誰不知道您何老闆財大氣粗,可貨幣在高速的時代發展中始終是在貶值的,我勸您可千萬別當守財奴,有錢要拿出來投資,只有不斷地創造財富,才能保證您的資產不縮水。賺錢的同時也回報了國家回報了社會,兩全齊美的事情和樂而不為之?”
  何長安哈哈大笑,他點了點頭道:“我這次來平海為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是帶小歡來看你,第二件事就是準備搞點投資。”
  秦清現在是徹底相信張揚的運氣了,這樣鴻運當頭的人,幹什麼事情都是無往不利,他這邊說完大話,那邊投資商一個接一個的主動登門,照目前這勢頭來看,別說是七十個億,搞不好他都能弄到六百個億,當然這些商人絕不是為了交情過來投資的,這些人都有著精明的頭腦和超出常人的眼光,他們一定是看好新城區的未來發展,所以決定來這裡投資。
  秦清本想安排宴清何長安,可何長安推說今晚還有事情,秦清看出他似乎有話想單獨跟張揚說,所以也沒有勉強。
  秦歡還沒有把時差倒過來,眾人說話的時候,他已經靠在張揚的身上睡看了,張揚輕輕抱起他,來到何長安的賓士車內。
  何長安看著外孫安詳的睡姿,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他低聲道:“這孩子就是我的一切!”
  司機緩緩開動了汽車,張揚並沒有問何長安要去哪裡,不過他的心裡存在著很多的疑問,何長安為什麼突然把秦歡給帶回來了?難道他不怕秦家找麻煩?
  汽車來到東江玫魂園高級別墅區,何長安在這裡也有一棟別墅,張揚幫助秦歡脫去鞋子,將他抱到房間裡睡下。躡手躡腳的退出來。
  何長安在書房內等著他,他此時的表情顯得有些嚴肅。
  張揚隱約猜測到有事發生,在何長安對面坐下,輕聲道:“剛下飛機?”
  何長安道:“小歡的事情應該被秦家知道了。”
  張揚皺了皺眉頭,難怪何長安全帶著秦歡返回國內,看來他和秦歡之間的關係也已經被人知道了。可馬上他又否定了這個念頭,自始至終何長安都躲在幕後,他和秦萌萌母子的關係並沒有任何人知道,秦家人對此應該是一無所知。
  何長安道:“秦家似乎已經查到了一些眉目,我這次帶小歡回來,就是要跟他們攤牌。”
  張揚低聲道:“萌萌沒事吧?”
  何長安搖了搖頭道:“這就是我沒有帶著小歡返回巴哈馬的真正原因,如果讓秦家查到萌萌的下落,他們絕不會放過她。”
  張揚本以為這件事已經結束,卻想不到時隔這麼久,終究還是暴露了,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除了他和何長安之外,就只有國安那些人,想到國安,張揚不由得心底一沉,當初有了邢朝輝的幫助,他才成功劫走了秦萌萌,難道邢朝輝將這件事說了出來?
  何長安道:“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我會去和秦鴻江攤牌,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小歡。”
  張揚道:“小歡留在國內會不會有麻煩?”
  何長安搖了搖頭道:“沒事,我安排好了,我去京城和秦鴻江見一面。”
  張揚道:“不好吧,秦家不是什麼好人,我早就領教過。”
  何長安道:“他不敢!”
  從何長安信心滿滿的目光中,張揚忽然意識到,何長安這次一定擁有絕對的把握,所以才帶著秦歡歸國和秦家攤牌,難道是文國權?這個念頭剛剛產生就被張揚否決,因為文浩南和秦萌萌的關係,文家絕不會主動趟這趟渾水,何長安想要讓秦家放棄對秦歡的爭奪必須倚重某位地位超然的大佳,也只有通過上方的壓力方才能震住秦鴻江。
  張揚道:“你打算跟他怎麼說?”
  何長安道:“有什麼說什麼,我已經知道萌萌是我的女兒,現在我女兒沒了,我不能再失去外孫,他們秦家要的是臉面,惹火了我,撕破這張臉皮,看看誰受到的損失更大。”
  張揚對何長安的為人還是有些瞭解的,何長安的能量很強,他不但有錢,而且在上層擁有很多的關係,文國權只是其中的一個。張揚還是有些顧慮,他提醒何長安道:“小歡畢竟是小孩子,你不怕他把萌萌的事情說出來?”
  何長安道:“小歡很聰明,我也不會帶他前往京城,我去找秦鴻江攤牌期間,就交給你來照顧。”
  張場點了點頭。
  何長安低聲道:“可能你不會理解我為什麼要帶他回來,小歡還小,我不可能讓他不明不白東躲西藏的過上一輩子,萌萌可以,小歡卻不可以,我這次回來就是要給他一個身份,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我何長安的孫子!”
  張揚還是擔心秦萌萌目前的處境,他低聲道:“萌萌的事情會不會被發現?”既然對方能夠發現秦歡,就很有可能順藤摸瓜找到秦萌萌。
  何長安道:“我已經想到了一個萬全之策,我會保證女兒的安全。”他並沒有詳細說明自己的計畫,笑了笑道:“我去京城最多呆一個星期,這一周的時間內,你剛好帶著小歡好好玩玩。為了保證他的安全,我專門聘請了兩名保鏢。”
  張揚道:“不用!”有他在秦歡身邊,什麼人也傷害不了這孩子。
  何長安對張揚擁有著同樣的信心,他感歎道:“我活了大半輩子,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報復秦家,我一直以為秦鴻江見死不救,卻沒有想到萌萌其實是我的親生女兒,秦鴻江將她養育成人,他們家卻又傷害萌萌如此之深。”
  張揚沉吟片刻道:“萌萌知道你回國是為了處理這件事嗎?”
  何長安搖了搖頭:“她好不容易才從過去的痛苦中擺脫出來,我當然不能告訴她這些,我不想增加她的心理負擔,我只是說帶小歡回國看看。”他歎了口氣道:“我現在只想讓我的女兒和外孫平安,其他的事情我都不在乎了。”
  張揚能夠理解何長安為什麼會說出這句話,其實他和秦家的恩怨是非難以說清,正如他剛才所說,是秦鴻江一手將秦萌萌養育成人,至於秦振東對秦萌萌做出禽獸不如的事情,可他已經死了,付出生命的代價不可不謂慘痛,秦振東的死帶給秦家的傷害是永遠的,秦家人不可能原諒秦萌萌這個殺人兇手。何家和秦家究竟誰欠誰?恐怕連當事人自己都說不清楚。
  但是無論他們願不願意,秦歡都和他們有著密切的關係,秦歡是何長安的嫡親外孫,而他又是秦振東的親生兒子,秦家的長孫,秦家人就算再恨秦萌萌,也不會把這種仇恨延續到這個無辜的孩子身上,畢竟秦歡的身上流淌著秦家的血,何長安敢於和秦家談判的重要原因也基於此。
  何長安第二天一早就離開了東江,因為秦歡的到來,張揚特地給母親打了個電話,聽說秦歡來了,徐立華也是欣喜非常,專程從江城乘火車來到東江,為的就是見這個乖巧的幹孫子一面,張揚帶秦歡去迎接母親的時候,徐立華的身影剛剛出現在月臺上,秦歡就親切的叫著奶奶撲了上去。
  徐立華抱著秦歡,眼淚不由得下來了:“小歡,讓奶奶看看,可想死我了!”
  張揚笑著走了過去:“媽,好好的哭什麼!”一邊說一邊遞給母親一張紙巾,他對眼前的情景早有預料,所以事先就準備好了紙巾。
  徐立華擦乾眼淚,捧著秦歡的小臉仔細端詳著,含著淚光笑道:“長高了,壯了,也黑了。”
  張揚笑道:“那邊太陽毒,再晚兩年回來就曬成一個黑炭團了。”
  秦歡格格的笑。
  徐立華牽著秦歡的手,跟著張揚來到車內,張揚道:“媽,小歡在東江呆一個星期,你剛好陪他玩玩。”
  徐立華連連點頭。
  張揚又道:“我趙叔怎麼沒來?”

  提起趙鐵生,徐立華不禁歎了口氣道:“還不是你妹的事情,上次把他氣得夠嗆,說什麼不願意來東江了。”
  張揚道:“小靜和兆勇晚上會過來陪您吃飯。”
  徐立華道:“他們兩個現在處得怎麼樣?”
  “挺好的。”
  提起女兒徐立華就顯得心事重重:“三兒,人家門檻高,咱們攀不起!”
  張揚笑道:“什麼高不高的?媽,我倒覺著這件事咱們不必較真,您想想,談戀愛的是小靜和丁兆勇,將來結婚過日子的也是他們,丁家說了不算,咱們說了也不算。”
  徐立華道:“我也知道,他們處到現在這種地步,已經不是我能夠反對的了。”她頓了一下又道:“其實我也沒想反對,兒孫自有兒孫福,我老了,誰都管不了,也不想生那些閒氣。”
  張揚道:“媽,我怎麼聽著你這話好像是對我有意見啊?”
  徐立華道:“你還知道啊,你和嫣然到底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張揚笑道:“這事兒我一個人說了不算,年底她回來,要不您當面問她!”
  一旁秦歡道:“是啊,爸,你跟乾媽什麼時候結婚?我等著吃喜糖呢。”
  張揚笑道:“皇帝不急急死太監,老子的事情輪得到你這個小屁孩多管?”
  徐立華伸手就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小歡說得對,我都等急了!”
  回到玫瑰園,張揚打了個電話,讓鐘長勝過來,何長安離開東江的這些天,他不可能時時刻刻陪在秦歡的身邊,考慮到秦歡的安全問題,所以才做出如此安排,鐘長勝過去是喬老的保鏢,由他來保護秦歡最合適不過,無論是身手還是對異常情況的警戒嗅覺,鐘長勝都是上上之選,更重要的是他擁有豐富的安防經驗。
  晚上的時候,秦清和常海心一起來玫瑰園看望徐立華,兩人和張揚都有著親密無間的關係,雖然沒有公開身份,可是對徐立華當然要執婆媳之禮。
  徐立華見到她們都是相當的客氣,尤其是對擔任過春陽縣委書記的秦清,徐立華甚至都有些惶恐:“秦書記,您怎麼來了?”
  秦清笑道:“徐阿姨,您還是直接稱呼我名字吧,叫我小清也行,我們聽說您來東江,所以特地來看看您。”秦清和常海心抽出時間給徐立華買了禮物。
  張揚看到她們對母親如此尊敬孝順,心中自然欣喜,他向母親道:“媽,您別客氣,我和清姐、海心不但是單位同事,還是很好的朋友,在工作單位,我們是領導下屬相稱,在外面我們都是很好的朋友,我們秦書記人很好,沒有官架子,對我很照顧。”
  秦清心說對你當然照顧,都照顧到床上去了。
  秦歡看到來了這麼多的客人也是非常開心,拿著常海心給他買的玩具跑來跑去,鐘長勝在一旁站著,目光一刻不離的守護者秦歡。
  徐立華看了看時間,準備去廚房做飯,雖然何長安的別墅裡安排了專門做飯的保姆,可徐立華還是想親手做幾個菜給兒女吃。
  秦清和常海心都是冰雪聰明的女孩,搶著陪徐立華去廚房幫忙了。
  秦歡那邊已經和鐘長勝玩起了員警抓小偷的遊戲。
  一直到六點半,丁兆勇和趙靜才趕到了玫瑰園別墅。
  張揚看到他們從外面走進來,忍不住責怪道:“我說你們兩個有沒有點時間觀念?說好了五點半,這都過了一個小時了。”
  丁兆勇歉然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公司來了個很重要的客戶,所以出來晚了。”
  趙靜一進門就叫開了:“媽!媽!”
  徐立華束著圍裙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她笑道:“小靜,怎麼這麼晚啊?”
  趙靜把手裡的服裝袋放下,上前摟住母親的脖子:“媽,你可想死我了。”
  徐立華忍不住笑:“都這麼大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你也不怕別人笑話。”
  丁兆勇滿臉堆笑的走了過來:“阿……”
  趙靜瞪了他一眼。
  丁兆勇馬上把姨這個字給咽了下去:“媽!”
  徐立華道:“還是叫阿姨吧!”一句話把丁兆勇鬧了個大紅臉,其實他和趙靜已經領證了,在法律上已經是合法夫妻,叫媽也是理所當然的。可徐立華也有自己的想法,現在女兒和丁兆勇的事情仍然沒有得到丁家同意,當父母的誰不心疼自己的兒女?徐立華對丁兆勇當然也沒有任何的成見,她只是為自己的女兒感到委屈。
  張揚拍了拍丁兆勇的肩膀,幫他化解尷尬道:“兆勇,今晚咱們哥倆可得好好喝兩杯。”
  丁兆勇點了點頭。
  那邊趙靜摟著母親讓她試新買的衣服,還特地說明衣服是丁兆勇給買的。
  徐立華道:“先吃飯,小靜,去幫秦清和海心把菜端上來。”
  丁兆勇這才知道秦清和常海心都來了,他用肩膀扛了張揚一下,低聲道:“厲害啊,一箭雙雕。”
  張揚瞪了他一眼道:“你丫少廢話,小心我揍你啊!”
  此時秦歡從後面沖了過來,舉起水槍瞄準了丁兆勇和張揚射擊,張揚故意裝出躲避不及,然後兇神惡煞般沖了過去,秦歡發出歡快的尖叫,向樓梯上逃去。
  一家人在餐廳坐下,張揚把鐘長勝也請過來坐了,鐘長勝雖然坐下但是並不用酒,他是個極其負責的人,既然張揚把秦歡的安全交給了他,在這一期間,他就必須要保證萬無一失,想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
  徐立華也破天荒喝了一小杯白酒,看到女兒和丁兆勇之間如此幸福,她內心深處是欣慰的。
  秦清和常海心都非常的乖巧,陪著她聊春陽聊平海,逗得徐立華開心不已。
  張揚和丁兆勇兩人喝了一斤酒,丁兆勇借著點微醺的酒意,站起身鼓足勇氣向徐立華道:“媽,我敬您!”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次徐立華沒有拒絕他的稱呼,輕聲道:“兆勇,你坐下!”
  丁兆勇道:“媽,我和小靜打算明年五一結婚,希望您能同意。”
  徐立華對這個消息並沒有感到意外,這件事上的波折已經讓徐立華有些心灰意冷,她沒有流露出太大的驚喜,輕聲道:“結婚還是你們自己的事情,只要你們倆覺著合適就行,我沒啥意見。”沒意見就是有意見,誰都能看出來徐立華的冷淡。
  丁兆勇看到徐立華沒接自己的那杯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臉不由得有些紅了,趙靜在下麵悄悄拉了拉母親的衣角。徐立華這才端起酒杯抿了口酒,輕聲道:“兆勇,我看得出,你對小靜是真心的,其實做父母的誰都想孩子有個幸福的未來,只要你們過得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丁兆勇點了點頭。
  晚飯之後,趙靜、秦清和常海心陪著徐立華聊天,張揚則和丁兆勇一起來到外面坐下。
  丁兆勇因為徐立華的態度,情緒顯得有些低落,他低聲道:“你母親好像不太喜歡我。”
  張揚笑道:“兆勇,其實我媽蠻喜歡你的,她主要是擔心你父母那邊,害怕以後小靜跟了你會受委屈。”
  丁兆勇道:“張揚,我絕不會讓小靜受委屈的。”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相信你。”
  秦歡和大家玩得很開心,一直到很晚才睡,徐立華在床邊給他講故事,直到他完全睡熟,這才悄悄離開了房間。來到客廳看到張揚和趙靜兄妹倆仍然在那裡聊天,徐立華笑道:“怎麼?今晚都打算留下來?”
  趙靜笑道:“媽,我打算留下來陪你好好聊聊。”
  徐立華又把目光轉向張揚,張揚笑道:“我也留下來陪您聊天。”
  徐立華看了看在外面巡視的鐘長勝,低聲道:“三兒,你這個朋友是幹啥的?他晚上不走了?”
  張揚笑道:“他是我好朋友,這棟別墅就是借他的。”張揚並沒告訴母親鐘長勝負責秦歡的安全,如果讓她知道,肯定要擔心。
  徐立華點了點頭,既然張揚說是他的朋友,自然人品信得過。

卷九 第830章 不能死
  鐘長勝在外面巡視一周之後確信沒有任何的問題,他這才走進來,向張揚點了點頭,直接上樓,秦歡的房間是個套間,鐘長勝就臨時在外面鋪了一床鋪。
  家裡只剩下母子三人,趙靜撅起嘴唇道:“媽,你是不是不喜歡兆勇?”
  徐立華道:“兆勇是個好孩子,我看得出來,小靜,你別怪媽,我不是對兆勇有什麼成見,我只是覺著他們家裡並不認同你們兩人的感情,我擔心你們以後還會面臨很大的壓力。”
  趙靜道:“不會,兆勇一直都在做他父母的思想工作,現在他們已經不反對我們兩人類往了。”她朝張揚使眼色,是想要小哥幫她說兩句話。
  張揚笑道:“媽,個人感情的事兒,咱們還真插不上嘴,我看小靜也大了,什麼事都得靠她自己。”
  徐立華道:“明年結婚是不是倉促了一點?”其實她心裡巴不得兒女早點成家,可是趙靜的情況特殊,徐立華也不想在人家的父母都不願意的情況下,他們就匆匆結婚。
  張揚道:“也不算倉促了,從今年五一拖到明年五一,證都領了,也不能總這麼耗著,要不這麼著,讓兆勇和他們家好好談談,如果他父母同意最好不過,如果人家不同意,我看你們也就別舉辦什麼隆重的儀式了,旅遊結婚不是更好。”
  徐立華道:“那可不成,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兒,必須要人家父母同意,不然就是對人家的不尊重,外面也會覺著我女嫁不出去似的。”
  張揚對這種事還真不好說得太多,看來趙靜的這次婚禮還得有些波折,他琢磨著也許自己應該去找丁巍峰直接談談,正在他考慮這件事的時候,佟秀秀打來了電話,她的聲音顯得有些緊張:“張揚你能來醫院一趟嗎?”
  張揚還以為她出了什麼大事,關切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佟秀秀道:“伍得志一個人坐在大樓天臺上,好幾個小時了,就是不願下來,誰勸他都不聽,他就要在那裡呆著,我怕他出事,也許你說話他願意聽。”
  “我馬上過去!”
  張揚從西藏回來之後,曾經探望過佟秀秀和伍得志一次,佟秀秀的傷已經基本恢復了,伍得志的傷勢也在穩步恢復之中,不過在爆炸中,他失去了右臂,面部也嚴重毀容,情緒始終低落。
  張揚來到省人民醫院病房後問明瞭情況,當天傍晚的時候伍得志要求陪護他的特工帶他去天臺上看看,可上去之後,他就呆在那裡不願回來。
  張大官人頗感無奈,這幫國安特工腦子純屬被驢踢了,以伍得志現在的心理狀。還把他帶到了病房大樓的天臺上,這醫院管理上也有問題,通往天臺的大門也不能隨便開,萬一哪個病人想不開,豈不是麻煩了?
  張揚來到天臺上,伍得志到沒什麼危險,他趴在天臺上,一左一右兩名國安人員陪著他,只要有跳樓的舉動,兩名國安特工就會把他給拖回去。可現在伍得志沒有任何自殺的苗頭,他就是趴在那兒看。
  大晚上的臉上纏著紗布,乍看上去跟木乃伊似的,顯得有些詭異。
  張揚走了過去,示意兩名國安工作人員離去,把伍得志交給自己,那兩名國安的工作人員巴不得有人來接替他們的位置。不過他們也不敢走遠,張揚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走遠一些,他們這才又走遠了幾步,在遠處站定。
  張揚來到伍得志身邊,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到的是東江城美麗的燈火。
  伍得志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過頭,他低聲道:“你來了?”他的聲音非常的沙啞。
  張揚道:“佟秀秀很關心你。”這句話等於向伍得志表明,是佟秀秀把他找來的。
  伍得志低聲道:“我這個樣子的確很招人憐憫。”
  張揚抿了抿嘴唇:“喝酒嗎?”
  “有酒嗎?”
  張大官人居然真的帶來了一瓶白酒,不過沒有酒杯,擰開瓶蓋,遞給了伍得志,伍得志接過酒瓶灌了一口,一股辛辣的滋味直灌下去,伍得志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了這熱辣的感覺,輕歎了一聲:“什麼酒?這麼烈?”
  張揚道:“燒刀子,醫院門口買的,我覺著你可能想喝,所以買了一瓶。”
  伍得志道:“為什麼不弄瓶好點的?”
  張揚道:“人活一輩子,酸甜苦辣鹹,什麼滋味都要嘗一嘗,這才不白走這一趟,想喝酒的時候,未必只有茅臺五糧液才能滿足你的欲望。”
  伍得志道:“我沒有欲望……”他抬起頭,看著夜空中稀疏的群星,然後道:“如果說有的話,那麼我現在真的很想死……”
  張揚從他手裡接過那瓶酒,也灌了一大口,他對伍得志的話並沒有感到驚奇:“如果我處在你的位置,可能我會和你有一樣的想法。”
  伍得志道:“我不怕死,我真正感到害怕的是我現在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想死,我想從這裡跳下去從此一了百了,再也沒有什麼憂愁和煩惱,但是我又知道這是一種很不負責任的行為,我死了,等於將所有的壓力和痛苦都留給了別人,會讓別人痛苦一輩子,想到這裡,我又不能死,一個人不像人歸不像鬼的東西,本不該屬於這個人世,卻偏偏還要為了別人而活著,我是不是一個悲劇?我是不是一個怪物?”
  張揚充滿同情的看著伍得志,他低聲道:“你在責怪我救了你?”
  “我感謝你救了我,可是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希望你不要做出這樣的選擇,讓我死,我就不會痛苦。”
  “可佟秀秀會痛苦,你身邊的朋友會痛苦。”伍得志回過頭來,他淒涼的眼神看著張揚:“我死了,你們固然會痛苦,但痛苦只是一時的,可現在我會痛苦,她也會痛苦,我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那個我,而她卻要因為道德的枷鎖而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我,一個陌生的我!”伍得志沒有淚水,他的淚水早已流幹,淒涼的眼神就像宇宙中最深沉空虛的黑洞。
  張揚將酒瓶遞給了他,伍得志又喝了一口:“一個人連死都不能隨心所欲,是不是一種莫大的悲哀。”
  張揚道:“好死不如賴活著,我救了你,你就算不為佟秀秀面活,你得為我活著,你不能讓我的努力白費。”
  伍得志道:“我的臉碎了,拆掉紗布,只怕連我自己都不認識自己,我的右手沒了,以後我再也不能拆彈,你有沒有發現我現在說話都很大聲?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聽清楚自己在說什麼,我的聽力受損,醫生說以後還會有減退的可能,我已經完完全全的成為一個廢人。”
  張揚道:“現在的整形技術很高,應該可以最大限度的將你的面孔修復,你的右手雖然沒了,但是你可以訓練你的左手,至於你的聽力,我會盡力幫助你恢復正常。你真正受損最厲害的是你的自信心,伍得志,你是我所見過的生命力最為頑強,意志最為堅定的人之一,連死亡你都能挺過去,還有什麼是你不能面對的?”
  伍得志道:“什麼道理都明白,我站在這裡,每個人都會擔心我從這裡跳下去。”
  “你不會,你不會輕賤自己的生命!”
  伍得志道:“我會!但是我不能死,我之所以還硬撐著保留我這條苟延殘喘的狗命,我就是害怕我的死傷害到別人。”
  張揚沒說話,從伍得志的這番話中,他真切感受到伍得志對佟秀秀的那份深愛,伍得志對自己的生命並不留戀,他只是擔心他死了會帶給佟秀秀巨大的傷害,甚至會讓佟秀秀痛苦一生。
  張揚道:“你不是為別人活著,每個人都是在為自己而活,我不想看到你消沉下去,我想佟秀秀也不想。”
  伍得志二酒瓶遞給張揚:“張揚,幫我做一件事。”
  張揚點了點。
  伍得志道:“我不想再見到她,我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現在的我。”
  張揚道:“你有什麼打算?”
  伍得志搖了搖頭:“活一天是一天,組織我養好傷後回去,給我安排了一個足以讓我衣食無憂的職位,我想沒有人會在意我去或者不去,每月都會有固定的薪水打到我的賬上,按照他們的話,我成了功臣,我成了他媽的功臣,這些是我應當享受的待遇。”他深深吸了口氣,以嘲諷的語氣道:“我卻從不覺著我是一個功臣,我感覺自己更像一個乞討者,他們是在施捨我,施捨我的目的可能是司情可能是憐憫,也可能是為了樹立他們的道德形象。”伍得志頗為怪異的笑了一聲:“我的存在可以證明很多人的愛心,可以完善很多人的道德形象,從這一點來說,我活著還是有些價值的。”
  張揚道:“我可以救你的性命,但是我救不了你的心,伍得志,你只是不敢承認,其實現在的你就是一個怨婦,你認為所有人都欠了你的,所有人都對你抱有目的,所有人都不是真心真意的在幫助你。”
  “我沒有!”
  張揚道:“拿什麼證明?你有沒有想過,誰也不需要你為他們而活,誰也不需要用你來成全自己的道德形象,憐憫同情只是暫時的,這世上任何事都是有保鮮期的,你想不成為別人的負累,你想不被別人同情,可以,你要證明給別人看,你依靠自己仍然可以好好的活著,你仍然有用處,你仍然有著別人沒有的優點,對一個真正的男人來說,毀容不是可怕的,失去一條手臂更不是世界末日,真正可怕的是失去信心,伍得志,如果你連依靠自己活下去的信心都沒有,那麼你的存在也就失去了意義。”
  伍得志看著張揚,他的目光居然恢復了一些冷靜,一直以來伍得志都是個心理素質足夠強大的男子,正是這種泰山崩於前而不動容的心態,才讓他得以成為國安第一流的拆彈專家。伍得志知道張揚說這些話絕非是要打擊自己,他是在盡一個朋友的責任,他想要幫助自己重新振作起來。
  伍得志道:“如果可以,我想選擇一種全新的生活方式。”
  張揚道:“如果你厭倦了過去的生活,我可以給你介紹一份適合你的工作。”
  伍得志道:“我記住你的這句話,不過在我考慮工作之前,我需要把我的傷徹底養好。”
  張揚微笑點頭,他輕輕拍了拍伍得志的肩膀。
  伍得志低聲道:“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如果你想他儘快的恢復過來,就必須要先離開他一段時間。”張揚對佟秀秀提出了忠告。
  佟秀秀點了點頭:“張揚,我明白,下周我就回去報到。”她的眼圈已經紅了。
  張揚道:“秀秀,你是個堅強的女孩子,我看得到你對他的感情未曾改變過,但是得志他不想拖累你,現在他更將你的關心和愛看成是一種憐憫,解釋是沒用的,只能讓他自己慢慢地撫平傷口,慢慢地恢復自信。”
  佟秀秀含淚道:“張揚,你幫我告訴他,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無論要我等多久,我都會等他。”
  張揚被佟秀秀和伍得志的真情所感動,他決定一定要幫助他們走過這段最為艱難的時光,張揚道:“得志不想再回國安工作,其實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態也不適合繼續工作下去。”
  佟秀秀輕聲道:“我會向上頭反映,我想組織上會尊重他的決定。”
  張揚道:“我瞭解了得志的履歷,他雖然右手廢了,當不成拆彈專家,可是他在電氣和電腦方面的知識還是少有人能夠比上的,等他傷好,之後我打算先介紹他去我朋友的汽修廠工作,換個環境,換一種生活方式,對他心理上的康復會很有好處。”
  佟秀秀道:“張揚,我不知道應該怎樣感謝你。”
  如果在過去,張大官人十有八九會說出那就以身相許的玩笑話來,可是他在內心深處對伍得志是敬重的,正因為如此,他在面對佟秀秀的時候表現的非常禮貌,連玩笑話也不多說,這廝用很少有的一本正經的態度道:“秀秀,當我是朋友就別說這和話,伍得志的性命是我給撿回來的,既然我撿回來了,就不會讓他作踐自己的生命,給他一段時間,他的心理素質絕對比起你我都要強大,這種人要是不能重新站起來,天理不容啊!”
  佟秀秀因為張揚的話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她輕笑道:“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張揚苦笑道:“憑什麼啊?我究竟欠你們什麼了?”
  佟秀秀道:“你要幫我看著得志,他不讓我留在他身邊可以,但是你要幫我盯著他,不能讓其他女人鑽了空子,要是別人把他給勾跑了,我找你要人。”
  張大官人心說伍得志現在這幅慘狀,還真沒有其他女孩子能看上他,這種話在心裡想想罷了,是無論如何不能說出來的。
  佟秀秀道:“你一定以為我在矯情,得志都那樣了,哪還有女孩子喜歡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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