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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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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x, ching.

HAPPY YEAR 2014.

新年出五集,新年快樂



Many Thanks!

Happy New Year!

卷一 第066章 息事寧人
  在工作組最後的會議上,楊守義書記指出,如果將張五樓的礦難完全推卸到新任縣長秦清的身上是不正確的,她只是第一天上任,春陽縣的工作還沒有來得及接手,如果說責任,應當由自己和上任縣長羅景元承擔,楊守義的突然轉舵讓工作組每一個人感到吃驚,而江城市的領導層也因為楊守義的突然轉變而興起了波瀾。
  從黎國正的角度來看,楊守義的突然轉變十有八九是和許常德的態度有關,整個事件中,黎國正更想置身事外,只要這場礦難風波極快的平息下去,至於事情的處理結果怎樣,是否追究秦清的責任都跟他沒有關係,他想撇清自己,就不能表現出對這件事太多的關注。
  許常德從工作組的回饋已經知道事件的影響被壓制在最小的範圍,這個結果顯然是令他滿意的,至於秦清,從心底深處他還是維護著她的,年輕人犯些急進冒動的錯誤是難免的,別說秦清,任何人被剛剛派到這個位置上,就要被人推出來承擔一個本不屬於自己的責任都會心有不甘,想到這一層,他也就理解了秦清前些天的失常表現,沒有人忍心看到自己親手栽種的小樹突然天折,許常德考慮的比其它人都要周全一些,楊守義的突然改變,其中一定有難言的苦衷,不過他既然能夠做出這樣的表態,許常德就有了順水推舟的藉口,死亡三人責任本來就不大,責任分擔,大家都不回有什麼太重的責任,再說了,他即將前往省城,不想再臨走的時候留下什麼麻煩。可是他再三考慮之後,秦清在這件事上的不理智還是要給她一個教訓,不然別人會說他袒護自己的部下,許常德最終做出了一個決定,既然秦清缺乏磨練,乾脆把她放在春陽繼續磨練,團市委書記的職務還是騰出來讓他人去做。
  市委領導層中把這件事看得最清楚的是常務副市長李長宇,整個事件中他始終保持著觀望的態度,雖然他知道張揚已經參與其中,可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裡面的細節,牽一髮而動全身,事情想要得到最穩妥的處理就必須要相關人員全都做出讓步,楊守義從一開始就將目標指向秦清,是這場風暴沒有及時平息下去的根本原因,假如換成是他,絕不會這樣做,越是遇到大事越是不能推脫,只有先把責任頂下來,然後再考慮把責任降低到最小的問題,而楊守義顯然缺乏一個一把手的基本素質,他太急於推脫責任,才讓事情變得這麼錯綜複雜。
  在得知了最終的處理意向之後,李長宇第一時間給張揚打了一個電話,這也是礦難發生之後,李長宇主動打的第一個電話。
  張揚接到李長宇電話的時候顯然有些情緒:“李副市長,真是沒有想到啊!”
  從張揚的語氣之中李長宇就聽出他對自己這些天來坐視不理靜觀其變得態度不滿,呵呵笑了一聲道:“張揚,招商辦的業務什麼時候擴發展到了礦區?”
  他的這句話讓張大官人頓時有些汗顏,的確,是自己多管閒事來著,自己看著秦清被別人欺負,所以才拔刀相助,人家李長宇沒義務幫自己摻和進來,想到這裡張揚乾咳了一聲道:“那啥……我不是幫秦縣長瞭解情況嗎?”
  李長宇心裡暗笑,你瞭解情況,都跟秦清瞭解到賓館房間裡去了,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麻痹的,兔崽子連寡婦清都敢上,真是讓人豔慕啊。李長宇低聲提醒道:“礦難的事情市裡面已經有了定論,你不要繼續跟著搞風搞雨,這件事最好就此結束,對秦清,對你都好!”
  張揚十分關心事情的最後處理結果,他低聲道:“市裡面最後怎麼說的?”
  “秦清是第一天上任,所以礦難的事情不應該由她來承擔主要責任,楊守成做了深刻檢討,前縣長羅景元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張揚大喜過望,看來殺雞儆猴的計策果然奏效,他強忍喜悅道:“也就是說秦清沒事了?”
  李長宇沉吟了一下方才道:“春陽縣的職務不動,不過市里考慮她的工作壓力,決定讓她從團市委書記的位置上退下來,不過你放心,對她的仕途不會有什麼影響。”在李長宇看來,這件事許常德起到了作用,許常德不會把一個親手扶植起來的年輕幹部就這樣拋棄掉。秦清的檔案中不會留下任何的污點,也就是說短暫的挫折後,她的前途仍然是一片光明。
  秦清跟隨檢查組離開春陽的時候還並不知道這件事的處理結果,張揚追到車前:“秦縣長!”在外人的面前,這廝還是表現出起碼的禮貌,沒有清姐清姐的亂叫。
  秦清輕聲道:“什麼事?”
  張揚看了看遠處的工作組,低聲道:“秦縣長,我寫了點東西你看看!”
  秦清接過他手中的紙條兒,展開一看,卻見上面寫著……忍一時風平浪靜,讓三分海闊天空,芳心中不覺一震,明澈而睿智的美眸充滿詢問的望向張揚,張揚露出一臉陽光燦爛的笑容,安慰她道:“任何事情都會過去,我等著你回來!”
  秦清的內心中感到一陣溫暖,黑長的睫毛宛如蝴蝶雙翅一般顫動了一下,她匆匆轉過身向汽車走去。
  張揚呆呆看著秦清的倩影,冷不防耳朵被楚嫣然從後面給揪住:“看什麼看,沒見過女人?”
  張揚苦笑道:“我說丫頭,這光天化日,大庭廣眾的,咱要注意點影響。”
  “哼!我高興!說,你跟她到底是什麼關係?”楚嫣然一臉嚴肅的問。
  張揚嬉皮笑臉道:“工作關係!”
  “呸,少騙我了你,瞧你這一臉的淫賤樣就透著不正常,說,你半夜三更的跑她房間裡做什麼?”
  張揚微微一愣,馬上明白,一定是秦清為自己作證的事情傳了出去,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老百姓對男女間的這些事兒最感興趣,關於女縣長和這位招商辦副主任的緋聞早已傳得滿城風雨,楚嫣然剛剛來到春陽就聽說了這件事。
  張揚呵呵笑道:“孤男寡女的守在一個房間內你說能幹什麼?咱倆又不是沒試過?”
  楚嫣然俏臉一熱,啐道:“你少胡說八道,我跟你可什麼都沒有。”
  “我跟她也一樣。”
  “那是我意志堅定,你倒是想圖謀不軌來著!”
  “人家秦清的意志不知比你堅定多少倍,拉倒吧丫頭,就你那點意志力,如果不是黨在約束我,你早就迫不及待做好為我獻身的準備了。”
  “流氓!”
  “見過我這麼彬彬有禮風度翩翩的流氓嗎?”
  楚嫣然說不過他,氣得揚起粉嫩的拳頭在他胸口上狠狠捶了兩記:“我才不管呢,現在你讓我心裡不舒服了,你就要給我道歉!”
  “憑什麼啊?我又沒做錯,合著我一大老爺兒們臉面就這麼不值錢?”
  兩人這邊正耗著呢,安語晨開著一輛北京吉普駛了過來,對賓館停車場內的紅色牧馬人自然多留意了一眼,畢竟在縣城中很少見到這種級別的吉普車,看到正在和張揚理論的楚嫣然,安語晨不禁皺了皺眉頭,這廝還真是不省心,春陽這兩天風雲變換的,他倒還有心在這裡勾引女孩子。
  安語晨從車裡跳下來,故意咳嗽了兩聲。
  張揚趁機撇下楚嫣然向安語晨迎去,呵呵笑道:“真是貴客啊!安小姐找我有事?”
  安語晨點了點頭道:“聽說你出了點事兒,所以過來看看!”
  張揚笑道:“沒啥事兒,一些小麻煩,事情已經過去了,多謝安小姐關心!”
  安語晨也有些納悶,過去沒見過這廝這麼有禮貌啊,敢情今天是轉性兒了,還是故意在楚嫣然面前的偽裝啊,望著楚嫣然充滿青春活力的俏臉,安語晨也不禁對這個美麗的女孩兒生出一種欣賞,她看了看張揚,忽然莫名其妙來了一句:“張揚,作為朋友,我有必要提醒你,有些事情還是要注意影響的,就算你自己不注意,秦縣長也是要注意的,想不到你們內地也這麼開放啊!”
  張大官人愣了,我靠,這丫頭怎麼莫名其妙來了一句,這不是分明要害人嗎?他瞪大了兩眼,死死盯住安語晨,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得罪女人的後果是嚴重的,張揚咽了口唾沫:“那……啥……我從來沒有你這種朋友,說到開放還是你們香港人,你都敢半夜沖到我房裡。”
  楚嫣然俏臉變得有些白了,頓了頓腳轉身向牧馬人吉普車走去,安語晨則是一臉計得逞的壞笑。
  面對這種落井下石的主兒張揚也沒有什麼辦法,想要去追楚嫣然,卻被安語晨一把抓住肩膀:“我爺爺下周過來!”
  “幹我屁事!”張大官人忍不住爆粗。
  楚嫣然已經發動了吉普車。
  安語晨樂呵呵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女孩不錯,你配不上人家!”
  “我說你有病啊,看不得我跟女人來往?變態!”
  “你罵我!”
  “懶得理你!”張大官人大步流星的向牧馬人吉普車追去,在吉普車沒開動之前,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楚嫣然也沒說話,板著一張小臉,宛如籠上了一層嚴厲的冰霜。
  “真生氣了?”
  楚嫣然卻哧!的一聲笑了起來:“生氣,我才不會呢,她這樣說分明是想讓我生氣,安志遠的孫女吧?很有性格啊,跟個男孩子似的,她該不會喜歡上你吧?”
  張揚苦笑道:“大小姐,別玩我啊,那種男人婆喜歡誰誰折壽啊,我看她倒是有可能看上你,聽說香港人流行這個。”
  楚嫣然紅著臉兒啐道:“缺德,你這張嘴就是那麼缺德!”
  張揚道:“我這人就不能說實話,你說我明明是一厚道善良正直無私的熱血青年,為什麼你們都用帶色的眼鏡看我?人活到我這份上,也真是莫大的悲哀啊!”
  楚嫣然白了他一眼道:“近期我會讓林阿姨過來一趟清臺山,看看有沒有投資的可能。”
  聽到投資張揚馬上來勁了,畢竟對這廝而言政績才是最吸引他的東西,拉到投資就等於拉到了政績,他迫不及待道:“只要你能說動她投資,我就給你們爭取最優惠的政策。”
  楚嫣然笑道:“看你那猴急的樣,想要優惠政策我們還不如選在荊山,何必跑到各方面條件都很落後的春陽?”
  “那楚董事長投資就是看在咱倆的情分上,真是讓我感動啊!”
  “少在這跟我虛情假意!到經貿委了,下車吧,我回荊山還有事情呢!”
  張揚跟楚嫣然道別後走入經貿委大院,這還是礦難事件之後,張揚頭一次來到這裡,途中遇到的經貿委幹部職工無不對這位招商辦的副主任行注目禮,人家小張主任那可不是一般的強悍,姑且不論重傷了四名礦工家屬,單單是壞了新任女縣長,貞潔烈女寡婦清的清譽就已經名震春陽,應該說那不是春陽,是名震江城。
  張揚剛剛回到辦公室,於小冬就過來彙報工作,她還是有相當的工作能力的,自從那天秦清說過著眼于長遠,規劃開發清臺山景區之後,張揚就佈置她徵集相關專家的意見,拿出一個初步的開發方案,於小冬現在已經準備了不少的資料,聽說張揚回來,把資料全都送了過來。
  張揚看著那厚厚的一遝資料,不由得有些頭大,乾咳了一聲道:“那啥……還是等具體規劃方案出來以後再說吧,這麼多資料,我也理不出什麼頭緒。”
  於小冬笑了起來,她知道這位小張主任對於細節從來都不是那麼重視,她收起資料:“對了,上次給港方修建外景基地的林成武來過好多次了,他申請工程尾款,宋主任也過來說了一聲,張主任你看……”
  張揚皺了皺眉頭,想不到林成武拐彎抹角找到了宋樹誠,這兩個人在他心中都是極不受他待見的,張揚淡淡道:“既然宋主任發話了,那就再給他百分之十,剩下的錢以後再說,安老下周要來春陽,提前做好接待準備工作。”
  “張主任放心。”
  張揚笑道:“我可不是什麼張主任,我跟你一樣,都是副主任!”說話的時候經貿委主任趙成德走了進來,於小冬知道他們兩人有話要談,識趣的退了出去。
  張揚請趙成德在沙發上做了,給他上了一支煙,趙成德道:“張主任,我想打聽一個事兒,咱們縣裡最近會有什麼變動嗎?”趙成德和張揚的關係不錯,所以也就沒拐彎抹角,身為經貿委主任他也關心縣裡的幹部調整問題,張揚和李長宇的特殊關係,讓周圍人都相信,他會早一步知道市里的最終決定。
  張揚道:“我聽說應該不會有什麼變動!”
  看似平淡的一句話,卻在趙成德的內心中激起千層浪,張揚這句話的意思就是,縣裡的領導班子十有八九不會受到這次礦難事件的影響。也就是說秦清還會是春陽縣的縣長,現如今春陽已經無人不知張揚和女縣長秦清之間的關係,秦清為了證明他的無辜,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清譽為他做了不在場的證詞,兩人的關係毋庸置疑,而張揚在礦難事現場為了維護秦清而做出的種種瘋狂舉動已經證明,兩人之間的關係早已超越了同事和上下級,秦清只要在春陽縣縣長的位置上幹下去,小張主任的仕途那肯定是一帆風順。在趙成德而言,這就是一個簡單的站隊問題,雖說他想站到縣委書記楊守義的佇列中,可是人家不給他這個機會,所以他只能選擇站在縣長秦清的佇列中,選擇秦清就等於選擇張揚,選擇張揚就等於選擇了遠在江城的李長宇。

  趙成德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張揚啊,聽說你的車被人撞壞了,咱們經貿委車子不少,剛好還有輛閒置的桑塔納,最近你們招商辦的接待工作不少,你先拿去用吧。”說著趙成德就把汽車的鑰匙放在了桌上,人家這才叫會做事。
  張揚對趙成德還是一直抱有好感的,事實上對能夠站在他立場地人,他都抱有好感,張揚也清楚,自己只不過是個招商辦主任,還屬於經貿委統管,作為經貿委主任的趙成德沒理由倒過來討好一個下屬,其原因就是人家看到了自己的潛力,在這一點上,他和王博雄擁有同樣的眼光,卻不知他有沒有像王博雄一樣的運氣。
  說是閒置車輛,其實剛買不久,張揚讓梁在和幫著自己檢查了一下車子的性能,上去試了試,跟他那輛老掉牙的北京吉普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梁在和這段時間也琢磨出了點東西,在招商辦,在經貿委,甚至在整個春陽,小張主任都是擁有著相當實力的,自己過去的靠山宋樹誠現在顯然處於相當尷尬的境地,招商辦的權力已經基本上被架空,經貿委又輪不到他指手畫腳,梁在和甚至後悔當時為什麼要跟著宋樹誠從稅務局出來,和他同樣後悔的還有康國強,康國強比他還要鬱悶,梁在和原本就是個司機,大不了還是開車,可康國強現在根本找不到自己的位置,無論是趙成德還是張揚都不待見他,所以這廝很心急,想出兩個辦法,一是從經貿委跳出去,一是儘快改善和張揚的關係,從經貿委跳出去放眼整個春陽,也沒有合適他呆的地方,返回稅務局他也想過,可是好馬不吃回頭草,想想自己過去得罪過這麼多的人,也就斷了那個念想,於是就只有一條路可選了。
  康國強也明白,自己想約張揚出來,人家肯定不會給他這個臉面,於是他想辦法找到了一個中間人,這個中間人就是趙新偉,趙新偉的博偉汽修廠曾經在稅務上求他幫過忙,所以說這春陽縣很小,低頭抬頭都是熟人。
  如果是別人說不定張揚會拒絕,可趙新偉喊他,他實在抹不開這面子。
  當晚除了張揚以外,趙新偉也把杜宇峰、姜亮、王博雄幾個請了過來,一是為了幫康國強說情,二是為了慶賀下張揚的麻煩過去,誰都知道最近礦難事件把張揚弄得有些灰頭土臉,如果不是秦清作證,火葬場那件縱火案這廝肯定不容易擺脫嫌疑。
  牛文強不用請,人家本來就是金凱越的老闆,本來哥幾個過來,他從來都是主動安排的,可是有了康國強掏錢,他也樂得旁觀。
  一群人在包間裡坐下便熱熱鬧鬧的聊了起來,反倒把康國強晾在了一邊,大家入席之後,這才好了一些,趙新偉故意把張揚和康國強安排在一起做,共同飲了三杯之後,康國強主動找上張揚:“張主任,我敬你一杯。”論級別論年齡他都比張揚大出一截,換在過去,這種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來的,不過這樣在眾人面前表現,已經等於向張揚認輸。
  張揚場面上的事情一直都還是過得去的,趙新偉喊他過來,他就已經做好了原諒康國強的準備,再說了,張大官人的胸襟從來都是博大的,他還不至於到和康國強這種小人一般計較的地步,微笑道:“康副主任客氣了,坐在一起就是自己人,來,乾杯!”張揚乾脆利索的跟他幹了一杯,不過他打定了主意,康國強這種人他至多不再追究,想要成為自己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原因很簡單,這人的檔次太低,入不得張大官人的法眼。
  看到張揚如此痛快,趙新偉不禁笑了起來,他端起酒杯道:“來來,咱們一起再喝一杯。”
  王博雄笑道:“新偉今天很活躍啊,跟平時喝酒時候的滑頭,判若兩人。”
  牛文強嘿嘿笑道:“一定有喜事兒,是要高升了,還是找著小情人了?”
  趙新偉瞪了他一眼道:“你覺著大家都跟你一個毛病!”
  薑亮抿了一口酒道:“我上周倒是看有人帶著一小姑娘逛街來著?學駕駛的吧?你老婆不知道?”
  趙新偉一張臉紅了起來:“麻痹都有毛病,合著我跟一女人走在一起就是有曖昧?”
  薑亮咧著嘴笑道:“走在一起不一定有曖昧,走在一起手牽手,這就不好說了,我看那孩子不大,還沒成年吧?”
  一群人哄笑起來,杜宇峰笑著在趙新偉肩膀上一拍道:“我靠,你還真捨得下手,小心我把你弄起來。”
  趙新偉拱手討饒道:“大爺,你們都是我大爺,咱話可不能亂說,我還是一要求上進的年輕幹部,你們給我扣上這麼一生活作風有問題的帽子,我以後還有什麼仕途可言。”
  牛文強口沒遮攔道:“你怕個鳥,看看人家張揚……”說到這裡他也覺著失言了,拿起酒杯咕嘟一口灌了下去:“呃……哥幾個吃好喝好!”
  張揚看著他冷笑。
  牛文強苦笑道:“我說小張主任,咱能不這麼笑嗎?哥看著瘮得慌!”
  張揚倒了滿滿兩茶杯白酒:“哥,我就喜歡你口無遮攔,那啥,反正我也沒結婚,你說我,我高興著呢,再說了,我有點生活作風問題也不影響進步,咱倆幹了這一杯。”
  一群人齊聲叫好。
  牛文強雙眼一瞪:“我還怕你不成!幹!”
  兩人在眾人的喝彩聲中幹了一杯,酒桌上的氣氛也達到了最高點,這時候一名服務小姐走了過來,附在牛文強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牛文強點點頭,苦笑道:“得,張揚你坑我吧,隔壁教育系統的幾個人吃飯,我還得去敬酒,這酒店的生意真他媽不好幹。”他望向趙新偉道:“你姐夫也來了,一起去?”
  趙新偉搖了搖頭道:“我不去了,省的彼此看著不自在。”
  牛文強起身走了,張揚聽出了弦外之音,低聲道:“怎麼回事兒?”
  趙新偉歎了口氣:“麻痹的,不說也罷,最近正跟我姐暗戰呢,也不知為啥,兩口子鬧著要離婚。”
  杜宇峰道:“肯定是外遇!”
  趙新偉瞪著眼睛罵道:“你才外遇呢,就是一張破嘴!”
  “靠,你罵誰啊!”倆老同學掐起來還真不含糊。
  張揚笑道:“哥幾個党教育我們要團結友愛,對待同志要春天般的溫暖,你們瞧瞧,你們瞧瞧,都弄得跟燒雞公似的至於嗎?”
  杜宇峰和趙新偉是老鐵,罵歸罵,也不能真掐起來,這當兒牛文強慌慌張張跑進來了:“新偉,你姐找來了,這事兒麻煩了。”
  趙新偉愣了:“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怎麼個意思?”
  門外已經響起吵鬧聲,趙新偉一個箭步竄了出去,他聽出是姐姐的聲音,張揚幾個害怕出事,也跟了出去。
  隔壁包間內,宋思德狼狽不堪的站在那裡,被淋了一臉一身的酒水,趙新紅冷冷站在他的對面。包間內都是春陽縣教育系統的幾個,氣氛相當的尷尬,張揚留意到,其中還有一個穿著藍色連衣裙的年輕女人,臉色也是極其蒼白,目光顯得十分的惶恐。
  宋思德怒吼道:“你來到這裡發什麼瘋?”
  趙新紅冷冷道:“你心裡明白,明天我跟你法院見!”
  趙新偉來到趙新紅身邊,挽住她的手臂道:“姐,怎麼了?”
  趙新紅一言不發轉身向外面走去,張揚和牛文強慌忙分開給她讓出道路,趙新紅越走越快,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忽然坐了下去,低聲啜泣起來。
  趙新偉最疼的就是姐姐,一雙眼睛頓時就紅了,他一轉身就像上面沖去,被牛文強一把給抱住,趙新偉怒吼道:“滾蛋,麻痹的,他敢欺負我姐!”
  杜宇峰和薑亮也沖了出來,看到眼前的情景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也知道鬧大不好,好說歹說勸趙新偉先把姐姐送回家再說。
  宋思德那桌人也被這一攪合失去了吃飯的興致,緊接著就離開了。張揚幾個也沒有了喝酒的興致,康國強把賬結了,牛文強原本也沒打算跟他客氣,象徵性的打了個九折,就把這廝打發走了。
  王博雄倒是和張揚有幾句話說,搭著張揚的順風車,畢竟是剛到稅務局,他做人保持低調,並沒有讓司機接送,還不如張揚這個招商辦的副主任夠派。
  “康國強那個人在稅務局的口碑很差,跟他打交道,一定要小心。”
  張揚笑道:“我沒答應他什麼,以後不難為他就算很給他面子了。”
  王博雄想想,春陽縣的範圍內,能惹了這廝的人的確不多,也不禁會心的笑了起來,他搖下窗口,點燃香煙,用力抽了一口道:“秦縣長沒事了吧?”
  對王博雄,張揚從來都不打算隱瞞什麼:“礦難的事情本來跟她就沒多大關係,第一天上任就讓她當替罪羊,這些人也太狠了點吧。”
  王博雄笑道:“這件事倒沒什麼可說,按照幹部問責條例,原本就該承擔一些責任,只能怪運氣不好。不過這件事會讓她的仕途受到不小的挫折。”
  張揚低聲道:“其實這件礦難,從一開始我並不建議她認真的查下去,我發現這起礦難從上到下存在著一張相當大的網,觸動一個就等於觸動全體,如果將這件事全都揭開,對每個人都沒有好處。”這廝能夠說出這樣的話,逐漸這段時間的官場修煉已經讓他提升了不少。
  王博雄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探討下去,多年的為官經驗已經讓他察覺到這件事的微妙之處,連秦清都抗拒不了,他現在的位置是不適合去評論的,然而作為張揚進入官場的良師益友,他還是有責任要提醒一句:“真相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平衡各方面的利益。”
  張揚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就算找遇難礦工的家屬出來,恐怕他們也不會說出實情的,因為他們已經在利益的面前迷失了自我,於是張大官人就感覺到了錢的重要性,在這個時代,原來金錢和權力是缺一不可的。
  王博雄低聲道:“安老的投資專案很重要,做好這件事,你的前途很遠大。”
  張揚呵呵笑了一聲,他的前程其實和安老的投資聯繫的並沒有別人想像中那麼緊密,這時候電話忽然響了,張揚拿起電話,卻是母親徐立華打來的,她顯得相當的驚慌:“張揚,你在哪裡?你蘇大娘忽然心口痛,你……”

  張揚吃了一驚,大聲道:“媽,你別慌,我馬上就到,先別動她!”
  王博雄聽到張揚有事,指了指一旁道:“這裡放下我就行,走兩步就到家了!”
  張揚顧不上跟他客氣,放下他之後馬上開車向薇園駛去。
  蘇老太現在對張揚的醫術已經到了迷信的地步,徐立華原本打算送她去醫院的,可老太太說什麼也不願意,她只相信張揚,徐立華只能給張揚打了個電話,幸好張揚距離薇園本來就不遠,來到蘇老太家中,為老太太診脈之後,發現她也沒有什麼大病,這才放下心來,紮了幾針,哄著老太太上床去睡了,這才回到母親身邊。
  母子兩人來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徐立華深有感觸道:“老太太生性要強,可總這樣一個人住也不是辦法,我又不能日日夜夜守著她,年紀又大了,萬一有什麼閃失,你說該怎麼辦?”
  張揚想起李長宇老婆朱紅梅那個勢利模樣,不禁歎了口氣道:“她弟媳婦的確不好對付,與其讓老太太過去受氣,還不如留在這裡過得舒心,媽,要不我再找個人晚上陪她?”
  徐立華搖了搖頭道:“她不答應的,這兩天我會讓小靜過來,反正她也放暑假了,只等著去東江師範大學開學報到。”
  張揚笑了起來:“小丫頭現在一定很逍遙自在了。”
  “三兒,你妹妹的事情多虧你了。”
  張揚笑道:“媽,咱們一家人,您跟我客氣什麼?”
  徐立華望著兒子堅毅英武的面龐,心中感到一陣欣慰,這段時間以來,他變得越來越成熟,已經從過去的那個青澀少年變成了一個真正有擔當的男子漢。
  “家裡怎麼樣?”面對徐立華,張揚還是始終無法進入兒子的角色。
  徐立華點了點頭道:“很好!”然後就是沉默,因為她知道張揚不喜歡聽到趙鐵生父子的事情。
  張揚打開手包拿出一千塊錢遞給她,徐立華慌忙擺手:“不用,家裡不缺錢,你自己留著,多存點錢,以後還要找女朋友,還要娶媳婦。”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強行把錢塞到徐立華的手中:“我不差這點兒,再說了,找女朋友,娶老婆未必需要用錢,我要的是對方的真心,而不是看上了我的金錢。”
  徐立華輕聲道:“你和那個左曉晴怎樣了?”徐立華之前見過左曉晴一次,對那女孩兒的印象相當的好,再加上蘇老太沒事陪她嘮嗑的時候總是提起張揚和左曉晴的事情,所以徐立華以為他們兩個一直在處著對象。
  張揚笑道:“媽,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那麼八卦啊?就憑你兒子這高大威猛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樣子還愁找不到老婆嗎?”
  徐立華笑著握住兒子的大手,輕輕拍了拍:“媽信,不過有一點你要記著,一定要善待對你好的女孩子,千萬不要傷害人家,要知道一個人把心掏給別人那需要多大的勇氣。”
  張揚微微愣了愣,母親的話讓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前世的經歷讓他和多數人有著不同的人生觀,在感情的問題上,他只會考慮兩情相悅,而不會考慮更多的其它,徐立華的這句話第一次讓他認識到,也許應該去注意別人的感受,正如海蘭,又如左曉晴,她們所做出抉擇的背後,究竟流下過多少的淚水。
  張揚低聲道:“媽,你放心,我會善待每一個對我好的女孩子!”這句話既是向徐立華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徐立華的表情卻顯得有些錯愕,每一個?這兒子也太博愛了一點吧。

卷一 第067章 飛鳥盡良引藏
  自從接手招商辦的工作之後,張揚已經很少去黑山子鄉,可是他的編制仍然在那裡,形式上還是必須要去的,因為要落實安老率領考察團再度考察的事情,第二天一早他又來到了黑山子鄉,小張主任已經成了整個黑山子鄉人眼中的傳奇人物,短短幾個月就彗星般崛起於黑山子鄉甚至春陽縣,現在連座駕也換成了桑塔納,在老百姓的眼裡這可是縣級領導才有資格坐的。再說鄉黨委書記祝慶民,鄉長于秋玲還不是共用那輛金杯麵包。在普通老百姓看來,轎車和麵包有著官職大小的區別。
  張大官人出手還是一如既往的大方,這一點從他對看門的老孫頭就能夠看出,每次來都少不得要扔給老孫頭兩包香煙,過去的時候,畢竟還是抱有用香煙換情報的目的,可現在黑山子鄉內部的那點兒情報對他早已沒有了什麼吸引力,他的工作重心已經轉移,現在考慮問題會從整個春陽縣的角度來考慮,這就是大局觀。
  既然來了就跟著出席了當日的例會,張揚對文山會海已經習慣,開完會之後於秋玲把他叫道辦公室,一雙眼睛笑成了好看的月牙形:“小張啊,你這考勤還在黑山子鄉打呢,現在一個星期難得見你一次,人家都提你意見了。”她說這句話只不過是為了挑起話題,並沒有去追究張揚責任的意思。
  張揚笑道:“有您于姐罩著我,誰敢提我意見啊!”
  “話是這麼說,可畢竟要注意影響不是?我看啊,你還是儘快把編制動動,招商辦那裡這麼忙,很多工作都需要你親力親為,這小小的黑山子鄉根本容不下你這條蛟龍啊。”
  “我聽出來了,于姐您是想趕我呢!”
  於秋玲咯咯笑了一聲,然後又從抽屜裡拿出一打油票:“上次你給我提油票的事情,我一直給你留意著呢?”
  張揚就納悶了,自己啥時候跟她提過油票的事情,這于秋玲根本是在給自己送禮啊,想想也真是可笑,於秋玲是鄉長,自己才是個科員級的計生辦主任,人家居然給自己送禮,這事兒真是倒過來了。不過回頭一想,於秋玲兩口子都是人精,她給自己送禮八成沒打什麼好主意,十有八九是聽到秦清要回來的風聲,秦清沒來那會兒,她老公徐兆斌倒是蹦躂得很是歡暢,兩口子是不是想通過自己的途徑和秦清搞好關係?心裡有了這個回數,張揚就心安理得的手下了油票,向於秋玲道:“于姐,安老這幾天就過來,他這人的脾氣您是知道的,從來都不喜歡搞那些表面上的東西,咱們鄉里的接待工作儘量不要排場太大。”
  于秋玲連連點頭,這女人心頭雪亮,張揚現在的威風已經非昔日可比,不但市里有李長宇,縣裡有秦清,連平海省內關注的投資商安老也不知為什麼對他這麼信任,這樣的年輕人只能用前程遠大來形容,就算自己巴結不上人家,也不能得罪人家。她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請問,于鄉長在嗎?”
  當於秋玲品味到門外是什麼人的時候,臉色都變了,她有些求助的看著張揚道:“張揚……他……”
  張揚也聽出來了,門外應該是黑山子鄉前任副鄉長郭達亮,郭達亮發生了那場變故之後,還居然真的就看破了官場的一切,現在已經病退,這次來鄉里是辦事的。
  張揚向於秋玲遞過去一個鎮定的眼神,拉開了房門。
  郭達亮顯然沒有想到他也會在這裡,微微錯愕了一下,然後臉上堆起笑容:“小張,很久沒見了,你好啊!”他主動伸出手去。
  張揚對這位前任副鄉長還是抱有好感的,熱情的和郭達亮握了握手,從郭達亮的表現來看他似乎恢復了昔日的理智和清醒,張揚微笑道:“郭鄉長怎麼有空過來?”雖然郭達亮已經病退,他還是習慣性的稱呼他。
  郭達亮笑眯眯道:“我現在可不是什麼鄉長了,這次來是想和于鄉長商量商量承包下清河村土地的事情。”
  張揚笑道:“郭鄉長真要做實業了!”
  于秋玲聽到郭達亮說話條理清晰不再像過去那樣瘋癲,也大著膽子走了過來:“郭鄉長要做實業?”
  郭達亮笑道:“什麼實業?只不過是想搞搞生豬養殖,我在下清河村看中了一塊荒地,想在那裡搭建養殖場,可是村裡說,這件事必須要鄉里批准。”郭達亮的笑容頗有些無奈,其實這件事原本是不需要勞動鄉里的,他過去擔任過副鄉長當然清楚,可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他已經沒有官職,這點小事人家已經開始刁難他了,如果不是沒有辦法,他也不會磨開這張臉皮過來求人。
  於秋玲笑道:“我還當什麼事情,成,我給下清河村黃支書打個電話。”她在心底深處對郭達亮還是充滿歉疚的,如果不是她背後做手腳,郭達亮也不會發瘋,也不會這麼早病退。於秋玲馬上就打了個電話,有了她發話,事情自然可以順利解決。
  張揚反正要前往上清河村辦事,剛好把郭達亮捎上,途中詢問了一些郭達亮的近況,郭達亮籌集了一些資金,想搞搞生豬養殖的事情,他兒子學的是農學院的畜牧專業,告訴他現在養豬很有奔頭,郭達亮退下來之後,竟然多出了過去沒有的勇氣,竟然真的說干擾幹,這股勁兒就算他年輕的時候都沒有過。
  張揚在下清河村的路口放下郭達亮,又給了他一張名片,讓郭達亮以後遇到什麼難處只管找他,郭達亮不免又唏噓了一番,時至今日,方才看清體制中的人情冷暖,小張主任還是相當的重情義。
  張揚去上清河村主要是找劉傳魁商量未來清臺山開發的事情,原本這些事是用不著和劉傳魁商量的,不過考慮到劉傳魁過去和安家的那點兒私怨,張揚還是怕途中生變,未雨綢繆還是很有必要的。
  其實有了上次和安語晨的衝突事件,劉傳魁已經冷靜了許多,至少看問題已經學會從大局上觀望,安志遠投資清臺山的事情對他們上清河村有著最直接的利益相關,假如清臺山旅遊真的能夠搞起來,以後他們村的經濟收入將會呈幾倍甚至十幾倍的增長,包括他兒子在內的上清河村人都對這次的投資充滿了期待,平日裡也只有他發發幾句牢,村裡說安家好話的已經越來越多了,這又讓劉傳魁感到鬱悶,村民們這樣的反應讓他感到自己的權威正在受到不斷的挑戰,可是這也是沒奈何的事情,現在凡事都講究個經濟掛帥,村民們的經濟意識也比過去提高不少,誰能幫助他們脫貧致富他們就說誰的好話。
  劉傳魁還是習慣的吧嗒著他的煙鍋子,二郎腿盤著,雙目望著地下,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其實他也想不出啥來,縣裡定下的事情又豈是他一個村支書能夠逆轉的?
  張揚道:“劉支書,清臺山項目下周可能就要正式簽約了……”
  劉傳魁不等他說完就嚷嚷了起來:“簽約就簽約,幹我屁事,你害怕我從中作梗嗎?我倒是想,我有那能力嗎?”
  張揚笑了:“我說老支書,你脾氣怎麼那麼倔,我可沒得罪過你啊,我聽說過您家跟安家的那點兒恩恩怨怨,幾十年了,陳穀子爛米的事兒,您還掛在心上?按理說不會啊,以您的胸懷,這種小事兒怎會放在心上?”
  劉傳魁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你就說著輕鬆,殺父之仇,人家殺了你爹你幹啊?”話雖然這麼說,可劉傳魁也不像剛才那麼抗拒,磕了磕煙灰道:“你放心吧,我知道這次投資對縣裡的意義,我劉傳魁雖然沒有什麼大本事,可大局觀我還是懂得的,他安志遠能有造福鄉親的心思就算不錯,我不會為難他。”
  張揚得了他這句話,等於吃了一顆定心丸,微笑道:“其實安老這次投資對你們上清河村的利益最大,根據初步意向,最先做的事情是修路,打算從上清河村修一條通往青雲峰的山間公路,大的不敢說,你們村的這些勞力肯定能夠派上用場,我想過,無論這修路的事情交給誰幹都不放心,還是準備交給您來負責。”
  劉傳魁心裡一暖,他是個明白人,小張主任這是再給他送份厚禮啊,這樣的工程,只怕無數人削尖腦袋都要鑽進來,可張揚提前就對自己許下承諾,這就是義氣,這就是講究,劉傳魁這個人最怕別人尊敬,人家敬他一尺,他要敬別人一丈。
  張揚又道:“清臺山旅遊如果能夠搞成,你們村的牌坊就能夠做些文章,這可是福澤子孫萬代的大好事。”
  劉傳魁點了點頭:“只要大家能夠早日脫貧致富,我個人的那點兒恩怨可以放在一邊。”
  安志遠在週二抵達了春陽,因為這次的目的主要是考察簽約,所以他必須在春陽逗留,當晚縣委縣政府特地設宴款待安志遠,張揚作為招商辦副主任也榮幸的參與其中,不過以他現在的身份是沒有資格跟安老坐在一桌的,晚宴共有三桌,張揚和一些縣局級的幹部坐在一起,其中有稅務局局長王博雄經貿委主任趙成德招商辦主任宋樹誠,居然還有久未謀面的黑山子鄉前鄉長胡愛民,現在人家已經是春陽縣工商局局長。這群人都已經十分熟悉,尤其是王博雄和胡愛民,兩人雖然都得以升遷,可是途徑不同,胡愛民表面上雖然一團和氣,可心中的仇恨是始終放不下的,當初王博雄利用紅旗小學事件把他搞得焦頭爛額,如果不是楊守成登上縣委書記的寶座,他現在還不知在哪兒流浪著。
  兩人誰都明白對方心裡在想什麼,可是目光相遇的時候,還是時不時露出溫暖的微笑,心中卻幾乎同時叫道,麻痹的你怎麼還活在這世界上?他們不但活著而且還都活得很滋潤。
  從眾人談話的中心和敬酒的方式能夠看出,他們在縣局級領導幹部層中還是有一定地位的。
  胡愛民也恨張揚,不過他明白現在的小張主任更不是自己能夠能對付了得,前面李長宇剛走,這後面又來了個秦清,根據街頭巷尾的傳聞,這秦清和張揚的關係可能比李長宇更近一層,所以胡愛民強迫自己放下了仇恨,根據重重跡象來看,人家小張主任會是一個不斷往上走的人,而且躥升的速度會超出每個人的意料,別看人家年輕,人家走上層路線的功夫那不是一般的強悍。
  這群人坐在一起就註定只能虛情假意,口蜜腹劍,裡表不一,這樣的酒場氣氛就沒有任何的意思可言,張大官人現在喝酒也不像過去那樣來者不拒,面對一群帶著虛偽面具的傢伙,老子可沒那愛好,可無論在哪兒總有人會興奮,縣林業局局長高春輝就是那麼一主兒,清臺山開發跟他也挨得上關係,此人從來都是無酒不歡,喝酒倒還罷了,偏偏又是一個大嘴巴,酒喝多了之後,那是什麼話都敢說,這一來二去就聊到了秦清的身上,紅著臉,眯著小眼睛,目光不知怎麼就落在了張揚身上,意味深長道:“人家小張主任那才是本事……呃……能讓秦縣長看重的男人可不多……”
  一桌人都愣了,誰知道這廝怎麼突然冒出了這一句,一個個都裝出沒有聽見,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張揚雖然聽得清清楚楚,也沒有說話,這時候安語晨過來叫他,他正準備借機離去呢,畢竟現在不是發火的場合。
  高春輝又來了一句:“人家說啥無所謂……反正你們……男未婚……女未嫁……就是真發生點啥事兒,也沒啥……”
  張揚剛剛站起身,這還沒走呢,總不能裝出什麼都沒聽見,安語晨也聽到這話了,忍不住想笑,張揚用只能他們兩人聽到的聲音道:“能幫我揍個人嗎?”
  安語晨狡猾一笑:“那你得教我兩手點穴的功夫。”
  張揚點了點頭,只要能出了這口惡氣,別說是點穴的功夫,讓他以身相許都行。
  安語晨做事的風格真是乾脆利索,她轉身來到桌前端起了玻璃杯的紅酒,走到高春輝面前,把紅酒兜頭蓋臉的澆了下去。
  高春輝被她澆得一個激靈,還沒等反過勁來,安語晨甩手又是兩個耳光,怒道:“流氓!你背後怎麼不詆毀你老媽?”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高春輝別提多丟人了,他好半天才反過勁來,起身想要向安語晨沖去,什麼港商,什麼男女有別,這一刻高春輝都是拋至於腦後,現在一心想的是給這個侮辱自己的刁蠻丫頭一個狠狠的教訓,他也是熱血男兒,也是膀闊腰圓的彪形大漢,可惜他的那點兒武力在安大小姐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大手還沒有搭上安語晨的肩頭,就被安語晨手肘一個有力的後搗,然後順勢揚起粉拳砸在高春輝的鼻樑上,打得高春輝鼻血長流,一個屁股坐在地上。
  這邊的動靜太大,自然把周圍兩桌人都吸引了過來。

  縣委書記楊守義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勃然大怒:“高春輝!你搞什麼名堂?”
  高春輝捂著鼻子一臉委屈的指著安語晨,楊守義你胳膊肘往外拐,我挨打了,你怎麼反倒說起我來了?安志遠對自己的這個孫女兒可是瞭解到了極點,知道她是個一點就著的火爆性子,沉聲道:“小妖,你搞什麼?”
  安語晨用廣東話罵了一句,多數人都聽不懂,可是安老的臉色卻沉了下來,原來安語晨說高春輝鹹豬手,安志遠氣得重重點了點頭:“楊書記,這就是你們春陽縣幹部的素質!”他帶著安語晨拂袖而去,安語晨經過張揚身邊的時候,向他狡猾的眨了眨眼睛,神情得意到了極點,張揚忽然發現這個野蠻到少根筋的小丫頭也有可愛之處,不禁露出一絲會心的笑意。
  高春輝弄明白安語晨說自己什麼的時候簡直是欲哭無淚,他向楊守義辯駁道:“我沒有……我真沒有……”他求助似的望向周圍人,所有人都把目光躲向一邊,高春輝現在酒醒了,合著大家都是明哲保身的主兒,自己今天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楊守義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轉身追出去了,安老是春陽的大客商,他必須為今晚的事情向人家道歉。
  張揚來到高春輝身邊,遞給他一張紙巾,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道:“高局,到了您這個位置,不能像我們這幫年輕人這樣口無遮攔啊!”說完他轉身離去。
  高春輝怔怔的站在那裡,好半天才回過味來,自己挨打好像跟他有關啊!想起自己剛才說秦清的話,高春輝深刻感悟到禍從口出的道理,想通了這個道理心裡的委屈就沒了,剩下的只有懊惱和後悔,人家小張主任和秦縣長是什麼關係啊,這件事肯定要傳到秦縣長耳朵中去,高春輝恨不能狠狠給自己兩個嘴巴子,他怎麼就管不住這張嘴呢?
  在其它人看來事情並不僅僅是林業局局長挨打這麼簡單,人家小張主任現在是根本沒有把他們這幫人看在眼裡,剛才是高春輝說出了這句話,就算其它人說出來,張揚一樣會不給面子,人家的靠山那叫一個硬,下次在他面前說話的時候還是多多掂量掂量自個兒,感到最慶倖的就是胡愛民,在場人中最反感張揚的就是他,可是他能夠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表面上做到友善可親,他甚至連帶著對王博雄的仇恨都減輕了幾分,其實他和王博雄擁有著同樣的機會,可是人家王博雄把握住了,所以成為了勝利者,而自己放著張揚這支政治績優股不懂得選擇,所以才會在仕途上遭受挫折。
  楊守義雖然追出去解釋,可安志遠仍然怒氣不消,氣哼哼的走了,走出縣委招待所,安語晨這才樂不可支的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安志遠,安志遠不禁苦笑道:“胡鬧,這個張揚也太操蛋了,他想打人自己動手,讓我家妖兒動手幹什麼?”
  這時候張揚也走了出來,看到安志遠責怪的神情,這廝頓時明白安語晨已經把剛才的事情和盤托出,他是何等的臉皮,樂呵呵道:“安老您別生氣,其實這事兒我自己動手也就動手了,可我思來想去,還是由安小姐出手最好。”
  安語晨歪著腦袋道:“好什麼?”
  “你想想啊,雖說縣委縣政府支持你們投資的態度很堅決,可是這政治上的事兒水分很大,你這兩巴掌打得可是一個縣林業局的幹部,誰都知道他吃虧了,誰都知道他委屈,可誰都不願站在他的身邊作證,這就證明我們春陽縣領導層對你們安家毋庸置疑的支持,兩巴掌驗證一件事,你們是不是太值了?”
  這下不僅僅是安語晨,連安老也哈哈大笑起來,他指著張揚由衷道:“我走過內地這麼多地方,就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幹部,哈哈……你啊……你啊!”
  原本縣委都安排小車接送,可安老執意拒絕,讓張揚陪著他們爺孫倆向明珠賓館走去,這樣一來春陽縣幹部更知道安家和張揚之間鐵打的關係,即使如楊守義這樣的一把手,也只能怨毒的看著遠去的張揚,他幾乎可以斷定,上次那只死雞就是張揚塞到自己被窩裡去的,每當想起這件事情就不寒而慄,張五樓礦難的事情雖然平安度過,可通過這件事,他也真正感受到張揚的可怕,他弟弟楊守成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表示,千萬不要去招惹張揚,這廝是個瘋子,一旦沾上了你,那就是噩夢。
  其實張揚始終認為自己還是蠻講道理的,當然這是要在別人沒有觸犯他利益的前提下,對縣委書記楊守義他沒有任何的好感,雖然楊守義是春陽縣的一把手,可張揚並不想將這次安老簽約投資的政績便宜到他頭上。最早的時候,李長宇曾經想一把手將這件事攬過來,可是現在李長宇已經如願以償的當上了江城市常務副市長,他也明白凡事不可以急近利的道理,假如自己的政績太過耀眼,反而會招來越來越多的人嫉恨,到了一定的位置,除非你馬上就需要向上走,政績這個東西還是慢慢消化的好。
  但李長宇對楊守義也是極其不爽的,前人種樹後人乘涼,就算是乘涼他也不想楊守義蹲在這棵大樹下,於是他暗示張揚,這次的正式簽約儀式,是幫助秦清最好的機會,要讓秦清代表春陽縣政府,把楊守義這個黨委書記排擠到一旁,一件事做好就能夠重新在春陽立威。按照慣例是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的,不過假如安老開口,這件事就大有可能。
  張揚很快就把話題引到清臺山旅遊開發的專案上,他提出了幾點修改意見。安志遠很認真的聽,對於張揚所說的立足長遠,規劃開發深表贊同,他笑道:“張揚啊,想不到一段時間不見,你的管理水準和眼光又有了很大提高。”
  張揚表現出少有的謙虛:“安老,其實這些觀點並不是我提出來的,而是我們新任縣長秦清的意見,她有很多事情想要和安老當面詳談。”
  安志遠點了點頭道:“好,這兩天我會留在春陽,你幫我安排一下,我和秦縣長見個面。”
  安語晨咯咯笑道:“張揚啊,我聽說你跟秦清的緋聞到底怎麼回事兒?她這次去江城是不是跟你有關?”
  張揚狠狠瞪了她一眼道:“你有毛病啊,我和秦縣長是清清白白的,只是談談工作,沒有其它的事情,再說了,我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會犯那種錯誤?”
  “你女朋友是誰?那個開紅色牧馬人的楚嫣然?”安語晨對張揚的私生活表現出濃厚的興趣。
  張揚歎了口氣道:“你們香港人都是那麼八婆嗎?”
  安志遠大笑道:“就數她八婆了!”張揚跟著一起大笑起來。
  秦清在安志遠抵達春陽的第二天返回,幾天不見她清減了許多,新剪了短髮,齊齊整整的垂在耳根處,膚色有些蒼白,陽光下透射出瓷器般的細膩,黑色套裝更襯托出她的蒼白,這讓張揚有些擔心,前些日子的打擊回不會對她太過深重,她的身體能不能夠吃得消。
  安志遠把見面地點選在明珠大酒店頂層的天臺,白色圓桌上已經擺好了水果和點心,安語晨很耐心的在沖泡著烏龍茶,事實上這也是她少有能夠靜下心來去做的事情。
  張揚不無擔憂的看著秦清,秦清的眼神卻由始至終沒有向他看上一眼,微笑著和安老握了握手,在安老的對面坐下,秦清這次前來準備的相當充分,她把自己在江城市諮詢有關專家的意見匯總,合併帶了過來。安老一邊看一邊點頭,他是個務實的人,欣賞的就是秦清這種務實的幹部,看了看之後,他把資料交給安語晨,微笑道:“聽說秦縣長是留學哈佛的博士,想必眼界要比我這個老頭子高很多。”
  秦清矜持笑道:“安老客氣了,你老縱橫商場多年,在港臺東南亞一代擁有極高的聲望,多年屹立於商場的不敗神話已經是許多人心中偶像。”
  安志遠哈哈大笑,他欣賞的點了點頭道:“後生可畏,看到你,看到小張主任,看到內地這麼多優秀的年輕幹部,我先前的那點疑慮已經一掃而光了,我已經老了,這個世界屬於你們年輕人。”
  張揚不失時機的拍了一記馬屁:“您是老當益壯!”
  “什麼老當益壯,老了就是老了,人不服老是不行的,清臺山投資的具體事情我會交給我的兒子安德恒負責,明天他會前來春陽,具體的投資合約也會一起帶過來,到時候由他和秦縣長簽訂合約。”
  張揚想起安德恒心頭一陣不爽,麻痹的,這清臺山投資從頭到尾也沒有他什麼事兒,他這半路上殺出來,該不是另有圖謀吧?張揚的目光向秦清臉上看了看,心中頓時悟了個七八分,那廝一看到秦清就是一副狼嘴臉,十有八九是看上了秦清,主動請纓負責清臺山的投資計畫,是借著這個機會追求秦清來了,真是可惡啊。張揚忽然意識到,自己居然吃醋了。
  其它人並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可這廝自從知道安德恒要來,腦子裡便開始盤算起來,精神自然就有些不集中,連安語晨遞給他茶盞都渾然未覺,一不小心居然沒拿住,茶水潑了他一褲襠,安語晨看到他的狼狽樣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麼大人居然還尿褲子!”
  秦清這才忍不住向這邊看了一眼,目光恰巧和張揚相遇,她本以為這幾天在江城的幽閉已經修煉的心如止水,可是一旦觸及到張揚灼熱的目光,她的內心又宛如被攪亂的一潭春水,秦清垂下黑長的睫毛,品味著手中的那杯烏龍茶,一邊輕嗅著淡淡的茶香,一邊調整著自己突然紛亂的心態,她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這樣,難道是因為這些天來,張揚對自己無私的幫助,秦清難以忘記在幾百名遇難礦工家屬瘋狂沖向自己的時候,張揚用身體保護自己的情景,她忘不了那輛載重卡車瘋狂撞擊而來的時候,張揚抱住她死裡逃生的情景。如果一次相遇是巧合,一次相救是命運,可是這段時間以來,張揚一直充當著那個拯救自己的人。秦清過去從不相信命運,可現在她卻不能不相信了,可是她的理智告訴自己,自己恐怕欠張揚的無論如何也還不清了,這種感覺讓她感到害怕,她並不害怕外人的風言風語,真正讓她害怕的是自己的感覺,她絕不能任由這種狀況發展下去。
  從她對張揚的瞭解,張揚是個毫不顧忌他人想法的人,是個率性而為的人,這廝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感情,或者說可以是不屑。然而這恰恰是他最讓人心動的地方,張揚的身上擁有著不同一般的勇氣,這種勇氣會帶給人溫暖,帶給人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秦清婉言謝絕了和安老共進午餐的邀請,她要儘快離開這裡,縣裡已經為她專門安排了汽車和司機,張揚原本想送,可看到秦清逃避自己的表現,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人有時候真是奇怪,別人越是想逃,自己心中就越會升起去追趕的。
  但是無論秦清怎樣逃避,因為工作上的關係和張揚這位招商辦的實際負責人還是必須要見面的,在辦公室內相見,她的心態就安穩了許多,雖然有些自欺欺人,可畢竟不同於外面的惶恐。
  張揚在縣政府還是表現出相當的控制力,微笑道:“秦縣長找我什麼事情?是不是打算給我升官啊?”他適當的調侃沖淡了兩人間的生疏氣氛。
  秦清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容:“經過組織上的討論和考驗,你在招商辦的工作得到了廣泛認可,縣裡決定給你轉成副科級。”
  “真是升官啊!”雖然是升官,張大官人卻已經沒有了開始的新鮮勁兒,畢竟他已經漸漸悟出了一個道理,人不在於當多大的官,而在於做多大的事,自己雖然是一個小科員,常務副市長李長宇一樣買自己的帳,通過這種方式,他就可以放大自己的權力,做成許多別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
  秦清道:“招商辦的主要工作就是招商引資,這次和安老的投資合約簽訂之後,後續的工作就會又縣政府各部門配合完成,我綜合考慮了一下,招商辦主要的目的應該是招商,而不是過多的參與到項目的開展和投資的後續過程,否則會造成職權上的分工不明確,也會造成職能上的重疊。”

  張大官人馬上敏銳的覺察到,寡婦清說這番話是滿懷深意的,先填給自己一個糖塊吃,然後開始一系列的削權行動,把招商辦過去的種種特權拆散的七零八落,張揚有些鬱悶的看著秦清,一時間不知這寡婦清腦子裡打得什麼主意?就算是為了要避嫌,也不至於削權啊,張揚對這位女縣長可沒有任何的敬畏可言,一雙眼睛直愣愣的看著秦清。
  秦清被他看得心裡有些發毛,終忍不住道:“你這麼看我幹什麼?有什麼不同意見可以提出來。”
  張揚笑了笑:“我說,秦縣長,您這一手是卸磨殺驢啊!”
  秦清瞪了他一眼:“什麼話?什麼叫卸磨殺驢,政府工作都有明確的分工,招商辦的職能是什麼?你不要告訴我你身為招商辦副主任連這麼基本的事情都不知道啊!”
  “切!”張揚不屑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的那點兒算盤,幹嘛啊這是?想避嫌啊?是不是害怕我在招商辦風頭太勁有人說你徇私?”
  秦清俏臉有些發紅,心中暗罵這廝說話真是過份,她冷冷看著張揚道:“我需要避嫌嗎?你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徇私?張揚你不要把自己的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中來,這裡是縣長辦公室。”
  張揚點了點頭道:“縣長辦公室,了不起啊,究竟是我把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中來,還是你把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中來,憑什麼啊?我們招商辦辛辛苦苦的招商引資,弄到最後,人家就要簽約了,資金就要到位了,你秦縣長一句話就把我給踢開啊?你想用這一點證明自己公正無私啊?”
  秦清板起俏臉:“張揚搞清楚自己的位置,這是組織上的決定,你出去!”她拿起了報紙,再也不看張揚一眼。
  張揚心裡這個怒啊,心說我他媽這不是一張熱臉貼到冷屁股上嗎?你秦清就算絕情也不該做到這份兒上啊,你想跟我劃清界限,害怕別人說閒話,可也不能把這件事跟工作聯繫在一起啊,我為你忙前忙後,張羅著把安老投資的政績歸攏到你身上,你卻想著如何如何的把我給踢出去,你當我什麼了?我在你心裡就這麼不重要啊!他站起身,向門前走去。
  秦清悄悄從報紙的上緣望去,本以為他要走,卻想不到這廝把辦公室的房門給關上了。
  秦清不禁有些慌張,她知道張揚敢作敢為的性情,可轉念一想自己是縣長,他只是個剛剛提升的小小副科,這兒又是縣政府,他敢幹什麼?
  在張揚的逼視下,秦清的目光居然軟化了下去,她是真真正正感到自己有些心虛,說來也真是奇怪,自己幹嘛要怕他?
  張大官人也沒有太過分的舉動,盯著秦清看了好半天,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我喜歡你!”
  秦清懵了,她是真沒想到張揚會說出這句話,有些慌張的咬了咬下唇:“你出去……”
  張揚點了點頭,一轉身向門外走去,只留下秦清一個人呆呆坐在那裡,整個人仿佛入定一般。

卷一 第068章 臨時女朋友
  張揚並不是唯一感到鬱悶的人,至少不是最鬱悶的那個,現在最鬱悶的應該算是縣委書記楊守義,他原本以為這次和安老簽署清臺山合作旅遊計畫書的應該是自己,已經提前幻想這一政績帶給他的光環,可是轉眼之間這光環居然就落在了秦清的頭上,人家安老主動提出要和秦清簽約,要秦清代表春陽縣出面,楊守義這個怒啊,安志遠究竟是什麼意思啊?難道他搞不清楚中國的官職排列嗎?他不知道自己這個縣委書記要比秦清那個縣長大嗎?這他媽什麼事兒,太欺負人了。
  楊守義雖然坐在主席臺上,可是每一個人都能夠看得出他不高興,鐵青著一張面孔,雙目無神,仿佛游離於現場儀式之外。
  江城市常務副市長李長宇也代表市政府前來參加簽約儀式,這就讓楊守義的風頭完完全全被搶去,負責簽約的是秦清,現場官職最大的是李長宇,如果不是顧忌形象,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來參加這個儀式,自己今天扮演的角色壓根就是一個陪襯,楊守義生出一種為他人做嫁衣裳的悲涼感覺,他感覺被愚弄了,愚弄他的不僅有李長宇和秦清,還有安志遠,還有江城的幾位大佬,還有……
  他想到了張揚,目光不由自主向下搜尋起來,終於看到張揚坐在角落裡,沒精打采的耷拉著腦袋,楊守義有些納悶,他本以為這廝應該趾高氣昂興高采烈呢,卻想不到他也表現出垂頭喪氣的模樣,這才想起新近秦清回收招商辦權力的事情,明眼人應該都能夠看出秦清這一手有撇清她和張揚之間關係的嫌疑,不過對張揚來說,現在的處境極其尷尬,誰都知道春陽招商辦成立就是為了吸引安老的投資,現在任務完成了,招商辦卻被一腳踢開,楊守義忽然想起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話。
  此時掌聲雷動,簽約雙方的代表,春陽縣縣長秦清和安志遠的五兒子安德恒互換合約,親切握手,鎂光燈閃爍不停,秦清落落大方氣質高雅,安德恒英俊瀟灑,兩人站在一起俊男美女也是十分的相襯,雙手長時間握在一起,擺出象徵性的姿勢供眾人拍照。
  當完成這一儀式重新坐下的時候,秦清的目光不覺下意識搜尋著張揚的位置,卻發現張揚早已不見,秦清心中忽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失落,她甚至感到一絲絲的後悔,自己這樣對待張揚是不是太過分了一些。
  張揚之所以離開會場並不是因為權力被收回的緣故,他是因為受不了安德恒握著秦清的纖手,在他心中早已把秦清看成了自己呵護的女人之一,麻痹的,我的女人你也敢碰,假如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張大官人說不定要向安德恒出手了。
  張大官人自問不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可是一旦看到別的男人對自己的女人露出狼樣,雖然秦清不是他的女人,可這廝心裡面已經當成是了,還是感到有些氣悶,眼不見為淨,他忍著滿懷的鬱悶從會場中走了出去。
  來到外面的花園,從懷中磨出了一包中華,居然也學著別人的樣子點了一支煙,小心翼翼的抽了一口,嗆得他大聲咳嗽了起來,好半天才緩過勁來,聽到身後有人在咯咯的笑,不用回頭就知道是安語晨跟了上來。
  張揚不滿的瞪了她一眼,因為她五叔惦記秦清的事情,張大官人連帶著她也一起討厭起來了,想想自己在招商辦辛辛苦苦的工作,費了這麼大半天,最後居然是個引狼入室的結果,到頭來還被秦清卸磨殺驢,天下最鬱悶的人非自己莫屬。
  安語晨走到張揚身邊,毫不客氣的從他手中拿過香煙,抽出一支點上,很優雅的抽了一口煙,吐出一團煙霧。
  張揚直愣愣的看著她,半天才說出一句話:“小孩子家家的不學好!”
  安語晨啐道:“你才是小孩子呢,怎麼?不高興了,聽我爺爺說,秦清已經把你們招商辦的權力收回了,你這個招商辦副主任現在是有名無實了。”
  “呵,幸災樂禍是不是?安小妖,我覺著咱倆沒啥深仇大恨,你至於表現成這樣嗎?”
  安語晨又抽了一口煙,卻被張揚劈手把香煙搶了過去,扔在地上一腳踩滅了:“我最討厭女人抽煙!你不懂得吸煙有害健康?”
  安語晨抬起頭望著天空中灰濛濛的雲層忽然道:“人生本來就短暫,我比其它人還要短暫的多,所以能夠嘗試的事情我都想嘗試一下。”這句話少有的流露出一種參悟人生的透徹。
  張揚這才想起之前安老對他說過關于安語晨的事情,心中的些許不耐煩頓時退去,這小丫頭生來命運就已經註定,天生絕脈應該沒有多少日子好活,的確應該抓緊時間享受一下人生。
  安語晨道:“你上次說過要教我點穴的,男人說話不可以不算數!”
  張揚笑道:“你想學點穴啊,怎麼也要有個拜師儀式,簡單點也得在地上磕三個響頭,以後見我面放尊敬點,一口一個師父的叫著,那我才能傾囊相授啊!”
  安語晨看到這廝一臉狡猾的笑容就知道他想耍賴,怒道:“你這個出爾反爾的傢伙,小心我把你上次讓我揍高春輝的事情說出去。”
  “愛說不說,反正人是你打得,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張揚今天顯然不在狀態,他起身想走。
  可安語晨卻不依不饒道:“不能走,今天你把事情說明白了,說過的話到底算不算數?”她一把抓住張揚的手臂。
  這時候張揚的手機響了,他接通一聽,居然是李長宇打過來的,讓他晚上去薇園去一趟,張揚想都不想就答應了下來。
  掛上電話,安語晨仍然虎視眈眈的看著他:“你今天不給我說清楚這件事,我跟你沒完!”
  “安小妖同志,我是個國家幹部,你在大庭廣眾下跟我拉拉扯扯的,你不顧忌影響,我還要顧忌政治前途呢?”張揚一臉嚴肅的說。
  “我告訴你張揚,這世上就沒有人敢耍我,你不是能耐嗎?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政治前途?”
  張揚聽出安語晨這句話有些不懷好意,很忐忑的看了看她:“呃……你想幹什麼?”
  安語晨咬牙切齒道:“你既然讓我去對付高春輝,我同樣可以用那樣的手段對付你!”
  張揚呵呵笑道:“同樣的手段,你打得過我嗎……”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當晚安語晨誣衊高春輝非禮來著,難道安語晨也要用同樣的方法對付自己,想到這裡,他的笑容就變得有些不自然了:“那啥……你難不成要誣陷我非禮你?”
  安語晨笑得很陰險。
  “呃……你說就是你這不男不女的天然資源,誣陷高春輝有人信,誣陷我誰信?”
  安語晨怒不可遏,抬腳就向張揚踹了過去。張揚早有防備,閃到一旁。
  安語晨咬牙切齒道:“今天你不給我個答覆,我還就跟著你了!”
  張揚笑道:“好啊,我現在要去吃飯,你去嗎?”
  安語晨已經走向了他的那輛桑塔納,以實際行動回答了他。張揚越來越明白,這世上的女孩多半都是不好對付的。
  張揚帶著安語晨驅車來到薇園,他們抵達的時候,李長宇還沒有回來,徐立華和趙靜都在,兩人看到張揚領來了這麼一個酷勁十足的女孩子都是微微一怔,蘇老太滿臉堆笑的迎了出來:“張揚來了……”看到安語晨,她顯然也有些愣了:“這……這閨女是……”
  張揚咧嘴笑道:“我女朋友!”手很自然的搭了過去摟了摟安語晨的肩膀,安語晨愣了,馬上明白這廝之所以答應帶自己來根本就是捉弄自己的。
  安語晨從來都是個不服輸的性子,心說你小子不是想捉弄我嗎?今天我就陪你玩玩。
  張揚幫安語晨介紹了一下,安語晨開始表現的還是中規中矩,可走入客廳坐在那兒喝茶的時候,就抽出一支煙點了起來,點煙還不算,二郎腿居然也翹了起來,加上她從下車起就架著個墨鏡,這形象像足了香港黑道的大姐大。
  徐立華不方便說什麼,憂心忡忡的走進了廚房。
  趙靜也不好說,可蘇老太卻有些看不過眼了,在她心中左曉晴留下的印象實在太深了,太好了,她一直都把左曉晴看成了張揚的女朋友,老太太眼裡是揉不得沙子的,她不喜歡安語晨,臉上自然就表露了出來,可畢竟人家是客人,她把張揚叫到廚房裡,一把就揪住了張揚的耳朵:“混小子,你怎麼回事兒?這丫頭不行,跟個男人婆似的,還抽煙,你究竟什麼眼光啊!”
  張揚笑著討饒,一旁做飯的徐立華道:“你就聽老人家一句話,我看也不合適!”
  蘇老太道:“曉晴多好,人長得漂亮,脾氣又好,你看看那個野丫頭,一看就是有人生沒人教的……”
  張揚忍不住笑,這時候聽到外面傳來李長宇的聲音。
  李長宇沒想到安語晨會出現在這裡,不過他很快就猜出這件事和張揚有關,趙靜已經向他介紹了:“乾爸,這就是我哥的女朋友!”說女朋友這三個字的時候還特意加重了語氣,可見趙靜對安語晨也是不滿意的。
  李長宇有些驚歎了,張揚啊張揚,你小子真是能耐啊,三天不見居然又勾搭上安志遠的孫女了,李長宇笑著把包交給了趙靜,給安語晨打了個招呼,安語晨知道李長宇的身份,可仍然大喇喇坐在那裡沒有起身的意思。
  蘇老太看到李長宇回來,就張羅著開飯,趙靜去廚房幫忙,只有安語晨還是跟老爺一樣坐在那裡,老太太越看她越是不順眼,心想這張揚不知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怎麼看上了這麼一個丫頭,賢良淑德這四個字她哪點兒能夠得上,不過看起來李長宇對她也十分的客氣。
  吃飯的時候,大家坐在一起,安語晨挨著張揚坐了,別人還沒動筷子呢,她自己先拿起筷子夾了口菜,皺了皺眉頭,把剛剛吃進去的肉絲兒吐到了地上:“好鹹!”
  這下連徐立華的臉色也耷拉了下來,這小丫頭也太沒涵養了。
  李長宇呵呵笑道:“那就吃別的!”
  張揚是看出來了,安語晨這是存心報復啊,他拿起筷子給安語晨夾菜:“來,多吃一點!”
  安語晨冷笑看著他,一隻腳居然踩到了凳子上,吃了一口道:“還是鹹!”
  蘇老太再也看不下去了,把碗一放,起身離席而去,李長宇愕然道:“大嫂!”
  蘇老太氣哼哼道:“我吃不下,你們吃吧!”
  徐立華和趙靜也跟了過去,只剩下李長宇和張揚安語晨三個李長宇苦笑著看著他們兩個道:“說說,怎麼回事兒?”
  安語晨幸災樂禍的看著張揚,張揚咳嗽了一聲:“那啥……個人私生活好像不歸您李叔管!”
  李長宇歎了口氣道:“我才懶得管你,你們兩個這麼一攪合,我嫂子吃不下飯了,對了,這兩天我把她老人家接到江城去,小靜剛好暑假有空,去江城玩玩,順便陪陪她老人家,你媽也一起過去幾天,你沒什麼意見吧?”
  張揚笑道:“我能有什麼意見,蘇大娘當真願意跟你過去?”
  李長宇點了點頭道:“房子已經安排好了,我在市委大院隔壁的社區給她找了一套,離我近,平時我也方便照顧她。”
  “您家那位不會說什麼吧?”
  李長宇笑得有些尷尬:“她說什麼由她,反正我不能不管我嫂子!”
  張揚最欣賞的就是李長宇的孝義,他能夠對他的嫂子這樣,足以證明這個人是有良心的。
  被安語晨這麼一攪合,李長宇也沒有了吃飯的心境,讓張揚跟著他一起去書房說話,安語晨被晾在那裡,不過她可沒覺著什麼難堪,你們不吃,我吃,張揚你不是想整我嗎?今天我就是來噁心你的。極有性格的安語晨安之若素的坐在那裡,大吃大喝起來。
  蘇老太和徐立華趙靜三個都站在門外,隔著窗戶看著安語晨目中無人大吃大喝的樣子,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憤怒惋惜黯然的神情。
  李長宇和張揚卻都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走入書房,李長宇點燃香煙道:“張揚,聽說秦清把招商辦的權力回收,今天在會場上我看到你中途退場,是不是因為這件事耿耿於懷啊?”
  張揚笑道:“您以為我的心胸就那麼狹窄,我只是搞不通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其實招商辦對我來說也並不是那麼重要,可是我一手把安老的投資吸引了過來,一手促成她跟安老簽約,就算是卸磨殺驢也不至於立竿見影,你總得給我一個心理適應過程不是?我知道現在春陽有不少針對她和我不利的流言蜚語,可你秦清注意名節注意影響,我張揚就不要臉嗎?你不能為了撇開自己而拼命把我踩低吧?”
  李長宇笑眯眯看著張揚,他看出張揚還是在乎,這廝在乎的不是招商辦,也不是什麼官位,他在乎的是秦清對他的做法。李長宇敏銳的覺察到,無論是秦清的做法,還是張揚此刻的怨氣都涉及了太多的男女私情在內,這可不屬於他的管轄範圍內,李長宇道:“一個女人想要在政壇立足,往往要比男人付出雙倍的代價,張揚,在所有人看來,從秦清到春陽的那天起,如果沒有你,她走不到現在,而今她的危機已經過去,位置已經穩固,你如果真心為她著想的話,就應該從最敏感的事情上退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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