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芸聽在耳中,只覺著他的聲音非常的舒服,就像是春風拂面,讓她從心底感覺到溫暖。
張揚利用金針封住楊芸的穴道,幫助她收斂心神,只有這樣,他才有機可乘。楊芸生活在自我的世界中,對外界的一切防備心極重,迷魂術類似於現在的催眠,想要催眠對方,必須要對方放鬆神經。放棄抵禦和戒心,張揚僅僅通過語言是做不到的,所以只能依靠針炎的方法。看到楊芸的目光已經有所緩和。張揚心中暗喜,看來真的很有希望。
他輕聲道:“是不是你心裡有很多傷心的事情?對我說!”
楊芸的目光忽然又轉冷。
張揚暗叫不妙,切入點不對,如果讓楊芸重新產生戒備,自己做出了這麼多的努力恐怕要白費,這種自閉病人一旦將剛剛打開一道門縫兒的心靈重新封閉,那麼再想找到進門的途徑,難度要比一開始大得多。
張揚換了一副口氣:“小芸……小芸,你不認得我了?你難道真的不認識我了,我是你爸爸!”
楊芸內心一震,她的目光充滿震驚的看著張揚,如果是正常人,聽到張大官人這句話,說不定早就破口大駡起來,哪有隨便冒充別人爸爸的,可張揚在楊芸身上用了迷魂術,楊芸本身的精神就不太正常,本來看到張揚是個陌生人,可越看越是熟悉,越看越像她父親,楊芸感覺他越來越像,根本的原因就是她自己的想像力加工而成。
張揚道:“小芸,你不認得我了?”這廝事前並沒有做足準備工作,不過這次讓他蒙對了,楊芸的父親生前的確是這麼稱呼她,事實上多數當父親的都喜歡這樣稱呼女兒,名字前面冠以一個小字。
楊芸聽到他這樣叫自己,眼圈兒紅了起來,她咬著嘴唇,瞬間淚眼模糊了。
張揚伸手解開她的穴道。
楊芸含淚看著張揚,她神志不清,再加上中了迷魂術,現在真把張揚當成她爹了,顫聲道:“爸……你沒死……你沒死……”
張揚用力點了點頭道:“我沒死,我只是出門幾天,我好好的,就在你面前。”
楊芸伸出手,抓住張揚的大手:“我不是做夢吧?我不是做夢吧?”她拉著張揚的手貼在她的面龐上,感受著張揚掌心傳來的溫暖,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淚水簌簌落了下來。
這會兒程焱東和王強一起回來了,他只能支開人家一時,不能支開人家一世,幾個人一回來,就看到眼前的場面,程焱東覺著很邪乎,在王強看來這就是震驚了,他是精神科專家,知道這樣的事情幾乎是不可能的,一個重度自閉的人怎麼就突然感情流露了呢?王強當然不知道張大官人醫術的厲害,程焱東知道張揚是個善於創造奇跡的人,反而更容易接受一些。
楊芸不但表情上有了反應,而且打破了多日來的沉默,她悲悲切切叫了一聲爸!然後一頭就撲在了張揚的懷裡,哭得那個淒慘啊。
張大官人知道自己目前扮演的是父親的角色,輕輕拍著楊芸的肩膀,小聲勸慰著。
外面程焱東和王強兩人差點沒把眼珠子給驚得掉了出來,王強哭笑不得道:“程局,你們局裡的這位同志真是厲害,這唱得哪一出啊?”
王強雖然這麼說,可他並不是貶義,從醫學的觀點出發,無論人家唱得哪一出,楊芸有了感情反應都是事實,證明人家的治療是行之有效的。
程焱東對醫學不懂,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看到張揚和楊芸抱成了一團,他感到很尷尬,畢竟張揚現在穿著警服,冒充的是他手下的警員,這不是往人員警臉上抹黑嗎?萬一人家要以為這廝借著治療的機會故意占楊芸的便宜,那人可就丟大發了,不但丟他自己的人,還把公安系統的臉面一起給丟掉了。
程焱東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王強根本不會這麼想,他所關心的是張揚給楊芸治療的情況。
楊芸好不容易才止住哭聲,張揚從床頭櫃上抽出一張紙巾幫助她擦去臉上的淚珠,充滿憐惜道:“孩子,你瘦了,怎麼可以這麼虐待自己?有什麼委屈,只管對爸說,爸給你做主!”這廝一旦進入角色,還真有幾分當爹的樣子。說這話的時候,張大官人不由自主想起了安語晨,想起了她肚子裡的孩子,那可是屬於自己的骨肉,用不了太久,自己就要真真正正扮演起父親的角色了,卻不知小妖肚子裡的究竟是男孩還是女孩?如果自己的孩子要是被人欺負了,張揚絕不會放過那個傢伙,設身處地的一想,更覺著楊芸可憐。
楊芸道:“爸……全都是我不好……是我惹你生氣。”
張揚道:“我沒怪你,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楊芸道:“爸,你別怪我姐,我姐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張揚道:“小芸,別怕,任何事都有我在,爸給你做主!你跟爸說,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楊芸聽他這樣問,哇!地一聲又哭了起來,哭了好半天才重新控制住情緒,她抽抽噎噎道:“那晚,姐說我的工作沒問題了……薛志楠答應她,幫我進煙廠工作……我姐帶我去吃飯,去向他當面道謝……”
張揚道:“你別緊張,慢慢說。”
楊芸道:“他讓我喝酒,我本來不想喝,可是他說,不喝就不幫我落實工作的事情,所以我喝了……喝了好多……”她捂著面孔哭道:“我不該喝酒的。”
張揚道:“那畜生對你做了什麼?”他已經隱約猜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了,如果薛志楠真的做了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就算沒有證據,法律制裁不了這混蛋,張揚也不會放任他逍遙法外。
楊芸哭得越發厲害,說不出話來了。
張揚道:“小芸,他是不是欺負了你?”
此時程焱東和王強在外面前豎著耳朵在聽,誰都知道這件事已經問到了關鍵之處。王強認為這是楊芸的癥結所在,而程焱東認為這是案情的關鍵,兩人對張揚都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在他們看來無從著手的困難,張揚一出手頓時迎刃而解。
楊芸止住哭聲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當時什麼都不知道……”
張揚道:“小芸,你許細想一想,是不是還記得什麼?別怕,你別害怕。”
楊芸道:“我……我那晚穿得衣服被我鎖在了床下的箱子裡……”好髒……”她嗚!地一聲又哭了起來。
張揚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小芸,你太累了,安心睡吧,睡醒了,什麼都忘記了,你放心,有我在,什麼都不用怕。”
楊芸點了點頭。
張揚道:“睡吧!”他的聲音似乎有種神奇的魔力,楊芸聽在耳中,只覺著眼皮突然變得沉重了起來,沒多久竟然靠在張揚的肩頭睡著了。
張揚取下她身上的金針,小心將她的身軀放平,這才悄悄退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