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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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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夢媛躬下身去,卻是在做著張揚教給她的冥恒瑜伽術的動作,她掌握的很快,基本的動作已經做得似模似樣了:“張揚,我感覺好了多。”
  張揚道:“你的體溫還不穩定,還沒有渡過發作期。”
  喬夢媛道:“還好了,鼻塞、咳嗽的症狀都減輕了許多,雖然偶爾有點發燒,可是比起剛剛發病的時候感覺好多了。”
  張揚道:“這次R型病毒爆發的非常突然,到底是什麼原因才引起的呢?”
  喬夢媛道:“新聞上說根源可能是蝙蝠。”
  “蝙蝠?”
  喬夢媛點了點頭道:“衛生部一名官員說的,說是在蝙蝠的身上發現了這種病毒,按照他的說法,很可能是蝙蝠的排泄物落入了生豬的飼料中,豬吃了被污染的飼料,所以發病,而生豬屠宰後送上人們的餐桌,通過這樣的途徑傳播起來。”
  張揚道:“好像有幾分道理,看來這個R型病毒還真是防不勝防。”
  喬夢媛道:“聽說醫學專家們已經開始在蝙蝠的身上尋找抗體,同樣的病毒存在於蝙蝠的身上,它們不會患病,而人類則不同。”
  喬夢媛雙臂平伸,右腿向後,身體和地面平行,以左腿保持全身的平衡,靜止約一分鐘後,身體緩緩向下,雙手撐在地面上,身體垂直於地面,右足指向空中。
  張揚有些驚奇的看著喬夢媛,想不到她對冥恒瑜伽術的掌握居然如此迅速。
  喬夢媛道:“是不是很驚奇?我小時候學過五年的芭蕾!”
  張大官人很無恥的來了一句:“很想看看你穿著芭蕾超短裙練瑜伽的樣子。”
  喬夢媛的俏臉羞得通紅,這廝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張揚的手機響了,他拿著電話走出門外,電話是乾媽羅慧甯打來的,羅慧寧的聲音很緊張,接通電話之後,她首先道:“張揚,你周圍有沒有人在?”
  張揚向四周看了看,小護士正警惕的看著他。張揚笑了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內,將房門關上,然後走到窗前道:“乾媽,有什麼事情?”
  羅慧寧道:“張揚,你馬上來京城。”
  張揚內心一怔:“怎麼?”他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羅慧寧道:“你乾爸今天去視察秦灣醫院後,就開始感到不舒服,現在已經開始發燒、咳嗽,根據醫生的初步診斷,他應該染上了R型肺炎。”
  慧寧顯然有些亂了方寸:“張揚,我都不知道該怎樣做才好,這件事不能讓別人知道,你快來,趕緊來幫幫我。”
  張揚道:“乾媽,您別著急,R型肺炎也不是什麼治不了的病,我現在正處於隔離期,我先給你一個方子,應該對病情的穩定有幫助,我儘快把這邊的事情處理一下,如有可能,我馬上前往京城。”
  羅慧寧道:“好,我等你消息。”
  放下電話,張揚有些為難的搖了搖頭,文國權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這個時候生病,他是自己的乾爹,又是國務院副總理,于情於理自己都應該幫他治病,可是現在喬夢媛也需要人照顧,自己總不能就這麼將她丟下。
  當天晚上,羅慧寧又第二次打來了電話,文國權的情況不容樂觀,高燒持續不退,即便是採用了張揚的方子,他的病情仍然不見減輕,羅慧寧明顯開始著急了。
  張揚仍然不敢一口應承下來,因為當天下午喬夢媛的高熱又反復了一次,張揚現在有些左右為難,喬夢媛和文國權對自己都非常重要,可自己現在去京城就等於棄喬夢媛於不顧,自己如果不去京城,又有見死不救之嫌,更何況那邊生病的是自己的乾爹。
  羅慧甯接連兩個電話仍然得不到張揚的確切答覆,她聲音中已經透出了不悅:“張揚,真的不方便來嗎?”
  張揚道:“是這樣,我現在還在隔離期,我儘量早些過去……”
  羅慧寧道:“夢媛是不是生病了?你在照顧她?”
  張揚被戳破了為難的真正原因,頓時感到尷尬不已。
  羅慧寧歎了口氣道:“換成是我也一樣難做,算了,我不勉強你!”說完她就掛上了電話。張揚的心裡難受到了極點,羅慧寧對自己恩重如山,現在正是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在他的印象中,羅慧寧很少主動求自己做什麼,現在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否則不會向自己開口,可是……想想喬夢媛的狀況,張揚真的不知如何決斷。
  喬夢媛地看出張揚的不安,她輕聲道:“你是不是有心事?”
  張揚搖了搖頭:“沒有!”
  喬夢媛道:“我看得出來,你一定有心事。”
  “你怎麼看得出?”
  “你這個人難得能消停下來,一旦你消停下來的時候,就是你有心事的時候,你有沒有發現,整個下午你連一句玩笑話都沒說?”
  張大官人咧開嘴笑了起來:“你還真是瞭解我。”
  喬夢媛道:“認識這麼久,對你的性情還算是有些瞭解的,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張揚這才將文國權生病的事情說了,喬夢媛道:“你去京城吧!”
  張揚微微一怔:“可是你……”
  喬夢媛微笑道:“不用擔心我的問題,下午雖然我又發了燒,可是沒有讓你幫助我降溫,我一樣恢復了正常,我能夠感覺到,我應該已經渡過了最艱難的時候,張揚,你去吧,我讓你去不僅僅因為文伯伯是你的乾爹,他還是咱們國家不可或缺的領導人之一,如果他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那將會給國家和人民造成太大的損失。”
  喬夢媛的深明大義讓張揚感動非常,他一把將喬夢媛的纖手抓住:“夢媛,我就是有些不放心你!”
  喬夢媛俏臉緋紅,卻沒有掙脫他的大手,小聲道:“有什麼不放心的?你是對自己的醫術沒有信心吧?”抬起一雙宛如清泉般明澈的美眸道:“你放心,我一定隨時向你通報我的病情,你陪了我這麼久,我身體的狀況你應該很清楚,而且我的危險期已經渡過,你留下來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張揚點了點頭:“夢媛,等我乾爸的情況穩定下來,我馬上回來!”
  喬夢媛道:“趕緊去吧,這種病發病很兇猛,萬一耽擱了病情後悔就晚了!”
  張揚臨行之前又為喬夢媛診脈後開了藥方,正如喬夢媛所說,她的情況已經基本穩定了下來,最危險的急性發病期已經渡過。
  因為張揚現在屬於被隔離觀察的特殊時期,想要離開這裡必須要和徐光勝打聲招呼,徐光勝得知張揚要偷偷離開,雖然打心底感到不情願,可是張揚拿出國家機密這個理由的時候,徐光勝也只能默許了,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認為張揚沒有被感染。
  除了徐光勝以外張揚沒有驚動醫院的任何人,當天淩晨的時候,他悄然從病房的視窗一縱而下,躲過醫院警衛的巡視,翻越圍牆,順利溜出了隔離區,他臨走之前從喬夢媛那裡拿了車鑰匙,駕駛著她的凱迪拉克吉普車駛出南錫二院,發現大街之上空無一人,昔日繁華的城市突然變得冷清蕭條,甚至連一輛計程車都沒有。突如其來的這場疫情已經引起了人們心底最深層的恐懼,現在多數人寧願躲在家裡,也不願意冒險出來賺錢。
  離開南錫二院之後,張揚首光給羅慧寧打了個電話。
  羅慧寧的聲音顯得極其疲憊,當她聽張揚說正在出發,頓時激動了起來:“張揚,你來了,你真的來了!太好了!”
  聽到乾媽如此激動地聲音,張揚難免感到幾分歉疚,這次真的不是他不願意及時趕過去,實在是因為特殊情況。
  羅慧寧道:“你直接去南錫軍用機場,我聯絡他們用直升飛機把你送過來。”
  臨上飛機之前,張揚把前往京城的事情通報了李長宇,李長宇聽說張揚已經離開了醫院,頗感詫異,張揚並沒有隱瞞,把文國權生病的事情說了,李長宇自然也無話可說,他低聲道:“張揚,你趕緊去吧,文副總理是咱們國家的重要領導人,萬一出了什麼差池,對國家的影響是難以估計的。”
  張揚道:“李書記,這件事一定要保密,還有,我離開南錫二院的事情一定不要張揚出去,我只告訴了徐光勝一個人。”
  李長宇道:“放心吧,這邊的事情,我來解決,對了,喬夢媛的情況怎麼樣?”
  張揚道:“病情已經穩定了,不然我也不放心離開。”
  李長宇道:“那就好!”
  張揚掛上電話,走向前方那架整裝待發的軍用直升機,在登機之前,一名軍官走過來再次檢查了他的所有證件,核准無誤之後,才獲許登機。
  淩晨三點,直升機已經出現在京城上空,整個京城籠罩在濛濛春雨之中,直升飛機降落在一個小型的軍用機場,早有一輛軍用吉普車在那裡等待,張揚一上車,就被帶上了汽車,開車的是李偉,他和張揚已經是老相識了,另外還有一名軍人,李偉示意張揚把證件交給那名軍人,常規手續,即使張揚也不能例外。張揚把證件交給他,軍人看完,又為張揚檢測了體溫,這才點點頭示意李偉開車。
  張揚道:“情況怎麼樣?”
  李偉道:“到了你就知道了!”他的話還是那麼少。
  文國權生病之後暫時在香河療養院封閉治療,這裡地處偏僻,距離京城中心約五十公里,過去曾經是國家領導人療養的一處勝地,R型肺炎爆發之後,中央領導人中也有兩人被感染,所以將這裡臨時設立為隔離區。一來因為的確需要隔離治療,二來是為了封閉消息,其實文國權昨天上午就已經發病,至於張揚看到的那段答記者問,並不是現場直播。
  望著車窗外黑漆漆的世界,聽著越來越疾的雨點聲,張揚忽然意識到,在R型冠狀病毒面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無論你的地位高低,無論貧富差距,它給每個人的機會都是均等的。
  落下車窗,潮濕的空氣中混雜著一股濃烈的來蘇兒的味道,張揚知道應該到達目的地了。
  李偉停下吉普車,張揚推開車門走了下去,那名軍人撐起雨傘,為他遮住天空中細密的雨絲,引領著他向後院的方向走去,從這裡到達文國權養病的地方要通過三道關卡,每一道關卡都有軍人值守,經過的時候,都要例行檢查張揚的證件,對這他本人詳細比對,確信無誤方才予以放行。
  在進入文國權所在的隔離病房之前,張揚按照要求換上了防護服,文國權的病房是一個套間,他在套間的最裡面,羅慧寧在套間外,雖然他們是夫妻,可是為了保障她不被感染,也這是她被允許進入的最大範圍,自從文國權生病之後,羅慧寧一直都坐在窗前,透過玻璃窗靜靜關注著裡面的情景。
  腳步聲引起了羅慧寧的注意,她轉過身,看到身穿防護服的張揚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羅慧寧站起身:“張揚……”只叫了一聲張揚的名字她就說不出話來了,積攢了這麼久的無助而彷徨的情緒全都一股腦湧上了心頭,羅慧寧差一點就流出了眼淚。
  張揚上前握住乾媽的手,他低聲道:“乾媽,對不起,我來晚了!”
  羅慧寧迅速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輕聲道:“能來就好,我明白你很難做。”
  聽到羅慧寧這樣說,張揚很慚愧,他明白羅慧寧這句話中包含的意義,或許羅慧寧並不認為他推遲前來的真正原因是他對喬夢媛的感情,而是因為喬家的背景,其實張揚在這件事上並沒有考慮到任何的政治因素,他沒想過要從中得到任何的利益,無論對喬夢媛,還是對文國權都是一樣。
  張揚道:“乾媽,回頭我再陪您說話,我先去看看乾爸!”
  羅慧寧道:“快去吧,體溫始終居高不下,醫生都試了好多種方法,還是不能將他的體溫降下來。”
  張揚點了點頭,走入隔離病房內,文國權躺在床上,這讓張揚第一次有了俯視他的機會,雖然病得很重,可是文國權仍然保持著清醒的意識,他的意志力是極其強大的。
  看到張揚,他的唇角露出了一絲微笑,招呼道:“張揚來了!”
  張揚點了點頭,他抓住文國權的右手:“乾爸,我來晚了!”
  文國權道:“我不讓你乾媽麻煩你,可她偏要打這個電話,現在國際上都沒有什麼辦法,你來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只不過是多了一個人冒風險。”
  張揚道:“乾爸,別多想了,暫時把您的國家大事,憂國憂民給放一放,我幫你看看。”說話的時候,陰煞修羅掌的陰寒勁已經順著掌心源源不斷地送入文國權的體內,有了幫助喬夢媛治病的經驗,張揚對這種物理降溫的方法越發純熟。
  很快監護儀上的體溫指數就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十分鐘內,文國權的體溫從剛才的39.5℃不斷降低,一直降到了37.1℃度,如果不是親眼目睹,周圍的醫護人員誰也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竟然是事實。

卷八 第749章 涅槃重生
  為文國權降溫之後,張揚開了一張藥方,交給醫療小組去抓藥。
  他來到消毒間,脫去隔離服,重新來到羅慧寧的身邊。
  羅慧甯已經知道文國權體溫終於下降的消息,內心中深深舒了一口氣,她向張揚道:“謝謝!”
  張揚內心中微微一怔,羅慧寧已經很久沒有對他說這兩個字了。
  張揚沒說話,拿起桌上的礦泉水喝了一口:“乾媽,你沒事吧?”
  羅慧寧搖了搖頭:“還好,我一直都在監測體溫,也很注意防護。”
  張揚道:“聽說國家正在抓緊研究疫苗。”
  羅慧寧道:“沒有這麼快,張揚,你乾爸的情況怎麼樣?”
  張揚道:“他發病時間不長,現在病情還不穩定,剛才我雖然幫他把體溫降低,可是根據我的經驗來看,高熱還會有所反復。”
  羅慧寧歎了口氣:“那就是說,沒有徹底根治的辦法。”
  張揚實話實說道:“目前還沒有找到。”他把自己寫得一張用來預防R型肺炎的藥方遞給羅慧寧道:“乾媽,你讓人把這付藥抓來,應該能夠起到一些預防作用。”
  羅慧寧點了點頭,接過那張藥方。
  張揚掏出手機,進入香河療養院之前根據要求他已經把手機關了,現在忙完了文國權的事情,他準備打個電話給徐光勝,問問喬夢媛的情況。
  一旁一名軍人看到張揚拿出手機,馬上制止道:“對不起先生,這裡禁止和外界聯絡。”
  張揚向羅慧寧看了一眼,羅慧寧道:“沒事兒,讓他打吧!”
  軍人這才退了回去。
  徐光勝在電話中告訴張揚,喬夢媛的情況很穩定,自從張揚離開南錫之後,她的體溫始終保持正常,其他幾名患者的情況也普遍穩定,張揚放下心來,合上電話,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淩晨五點。
  羅慧寧道:“我讓他們給你準備了休息室,你先去休息吧。”
  張揚笑道:“乾媽,你去吧,我在這兒等一會兒。”
  羅慧寧還想說什麼,張揚道:“你放心吧,有我守著乾爸,應該沒事!”
  羅慧寧已經一整夜沒有合眼,以她的年齡,精力當然不能和年輕人相比,之前張揚沒來的時候,她擔心丈夫的病情,根本無法安心入睡,現在張揚來了,羅慧甯心情稍安,畢竟她對張揚的醫術擁有著相當強的信心。在張揚的勸說下,羅慧寧終於答應去休息。
  清晨在春雨中悄然到來,張揚坐在窗前,望著窗外密密匝匝的雨絲,陰沉的天色,朦朧的景物,突如其來的這場疫情,讓眼前的世界變得灰濛濛的,李偉端著一份早餐來到張揚的身邊,把託盤放在茶几上。
  張揚朝李偉笑了笑:“一起吃!”
  李偉在他對面坐下:“我吃過了!”
  張揚端起牛奶喝了一口,順著李偉的目光望去,看到病房內文國權已經坐了起來,他的精神狀況有所好轉。
  李偉道:“本來以為你昨天就能趕到。”
  張揚道:“南錫那邊出一點狀況,所以遲了一些。”
  李偉點了頭不再說話。
  張揚吃完早餐,再次來到文國權的床邊,因為已經退燒的緣故,文國權的精神好了許多,他也剛剛吃完早餐,微笑向張揚點了點頭道:“張揚,一夜沒睡吧?辛苦你了。”
  張揚道:“我年輕捱得住。”
  文國權道:“謝謝你專程從南錫趕來。”
  張揚發現這次過來,無論文國權還是羅慧寧在和他的相處中都表現出了太多的客套成分,這讓張揚心中感到很不舒服,同時又讓他認識到,無論他承認與否,他和文家的關係在不知不覺中疏遠了許多。
  文國權道:“最近R型肺炎鬧得人心惶惶,給國家經濟和社會安定造成了巨大的損失。”
  張揚道:“乾爸,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別考慮這麼多,工作上的事情,以後再去想。”
  文國權點了點頭,此時他床頭的電話響了,即使在住院期間,文國權也沒有真正停止工作,張揚留意到這次見到他,他的鬢角增加了不少的白髮,權力越大,責任越大,文國權內心中所承受的壓力,絕不是普遍人能夠想像到的。
  文國權緩緩放下電話,他的表情顯得非常的凝重,張揚雖然和文國權是義父義子關係,可是他們當初建立這種關係,主要是因為文國權在政治上的需要,並不代表他們之間的感情好到了這種地步,張揚和文國權單獨相處的時間很少,就算是單獨相處,張揚也很少主動說話。
  文國權道:“事情已經查出了一些眉目,這次的R型肺炎,很可能不是一場意外。”
  張揚微微一怔,他有些詫異地看著文國權,難道說這種R型冠狀病毒是人為散播的?
  文國權低聲道:“今年直是一個多事之秋。”旋即又充滿期待地看著張揚道:“張揚,你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解決這件事。”
  張揚道:“我在想,不過到現在還沒有找到最好的解決辦法。”
  文國權又咳嗽了起來,他把臉扭到一邊,捂著嘴唇劇烈咳嗽著,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緩過勁來,向張揚道:“你還是離我遠一些,千萬不要被我傳染了。”
  張揚道:“我大概真的有免疫力,這種病毒奈何不了我。”
  外面響起敲擊玻璃的聲音,卻是羅慧寧在玻璃窗外敲擊著玻璃,她的表情顯得有些焦急。
  張揚向文國權告辭出來,羅慧寧一見到張揚就焦急萬分道:“張揚,文玲可能生病了。”
  張揚錯愕到了極點,文玲一直處於植物人的狀態中,她始終封閉在房間內,和外界的接觸應該不多,羅慧寧道:“她的情況很像感染了R型肺炎!”
  張揚道:“我去看看!”
  羅慧寧道:“讓李偉陪你去!”
  文玲自從再次昏睡之後,一直就躺在香山腳下的康復中心,這兩天因為文國權生病,羅慧寧也不得不將女兒交給康復中心那邊照顧,今天清晨五點多的時候,文玲無緣無故發起了高燒,而且咳嗽不止。現在只要是高熱咳嗽,讓人首先聯想的就是R型肺炎,康復中心對文玲所在的地方進行了隔離,並馬上通知了羅慧寧。
  張揚來到文玲的房間,就聽到裡面傳來驚慌失措的聲音:“病人出現窒息,行氣管切開術……”
  張揚大聲道:“等等!”
  站在門口的護士試圖阻止張揚進入,李偉向她揮了揮手,示意不要阻止張揚。
  張揚推門走了進去,卻見文玲躺在床上,雙手緊緊抓住被褥,她的腰部向上拱起,頭和足支撐在床上,身體就像一張的彎曲的弓,面部呈現出青紫色,顯然是窒息的緣故。
  一名醫生想要按住她,文玲的身體劇烈顫抖了起來,張揚一個箭步沖上前去,摒起雙指頭,向她胸前的穴道點去,手指觸及文玲的身體,去感覺到一種巨大的力量反彈過來,張揚對些並沒有充分估計到,指尖一滑,竟然沒有點正位置。
  文玲的喉頭發出嘶嘶的吼叫,她周身的骨節隨之發出爆竹般的聲音,周圍的醫護人員都被這奇怪的一幕給嚇住了。
  張揚想要再次制住她的穴道,卻沒有想到文玲霍然睜開了雙目,深邃如前年寒潭的目光一直刺入張揚的雙目深處,張揚整個人宛如墜入冰窟之中,感覺一般冷氣從他的脊背躥升起來,文玲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她竟然在這個時候蘇醒了。
  張大官人無論如何都想不通,已經被他宣判無藥可醫的文玲居然會再度蘇醒,他稍一錯愕,右手已經被文玲扣住,文玲道:“你是誰?你想幹什麼?”
  張大官人的頭腦迅速轉了一個彎兒,他低聲道:“我是張揚,你是誰?”
  “我是誰?”張揚一句話把文玲問住了,她一臉的迷惘,緩緩放脫了張揚的手腕,喃喃道:“我是誰?我是誰?”
  一旁聞聲趕來的李偉道:“你是文玲!小姐,你是文玲!”
  張揚腦子裡嗡地一下,李偉這句話說的不是時候。
  卻見文玲迷惘的目光瞬間回復清明,她輕聲道:“不錯,我是文玲……我記得你,你是張揚!”
  張揚望著眼前的文玲,仿佛遇到一件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他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雙目盯住文玲,想要尋找她究竟有什麼不同?又究竟有怎樣的變化發生在她的身上?
  此時的文玲目光變得高傲而冷靜,她的表現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文玲道:“我的家人在哪裡?”
  李偉有些激動道:“小姐,你醒了?天哪,你真的醒了!”
  張大官人並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驚喜,從剛才文玲身上的反震之力,到後來,她趁著自己不備,拿住自己的手腕,張揚已經可以斷定文玲絕對是一位頂尖高手,漫長的昏睡期並沒有讓她喪失行動的能力,她整個人卻如同涅槃重生,在沉睡中完成了一種驚人的蛻變。
  文玲從床上站起身來,又引來了所有人的同聲驚呼,一個臥床這麼久的人,她需要一定的康復過程來適應,可是文玲並不需要,她赤足站在房間內,環顧周圍眾人道:“為什麼都用這樣的目光看著我?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張揚道:“很久,就快兩年了!”
  文玲道:“張揚,我媽呢?”
  張揚沒說話,文玲原地轉了一圈,輕盈靈動,根本不像一個剛剛在床上躺了兩年的人,她向李偉道:“李叔叔,我需要一間浴室,還需要替換的衣服,可以為我準備嗎?”
  李偉點了點頭。
  張揚的表情雖然平靜,可是內心卻如同潮水般起伏不停,文玲竟然蘇醒了,這全然顛覆了他的判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她這次蘇醒似乎和過去又有所不同,沒有任何的驚喜和激動,整個人冷靜的讓人感覺到不可思議,仿佛她只是小憩片刻。
  文玲沐浴更衣的時候,李偉和張揚在外面的小花園內等候,李偉看出張揚的表情非常複雜,由此推測出他的內心並不平靜,李偉對張揚和文玲之間的恩怨十分清楚,文玲第一次蘇醒,是張揚冒險救治,可後來文玲再次沉睡也和張揚有關,無論張揚怎樣想,文玲的蘇醒對文家來說都是一個天大的喜訊,李偉及時將這件事通報給了羅慧寧。
  羅慧寧的反應比李偉預想中冷靜的多,也要平靜的多,她只是說了一句:“她沒事就好,幫我照看好她,我現在抽不開身過去看她。”
  文玲洗完澡後,換上了羅慧寧留在這裡的衣服,她和母親身高相若,可長期臥床讓她的身體格外瘦弱,羅慧寧的這身灰色套裝,穿在她的身上顯得肥大了一些,黑色的長髮有些潮濕,隨意的披在肩頭,她的臉色蒼白如雪從中找不到一絲一毫的血色,深邃的雙目波瀾不驚,仿佛周圍的一切人和事都引不起她任何的興趣,她出門來到李偉的面前:“我媽呢?”
  李偉照實答道:“總理生病了,夫人在照顧他。”
  “我要去看他們!”
  李偉向張揚看了一眼,張揚這半天始終處於文玲蘇醒震駭之中,他實在想不通,他每次來京都會為文玲診脈,他早已確定文玲終生都不可能醒來,然而她偏偏就醒來,文玲蘇醒時表現出的內力,甚至已經不弱於自己,難道她之前的沉睡只不過是一種假像,她在沉睡中已經悄然完成了武功上的突破,在修為上更進一層,張揚曾經專門瞭解過文玲,她在被自己救醒之前從未練過武功,發生在文玲身上的一切已經足夠神奇,張揚無法解釋這一切。
  文玲看到李偉並沒有答覆自己,重複道:“我要去見他們!”
  李偉道:“小姐,現在並不適合。”
  文玲道:“我是他們的女兒,父親生病了,作為女兒的去探望,這要求過分嗎?”
  李偉暗自歎了口氣,他走到一旁去打電話,請示羅慧寧之後,再度回到文玲的身邊,輕聲道:“夫人讓我們一起回去。”
  張揚和文玲坐在後座上,一路之上,張揚都沒有主動說話,還是文玲主動找上了他:“張揚,謝謝你救了我!”
  張揚微微一怔,文玲竟然誤會是自己救了他,張大官人沒做過的事情可不敢冒功,他搖了搖頭道:“我救不了你,是你自己醒過來的。”
  文玲道:“我忽然想起了好多事。”

  張揚好奇道:“什麼事?”
  文玲道:“過去的一切。”
  張揚皺了皺眉頭,文玲所說的一切中究竟包不包括她被自己追得慌不擇路,結果被大卡車撞飛的事情?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詭異,張揚總覺著有些不對,可是又說不清具體是哪兒不對。
  他們來到香河療養院,雖然文玲是文國權的女兒,她仍然也要接受全面檢查,文玲表現的還算配合,就是護士準備抽血得時候,她神情一變,一把抓住那護士的手腕,厲聲道:“你做什麼?”
  小護士嚇得花容失色:“沒……沒幹什麼……抽……抽血……”只覺著被文玲握住手腕的地方冰冷徹骨,文玲的掌心如同一塊寒冰。
  張揚道:“來這裡的每個人都要接受體檢,他們沒惡意的。”
  文玲這才放開那小護士,張揚留意到文玲手背上的青筋顏色由深轉淡,她的指尖竟如同半透明色,陰煞修羅掌至少要修煉到七重才會出現這種現象,張揚雖然修習過一陣子陰煞修羅掌,可後來發現陰煞修羅掌和他本身的武功相互衝突,所以停止了修煉,他連四重境界都沒有突破,張揚對文玲暗自提防,文玲上次蘇醒之後性情大變,對杜天野絕情,氣死杜山魁,這次不知又要生出怎樣的事端?
  文玲接受體檢之後,醫護人員拿給她一身防護服,文玲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需要,她向文國權所在的房間走去,腳步雖然不快,可是每一步的距離都是極其精確,看起來絲毫不差,普通人看來這並不算什麼,可是在張揚看來,文玲對步法的控制實則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更讓張揚驚奇的是,他距離文玲這麼近,竟然感覺不到她的呼吸和心跳,以他敏銳的感知力,本不應該出現這樣的現象。
  羅慧寧已經在病房外等待,望著文玲緩步而來,羅慧寧的表情極其複雜,女兒能夠蘇醒,作為母親自然感到欣慰,可是想起文玲過去的作為,羅慧甯又高興不起來,她感覺自己越來越不瞭解這個女兒,她這次的蘇醒該不會惹出更大的麻煩吧?
  文玲來到母親面前,伸出手去,握住她的右手,輕聲道:“媽!我爸呢?”
  如果說之前羅慧寧的內心充滿了猶疑和忐忑,可是聽到文玲叫了這一聲媽,久違的親情和溫暖頓時佔據了她的內心,母子連心,骨肉親情是任何事都害不斷的,文玲在上次蘇醒之後,冷漠到很少叫她一聲媽,可這次她卻似乎轉變了許多,握著母親的手,文玲的唇角露出溫暖的笑,雖然笑得有些生硬,可是則笑容足以軟化羅慧寧的內心,羅慧寧的眼眶有些熱了,她拍了拍文玲的手背,輕聲道:“小玲,去看看你爸!”
  幾個人一起來到隔離室外,通過病房觀察窗向裡面望去,文國權正躺在病床上,他還不知道女兒已經蘇醒的消息,張揚出去的這段時間,他的體溫又有反復,目前再次升高到39℃以上。
  張揚進入病房準備再次為文國權降溫,文玲不顧羅慧寧的勸阻也跟了進去。
  張揚在門前擋住她道:“這種病傳染性很強,你還是留在外面。”
  “他是我爸,我要看看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文玲的雙目竟然有些發紅,張揚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文玲道:“你讓我過去,我不會有事!”
  羅慧寧趕了過來,抓住文玲的手臂道:“小玲,不許你去,你在外面等著!”
  張揚轉身走入病房內,羅慧甯抓住文玲的手卻感覺一滑,再看她的時候,文玲已經緊隨張揚的腳步進入了房間內。
  文國權已經看到了女兒,他驚奇的瞪大了雙眼,他以為是自己因為發燒而出現了幻視,用力眨了眨雙眼,終於相信,一直躺在床上長眠不醒的女兒真的蘇醒了,而且真真切切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張揚顧不上這麼多,當務之急是幫助文國權降低體溫,他抓住文國權的手掌,潛運內力,將陰煞修羅掌的掌力徐徐送入文國權的體內。
  文玲握住文國權的另外一隻手,輕聲道:“爸,你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文國權也感覺到女兒這次蘇醒後的明顯不同,他低聲道:“看到你醒來,爸的病就好了一大半。”
  文玲笑了笑。
  文國權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轉過身去:“你快出去,這病的傳染性很強。”
  文玲搖了搖頭,一股清涼的內息從文國權的另外一隻手掌送入,這股內息,論到陰寒之力比起張揚要純正的多,張揚很快就覺察到了文國權體內經脈的變化,他詫異的抬起頭,望著文玲。
  文玲同樣感覺到了張揚輸入父親體內的內息,輕聲道:“想不到,你居然學會了這種掌法!”
  張大官人緩緩收回掌力,單論陰煞修羅掌,文玲要比他精深的多,他根據文玲的內息判斷出,文玲對文國權絕沒有加害之意,這才放下心來。既然文玲已經出手,他樂於節省一些內力,不出一會兒功夫,文國權的體溫已經成功降回了正常,陰煞修羅掌並非是一種單純殺傷性的武功,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武功也是一樣,武功可以殺人,但是運用得當一樣可以救人。
  張揚根據文國權的脈相,又調整了一下藥方,這才和文玲一起離開了病房,張揚對文玲好奇到了極點,她的身上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兩人按照要求,重新消毒後,脫下隔離衣,這才來到外面。
  張揚悄然打量著文玲,文玲覺察到他的目光,平靜道:“你很好奇?”
  張揚點了點頭,實話實說道:“我本以為你永遠不會再蘇醒的!”
  文玲仰起頭,陰沉的天空更襯托出她的面孔雪一樣慘白,她的呼吸均勻而悠長,張揚知道她正在利用呼吸吐納迅速恢復剛剛損耗的些許內力。
  文玲道:“我想起了很多事!”
  “比如……”
  “比如杜伯伯的死,比如你救我的事情,還有……”文玲的眼前忽然浮現了一個堅毅而剛強的面孔,她想起了杜天野,想起杜天野悲痛欲絕的眼神,想起杜天野那樣的表情,她的內心中就開始隱隱作痛。
  張揚道:“你還記得崔志煥嗎?”
  文玲向張揚看了一眼:“那個韓國人?”
  張揚點了點頭,他明顯察覺到文玲這次醒來和過去有了很大的不同,她一定回憶起了過去的一切。
  文玲道:“如果讓我遇到他,我會殺死他,用他的血來祭奠杜伯伯的英靈。”
  張大官人沒來由打了個冷顫,他敢確定文玲把她和杜天野的那段感情都想起來了,不然文玲不會突然表現的對杜山魁那麼敬重,這次文玲蘇醒之後,她首先想起來的就是家人,對別人來說很正常,可對文玲來說,這件事卻非同尋常,要知道張揚第一次將她救醒之後,她對家人的感情極其淡漠,仿佛像對陌生人一樣。
  張揚兩世為人,什麼樣性情的人他都見過,可文玲這麼古怪的,他卻是第一次見到,張揚小心翼翼道:“上次的事情很抱歉。”他沒說明什麼事情,故意這麼說試探文玲,看她究竟記不記得是自己把她追的倉皇逃竄,走投無路,所以才出了車禍,重新進入沉睡之中。
  文玲道:“事情既然過去,就不用再提,你當時也是為了大家好。”
  張大官人暗自感歎,看來文玲真的是什麼都想起來了,不過好在她這次表現得相當大度,居然沒有要跟自己計較的意思。
  張揚道:“你怎麼學會的武功?”
  文玲道:“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我昏睡了這麼多年,感覺一切都變了,上次醒來的時候,我什麼都不記得,連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做這麼奇怪的事情,這次我想起了很多事,但是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武功,我不知道,關於我的這些變化,我什麼都不知道。”
  張揚歎了口氣道:“不知道就算了,反正你能夠想起過去的事情就好。”直覺告訴他,文玲並沒有完全說實話。
  文玲道:“張揚,關於我會武功的事情,你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不想父母再為我擔心。”
  張大官人將信將疑,文玲這次醒來真的如同換了一個人一樣,她居然懂得開始為家人考慮,張揚點了點頭道:“你放心,我不會對他們說這些事。”
  羅慧寧站在窗前,望著院落中正在談話的兩人,一雙秀眉緊緊顰起,雙目之中充滿著憂慮,李偉已經將剛才在康復中心發生的事情向她詳細彙報了一遍,羅慧甯也感覺到女兒這次蘇醒後,真的和過去不一樣了。
  李偉匆匆來到羅慧寧的身邊,有些激動地對她道:“夫人,小姐血液化驗的結果出來了,她也曾經受過口型冠狀病毒的感染,可是她的血液中存在抗體!”
  羅慧寧有些詫異道:“什麼?”她顯然並不完全明白李偉這句話的意思。
  李偉道:“根據小姐血液的檢查結果,她應該受到過口型病毒的感染,可是她的體質很特殊,本身擁有口型病毒的抗體,也就是說,同樣感染病毒,她沒事,而其他人就要發病,醫生說,現在全世界都在尋找攜帶這種抗體的人,一直都沒有找到,想不到小姐居然就是,真是太巧了。”
  羅慧寧道:“對治療這種病有什麼意義?”
  李偉道:“我聽醫生說,只要將小姐血液中的抗體分離,進行生化分析,就可以研究出對抗口型病毒的抗體。”
  羅慧寧聽到這個消息也不禁欣喜非常,現在R型病毒已經讓整個世界談虎色變,中國更是疫情氾濫的重災區,想不到可以對抗這種病毒的抗體就在自己女兒身上,可她馬上又考慮到了什麼,低聲道:“李偉,你去告訴他們,必須嚴密封鎖消息,小玲的血液中擁有抗體的事情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
  李偉點了點頭:“夫人,我馬上去辦!”
  羅慧寧對這一消息保守的很嚴密,她甚至都沒有告訴張揚,如果這件事傳出去,文玲甚至包括他們的家庭勢必會處於輿論的風口浪尖,還不知要有多少的麻煩和困擾等著他們,羅慧寧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保護她的家庭,保護她的女兒。
  自從文玲第一次蘇醒之後,羅慧寧就感覺到她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到杜山魁被文玲氣死,羅慧寧甚至在心底已經將這個女兒徹底否定,直到文玲遭遇車禍再次陷入沉睡,羅慧寧的內心方才重新歸於平靜,她寧願文玲靜靜地躺在那裡,她每天去為她梳頭擦身,那樣她還感覺到自己擁有一個女兒,她已經接受了現實,可是命運總是在不停的製造驚奇,羅慧寧沒有想到,被多位權威醫學專家斷定已經再無復蘇希望的女兒會再度蘇醒。
  這次文玲帶給羅慧甯的震驚遠大於喜悅,或許因為丈夫的病情讓她已經無法來得及去品味這份喜悅。
  文玲端著一碗雞蛋面來到母親的身邊,柔聲道:“媽!”
  羅慧寧轉身看了看女兒,從文玲叫她媽媽的時候,她的內心早已被深深感動,她已經有十多年沒有這樣的感覺,這份感覺如此的生疏可是聽起來卻又如此的親切。
  文玲道:“媽,我聽他們說你一整天沒吃飯了,這樣怎麼行?爸已經生病了,萬一你也熬病了怎麼辦?這是我為你下得雞蛋面,你多少吃一些。”
  羅慧寧點了點頭,忽然鼻子感到一酸,眼淚差一點就落下來,她慌忙接過文玲手中的雞蛋面,吃了幾口,轉過身去,淚水終忍不住落了下去。
  文玲沒說話,望著母親微微顫抖的肩頭,心中忽然感到一種難言的歉疚。她的手輕輕放在母親的肩頭,慢慢為她揉搓著肩頭的肌肉。
  在她的按摩下,羅慧寧漸漸舒緩了情緒,文玲小聲道:“媽,對不起,過去我忘了好多事,可是這次我一點點想起來了,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羅慧寧轉過面孔,她的眼中噙滿了淚水,文玲用紙巾很小心的為母親擦去眼淚:“媽,你吃飯!”
  羅慧寧幸福的點了點頭。
  張揚在遠處望著她們母女之間如此溫馨的場面,心中不免也有些感動,文玲真的變了,可是這種改變會帶來什麼?不知為何張揚忽然想起了杜天野,就算文玲想起了他們之間的所有一切,她和他之間還可能重拾過去的感情嗎?張揚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杜山魁的死註定已經成為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鴻溝,他們無法回避這個事實。
  張揚決定,還是暫時不要把文玲蘇醒的事情告訴杜天野,還是不要增加他困擾的好。文玲自己的事情,應該由她自己去解決,現在的文玲雖然改變了許多,可是張揚仍然感到她的身上帶著太多的神秘色彩,她既然想起了過去,為什麼不能解釋她何以會突然擁有了一身的神奇武功。張揚想起了過去自己在亂空山受到的偷襲,對方使用的陰煞修羅掌,還有那只劇毒無比的閃電貉,這一切都和文玲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如果說現在的文玲才是真實的自己,那麼她第一次蘇醒後扮演的究竟是誰的角色?她的身上究竟藏有怎樣的秘密?也許只有她自己才能解釋這一切。

卷八 第750章 石刻之謎
  喬夢媛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只要一有時間,張揚就會打電話過來問候,詳細問明喬夢媛的一切情況,然後再調整藥方,張揚對喬夢媛的關心是發自肺腑,絕不是裝模作樣,掛上電話,看到羅慧寧就站在自己的身後,張揚笑了笑道:“乾媽!”
  羅慧寧點了點頭,輕聲道:“在給夢媛打電話?”
  張揚點了點頭。
  “她情況怎麼樣?”
  張揚道:“情況已經基本穩定了,體溫正常,上呼吸道感染的症狀也在逐步減輕,應該是進入了恢復期,南錫的幾名已知病人情況也都很穩定,病情並沒有進一步擴散的跡象。”
  羅慧甯舒了口氣道:“那就好!”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這次張揚都是拋下了南錫的病人,來京城為文國權治病,從外人的眼光來看,羅慧寧這樣做是有些自私,可是作為文國權的妻子,她不得不這樣做,每個人都有私心,曾經一度,她還因為張揚的猶豫和延誤而感到生氣,可事情過去之後,她重新回想這件事,就發現自己對張揚的要求有些苛刻,她相信張揚肯定會來,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張揚也不例外,他不可能毫無顧慮的棄喬夢媛於不顧。羅慧寧道:“張揚,我剛剛聽到了一個消息,我國已經發現了口型冠狀病毒的抗體,目前已經在實驗室研究階段,用不了太長的時間就能製造出抗體,並將之批量生產。”羅慧寧並沒有透露抗體的發現和女兒文玲有關。
  張揚道:“從製造出抗體到批量生產恐怕還得有一段時間。”
  羅慧寧道:“今天的疫情公佈結果顯示,疫情擴散的速度正在減慢,死亡率也在下降之中。”
  張揚笑道:“好事兒,剛開始的時候,疫情來得太突然,殺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隨著全民防疫意識的提高,和疾控手段的增強,情況肯定會往好的一面發展。”
  羅慧寧道:“任何事都會變得越來越好。”
  張揚道:“乾媽,你有沒有發現玲姐這次蘇醒和過去有很大的不同?”
  羅慧寧點了點頭,抬起頭,望著暮色蒼茫的天空,歎了口氣道:“張揚,我不瞞你,我現在的心情非常的奇怪,我沒想到小玲還會蘇醒,她這次不但醒來了,而且想起了過去的一切,甚至連她兒時的一切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她變了,變得關心我,關心她的父親,好像過去屬於我們的那個女兒又回來了。”
  張揚道:“好事啊,乾媽,你應該為此高興才對。”他弄出了羅慧寧的迷惘,其實他的心情也和羅慧寧一樣。
  羅慧寧道:“可是我總覺著小玲的身上有股說不出的感覺……”說到這裡羅慧寧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張揚道:“乾媽,也許是因為這一切來得太突然,所以你才會有這樣忐忑的感覺,我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們就會恢復到過去的關係,我剛剛還看到,玲姐親手為你下了面。”
  羅慧寧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幾分溫馨和感動,這十多年以來,文玲還從未主動向她這樣表露過感情。
  羅慧寧道:“張揚,媽求你一件事。”
  張揚笑道:“媽,有事兒你就說,跟我永遠都不用說求字!”
  羅慧寧道:“既然南錫那邊的事情已經穩定,媽想讓你多留幾天,很多事我都不知道應該怎樣處理,你留下來,幫幫我。”
  張揚望著羅慧寧無助的目光,用力點了點頭道:“乾媽,我答應你!”
  李偉匆匆來到他們的身邊,他有些驚慌道:“夫人,見到小姐了嗎?”
  羅慧甯聞言一驚:“小玲?她不是在房間休息嗎?”
  李偉搖了搖頭道:“剛剛聽人說她開著車走了!”
  羅慧寧驚慌失色,她驚聲道:“快,快去把她找回來!”
  李偉點了點頭,張揚主動請纓道:“我也去!”
  羅慧寧道:“一定要把她找回來,我總覺著,這孩子醒來後怪怪的,千萬不要出什麼事情才好。”不知為什麼,羅慧寧總是感覺到要出大事。
  張揚握住她的手道:“乾媽,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她找回來。”
  李偉和張揚來到外面,張揚建議他們分頭去尋找,畢竟文玲一聲不吭的就走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李偉道:“好,我去康復中心和家裡,你去她可能出現的其他地方。”
  張揚點了點頭,他有種強烈的預感,文玲不會去康復中心,更不會去她過去的家。
  兩人分頭行動,張揚驅車去了亂空山,當初他在亂空山曾經多次遭遇襲擊,現在這件事已經基本明朗,他相信那個襲擊者就是文玲,如果說文玲這次的復蘇已經讓她徹底蘇醒,那麼上次自己將她救醒,醒來的卻是另外一個靈魂,如果換成別人一定會認為這種想法是多麼的荒誕和不可思議,可張揚不同,他本身就有過這樣的經歷,既然這種事可以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同樣也可以發生在別人的身上。張揚甚至認為,一個本不屬於文玲的靈魂佔據了她的身體,主宰了她過去的行動,現在文玲終於復蘇,可是從她現在的表現來看,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要複雜得多。
  離開香河療養院沒多久,夜幕就已經降臨,隨之一起來到的是一場春雨,張揚駕駛著吉普車直接駛向亂空山,進入亂空山盤山公路的時候,雨變大了,因為是在夜晚,山路狹窄濕滑,張揚不得不放慢車速,憑著自己的記憶,張揚來到了龍脊採石場,這座採石場仍然繼續荒廢著。
  張揚來到採石場前,看到了另外一輛軍用吉普車,他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來到那輛車前用手燈照了照裡面,卻發現駕駛室內沒有人。
  張揚走向採石場的大門,走了沒多遠,道路就已經中斷,張揚用手燈照了照濕潤的紅泥地,發現地上找不到一絲一毫的腳印,表面上看,應該沒有人到這裡來過,可張大官人並不這麼認為,一個武功卓絕的人,可以從這裡經過而不留下任何的痕跡,他慢慢走向採石場正中的水潭,手燈向四周照射著:“有人嗎?”張揚沉聲道,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山野中回蕩,應和他的只有越來越疾的風雨聲。
  來到水潭邊,張揚借著手燈的光芒警惕的向四周巡視著,當初正是在這裡他發現了水潭中的石刻,陳雪和他一起前來,被閃電貉咬傷,也是那時候開始發現了陰煞修羅掌的口訣。張揚確信周圍沒有人在,低頭仔細觀察水潭周圍,終於在前方不遠的地方看到兩三隻淺淺的腳印,從腳印的形狀來看應該是女人不小心留下的,張揚大聲道:“文玲,我知道你在!你出來,乾媽很擔心你,有什麼事,你可以對我說,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保守秘密。”依然沒有人回應他。
  遠處傳來汽車啟動的聲音,張揚馬上辨明方向來自於採石場的大門外,他轉身向大門口處沖去,等他來到大門處,外面只剩下了一輛吉普車,張揚拉開車門準備上車的時候,卻發現吉普車的四條輪胎都已經被利刃紮破,張大官人懊惱無比,氣得差點罵娘,他向前方跑去,看到盤山公路之上,兩盞車燈漸行漸遠。
  張揚能夠斷定驅車離去的就是文玲,此時他的手機響了,張揚來到豐內,拿出手機:“喂!”
  打來電話的是李偉,他在康復中心和文家都沒有找到文玲,所以問張揚這邊有沒有發現,張揚道:“我在亂空山,剛剛發現了她的吉普車,可進去找她的時候,她離開了這裡,不但如此,還用刀把我吉普車的四條輪胎都給捅破了,你趕緊過來接我。”
  合上電話,張揚氣得又在方向盤上拍了一記,這個文玲,下手可真夠黑的,她會去哪裡?
  張揚忽然想到了什麼,一種莫名的恐懼籠罩了他的內心,他迅速推開車門,想都不想就沖入了風雨之中,他忽然想起,文玲在第一次蘇醒之後,對天池先生的別院表現出特別的興趣,她既然能夠記起亂空山,一樣可以記起其他的事情,張揚幾乎可以斷定,文玲十有八九要前往天池先生的別院,真正讓張揚感到恐懼的是,今天是週六,據他所知,每到週末的時候,陳雪都會前往天池先生的別院收拾整理房間,如果文玲去了哪裡,而陳雪剛好又在,張揚幾乎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張揚跑到亂空山下好不容易才攔住了一輛過路車,掏出二百塊,又把自己的工作證和身份證掏出來,對方方才答應把他送往天池先生位於香山的別院。
  就快來到香山別院的時候,李偉又打來了電話,卻是他趕到了亂空山,只看到了吉普車,沒有見到張揚。
  張揚道:“我搭順風車下山了,那輛車你想辦法拖回去。”
  “有沒有找到小姐?”
  “沒有,風雨這麼大,她要是真心想躲起來,我去哪兒找?”張揚並沒有將文玲可能去天池先生寓所那裡的事情告訴李偉,有些事還是由自己查清楚的好。
  剛剛掛上李偉的電話,羅慧寧又打了過來,對羅慧寧張揚沒必要隱瞞太多,汽車已經來到了香山別院外,張揚看到了門外的吉普車,低聲道:“乾媽,我找到她了!”
  羅慧寧緊張道:“她在哪裡?”
  張揚道:“你別著急,她應該沒事!等會兒我再打給你!”
  張揚合上電話,向那名送他前來的司機點了點頭表示感謝,推開車門走了下去。文玲的車就停在大門外,大門緊閉,應該從裡面反鎖了,張揚騰空飛躍而起,從院牆之上一掠而過,輕飄飄落在地面上,他看到了文玲。
  文玲靜靜站在院子的正中央,她的身上已經全都被雨水淋濕,可是她卻渾然未覺,雙目望著夜空,宛如入定一般。
  張揚道:“文玲!”
  文玲沒說話。
  張揚又道:“你在幹什麼?”
  文玲霍然轉過臉來,一雙寒潭般的妙目冷冷看著張揚:“當初你奪走的那個公事包呢?”
  “公事包?什麼公事包?”張大官人一臉迷惘道,不過他馬上就想起來了,在文玲出車禍的那天晚上,他和文玲在雅雲湖一番激鬥,他從文玲的手中搶過公事包,那公事包內裝著一塊逆轉乾坤的拓片。
  文玲道:“我出事的那個晚上,你從我手中搶走了公事包,公事包內,有一塊拓片,你記不記得?你把那拓片弄到哪裡去了?”
  張揚道:“那公事包被警方拿走了,至於現在到了哪裡,我真的不知道。”
  “你撒謊!”文玲厲聲道。
  “我有必要騙你嗎?公事包我根本就沒打開過,崔志煥是韓國間諜,據說那公事包裡有他犯罪的證據。”
  文玲冷笑了一聲:“這院子中曾經有這麼多的拓片石刻,有陰煞修羅掌法,有淒風苦雨劍法,全都是你們從亂空山龍脊採石場中搜集而來,你敢說你對拓片的事情毫不知情?”
  張揚搖了搖頭道:“玲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越說我越是糊塗。”
  文玲道:“糊塗?好,那我就打到你不糊塗!”她雙目一凜,一股強大無匹的寒潮以她的身體為中心,向周圍輻射而去,周圍的空氣仿佛在瞬間被凝結,飄落在空中的雨絲,也因為承受不住這驟然變冷的低溫,而化成了一根根的冰針,伴隨著文玲的一聲怒叱,那一根根冰針向張揚射去。
  張揚在和文玲說話的時候,早已經暗自提防,他對文玲過去的作為仍然記憶猶新,時刻都沒有放鬆對她的戒備,文玲出手之時,他同時開始行動,一拳刺向虛空之中,正是升龍拳中的天龍化雨。
  文玲以陰煞寒冰掌的陰寒內力讓周圍變成了冰冷世界,而張揚的這一招卻是春暖花開,一拳充滿了雄渾炎熱的力量,灼熱的內勁以他的右拳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氣旋,將文玲以內勁發出的冰針全都捲入其中,春風化雨,冰針融化成為一顆顆的水珠,在張揚渾厚內力的激發之下,向文玲反射而去。
  文玲的身法變幻奇快,宛如鬼魅般從原地飄飛而起,倏然轉到了張揚的身後,一掌向他的後心拍擊而來。
  張揚看都不看,反手同樣是一掌迎擊而出,蓬!地一聲巨響,雙掌相碰,兩人的身體都是一震,張揚向後踉蹌退了兩步,足下的青石板發出哢嚓一聲,竟然龜裂開來,張揚的左手瞬間籠罩上了一層冰霜,經脈為之一滯,張揚潛運內力,經脈重新自如運行,轉瞬之間左手上蒸氣升騰,冰霜融化的乾乾淨淨。張大官人心中暗歎,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上,還從沒有遇到勢均力敵的對手,雖然他的功力還沒有恢復到巔峰狀態,可是現在已經發揮出了八成力量,可是在和文玲的比拼之中,自己仍然落於下風,要知道文玲在車禍之前,還不是他的對手,並不是他退步了,而是文玲在昏睡期間在武功上取得了一個本質性的飛躍。
  文玲出掌之後,並沒有繼續追擊,雙手負在身後,望著張揚道:“你不是普通人!”
  張揚道:“你究竟是誰?”
  文玲的目光變得迷惘:“你別問我,我不知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誰!”她揚起尖尖的下頜,表情孤傲而清冷:“我給你三天的時間,把公事包中的拓片找回來交給我,否則,我絕不會手下留情。”說完,她的身軀輕悠悠飄起,在空中一個轉向,倏然消失在圍牆之外。

  張揚望著文玲離去後空蕩蕩的院落,打心底發出了一聲渭歎,他實在無法想像,文玲的武功修為竟然達到了這個境界,她究竟是誰?現在的她究竟是文玲還是別人?
  文玲走後,張揚轉身來到書房內,室內一片狼藉,他在書房中發現了躺倒在地上的陳雪。
  陳雪牙關緊閉,一雙俏臉因為寒冷而變得蒼白,她被文玲打了一掌,然後制住穴道,看到張揚走進來,陳雪的目光流露出一絲寬慰,張揚來到陳雪身邊,一把將她抱起,隨手解開她的穴道,抓住陳雪的雙手,感覺她的體溫低的嚇人,張揚緊緊擁住陳雪,充滿內疚道:“是我不好,我來晚了!”
  陳雪顫聲道:“來了就好……”
  張揚打開空調,讓室內的溫度上升了一些,然後和陳雪盤膝坐在地上,兩人雙掌相抵,張揚以自身的純陽之力度入陳雪的經脈之中,為她驅散經脈中的寒毒。
  過了一個小時,陳雪方才松了一口氣,額頭之上香汗淋漓,她睜開雙目道:“我感覺好多了。”
  張揚收回掌力道:“還好你的內力已經有了很深的根基,如果是普通人,受了她的這一掌至少要大病一場。”
  陳雪道:“她怎麼會突然蘇醒了?”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她太奇怪,身上有著太多難以解釋的事情。”
  陳雪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張揚,因為是週六,陳雪例行過來整理房間,講才她正在書房內看書,忽然聽到外面有動靜,出門沒有看到異樣,可是回到書房,卻看到書桌前多了一個女人,正是悄然潛入的文玲。
  文玲問她知不知道逆轉乾坤的拓片?
  陳雪只說自己不知道,文玲沖上來打了她一掌,點中了她的穴道,正想逼問她的時候,張揚從外面趕到了。陳雪心有餘悸道:“幸虧你來得及時,不然她還不知要怎樣折磨我。”
  張揚道:“我本以為她這次蘇醒之後能夠轉性,想不到比過去更加的乖戾囂張了。”
  陳雪道:“你有沒有覺得,過去多次伏擊你的人就是她?”
  張揚扶著陳雪來到椅子上坐好,一邊從地上撿起散亂一地的書籍一邊道:“過去只是懷疑,現在我能夠肯定了。”
  陳雪不解道:“就算她蘇醒過來,一個在床上躺了近兩年的人,怎麼可能這麼厲害?”
  張揚道:“武功修行分成很多種,她在昏睡的時候,應該是剛好進入了某種閉關狀態。”
  “閉關?”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們以為她成了植物人,可是她卻進入了閉關狀態,在這種狀態下,她心無旁鶩,比任何人都要專注於修煉,所以取得的進境比普通的修煉方法更大,她醒來就是破關而出,武功比起過去提升了不止一個級別。”
  陳雪也修煉內功,對於張揚的這番話自然容易理解,她小聲道:“文玲現在是不是很厲害?”
  張揚道:“不說別的,單單是陰煞修羅掌,她至少已經達到了七重,剛才我和她在外面過了兩招,真正全力相搏,連我也未必是她的對手。”
  陳雪為之一驚,在她心目中,張揚的武功當世罕有對手,想不到連張揚都打不過現在的文玲,文玲可怕的不僅僅是武功,更為可怕的是她的性情,這樣的人萬一發起瘋來,誰能阻止得了?
  張揚道:“不過我看得出她在竭力控制自己,她的一部分還是文玲。”
  陳雪道:“一部分?什麼意思?”
  張揚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借屍還魂的故事?”
  陳雪剪水雙眸眨了眨:“你在說故事嗎?”
  張揚道:“不是故事,文玲第一次蘇醒的時候,我耗盡了全力,利用金針刺穴的方法才將她救醒,可是她醒來之後對家人相當的冷淡,根本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親情,杜天野和她相戀多年,在她成為植物人之後不離不棄,相守十年,換成任何女人都會因此而感動,可是文玲卻無動於衷,她甚至把杜天野當成一個陌生人。”
  陳雪道:“你的意思是……”
  張揚道:“我的意思是文玲第一次蘇醒的時候,我喚醒的並不是她本來的靈魂,而是另外一個人的意識進入了她的體內。”
  陳雪道:“你在說神話,你不覺著自己現在所說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
  張大官人當然不會認為自己說的是神話,他就是這樣穿越到了現今社會,既然自己可以,別人一樣也可以。
  陳雪道:“可是文玲的事情的確太奇怪,就算她睡了這麼多年,也不可能將親人全都忘記,她醒來突然擁有了武功,之前卻沒有練過武。”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們做一個假設,假如文玲第一次被我喚醒的時候是另外一個意識,那麼這個人對文玲過去的一切是全然陌生的,我為她療傷的時候,感覺到內力外泄,她應該是在有意吸取我的內力。
  陳雪歎了口氣道:“真是不可思議,聽起來就像是天方夜譚。”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是天方夜譚,她第二次蘇醒,和上次又有不同,她想起了自己過去身邊的一切,開始對父母有了感情,我看她十有八九也把和杜天野的那份感情回憶起來了。”
  “可是她的武功更厲害了!”
  張揚道:“所以我認為現在的文玲更加複雜,她的體內有兩個不同的意識在影響她,連她自己都控制不好。”
  陳雪道:“她這次前來的目的是為了那塊拓片!”
  張揚點了點頭,那塊拓片他從章碧君的手裡得到,後來交給陳雪保管。
  陳雪小聲道:“那拓片被我收藏在這裡!”
  張揚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推門出去看了看,確信外面無人,這才重新回到書房內。
  陳雪也有些緊張,小聲道:“你擔心她仍然沒走?”
  張揚點了點頭道:“應該是走了,她給我三天時間,讓我交出拓片!”
  陳雪道:“你打算給她?”
  張揚道:“那東西我們拿著也沒用,給她,我倒要看看她拿到拓片之後能幹什麼?”
  陳雪歇了一會兒,感覺身體恢復了正常,這才去書房內從東北角的一排書架中取出一本厚厚的辭海,打開之後,辭海被從中挖空,裡面放著那塊拓片。
  張揚接過拓片,卻見拓片之上繪製著人體的經脈圖,過去他一直都沒有仔細研究過,不過現在看這塊拓片上面標注的經脈穴道很多都是錯誤的。
  陳雪道:“這塊拓片上的文字我全都謄寫過了,這經脈圖我也按照上面絲毫不差的畫了一遍,只是我對照了正常的太體經脈圖,很多都是錯誤的。”
  張揚道:“應該不是內功心法,感覺這上面寫的驢唇不對馬嘴,如果按照上面的內容修煉,不死也得走火入魔。”
  陳雪道:“可是文玲既然這麼緊張這塊拓片,證明它應該有一定的價值。”
  張揚道:“管她呢,我現在是不想跟她糾纏,她要就給她,反正咱們留著也沒有任何用處。”
  陳雪點了點頭道:“給她也好,不然她肯定會對你糾纏不休。”
  張揚把那塊拓片放在桌上,望著眼前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陳雪,一股憐意油然而生,他輕聲道:“傷口還痛不痛?”
  陳雪道:“她打我那一掌應該沒盡全力。”她忽然明白,張揚之所以這麼痛快的就準備將拓片交出去,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因為自己,張揚不想文玲危及到自己的安全。她躲過張揚的眼神,低聲道:“對了,你怎麼會突然來到京城?”
  張揚道:“來幫人看病。”
  陳雪道:“R型肺炎?”
  張揚點了點頭道:“不過目前還沒有找到徹底治癒的方法,聽說國家的科研機構已經研製出抗體來了,解決這場疫情應該不會太久的時間。”
  陳雪道:“我們學校也出現了感染病例,因為我現在是在實習期,學校乾脆給我們放了假,讓我們各自回去複習,準備畢業考試。所以我就來到了這裡,這段時間打算就在這裡溫習功課,想不到文玲會找到門上。”
  張揚笑了起來:“放心吧,我把拓片交給她之後,她應該不會再找你的麻煩。”
  陳雪道:“你對文玲好像很瞭解。”
  張揚道:“我怎麼會瞭解她?她的身上有著太多奇怪的東西。”
  陳雪忽然笑了起來,這一笑讓冰雪為之消融。
  張大官人看得不由一呆道:“笑什麼?”
  陳雪道:“其實你身上也有著太多奇怪的東西。”
  “我哪裡奇怪了?我一直都很正常。”
  陳雪道:“你怎麼會擁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你從哪裡學來的這麼厲害的醫術?”
  張大官人一時語塞,陳雪無疑問到了關鍵之處,可這恰恰是他埋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他從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如果說出他的經歷,別人不把他當成神經病也要把他當成一怪胎來看,張揚笑道:“你難道沒聽說過這世上有天才嗎?”
  陳雪道:“既然你可以是天才,文玲也一樣可以是,興許她就是一個武學天才呢。”
  張揚當晚就留在別院居住。
  文玲離去之後返回了香河療養院,羅慧甯因為女兒的事情擔心了一整夜,看到她回來,關切的迎了上去:“小玲,你去了哪裡,害得我擔心死了。”
  文玲淡然笑道:“媽,我沒事,只是忽然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情,所以我開車去看看!”
  羅慧寧道:“你去了哪裡?”
  文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媽,我累了,想洗個澡去休息。”
  羅慧寧的目光顯得有些失落。
  文玲道:“媽,對不起,讓你為我擔心了,爸的情況怎麼樣?”
  羅慧寧道:“還算穩定。”
  文玲道:“別想太多,等明天找機會,我跟你詳細說去了哪裡。”
  羅慧寧點了點頭,望著女兒離去的背影,她的心情卻始終高興不起來,文玲這次蘇醒後的確轉變了許多,可是羅慧寧卻仍然感覺到她們之間存在著相當大的距離感,看得出文玲在竭力修好和她的關係,可是她們之間始終有一堵看不見的屏障將她們分隔開來。羅慧甯不知道女兒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現在的文玲究竟在想什麼?她又想做什麼?
  對文玲感到困擾的不僅僅是羅慧寧,張揚也是一樣,第二天一早他回到了香河療養院,文玲正在花園中修剪著花枝,將剪下來的一束花插在花瓶中。雨過天晴,清晨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讓她顯露出幾分的慵懶,這多少減弱了她身上的孤傲味道,讓她看起來更真實一些。
  文玲感覺到張揚走近了自己,卻沒有抬頭看他,輕聲道:“我爸的病好多了,他說想出來走走,可是醫生不讓,我來剪幾枝花,讓他感受一下外面的顏色。”
  張揚迷惘的看著文玲,此時的文玲表現得溫柔嫻淑,宛如一個鄰家大姐姐,這又讓張揚無法將她和昨晚的冷酷聯繫起來,張揚道:“你要拓片究竟有什麼用?”
  文玲沒說話,又剪下一枝花,插入地上的花瓶中。
  張揚道:“你差點傷害了一個無辜女孩的性命。”
  文玲停下動作,轉身看著張揚,看了好一會兒,她方才笑了起來,笑得很單純,看起來毫無機心,可是說出的話卻是極其陰狠的:“別忘了我對你說的話,如果你不能在規定的時間內把拓片找回來交給我,我會殺死她!”
  張揚道:“你沒變,你還是過去那個文玲!”
  文玲道:“我是誰和你無關,我不想傷害任何人,但是前提是你們不要阻礙我的道路。”
  張揚道:“你想幹什麼?你想要什麼?”
  文玲道:“你不會懂,任何人都不會懂!”
  張揚點了點頭,拿出一個布包交給了文玲,裡面就是逆轉乾坤的拓片,文玲接過布包,從中取出那塊拓片,她的目光落在拓片之上,表情頓時變得狂熱而激動。
  張揚悄然觀察著她的表情,低聲道:“一塊拓片而已,真的有那麼重要?”
  文玲將拓片收好,表情再度轉冷,望著張揚道:“別忘了,你答應過我,我的事情,你不向任何人提起?”
  “你的事情我不感興趣,可是我也要提醒你,不要傷害我身邊的任何人,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
  文玲點了點頭道:“大家相安無事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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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joymax 於 2014-3-29 09:08 AM 發表 查看引用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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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第751章 世態炎涼
  文國權的病情在迅速好轉之中,他微笑望著床頭的那束鮮花,花瓣上還沾著新鮮的露珠兒,鮮花綠葉相互襯托的恰到好處,讓人感覺到賞心悅目。
  文玲道:“爸,你今天感覺怎樣?”
  文國權道:“感覺好多了,剛剛量過體溫,已經恢復正常,看來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他示意文玲幫他打開電視機,新聞中正在播報著最新的疫情狀況,事實上現在疫情的跟蹤報導已經佔據了相當大的一部分,文國權聽完疫情播報,低聲道:“情況好像好了一些。”
  文玲柔聲道:“爸,你好好休息,工作上的事情就別操心了,都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有一個好身體,怎麼繼續您的革命事業?”
  文國權笑了起來,在他的印象中,女兒已經很久沒有表現出她開朗而幽默的部分,他也意識到女兒的身上發生了明顯的轉變,確切地說,應該不是轉變,而是一種回歸,在某種意義上,現在的文玲才是他熟悉的那個女兒。文國權伸出手握住女兒的手,他已經知道文玲的身上擁有R型冠狀病毒抗體的事情,所以不必擔心將病情傳染給她。文國權深有感觸道:“咱們父女倆有陣子沒這麼說話了。”
  文玲笑道:“我斷斷續續睡了十幾年,你就是想跟我說話也沒有機會。後來,我雖然醒了,可總覺著一切都變了,我把自己過去的一切忘得乾乾淨淨。”
  “甚至忘記了我這個父親!”文國權苦笑道。
  文玲道:“爸,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錯事,對不起!”
  文國權寬厚的大手緊緊握住女兒的手道:“是爸的錯,是我疏忽了對你的照顧,我知道,你的本性是善良的,很多事你並不想做。”
  文玲道:“爸,如果可以,我會儘量補償自己所做的一切。”
  文國權望著女兒,仿佛重新認識她一樣。過了一會兒,他方才歎了口氣道:“小玲,過去的畢竟已經過去,無論你做過了什麼,發生過的事情已經無法改變了,爸只想你平平安安的開始新的生活,你明白嗎?”
  文玲點了點頭。
  父女倆促膝長談的時候,羅慧寧也把張揚叫了過去,昨晚發生的一切讓她感到非常的困惑,她認為張揚一定知道什麼?而且有事在瞞著自己。
  羅慧寧道:“昨晚文玲是不是去了亂空山?”
  張揚點了點頭:“我曾經在那裡見過她一次,所以我才到那裡找她,果然在龍脊採石場外看到了她的車,可是我在採石場內並沒有見到她,她把我的車輪給紮爛了。”
  羅慧寧道:“接下來她去了哪裡?”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昨晚雨這麼大,我徒步怎麼可能追得上她的汽車,我只能先去了天池先生的香山別院,在那兒歇了一個晚上。”張揚信守對文玲的承諾,關於他們在香山別院發生的事情隻字不提。
  羅慧寧道:“張揚,我總是覺著心底很不踏實,老覺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張揚笑道:“乾媽,你放心吧,我看玲姐沒什麼不對,可能是你們母女之間太久沒有溝通,所以才會產生這種忐忑不安的感覺。”
  羅慧寧道:“希望是吧!”她頓了一下又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後應該怎樣和她相處……”
  張揚道:“順其自然!”
  羅慧甯不解的向他望去。
  張揚道:“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不要干涉太多,我看她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你也需要不是嗎?”張揚這樣說更主要是因為他確信,文玲絕不是恢復了本性,她只是重新拾起了過去的某段記憶,沒有人真正瞭解現在的文玲,很難保證她以後會做出怎樣的事情。
  羅慧寧歎了一口氣,她輕聲道:“這兩天,我時常夢到天池先生,夢見先生對我說,凡事都不要勉強,要順勢而為,過去我一直對自己的人生期望很高,可是現在卻真正體會到高處不勝寒的道理,世界永遠是公平的,不可能讓你得到所有的一切,在你得到的同時,也會失去很多的東西。”
  張揚若有所思。
  羅慧寧道:“我已經跟他們說過了,以後你的出入不會受到限制,我看得出你不喜歡住在這裡,你愛去哪裡就去哪裡,只要這幾天留在京城,有事能夠讓我隨時找到你就行,媽這兩天心裡不踏實。”
  張揚望著一臉疲憊的羅慧寧,從心底生出同情的感覺。
  張揚原本想去香山別院,陳雪最近都在那裡,因為昨晚她受了傷,張揚想去看看她的恢復情況,可是一件突然發生的意外卻讓張揚改變了計畫,八卦門掌門史滄海打電話給他,告訴他老廚師曹三炮死了,死因也是感染了R型肺炎,昨晚發病,今天一早就搶救不治,曹老爺子沒有親人,徒弟在是不少,可聽說他是因為R型肺炎死的,所以臨終前竟然沒有一個人在醫院照顧,史滄海也是今晨得到消息前往的醫院,正在安排曹三炮的身後事,曹三炮臨死之前寫了一冊食譜,這本食譜點名道姓的要交給顧養養。
  史滄海和顧養養不熟,所以才聯繫張揚。
  張揚和曹三炮認識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這位老爺子古道熱腸,任俠仗義,聽到如此噩耗也是嗟歎不已,如果他能夠早一點得到消息,或許能夠説明曹老爺子躲過一劫,人生時刻都充滿著無法確定的因素,張大官人即使妙手無雙,也無法主宰這些意外的發生。
  張揚聯繫了顧養養,顧養養最近一段時間都在美院深居簡出,這場突如其來的疫情已經影響到了太多人的正常生活,人們遵照政府的忠告,如無必要儘量不去公眾場合,儘量少參加社會活動,平時熙熙攘攘的京城街道上也突然變得冷清,人們走路的時候都是匆匆而行,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蒙著口罩,口罩擋住了他們的面部表情,也阻礙了彼此間的情感表達,讓人和人之間多出了一堵無形的屏障。
  顧養養從美院中一路跑了出來,她顯得十分開心和歡快,嫩黃色的羊絨衫,深藍色的牛仔褲,她也戴了口罩,不過口罩上畫了一個笑臉,從這細節上可以看出她的樂觀,看到張揚,顧養養笑了起來,她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摘下口罩:“姐夫,你怎麼會在這時候來京城?”
  張揚微笑道:“遇到點事情。”
  “什麼事?”顧養養知道,張揚很少會主動來找自己,尤其是在姐姐離開之後,他明顯在疏遠彼此之間的距離。
  張揚道:“曹老爺子去世了!”
  “什麼?”顧養養驚詫的瞪圓了美眸,隨即眼圈就紅了,兩顆晶瑩的淚水順著她的俏臉滑落:“怎麼會這樣?前陣子我去看他的時候還好好的,他還說要教我廚藝呢。”
  張揚道:“R型肺炎,昨天感染的,送到醫院之後突然加重,淩晨就去世了,現在他的屍體已經送往火葬場。”張揚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道:“曹老爺子留給你一本食譜。”
  顧養養道:“帶我去看他。”
  張揚點了點頭,在這種非常時刻,顧養養還是表現出她的無畏和堅強,同時也表現出她人情味的一面,因為曹三炮是感染R型肺炎而死,連他的徒弟都不敢前往探望,顧養養能做出這樣的表示,實在是難能可貴。
  張揚載著顧養養來到了殯儀館,為曹三炮處理後事的只有史滄海,史滄海也沒讓徒弟們跟著過來,畢竟現在R型肺炎鬧得人心惶惶,老百姓都是談虎色變,曹三炮是他朋友,他不想別人也跟著冒風險。
  張揚和顧養養抵達殯儀館的時候,史滄海已經取了曹三炮的骨灰,看到張揚他們過來,史滄海多少有些激動,他撫摸著骨灰盒道:“老東西,有人來看你了,終究你還是交了幾個朋友。”
  張揚走上前去,將手放在骨灰盒上:“曹老爺子,我來晚了,您一路走好。”說話的時候,想起曹三炮昔日的音容笑貌,心中一酸,眼眶不由得有些熱了。
  顧養養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哭了起來。
  史滄海道:“咱們誰都別哭,老曹這個人生性喜歡熱鬧,雖然一輩子孤苦伶仃,可他從沒有什麼煩心的事兒,我是他老朋友,你們倆是他的晚輩,有咱們仨給他送行,老曹走得安穩,他死前說過,不要辦什麼儀式,火化後就把他給埋了。”
  張揚點了點頭:“成,咱們開開心心的把曹老爺子給送走!”
  曹三炮妻子早喪,埋在青陽山公墓,他們直接來到青陽山準備把曹三炮和他的妻子合葬。
  張揚在途中買了煙酒鹵菜,到了公墓又搶著辦了手續,曹三炮為人很好,突然這麼走了,張揚打心底感到難受,如果他能夠找出對抗R型病毒的方法,或許曹三炮的悲劇就不會發生。
  青陽山公墓比起過去顯得更加冷清寂寥,R型肺炎已經成為籠罩在所有人心頭的一塊陰雲,揮抹不去。
  公墓的工作人員把曹三炮的骨灰放入墓穴的時候,又有人找過來了,讓張揚感到意外的是,前來的竟然是喬鵬舉和他的小叔喬天闊,他們是專程過來代表喬老向曹三炮敬獻花圈的,曹三炮退休之前一直都是喬老的廚師,兩人之間的感情很深,曹三炮去世的消息傳到了喬老那裡,本來喬老要親自前來,可是在家人的勸阻下留在了家裡,讓小兒子喬天闊和長別。喬鵬舉一起過來拜祭。
  喬家能夠做到這一步,也算是仁至義盡,張揚是第一次見到喬天闊,他知道喬天闊是喬鵬飛的父親,海軍航空兵部司令員,目前已經成為軍方最有實力的將領之一。
  喬鵬舉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張揚,他先向曹三炮的墳前敬獻了花圈,和小叔喬天闊一起三鞠躬表示哀悼,來到張揚的面前和他握了握手道:“你什麼時候來的京城?”喬鵬舉問這句話的時候,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笑意,一來是因為現在的氛圍並不適合,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一直以為張揚還在南錫照顧他的妹妹。
  張揚道:“遇到點急事,所以剛剛趕過來。”
  喬鵬舉道:“夢媛的情況怎麼樣?”
  張揚道:“還好,已經基本穩定下來了。”
  喬鵬舉其實知道妹妹的情況已經穩定,他只是想通過張揚再證明一下。
  喬天闊也走了過來,他微笑道:“你就是張揚?”
  張揚點了點頭,禮貌的稱呼道:“喬司令好!”
  喬天闊道:“我聽說過你,小夥子年輕有為啊!”
  張揚笑了笑:“年輕我承認,可有為我擔不起,比我有能耐的多了,鵬舉就比我年輕有為。”
  喬鵬舉也不禁露出一絲笑意:“你小子少拿我說事兒,對了我聽說你前些日子去了西藏。”
  張揚道:“是,我還在日喀則遇到了喬鵬飛,他還幫我辦了邊防證。”
  喬鵬舉笑道:“我就是聽他說的。”

喬天闊道:“鵬飛比起你們兩個要稚嫩不少。”自從兒子入伍之後,喬天闊還沒有見過。心中不想那是假的,可是這次送兒子去西藏當兵是老爺子的意思,喬天闊和妻子都有些不忍心,為此他們夫婦還專門去找喬老商量,看看能不能換個地方去參軍,喬老執意不許,用一句慈母多敗兒回絕了他們。
  喬天闊現在已經漸漸明白了父親的用意,這些年來,他們夫婦倆的確疏忽了對兒子的教育,喬鵬飛自視甚高,混跡在京城這幫高幹子弟的圈子裡,沾染了不少的惡劣習氣,想要讓他改正就必須要讓他跳出這個圈子。在這一點上喬老的決定無疑是英明正確的,喬天闊也知道造成兒子前往西藏參軍的原因就是眼前這位年輕人,可他對張揚並沒有任何的埋怨,反而從心底產生了感激,從兒子目前的表現來看,高原的生活已經磨礪了他昔日的浮華性情,讓他漸漸成熟起來。
  喬天闊和史滄海很熟悉,喬鵬飛曾經是史滄海最鍾愛的弟子,談起喬鵬飛的近況,史滄海也不禁唏噓,當初他一怒之下將喬鵬飛逐出門牆,可喬鵬飛一直以來都沒有忘記他這個師傅,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打電話過來,史滄海從來都不接他電話,喬鵬飛就改為寫信。從他的信中,史滄海能夠感受到他這次是真誠改過,也動了重新將他收入門下的心思。
  幾個人正在談話的時候,又有十多人趕到了這裡,這些人都是曹三炮的徒子徒孫,雖然他們很怕R型肺炎,可是終究耐不住良心的煎熬,所以過來墳前弔唁。
  史滄海冷冷看著這幫嚎啕大哭的徒子徒孫,低聲罵了一句:“裝腔作勢!虛偽之極!”
  張揚道:“史老爺子,看開點兒,現在疫情鬧得這麼凶,誰心裡都會感到害怕,他們能夠克服恐懼感來到這裡祭拜曹老爺子,也算是有些良心,咱們就不必太苛求了。”
  史滄海歎了口氣道:“也罷,人都死了,他們怎麼做也不重要了。”
  喬天闊和喬鵬舉先行離去,史滄海和張揚也準備走的時候,一位矮胖的中年人找到了史滄海,他是曹三炮的大徒弟冼國名,冼國名先跟史滄海客氣了兩句,表示他們師兄弟都商量好了,要負擔曹三炮的一切善後費用。
  史滄海道:“沒那個必要,我和你師父相交這麼多年,這點錢我還出得起,過去我經常吃他的白飯,現在權當是我付給他的飯錢。”
  冼國名道:“史老伯,有件事我想冉您,我師父臨終前是不是交給了您一本食譜?”
  史滄海道:“不錯,是有這麼回事兒!”
  冼國名道:“麻煩史老伯將那本食譜交給我們!”
  史滄海道:“憑什麼?”
  冼國名笑道:“史老爺子,我們都是師父的徒弟,師父當年就說過,要編寫一本食譜傳給我們,您老不是勤行中人,留著食譜也沒用,還是給我們,讓我們把師父的廚藝發揚光大。”
  史滄海冷笑道:“我還真當你們這幫王八羔子良心發現,來墳前祭掃,搞了半天是為了那本食譜來的!”
  冼國名這群人被罵的面紅耳赤,冼國名道:“史老爺子,給師父守孝是我們的本分。”
  史滄海怒道:“放屁,早幹什麼去了?你們師父生病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們這群人有一個露頭,他之前有沒有給你們打過電話?一個孤老頭子發燒病重,給你們打電話,你們有一個及時趕到的嗎?後來是他自己給120打電話叫得救護,你們怕被傳染,可你們有沒有想過他是你們的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如果是你們的親爹生病,你們也會棄之於不顧?”
  冼國名尷尬道:“史老伯,您誤會了,我們去了醫院……”
  “是去了醫院,老曹的屍體都涼了你們才去,而且誰都不敢進去幫忙,操!現在居然厚著臉皮找我要食譜,一幫雜碎!老曹的眼神兒真是不好居然教出了你們這幫忘恩負義的混帳東西,我明白的告訴你們,食譜在我手裡,可你們師父沒讓我交給你們中的任何一個。”
  有人道:“我們師父的東西,你憑什麼霸著?你要是不交出來我們跟你打官司。”
  “對,上法院告他侵佔他人財產!”
  史滄海怒道:“愛哪兒告,哪兒告去,我還怕你們這幫雜碎不成?”
  張揚也聽得火大向史滄海道:“史老爺子,跟這幫混蛋廢什麼話,掄起您老的八樸掌,拍蒼蠅一樣將他們拍飛,讓晚輩開開眼。”
  史滄海果然掄起手掌。
  曹三炮的那幫弟子都知道史滄海是八卦門掌門,看到老爺子當真動怒了,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抱頭鼠竄,誰也受不住他的掌力啊。
  史滄海望養這幫不成器的東西倉皇逃竄的樣子,有些無奈的笑了起來,他歎了口氣,擰開了一瓶酒灑在墓前:“老曹啊老曹,你看清楚,你的這幫徒子徒孫沒有一個爭氣的!”他從懷裡掏出了那本食譜遞給了顧養養:“曹師傅讓我給你的。”
  顧養養接過那本食譜,心中生出無限感觸,她通過張揚和曹三炮認識之後,常常去他家裡學習一些廚藝,顧養養一直都在努力改變自己,她想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女為悅己者容,一個女孩兒想方設法讓自己變得更好的時候,往往都會有一些動力,顧養養的動力就來自於張揚,她知道張揚喜歡吃曹三炮做的菜,所以才動了去找他學習廚藝的心思,曹三炮也很喜歡這個聰明伶俐的女娃兒,在廚藝方面毫無保留,而顧養養的悟性又讓他感到驚奇,可以說顧養養在廚藝上的天賦要超過他任何一個弟子,所以曹三炮生前答應顧養養,要將自己最拿手的佛跳牆傳給她,可惜這件事說過沒多久,曹三炮就撒手人寰,不過曹三炮言出必行,他將薈萃一生精華的菜譜心得傳給了顧養養。
  史滄海道:“顧小姐,曹師傅能把這本菜譜給你,在某種意義上,等於他承認了你這個徒弟。”
  顧養養點了點頭,她雙膝跪倒在曹三炮的墳前磕了三個頭。
  史滄海流露出欣慰的神情,這女娃兒當真是冰雪聰明,自己無需多說,她就已經明白應該怎樣去做。
  為了謹慎起見,張揚還是分別為史滄海和顧養養檢查了一下身體,確信他們的身體毫無異狀,這才放下心來。
  三人返程的時候找了一家飯店吃飯,因為R型肺炎肆虐,現在飯店的生意都變得異常冷清,張揚點了幾道菜,要了一瓶酒。
  因為曹三炮的死,大家的心情都有些低落,史滄海只喝了一杯就喝不下去了,他低聲嗟歎道:“老咯,這兩年我身邊的一些老友一個接著一個的離去,每次送他們,我這心裡真的很難受。”
  張揚道:“誰都有這一天,生老病死誰都躲不過。”
  史滄海點了點頭道:“看到老曹的今天,我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張揚道:“什麼道理?”
  史滄海道:“也許我應該把壓箱底的功夫趕緊傳給我的那幫弟子,不然如果我哪天出了事情,這門武功豈不是要在我的手上大打折扣,萬一失傳,我就成了八卦門的罪人。”
  張揚道:“咱們中華的門派觀念的確是害死人,很多的絕技都因此而失傳。”
  史滄海道:“可是這些門派規矩又不能不要,如果不分對象,毫無保留的將本領傳授給了他們,其中良莠不齊,他們中的一些人就會利用學會的東西去欺負人,到時候後悔就晚了。”他落下酒杯道:“等你將來到了我這種年紀你就會明白,想要挑選一個好徒弟,其實很難。”
  張大官人還真沒想過要收徒弟的事情,嚴格的意義上來說,安語晨應該算得上一個,可是自從他們兩人在珠峰上那啥之後,彼此的關係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史滄海道:“老曹心裡還是有些回數的,他肯定看出這幫徒子徒孫全都指望不上,所以才沒把食譜交給他們。”他看了顧養養一眼道:“顧小姐,以後一定要把曹師傅的這份菜譜發揚光大啊。”
  張揚卻道:“史老爺子,菜譜的事情除了咱們之外還是不要讓外人知道。”
  史滄海當然明白,張揚是在為顧養養著想,假如曹三炮的那幫徒子徒孫知道食譜落在了顧養養手裡,十有八九會去找她的麻煩,史滄海道:“好,這件事我不會對任何人說,不過我有個條件。”
  張揚和顧養養都有些詫異的望著他,卻不知史老爺子有什麼條件?
  史滄海道:“我最喜歡吃老曹親手做的佛跳牆,他走後,以後就怕再也沒有人能夠做出那麼正宗的味道了,顧小姐,你得了菜譜,如果有一天學會了這道菜,一定要親手做給我嘗一次。”
  顧養養用力點頭,她輕聲道:“史老先生放心,我一定儘快學會這道菜,請您品鑒!”
  他們和史滄海分手之後,張揚把顧養養送回了學校,吉普車來到校門口,顧養養抱著那本菜譜,小聲道:“姐夫,你什麼時候走?”
  張揚道:“應該會過兩天。”雖然他很想現在就返回南錫,可是羅慧寧提出要求,讓他在京城多呆兩天,文國權的病情還沒有穩定,再加上文玲突然蘇醒,讓張揚產生了警惕之心,他必須要等一切安穩之後才能離開。
  顧養養道:“前兩天我往家裡打電話,我爸說,他要去南錫接管藥廠,姐夫,你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張揚點點頭道:“這件事我知道一些,自從明健接手藥廠之後,經營管理上都存在一些問題,導致藥廠的一部分骨幹管理人員離開,現在藥廠的效益直線下滑,你爸不忍心看到藥廠變成這個樣子,所以決定親自接受藥廠的管理。”
  顧養養道:“我哥前些日子來過京城,他可能對你有些誤解。”
  張揚笑道:“他看問題總是有些偏激,算了,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張揚又想起一件事:“養養,常海天離開藥廠之後,組建了海天保健品廠,目前廠子的初步籌建已經完成,就快投產,其中有你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
  顧養養搖了搖頭道:“我不要!”
  張揚道:“是佳彤留給你的,你不可以推辭!”
  顧養養道:“那件事我知道,是姐姐留給你的,你為藥廠出了這麼大的力,那些錢是你應得的。”
  張揚道:“養養,錢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再多的錢也比不上佳彤對我的感情……”說到這裡,張揚有些語塞了,他望著車窗外,不知何時又下起了春雨,綿綿無盡的雨絲勾起了他的哀傷和憂思。
  忽然感覺顧養養溫潤柔軟的纖手放在他的手背上,顧養養柔聲道:“姐夫,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你就不要再傷心了,我姐若是泉下有知也不想看到你不開心的樣子。”
  張揚點點頭,向顧養養笑了笑道:“我明白!”
  顧養養道:“姐夫,我走了,這兩天京城疫情鬧得很凶,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張揚拿出車內的雨傘遞給她,輕聲道:“養養,你也要小心,有什麼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顧養養點了點頭,望著張揚英俊的面龐,不知為了什麼,心頭忽然感到一酸,眼圈突然紅了。
  羅慧寧果然聽從張揚的勸告,她不再干涉文玲的事情,文玲想做什麼,想到哪裡去她都不會過問,但是羅慧寧只有一個條件,文玲出門的時候告訴自己一聲,她專門給文玲配了一個手機,好讓她需要的時候可以找到女兒。

文玲在這一點上表現的很配合,這次蘇醒之後,在父母的面前她始終都在扮演一個乖巧的女兒角色,可是在文玲冷靜的表像下,內心卻是極其的躁動。
  春雨延綿,文玲來到杜山魁的墓前,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望著墓碑上的照片,文玲的心中充滿了歉疚,她緩緩跪了下去:“杜伯伯,對不起!”
  文玲沒有告訴任何人,她蘇醒之後想到的第一個人是杜天野,這次伴隨她一起蘇醒的,還有她對杜天野的感情,上次的蘇醒,她在渾渾噩噩中鑄成了大錯,而這次醒來,她的內心是極其複雜的,頭腦中時刻都有兩個意識,這兩個截然不同的意識在爭奪她的身體,文玲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實的自己。
  文玲跪在杜山魁墓前內疚落淚之時,馮玉梅就在遠處,她每週都會來丈夫的目前祭掃,今天卻意外遇到了文玲。馮玉梅有些詫異,她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本以為文玲已經長眠不醒,卻想不到她再度蘇醒,而且出現在丈夫的墓前。
  無論文玲怎樣,馮玉梅都不可能原諒她,如果不是文玲和韓國人崔志煥的私情被他們看到,杜山魁也不會氣得迸發腦出血,老伴兒死了這麼久,馮玉梅也完全冷靜了下來,接受了現實,可是文玲的蘇醒卻讓她感到害怕,她想到了兒子。
  馮玉梅的腳步聲驚動了文玲。
  文玲轉過臉去,細雨如絲,她的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當她看到馮玉梅雨中朦朧的身影,馬上站了起來。咬了咬嘴唇,有些猶豫的叫道:“馮阿姨……”
  馮玉梅搖了搖頭道:“我受不起!”
  文玲知道自己對杜家人的傷害太深,她歉然道:“馮阿姨,我知道你怨我,是我害死了杜伯伯,可是上次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記了,我甚至不記得自己過去的一切,很多事都是我在無意識中造成的。”
  馮玉梅道:“文小姐,你不用向我解釋,我也沒怪你什麼,我們家老杜死,我誰也不怨,生老病死,誰都有這種時候,你覺著難過也罷,後悔也罷,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們誰都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實,既然老杜已經死了,你就讓他安安靜靜的長眠,讓他落一個清淨可不可以?”
  文玲點了點頭:“我明白,我這就走!”
  她準備離去的時候,馮玉梅叫住她:“把花帶走!”
  文玲轉身看了看墓前的那束百合:“我只是想表達一下歉意……”
  “沒有任何必要!”
  文玲拿起那束百合,她向馮玉梅深深一躬,馮玉梅的目光根本沒有看她,文玲走了幾步,卻被馮玉梅再度叫住:“你站住!”
  文玲停下腳步。
  馮玉梅道:“文小姐,咱們杜文兩家無論恩怨早已斷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找我的兒子,他已經被你傷得夠深,你如果還念著你們之間過去還有一些緣分,就請你放過他吧。”
  文玲沒有說話,捧著那束百合,默然向前方走去,她的身影在風雨中顯得瘦削而贏弱,風雨將她和這個現實的世界徹底的隔離起來。


卷八 第752章 好奇心
  張揚回到香山別院的時候,看到陳雪正打著一把雨傘,在院子裡將一堆拓片清理出來。
  張揚有些好奇的來到她的身邊:“幹什麼這是?”
  陳雪道:“天池先生臨終前曾經將這些拓片埋了起來,他認為是不祥之物,我又給挖了出來。”
  張揚道:“想不到你的好奇心倒是蠻強,這麼大雨,別搞這些沒意義的事情了。”
  陳雪道:“幫我撐著傘,我看看這些東西。”
  張揚搖了搖頭,從她手中接過雨傘。
  陳雪道:“這些拓片,有些是陰煞修羅掌,還有一些是關於淒風苦雨劍的,這些都是隋朝高麗劍客金絔戊所著。”
  張揚道:“這些我們都知道啊!”
  陳雪道:“為什麼文玲會掌握這些武功?”
  張揚道:“興許她小時候來亂空山遊玩,剛巧發現了這些拓片,於是照著上面修煉,所以不知不覺就學會了。”
  陳雪道:“你不是說文玲在從屋頂摔下成為植物人之前,根本不會任何的武功嗎?”
  張大官人無言以對了,其實他心中早就開始懷疑文玲,但是這件事並不適合向任何人提起。
  陳雪從中搜集到了幾塊需要的拓片,站起身,張揚為她打著傘,兩人一起回到了書房內。
  書桌上已經擺滿了拓片,看來陳雪已經花費了不少的功夫來做這件事。在張揚的印象中陳雪是個超然物外的丫頭,美得不可方物,偏偏又不食人間煙火,在某種意義上,她和文玲有相像的一面,兩人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和周圍的一切顯得格格不入,也許這才是陳雪對文玲感興趣的真正原因。
  張揚拉了張椅子在書桌旁坐下,托著腮默默看著陳雪忙活,陳雪將桌上的拓片擺來擺去,足足花了近兩個小時的功夫,方才大功告成,她輕聲道:“你記不記得,我們曾經一起去大學的圖書館查閱金絔戊的資料?”
  張揚道:“知道,不就是一高麗的刺客嗎?他想刺殺隋煬帝,結果沒成功,被隋朝四大高手聯手擊斃。”
  陳雪道:“記不記得,有段野史中說,金絔戊還有一個女兒,他的女兒為了替他報仇,所以捨身入宮,成為了隋煬帝的貴妃?”
  張揚點了點頭。
  陳雪道:“這些拓片之中,可以證明金絔戊的確有一個女兒。”
  張揚笑道:“那又如何?就算他有女兒也未必會入宮伺候隋煬帝,我雖然沒學過歷史,可我也知道,野史都是大家胡亂編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博君一笑。”
  陳雪道:“假如是真的呢?你知不知道,金絔戊的女兒叫什麼名字?”
  張大官人的好奇心此時已經被完全激起:“叫什麼?”
  “金雯靈!”
  “什麼?”張大官人饒是膽大,此時也不禁冷汗直冒,雖然他明明知道此雯靈非彼文玲,可這種跨越千年時空的巧合實在是太令人震驚了。
  陳雪繼續道:“入宮之後被冊封為妃,根據我收集到的資料,她應該就是蘭貴妃,生前極得隋煬帝的寵倖,後來為隋煬帝誕下一子,可因為難產當日就死了。”
  張大官人此時脊背的衣服全都被冷汗濕透,當年蘭貴妃難產的時候,就是他前往宮內救治,可他明明救了蘭貴妃母子的性命,為什麼她還會難產而死?這狗日的隋煬帝,老子對他有恩,他反而恩將仇報,殺了我不算,還把他女人也哢嚓了。
  陳雪道:“我又找尋了許多資料,關於蘭貴妃的死因,還有一個極其可信的說法。”
  張揚道:“什麼說法?”
  陳孿道:“據說蘭貴妃並不是難產而死,而是因為她和為她接生的御醫有染,兩人的私情被隋煬帝發現,所以楊廣先殺了那名御醫,然後又把蘭貴妃給殺了。”
  張大官人雙目瞪得滾圓,這是哪個混蛋寫的?老子也就是為蘭貴妃接生那一天和她第一次見面,她腆著大肚子,我就算是想跟她有染,來得及嗎?張揚道:“這御醫是誰?”
  陳雪搖了搖頭道:“不知道,這種人物在歷史上根本就掀不起任何的風浪,到底有沒有這個人存在還很難說,哪位史學家又會真正去關注這些無聊的事情,會在這種小人物的身上浪費時間?”
  “小人物?”張大官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無視自己。
  陳雪不解的看著他,眨了眨妙目道:“怎麼?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張大官人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又不是歷史學家,我知道什麼?”
  陳雪道:“你好像很不服氣的樣子。”
  張揚狡黠道:“我是為我們醫療工作者不值,歷史學家怎麼著?憑什麼看不起我們當醫生的?”他趴在桌面上,望著那一塊塊的拓片,換成他是沒有耐心從中找出結果的,他低聲道:“你說了這麼多,這些和文玲有關係嗎?”
  陳雪道:“只是一個假設,文玲蘇醒後性情大變,而且她忽然就擁有了這麼厲害的武功,我曾經看過一篇資料,也是說一個人沉睡多年以後,忽然有了其他人的記憶,醒來後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不過那些都是發生在外國。”
  張揚道:“我還是不明白你想說明什麼。”其實張大官人已經很清楚了,陳雪正在向他證明文玲和金雯靈之間的關係。不過張揚可以保證,現在的文玲從長相上和蘭貴妃實在是連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陳雪道:“你明白的,我也只是做出一個假設,如果真的有借屍還魂的事情,如果文玲體內的意識真的屬於金絔戊的女兒,那麼一切就好解釋了。”
  張揚道:“我真的讓你說糊塗了,你在說文玲是古代人,她從古代穿越而來?所以她擁有了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所以她才會性情大變?”
  陳雪道:“也許會有這樣的可能。”
  張大官人道:“我也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我還有一身妙手回春的醫術,你覺著我也是從古代過來的嗎?”
  陳雪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容,明媚的笑容足以讓冬雪融化,她輕聲道:“如果對文玲的推斷成立,那麼你或許也有可能。”
  張揚瞪大了眼睛:“我說丫頭,話不能亂說,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中科院不得把我拖過去,直接人體解剖了?”
  陳雪道:“我真的很好奇,文玲、這些拓片、那塊逆轉乾坤的拓片圖譜,所有的因素彙集在一起,變得越來越難以解釋。”
  張揚有些心驚道:“既然解釋不通,乾脆就不要解釋,文玲本來就是這樣也罷,是從古代穿越而來也罷,跟咱們都沒有關係,只要她不做傷害我們的事情,古代人又怎樣?既然中國人和外國人都能生活在一起,古代人和現代人為什麼不能和平共處呢?”
  陳雪有些好奇的望著張揚:“張揚,平時你的好奇心比任何人都要重,這次怎麼突然轉性了?”
  張揚歎了口氣道:“說實話,就目前文玲的武功,我還真有些惹不起她,明知惹不起還去招惹她,那不是犯賤嗎?而且我看她這次蘇醒之後表現的一直都很正常,除了昨晚搶奪逆轉乾坤拓片的那一次,並沒有任何過分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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