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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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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第740章 古刹
  安語晨點了點頭,俏臉緋紅道:“我會不會……懷孕……”
  張揚笑而不語。
  安語晨搖晃著他的手臂嬌嗔道:“你說嘛!”
  張揚道:“懷孕也沒那麼快,雖然昨晚我很努力,但是忘了問你是不是在安全期?”
  安語晨羞得堵住了耳朵:“羞死人了,不想聽,不想聽!”
  張揚被她忸怩的神態逗笑了,他把登山包背好,微笑道:“趁著天氣晴好,咱們趕緊下山去吧。”
  下山的途中,安語晨終於還是小聲告訴了張揚,自己並不在安全期,這次十有八九要出事了。張揚沒說話,安語晨的病情雖然暫時穩定,可是他仍然沒有把握是否可以徹底治癒她,當初和李信義討論過這個問題,如果安語晨懷孕,那麼,她體內的這個新生命就會和母體之間建立起新的經脈,通過這種方式或許可以重塑她體內的經脈,可是就算她順利懷孕,能否堅持十個月的時間還很難說。
  張揚為安語晨的事情深深擔心著,安語晨卻以為張揚因為他們之間的事情承受了壓力,她小聲道:“你不用擔心,我會對這件事負責,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張揚聽她這麼說忍不住笑了。
  安語晨認真的說道:“我不會將咱們之間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不會影響你和嫣然的感情。”即使現在,安語晨也沒有想過要有什麼結果,她對自己能否痊癒沒有任何的信心,張揚給她的已經太多,對她而言多活一天都是賺到了。
  張揚道:“小妖,我在想,咱們生出來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子?”
  安語晨笑道:“一定是個混世魔王!”
  上山容易下山難,在珠穆朗瑪峰上,兩人真切的感受到了這一點,走到冰刀梁的時候,又開始起風,剛才還是晴天,轉瞬之間天空又變得黑濛濛的,雪不停落下,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他們已經分辨不出方向,張揚的意見是在冰刀梁暫時駐紮下來,等風雪停歇之後繼續前進,安語晨對他是言聽計從,過去性情倔強特立獨行的小妖,如今也突然變成了柔情似水百依百順的小女人。
  張揚在冰刀梁背風的一面準備紮下營帳的時候,忽然感覺到地面隱隱傳來震動。
  安語晨有些緊張的扶住他的手臂,兩人抬頭向山巔望去,卻見上方的山坡之上出現了一條白色的長龍,轟隆隆的悶響聲由遠及近,張揚雖然膽色過人,可是看到眼前的景象,也不由得變了顏色,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安語晨,費盡辛苦兩人方才回到這裡,本以為勝利在望,卻想不到在冰刀梁又遭遇雪崩。
  張揚大吼道:“快跑!”他拉著安語晨的手臂,向山下逃去,可是在這風雪漫天的冰峰之上,他們想逃又能逃到哪裡?沒等他們逃出幾步,宛如銀龍般傾瀉而下的積雪就狂湧二字,氣浪將他們的身體掀如半空之中,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他們的身體宛如秋葉般在虛空中飄零,張揚一口氣還未提起,積雪已經兜頭蓋臉的籠罩下來,轉瞬之間已經將他們掩埋在皚皚的白雪之中。
  張揚將安語晨緊緊擁抱在懷中,用他的懷抱護衛著安語晨,避免她受到傷害,他的身體終於落在了地面上,左腿一陣劇痛,他們的身體完個被積雪掩埋,腿部的疼痛沒有讓張揚昏迷過去,確信安語晨仍然在自己的懷中,張揚稍稍心安了一些,然後開始用手臂推開上方的積雪,積雪層很厚,他的手竭力伸展,卻始終無法突破厚厚的雪層,張揚的內心充滿了恐懼,他不知道他們被掩埋在了多深的雪下,如果雪層太厚,用不了多久的時間,他們就會因缺氧窒息而死,他掙扎著從上衣的口袋中取出信號槍,雪崩時從高空中墜落讓他的身體多處受傷,他的左腿應該斷了,肋骨也有多根骨折,傷痛和積雪讓他每一個動作都變得極其艱難。張揚舉起信號槍對準上方的雪層,扣動扳機,他期望信號彈能夠衝破雪層,就算是無人能夠看到,也能夠沖出一個孔道,利用孔道可以帶給他們一些空氣。
  安語晨蜷曲在他的懷中毫無聲息,張揚抱著她,此時真正感覺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滋味,信號彈沖出的孔洞沒過多久就被落雪掩埋,黑暗中張揚的希望在一點一點的破滅,想不到這冰峰雪嶺竟然成了他和安語晨的最終歸宿。
  就在張揚幾近絕望的時候,他似乎聽到了犬吠之聲,張揚本以為是他的錯覺,可那犬吠之聲越來越近,張揚驚喜萬分,他想出聲呼救,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發不出半點聲音。
  犬吠聲終於來到他的頭頂,隨後而來的是腳步聲,有人開始利用雪鏟挖掘雪面,張揚和安語晨被掩埋在兩米深處,外面的營救者先迅速挖出一條可供通氣的雪道,然後才進行大面積的清除,十五分鐘後,張揚和安語晨的身體終於再度出現在天光之下。
  張揚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清醒的狀態,他看到兩名導穿紅衣的年輕喇嘛,還有一條白色的獒犬,一名喇嘛大聲叫道:“聽得到嗎?”
  張揚微笑看著他,他竟然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麼。
  兩名喇嘛分別背起張揚和安語晨,迎著風雪向不遠處的廟宇走去。
  這是一座藏在冰峰雪穀中的千年古刹,地圖上都沒有任何的標誌,張揚最為關心的還是安語晨,負責背著安語晨的那名年輕喇嘛道:“放心,她還活著。”
  聽到安語晨無恙的消息,張揚的眼圈突然紅了,他感歎於生命的頑強和倔強,經歷了這麼多的磨難,他終於找到了安語晨,更為重要的是,她還活著。
  兩名年輕喇嘛將張揚和安語晨帶到古刹內,來到古刹的後院西北角的禪房,禪房正中放置著一個直徑約半米左右的青銅火盆,和嚴寒的外面相比,禪房內溫暖如春,喇嘛將張揚和安語晨輕輕放在羊毛地毯之上,又用棉被蓋住他們的身體。
  安語晨仍然處於昏迷狀態,張揚的情況也很差,他的左腿在雪崩時發生了骨折,胸前肋骨也有多處骨折,不過骨折的地方並沒有發生移位,也算得上不幸中的大幸。
  兩名年輕的喇嘛離去後不久,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喇嘛顫巍巍走入禪房內,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背著藥箱的小喇嘛。
  老喇嘛先查看了一下張揚的傷勢,低聲嘰裡咕嚕說了句什麼,那小喇嘛為他翻譯道:“你的腿斷了,身上也有多處骨折,現在就要為你療傷。”
  張揚忍住疼痛道:“先幫我看看她有沒有事。”
  老喇嘛看了看安語晨,又說了句什麼,他顯然不懂漢語,那小喇嘛代為翻譯道:“她沒事,只是昏迷,休息一會兒就會醒來。”
  張揚剛才也探查過安語晨的脈息,相信老喇嘛並沒有欺騙自己。
  老喇嘛點了點頭,示意小喇嘛打開藥箱,從中拿出一個青瓷盒,打開瓷盒,裡面卻是黑色的藥膏,一股濃烈辛辣的味道彌散開來,張揚單憑這味道就已經辨識出這藥膏竟然是黑玉斷續膏,這種藥膏在大隋朝的時候也很難得到,對筋肉和骨傷能夠收到奇效,張揚本以為黑玉斷續膏早已失傳,卻想不到在珠峰上的古刹中,還有喇嘛掌握著這種奇藥的配方。
  老喇嘛給張揚上藥之後,又用木板將他的斷腿固定。
  黑玉斷續膏果然神奇,藥膏敷在傷口上之後,疼痛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酥麻的感覺,老喇嘛通過小喇嘛轉告張揚,短時間內不能妄動,避免骨折的地方移位,為張揚療傷之後,老喇嘛起身離去,那小喇嘛也跟出去了,沒過多久,他又帶著糍粑和酥油茶進來了。
  張揚現在腹中空空,聞到酥油茶的香味,肚子不爭氣的嘰裡咕嚕叫喚了起來,那小喇嘛笑了笑,十分可愛,端著酥油茶來喂張揚,室內的溫暖讓張揚漸漸恢復了,他首先恢復正常的就是語言能力,張揚道:“我自己來!”他接過酥油茶,一口口喝下,因為肋骨有傷,所以吃飯的時候都得非常小心,避免觸痛了傷口。
  小喇嘛道:“你安心在這裡養傷,這兩天風雪肆虐,不適合下山,等風雪過去,我們會派人前往營地聯繫,把你們接下山去治療。”
  “多謝小師傅了!”
  小喇嘛笑了笑道:“我叫多吉嘉措!”
  異揚笑道:“那我就叫你多吉,名字夠喜慶的!”
  多吉點了點頭,笑道:“不耽誤你休息了,呆會兒我再來看你!”
  小喇嘛離去之後將房門關閉,張揚從衣服內找到貼身存放的藥盒,打開藥盒,裡面有三顆他親手配製的逆天丹,他自己服用了一顆,又將一顆嚼碎度入安語晨的檀口之中。
  安語晨的呼吸平緩穩定,應該沒有大礙,服下逆天丹可以加速身體的康復,張揚雖然外傷不輕,可是有了逆天丹內服,再加上黑玉斷續膏的神奇效用,一周之內應該可以恢復如初。
  夜色降臨的時候,安語晨終於醒來,她眨了眨雙目,驚詫的發現自己竟然處在房間內,她蘇醒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尋找張揚,張揚就躺在她的身邊,微笑看著她。
  安語晨激動萬分道:“我沒死,我們得救了!”
  張揚點了點頭,安語晨激動地向他懷中撲去,卻不小心觸痛了張揚的傷口,張大官人發出一聲悶哼,安語晨這才意識到張揚受了傷,內疚不已道:“都怪我,如果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受傷!”
  張揚笑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居然讓我見識到了黑玉斷續膏,這味靈藥早已失傳,想不到深山之中還有這樣的高人。”
  外面響起輕輕地敲門聲,安語晨整理了一下頭髮,她比張揚要幸運得多,雪崩之中雖然受到撞擊,可是並沒有受傷。
  獲得他們的應允後,小喇嘛推開房門走了進來,他手裡拿了兩床被褥,來到安語晨面前笑了笑道:“女施主醒了!”
  安語晨輕聲道:“你救了我?”
  小喇嘛道:“是我的兩位師兄,師父讓我給你們送些被褥過來,晚上氣溫還要低,害怕你們耐不得寒冷。”
  安語晨連忙稱謝,從他手中接過被褥。
  張揚道:“小師傅,我們有些餓了,還要麻煩你給我們弄點吃的。”
  多吉笑道:“已經準備了,我師兄馬上就給你們送過來。”
  說話的時候,一名年輕的喇嘛帶食盒走入禪房之中,他把食盒放在小桌上。
  張揚認出這位喇嘛就是把他和安語晨從風雪中救出的那個,慌忙向那名喇嘛道謝。
  這位年輕喇嘛雙手合什,比起小喇嘛多吉,他的修為要高上許多,早已做到了喜怒不形於色的境界。
  安語晨先喂張揚吃了,然後自己才吃飯,小喇嘛多吉頗為健談,在和他們的談話中提到,這座古刹名叫尼勒歷史已經有上千年,因為一直都藏在冰峰雪穀,所以很少有人知道這裡,加上廟宇本身規模較小,比起海拔五千多米的絨布寺顯得默默無聞。他們的主持恩禪法師是印度人,年輕的時候在印度出家,後來翻越喜馬拉雅山去絨布寺講佛,後來因為他和絨布寺的那些喇嘛理念不合,所以離開了絨布寺,這座尼勒寺在恩禪法師來到之前已經荒廢了二百多年,恩禪法師離開絨布寺就在這裡住了下來,現在廟裡一共有五名喇嘛,救張揚他們的那兩名年輕喇嘛和多吉都是恩禪法師收養的孤兒,多吉是藏人,他的那兩名師兄是尼泊爾人是恩禪法師去尼泊爾講經的時候收養的。寺院裡還有一位喇嘛是恩禪的師弟桑坤,他過去也是絨布寺的喇嘛,後來追尋恩禪法師的足跡來到了這裡。
  因為登山包都在雪崩中失落,張揚把他的戶外手錶送給多吉作為留念,也是通過這種方式表達對這幫喇嘛的謝意。
  多吉卻執意不收,他很認真的說道:“我們是出家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施主已經送給了我功德,在我們佛門弟子的眼中沒有比功德更珍貴的東西了。”
  眼前的多吉不禁讓張揚聯想到了三寶和尚,同樣是佛門弟子境界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兒,等自己返回平海一定要讓三寶和尚過來好好受受教育。
  多吉為火盆添過炭火之後方才離去,安語晨扶著張揚坐起,張揚靠在她身上,雙手張開在火爐上取暖。
  張揚道:“看來咱們要在這古刹之中呆幾天了。”
  安語晨道:“等我回去之後,一定捐錢給他們重修廟宇。”
  張揚道:“恐怕趙天才他們會等不及,過了和他們約定的時間,他們一定會來找我。”
  安語晨摟住張揚柔聲道:“事情已經這樣,你就耐心一些,外面天寒地凍,風雪又這麼大,你現在又斷了一條腿,咱們已經沒有了其他的選擇。”
  張揚知道安語晨所說的全都是實情,他現在唯有在這座喇嘛廟裡耐心等待。
  張揚收斂心神,開始運功療傷,擁有逆天丹和黑玉斷續膏兩種靈藥,再加上他因為雙修而迅速恢復的內力,相信他康復的時間可以大大縮短。
  安語晨不敢打擾他,一個人走到旁邊,從書案上拿起一本佛經翻看,可佛經是用梵文書寫,她看不懂,安語晨無聊的重新站起,來到門前,聽到外面寒風呼嘯,又有腳步朝這邊走過來了。

  不一會兒響起敲門聲,安語晨拉開房門,卻見一位灰衣喇嘛走了進來,他手中拎著一個木桶,桶內放著木炭,走入房內之後,他將木炭放在火盆邊。
  安語晨道:“多謝大師!”
  那灰衣喇嘛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又聾又啞,聽不到安語晨說什麼,安語晨剛才從小喇嘛多吉那裡知道了這件寺廟的一些事情,猜測到這名又聾又啞的僧人就是恩禪法師的師弟桑坤。
  桑坤雙手合什,告辭離去,安語晨重新將房門關上,回到尖盆前,這間寺院的喇嘛真是不錯,不但把他們從雪地救起,而且還收留了他們。
  張揚仍然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望著他英俊而堅毅的面龐,安語晨的唇角露出淺淺的笑意,她又往火盆中添了幾塊木炭,在火盆前坐了,托住俏臉癡癡看著張揚,不知為何又想起了他們昨晚在冰窟中浪漫旖旎的纏綿情景,安語晨的俏臉變得通紅。
  空氣中有股甜香的味道,安語晨吸了吸鼻子,這種香氣十分的好聞,有些像檀香的味道。
  原本閉目打坐的張揚卻忽然睜開雙目,顯然他也聞到了這股香氣,張揚第一時間就找到了香氣的來源,竟然是從火盆之中散發出來的。
  安語晨道:“他們真是有心,居然在炭火中摻雜了印度香!”
  張揚臉色卻突然一變,驚聲道:“屏住呼吸……。”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和安語晨都在不知不覺中吸入了太多的香氣,張揚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回頭去看安語晨的時候,發現她已經倒在了地上。
  張揚掙扎著向安語晨爬去,可是他的手足竟然酸軟的沒有一分力道,張揚心中駭然,他實在想不通,那些喇嘛為什麼要在炭火中摻入迷香,他想不出這幫喇嘛加害他們的理由,既然想害他們,當初又為什麼要把他們從雪地中救起?
  房門緩緩被推開了,那名灰衣喇嘛悄悄溜了進來,一雙眼睛冷冷盯住張揚,目光充滿了刻骨銘心的仇恨。
  張揚虛弱無力道:“你是桑坤?為什麼要害我?”
  桑坤來到張揚的面前,他抓住張揚的領口,將他從地上拖起,咬牙切齒道:“你竟然捏斷了帕加的四肢,你這個惡魔,我要讓你血債血償!”
  張揚聽到帕加的名字,內心一怔,他這才想起在通麥遭遇劫匪惡狼帕加的事情來?這世上當真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在珠穆朗瑪峰上竟然遇到了仇人?張揚搞不清桑坤和惡狼帕加的關係,可是從桑坤對他恨之入骨的表情來看,他和帕加之間一定淵源頗深。
  張揚中了迷香之後,已經完合喪失了抵抗力,現在的他甚至連高聲呼救的能力都沒有了,只能任憑桑坤宰害,桑坤抓著他的領口,把他扯向火盆,炙熱的爐火烘烤著張揚的面龐,桑坤試圖將張揚的面龐摁向燃燒的火炭。
  就在這危急關頭,忽然聽到外面一個驚詫的童聲道:“師叔,你幹什麼?”
  桑坤微微一怔,轉身望去,卻是小喇嘛多吉出現在門外,他一臉詫異的看著桑坤。
  桑坤冷冷道:“這裡沒你事!”
  多吉沖了上來,試圖阻止桑坤加害張揚:“師叔,你不可以這樣做!”
  桑坤抬腳就將多吉踹到在地,冷哼一聲道:“這是我和他之間好事情,和你無關!”
  張揚冷笑道:“欺負小孩子算什麼本事,有種沖我來!”
  桑坤獰笑道:“我要讓你生不如死!”他抓住張揚的頭髮,將他的面龐向火盆壓去。
  就在慘劇即將釀成的時候,那火盆忽然被一股強勁的吸引力所吸引,向門口的方向平移了過去,桑坤摁了一個空,他抬頭望去,卻見師兄恩禪法師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禪房之中,一雙深邃的眼睛漠然注視著桑坤。
  桑非大吼道:“師兄,你不要管我,他害了帕加,這是我和他的恩怨。”
  恩禪法師搖了搖頭,仍然一步一步向桑坤走去。
  桑坤從腰間抽出了一柄寒光閃閃的彎刀,指向恩禪法師道:“誰都不能阻止我!”
  恩禪繼續前行,桑坤怒吼一聲扔下張揚,一刀刺向恩禪法師的心口。恩禪法師不閃不避,刀鋒插在他心口,宛如撞在金石之上,發出鏘!地一聲鳴響,刀尖竟然硬生生折斷。桑坤露出驚恐的光芒,他棄去彎刀,一拳打在恩禪法師的小腹,觸手處突然下陷,他的整只拳頭都陷入恩禪法師的小腹之中,手腕一陣劇痛,竟然在恩禪法師肚皮一吸一收之間已經脫臼。
  恩禪法師歎了口氣道:“冤孽,你入佛門這麼多年,仍然放不開恩仇,仍然拋不下孽緣?”
  桑坤雙目通紅道:“他是我兒子,他的四肢都被這個人打斷了,我要為他報仇!”
  恩禪法師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這些年他做過多少壞事。”
  桑坤道:“我佛以慈悲為本,你佛法精深,卻為何見死不救,你可以拿黑玉斷續膏給這些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為何不願救我的兒子?”
  恩禪法師道:“我救了他,他會再去害人!”
  桑坤收回脫臼的手掌!一拉一捏,自行復位,然後又是一拳打在恩禪法師的胸口,蓬!地一聲悶響,宛如擊中腐木,恩禪法師神情不變,歎了口氣道:“你走吧!”
  桑坤瘋狂吼叫道:“除非給我黑玉斷續膏!”
  恩禪法師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世上萬事萬物都存在因果二字,你入佛門三十多年,卻始終窺不破因果二字,罷!罷!罷!”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木盒扔給了桑坤。
  桑坤終於得到了黑玉斷續膏,當真是感激涕零,想起兒子總算有救,激動地難以形容,就在他喜出望外的時候,恩禪法師乾枯的右拳緩緩推出,印在了桑坤的小腹丹田之上,他出拳的速度雖然不快,可桑坤明明看得清楚,卻無法躲避開來,一股強大的威壓之勢讓他難以挪動分毫,眼睜睜看著這一拳落在自己的身上,周身經脈宛如爆裂一般疼痛,旋即整個人變得虛弱無力,萎靡倒地。
  恩禪法師道:“既然看不破因果,武功對你父子而言皆是累贅,你把他的手足治好以後就留在這尼勒寺中修心誦佛。”
  桑坤的心情短短時間從大喜到大悲,喜的是終於得到黑玉斷續膏,兒子的傷勢可以疙愈,悲的是自己武功被廢,兒子也要隨同他一起在寺院中吃齋念佛。
  桑坤拿著黑玉斷續膏一言不發的離開了禪室。
  小喇嘛多吉也因為吸入過多的迷香而癱倒在地,恩禪法師看著室內的情景,不由得歎了口氣,他將張揚他們三個逐一轉移到隔壁的禪室,這迷香只是起到麻醉作用對身體無害,張揚依仗著渾厚的內力卻是最先恢復自由的一個。小喇嘛多吉是第二個,安語晨卻始終都在沉睡。
  恩禪法師剛才為他們檢查了身體,他嘰裡咕嚕說了一番話。
  小喇嘛多吉翻譯道:“我師父說你武功高強。”
  張揚歉然道:“給大師添麻煩了!”
  恩禪搖了搖頭,又道:“如果我沒有看錯,這女孩天生絕脈,命不長久!”
  多吉將恩禪的話翻譯給張揚聽,張揚內心一震,恩禪法師竟然可以看出安語晨的病症所在,難道他有救治的方法?張揚恭敬合什向恩禪法師求助道:“大師說得不錯,她天生絕脈,我至今沒有想出救治她的方法。”
  恩禪道:“我查看過她的狀況,她天生絕脈,以她的狀況或許活不到二十歲可是有人用內力臨時在她的體內開經拓脈,延緩了她經脈閉死的時間又輔以藥物,所以她才活到現在。”恩禪停頓了一下,凝望張揚道:“是你做的?”
  張揚並沒有隱瞞他點了點頭道:“晚輩粗通醫理,這些年用內力輔以丹藥的方法延緩她的生命,可是終究無法徹底治癒她的頑疾。”
  恩禪道:“天生絕脈往往夭折于少年,唯一的治癒方法就是在體內新生經脈,融陰陽促新生她若是結婚生子,或許才有一線生機。”
  張揚聽多吉翻譯之後此時對恩禪在醫學上的見解已經欽佩到了極點,想不到這冰峰雪穀之中竟然藏匿著這麼一位醫國高手,看來冥冥之中一切都有註定,安語晨選擇來到珠峰之上,他追尋而至,兩人墜入冰窟,遭遇雪崩,直至獲救來到尼勒寺,似乎都有上天在指引他們。
  張揚一揖倒地,真誠道:“求大師慈悲為懷,為晚輩指點明路,救救她吧!”
  恩禪法師雙手將張揚攙起,他低聲道:“根據我的判斷,她的生命最多不會超過三個月。”
  這也正是張揚所擔心的問題,就算安語晨如願以償的懷有身孕,可是三個月後她將再次面臨死亡,到時候不但是她,連腹中的胎兒也一樣要死,張揚非但救不了她,反而要賠上母子兩條性命。
  恩禪法師道:“我看得出,無論醫術內力你都要強我許多。”
  張揚道:“術業有專攻,醫學武功之道浩瀚如海,我所掌握的僅僅是大海之一滴罷了。”
  恩禪法師道:“我也救不了她,但是我可以給你一個提示。”
  張揚恭敬道:“晚輩洗耳恭聽!”
  “瑜伽之術你應該聽說過。”
  張揚當然聽說過,而且他從艾西瓦婭那裡還得到過一本佛經,那本佛經的後半部就記載著一套古代瑜伽的心法,艾西瓦婭就是因為修煉了那套瑜伽心法,所以才延緩了肌肉萎縮。
  恩禪法師道:“瑜伽術可以減慢身體的新陳代謝,延緩衰老。”他的目光垂落到室內的火盆之中:“同樣的炭火,熊熊燃燒和緩慢燃燒時間肯定不同,如果她修煉了瑜伽術,或許可以將生命從三個月延緩到一年,有足夠的時間讓體內的新生經脈發育成熟。”
  張揚道:“求大師指點!”恩禪法師提出的方法的確符合實際。
  恩禪法師道:“我所修習的瑜伽術重在觀想,而她所需要的瑜伽術卻和我相反,修煉之時封閉六識,冥恒瑜伽術乃是瑜伽中最為古老的方法,據我說知這種修煉方法或許已經失傳了,我可以將這種瑜伽術教授給她,不過能否起到最好的效果卻恨難說。”
  張揚道:“大師,我有一份瑜伽心法,還望大師指點。”
  恩禪法師點了點頭。
  小喇嘛多吉找來鉛筆和紙張,在低溫的環境下,鉛筆成了最常用的書寫工具。張大官人記憶力驚人,他把艾西瓦婭交給自己的那套瑜伽心法一字不漏的默寫下來,連圖譜都畫的毫無差錯。
  原始心法其實是梵文,艾西瓦婭翻譯成中文,現在張揚以中文寫出,小喇嘛多吉又要用梵文翻譯過去,恩禪法師僅僅看完開頭,就不禁歎道:“果然是有緣!”他也沒有想到張揚會得到這失傳已久的冥恒瑜伽術。
  雪後初晴,整個尼勒寺籠罩在金色的陽光中,氣溫卻仍然很低,院落中的積雪很深,張揚坐在院落正中,在恩禪法師的指點下修煉冥恒瑜伽術。這種心法的重點在於控制,修煉成功之後,可以自如的控制呼吸心跳,甚至血液的流動速度,張揚本以為和龜息術相通,可是真正修煉起來,卻發現這種控制並非是一味的減緩。
  恩禪法師站在雪中,看到張揚一呼一吸之間,白色的氣息筆直如箭,這年輕人的內力竟然精純如斯,張揚悟性其高,原本他對這套瑜伽心法就爛熟於胸,只是沒有實際修煉過,在恩禪法師的指點下,很快就參悟了其中的關鍵所在,短時間內就將整套心法融會貫通。他發現這套瑜伽心法對療傷有著莫大的好處,延緩身體新陳代謝的速度可以起到延緩衰老的作用,可是如果受傷,可以加速傷口處的血循速度,這樣對傷口的修復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張揚原本就服用了逆天丹,加上黑玉斷續膏外敷,如今再有冥恒瑜伽術相輔,傷口癒合的速度驚人,僅僅一個日夜的功夫,他的外傷已經基本痊癒,斷裂的腿骨也已經開始癒合,照眼前的速度來看,不出三天,他的身體就能完好如初。
  安語晨也在恩禪法師的指導下開始修煉瑜伽,她的武功根基本來就很好,修習瑜伽並不費力。張大官人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恩禪法師給了他這麼大的恩澤,他當然不能就這樣坦然受之,恩禪法師和他討論醫理,張揚幫助恩禪法師解決了不少醫學上的困惑和難題,順便又寫了一些藥方給他,恩禪法師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到喜馬拉雅山周邊地區行醫,張揚的這些藥方對他大有幫助。
  三天之後,張揚的傷勢已經完全康復了,除了恩禪法師之外,其他人對此都深感驚奇,要知道張揚剛剛獲救的時候,左腿骨折,肋骨多處骨折,這麼重的傷竟然在三天內全部治癒,雖然黑玉斷續膏效果神奇,也需要半個月以上的療程,恩禪法師卻瞭解到張揚還擁有逆天丹,再加上冥恒瑜伽術,三者相輔相成方才達到了如此驚人的治療效果。
  張揚和恩禪法師並肩站在尼勒寺的鐘樓之上,小喇嘛多吉站在鐘前,迎著萬丈霞光,撞響了銅鐘。鐘聲悠揚,回蕩在冰峰雪穀之中,想起這兩天的經歷,張揚不由得感歎,如果不是遇到了這群好心的喇嘛,自己和安語晨只怕已經被冰封在雪山之上。

樓主,请问六朝20集幾时有得睇啊?



想要六朝者,有沒有看清楚#1000貼?

[ 本帖最後由 過路人Z 於 2014-3-29 07:49 AM 編輯 ]

卷八 第741章 做好本分
  恩禪法師道:“你傷勢已經痊癒,趁著天氣晴好,趕緊下山去吧!”
  張揚恭敬道:“多謝大師!”
  恩禪道:“答應我的事情不要忘了!”之前兩人探討醫學問題的時候提到藏區白內障患者很多,張揚應允回去之後,會聯繫醫療隊前來藏區,為藏民開展免費摘除白內障的手術關愛行動。
  張揚微笑道:“大師放心,我回去之後馬上就聯繫這件事!”
  恩禪點了點頭。
  此時安語晨背著行囊從禪房裡出來,抬頭看著鐘樓上的他們,向張揚揮舞著雙手。
  恩禪法師低聲提醒道:“你所說的治療方法,可能會救一人,殺一人!”
  張揚微微一怔,望向恩禪法師,恩禪法師道:“我想來想去,胎兒或許只是一味藥引!”
  張揚沒說話,向恩禪法師鞠躬合什,其實他也想過這件事,如果安語晨懷孕,以這種方法促使體內新生經脈,到最後不免會對胎兒造成損傷,可是除了這種方法,張揚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當務之急是救治安語晨的性命,至於胎兒的事情以後再去考慮,就算真的對胎兒有所損傷,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安語晨能夠恢復健康,想要生孩子,機會多得是。
  安語晨自從開始修煉冥恒瑜伽術,身體狀況似乎又恢復了正常狀態,歡笑重新回到了她的臉上,她對恩禪法師也是千恩萬謝,知道張揚要聯繫醫療隊的事情,馬上就決定會在定日地區捐建一座現代化的醫院,作為開展長期慈善醫療的基地。
  恩禪法師親自把他們送到山門前,又讓小喇嘛多吉送他們兩人下山。
  小喇嘛多吉對下山的道路極其熟悉,他還帶著一隻白色的獒犬,獒犬體型巨大,宛如一頭牛犢般大小,多吉讓安語晨坐在獒犬之上,安語晨開始的時候還擔心獒犬載不動自己,可後來發現這獒犬馱著自己根本毫不費力,在雪地之上仍然健步如飛。
  安語晨道:“多吉,這獒犬真的很好啊,過去我見過黑色的,白色獒犬卻從來沒有見過。”
  多吉笑道:“一條好的贅犬可以鬥二十條狼,這種獒犬是珠峰特產,名為雪獒,它的兇猛還要在其他獒犬之上,姐姐若是喜歡,等明年之下了小仔,我送一條給你!”
  安語晨美眸熠熠生光:“好啊!”可隨即她的目光又黯淡下去,直到現在她對自己能否治癒仍然沒有任何的信心,是不是能夠活到明年還很難說。
  張揚道:“多吉,你小小年紀為什麼要出家啊?”
  多吉道:“我從記事起就在喇嘛廟裡,所以我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除了喜馬拉雅山,我哪兒也沒去過。”
  安語晨道:“多吉,以後有機會,姐姐帶你去香港玩兒!”
  多吉一雙眼睛極其明亮:“真的?”
  安語晨笑著點了點頭:“過陣子,我還會來西藏,我會在定日建設一所醫院,我們還會見面的。”
  多吉道:“我也很想出去看看。”
  多吉一直將他們送到了珠峰大本營,珠峰大本營出現在視線內的時候,多吉停下腳步,向張揚和安語晨告辭。
  張揚又將自己的那塊戶外手錶遞給了多吉:“多吉,留個紀念,看到這塊表你就不會忘了我們。”在他的堅持下,多吉終於收下了這塊手錶。
  多吉翻身爬上藏獒的後背,嘴裡一聲呼喝,藏獒閃電般向山峰上沖去,在張揚和安語晨的視線裡戈出一道銀亮的痕跡,迅速變成了一個小點。
  這神奇的雪山、古刹永遠凝結在他們的記憶中。
  張揚和安語晨對望了一眼,兩人都是會心一笑,張揚展開臂膀將安語晨攬入懷中,深情親吻她的柔唇,用這種方式慶祝他們歷經生死之後重新回歸原來的世界。
  他們返回珠峰大本營,已經距離張揚當初和趙天才、周山虎約定的時間過去了三天,這三天他們請嚮導上山尋找張揚,可是在海拔七千米的地方就遭遇暴風雪,不得不折返回到營地。
  張揚和安語晨來到營地的時候,趙天才和周山虎和嚮導次仁旺傑一起正在整裝待發,打算第二次上山尋找張揚。
  看到張揚好端端的回到營地,而且還帶著安語晨,所有人幾乎都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周山虎第一個沖了上去,他激動地抱住張揚:“張大哥,你沒事……你沒事就太好了……”他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
  趙天才樂呵呵望著張揚,雖然很多人都認為張揚躲不過這場風雪,失蹤這麼多天,存活下來的幾率幾乎等於零,可是趙天才對這廝擁有著超強的信心,張揚不是普通人,當初在美國,FBI和員警布下的天羅地網中都能夠從容逃脫,風雪和嚴寒對他來說也是一樣,他相信張揚一定會平安返回,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
  次仁旺傑的雙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根據他的經驗,沒有人可能在珠峰上失蹤這麼多天還能安全返回,更何況這幾天還發生了暴風雪,張揚不但成功躲過了那場風雪,而且還找到了他要找的人,除了感歎這廝福大命大,次仁旺傑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
  因為次仁旺傑當初沒有把張揚帶到冰刀粱,所以他主動提出要退還五千塊給張揚,張揚找到了安語晨,心情大好,當然不會和他一般計較,笑道:“錢你收著吧,如果沒有你帶路,我也不會順利找到小妖。”
  找到安語晨,張揚馬上就決定返程,他們商量之後,決定先從珠峰大本營返回拉薩,張揚和安語晨在拉薩乘坐飛機返回平海,趙天才和周山虎則開著張揚和安語晨的吉普車從原路返回,兩人跟著張揚日夜兼程的趕到西藏,途中根本沒有顧得上流覽藏區風光,張揚做出這樣的安排也是為了表達對他們兩個的謝意。
  張揚前往西藏尋找安語晨的這段時間,平海政壇又發生了一件大事,南武市市委書記焦乃旺被任命為平海省常務副省長,此前他前來平海的消息就已經開始滿天飛,他的到來讓東江市委書記梁天正的願望徹底落空,也宣佈前任常務副省長趙季廷正式被摒除出省委核心領導班子之外。
  在外人看來焦乃旺獲得了升遷,可是焦乃旺本身對這次的職務變動並不滿意,如果沒有這次的變動,繼續留在雲安,他成為雲安省省長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他在南武經營多年,已經積累了相當的人脈和威信,平海對他來說是一個相對陌生的地方,對一位官員來說,職務的調動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焦乃旺並不喜歡平海,喬振梁是他的老領導,他們之間的關係一直相處得不錯,焦乃旺在政治上並不喜歡拉幫結派,他的為官之道就是儘量的少樹敵,在此之前他對平海的政局已經有所瞭解,省委書記喬振梁和省長宋懷明之間,屬於兩個派別,兩人的政治理念也有著很大的不同,無論他情不情願,來到平海就必須面對他們之間的矛盾,早晚都會存在一個取捨和站隊的問題。焦乃旺就算有信心處理好和他們之間的關係,可是讓他感到鬱悶的卻是自己未來的前景,喬振梁和他的年齡差不多大,而宋懷明比他要年輕得多,他今年已經五十三歲,屬於一個不上不下的年齡,來到平海就意味著他的政治生涯很可能最終停頓在這裡了。
  得到上級的調令之後,焦乃旺先給父親打了個電話,他的父親焦善緣是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父親給了他也個忠告,做好自己的本分。焦乃旺明白父親的意思,他是讓自己不傾向任何一方,在平海工作期間,保持自己的判斷,堅持自己的主見。
  父親提醒他去平海的時候,先去拜訪一下前省委書記顧允知。
  焦乃旺一直都很聽父親的話,他獨自一人來到了東江,來到東江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顧允知那裡拜會。
  顧允知和焦善緣認識很久了,他和焦乃旺有過幾面之緣,兩人之間的關係並不算熟悉,聽說焦乃旺前來拜訪,顧允知親自來到門前迎接,焦乃旺給他帶來了兩盒雲安特產的七彩茶。
  顧允知微笑道:“焦書記怎麼有空來東江?”他知道焦乃旺是南武市委書記,卻不知道焦乃旺已經被任命為平海常務副市長。
  焦乃旺心中感到有些奇怪,顧允知雖然退下來了,可是像他這樣的政治人物不可能對平海省內的事情毫不關心,難道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已經來南錫工作了。
  焦乃旺微笑道:“顧書記,我來平海工作了!”
  顧允知並沒有感到任何的意外,他笑道:“我離開政壇太久了,官場上的變動我都不知道。”
  焦乃旺道:“家父每次提起顧書記的時候都會感歎一番,政壇上能做到像顧書記這樣境界的人真的不多。”
  顧允知道:“人各有志,我只是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罷了,並不代表我的境界有多高。”
  兩人一起笑了起來。
  焦乃旺道:“以後我和顧書記接觸的時間就多了,我剛來平海,有許多事情需要請教顧書記,還望您看在家父的份上不吝賜教。”焦乃旺這番話說得很誠懇也很直接,等於告訴顧允知,自己之所以先來拜訪他是受了父親的指點。
  顧允知道:“現在我應該稱你為焦省長了。”焦乃旺雖然沒說自己具體擔任什麼職務,可顧允知稍一琢磨就推測到他來平海肯定是擔任常務副省長的職位。
  焦乃旺笑道:“副省長!”
  顧允知道:“趙季廷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幹部,可惜他在生活上出了些問題,年紀輕輕的就把自己的前程斷送。”
  焦乃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聽得很認真。
  顧允知又道:“本來東江市委書記梁天正的呼聲很高,可是他又在東江國際工業園區污染事件上受到了影響,放眼省內的幾位候選人,的確沒有人能夠擔得起你的位置。”
  焦乃旺苦笑道:“不上不下的滋味並不好受,容易受夾板氣。”
  顧允知意味深長道:“想往上爬,爬不上去想往下走,也沒有回頭路,這樣的滋味的確難受,可是如果安於眼前的位置,守住這塊地方,倒也怡然自得。”
  焦乃旺道:“家父讓我做好本分。”想要向別人請教,就必須要做到坦誠,面對顧允知這種政治老將,任何的隱瞞都沒有必要所以焦乃旺表現的相當坦誠,甚至連父親給他的忠告都說了出來。
  顧允知微笑道:“在你看來,為官者的本分是什麼?”
  焦乃旺並沒有回答顧允知的問題,而是恭敬求教道:“還望顧書記指點。”今天前來就是想通過顧允知這位平海前省委書記瞭解平海政壇的一些內幕,也好決定他以後的政治策略。
  顧允知道:“清朝金纓說過:收吾本心在腔子裡,是聖賢第一等學問,盡吾本分在素位中,是聖賢第一等功夫。宇宙內事,乃已分內事,已分內事乃宇宙內事。”顧允知在借著古人告訴焦乃旺要做好本分,他又道:“當初我和令尊談論為官之道的時候,也說出這番話,令尊回應我道:大凡做一件事,就要當一件事,若芶且疏忽,定不成一件事。”
  焦乃旺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方才又道:“顧書記對如今的平海怎樣看?”
  顧允知微笑道:“你是問過去還是現在又或是未來?”
  焦乃旺道:“現在!”
  顧允知道:“現在顧某只是平海省內普普通通的一個老百姓,在我眼中,平海越好,我這個老百姓的日子就越好,我希望為安者清廉,我希望為民者平安。”
  焦乃旺此時仿佛明白了顧允知的全部意思,他微笑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顧允知道:“不敢當,我說的話也是從書上看來的!”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顧允知邀請焦乃旺留下吃飯,焦乃旺欣然應約,顧允知道:“秋霞湖畔新開了一個酒家,咱們就去那裡。”顧允知平時生活簡樸,有客來到,自然不能太過簡單。
  兩人出了房門,顧允知鎖門的時候,一輛計程車來到了他的家門前,卻是張揚從車裡走了出來,一陣子不見,這小子似乎黑壯了許多,顧允知並不知道他去西藏的事情,有些詫異道:“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黑?”
  張揚叫了聲爸,此時才留意到顧允知身邊的竟然是南武市市委書記焦乃旺,他笑道:“焦書記,怎麼是您啊!”
  焦乃旺笑道:“我特地來拜會顧書記的。”
  顧允知道:“來得正好,陪我們一起吃飯去。”
  張揚從西藏飛回平海,在東江下飛機,他先來顧允知這裡探望一下顧允知,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現在已經到了清明,他要給顧佳彤上墳,所以他在東江安頓之後,讓安語晨留在南國山莊休息,自己直接來到了這裡。

  顧允知已經猜到了張揚此次前來的目的,不知不覺女兒已經離去數月,張揚對她的真情始終未變,顧允知看在眼裡,心中也是非常感動。
  三人來到秋霞湖邊新開的望湖人家,因為這裡遠離市區,生意清淡的很,三人就在二層的平臺坐下,有張揚這個晚輩在,點菜的事情當然用不著顧允知去操心,張揚前去點菜的時候,焦乃旺有些好奇的問道:“顧書記和張揚……”話沒有說完,卻已經把意思表達的很完整,張揚是宋懷明女婿的事情,幾乎整個平海都知道,可他是顧允知女婿卻很少有人清楚。
  顧允知微笑道:“在我心裡當他親生兒子一樣。”一句話已經解釋的清清楚楚。
  焦乃旺笑了笑,顧允知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自己顯然沒有追問下去的必要。
  張揚點菜回來,在一旁坐下,笑道:“爸,我剛從西藏回來,高原紫外線強烈了一些,所以我才變得這麼黑。”
  顧允知呵呵笑道:“我第一眼幾乎沒認出你來!”
  張揚端起茶壺給顧允知和焦乃旺倒上,然後向焦乃旺道:“焦書記,是不是我以後對您的稱呼應該改一改了?”張揚早在前往西藏之前就已經得到消息,平海未來的常務副省長會在梁天正、杜天野和焦乃旺之間產生,焦乃旺既然已經來到東江,證明這件事已經有了定論。
  焦乃旺微微一笑:“張揚,以後我在平海開展工作可要靠你多多支持。”
  張揚笑道:“應該是我要靠焦省長多多關照才對!”
  顧允知歷經宦海沉浮,對於官場上的這些面子話早已聽過無數遍,現在再次聽到不禁莞爾。
  兩個人單獨相對的時候,任何話都好說出口,一旦有第三者在場,說話反倒多了不少的忌諱,客套過後,焦乃旺和張揚談論的卻是西藏的風光,他之前曾經三次入藏,對西藏方面的風土人情極為熟悉,張揚也懂得官場上的避諱和規則,他的話題大都圍繞焦乃旺的兩個兒子進行。他去南武的時候,因為救了焦乃旺的小孫子,所以焦乃旺專程擺酒向他表達謝意,張揚也通過這次宴會和焦乃旺的家人頗為熟悉,還將焦乃旺的小兒子焦書堂介紹到於子良的腦科醫院去學習。
  焦乃旺這個人很健談,言談之中對尺度的把握十分得當,或許他本來的性情就是如此,或許因為他初到平海,一開始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
  焦乃旺離去之後,顧允知和張揚一起來到顧佳彤的墳前,張揚祭拜完畢,和顧允知就在墳前的草地上坐了,他從背包中取出一串恩禪法師送給他的佛珠轉贈給顧允知。
  顧允知接過佛珠,微笑道:“聽說你和嫣然訂婚了?”
  張揚點了點頭,在顧佳彤的墳前提起這件事,他心底總覺著有些愧疚。
  顧允知欣然道:“很好,懷明的女兒很不錯,你也不小了,是時候考慮婚姻大事了。”
  張揚嗯了一聲。
  顧允知道:“記不記得又一次你過來向我請教,我曾經告訴過你,不要當那個倒楣孩子?”
  張揚笑了起來:“爸,我沒聽您的話,總是忍不住去當那個倒楣孩子。”
  顧允知微笑道:“其實現在想想,我的那句話未必全對,人不同,做事的方法不同,我以自己的經驗來指導你做事,本來就是錯的!”
  張揚道:“事實上,我不聽您的話,在官場上到處碰壁。”
  顧允知笑道:“還好,你不是頭破血流鼻青臉腫的上門來見我。”
  張揚道:“那是我皮糙肉厚,挨得住。”
  顧允知拍了拍張揚的肩頭站起身來:“官場是最枯燥最乏味的地方,如果不去做事,心中只想著權力,無非就是爭來鬥去,我現在回頭想想過去在位的時候,真正記得的都是我為老百姓做過什麼?我又有那些事沒有做好,反倒是權力鬥爭的那一節變得模糊了,常常想不起來,即便是偶爾想起來,只會覺著自己當時可笑,為了爭奪某些東西,而失去了做事的時間。”
  張揚道:“現實是,你不跟別人鬥,別人要跟你鬥,你走你的路原沒想著招惹別人,可是別人想走的更快,認為你擋住了他前進的道路。”
  顧允知道:“從你這句話,就能夠聽出你對官場的理解又深了一層。”
  張揚道:“中國從有官場起,不外乎就是爭來鬥去,除非不做事,想做事就必須做好時刻鬥爭的準備。”
  顧允知哈哈笑道:“看來我已經落伍了,所以人年紀大了就應該退下來,失去了銳氣和鬥志,又怎能在官場立足?”
  張揚道:“爸,不是每個人都能夠適應您這樣的角色轉變,更不是每個人都有您這樣的胸懷。”
  顧允知道:“小子,又開始給我戴高帽子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顧允知的話題來到了顧明健的身上,他低聲道:“前兩天江城製藥廠發生了一件事,中層管理人員全部辭職,明健被這件事搞得很狼狽。”
  張揚微微一怔,他早就預料到顧明健的管理方法會讓江城製藥廠產生矛盾,可是他沒有想到矛盾激化的這麼快。
  顧允知道:“本來他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想過問,可是江城製藥廠是佳彤一手創立起來的事業,我實在不忍心看著它就這麼倒掉。”
  張揚道:“爸,其實這件事我早就想找你談談,明健做事疑心太重,他對藥廠的那幫老臣子並不信任,入主藥廠之後,對管理層進行了大換血,常海天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離開了藥廠,這次中層管理人員的辭職可能也和這方面有關。”
  顧允知歎了口氣道:“這小子的胸襟有問題,我一直以為他栽的跟頭已經夠狠,可是沒想到這個跟頭讓他變得如此多疑。”
  張揚道:“爸,其實佳彤生前還留給您和養養一些股份,她出事之後,我將股份悄悄抽了出來,全都投入到常海天的生物製品廠,現在海天生物有一半的股份是你們的。”
  顧允知笑了笑,他稍一琢磨就已經猜到了這件事的內情,女兒留給自己和養養股份,這件事不可能只跟張揚說,想必那些股份應該是屬於張揚的,他曾經聽女兒提起過,如果不是張揚的幾張藥方江城製藥廠不會在短時間內扭虧為盈並發展到現在的規模。就算女兒留給張揚一筆股份,這也是他應得的。顧允知道:“張揚,我擔心江城製藥廠繼續在他的手上,早晚會垮掉。”
  張揚道:“江城製藥廠具體的經營情況我並不清楚,可是我知道自從明健接管了那裡,江城製藥廠人事變動頻繁,這對企業的發展並不是好事。”
  顧允知點了點頭。
  門外響起汽車的聲音,卻是顧明健和柳延回來了,果然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顧明健臉色並不好看,最近江城製藥廠的事情搞得他焦頭爛額,自從他接手藥廠之後,產銷量直線下降,顧允知沒有說錯,照這樣下去,顧佳彤辛辛苦苦經營的藥廠早晚都會斷送在他的手裡。
  見到張揚,顧明健還是笑著打了個招呼,他的第一句話也是從張揚的膚色開始:“張揚,你去非洲了?怎麼搞的跟難民似的?”
  張揚笑道:“去了趟西藏獻了次愛心。”
  顧明健道:“鍍金,一定是鍍金拿自己的錢去西藏那叫獻愛心,拿公家的錢去西藏那叫鍍金!”
  顧允知一旁聽著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顧明健道:“張揚,聽說你們南錫搞了個高新區?不知有沒有這回事兒?”
  張揚點了點頭道:“有啊,你這消息可不怎麼靈通,現在英德爾都已經簽下合約了,還有老體育場地塊也確定為夢晨數碼廣場,以後會建設成為平海電腦業的核心市場。”
  顧明健道:“聽說是喬夢媛搞的吧?”
  “是啊!她是大股東,還有一部分是香港投資。”
  顧明健道:“幫我留意一塊地方,我想去南錫建廠。”
  顧允知終於忍不住道:“藍海和江城製藥廠不夠你搞得?還要建廠?”
  顧明健笑道:“爸,現在電腦業高速發展,國內外對電腦整機和配件的需求都是與日俱增,在眼前的形勢下如果固步自封就會失去發展的機會,所以我打算把企業推向一個新的臺階。”
  顧允知冷哼一聲:“推入火坑才對!”
  顧明健被父親這句話說得滿臉通紅:“爸,您不是不過問我生意上的事情嗎?”
  顧允知道:“藍海的事情我可以不管,可江城製藥廠有我和養養的股份,而且我們兩人的股份還占大多數,你準備一下,儘快把管理權交出來。”
  顧明健充滿詫異道:“爸,您什麼意思?”
  顧允知道:“沒什麼意思,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姐的心血被你給敗掉。”
  顧明健朝張揚看了一眼,張大官人一看這廝的眼神就暗叫壞了,顧允知當著自己的面教訓顧明健,這廝八成把這筆帳算在自己頭上了,十有八九認為是自己告了他的黑狀。
  其實顧允知一向思維縝密,他今天當著張揚的面把這番話說出來並不是因為他欠缺考慮,而是因為顧允知沒有把張揚當成外人,他早就將張揚當成了一家人,一家人在一起什麼話不好說,他並沒有想到兒子並不那麼想。百密一疏,任何人都難免有疏忽的時候。
  顧明健道:“爸,企業上的事情你不懂。”
  顧允知冷笑道:“我不懂,我管得好平海,我還管不好一家企業,是你自己主動把管理權交出來,還是我去公司召開董事會把你趕下來?”
  顧明健的助理柳延看到氣氛不太對,趕緊倒了杯茶,送到顧允知面前:“顧伯伯,您喝茶!”
  顧允知盯住兒子:“當初讓你接管藥廠,是想讓你做好你姐姐留下的事業,讓藥廠得到良性的發展,可看看你去了之後都幹了什麼?安插進去的全都是自己的親信,對藥廠的骨幹力量大肆打壓,常海天走了,藥廠中層管理人員全部辭職。”
  “我又沒讓他們走,是他們針對我!”
  顧允知道:“誰針對你?是你自己沒本事!”他越說越是生氣,起身道:“柳廣陽擔任藥廠副廠長,柳廣陽是誰?”他的目光轉向柳延。
  柳延俏臉煞白,低下頭去不敢看他。柳廣陽是她哥哥,顧明健用柳廣陽來分薄常海天的權力,方才讓常海天心灰意冷,下決心離開了藥廠。
  顧允知道:“你讓一個高中都沒畢業的人來擔任藥廠副廠長,將藥廠的大小事都交給他去做,一個這樣的人怎能服眾?”
  顧明健道:“爸,學歷並不能夠代表一個人的管理水準。”
  顧允知道:“我沒有因為學歷看低誰?但是藥廠這幾個月的產銷量擺在那裡,我雖然沒出門,我一樣關心藥廠的經營情況。”
  顧明健道:“您什麼意思?以為我在吃裡爬外?我在揮霍自己的家族企業?”
  顧允知搖了搖頭道:“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是我們家唯一的男丁,你已經成年,一個男子漢,應該挺起胸膛擔當起自己應該擔當的責任。”
  顧明健道:“爸,你不要總是戴上有色眼鏡看我,在你眼裡,我永遠都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我比不上姐姐能幹,我比不上養養聽話,又有沒有想過,是你自己有問題,你老了,你早已跟不上這個時代!”
  顧允知道:“我的確老了,我也承認我跟不上這個時代,可是我會擺正自己的位置,而你,從一開始就生長在我的光環下,你現在所做的每一件事業都是你姐姐做好之後給你的,你捫心自問,有沒有自己做成過一件事?”
  顧明健的臉漲紅了:“你看不起我,你從來都沒有看起過我!”
  顧允知道:“下周我會去江城,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藥廠的管理權,你必須要交出來!”
  顧明健恨恨點了點頭,他起身向外走去,臨行之前,向張揚掃過陰冷的目光,張大官人真是有點莫名其妙,天地良心,今天遠事兒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顧明健走後,顧允知慢慢坐到在沙發上。
  張揚趕緊給他換了杯熱茶,關切道:“爸,您別生氣,氣壞了身體不值得。”
  顧允知滿懷感觸道:“我真的不放心,我不放心,我不放心佳彤辛辛苦苦開創的事業全都敗壞在這個廢物的手中,每天我會把佳彤的房間打掃一遍,她房間裡的每一件東西都和她在的時候一樣,張揚,你明白嗎?你能明白我嗎?”
  張揚握住顧允知的大手,眼圈兒突然紅了,他當然明白顧允知的心理,顧允知將江城製藥廠已經視為女兒生命的一部分,他不忍心看著藥廠就這樣衰落下去,張揚忽然感到有些後悔,當初他不應該讓常海天離去的,在藥廠的事情上,他應該早一些提醒顧允知,不讓顧明健肆意妄為,把藥廠搞得亂七八糟。
  張揚道:“爸,藥廠不會倒,有你在,有我在!還有佳彤,我相信佳彤會為我們祝福。”
  顧允知點了點頭,他低聲道:“我要親自管理這家藥廠,佳彤說過,要把江城製藥廠辦成中國第一流的藥廠,要把藥廠上市,我要完成她的心願。”顧允知的臉上充滿著強大的信心和使命感,在賦閑近兩年後,他第一次產生了如此強烈的鬥志,他找到了人生為奮鬥的目標。
  “爸,我永遠和你站在一起!”

卷八 第742章 分別談話
  張揚離開秋霞湖別墅,因為他打車前來,不得不步行一段距離,沒走出多遠,就看到了站在前方等他的顧明健。
  顧明健看到張揚,有些激動地向他沖了上來,他一把就抓住張揚的衣服道:“張揚,你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
  張揚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明健,我今天過來是給佳彤掃墓的,我沒有說你壞話,你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感興趣,我更不會參予任何意見。”
  顧明健冷笑道:“真是情深義重,搞得自己像個至情至聖的君子,你不要以為這些表面功夫就可以把所有人騙住,我姐屍骨未寒,你不一樣還是開開心心的和別人訂了婚?我爸老糊塗了,只有他才會相信你。你不要以為做任何事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常海天臨走之前,從廠子裡拿走了多少錢?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說,到底是混官場的,既讓人覺著你重情義,又不吭聲的落了好處!”
  張揚並沒有因為顧明健的指責而動氣,他拍了拍顧明健的手掌道:“放開,我不想傷你!”
  顧明健道:“你多英雄,多煞氣,好人當了,實惠落了,你居然還不滿足,又跑到我家裡來離間我們的父子感情。”
  張揚道:“顧明健,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已經告訴你了,今天的事情和我無關。”
  顧明健怒吼道:“別他媽假仁假義了,你騙了我姐,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姐又怎麼會死?我姐就是你害死的……”他的這句話觸痛了張揚的內心,張大官人猛然掙脫開他的雙手,狠狠給了他一記耳光,然後一腳將他踹到在地上。
  一直站在遠處的柳延尖叫了一聲,快步向這邊跑來。
  顧明健躺在草地上,瘋狂的大笑著,他的唇角流出了鮮血:“你永遠否認不了,我姐就是你害死的……”
  張揚一步步向後退去:“顧明健以後再跟我這麼說話,我不會放過你!”
  張揚回到南國山莊,心情都沒有完全平復,他並不在意顧明健怎樣看自己,但是顧明健的話又讓他想起了顧佳彤,觸及了他內心深處的痛苦。
  安語晨也覺察到張揚的心情不好,提出和張揚一起去高爾夫日球場打幾杆,放鬆一下心情,張揚勉強笑了笑道:“隨便走走吧。”
  他們沿著南國山莊的小路散步的時候,遇到了山莊的總經理任文斌,任文斌正開著電瓶車在山莊內巡視,他把電瓶車停在張揚的身邊,笑道:“張主任,聽說您來了,還沒有來得及去拜會您呢。”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道:“任經理忙你的,我們只是散散步。”
  任文斌道:“晚上一起吃飯吧,下午我還要接待嵐山市的幾位領導現在就得過去。”
  張揚聽說嵐山來了領導,不覺一怔:“誰啊?”
  任文斌道:“副市長秦清和嵐山開發區的幾名幹部,剛剛安排他們住下。”
  張揚聽說秦清來了連忙問清他們的房間號,方便回頭去拜會。
  任文斌開著車走後安語晨看著張揚的目光多少顯得有些耐人尋味。
  張揚道:“怎麼這麼看著我?”
  安語晨道:“你和清姐是不是有些問題啊。”
  張揚故意板起面孔道:“別瞎說!”
  安語晨笑道:“就是有咯,你說嘛,反正我又不傳出去。”
  面對古怪精靈的安語晨張大官人還真沒有什麼辦法,他苦笑道:“姑奶奶你以為我這麼隨便啊?”
  “你不是隨便,你是太隨便了,按照你們內地流行的說法,你這個人生活作風有問題。”
  張大官人有些心驚的向四處看了看,壓低聲音道:“丫頭,咱不帶這樣的,讓人聽到,我麻煩大了。”
  安語晨笑道:“不過我喜歡!”
  “喜歡我什麼?”
  “什麼都喜歡,哪兒都喜歡!”安語晨還真是敢說。
  張揚道:“你覺著我這人是不是花心啊?”
  安語晨道:“你花不花心跟我沒關係,反正啊,我又不敢離開你,我是個短命鬼,你不陪我練功,我肯定活不了多久,讓你陪我練功吧,就得讓你占盡便宜,左右我都是吃虧。”
  張揚忍不住笑道:“每次都是我付出啊,我出力,我流汗啊!”
  安語晨俏臉緋紅道:“我就沒出力,我就沒流汗?”
  “我還流那啥……呢!”
  安語晨難為情的皺了皺鼻子道:“要死了你,我打死你這個大色狼!”
  張大官人這會兒心情舒暢了一些,他跑了兩步,看到前頭有人過來,趕緊又停下腳步,這裡畢竟是公眾場合,打打鬧鬧的成何體統。
  安語晨可不管這些,沖上來抓住他的手臂又擰又扭,張揚提醒道:“有人來了,有人來了!”
  安語晨這才佯罷,低聲道:“你就下流……”
  張大官人故作正經的咳嗽了一聲,他發現自己和安語晨之間的關係徹底改變了,過去還能打上師徒的幌子,可現在自己這個當師父的已經把徒弟給嘿咻了,雖然最初的出發點是為了給安語晨療傷,可張大官人也不能否認,自己對她的動機絕不僅僅是那麼單純,這要在大隋朝那會兒,自己恐怕要被唾沫星子給淹死。
  下午兩人躲在別墅內雙修之時,安語晨雲鬢蓬亂,一雙赤裸的玉臂摟住他的脖子,嫵媚的雙眸充滿迷惘的看著他道:“張揚,你心裡當真是只為了救我,就沒有一丁點的私心雜念?”
  張大官人道:“我說你能不能專注點,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兒。”
  安語晨修長的美腿纏緊了他的身體,嬌聲道:“我要你說,我要你說!”
  張揚道:“別鬧,容易走火入魔。”
  安語晨道:“咱們這次不練功,你告訴我?”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你這樣問,讓我感覺到自己像個禽獸,你是我徒弟噯!我這個當師父的這麼說,我真是沒臉見人了。”
  安語晨格格笑道:“你本來就是禽獸,不過我喜歡!”她伸出手指捏了捏張揚的鼻子。
  張大官人用力挺動了一下身軀,安語晨輕輕啊了一聲,她下意識的抱緊了張揚的身軀:“真好……張揚,我想永遠永遠陪著你!”柔情的話語,自然又激起了張揚的一番強烈反應,不過這一次兩人絕不是在練功。
  無論張大官人的動機是否單純,有一點無法否認,安語晨的身體狀態在迅速恢復著,雙修之術修復了她的體內經脈,冥恒瑜伽術又延緩了她新陳代謝的速度,張揚對治癒她的病情第一次充滿了這麼大的信心。
  安語晨當天下午就要前往江城,明天就是清明,她的家人紛紛從各地趕往清臺山掃墓,她必須要前往清臺山和他們會合,安語晨這次去更主要的是去見見老道士爺爺,在她失蹤期間,對她真正表現集關心的也只有張揚和老道士,甚至連她的父親都沒有對這個女兒的失蹤表現出太多的關注。當然安語晨還要去辦很重要的一件事,她前往西藏的時候,已經悄悄寫了一份遺囑,如果自己死後,她會把所有的財產留給張揚,這次的西藏之行,也讓她重新燃起了康復的希望,遺囑的一些內容必須要修改一下,她還不想讓張揚過早的知道這件事。
  秦清這次過來是為了參加省裡的一個開發區工作交流會議,她當然不會想到張揚就住在南國山莊,雖然她之前就知道張揚去了西藏,可是她並沒有想到張揚已經回來了。
  門鈴聲響起的時候,秦清從貓眼中看到了黑炭團一樣的張揚就站在門外,她不免感到錯愕和驚喜,拉開房門,張大官人帶著一股風走了進來。
  秦清道:“你不是去西藏了嗎?”
  張揚道:“上午剛回來,我還以為你專程來東江接我呢。”
  秦清笑道:“我哪知道你回來啊,前兩天給你打電話都不通,心裡正擔心你呢。”
  張揚伸手準備關門,秦清卻道:“馬上開發區的同志過來。”
  張揚明白她的意思,一伸手把門又拉開了一點兒,笑道:“秦市長掩耳盜鈴的功夫越來越厲害了。”
  秦清白了他一眼,指了指沙發,示意他坐下。她去冰吧裡拿了一瓶礦泉水遞給張揚:“怎樣?找到安小姐了?”
  張揚點了點頭:“我剛剛把她送走,她去清臺山掃墓了,明天她的家人會從港臺那邊過來。”
  秦清道:“走得這麼急,連聲招呼都不打。”
  張揚笑道:“以後還有機會見面。”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留意著外邊的動靜,身在官場,太多的細節需要注意,現在的情況下,當然不適合探討太私人的問題,秦清把自己這次前來東江的目的向張揚說明。
  張揚想起今天見到焦乃旺的事情,笑道:“你知道嗎?南武市委書記焦乃旺來平海擔任常務副省長了。”
  秦清點了點頭道:“知道,我這次來,還準備跟他見見面呢。”
  張揚道:“我上午跟他見過面了,就在顧書記那裡。”
  秦清愣了一下,旋即就明白焦乃旺首先前往顧允知那裡的目的,她喝了口水道:“焦省長是想先搞清楚情況啊。”
  張揚道:“我對他不瞭解,只是在南武市見過幾次面。”
  秦清微笑道:“這些上層領導咱們本來就不需要瞭解,我們這些下級官員,影響不到他們的決策,應該做的就是執行,做好自己份內的工作。”
  張揚道:“清姐,照你看,焦省長是挺喬派還是挺宋派?”
  秦清笑道:“一定要有派別嗎?”
  張揚道:“政治上叫立場,只要在官場中混,一定會有立場。”
  秦清反問道:“你站在哪一邊?”說完她就笑道:“不用說,你肯定站在宋省長一邊。”宋懷明是張揚的未來岳父,所以她才會這樣說。
  張揚道:“我是幫裡不幫親,誰做得對我幫誰!”
  秦清滿臉的不相信。
  張揚笑道:“不過我肯定無條件站在你這邊。”
  秦清啐道:“你少拿我說事兒。”
  此時嵐山開發區管委會主任賀國風和另外兩名開發區的幹部過來找秦清,看到張揚也在,他們都笑著和張揚打了個招呼。開發區工作交流會明天才舉行,當天下午並沒有安排什麼活動。
  賀國風以為張揚也是為了這件事來的,他笑眯眯問道:“張主任,聽說你們南錫市在搞高新區,這次跑到我們前頭去了。”
  張揚道:“我不清楚,我現在負責的是體委工作。”
  賀國風笑了起來:“張主任,你可騙不了我,嵐山和南錫一衣帶水,你們那邊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們這邊最先知道,聽說高新區就是你負責。”
  張揚樂呵呵笑道:“謠傳,怎麼可能?單單是省運會就讓我忙得不可開交了,市里倒是把經貿會交給我負責了,可高新區真的沒我什麼事兒。”
  秦清笑打趣道:“賀主任,你這麼關心南錫的事兒,該不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吧?”
  賀國風慌忙解釋道:“秦市長放心,我絕無二心,絕無二心。”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賀國風道:“秦市長,山莊的總經理任文斌專門設宴,招待我們一行,您看……”
  秦清搖了搖頭道:“晚上我沒時間,這樣吧,你們去!幫我謝謝任經理的美意。”
  賀國風只能點點頭作罷。
  張揚提出告辭,他不想呆的時間太久,以免別人非議他和秦清之間的關係。
  剛剛離開秦清的房間,南錫副市長龔奇偉就打來了電話,原來龔奇偉也來到了東江參加這個平海開發區經濟發展研討會,張揚有些奇怪龔奇偉怎麼會知道自己回來,龔奇偉在電話裡告訴了他答案,卻是常淩峰泄了密,龔奇偉下榻在省政府招待所,讓張揚現在過去見他,順便和他一起去宋懷明的辦公室。
  龔奇偉和宋懷明約好了時間在下午四點半見面,張揚並不明白為什麼龔奇偉要叫上自己,難道僅僅是因蘇他是宋懷明的未來女婿?
  前往省政府的途中,龔奇偉才把原因說明:“你岳父大人發火了,這次我得挨批!”
  張大官人這才知道龔奇偉把自己叫過去分擔火力的,不由得苦笑道:“我說龔市長,咱不帶這樣的,好事你不找我,挨批的事兒把我給捆綁上了。”
  龔奇偉歎了口氣道:“今年省內多家國企都出現了危機,咱們南錫也一樣,企業經營狀況不好,工人的工資不能按時發放,他們的生活就會出現問題,這件事市里已經在著手解決,可是仍然有工人不停來省裡上訪。”
  張揚道:“既然不僅僅是南錫的問題,你怕什麼?宋省長不可能只針對咱們!”
  龔奇偉道:“這次開發區經濟發展研討會,平海各市的開發區管委會主任都來了,分管企業工作的副市長本來並不需要過來,可宋省長點名讓我們過來是為什麼?就是為了找我們問責。”
  張揚道:“一個個批評嗎?”
  龔奇偉苦笑道:“可不是嘛,我是聽江城副市長肖鳴說的,他被罵的狗血噴頭……”說到這裡龔奇偉意識到自己說錯了,呵呵笑道:“你別把我的話傳出去。”
  “我是那種人嗎?”
  龔奇偉道:“我看宋省長這次要動真格的了。”

  張揚道:“我跟著去能起到什麼作用?”
  龔奇偉道:“我想當面提點意見,有你在,我心裡多點底子。”
  張揚笑道:“枉我一直把您看成不屈不撓的改革鬥士,搞了半天,你也害怕啊!”
  龔奇偉道:“官大一級壓死人,我就怕省長大人不給我說話的機會。”在龔奇偉之前,宋懷明已經約見了五名副市長,龔奇偉是第六個,張揚今天有點陪綁的感覺,可既然來了,也總不能臨陣脫逃,唯有硬著頭皮跟龔奇偉一起走近了省長辦公室。
  宋懷明看到龔奇偉和張揚一起進來,他的目光在再人臉上打量了一圈,低聲道:“還有陪綁的啊!”一句話就把事情給點明了。
  張揚呵呵笑道:“我是順路過來看看,剛巧在門口遇到了龔市長,既然不方便,我出去等等。”這貨趁機想脫身。
  宋懷明道:“既然來了,就一起聽聽吧!”
  張揚只能停下腳步。
  龔奇偉陪著笑道:“宋省長找我有事?”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三月份平海各市工人上訪量驟然增加了三倍,這數字夠驚人吧?”
  龔奇偉道:“這麼多?”他心裡明白著呢,可表面上還得裝傻。
  宋懷明道:“少跟我裝,你們都清楚,南錫機床廠、南錫電子儀錶廠的工人也在上訪人員之中,我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地方官員是怎麼搞的,搞得老百姓天怒人怨,企業垮了,工資都發不起了。”
  龔奇偉不敢說話,直到等宋懷明把這通火發完方才道:“最近國營中小型企業的狀況的確不好,我們也在考慮改革的問題。”
  因為宋懷明沒讓他們坐下,兩人只能站著,張大官人心裡這個委屈,工人上訪幹我屁事啊,我一管體育的幹部,老龔啊老龔,你跟李長宇學得越來越不厚道了,什麼事情都要把我抓來墊背。
  宋懷明道:“怎麼改?”
  龔奇偉道:“關於企業在新時代中生存狀況的問題,市里也進行過多次討論,我們也認真學習了中央相關政策和檔,可是企業改制存在著相當多的問題,比如並軌前企業拖欠職工工資,無力按照規定報銷職工醫療費以及未繳納職工在崗期間養老和醫療保險金。部分企業改制中還存在舞弊行為,在買斷的具體過程中給國家製造了重重的包袱和困難,這一系列的問題都會影響到社會的安定。”
  宋懷明道:“就知道你們一個個都有說不完的理由,改革開展了這麼多年,企業改革是改革的重中之重,國家的政策檔下了不少,可你們是怎麼執行的?”
  龔奇偉道:“政策檔是一回事,可在具體的執行過程中還會有很多的實際情況。”
  宋懷明道:“不要跟我強調理由,你們這些幹部對國家政策的解讀有問題。”
  龔奇偉道:“宋省長,想要成功進行企業改革,扭轉工人的觀念很重要,我們推行改革,他們認為我們在砸爛他們的鐵飯碗,認為政府不管他們了,認為以後的生活、醫療、養老全都得不到保障,為此我們做了很多的工作,可是收到的效果並不明顯。”
  宋懷明道:“我不想聽這些,我只想看到企業通過改革走上良性發展的道路,工人們的工資能夠得到保障,工人的收入能夠逐年提高,老百姓的要求不高,他們所期望的只是最基本的生活、醫療、教育、養老,如果連這些都得不到滿足,他們又怎麼能安安心心的去工作,這個社會又怎麼談得上安定團結?”
  龔奇弗道:“宋省長,我這次過來,就是想向您表個態,我們南錫會走在全省企業改革的前列,希望省領導能夠給我們支持。”
  宋懷明道:“什麼意思?說明白!”
  龔奇偉道:“企業改革和女人生孩子差不多,想要成功必須經歷陣痛,省裡一方面讓我們加快企業改革步伐,一方面又擔心我們的改革會影響到安定團結,擔心會在社會上造成不良的影響,如果每件事都要兼顧,我們會變得左右為難,我們會無所適從。”
  宋懷明道:“聽你這話的意思是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們身上了?”
  龔奇偉道:“宋省長,我並非沒有認真解讀國家政策,最近一段時間,我們南錫的領導班子始終在探討中小企業改革的問題,國有企業過去的管理模式已經不適合當今時代的發展,想要徹底改變,就要從根上抓起,我們確定了幾個最基本的戰略方針。一、立足市場,從企業經營實際出發,確立多樣化的改革方略,創新企業發展機制;二、以人為本,從維護職工利益出發,推進現代企業制度建設,激發企業發展活力;三、做優做強,從培育優勢產業出發,提升企業市場競爭能力,推動企業發展升級。”
  宋懷明的面色開始變得緩和:“想法不錯,可是再好的想法也需要具體實施。”
  龔奇偉道:“放下包袱,開動機器。”
  宋懷明看出來了,龔奇偉今天過來目的不是為了挨訓,而是為了找支持,宋懷明道:“放下包袱,你打算放下什麼包袱?大幅裁員,讓企業輕裝上陣?有沒有想過會產生的社會影響?”
  龔奇偉道:“中小企業改革,說穿了就是職工改革,想做好改革,順利把改革進行下去,就必須做好職工的思想工作,宋省長,我們南錫願意做平海國營中小企業改革的試點,但是這一過程中,必然會存在極大地壓力和助力,能否成功不僅在於我們這些地方幹部的堅持,還要依靠省領導對我們的信任和支持。”
  宋懷明微笑點頭:“龔奇偉啊龔奇偉,今天你是我約見的第六個,卻是第一個主動請纓要充當改革試點的,不錯,沒讓我失望。看來改革鬥士的稱號,不是白白得來的。”
  龔奇偉笑道:“我不是什麼改革鬥士,我只是在盡一個國家幹部的本分,國家是通過深思熟慮才制定出企業改革的方針計畫的,我們的大多數國企已經走入了發展的瓶頸,如果不換一種思路,如果不儘快完成轉型,最終的結果必然被市場淘汰,我們的改革最終的目的是為了挽救企業,既然大家都在這件事上存在著猶豫,那好,我第一個站出來,總得有人站出來是不是?”
  宋懷明重重點了點頭道:“坐!”
  龔奇偉和張揚都暗自松了口氣,看來宋懷明今天不是要發火訓人,他是在借題發揮,他要在全省範圍內推行國營中小企業的改革,今天的分別約見,是看看有沒有人站出來,勇敢的充當排頭兵,龔奇偉果然第一個站了出來。
  張大官人的腦子開始活動了起來,宋懷明把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壓到了龔奇偉的身上,龔奇偉該不會轉嫁到自己身上吧,當官的基本上都會乾坤大挪移,龔奇偉有句話沒說錯,企業改革,以人為本,首先改革的就是工人,真正推行下去,還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風浪。
  龔奇偉真正擔心的是支持,他讓張揚來並不是讓張揚陪綁的,他是要個見證,宋懷明答應他會給他不遺餘力的支援,可誰不知道推行企業改革是件吃力不討好的差事,萬一將來鬧出了風浪,宋懷明還能像現在這樣支持他嗎?龔奇偉不敢確定,政治上存在著太多的不確定性。
  宋懷明早已看出了龔奇偉的目的,他給龔奇偉派了一顆定心丸:“奇偉,你放心,南錫的這次企業改革,我們一定會給予你們不遺餘力的支援。”
  龔奇偉也有自己的打算,南錫建設高新區已經提上日程,隨著高新區的建設,入駐企業會不斷增加,對於傭工的要求必然會隨之增加,也就是說,從國企裁員下來的工人可以面臨更多的就業機會。龔奇偉道:“有宋省長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張揚和龔奇偉離開的時候,在門前遇到了奏清,她是宋懷明今天接見的最後一名副市長。
  龔奇偉邀請張揚晚上一起吃飯,張揚謝絕了他的好意,說穿了張揚是提防龔奇偉給自己設套兒,企業改革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可不想沾,單單是手頭上的事情已經夠他忙活的了。
  張揚藉口已經答應了任文斌,和龔奇偉分手之後,他徑直去了新石器時代酒吧,上次黃軍幫他跟蹤李司育的事情,他還一直沒來及道謝。
  張揚是個不喜歡欠別人人情的人,得人恩果千年記,就算大隋朝那會兒誰對他的恩情他都記得一清二楚,春雪晴對他好,他就一直記到現在。可誰要是對不起他,他也記得清楚,每次看到隋煬帝楊廣的名字,他就恨得牙癢癢的,如果時光能夠回頭,他少不得要揭竿而起,殺入皇宮,幹掉這個荒淫無道的昏君,把他的那幫嬪妃會都收入後宮,奶奶的,你不是覺著我摸你女人了嗎,老子要通通摸個遍。
  來到酒吧門口才發現酒吧關門了,張揚打了個電話,黃軍正在對門的桌球室打桌球呢,張揚來到桌球室,黃軍跟人玩斯諾克,一局一千,他連輸五局,五千塊已經沒了,看到張揚進來,黃軍把球杆扔了,罵咧咧道:“不玩了,麻痹的,人要是倒楣,喝涼水都塞牙。”他取了五千塊給對手。
  張揚看到那疊厚厚的鈔票,不禁笑道:“出血了!”
  黃軍歎了口氣,拉著張揚一起離開了桌球室。
  張揚道:“酒吧怎麼關門了?”
  黃軍道:“剛弄了幾台麻將機,就被員警給端了,說我從事非法賭博,不但把麻將機收繳了,連酒吧也給關了。”
  張揚笑道:“活該,讓你丫整天不幹正事兒。”
  黃軍道:“我不就是想多撈點錢嗎?現在堂堂正正的做生意哪那麼容易?”
  “賭博違法你不知道?”
  黃牟道:“我那也叫賭博?就幾台麻將機,算是酒吧的配套設施,之前還他媽跟分局的某位同志打過招呼,奶奶的,行動的時候,屁都沒放一個。”
  張揚道:“誰啊?我幫你舉報他。”
  黃軍苦笑道:“誰你就別管了,我自認倒楣。”他指了指前面的一個捲簾門道:“這裡面麻將機老虎機什麼玩意都有,人家就沒事,我他媽就納悶了,這法律也分三六九等。”
  張揚笑道:“行了,你少發表點反黨反社會的言論,小心把你給逮進去。”
  黃軍道:“不是沒反革命罪了嗎?我說你怎麼這麼黑啊?是不是你們當官的都這麼黑?”
  張揚笑駡道:“滾,我可沒得罪你!”
  黃軍摸了摸衣兜道:“你來得不巧,哥們今兒到輸了五千,今天只能請你吃羊肉串了。”
  張揚笑道:“隨便,我請客!”
  黃軍為人大方:“那哪成啊!我是地主,請客是我的事情!”
  在這條街上不認識黃軍的還真不多,黃軍嘴裡說請他吃羊肉串,還是把他請到了平湖魚館,這條街的飯店多少都得給他點面子,黃軍雖然不是空款吃喝,他一樣有簽字權。
  黃軍點了四道涼菜,還弄了兩個燒菜。
  張揚道:“太鋪張了!”
  黃軍道:“將就著吧,最近我走背字兒,請不起你海鮮大餐了。”
  張揚道:“你不是有一建築隊嗎?”
  “散了,活太少,解散了。”
  張揚道:“本想給你介紹點工程呢。”
  黃軍笑了笑道:“我不是那塊料,剛開始的時候還蠻有盡頭的,可接了兩次工程,才發現我不適合,你要是真想幫我,就幫我把酒吧的事情搞定,該多少罰款我繳,以後我再也不搞什麼賭博機了。”
  張揚點了點頭,這對他並不算難事,當即打了個電話給榮鵬飛,榮鵬飛聽說這件事也沒細問,一口應承下來。
  張揚放下電話,向黃軍道:“說好了,你明天去分局直接找局長,他會幫你解決這件事。”
  黃軍笑道:“我就說,朝裡有人好辦事,你們當官的辦起這些事就是容易。”
  張揚道:“下不為例,以後再搞違法亂紀的事情我可不幫你。”
  黃軍道:“吃一塹長一智,你以為我老在一個地方跌倒啊?”
  張揚笑道:“黃賭毒你最好一樣別沾,跟國家和人民為敵,下場你應該知道。”
  黃軍道:“你別嚇唬我,我就是想取點巧,真正違法亂紀的事兒我也不敢幹。”
  張揚道:“你表妹最近來了沒有?”他說得是佟秀秀。

  黃軍搖了搖頭:“我也沒見她,說是去香港公幹了,平時電話都不打來一個。”
  張揚道:“人家八成是怕了你,這麼大人整天不務正業,誰還好意思認你這個表哥。”
  黃軍抗議道:“不寒磣我兩句你能憋死是不?我這不也正在考慮改革嗎?改革的初級階段,難道就不允許我犯錯誤了?”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
  此時隔壁桌來了兩位濃妝豔抹的女郎,兩人看到黃軍,目光都是一亮,笑眯眯朝著這邊走了過來,人還沒走近,一股香風就撲鼻而來,香味太濃,弄得張大官人感到嘴裡的飯菜都沒了滋味。
  那名高個的女郎一隻手搭在了黃軍的身上:“軍哥,原來是你啊,今天這頓飯算小妹請你。”
  黃軍笑道:“小蘭、小麗原來是你們兩個,坐下一起吃,哥請客。”
  兩名女郎格格笑道:“還是軍哥大方。”兩人也不客氣,向他們甜甜笑了笑,挨著張揚和黃軍分別坐了。
  張揚知道黃軍是混社會出身,認識的人魚龍混雜,和他交往還是要適當的保持距離。
  黃軍的手自然而然的落在高個女郎的大腿上,一邊摸一邊低聲笑道:“哥們,怎麼樣?看上哪個就帶走,一起也行。”
  張揚瞪了他一眼道:“你丫的少在這兒腐化我。”
  黃軍呵呵笑道:“假,你們國家幹部就是虛偽!”
  兩名女郎跟著笑道:“哥哥好帥,我們還沒見過這麼帥的國家幹部。”

卷八 第743章 波瀾
  張揚跟他聊了兩句,找了個理由起身離去,黃軍的社會交往太複雜,如果讓別人看到他們一起,肯定影響不好,張揚倒不是怕別人說什麼,他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回到南國山莊已經是晚上九點,秦清始終沒有給他打電話,張揚終於還是忍不住往她的房間內撥了個電話,也是無人接聽。
  張揚正想過去看看,偏偏南國山莊的經理任文斌又過來了,任文斌在張揚房間裡聊了一個多小時,是想通過張揚邀請龔奇偉明天過來吃飯,據他所說,秦清那邊也已經答應出席。好不容易等他走了,看了看時間,這麼晚了已經不適合去秦清那裡拜訪了。
  張大官人還是先打電話探路,電話依然無人回應,座機如此,手機也沒人接聽,張大官人終於沉不住氣了,這廝從房間裡溜了出去,他住的是別墅區,秦清住的卻是A區商務房,秦清出門在外還是很注意開銷的,和張大官人這種貪圖享受的傢伙不能比。
  南國山莊的樓房普遍不高,最高的就是秦清所在的這棟小樓,一共有四層,秦清就住在四高。
  張揚原本想從大門口進去的,可想想門口還有保安,這廝繞過監控來到了小樓後面,他先觀察了一下環境,然後沿著一棵香樟樹噌噌噌!爬了上去,從西藏返回之後,張大官人一直都在休養階段,從沒有動用過真氣和武功,在他和安語晨的雙修過程中,他也知道對自己的身體大有稗益,他精通醫理,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很明白,在冒險喚醒楚司令之後,不但動用了所有的內力,還不惜利用金針刺穴的方法強行壯大內息,雖然成功喚醒了楚鎮南,卻對他的經脈造成了莫大的傷害,到後來遇到安語晨的時候,已經無力施救,幸虧當初老道士李信義給了他那幅雙修練氣的秘笈。不過連張揚自己都沒有料到,那幅雙修練氣的秘笈對經脈的修復擁有奇效,短短的時間內,他昔日的功力已經恢復了大半。
  張大官人宛如狸貓一般爬到香樟村的頂端,躡手躡腳走到樹枝之上,身體隨著樹枝一上一下的起伏著,他覷定秦清的窗口方向,倏然騰空飛起,宛如大鳥一樣飛掠過去,身軀在空中兩個翻滾,手掌已經準確無誤地抓住了露臺的欄杆之上,連氣都沒換,借著雙臂之力身體上提,宛如一片秋葉,輕輕悠悠落在露臺上。這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毫無淤滯,張大官人伸手去拉陽臺的移門,卻發現房門並沒有關,他心中暗喜。
  黑暗之中,一隻掌影無聲無息的向他的胸膛印象,這麼近的距離內,以張大官人的神通竟然沒有預先覺察到旁邊有人埋伏,說時遲那時快,這一掌已經距離張揚的胸口不到半寸,張揚的足尖一點,胸口向後疾縮,瞬間拉開和這一掌的距離。右手合攏宛如鳥喙,去叮啄對方的脈門。
  月光之下,嫩白的纖手姿態宛如蘭花一般美妙,從左到右一個平移,在張揚的視野中竟然留下一個個的殘影,宛如數百朵蘭花同時在月夜中開放。
  張揚的唇角露出會心的微笑,一段時間不見秦清的武功進境神速,這蘭花千拂手的功夫已經修煉的爐火純青。
  掌影乍合乍分,瞬息之間幻化成十八隻掌影,每只掌影又變化出十八個不同的動作向張揚拂去,張揚輕聲贊道:“好!”他只出了一指,準確無誤地點在對方的掌心。
  這一指就將秦清的攻勢全都化去。
  秦清還想變招,張揚已經閃電般來到她的身後,雙臂一張,暖玉、溫香抱了個滿懷,緊貼秦清的俏臉道:“想謀殺親夫啊!”
  黑暗之中兩人耳鬢廝磨,秦清的呼吸明顯變得有些急促,柔聲道:“別胡鬧,我就是想試試自己的功夫。”
  張揚微微一笑,放開秦清握著她的手來到床邊坐下。
  秦清旋開床頭的小燈,朦朧的燈光下更顯得清麗動人。
  張揚挑起她曲線柔美的下頜,想要吻上她的櫻唇,卻被秦清用手擋住嘴唇,嫣然笑道:“怎麼這麼晚了才來?”
  張揚道:“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秦清道:“我就要看看你有沒有膽子溜過來。”
  張揚笑道:“我向來是色膽包天,區區四高小樓又怎能難得住我?”他托起秦清一雙修長的美腿放在雙膝之上,大手從秦清圓潤細膩的足踝一直向上摸索而去,秦清捂住他的手掌,小聲嗔道:“你何時能變得正經一些。”
  張揚道:“咱們在一起的時候,做得可都是正經事。”
  秦清伸手擰住了他的耳朵,張揚捉住她的皓腕,將她壓倒在床上。秦清還想說話,燈已經被這廝給熄滅了,她想要掙脫,雙手被張揚拿住,身上一涼,瞬間只經被他扒了個精光,這廝脫人衣服的功夫真是爐火純青。
  張大官人只顧著忙活,卻沒留神秦清猝然出手,一指點在他的肋間,頓時感覺到半邊身子酥麻,秦清趁機將他掀翻在了床上,一翻身跨坐在了他的身上,雙手拖住他的脖子,一雙妙目充滿了得意,小聲道:“大意失荊州,不要以為你每次都可以佔據主動。”
  張揚笑眯眯攤開雙手,秦清看到他這沒心沒肺的笑忍不住又想揪他的耳朵,可卻感到身下明顯的變化,張大官人笑道:“有種功夫你永遠學不會!”他摟住秦清盈盈一握的纖腰:“清姐,我對雙修之術又有所感悟,今晚特地過來和你探討一下……”
  這一次秦清真正感覺到雙修練氣的奇妙之處,生理上的愉悅是一方面,與此同時,體內的經脈如同被洗滌了一般,通體舒泰,每一個毛孔都透出清新和舒爽。伴隨著張揚的低聲低吼,秦清感覺一股熱流直沖自己的丹田氣海,周身每一寸經脈仿佛落入熔爐之中,整個人就像要被融化,她的嬌軀八爪魚一般緊緊纏住張揚,恨不能將自己融入張揚的身體之中。無法形容的欣快感一波又一波的充斥著她的內心,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悟。
  張揚通過修煉體內的內息又壯大了許多,他發現這種修行方法對身體的恢復大有稗益,秦清在內功的修煉方面比安語晨又要高出一個境界,他們兩人在雙修之時,內息融會貫通,如果將經脈比作河床,他們融匯在一起的內息就是奔騰洶湧的河水,河水的流量增加,經脈的容量隨之擴展,在修煉的過程中,秦清所獲得的好處要比張揚還要多,不過欣快過後,秦清周身的經脈感到隱隱作痛,這是因為瞬間擴容引起的反應,需要歇息一陣子才能恢復如初。
  秦清懶洋洋躺在張揚的懷中,一動都不想動,嬌聲道:“不知你哪兒學來的這個妖法。”
  張揚微笑道:“道門玄機,不可洩露。”
  秦清道:“過去聽說過伐毛洗髓,今天真的有種經脈被洗濤一新的感覺。”
  張揚道:“這門學問十分精深,以後咱們要多多探討。”
  秦清俏臉緋紅道:“我可吃不消,今天已經被你折騰的半條命都沒有了。
  張揚笑著擁緊了她,想起今天去見宋懷明的事情,他低聲道:“宋省長找你什麼事?”
  秦清一雙玉腿纏緊了他,小聲道:“還不是關於國有中小企業改革的事情,嵐山是改革開放後才發展起來的新興城市,相對來說,我們面臨的問題還要少一些。”
  張揚道:“在你之前龔市長已經主動請纓成為平海國企改革的試點城市。”
  秦清已經聽宋懷明說起過這件事,她點了點頭道:“都說龔市長是改革鬥士,他真的很有勇氣。”
  張揚笑了笑,龔奇偉的人格他是佩服的,做事情很有魄力,大有一往無前的氣勢。
  秦清考慮事情要比張揚全面,她輕聲道:“你是體委主任,國營中小企業改革和你有關係嗎,難道龔市長要把這一塊交給你?”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那能管了這麼多的事情,按照龔市長的說法,面是想我跟著做個見證。
  秦清的嬌軀貼近了張揚:“是不是害怕省裡對他的支持不夠堅決?”
  張揚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從今天的情況來看,宋省長應該會給他全力支持。”
  秦清道:“國家關於推進國營中小企業改革的政策已經出臺了不少時間,可是一直貫徹執行的不夠徹底,在現實中會遇到很多阻力,宋省長把南錫作為試點,看來很快就會在平海全省範圍內推進這場改革。”
  張揚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把省運會辦好,其他的事情,我沒那麼多的精力顧及。”
  秦清微笑道:“那可不好說,從江城到南錫哪一次有了困難,市里不是讓你迎難而上?”
  張揚道:“這次我說什麼都不當這個倒楣孩子。”
  秦清笑而不語。
  “不信我?”
  秦清道:“省運會之前或許不會給你新的工作安排,可是省運會之後很難說。”
  “管他呢,咱們幹一件事就要幹好一件事,那啥,咱倆是不是把眼前的事兒幹好?”
  “討厭!”
  焦乃旺以新人身份第一次參加了平海省常委會,省委書記喬振梁把這位新任常務副省長介紹給所有常委認識,其實焦乃旺和在座的多數常委都是見過面的,他和組織部長孔源還是同期的黨校同學,焦乃旺笑道:“大家好,我是第一次參加平海核心領導高的聚會,謝謝大家給我這個機會。”
  喬振梁笑道:“乃旺同志,不是我們給你機會,是黨和國家給你機會。”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笑聲讓現場氣氛輕鬆了許多。
  焦乃旺笑道:“我初來乍到,本來想熟悉熟悉環境再說話,可剛才來開會之前,喬書記專門提醒我,讓我要做個詳細的自我介紹,所以我謹遵領導指示,向大家介紹介紹我自己。”
  常委們都笑著鼓掌,焦乃旺這個人口才還是很不錯的。
  焦乃旺道:“我叫焦乃旺,今年五十三歲,四三年出生,生在舊社會,長在紅旗下,目前的政治面貌是共產黨員,北方工業大學畢業,當時學的是冶金專業,大煉鋼鐵的時候,我這個專業還是比較吃香的。”
  現場又響起一陣笑聲。
  焦乃旺道:“其他的履歷我就不說了,大家想要詳細瞭解,散會後去找孔源孔部長,順便說一句,他是我黨校的老同學。”
  孔源笑道:“我還當你忘了呢!”
  焦乃旺道:“忘不了,那時候你是支部書記,我是班長,咱們經常因為意見不合發生爭吵。”
  孔源呵呵笑道:“我說不過你也吵不過你,一個培訓班的時候,盡是被你欺負。”
  孔源這麼一插話,現場的笑聲更多了,今天的常委會更像是一場茶話會。
  焦乃旺道:“有道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我們這些當幹部的,不可能始終在一個地方幹一輩子,說句心裡話,我在南武幹了這麼些年,感情很深,真的不想離開,可既然黨和國家的工作有需要,我必須服從命令聽指揮,不過我得聲明,我可不是逃兵。”
  省長宋懷明笑道:“你不是逃兵,你是一員虎將,中央調兵遣將把你調到平海支援我們來了。”
  焦乃旺道:“謝謝宋省長對我的抬舉,我是個不喜歡說大道理的人,我雖然是第一天加入到平海的領導隊伍中,可是我很迫切地想融入這個集體,希望大家接受我這個新來者,我也會盡力在最短的時間內證明,我有能力,有資格成為你們並肩戰鬥的戰友!”焦乃旺的這番話又引來一片掌聲。
  焦乃旺坐下之後,喬振梁道:“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這句話是大實話,沒有人可以永遠呆在領導的位置上,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時常在想,想要把官做好,首先要把人做好,人的生命是有限的,當官也是有任期的,咱們活一輩子不能庸庸碌碌,誰都想給這世上留點什麼,咱們當官一樣不能無所作為,要想著給平海留點什麼,身在其位不謀其政,那就是擺設,那就是瀆職,那就是浪費黨和國家的資源,那就是辜負老百姓的信任,那就是國家的罪人!”
  現場再度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喬振梁道:“做官不在乎大小,做事也不要在乎大小,我們是一個集體,不可能每個人都去做大事,每個人都有分工,力求在每一個位置發揮出我們最大的力量!”
  接下來的時間交給了宋懷明,宋懷明所說的正是國營中小企業改革問題。宋懷明從平海國營中小企業的現狀談到了近期日益嚴重的上訪現象,他的意見是從南錫開始,以南錫作為改革試點,根據實際情況進行調整,再將成功的經驗推行到全省。
  宋懷明說完,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之中,喬振梁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輕聲道:“懷明,南錫作為推行國營中小企業改革的試點我同意,可是你打算需要多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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