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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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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揚心說你不好意思,麻痹的我才害羞呢,晨勃我也控制不住啊,想想自己被她弄醒那會兒正做夢跟海蘭做愛呢,張揚一面想著這女人的來路,一面穿上了衣服,慢條斯理的去洗手間刷牙洗臉,足足有十多分鐘才晃出門外,發現那女人仍然站在門外虎視眈眈的等著自己,張揚這才發現走廊上還站著十六名來黨校學習的同期學院,其中就有周占元,一個個耷拉著腦袋跟小學生見到老師似的,張揚就納悶了,這女人幹什麼的?怎麼都這麼怕她?
  “現在馬上去禮堂開會!你們的行為我會讓黨校寫在你們的結業評語中!”她說完轉身走了。
  十多名黨校進修生這才如釋重負的直起腰來,張揚一臉迷惘道:“她誰啊?怎麼那麼牛逼?”
  周占元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團市委書記秦清!”
  “什麼?”張揚驚愕的睜大了雙眼,是凡江城市的幹部沒有不知道秦清大名的,她十九歲就畢業於北京大學,而後赴美留學哈佛,三年之內拿到博士學位,未婚夫李振陽是哈佛的高材生,他們在國外認識相戀,李振陽回國後便進入官場,擔任市長黎國正的秘書,可就在他們婚禮的當天早晨,李振陽死於一場車禍。秦清也是從那時起開始從政,短短的五年內已經登上了團市委書記的高位,別說是江城,就是整個平海也少有這樣的先例,秦清處事作風果斷乾脆,頗有大將之風,可是在同事和手下看來,卻有些不近人情,時間長了,有人給她起了外號,寡婦清,一來二去,在江城的官場內已經眾所周知。
  張揚默默在心裡掂量了一下,寡婦清,團市委書記,那可是正處級幹部,人家是跟縣委書記平級的,自己這個春陽縣招商辦副主任黑山子鄉計生辦主任屬於被人家秒殺的一列,想想剛才自己的反應,張揚不覺有些汗顏,兩腿夾了一下半軟不硬的小弟弟,心中罵道:“就你也敢跟人家硬!真他媽不分場合,不知輕重!”
  周占元苦著臉道:“這下麻煩了!”
  張揚有些不滿的看了他一眼,剛才一定是這廝開的門,不然寡婦清也不會闖入自己房內。
  周占元從張揚的目光中馬上意識到了什麼,紅著臉道:“她逼我開門,我沒辦法!”
  張揚笑了笑:“沒事兒,還是去開會吧!”
  這幫晚起的進修生灰溜溜的走入會場,場內這時候響起歡聲雷動的鼓掌聲,把張揚嚇了一跳,一看前面才知道,原來市委書記許常德到了。
  陪同在許常德身邊的還有市委秘書長劉勁,團市委書記秦清,此外還有黨校的一幫領導,他們來到主席臺上就坐,先是黨校校長兼書記進行了一番慷慨陳詞,然後引出了許常德書記的講話。
  張揚對江城大佬的講話並沒有太多的興趣,更多的時間在打量著許常德的樣子,許常德今年五十一歲,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比實際上要年輕一些,滿頭黑髮,濃眉大眼,不過皮膚有些過於白皙,在水銀燈和鎂光燈的不停照射下顯得更加的蒼白,他的聲音並不洪亮,卻充滿了力度和鼓動性,如果單從臉譜上判斷,這位許書記應該屬於白臉,張揚端詳了一會兒許常德,就感到陣陣倦意,居然靠在椅子上睡了起來。
  睜開雙眼的時候,發現會議已經散場了,鼻息間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他愕然轉過身去,看到秦清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張揚無奈的笑了笑:“怎麼巧,又見面了?”
  秦清緊繃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你跟我出來一下!”
  張揚看了看身邊的幾名同學,包括周占元在內的幾個全都躲得遠遠的,張揚心中暗罵,麻痹的,一幫東西沒一個講義氣的,秦清過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提醒我一聲,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官場作風被這幫孫子帶到了學校裡。
  張揚鬱悶的跟著秦清走了出去,官大一級壓死人,秦清的官比張揚大了不止一級,氣勢上壓壓他那根本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作為這次學習班的負責人秦清在黨校也有一間臨時的辦公室,不久前她剛剛參加完省委黨校的學習班回來,這次還會有她的課程,而且她會參加最終的考評打分,在進修班諸多幹部的眼中,秦清的位置儼然相當於他們的班主任。
  張大官人的目光聚焦在秦清套裙包裹的玉臀之上,秦清的腰身很細,臀部曲線很優美,跟出眾的身高相比,臀部稍嫌小了一些,不過這是張揚的個人觀點,這樣的臀部更符合模特兒的標準體態,秦清穿著一雙黑色的平跟鞋,小腿的曲線完美,張揚品評了一下她身材的比例,這位團市委書記真的很適合做模特兒。
  秦清率先走入辦公室,在大班椅上坐下。
  張揚看了看,整間屋子只有一個座椅,也就是說他不得不站著。
  秦清柳眉倒豎,鳳目含威,怒道:“張揚,你從春陽基層過來,可是身為一個國家幹部你應該懂得組織紀律性,黨和政府給你們組織這次學習的機會有多麼難得?你怎麼不懂得珍惜?你這樣的懶散態度,怎麼能夠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怎麼能對得起老百姓對你的期望。”
  張揚對她動不動就上綱上線有些反感,皺了皺眉頭道:“我只不過是晚來了一會兒,你不至於懷疑到我的工作能力吧?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總得給我一個改正錯誤的機會,不能把我一棒子打死啊!”
  秦清想不到這廝對自己非但沒有任何的畏懼反而說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怒道:“你不僅僅是晚來的問題,會場上睡覺那是對領導的不尊重……”
  張揚笑道:“我尊不尊重他跟工作有什麼關係?黨教育我,我們是人民的公僕,又不是領導的僕人,我尊重人民就行了。”
  “你……”秦清被這廝噎得說不出話來。
  張揚又道:“話說回來,許書記講話的時候,大家都尊重他,也不缺我這一個,人家許書記也不會留意我這個小角色,應該是秦書記注意我,我承認,我對秦書記不尊重,以後我保證加倍的尊重你!”
  秦清警告他道:“你少給我在這兒油嘴滑舌,什麼樣的幹部我都見過!”
  張揚聽出她這句話中的威脅成分,呵呵笑了一聲,向秦清走進了一步,低聲道:“秦書記,眼中帶有血絲,皮膚有些乾燥,舌質暗紅,應該是有些氣血不調,我學過中醫,要不幫你把把脈!”這廝言語中透著關切,臉上拿捏出一副阿諛奉承的獻媚表情。

卷一 第056章 人質危機
  秦清這才意識到眼前的這位根本就是個老油條,看來自己的官威對他沒有任何的威懾力,拿起桌上的文件袋用力頓了頓,輕描淡寫道:“不勞你操心了,結業的時候我會照實把情況寫進去的。”語氣雖然平靜可是其中充滿了威脅之意。
  張揚心說照實寫進去,那不就是公報私仇,可在秦清面前他也不敢過多的放肆,畢竟人家是正處級幹部,現任團市委書記,單以官位論跟自己的差距那不是一般的大。秦清開始埋頭翻看檔,也沒有說讓他走的意思,張揚只能老老實實站在那裡,心裡明白這是寡婦清變著法兒讓自己罰站呢。
  張揚又上前走了一步:“秦書記,我能走了嗎?”
  秦清沒有理會他。
  張揚心裡有些火了,不就是個處級幹部嗎?還不知道利用什麼手段爬上去的,至於拿出那麼大的架子嗎?他上前一步,出人意料的握住了秦清的手腕,觸手處肌膚細膩微涼,秦清微微一怔,想不到這廝居然如此大膽,正想呵斥他的時候,張揚卻放開了她的手腕道:“秦書記,請恕我冒昧,你應該是經血不調,病程應該已有半年,脈象細弱,有了貧血的徵兆。”
  秦清白嫩的俏臉頃刻間漲得通紅,在她的概念裡還從沒有人像張揚這般放肆過,可有一點她卻不能否認,張揚所說的病情屬實,她最近已經去過幾家醫院問診,可惜都沒有什麼效果。她一雙眼睛露出凜冽的寒光,強大的威壓讓張大官人內心也不禁一顫,大爺的,這次玩過火了,這小寡婦不好對付。
  然而秦清畢竟是一個理智而成熟的女性,她迅速就從初始時的憤怒中冷靜了下來,低聲道:“張揚,我聽說過你的一些事,無論你過去怎樣,我希望在黨校期間你能以一個合格黨員的身份來要求自己。”
  張揚這才放下心來,寡婦清的控制能力的確很強,人家一直都是俯視自己,細品她的這句話中頗有些耐人尋味,聽說過我,究竟是好的一面還是壞的一面?
  “你走吧!把今天的事情寫個檢討交上來,準備一下,明天會正式開始上課!”秦清下了逐客令。
  張揚離去以後很快就折返回來,他是送檢討的,秦清展開檢討的時候,他已經退了出去,卻見上面寫著:“通草二錢,瞿麥三錢,益母草五錢,薏米五錢,柴胡二錢,桃仁二錢,馬鞭草二錢,姜半夏二錢,王不留行三錢,白芍五錢……”
  秦清一雙美眸瞪得滾圓,實在無法形容此時心中的震駭,這樣的檢討有生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最可氣的是,這廝居然在最後還附上一個龍飛鳳舞的一句話,如不願吃藥,直接面談,難言之隱,一針了之!
  秦清咬了咬嘴唇,把這張紙用力搓成一團,然後狠狠向門口的方向丟去,卻正砸在推門進來的警員身上,來人是她的弟弟秦白,秦白有些愕然的拾起那個紙團,本想看,卻被秦清送上來奪了回去:“給我!”
  秦白笑道:“姐,您這是幹什麼,一驚一乍的,該不是有什麼事兒吧?”
  秦清把紙團裝到口袋裡,這才淡然笑道:“哪有什麼事,對了,你來黨校幹什麼?”
  “剛巧路過!中午咱爸在家裡燉了老母雞,一起回去吃飯吧!”
  秦清點了點頭,和秦白一起走出門去,來到停車場,秦白忽然留意到正在啟動的一輛吉普車,一個箭步竄了過去,攔在車前,怒吼道:“我看你還能往哪兒跑!”
  秦清也是微微一愣,這世上的事情偏偏就那麼湊巧,秦白就是昨天攔張揚車的那個交警。
  張揚看到秦白,頗有些無奈,推開車門走了下來,笑道:“呦,咱哥倆還真是有緣,想不到在黨校也能遇上,我叫張揚,交個朋友吧!”他主動伸出手去。
  秦白冷冷看著他,大有要和邪惡現象抗爭到底的意思。
  秦清從後面走了過來,輕聲道:“小白,怎麼回事兒?”
  秦白這才把張揚昨天違章抗拒執法的事情說了,張揚也弄明白了,敢情人家是姐弟倆,這世上的事兒怎麼就那麼寸呢,自己居然就接連犯在了人家姐弟倆的手上,正考慮如何才能脫身的時候,秦清說話了:“算了,他是我的一位同事!”
  秦白聽到姐姐這樣說,只能作罷,心裡仍然有些不甘的看了看張揚:“以後你可不能違章了啊!”
  “是,是!”張大官人盡顯誠懇態度。
  秦清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這才和秦白上了遠處的警車,看到他們兩人遠走,張揚這才重新啟動了汽車,心說公車私用算不算違規?禿子孫笑老和尚,你們姐弟倆也不是那麼的完美。
  因為市委大院的房子還在裝修,李長宇一家臨時住在南區的風華園,距離黨校沒多遠的路程,張揚開著吉普車來到了風華園,蘇老太給李長宇帶了一些紅棗花生之類的東西,雖然不值什麼錢,可畢竟是老人家的一番心意,張揚帶來的東西就珍貴了許多,大都是一些山珍,石耳口蘑鮮筍之類。
  拎著兩大包東西來到李長宇居住的三樓,張揚摁響門鈴,等了好半天才有人開門,開門的是李長宇的老婆朱紅梅,張揚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她,看到朱紅梅之後,張揚馬上就明白李長宇為何要冒著政治風險去和葛大隊玩車震,這朱紅梅長相實在讓人不敢恭維,大爆炸髮型,眉毛修飾的很細,塌鼻樑厚嘴唇,長得很鄉土,可打扮的卻有些暴發,脖子上掛著一根金項鍊,手上帶著倆明晃晃的金戒指,嘴唇塗得血紅,還在磕著瓜子兒,看到張揚,她表情顯得有些愕然:“你找誰啊?”
  “朱阿姨吧?李書記在嗎?我叫張揚,從春陽過來的!”因為張揚之前跟李長宇聯繫過,確信他在家。
  朱紅梅看了看張揚拎得兩個蛇皮口袋,目光中流露出鄙夷的神情,自打來到江城她就開始看不起春陽來的人,尤其是像這種拎著蛇皮口袋過來的土鼈:“他啊……”朱紅梅本想刁難張揚兩句來著,可是裡面傳來李長宇的聲音:“張揚啊,快進來!”
  張揚這才樂呵呵走了進去,沒走兩步就被朱紅梅攔住:“換鞋!”
  張揚心中暗罵朱紅梅勢力,麻痹的,地上到處都是她磕得瓜子殼兒,浮灰都老厚一層,居然還讓我換鞋。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張大官人忍氣吞聲的把拖鞋換上。
  李長宇這時候已經從書房走了出來,微笑道:“來這裡跟自己家一樣,還換什麼鞋啊!”
  “要的要的,不然把您家的地板給踩髒了!”
  李長宇馬上品味到這廝的話裡藏著那麼股子不悅,看了看滿地的瓜子殼兒,忍不住瞪了朱紅梅一眼,這女人從來都是那麼市儈,不但市儈而且懶惰。
  朱紅梅卻渾然不覺依然固我的磕著瓜子。
  張揚把兩袋東西放在牆角道:“蘇大娘托我給您帶了點特產,另外一些是我從黑山子帶的點土特產!”
  朱紅梅皺了皺眉頭,忍不住道:“這些東西哪裡都有得賣,大包袱小行李的,人家看到影響多不好。”
  李長宇聽不下去了:“快去泡茶!”
  朱紅梅憤憤然向廚房走去,李長宇有些尷尬的向張揚笑了笑,帶著他來到書房。
  這是一套三室一廳的住房,作為過渡條件也還算得上湊合。
  張揚首先把近期春陽的事情向李長宇做了一個簡單的彙報,然後話題轉向安老投資的事情上,李長宇聽到已經開始籌備外景基地,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道:“想不到你們招商辦的動作還很快。”
  提起招商辦,張揚就不能不提起李長宇走後新任縣委書記做得那些小動作,李長宇認真的聽著,然後唇角露出一絲冷笑:“這麼多年的老幹部,處理事情還是那麼的狹隘!”他雖然身在江城,可是並沒有停下關注春陽發生的一切,就算張揚不說,他也已經知道近期招商辦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他對張揚的處理方法深感滿意,居然沒有求助於自己,就已經輕鬆把宋樹誠扳倒,成掌控住了招商辦,這證明張揚在政治上已經越來越成熟了,利用安老給春陽縣施加壓力絕對是一招妙棋,現在整個江城都在關注這筆巨額的投資,而安老對於張揚的信任是毋庸置疑的,楊守義想對付張揚,根本是自取其辱,張揚只要抱緊了安老這座靠山,短期內春陽縣內無人可以威脅到他的政治地位。
  李長宇道:“外景基地的事情一定要做好,有了良好的開始,投資才可以順利的進行。有什麼困難可以直接向我彙報,我會盡力幫助你。”這句話等於給張揚吃了一顆定心丸,你只管可著勁的折騰,只要把投資的事情做好,其它的事情我給你擔著。
  朱紅梅的茶始終沒有泡來,李長宇不得不親自動手,心中對這婆娘的怨念已經快到了警戒線。李長宇關心的詢問了張揚在黨校的生活,張揚是個報喜不報憂的主兒,秦清敲打他的事情他自然不會說出來,旁敲側擊的問道:“那個秦清很年輕啊,已經是正處級幹部了!”
  可張揚的這句話卻讓李長宇警覺了起來,這廝該不是又想找自己要官吧?他淡然笑道:“秦書記的學歷和能力有目共睹,這樣的年輕幹部放眼圈內也不多見。”
  張揚有些不服氣道:“再怎麼能幹也是個女人,早晚也得結婚生孩子,到時候仕途肯定會受到影響。”
  李長宇笑了起來:“在官場中有很多女強人為了事業犧牲了家庭和個人感情,一輩子不結婚的大有人在。”
  張揚道:“不過說心裡話,這個秦清長得真是漂亮啊!這麼漂亮的女幹部恐怕國內也不多見,她的後臺是誰啊?”
  李長宇頓時明白了這廝的意思,合著你以為人家長得漂亮就是靠攀附領導才上去的,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廝那麼好運,有貴人相助啊!李長宇忍不住提醒他道:“黨校學習只是一個認識和提高的過程,有機會多和同學老師們溝通溝通,這也是一個社交的機會,你當前的工作重點還是招商引資的事情,龍盛電影公司外景基地是安老的一個試驗,一定要交給港方一個滿意的答案,不要忘記,雖然我們已經簽署了意向,可是畢竟沒有簽訂正式的合同。千萬不可以放鬆警惕啊。”
  張揚重重點了點頭。
  李長宇送張揚離開之後,發現朱紅梅仍然坐在那兒嗑著瓜子,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家裡也該打掃打掃了!”
  “反正下周就搬家了,拾掇什麼?來的都是些鄉里人,這邊弄乾淨,馬上又被他們踩髒了!”
  李長宇冷冷道:“我就是鄉下人!”說完他走入書房重重把房門關上。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看來註定是逃不掉的,當張揚再次看到左曉晴的時候就產生了這種感覺。黨校和第一人民醫院相鄰,張揚來到黨校的第一天起就想過是不是要去見見左曉晴,可終究還是抹不開這張面子,從李長宇家裡出來的時候,天空淅淅瀝瀝下起雨來,張揚打開音樂悠閒自得的行駛在馬路上,經過第一人民醫院門口的時候,因為沒有很好的控制住車速,車輪碾入水坑,雨水向一旁飛濺而去,一名騎著紅色光陽踏板摩托車的少女驚呼了一聲,雨水濺了她一身,張揚從反光鏡中看到左曉晴那水淋淋的俏臉,整個人一個激靈,猛然踩住煞車。
  左曉晴身穿紅色雨衣,因為雨下得不大,所以並沒有把頭髮蒙住,這下好了,被雨水甩了一頭一臉,實在狼狽到了極點,她有些憤怒的叫道:“喂!你怎麼開車的?”
  張揚推開車門跳下車來,臉上露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怎麼會是你啊!”
  左曉晴愣了,她怎麼也想不到張揚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一段時間不見,這廝比原來又壯實了一些,黑了一些,短髮還是刺蝟般立在那裡,身穿黑色T恤,石磨藍牛仔褲,棕色大頭皮鞋,氣質比過去好像也提升了一個檔次。左曉晴本以為早已把這廝淡忘,可是一看到這廝臉上沒心沒肺的笑容,過去的一幕幕往事瞬間就湧上了心頭,她覺著鼻子隱隱有些發酸,眼圈兒瞬間竟然有些紅了,忽然她一言不發的啟動油門,向前方駛去,張揚有些迷糊了,這丫頭怎麼回事兒,真當自己是陌生人啊!他想了想還是上車跟了上去,左曉晴開著摩托車拐入雲南路,張揚不緊不慢的跟著她。
  左曉晴終於還是停下了摩托車,把車停在路邊,板著俏臉冷冰冰的走了過來,張揚來到她的身邊,左曉晴咬了咬嘴唇:“張揚,我不是都已經跟你說清楚了,你不要再來找我,我也不會再見你!”

  張揚深邃的雙目盯住左曉晴,在他灼熱的目光下,左曉晴忽然感覺到一陣慌亂,她似乎意識到要發生什麼,美眸流露出驚慌失措的眼神,張揚抓住她的手臂猛然將她擁入自己的懷中,低下頭,吻住左曉晴濕潤微涼的嘴唇,左曉晴頃刻間腦海中變得一片空白,內心的最深處卻有一股說不出的暖流在滌蕩著,她用力抗拒著,可是很快就意識到她無法掙脫開張揚強有力的臂膀,柔嫩的嘴唇被他突破開來,張揚灼熱的舌尖與她柔嫩的舌緊密纏綿在一起,左曉晴的嬌軀宛如觸電般顫抖了起來,黑長的睫毛不斷顫抖著,她的手終於圍住了張揚堅實的腰背,踮起腳尖,生澀的回應著他的親吻。
  可甜蜜過後,清涼的雨水卻又讓左曉晴迷亂的意識清醒了過來,她用力掙脫開張揚的手臂,揚起纖手狠狠給了他一個耳光,張揚被打得懵在那裡,左曉晴含著淚用力搖著頭:“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捂著面孔向摩托車奔去,重新啟動之後,迅速駛向遠方。
  張揚捂著火辣辣的面孔,內心實在是鬱悶到了極點,他能夠感覺到左曉晴一定是喜歡自己的,可為什麼她會選擇拒絕呢?
  抬起頭,卻看到一個身影慌忙的躲入對面的藥店裡,張揚雖然只是一瞥,就已經可以斷定,那個匆匆躲起來的身影正是團市委書記秦清。
  張揚看得沒錯,秦清在雲南路的中藥店抓藥,誰成想出門的時候正看到張揚強吻左曉晴的一幕,然後又看到左曉晴打了張揚一個耳光,秦清暗暗叫好,這廝活該倒楣,在大街上強吻人家女孩子,簡直是流氓作風,發現張揚向這邊望來,秦清害怕他看到自己,匆忙又躲到藥店中。
  可躲進藥店之後,秦清又不由得反問自己,怕他做什麼?目光落在自己手裡拎著的藥包上,這才想起,手中的中藥就是按照他的方子抓得。
  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張揚的吉普車已經離去,他應該沒有注意到自己,秦清暗自松了一口氣,這才推門走了出來,剛剛出門,就聽到張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些藥都有嗎?”
  秦清被嚇了一跳,藥包失手落了下去,張揚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笑道:“秦書記果然是在躲我的!”
  秦清瞪了他一眼,這廝原來並沒有走遠,而是把車開到前面,自己則躲在藥店大門外,真是狡詐陰險,望著揚手中的藥包,她也不禁面孔一陣發熱,不過秦清身為團市委書記,控制情緒的能力遠非普通人能比,她心中雖然有些害羞,可是表情卻仍然顯得高高在上:“小張啊,你在這裡幹什麼?”她這句話等於是在暗示張揚,我不揭穿你被人家打耳光的事情,你也別拆穿我抓藥的事情,咱們相安無事。
  張揚把藥包還給秦清,指了指前面吉普車道:“秦書記,下雨了,我送你過去!”
  秦清反正也是回黨校,搭他的順風車也不算違反原則,點了點頭,上了他的吉普車,張揚啟動引擎,想不到連續三下都沒有打著火,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我下去看看!”
  張揚雖然跟著杜宇峰學了點修車的皮毛,可是真遇到大問題還是沒什麼辦法,胡亂擰動了一通,回到車上又試著打了幾下火,還是不成。
  秦清把藥包放下:“我幫你看看!”她檢查了一下引擎蓋,發現是電瓶線束鬆動的問題,找張揚要了工具,很快就搞定了這個小毛病,回到車上,張揚把毛巾遞給她,再次啟動果然成功,笑道:“秦書記厲害啊,居然會修車!”
  秦清道:“在美國留學的時候買了輛二手車,隔三差五的出毛病,所以就自己學著維修,一來二去也成熟練工了。”
  張揚笑了起來,微笑道:“回頭煎藥的時候要記得掌握火候,文火慢燉兩個小時,才能把藥力完全發揮出來。”
  秦清心中暗罵,這混小子終究還是將自己買藥的事情給挑破了,既然你不給我面子,我也懶得給你面子,秦清看似漫不經心的說道:“剛才那個女孩子是你女朋友?”
  張揚早就知道秦清把剛才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所以也沒感到怎麼難堪,歎了口氣道:“我倒是想,可惜人家不給我機會,既然人家不想,我也只能放手,咱也不是死皮賴臉的人。”
  秦清心中暗道:“人家不想你還強吻人家,整一個無賴!”這種話嘴上是不能說出來的。
  張揚把吉普車駛入黨校,到門口的時候,小陳主動給他打開了大門,張揚從車窗中又扔給他一包阿詩瑪,這就是社交的藝術。
  秦清冷眼看著張揚的舉動,看來這傢伙很會搞這些不正之風。
  停車的時候,張揚收到了左曉晴的傳呼:“對不起……我們以後做個普普通通的朋友好不好?”
  張揚苦笑著搖了搖頭,心說你打也打了,我人也丟了,你現在要跟我做普通朋友,老子可沒到那境界,我可以接受沒有愛的欲望,可是卻無法接受沒有欲望的愛,麻痹的那不是自個跟自個過不去嗎?
  秦清推開車門走了下去,這次的黨校培訓班市委交給她負責,最近大部分時間她都會留在黨校。
  張揚接下來的表現還算老實,每天準時上課,准點離開,左曉晴已經不是第一次拒絕他,所以這件事並沒在他的心底留下太多的陰影,週四上課的時候,張揚接到安語晨的傳呼,知道香港龍盛電影公司的劇組已經抵達了春陽,安語晨對他不在春陽接待十分不滿,發了一通牢騷之後,直到張揚保證週六返回黑山子鄉,這才掛上電話,張揚剛剛剛回到教室,傳呼又響了,一看是楚嫣然的傳呼,卻是這妮子在海南玩的高興,恐怕要玩一陣子才回來了。
  張揚今天的事情格外多,傳呼響個不停,更可悲的是,這廝傳呼機的震動能偏偏又壞了,還沒來得及去維修呢。
  今天這堂課又恰巧是秦清主講,望向張揚的目光已經有些不善,張揚的傳呼再次響起的時候,秦清拿起手中的粉筆頭,照著張揚的腦袋就砸了過去。
  張揚腦袋一偏,粉筆擦著他的耳邊飛了出去。
  秦清冷冷道:“張揚,請你出去!不要影響其它同學學習!”
  張揚無奈的笑了笑,起身走出了教室,剛巧這時候下課鈴響了,秦清又叫住張揚:“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秦清打量著張揚,發現這廝根本沒有一點理虧心虛的樣子,她忍不住要敲打他一下:“上課期間你不會把傳呼設成震動模式啊?你們這期培訓班總共不過十天的課程,你連最基本的禮貌和紀律都不懂得嗎?”
  張揚嬉皮笑臉道:“秦書記,我知道我錯了,可您也別把我當小學生那樣訓啊!”
  “小學生?我看你比小學生還不如!”聽到這廝承認了錯誤,秦清的語氣自然軟化了一些,她想了想道:“這樣吧,你回去寫個檢查交上來!”
  張揚從口袋裡掏出早已準備好的檢討書交了上去。
  秦清愕然看著他,想不到這廝居然早就把檢查寫好了,可稍一琢磨就感覺到不對,一轉眼的功夫他哪有時間寫檢查啊,這檢查根本是早就準備好的,她拿起桌上的檢查一看,卻見上面仍然是一個方子,不過跟上次的稍有不同。臉上不禁一熱,不過有一點她無可否認,自從服用張揚上次開得中藥,她經血不調的症狀已經明顯改善,睡眠也變得好多了,所以她對張揚的醫術已經產生了信任感,拿起那個方子沉吟了一下道:“你出去吧!”
  聰明人之間的交流往往不用把事情說明白,秦清的這句話等於認可了張揚的這種道歉方式,也是對張揚給自己解除病痛的小小獎勵。
  張揚並沒有急著離去,輕聲道:“秦書記,週六我想請假回春陽一趟,香港龍盛電影公司正在清臺山拍攝外景,我需要回去安排一下工作。”在這一點上他可沒有撒謊。
  秦清點了點頭道:“好吧,不過你一定要在下周開課前趕回來。”她站起身準備去吃飯。
  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中午吃飯的時候,微笑道:“該吃午飯了,我請秦書記出去吃飯!”
  秦清淡然道:“我去餐廳吃!”
  “好啊,我也去!”張揚跟著秦清向餐廳的方向走去,秦清多少有些無奈,她快走兩步拉開了和張揚的距離,她可不想和這廝有什麼糾纏,省得被別人說三道四。
  張揚看到人家有意拉開距離,也就沒厚著臉皮湊上去,遠遠落在後面。
  秦清來到食堂門口的時候,一名高大魁梧的年輕男子迎著她走了上來,手中拿著一束花,微笑道:“秦清!”
  秦清看到那人臉色不由得一變,她咬了咬嘴唇道:“黎皓輝,你來黨校做什麼?”
  那男子笑得十分詭異,向前走了一步:“秦清,我回來了,我喜歡你,我要保護你,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秦清轉身想逃。
  那名叫黎皓輝的男子忽然沖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怒吼道:“秦清,你怎麼才能懂得我的心!”他歇斯底里的吼叫聲把周圍人都驚動了。
  秦清憤怒道:“你放開我!”
  張揚在遠處看到情況不對,慌忙加快了步伐。
  黎皓輝忽然把鮮花扔在地上,藏在鮮花中的一把水果刀顯露了出來,冰冷的刀鋒緊貼在秦清白嫩的脖子上。
  所有人都沒有料想到會突然出現這一幕。
  黎皓輝一手揪住秦清的頭髮,水果刀橫在秦清的頸部血管上,瘋狂叫道:“你明明喜歡我,為什麼不承認?”
  秦暉雖然生死懸於一線,可是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恐,她輕聲道:“黎皓輝你醒一醒,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嗎?”
  黎皓輝歇斯底里的大叫道:“誰都不能阻止我們在一起,誰都不能阻止我們相愛!”他拖著秦清一點點向後方退去,張揚趕到的時候,黎皓輝已經挾持著秦清進入了餐廳之中。
  這件事迅速將整個黨校震動了,幾乎所有人都集中在餐廳樓下,因為不清楚情況,保衛科阻止大家靠近餐廳,並第一時間撥打了報警電話,張揚混在人群中,仰頭張望著,從周圍人的議論中他知道,這個黎皓輝是個精神病患者,他和秦清是高中同學,從那時起就喜歡上了秦清,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對秦清的熱戀註定是一廂情願,而更讓張揚震驚的是,秦清結婚當日,她的丈夫李振陽就是被黎皓輝開車撞死的,可事後鑒定這只是一場偶然的車禍,而黎皓輝也因為受到這樣的刺激突然瘋了。
  這時候員警聞訊趕來,在食堂周圍拉起了警戒線,黎皓輝和秦清的身影出現在五樓的天臺上,他揮舞著水果刀怒吼著:“全都給我滾開!誰敢過來,我就抱著她一起跳下去!”
  周占元不知何時出現在張揚的身邊,低聲歎了口氣道:“麻煩了!”
  張揚望著遠處那群荷槍實彈的員警,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道:“有什麼好麻煩的?派個狙擊手去對樓,一槍崩了這瘋子!”
  周占元看了看周圍低聲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黎皓輝是黎市長的公子!”
  “黎國正?”
  周占元聽到張揚叫出黎國正的名字,有些驚恐的向周圍看了看。官場上的避諱在每個人的心中根深蒂固,像張揚這樣隨口就叫出領導的名字,容易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張揚雖然聽說過黎國正其人,可是對他的事蹟並沒有太多的瞭解,這是因為江城市委書記許常德是個鐵腕人物,所以無形之中就削弱了黎國正這個市長的光環,據民間傳言,許常德和黎國正面和心不合,這也是許常德即將升遷省內,並沒有推薦黎國正作為自己的繼任人選的根本原因。
  明白了黎皓輝的真正身份之後,張揚意識到這些員警應該不會輕易開槍,一名警方的談判人員正拿著擴音器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張揚暗罵,勸你麻痹,那是個瘋子,他會跟你講道理?
  談判人員的主要目的是吸引黎皓輝的注意力,幾名員警已經悄悄潛入入餐廳之中,沿著樓梯向天臺靠近,可是他們也不敢冒險進入天臺,生怕引起黎皓輝過激的反應。
  這時候一輛黑色桑塔納轎車風馳電掣的駛入事現場,市長夫人馮愛蓮驚慌失措的從車內走了出來,她抬起頭看到樓上的情景,嚇得臉色慘白,驚聲尖叫著:“皓輝,你幹什麼?你這個傻孩子,你醒一醒,醒一醒啊!”

  這件事鬧出的動靜實在太大了,沒多久,市公安局長田慶龍也親自趕到了這裡,跟著他一起過來的還有南山分局的局長李德志,張揚從這些人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開發區公安分局的新任副局長葛春麗赫然在列,在聽到消息的時候,市局正在召開一個幹部會議,所以這些公安局的領導們全都趕了過來,葛春麗的級別是要排在後面的,她也留意到了人群中的張揚,微顯錯愕之後向張揚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然後主動越過警戒線向張揚走了過去,張揚禮貌的稱呼了一聲葛局,葛春麗卻向他使了個眼色,張揚頓時明白,在場級別比她高的人實在太多,稱呼她的官銜反而不好。葛春麗通過今年的官場磨礪,修養的也有模有樣。
  葛春麗小聲道:“怎麼回事?”
  張揚把自己瞭解的那點情況說了,目光卻始終在關注著上面。
  這時候四名特警陪著馮愛蓮走上天臺,黎皓輝看到母親,他手中刀指向他們:“不要過來!誰敢過來,我就跳下去!”
  馮愛蓮痛哭流涕道:“皓輝,我是媽媽,我是你媽媽!”
  黎皓輝用力搖了搖頭道:“這世上我誰都不信,我只相信秦清!”望著秦清他的雙眼居然流露出激起溫柔的目光:“只要你說愛我,答應和我結婚,我什麼都聽你的……”
  望著黎皓輝的面孔,秦清從心底感到一陣厭惡,她的表情堅強而無畏,嘴唇緊緊抿著,明澈的美眸中流露出絕不屈服的目光。
  馮愛蓮近乎哀求的叫道:“秦清……”如果不是因為關乎兒子的生死,她是絕不會向這個女人低頭的,在馮愛蓮看來,兒子之所以成為現在這個樣子,跟秦清有著直接的關係,秦清才是害她兒子發瘋得罪魁禍首。既然兒子認准了這個女人,只要她說一句軟話,哪怕是假裝說喜歡她兒子,這件事也許就能解決。從秦清的目光中她意識到,讓秦清說出這句話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站在樓下觀看情況的田慶龍臉色鐵青,他咬牙切齒的罵道:“媽的個八字,搞什麼名堂!”一個是現任團市委書記,江城市市委書記許常德重點栽培的年輕幹部,一個是市長黎國正的寶貝兒子黎皓輝,這件事真是棘手。按照他的脾氣,像這種劫持女人的敗類,早就派狙擊手乾脆俐落的敲掉了,可是想起他特殊的身份,這件事著實費了他一番勇氣方才做出決定,他低聲道:“狙擊手準備!”
  周圍人都是一愣,田慶龍畢竟是田慶龍,也只有他敢做出這樣的決定,可是每個人也清楚,不到最後一步,田慶龍絕不會下令射殺黎皓輝的。
  葛春麗卻忽然發現,人群中的張揚不知何時離開了。
  張揚溜到大樓的西面,因為人群都集中在大樓正前方的空地上,所以西邊竟然空無一人,張揚確信周圍沒有人在,深吸了一口氣,利用壁虎遊牆的功夫迅速向樓頂攀援而去,這樣的高度對張揚來說並沒有太多的難度,當他的雙手攀援到天臺上之後,悄悄露出頭來,望著站在天臺北側的黎皓輝。
  此時黎皓輝的注意力正集中在他母親的身上,對張揚來說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距離天臺半米左右,有一道寬約四十公分的導水槽,張揚利用雙手摳住導雨槽的邊緣,整個身體懸空,雙手交替攀爬,從大樓的西面轉向大樓的正面,葛春麗第一個發現了張揚的存在,她吃驚的張大了嘴巴,田慶龍也看到了張揚,他反應過來之後,所做的第一個動作就是雙臂張開,雙手下壓示意所有人不要發出異常的動靜,以免引起黎皓輝的警覺。包括田慶龍在內的所有警員都驚呆了,張揚單憑兩條手臂的力量支撐著他的體重,懸空在五層樓的高度上行進,這不單單需要強健的體魄和出眾的技能,更需要捨棄生死的勇氣,只要稍稍不慎,就會失手從高空中墜落。
  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眼前的驚險一幕,突然的寂靜讓黎皓輝似乎注意到了什麼,他狂叫著:“不要過來!”回頭看了看樓下。張揚暫時停下動作,懸垂在半空之中。
  田慶龍的手微微抬起,假如黎皓輝狗急跳牆的話,唯有下令讓狙擊手果斷將他擊斃了。
  黎皓輝並沒有發現張揚的存在,他吼叫道:“都給我滾開,我和秦清之間不要你們干涉!”
  馮愛蓮雍容華貴面孔上浮現出驚恐無助的神情,她咬了咬嘴唇:“秦清……”雙膝一軟竟然跪倒在天臺上,她知道解決眼前困境地唯一方法就是秦清說謊話哄住她的兒子。
  秦清的目光冷漠而高傲,望著眼前下跪的女人,她沒有任何的憐憫與同情。
  黎皓輝用刀鋒壓在她雪白的頸部,雙眼中閃爍著瘋狂而痛苦的神情:“我知道,你是愛我的……”
  張揚已經成來到黎皓輝的身後,他雙手用力一撐,身體在虛空中升騰而起,右手抓住黎皓輝的左臂,一個反摔,將他魁梧的身體扔向天臺,黎皓輝驚慌之中,左臂推開了秦清,秦清尖叫一聲,一個倒栽蔥從高樓上墜落,張揚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他向後倒仰著跳出,雙腳穩穩勾住了導雨槽的邊緣,雙手抓住了秦清的左腿。
  下傳來人們的驚呼聲,當人們看到張揚抓住了秦清,這才又發出慶倖的歡呼。從張揚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秦清直筒裙內部的春光,灰色筒裙內一雙黑色絲襪包裹的美腿曲線誘人,因為絲襪並非連褲式,所以絲襪和黑色蕾絲花邊之間露出一抹雪白細膩的大腿,張揚看到此情此景居然不合時宜的硬了,想不到團市委書記的裙下春光如此迷人。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危機已經化解的時候,導雨槽因為無法承受這一連串的衝擊力,張揚雙腳勾住的地方忽然開裂。
  張大官人和秦清一起再度從空中摔落下去,張揚雙臂用力將秦清的身體拋張揚起來,這就變成他先墜落下去。
  田慶龍早已佈置好了氣墊,張大官人雖然身在半空中,可是卻把所有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他呈大字型墜落在充氣軟墊之上,秦清嬌呼著隨後墜落下來,結結實實的落在了張揚的身上,張大官人武功雖然強悍,可秦清的衝擊力也不容小覷,兩人的身體在起點之上上下起伏了幾下,秦清的小腹上卻感覺到有個灼熱堅硬的東西頂著自己,她很快就意識到那是什麼,俏臉紅紅的,咬了咬嘴唇,狠狠瞪了張揚一眼,可是目光中卻沒有任何的反感,特警迅速沖上來把他們兩人從氣墊中扶起,第一時間用擔架把他們抬上了救護車。
  天臺上四名特警如狼似虎的將黎皓輝撲倒在地,用手銬把他銬上,馮愛蓮大哭著沖了上來,死死抱住兒子的身子。黎皓輝似乎清醒了一些,他失魂落魄的叫道:“媽……”

卷一 第057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江城市市長黎國正緩緩放下電話,窗簾都被拉上,又沒有開燈,室內的光線很暗,這樣的氛圍正適合黎國正此刻的心情,他只有皓輝這一個兒子,不知上天為何如此殘忍,偏偏讓兒子喜歡上了秦清,過度的執著讓兒子一步一步走向瘋狂和毀滅,在皓輝開車撞死李振陽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失去了兒子,然而命運對他的折磨仍然沒有結束。
  他不明白秦清為什麼一定要選擇仕途,可是他卻清楚的知道,秦清為何會在短短五年內提升到如今的高位,全都是因為許常德,這個讓黎國正心頭滴血的人物親手製造了這一切,是他捧著秦清一步步走入政壇的中心,在得知許常德已經確定成為平海省省長之後,外人的眼中黎國正理所當然的會接替他成為江城大佬,可是黎國正心裡卻明明白白,自己的仕途之路到此已經完全止步,許常德不會給自己機會。沒有人比他更瞭解自己的搭檔,自己的對手。
  房門被輕輕敲響,黎國正穩定了一下情緒,起身拉開了窗簾,午後的陽光暖融融的投射在他的身上,天氣真好,可是他內心的世界卻依然黯淡。
  敲門的是他的秘書王景亮,在獲准同意後,推門走了進來,他小心翼翼道:“黎市長,下午五點的飛機……”
  黎國正皺了皺眉頭,嘴唇抿起然後蹦出兩個字:“取消!”
  他的決定早已在王景亮的意料之中,王景亮點了點頭道:“我這就去辦!”在他即將走出房門的時候,黎國正又叫住他:“幫我聯繫許書記,看看他有沒有時間,我想和他見個面。”
  王景亮點了點頭,正準備去辦的時候,黎國正卻又改變了主意:“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吧!”
  黎國正此時的心情是極度壓抑和沉重的,他之所以想讓王景亮去探路,是因為以他對許常德的瞭解,現在許常德未必會見自己,可是他瞬間又改變了主意,因為兒子的瘋狂舉動,許常德在這件事情上已經占盡了先機,他臨走之前,一定想要自己向低頭,黎國正比任何人都要瞭解許常德睚眥必報的胸懷,考慮再三,他還是要給許常德這個機會。
  果然不出黎國正的所料,許常德的電話關機了,在這種關鍵時候,他居然選擇關機,打給他辦公室,也被告知許書記不在市委辦公室,黎國正明白了,許書記臨走前還是要借著這件事掀起一些風浪的,黎市長猛然拉開窗戶,望著遠方的江城!忽然想起一句話,樹欲靜而風不止!
  對於黨校發生的這種事情,田慶龍表現出老辣的手腕和成熟的處理方式,在場所有圍觀的領導幹部,全都被請到了黨校禮堂,田局長先是擲地有聲的曉以利害,然後又強調了這件事如果散佈出去肯能在江城乃是省內造成的惡劣影響,與會者全都明白,這件事涉及的方方面面實在太複雜,就算散播出去,也不可能有人會有勇氣站出來作證。
  田慶龍想要的就是每個人都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讓每個人對這件事產生恐怖心理,讓他們寧願自己沒在現場出現過,很多時候,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什麼好事,可是田慶龍也清楚,在場目睹全部過程的有二百多人,想要堵住悠悠之口,做到整個事件密不透風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只要查無實證,這件事就算傳到社會上也只能作為流言處理,咱們党的幹部從不害怕流言蜚語。
  安排完這一切,田慶龍才來到黨校的校長辦公事,市長夫人馮愛蓮坐在那裡,她已經恢復了平日的鎮定,身為江城製藥廠的董事長兼經理,她的心理素質超出常人,她並沒有陪同兒子黎皓輝前往精神病院,因為她意識到現在自己必須留在這裡,黎國正敏感的身份讓他並不適合出現在現場,所以一切的善後事宜都必須她來做。
  黨校的幾名領導識趣的離開了辦公室。
  田慶龍在馮愛蓮的身邊坐下,脫下警帽,低聲道:“嫂子,為什麼你們不照顧好皓輝!”他的話中不無責怪的意思,他並不擔心會引起馮愛蓮的反感,私下裡他和黎國正一家的交情一直都很好,可是這並不妨礙他和許書記的關係,田慶龍此人看似粗獷豪飲,可是那只是他刻意給別人營造的假像,如果沒有足夠的手腕和心機,他也不會擁有今時今日的地位。
  馮愛蓮歎了一口氣:“慶龍,我們總不能一天到晚看著他,而且這孩子從春節回家之後,整個人變得好多了,看起來跟正常人沒有任何的分別,我和老黎還在高興呢,誰知道他又會突然發病……”她掏出紙巾,輕輕擦去眼角的淚痕,雖然保養得當,可是歲月仍然在她的眼角留下了細密的魚尾紋,馮愛蓮咬了咬嘴唇道:“都是那個狐狸精害得!”
  田慶龍心中冷笑,對於秦清和黎市長家的恩怨他是心知肚明,在他看來黎皓輝落到今天的地步是罪有應得,而作為黎皓輝的母親,馮愛蓮自然不會那麼看,她把一切的責任都歸咎到秦清的身上。田慶龍低聲道:“這件事恐怕會有一些影響。”他說得很委婉,黎皓輝精神上有問題不容置疑,可是問題的關鍵並不在於他的身上,他相信秦清也不會追究這件事,可是他很難摸准市委書記許常德的態度,江城每一個人都知道許常德對秦清的欣賞和回護,坊間也有不少不利於他們的言論傳出,可是田慶龍明白,許常德和秦清之間絕對是清清白白的,秦清對於外界的任何人和事都保持適當的距離,自從李振陽死後,她似乎已經將自己的感情世界完全封閉起來,即使是她的敵對者也不得不承認她的潔身自好,田慶龍更清楚,秦清只是一顆棋子,許書記是借著秦清給黎市長一個強勢的威壓,這次秦清出事,許常德不會放過教訓黎國正的機會,這是高手之間的博弈,田慶龍不想過問太多,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將這件事的影響控制在最小的範圍內。
  馮愛蓮似乎意識到田慶龍話中的含義,她小聲提醒道:“我會讓皓輝在醫院好好接受治療。”
  田慶龍聽出她話裡推脫責任的意思,淡淡笑了笑,他並沒有質疑黎皓輝的精神狀況,不過作為必要的手續,黎皓輝還需要做一個全面的精神鑒定,他低聲道:“秦清是團市委書記,嫂子是不是……”
  馮愛蓮不等他說完便用力搖了搖頭道:“我永遠不可能向那個女人道歉!”她抿了抿嘴唇,神情有些激動道:“她根本就想害死我的兒子,假如她說一句軟話,哪怕是欺騙也好,今天的事情就不可能發生!”
  田慶龍打心底歎了一口氣,既然馮愛蓮的態度如此堅決,他也只能作罷,點了點頭道:“皓輝那裡可能還需要做一個監測,這件事我儘量處理。”
  張揚和秦清兩人被救護車直接送往了相鄰的江城市第一人民醫院,張大官人有生以來還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過去都是他給別人檢查治療,頭一次輪到了自己。雖然他心裡清楚自己沒事,可看到這樣的場面,還是選擇安於現狀,借此機會做個免費的體檢倒也不錯。
  抽血化驗X光胸片CT核磁外帶心電監護,張揚和秦清受到最高規格的對待,做完檢查後,雖然沒有查出他們有什麼毛病,可仍然把他們安排在IP病房。
  張揚穿著條紋病號服,身上帶著心電監護,鼻子上插著氧氣管。
  腦外科主任柳顯程親自來到張揚的床邊為他檢查了一下,然後拿起CT片仔細看了看。
  張揚道:“我沒事兒!”
  柳顯程點了點頭道:“沒事也要留院觀察,領導特別關照過,一定要確保你們兩人的安全。”
  張揚笑了笑,這時候院長左擁軍在一幫醫院管理人員的簇擁下來到這裡,他先是微笑著和張揚打了一個招呼。
  因為知道左擁軍是左曉晴的父親,張揚對他明顯禮貌客氣了許多,左擁軍這次過來也只不過是形式上的一個過場,探望之後,他們一群人走出了病房。
  左擁軍低聲向柳顯程瞭解了一下張揚和秦清的病情。
  柳顯程笑道:“各種檢查的結果都出來了,我們幾個主要科室的主任也會了診,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左擁軍點了點頭道:“一定要給他們最好的照顧,確保沒有任何的事情發生!”
  柳顯程道:“明天上午應該可以出院。”
  左擁軍皺了皺眉頭,他弟弟江城市新任副市長左援朝剛剛給他打過電話,提醒他這件事十分的敏感,在上級處理結果沒有出來之前,絕不可以讓他們兩人出院,左擁軍想到這裡,重點指出:“出院的事情等等再說,市里的領導很可能會過來,一定要確保VIP病房的秩序,閒雜人等謝絕入內!”
  柳顯程點了點頭道:“左院長放心!”
  左擁軍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院辦主任陳浩慌慌張張跑了過來,附在左擁軍的耳邊小聲道:“許書記來了!”
  左擁軍並沒有想到市委書記許常德的反應會這麼快,他剛才接到弟弟電話的時候沒有聽到任何的風聲,看似平常的一件事,在左擁軍看來又有著不同的意義,左援朝升任江城市副市長並沒有得到許常德的全力支持,真正在左援朝升職問題上出力的是市長黎國正,也就是說許書記早已把左援朝劃到了黎市長的派別中,這是個不好的徵兆,畢竟許常德馬上就要升任平海省省長,江城作為平海的轄市,許常德仍然擁有著絕對的影響力,在左擁軍看來,左援朝的這次升遷未必會是一件好事。
  陪同許常德前來的是市委秘書長劉勁,許常德見到左擁軍的第一句話就是:“我以私人身份過來探望小秦!不必要的事情能免則免!”
  左擁軍笑著點了點頭,他陪同許常德向病房走去,醫院的那群跟班本想跟著前去,卻被左擁軍淩厲的眼神所制止,當跟班也得要層次,這幫人有資格當院長左擁軍的跟班,可是沒有資格充當許書記的跟班,那活兒是人家左院長的。
  左擁軍將秦清和張揚的情況做了一個簡略的彙報,許常德的臉色始終陰沉著,來到秦清的門前,他抬起右手,示意其它人都留在門外,獨自一個人走了進去。
  劉勁看了看左擁軍,兩人向遠離病房的走廊視窗走去,這是為了避嫌,許書記肯定不想讓他們聽到他在說什麼。
  秦清坐在床上收看新聞,看到許常德進來,慌忙想要下來,許常德制止了她,發現她並沒有採用任何的監護措施:“就你一個人嗎?”
  秦清淡淡笑了笑:“醫院專門給配了一個護士,幫我去打水了,剛才已經全面體檢,沒什麼事情,讓許書記擔心了。”
  許常德點了點頭:“黎市長搞什麼,明明知道他的兒子是瘋的,還讓他到處亂走!秦清啊,這件事讓你受委屈了。”他的口氣充滿了長輩對晚輩的關懷和憐憫。
  秦清小聲道:“許書記,這件事我不會追究,算了,我只是希望以後能夠不再生同樣的事情。”從剛才的那句話她已經聽出,許常德也不想讓這件事情鬧大,在體制中混得越久,秦清越懂得其中微妙,在所有人的眼中,市委書記許常德無疑是她的貴人,如果沒有他的幫助,她不會在短短幾年內提升的如此迅速,而秦清卻明白,許常德在利用自己,他通過對自己的提升而造成對黎國正的威壓,秦清並不清楚許常德為何會對這樣做,可是她有一點能夠肯定,許書記和黎市長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在他即將前往省城任職之前,應該是不會放過這個打壓黎國正的機會。自己看似這場事件的主角,可是秦清卻明白,現在已經淪為許常德打壓黎國正的政治道具。事情雖然剛剛開始,可是對她卻意味著已經結束。
  許常德低聲道:“好好休息,其它的事情,我會處理!”他準備離開的時候,秦清道:“許書記,我想離開這裡!”
  許常德轉身露出一絲微笑:“明天吧,怎麼也要等觀察期過去!”
  許常德並沒有去看張揚,在他看來張揚根本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物,無論他做了什麼,這次的英雄行徑也不會被當成一個正面典型進行宣揚。
  左擁軍把許常德送到樓下的停車場,正遇到剛剛抵達醫院的市長黎國正,黎國正和許常德的目光相遇,一切有些突然,一切卻又是在意料之中,兩人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黎國正熱情的招呼了一句許書記,許常德微笑著走了過去,熱情的拍了拍黎國正的肩膀:“黎市長怎麼才過來?”一個才字婉轉的指出你身為當事人的父親,這反應速度也太慢了一些吧。
  黎國正並沒有提起剛才給許常德打電話關機的事情,他歎了口氣道:“許書記,我正想跟你談點事兒。”
  許常德指了指自己的紅旗車,兩人先後走入車內,在後座上坐下。
  這兩位江城的風雲人物都沒有吸煙的習慣,黎國正關切道:“小秦清緒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一個年輕女同志受到這樣的刺激,心理上難免會產生一些問題的,不過秦清還是很堅強的,休息休息應該沒事。”
  黎國正低聲道:“這種事情真的沒有想到。”

  許常德用眼角的餘光掃了黎國正一眼,他最反感的就是黎國正喜歡推卸責任的態度,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就不怕認錯,你兒子劫持了秦清,用一句真的沒想到來概括,難道就能夠把一切化解的乾乾淨淨?就算秦清願意,老子也不會答應,許常德向後靠在椅背上:“皓輝的精神鑒定結果什麼時候出來?”
  黎國正沒來由一陣心驚肉跳,他敏銳的察覺到許常德這句話中赤裸的威脅含義,小聲咳嗽了一下道:“我以後一定會對他嚴加看管,杜絕同樣事情的發生。”這句話等於間接向許常德請求諒解,希望他不要繼續在這件事上做文章。
  許常德的手指輕輕敲擊在座椅的邊緣:“國政啊,你知道的,這種事情傳出去對你的官聲會有些影響。”
  黎國正心中暗罵,只怕我的官聲受到影響最高興的那個人是你,腹誹歸腹誹,話卻是不能明說的。
  許常德道:“我在江城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總想要站好革命的最後一班崗,前些日子常委會的那個提議你覺著怎麼樣?”
  黎國正微微愣了愣,他忽然明白了,許常德要借著這次的機會繼續在江城經營他的勢力,他雖然離開了江城,卻不想放手昔日的權力和影響,他是想在常務副市長上面繼續做文章啊。黎國正很容易就想到了左援朝,提請左援朝擔任常務副市長的是他,而且多數常委也傾向于他的這個提議,許常德之前一直也沒有針對這件事做過表態,似乎已經默認了他的提議,可現在發生秦清的事件之後,他突然把話題轉到這件事上,證明他並不滿意黎國正的提議,在他的眼中左援朝並不是未來常務副市長的合適人選。
  黎國正此時的心情極其矛盾而複雜,重重跡象表明未來的江城市市委書記已經確定為嵐山市的市長洪偉基,他對於洪偉基此人並沒有太多的瞭解,可是從側面上已經打聽到,洪偉基和許常德之間的關係不錯,而且他們是同期中央黨校的同學,無疑在感情上更容易溝通,黎國正已經看到自己暗淡的前景。他明白許常德正在利用自己的權力,在為洪偉基做著清理障礙的工作,許書記在把握一切可能的機會打壓自己在江城的影響力。
  黎國正小心的問道:“許書記有什麼看法?”腦子裡已經在盤算著幾名副市長的名字,他實在想像不出許常德究竟看中了哪一個?難道是新提升的李長宇和袁成錫之中的一個?
  許常德笑道:“李長宇同志不錯,有魄力有膽識,年齡也不算大,很有提升的空間。”
  黎國正實在搞不清許常德為什麼會看中李長宇,說實話李長宇在春陽的政績並不突出,春陽也是江城下屬六縣之中經濟最為薄弱的一個李長宇在任的三年工作也沒有見到太多的起色,過去也沒有聽許常德說過他和李長宇有什麼特別的關係,黎國正也是近一年來才注意到這個人的,從縣委書記一躍成為江城市的常務副市長,這個提升不可謂不大,黎國正卻並不知道李長宇真正得到許常德的提升卻是因為洪偉基的關係,李長宇和洪偉基是大學的同學,在洪偉基確認要來江城擔任市委書記之後,他便暗示許常德希望能夠將常務副市長的職位落在自己同學的身上,這樣他上任之後就可以不著痕跡的削弱黎國正的權力,而又不落下任人唯親的嫌疑,政治上必須有高瞻遠矚的眼光。
  黎國正很瞭解這位多年的搭檔,許常德是個機鋒深藏的人,即便是他最渴望做的事,也要假手於他人,他的心胸遠非表面上那樣坦然寬廣,黎國正始終認為他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小人,他們的矛盾始於十五年前,那時候許常德還是江城機械廠的廠長兼黨委書記,黎國正卻已經是鹽湖區的副區長,從那時候他們就悄然成了政治上的對手,為了打壓對方不惜一切手段,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鬥爭越發變得風輕雲淡,可是背後的殘忍和無情卻更加變本加厲起來,在鬥爭的後期,許常德顯然已經完全佔據了上風,黎國正雖然不甘心失敗,可是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現實。許常德卻並沒有勝利者的胸襟和大度,扶植秦清成為團市委書記,就是他報復黎國正的一個表現,在黎家人的概念裡,秦清是讓黎皓輝發瘋的根本原因所在,是她毀去了一個青年的大好前程。而秦清的突然從政,讓黎國正明白,秦清對黎家的仇恨應該是同等的,他甚至可以推斷出,只要有合適的機會,秦清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報復他。許常德顯然看出了這一點,他如此關照秦清,就是讓黎國正如鯁在喉,寢食難安。
  黎國正明白,許常德成為省長之後仍然不會放棄他對江城的掌控,有他當權之日,自己就可能永遠無法翻身,他緩緩點了點頭道:“我會提議李長宇同志擔任常務副市長。”說完這句話,他的脊樑宛如被人猛然抽去,整個人無力的靠倒在座椅上。
  許常德意味深長的笑道:“我馬上就要走了,以後管理江城的重擔要落在你們的肩上了。”
  許常德走後,很長一段時間黎國正都沒有從低沉壓抑的情緒中解脫開來,他居然放棄了去探視秦清的打算,既然已經達成了默契又何必去放低姿態向秦清道歉,他對許常德的讓步已經是對這件事有了圓滿的交代。
  田慶龍下午的時候才來到醫院,來此之前,他已經瞭解了兩位大佬的態度,這件事肯定會不了了之,黎皓輝的精神鑒定結果已經不再重要了。
  田慶龍去探望秦清的時候,她已經入睡,田慶龍並沒有打擾她,來到隔壁的病房,還沒有進門就聽到裡面咯咯的歡笑聲,透過門上的玻璃窗望去,張揚正手舞足蹈的講著什麼,那位負責看護他的小護士被逗得笑個不停,田慶龍唇角不禁露出一絲笑意,小兔崽子,這就惦記上泡妞了,他輕輕敲了敲房門。
  張揚笑著抬起頭來:“田局長,您怎麼大駕光臨了!”田慶龍笑了笑,身後司機把鮮花放在張揚的床頭櫃上,田慶龍在床邊坐下道:“張揚,我雖然身在江城,可是聽說過不少你的事情!”
  張揚直言不諱道:“您兒子田斌告訴你的吧!”
  田慶龍哈哈大笑起來,張揚直來直去的爽直性格他十分喜歡,對人的第一眼印象很重要,張揚勇救秦清的場面留給在場所有江城員警的都是震撼,就算是他們之中最優秀的特警也很難保證可以做到張揚這樣,作為一個老員警,田慶龍對於有勇氣的人從來都是欣賞的,這大概就是常說的英雄惜英雄吧,田慶龍向小護士看了一眼道:“小張,我想跟你單獨談兩句。”
  小護士臉兒紅紅的向張揚看了一眼,這才依依不捨得離去。
  田慶龍的司機出去後反手關上了房門,張揚從這一系列的動靜上已經判斷出田慶龍想說的事情一定跟這件案子有關,他微笑道:“田局是不是打算讓我封口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田慶龍詫異於這廝敏銳的洞察力,饒有興趣道:“你怎麼知道?”
  張揚笑道:“事情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個小時,也沒人理會過,也沒人錄口供,只是把我關在這間病房裡,我都有些糊塗了,自己究竟是救人英雄呢,還是一名囚犯,按理說被關押的應該不是我。”
  田慶龍笑道:“你以為呢?”
  張揚道:“黎皓輝是黎市長的公子吧,秦清是團市委書記,這件事鬧出去肯定會造成很壞的社會影響,不過按理說也蓋不住,除非把這件事定性為流言蜚語。”他微笑道:“我無所謂,反正這事情的主角也不是我,只要秦書記同意這麼處理,我權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田慶龍充滿欣賞的看著張揚,他忽然想起之前田斌在他面前的抱怨,按理說以田斌的性情本不應該和這個年輕人成為敵人,他點了點頭道:“張揚,謝謝你的理解!”站起身,拿起筆在床頭櫃的紙上寫下了一個電話:“以後遇到什麼事情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田慶龍這樣的行為不單單是對張揚的欣賞,而且意味著他承認自己欠張揚一個人情,田局長是個恩怨分明的人,這個人情他答應還就一定會還。
  張揚笑道:“你比田斌爽快!”
  田慶龍笑道:“要不我怎麼是他老子呢!”
  田慶龍離開的時候卻在樓下遇到了徘徊的左曉晴,左曉晴看到他,快步迎了上來,小聲道:“姨夫!”
  田慶龍看到她蒼白的臉色已經猜到了什麼,低聲道:“來看張揚?”
  左曉晴點了點頭,卻又迅速搖了搖頭:“不是……剛好從這裡經過。”
  田慶龍多少聽田斌說了一些左曉晴的事情,現在有些明白為何左曉晴會對這個春陽的基層鄉幹部如此牽掛了,微笑道:“他沒事,要不要我帶你過。”
  左曉晴慌忙搖了搖頭,田慶龍心中暗歎,他這個小姨子蔣心慧是個頗有野心的女人,一直想把女兒嫁入名門,田慶龍私下並不贊成她的這種想法,須知侯門深似海,自己的親生骨肉是不捨得這樣對待的,他很疼左曉晴,也因為左曉晴的事情向妻子蔣心悅抱怨過,可畢竟左曉晴不是自己的女兒,他沒有太多的發言權。在田慶龍的意識裡認為女人就應該相夫教子,政治上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那都是男人的事情,女人應該遠遠躲開,更不應該成為政治交換的籌碼。
  左曉晴害怕田慶龍多想,輕聲道:“姨夫,我走了!”
  田慶龍叫住左曉晴:“聽你三姨說,你畢業後準備去美國留學?”
  左曉晴咬了咬嘴唇,然後頗為無奈的點了點頭,她的一切都是母親安排好的,唯一的一次偏離軌跡就是去了春陽縣人民醫院實習,可沒過多久,就已經被她的母親拉回到既定的軌道中來了。
  田慶龍道:“有時間多去我家轉轉,你三姨整天都念叨你。”
  “噯!”左曉晴心不在焉的答應了一聲,看到遠處父親在幾名醫院工作人員的陪同下走來,慌忙和田慶龍告辭匆匆離去。
  左擁軍看到田慶龍,停下和身邊人的說話,微笑著大步走了過來,他親熱的叫了聲姐夫,田慶龍點了點頭:“擁軍,剛才我遇到曉晴了,怎麼一陣子不見,這丫頭瘦成這樣,你們做父母的不要對孩子太苛刻了。”他頗有些興師問罪的意思。
  左擁軍苦笑道:“我工作太忙,很多時間顧忌不了這孩子,都是心慧在照顧她。”

  田慶龍道:“不是我說你,有些事情也不能都聽女人家的,娘們當家牆倒屋塌!”
  左擁軍笑了起來。
  “笑,就知道笑,我可告訴你,你們兩口子要是委屈了曉晴,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們!”
  左擁軍道:“姐夫,你要是喜歡,我倒是很樂意把曉晴過繼給你。”
  “我倒是想,你問問你老婆她能答應嗎?”田慶龍既然說了就不妨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他和左擁軍並肩向前走了兩步,低聲道:“我看曉晴未必喜歡你們的安排,感情上的事情,我看還是順其自然吧!”
  左擁軍歎了口氣道:“我雖然不贊同心慧的做法,可是也不能任憑這孩子胡來啊,現在的社會那麼複雜,萬一她被人騙了該怎麼辦?”
  田慶龍點了點頭:“張揚那小子還算不錯!”
  這次輪到左擁軍吃驚了:“張揚?你是說那個救秦書記的張揚?”
  田慶龍眯起雙目道:“你是真傻還是跟我裝傻,可不就是那小子嗎?”
  張揚早已在病房中呆的不耐煩,可是醫院必須要他留院觀察24小時,本來張揚大可不去理會這件事,可是想到這件事的方方面面,已經要當成一件政治事件來看了。張揚只能接受現實,反正在這裡好吃好喝好住,有電視新聞可看,有小護士陪著聊天,倒也悠閒自得,傍晚的時候離開病房出門溜達溜達,醫院還是給了他一定的自由度,只要他不離開這層樓,並沒有其它人過問。
  來到秦清的房門前,張揚正準備敲門,不想房門打開了,秦清穿著病號服出現在他的面前,兩人目光相遇都顯得有些驚奇,然後同時露出一絲微笑,秦清道:“無聊得很,正打算你呢!”說話的時候把張揚請了進去。
  張揚笑道:“你沒什麼事吧?”
  秦清搖了搖頭:“你呢?”自從張揚冒著風險把她救下的那一刻,她對這個嬉皮笑臉的傢伙已經改變了印象。
  張揚笑道:“沒什麼大事,下面有氣墊,上面不是還有你秦書記頂著嘛!”
  秦清臉上一熱,她聽出這廝言語中的意味,心中頓時警惕了起來,雖然他救了自己的性命,可是也不能因此而放鬆警惕,想到了這一層,秦清臉上的高傲和冷漠自然而然的又流露出了出來,張揚也察覺到她的變化,可腦子裡卻想著在空中看到秦清裙內地春光,張揚發現自己的內心深處是十分邪惡的,秦清表現的越是高傲,他心底就越是產生了一種佔有欲,這廝在重生以後對美女的佔有欲似乎比大隋朝那會兒還要強烈許多。
  秦清低聲道:“小張,田局長找你談話了?”
  張揚點了點頭,雖然秦清用領導的口吻跟他說話,讓他很不爽,可這畢竟是事實,人家是處級幹部,自己卻是一個科員,兩人的差距那不是一般的大,人家有資格跟他這樣說話。
  秦清道:“這次的事情要謝謝你了!”
  張揚笑道:“怎樣謝?”
  秦清微微一怔,她還真沒想到過這個問題,可秦清畢竟在體制上打拼了多年,頭腦的應變能力非同一般,她淡然笑道:“也許你會得到一份滿意的結業評語。”原來她可打算要把張揚的違紀行為照實記錄下來的。
  這樣的條件顯然不能讓張揚滿足,張揚道:“要不這麼著吧,你請我吃頓飯!”
  秦清沒想到他的條件竟然如此簡單,爽快的點了點頭道:“好啊!不過我可是兩袖清風,你不要抱著吃大戶的心理啊。”
  張揚笑道:“對面有家新疆羊肉串不錯,秦書記不會吝惜這點錢吧。”
  秦清微笑點頭道:“沒問題,時間由你定!”
  “就現在吧!”
  “現在?”秦清的神情顯得有些愕然。
  張揚道:“再呆在這個地方,我都要氣悶死了,咱們出去走走,順便吃頓飯!”
  秦清其實在這裡呆的也很氣悶,不過她一向都是個堅守原則的人,其實體制中的人多數都是這樣,這讓她不免有些古板嚴肅之嫌。
  張揚卻從來都不是一個老老實實循規蹈矩的人,這一點恰恰是秦清所欠缺的,也可以說秦清的周圍根本沒有這樣的人物。張揚道:“反正咱們也沒事,留在這裡幹什麼,吃完飯回來睡覺就是了,總不能什麼都聽他們的。”看到秦清仍然無動於衷,忍不住道:“怎麼?你害怕了?我就鬧不明白了,犯罪的是黎皓輝,怎麼被關起來的倒是咱們兩個大爺的,這世上還真沒有說道理的地方。”
  秦清瞪了他一眼道:“注意你的言辭,身為一個國家幹部,不要沾染社會上的那些不良風氣。”

卷一 第058章 小權在握
  張揚笑道:“拜託,秦書記,我這人說話就這個調調,可是心地善良有口無心,跟我相處時間長了你就會知道。”
  秦清看了看他,這廝倒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張揚笑眯眯道:“走吧!”
  秦清道:“你等等啊,我換身衣服,還要跟醫院說一聲。”
  張揚皺了皺眉頭,換衣服他能夠理解,總不能穿著這身病號服出去,可跟醫院說好像沒什麼必要吧,江城市第一人民醫院也不過是個處級單位,秦清身為團市委書記,已經是處級,好像左擁軍管不了她吧。
  秦清則去醫生辦公室跟腦外科主任柳顯程說了一聲,柳顯程也清楚他們兩個沒什麼事兒,可這件事是上級專門交代下來的,他可做不了主,在科室內跟院長左擁軍打了電話,左擁軍想想這件事已經基本解決,也沒必要跟看犯人似的盯著人家,秦清雖然年輕,可畢竟是跟自己同級別的幹部,於是答應了下來。
  柳顯程放下電話微笑道:“秦書記,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不過不要走遠,晚上記得早點回來。”
  秦清不禁笑道:“柳主任放心,我不會給你們院方添麻煩的。”
  張揚再次去找秦清的時候看,她已經換好了衣服,上穿白色襯衣,下穿黑色筒裙,黑色平跟皮鞋,望著秦清曲線優美的小腿,張揚的腦海中又開始閃現她裙下的春光,目光中自然流露出幾分熱望,秦清的眉毛皺了皺,輕聲道:“打算一直站在這裡嗎?”
  張揚這才醒悟過來,和秦清兩人並肩走出了病房,說是並肩事實上張揚還是落後秦清半步的,主要是秦清在刻意拉開和他的距離,這卻讓張大官人有了當秦清跟班的感覺,他邁開大步很快就把他們之間的距離縮短與無形,秦清無可奈何的接受了這個現實,這廝難道沒有一點上下級的觀念。雖然秦清承認張揚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潛意識中還是不想跟他發生太多的聯繫,總覺著這廝的身上才充滿了太多不安分的成分,在女人的直覺著來,這就是危險。
  張揚指了指對面的新疆烤串,秦清平時是很少到那種地方去的,看著外面繚繞的濃煙已經打起了退堂鼓:“還是換個地方吧!”
  張揚猜到了她心中的顧慮:“放心,這兒沒人認識你是團市委書記,你想想啊,咱們江城市的高官,誰會到那種地方去吃飯!”
  秦清聽他這麼一說也的確有幾分道理,跟著他來到新疆烤串,兩人挑了一個角落坐下,張揚要了一斤烤串,兩瓶啤酒,秦清發現這裡實在沒有她喜歡吃的東西,要了一瓶優酪乳,慢慢的品。她和張揚之間原本沒有什麼可以交流的地方,之所以會和他一起吃飯全都是因為出於對他的謝意,如果不是張揚提出,秦清是不會和他單獨出現在公眾場合的。
  張揚喝了口啤酒道:“就這麼放過那小子,他以後再來擾你怎麼辦?”
  秦清淡然道:“應該不會有事了。”
  張揚冷笑道:“真是不明白,精神病人犯罪就可以從輕處罰了?那麼他的監管人是不是要負責任?”
  秦清顯然不想討論這個問題,輕聲道:“抓緊吃,我們不可以離開太久!”
  “得,權當這事兒跟我沒關係,老闆!弄兩碗拉條!”
  “你吃吧,我不餓!”秦清小聲道。
  外面忽然電閃雷鳴,一轉眼功夫,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張揚和秦清對望了一眼,這真是人不留人天留人,張揚無可奈何道:“想走也走不了了!”
  反正也走不了,張揚又要了兩瓶啤酒,跟秦清聊起了港商在清臺山的投資問題,一旦涉及到工作上的事情,秦清的話就多了一些,她對張揚在清臺山的工作表現出很大的興趣,憑藉敏銳的政治嗅覺,她預感到清臺山的這個旅遊開發項目大有可為,日後極有可能成為春陽,乃至整個江城的亮點。秦清笑道:“安老那個人我也聽說過,市里從88年就開始做他的工作,希望他能夠投資家鄉,可是他一直都不為所動,想不到現在居然轉變了念頭。”
  張揚不無得意道:“這證明我們春陽招商辦工作得力。”
  秦清看到這廝洋洋得意的神情,禁不住想要敲打他一下,輕聲道:“88年和現在不能比,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我們江城的投資環境越來越好,就算安老不回來投資,一樣會有其它的海外商人看到這個機會,每個人的眼光都隨著時代在改變。”
  張揚靜靜看著秦清,秦清在他的目光下感到有些局促和不安,問道:“你盯著我看幹什麼?”
  張揚微笑道:“秦書記,你有沒有發現自己很漂亮?”
  秦清的臉微微有些紅了,這廝真是大膽,還有這麼明目張膽的誇人的,這種話去哄哄未經世事的小女孩還差不多,對上級領導說,就有擾之嫌,秦清正色道:“你能不能把心思都用在工作和學習上。”
  張揚歎了口氣道:“秦書記,我這人性子直,所以要是說什麼不中聽的話您別當真啊。”
  秦清看著他,倒是對他接下來的話有了那麼點期待。
  張揚道:“其實我始終認為工作和生活是兩碼事,是應該徹徹底底的分開的,你說咱們混體制的,整天神經都繃得緊緊的,我這等芝麻小官倒還算了,像您這種身居高位的年輕幹部,所承受的壓力肯定比我要大,人前整天都繃著一張面孔,知不知道這樣很容易老?”
  秦清不覺露出一絲笑容,張揚所說的的確是事實,可是身處在她的位子平時要受到方方面面的約束,自然不可能像同齡人一樣自由的享受生活,這一點她還是有些羡慕張揚的,她低聲道:“人生活在社會中,就必須要考慮到自己的一舉一動對周圍造成的影響,身為國家幹部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你現在可能不明白,以後隨著你在體制中打拼久了一定會領悟到這個道理。”
  張揚道:“我看你的病十有八九都是因為工作和生活過度緊張引起的,每天都把自己搞得緊繃繃的,不得病才怪。”
  秦清聽到他提起自己的隱疾,臉上不覺一熱,心中暗暗抱怨這廝說話毫無顧忌,我雖然是個領導可畢竟也是個女人,總不能什麼話都張嘴就說,她真是有些奇怪,像張揚這種人怎麼還就混進了體制,而且看起來在春陽混得還算不錯,她轉身望向窗外,外面的雨似乎沒有變小的跡象,電閃雷鳴,地上的積水也已經有了許多。
  張揚為她面前的杯子倒了一杯啤酒,微笑道:“其實喝酒是個很好的放鬆方式,你不妨嘗試一下。”
  秦清猶豫了一下,還是端起了酒杯,向張揚道:“謝謝你救了我!”
  張揚原本想說出我救了你,你是不是打算以身相許的話來,可是這種話在楚嫣然左曉晴她們的面前可以說出,在這位團市委書記的面前卻是不敢說出,秦清應該屬於那種開不得玩笑的女人,萬一激怒了她,局面會變得尷尬,張大官人可沒有自討沒趣的習慣,他想了想居然說了一句:“為友誼乾杯!”
  聽到這廝的祝酒詞,秦清笑了起來,滿臉的冰冷和矜持宛如春風拂過冰陳雪消融,那一笑的風姿足以傾國傾城,張大官人一時間呆在那裡,手裡握著的酒杯好半天沒有湊到唇邊,此時他的表情能夠用色授魂與來形容,按照文雅點的說法那是驚豔,可秦書記並不這麼認為,飲盡了那杯啤酒,蔥白的手指指了指張揚的酒杯。
  張揚這才清醒過來,咕嘟一口把啤酒幹了,贊道:“秦書記,你笑起來很美!”這是他第二次如此直白的贊張揚秦清,秦清越發警惕起來,可是心中對他的話也沒有太多的反感,畢竟又有哪個女人不喜歡別人稱讚自己美麗呢。
  秦清破天荒的喝了一瓶啤酒,這時候外面的雨似乎小了一些,兩人決定趁著這會兒的功夫趕回醫院,張揚很體貼的把自己的夾克脫了下來,遞給秦清道:“蒙在頭上好一些!”
  秦清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權且把他的好意當成是下級對上級的奉承吧,原本她想結帳,可是張揚搶先把錢付了,這廝的觀點頗有些大男子主義,別看你是領導,你還是女人,男人跟女人在一起吃飯當然是男人付帳。
  兩人走到中途,雨忽然又下大了,不得不快步向醫院跑去,雖然距離不遠,可是來到住院部大廳的時候,兩人的衣服也已經被淋透了。
  張揚的目光落在秦清的胸口,媽媽咪呀,可了不得,秦書記的白襯衣被雨一淋,變成了半透明,身體的肉色清晰可見,連裡面罩的輪廓也映得清清楚楚。
  秦清看到這廝的目光頓時意識到了什麼,慌忙把夾克裹緊了,低著頭率先向樓上走去。
  在李長宇獲知自己成為常務副市長的時候,坐在葛春麗的小屋中許久沒有說話,葛春麗抱著他的頭讓他靠在自己的懷中,這個四十四歲的男人臉上居然露出了孩子般天真的微笑,他一直期盼著這種幸運會降臨到自己的身上,可是幸運真的降臨之後他卻又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左援朝的根基比起他要強大許多,在他來江城之前,已經基本確定左擁軍會擔任常務副市長,一切轉變得太快,他從春陽的縣委書記成為副市長,常務副市長,表面上看級別上沒有任何的提升,可是實質上,他已經成為江城的第三號人物。
  葛春麗輕輕撫摸著李長宇的面孔,目光中充滿了綿綿的深情,女人吸引男人往往依靠外表,而男人吸引女人卻是要靠手中的權力和能力,李長宇在仕途上的不斷提升,為他平庸的外表不斷加分,在葛春麗的心中他的位置已經變得越發重要,許多時候甚至感覺到有些患得患失,想到李長宇日後會在江城的政壇上變得越來越耀眼,葛春麗已經預感到他們之間已經不可能像在初來江城的時候那樣自由交往,葛春麗柔聲道:“真想徹徹底底的退下來,做你的小女人。”
  李長宇笑著坐起身來,輕輕拍了拍葛春麗的俏臉,點燃一支煙:“真是要感謝張揚!”
  “張揚跟這件事有關係?”
  李長宇吐出一口濃濃的煙霧,他的政治嗅覺遠比葛春麗靈敏的多,葛春麗看到的是表面,而李長宇看到的確是幕後的一切:“我和許書記的交情並不算深,可他卻破例提拔了我,這件事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現在我總算明白了,原來洪偉基要來江城擔任市委書記,許書記把我調來是要和偉基配合工作。”
  “可你當常務副市長是黎市長提出來的。”
  李長宇微笑道:“我和黎市長沒有任何的交情,你以為他會幫我這個忙?”
  葛春麗的目光變得迷惘,這些政治上的事情對她來說實在太複雜了一點。
  李長宇道:“黎皓輝挾持秦清的事件被冷處理了,表面上看風輕雲淡,可背後許書記和黎市長一定做了一番交鋒,秦清是許書記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他不會看著秦清白白受委屈,我敢斷定,黎市長提名我成為常務副市長一定是許書記從中起了作用。”
  葛春麗不無擔心道:“這麼說許書記和黎市長之間肯定有矛盾,他這樣做,以後黎市長會不會針對你?”
  李長宇笑道:“現在我已經無需考慮站隊的問題了,洪偉基來江城擔任書記,我要做的就是配合好他的工作,至於黎市長,看來我只能選擇他的對立面了。”
  葛春麗歎了口氣,摟住李長宇的胳膊,靠在他的肩頭:“我不管,反正我這輩子是賴定你了。”
  李長宇忽然伸手把她摁倒在沙發上,一把就掀開了她的長裙,露出兩條雪白的大腿,葛春麗紅著臉道:“去床上!”
  李副市長搖了搖頭,咱們領導幹部也要接受新鮮的事物,更要有勇於開拓的精神,要積極適應各種環境條件。
  張揚並沒有想到因為秦清事件引起了江城領導層這麼大的變動,他週六開車返回了春陽,安語晨和劇組並沒有進山,都住在明珠賓館,張揚直接把車開到了明珠賓館的停車場,安語晨得知他回來,已經在賓館的大門外等他。
  雖然已經是初夏,安語晨仍然是長衣長褲,並不像其它愛美的女孩兒一樣換上美麗飄逸的裙子,依然是帶著大大的墨鏡,黑亮的頭髮紮了一個馬尾,見到張揚的第一句話就是責問:“你怎麼回事兒?給你打電話就這麼難?還說要配合我們的工作,我們倒是來了,你張主任卻拍拍屁股去了江城,有你這麼不負責任的嗎?”

  張揚苦著臉道:“安大小姐,我那是去黨校學習,黨給我的任務,你說我能不去嗎?再說了我每次回個電話都要跑到學校門口,我容易嗎我?這不今兒冒著被開除的風險我請假回來,大小姐,你是不知道混官場的辛苦啊!”
  安語晨點了點頭道:“現在就去黑山子鄉,明天正式開機了,你自己去看看外景的工程進度。”
  “外景還要什麼工程進度?”
  安語晨心說這廝還真是無知,這時候流氓導演王准從賓館中走了出來,他樂呵呵跟張揚打了一個招呼:“張主任回來了,我們正準備進山呢!”
  張揚點了點頭,安語晨想起了什麼,轉身返回了賓館,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個全新包裝的手機,摩托羅拉8900,遞到張揚的手中:“這手機你先拿去用,方便我們工作聯繫。”
  張揚心裡雖然欣喜,可表面上還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那怎麼行,我身為政府官員,怎麼可以隨便接受你的禮物。”
  安語晨道:“又沒說白送給你,就當是你上次幫我治病的酬金,再說了沒有手機怎麼聯繫工作啊。”
  張揚樂呵呵點了點頭,拿捏出一幅勉為其難的表情:“那……我就先用著!”
  安語晨和王准都看出這廝是個得了便宜賣乖的主兒,心中對他自然又腹誹了一通。
  招商辦的梁在和開著豐田麵包準時過來接劇組成員進山,這段時間他老實了許多,畢竟看出宋樹誠在招商辦的影響力遠不如張揚,在整個經貿委又不如趙成德,雖然上面有楊書記罩著他,可楊書記更看重的是港商投資的事情,這些港商根本不待見宋樹誠這位招商辦的正主任,他們眼中只認得張揚,所以宋樹誠現在的處境相當的尷尬。認清了這個現實,梁在和在張揚的面前自然就謙恭了許多,再不敢以招商辦副主任的身份自居,恭敬而獻媚的笑了笑道:“張主任回來了。”
  張揚點了點頭:“最近辛苦了!”雖然梁在和過去曾經被宋樹誠作為工具對付過他,可這種不起眼的小角色,張大官人是不會計較的,隨便的一句問候,讓梁在和心裡感到溫暖踏實,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接受了張揚的領導地位,更意識到司機這個位子才是最適合他的地方。
  于小冬從車上下來,一對高聳的美乳頑強的和地心引力戰鬥著,顫抖著,王准盯著她的胸膛,使勁咽了一口唾沫,張大官人也承認這對乳房的確很有吸引力,不過這廝還是有原則的,兔子不吃窩邊草,對自己的屬下下手,那是他不屑為之的事情。
  於小冬身穿藍色連衣裙,白生生的胳膊和小腿都露在外面,陽光下顯得十分的晃眼,她向張揚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張主任,你總算回來了,我有很多工作上的事情等著向你彙報呢?”
  張揚點了點頭:“路上說!”
  他們幾個上了麵包車,張揚看到港方除了安語晨和王准之外並沒有其它人過來,有些詫異道:“劇組的人呢?”
  安語晨沒好氣道:“明天才開機,他們現在過去幹什麼?”
  張揚選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於小冬湊了過來,坐在他的身邊,身上一股濃濃的香水味飄了過來,張揚的鼻子十分的敏感,連續打了兩個噴嚏,於小冬並沒有意識倒是自己身上香水的原因,反而向張揚湊近了一些,波濤洶湧,張大官人透過她的領口清楚的看到裡面的峰巒起伏,馬上正襟危坐道:“于副主任,我走的這段時間工作還順利吧?”又打了一個噴嚏,麻痹的這啥香水兒,聞著怎麼這麼刺激?
  於小冬小聲道:“黑山子鄉政府方面派的施工隊聽說是港商,工程要價比過去高了五倍……”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並沒有想到劇組拍外景還需要搞建設,事前忽略了這件事,低聲道:“哪家施工隊?”
  “好像是個姓林的!”
  張揚冷笑道:“林成武?”心中已經明白一定是鄉人大主任林成斌利用手頭的權利為弟弟搞定了這件差事,上次林成武找史家三兄弟想謀害自己的事情還沒跟他算帳呢,想不到這孫子還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折騰,張揚暗暗道,這次一定要這廝好看。
  劇組初步選定的拍攝地點在青雲峰,青雲竹海那兒,因為安老的特別交代,他們要保護好黑風寨的遺址。為了拍攝的需要,在青雲竹海附近搭建一些必須的佈景,劇組正式開機之後,大概一周內的時間都會住在山裡,所以還要搭建一些帳篷。
  這樣的小活換在過去林成武是不會接下來的,可是他得罪了張揚,鄉里的工程多數都被喬四趁虛而入,為此他私下裡沒少向大哥抱怨,這次接下來劇組佈景的活,單單是運送材料就耗費了他不少的人力,價錢要高了一點本來也無可厚非,可是他聽說這次的幕後老闆是安老,於是就存了狠宰一筆的念頭,不過他的心也的確太黑,開始要了三倍的價格,港方考慮到山高路遠的答應了下來,可工程幹到一半的時候又提出加錢,把價格提升到五倍,安語晨雖然最終答應了他的價格,可心中難免會不高興,不過在安語晨看來這只是小事,沒有向張揚提起的必要,可在於小冬看來這件事的性質很壞,假如任由林成武之流的這樣做,只會讓港商產生不好的看法。
  張揚點了點頭,汽車在上清河村後停下,他們從這裡步行上山。途中遇到了往山上搬運物品的民工,雖然林成武的要價很高,可是對待這些工人卻是相當的苛刻,工錢和過去沒有任何的分別,張揚通過一番瞭解心裡已經有了回數。
  林成武正在工地現場指揮,現在劇組要求的酒館竹樓已經搭建的小有規模,帳篷也在空地上搭好,應該不會耽擱明天劇組進山開機。因為他大哥林成斌反復向他交代過,這是縣裡招商引資的門臉工程,不要小看工程不大,可一絲一毫都馬虎不得,林成武在工程的品質上還是很用心的,安語晨雖然對他坐地漲價的行為不齒,可是對工程品質也還算滿意。
  看到張揚陪著安語晨過來,林成武內心中咯噔一下,他在張揚的身上吃虧已經不止一次,上次對張揚動了殺心,所以才找了史家三兄弟,可想不到史家三兄弟光拿錢不做事,這件事始終壓在他心頭,讓他寢食難安,經歷了那次的事情後,張揚的官運好像越發亨通起來,大哥林成斌也狠狠罵了他一頓,林成武也就斷了和張揚作對的念想。
  張揚雖然心中極討厭這廝,可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先是和安語晨一起檢查了工程的進度,然後向林成武要來圖紙看了看,後期還有不少的搭建工程,在開機之後會慢慢落成。
  安語晨的計畫是現在這裡成立一個外景基地,然後以此為中心擴發展成為影視城,以後會大力向香港同行進行推廣,讓他們來這裡拍攝外景,不過眼前的條件還很簡陋,完成這個構想需要很長的時間。
  張揚忽然道:“這次的工程款什麼時候交付?”
  安語晨愣了一下道:“已經付過首期的百分之三十,剩下的等全部完工之後再付。”
  林成武慌忙介面道:“這件事已經簽好了合同。”
  張揚看都不看他一眼,向安語晨道:“以後凡是涉及到投資的款項,我希望能夠經由招商辦的帳戶支付。”
  安語晨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要把錢落在招商辦的帳戶上,然後控制款項的支付權,看似多了一道程式,可實際上張揚的做法完全是為了港方考慮,安語晨點了點頭道:“沒問題!”
  張揚轉向於小冬道:“于副主任,回去後馬上把這件事落實,所有的施工款必須經過我們招商辦和物價局的審核,工程也必須由質監局建委把關,外景基地是安老投資的第一個項目,我們一定要認真對待,絕不容許任何一個環節出差錯。”
  林成武一聽就急了,張揚這根本就是針對他的,他苦著臉道:“張主任,你看我們合同都已經簽了,明天第一期款項就應該結帳了。”
  張揚淡然道:“以後凡是涉及和港商投資有關的合同必須要蓋有招商辦的公章,否則合同概不成立!”這句話說得實在是囂張到了極點,如果是在過去,林成武肯定要跟他翻臉,可幾度領教到這廝的厲害,現在只能是心中埋怨,嘴裡卻不敢有半句微辭:“張主任,你看是不是可以特事特辦,過去簽過的合同就算了。”
  張揚冷笑道:“特事特辦?在我看來任何事情都要一視同仁,回頭你把合同送到招商辦審核一下,別忘了把你的資質證書全都帶齊了,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剩下的工程款招商辦很快就會劃撥給你,怎麼?你懷疑我們招商辦的辦事效率嗎?”
  “不敢,不敢!”林成武說著不敢,可心裡已經把張揚罵了個千百遍。
  於小冬看在眼裡,心中暗贊張揚厲害,港商的投資如果先進入招商辦的帳戶,然後由招商辦發放下去,那麼招商辦的地位無形之中就提高了不少,招商辦那個空頭帳戶也終於有了鈔票。
  張揚並沒有在山上停留太久,交代了一下工作,就和於小冬一起先下山去了,路過陳崇山石屋的時候看了看,房門上著鎖,老爺子出門去了,張揚原本想跟他道個歉來著,畢竟這外景基地一建,勢必會影響到老爺子的清淨。
  回去的路上張揚向於小冬道:“林成武這個人我很不喜歡,港方投資這麼重大的事情,他都敢坐地漲價,這種歪風邪氣一定要好好殺一殺。”
  於小冬道:“假如安小姐明天可以將工程款打入招商辦的帳戶,我可以保證他得到教訓。”
  對於小冬的頭腦張揚深表欣賞,看來胸大無腦的說法未必屬實,人家於小冬胸大,頭腦也很好用。

卷一 第059章 開機儀式
  張揚讓梁在和把他先送到黑山子鄉政府,今天他打算住在這裡,明天參加劇組的開機儀式,有幾件事需要落實,根據於小冬的回報,明天的開機儀式縣裡會過來一個副縣長,宣傳部部長,電視臺台長,還有經貿辦的領導。張揚讓她回去儘快落實,回頭給他打電話。
  走入黑山子鄉鄉政府,老孫頭滿臉笑容的迎了上來:“小張主任,好幾天沒見你了!聽說您又高升了!”
  張揚樂呵呵把一盒阿詩瑪扔給他,微笑道:“最近鄉里沒什麼事情吧?”老孫頭在他的香煙攻勢下已經徹底成為他的御用間諜,老孫道:“沒啥事,新來的祝書記為人挺隨和!和于鄉長配合的也算默契。”
  張揚淡淡笑了笑,默契,老孫頭看到的那是表面,內部的勾心鬥角是他想像不到的,張揚直接去了祝慶民的辦公室,兩人在清台山莊的那次不期而遇,已經對彼此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祝慶民對於張揚的態度是敬而遠之,擁有這樣背景的人物他不想得罪,祝慶民開始的時候還抱有跟張揚切磋切磋的念頭,可是梁百川卻已經看出他不會是張揚的對手,梁百川從張揚的出手上已經明白,只有自己才有和張揚較量的資格,明白了這件事,祝慶民心中對張揚更產生了保持距離的想法。
  祝慶民和和氣氣的讓張揚坐下,詢問了他在黨校學習的情況,張揚簡單的說了一些,然後把明天劇組開機的事情說了,祝慶民有些為難的皺了皺眉頭道:“我恐怕去不了,我老娘病了,這兩天都要去醫院,好不容易趕上一個星期天,想多陪陪她。”
  張揚對於孝敬父母的人都是很敬重的,也就沒繼續說下去,再說了明天來得大官不少,祝慶民這個鄉黨委書記也就變得可有可無,去了也沒有多少可供他發揮的地方。
  祝慶民道:“還是請于鄉長去吧,她代表咱們鄉政府合適!”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又敷衍了兩句來到於秋玲的辦公室內,於秋玲正準備出門,看到張揚進來又轉身退了回去,笑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其實她剛才就已經看到張揚了,張揚首先去的是書記那裡,這也無可厚非,級別擺在那裡。
  張揚笑道:“上午回來的,這不已經讓安小姐給拉到現場觀看工程進度了。”他從江城給於秋玲帶了瓶香水,放在桌上,於秋玲心領神會的收了進去。
  張揚正要說明天事情的時候,手機響了,不用問是安語晨打來的,現在知道他號碼的只有安語晨一個,安語晨已經到了上清河村,手機到了那裡才有信號,她是讓張揚幫忙安排晚上住宿的事情,張揚大包大攬道:“沒問題,我回頭跟黑山子旅社說一聲,你們的住宿由招商辦來安排。”
  於秋玲充滿羡慕的看著張揚,她這個做鄉長的還沒混上手機,她老公徐兆斌雖說是副縣長也只配了一個大磚頭,人家小張已經用上了最時髦的8900,看人家合上電話時的那個帥啊,這上頭有人就是好啊!於秋玲心中感歎著。
  張揚看到她羡慕的眼神,心中不由得大大虛榮了一把:“港方給配的,非讓我帶上,方便聯繫工作。”
  於秋玲笑道:“小心有人紅眼啊!”
  張大官人才不會在乎誰得紅眼病呢,他將明天劇組開機的事情說了,於秋玲點了點頭道:“沒問題,我打個電話,好像明天過來的是我們家老徐。”
  于秋玲給徐兆斌打了個電話,放下電話神情就顯得有些異常,低聲道:“我要先到縣裡去一趟,新來的羅縣長病了,已經住院了。”
  張揚微微一愣:“什麼病?”
  於秋玲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肝癌,估計是不行了!”她匆匆走出門去,心中卻抑制不住驚喜,縣長剛剛上任就要被閻王爺召見了,這對徐兆斌來說豈不是一個大好的兆頭,要知道徐兆斌是副縣長,雖然剛剛提升,可是擔任縣長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張揚卻不這麼認為,剛剛提升了副縣長,再想更進一步幾乎沒有太多的可能,不過以於秋玲兩口子的性情,自然免不了要活動一下,他在於秋玲身後道:“于鄉長,明天的事情一定不要忘了。”
  於秋玲走後,張揚又通知了田國強和袁成錫兩位副鄉長,經過林成斌辦公室門前的時候,林成斌主動走出來招呼了一聲,既然被他看見,張揚也不得不進去敷衍了一下。林成斌現在是一心想和張揚搞好關係,別的不說,單單是他弟弟承建外景基地的工程建設,就不能得罪這位招商辦的副主任。
  張揚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安語晨和王准剛好進入鄉政府的大門,張揚迎了出去,安語晨顯然對黑山子旅社的住宿條件十分不滿,搖了搖頭道:“這兒環境太差根本不能住!”
  張揚笑道:“山裡條件自然不能跟縣城相比,要不這麼著,我讓梁在和過來接你們,明天早晨你們跟劇組一起過來。”
  安語晨點了點頭道:“劇組要在山上呆一個星期,飲食方面,我打算從縣城請一個廚師,有沒有好的給我介紹?”
  張揚道:“這麼著吧,我跟上清河村的劉支書說一聲,讓他兒子去給你們做飯,劉大柱的手藝還是相當不錯的,工錢肯定比城裡的廚子便宜,而且可以通過他跟當地人溝通。”
  安語晨對張揚的建議表示滿意,兩人來到計生辦就以後資金的使用流程問題做了一些討論。
  此時的江城,市委書記許常德正在和新上任的江城副市長李長宇談話,李長宇在許常德的面前表現的中規中矩謙虛謹慎,許常德對他的沉穩表示欣賞,身為江城市的第一領導,未來平海省的省長,許常德的大局觀毋庸置疑,在他知道自己即將升遷省城之後,就開始了一系列的佈局,他在任的時候黎國正沒有抬頭的機會,他走了一樣要讓黎國正抬不起頭來,洪偉基和李長宇的這對同學組合已經確保了領導班子的順利過渡,許常德一系列的政治組合拳已經讓黎國正眼花繚亂。
  李長宇在短暫的觀察之後,很快就看清了江城市未來的政局,他選擇堅定不移的站在許常德一邊,在剛才的談話中,李長宇已經委婉的表達出自己的態度,從許常德的表情來看,他應該相當的滿意。李長宇正在準備適時告辭的時候,市委秘書長劉勁敲門走了進來,他向李長宇禮貌的笑了笑,劉勁是許常德的老部下,毋庸置疑和李長宇在以後的三年中將共處于同一個陣營,他低聲道:“李副市長在這裡更好,我是來向許書記通報春陽縣的情況的,春陽縣縣長羅景元被診斷出肝癌,已經住院了。”
  李長宇內心一怔,他留意到許常德的面孔上仍然波瀾不驚,心中暗暗佩服許常德的修為,看來自己在政治修為這條道路上還有很長的一段要走。
  許常德道:“儘快安排他去省人民醫院接受最好的治療。”新官剛剛上任,屁股還沒有坐熱,這邊閻王爺就要找去談話了,許書記也不得不感歎羅景元的不幸,他真正需要考慮的是春陽縣未來縣長的繼任人選,他向李長宇道:“李長宇,你對春陽的情況最為熟悉,你說說看,現在的幾名副縣長,哪一個的工作能力強一些?”
  李長宇猶豫了一下,雖然許常德的看重讓他有些感動,可對於春陽的事情他還真的不好指手畫腳,放眼那幾個副縣長可以說無人擁有和縣委書記楊守義抗衡的能力,從李長宇的心底深處,他是期望春陽出現一位強勢縣長,能夠和楊守義一爭短長的。李長宇在短暫的深思熟慮之後低聲道:“我看楊書記應該可以很好的掌控春陽的局面,他在春陽已經工作了十多年。”
  乍一聽好像李長宇有些所問非所答,可到了許常德和劉勁這種層次,他們稍一琢磨就明白了李長宇的意思,李長宇是在說楊守義獨攬大權,其它的副縣長根本不可能和他抗衡,身為江城市委書記,許常德也喜歡專權,可是他卻不喜歡別人這樣做,他想了想道:“這件事要儘快落實,必須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頂替羅景元。”
  李長宇起身提出告辭,劉勁彙報完這件事,也起身離去,兩人來到門外,正遇到秦清,彼此打了一個招呼。
  秦清來找許常德是有事情要談,許常德招呼她在沙發上坐下,親切的詢問了她的恢復情況,然後起身要為她泡茶,秦清哪能讓書記動手做這些事,自己泡了一壺茶,然後先給許常德的茶杯添滿。
  許常德道:“我很快就要去省城了,過兩天洪書記過來,我安排大家見個面!”許常德這句話是在暗示秦清,自己就算離開江城,也會繼續關照她。
  秦清淡淡笑了笑道:“許書記,我這次來是想請個假,最近關於我的流言蜚語很多,以現在的狀態,我的工作不好繼續開展,想休息一下,等過陣子再說。”
  許常德點了點頭,在發生了黎皓輝的劫持事件後,雖然他們反應及時將這件事化解,可是消息仍然悄悄傳了出去,方方面面的風言風語很多,甚至連秦清過去和黎家的種種恩怨也被挖掘了出來,對秦清這樣一個女同志來說壓力可想而知。就在許常德打算批准秦清請假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微笑道:“既然知道是流言蜚語又何必太過在意?身為國家幹部連這點兒小風小雨都抵抗不了,以後該怎樣迎接更加艱巨的挑戰?”
  秦清咬了咬下唇,這件事剛剛發生之後,她的確沒有休息的打算,可是當她回到家中,看到家人擔心的神情,這才感覺到自己帶給家人的壓力和憂慮,在單位每個人看她的眼神也變得神秘了許多,秦清心中不免產生了一些消沉的情緒,帶著這樣的心情是無法投入工作之中的,所以她才會想起休息,可聽許常德的意思,他並沒有答應的意思,秦清想要進一步說明。
  許常德微笑道:“這樣吧,先換個環境,春陽縣縣長羅景元被確診為肝癌,縣長的位子空了下來,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繼任人選,你剛好沒有過獨自工作的經驗,怎麼有沒有興趣?”
  秦清微微錯愕了一下,許常德理解為她仍在猶豫,又道:“只是過渡性的代理縣長,如果找到合適的人選,你就可以卸下這個擔子,團市委的工作你仍然可以繼續兼任,這可是一個難得的鍛煉機會喲!”
  秦清點了點頭:“許書記,我接受這個挑戰!”
  第二天一早香港電影劇組一行二十五人乘車來到了黑山子鄉,春陽對這件事表現出相當的重視,春陽縣副縣長徐兆斌,縣委宣傳部部長電視臺台長縣文化站站長,二十多名行政人員也同時到達。
  黑山子鄉也準備的相當充分,在通往鄉政府的道路上,扯起了大紅條幅,歡迎香港客人來黑山子鄉參觀訪問,這條幅多少有些不倫不類,可是鄉宣傳科幹事朱川對於劇組的概念實在有些模糊,考慮來考慮去還是用客人兩個字顯得親切莊重。
  不過香港劇組很少留意到這樣的小事,他們帶來的設備已經先期運上山去,這次帶著豬,燒鵝,點心水果之類的貢品,並沒有去鄉政府停留直接上山去了。
  因為前往青雲峰竹海的道路不通,所以無論官職大小,前往那裡必須要步行,加上一些跟著看熱鬧的,上山的時候竟然有二三百人,經過上清河村的時候,又有一百多人加入了隊伍,劉傳魁還派出了一個小樂隊,所謂小樂隊,也就是走村串巷給人家紅白喜事奏樂的戲班子,他們走在隊伍前方能又吹有打,顯得熱鬧非凡。
  安語晨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況,向來冷酷的俏臉之上也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張揚和她並排走在一起,微笑道:“看到了沒有,家鄉人還是很歡迎你們的!”
  安語晨道:“希望拍攝能夠順利進行!”
  張揚道:“我跟鄉里聯繫過,在你們的拍攝期間,派出所會專門派出警員晝夜值班,確保你們拍攝順利,安全!”
  安語晨淡淡道:“不用那麼麻煩!”
  張揚知道她武功不錯,可是在這荒郊野嶺的地方住,會有很多不可預知的危險因素。
  一群人步行到青雲竹海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先期到達的劇組成員已經把香案和香爐擺好,他們將貢品擺上供桌,副縣長徐兆斌看在眼裡不禁皺了皺眉頭,低聲向身邊的妻子于秋玲道:“怎麼香港人盡搞封建迷信的一套!”於秋玲小聲道:“大概是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風俗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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