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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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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感謝文章的作者,感謝轉發的朋友,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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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053章 官場小人
  張揚最近的運氣真的很不錯,安老剛剛答應在春陽投資,這邊趙新紅又傳來好消息,保送名額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讓他去學校找宋思德拿表格填好交上去就行,其它的事情都由宋思徳操作。張揚拿到表格後已經是學生放學的時候,直接去趙靜的班級找到了她,趙靜看到張揚,欣喜的跑了過來:“哥,您怎麼有空來啊!”
  張揚伸手去摸她的頭髮,卻被早有準備的趙靜一低頭躲了過去,張揚摸了一個空,不由得笑道:“行啊,長本事了!”
  趙靜得意的昂起小臉:“那是,最近我每天都在練習你教我的那套功夫,感覺厲害多了!”
  張揚哈哈大笑:“走,我帶你去吃飯!”
  趙靜搖了搖頭道:“不行啊,馬上要晚自習,就快高考了,沒多少時間了,小哥,要不我帶你去我們食堂吃吧!”
  “走,有好事跟你說!”張揚不由分說的拉著趙靜向校門外走去,途中遇到正返回宿舍的陳雪,張揚雖然知道這丫頭性子冷淡,還是跟她客客氣氣的打了一個招呼:“陳雪,吃飯了沒有?一起去吧!”
  不出意料,陳雪搖了搖頭,淡然道:“吃過了,你們去吧!”
  望著她的背影,張大官人不由得感歎道:“小靜,你說我是不是挺不招人待見的,怎麼她看到我連眼皮都不翻一下?”
  趙靜咯咯笑了起來:“哥,其實陳雪心底很好的,人家女孩子害羞啊!”
  “那你怎麼不知道害羞?”
  “呵!敢說我,找打是不是?”
  兄妹兩人一個逃一個追向吉普車跑去,趙靜在吉普車前抓住了張揚,伸手扭住了他的耳朵:“看你還敢不敢欺負我!”
  張揚慌忙討饒,兄妹倆上了汽車,張揚這才神神秘秘把表格遞給了趙靜。
  “什麼?”趙靜拿過表格看了看,一雙明澈的大眼睛瞪得滾圓,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情,愣了好半天,她方才發出一聲尖叫:“真的?”
  張揚笑眯眯點了點頭道:“填好交上去,你的雙腳就邁入了東江師範大的門檻,小丫頭!”他伸手在趙靜的頭頂輕輕揉搓了一下,趙靜這次可沒有顧忌頭髮被他弄亂了,眼圈兒紅了,又看了看那表格,這才發出一聲歡暢的尖叫,摟住張揚的脖子狠狠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哥!你太偉大了!”
  張揚笑著擦了擦面頰:“還要不要去晚自習?”
  “去他的晚自習,去他的高考,我早就受夠了!”趙靜一張俏臉興奮的通紅。
  張揚笑道:“丫頭,別興奮過度啊,這件事一定要保密,太早傳出去你們學校肯定要炸鍋!”
  趙靜激動的連連點頭,幸運突然來臨,現在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表達此刻的心情了。
  傳呼聲響起,張揚拿起看了看,卻是蘇老太讓他晚上去薇園吃飯,母親徐立華也在那兒。張揚想都不用想,這次肯定李長宇找自己,他臨時改變了帶趙靜出去吃飯的主意,反正母親也在薇園,帶妹妹過去蹭頓飯也沒什麼。
  徐立華沒想到趙靜也會一起過來,她多少覺著張揚有些冒失,畢竟這裡是李書記家,不經允許,隨便就帶人過來不好,可是看到蘇老太樂呵呵的好客樣子,再看到李長宇表情和藹,心中頓時釋然了,看來人家李書記對自己的兒子真的像自家人一樣,這讓她為張揚感到慶倖,同時又生出歉疚,比起人家,似乎自己為兒子做得太少了。
  張揚和李長宇心領神會的走入書房,李長宇拉開公事包從中取出一張入學通知單:“下個月市黨校有個年輕幹部培訓班,我給你要了個名額!”
  張揚喜孜孜的接過通知單,心裡明白,人家李書記這是論行賞呢,話說自己幫他搞定了安老投資的事情,這點兒獎賞也只是毛毛雨。
  李長宇指了指對面的沙發,張揚坐下道:“李書記,安老的合作意向書怎麼樣?”
  李長宇微笑道:“生意人就是生意人,安老的算盤打得很好,這次的投資如果能夠落實,我看應該會在平海省樹起典型,合作意向我已經仔仔細細的看過,大致上還是公平合理的,這兩天我會和安老把合作意向簽署下來。”
  看得出李長宇現在的心情很好,唇角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有一點他並沒有告訴張揚,去江城後他分管的不僅僅是文教衛生,還有旅遊這一塊,可以說安老的投資以後還在他分管的範圍內,這閃亮的政績不會落在別人的手中。
  張揚道:“李書記什麼時候去江城?”
  李長宇微笑道:“一周以後,不過我們很快就會在江城見面了!”他指了指揚手中的入學通知書。
  張揚笑道:“這黨校上出來有啥用?”這廝是在暗示,你李長宇拍拍屁股高升了,我還在黑山子鄉窩著呢,怎麼也要給我活動活動吧。
  李長宇那能聽不出這廝話裡的含義,心中暗笑,臉上卻平靜無波,低聲道:“安老答應在春陽投資以後,招商辦的工作會漸漸變得繁重起來,你雖然編制在黑山子鄉,可主要的任務是招商,協助安老儘快把投資的事情落實,至於計生工作,只要起到監管作用就行了,這件事我會向有關領導強調一下。”
  張揚在意的是級別,看到李長宇始終不提級別的事情,心中不由得有些焦躁,終忍不住道:“那……啥……我那個副科……”
  李長宇早就知道他在惦記落實副科的事情呢,不禁笑道:“你知道上黨校的意義嗎?”
  張揚看了看那張通知書,心中這才明白了過來,感情人家李書記是讓自己去鍍金呢,在黨的熔爐裡錘煉回來咱就是名正言順的副科了,心中不由得多了幾分喜悅,笑眯眯把通知書收好了:“謝謝李書記!”
  李長宇忍不住教育他道:“年輕人要求進步是好的,可也不能整天把目光盯在官位上,趁著年輕多為黨和人民做點事,而不要總是想著當多大的官。”
  張揚暗自冷笑,你不想往上爬幹嗎急著把安老的投資意向簽下來?說穿了還不是為了政績。臉上卻拿捏出謙虛受教的姿態,經過這段時間的錘煉,張大官人的演技進步了不少,至少謙虛的樣子已經做足了八分,李長宇很是滿意,可張揚卻看不得李長宇躊躇滿志的樣子,最近李書記可謂是春風得意啊,得意容易忘形,忘形就會忘本,麻痹的,忘誰也不能忘記老子這個大恩人啊,張大官人恰當時間問道:“最近那啥……還過得去吧?”
  李長宇老臉不禁有些發燒,這東西,老子跟你談正事呢你居然把話題扯到我的房事上,可人家李書記的政治覺悟就是不一般,腦筋兒一轉就知道自己表現的太得意了,人家這是提醒我呢,想起張揚神鬼莫測的本領,李長宇有些昏昏然的頭腦馬上清醒了過來,跟誰拿姿態也不敢跟眼前這位拿姿態不是,不過說實話,最近他跟葛春麗的那……啥……還真的是如魚得水,葛春麗走得這幾天,他居然一改往日的清心寡欲,連多年未動的老婆朱紅梅,也連續恩幸了兩次,這種生猛的表現全都拜張揚所賜。他咳嗽了一聲:“好多了……”這句話說完不免又有些懊悔,麻痹的啥叫好多了,這不等於承認自己過去不行嗎?
  好在張揚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李書記,楊守義這個人怎麼樣?”知道楊守義會接替李長宇的位置,張揚內心中多少還是有些鬱悶的,畢竟過去自己和他的兒子楊志成發生過衝突,現在楊守義上位,會不會舊事重提,利用職權打壓自己?
  李長宇當然明白張揚顧慮什麼,他笑著點燃一支香煙道:“我還在江城,再說安老的投資是你爭取下來的,別說是江城,就是在省裡,安老也是很有影響力的。”這句話等於挑明瞭,你小子擔心什麼?只要我在江城,諒他楊守義也不敢動你,你小子如果能把安志遠哄好了,單憑你跟他的這層關係,楊守義又怎麼敢得罪你。
  張揚笑道:“以後看來我要叫你李副市長了!”
  李長宇心裡雖然高興,嘴上卻斥道:“就會胡說八道,什麼書記市長的,在家裡咱們就是一家人,你叫我李叔就成……”衝口而出的一句話把李長宇自己都弄愣了,自己怎麼會對這廝產生這麼大的親近感呢?
  張揚也有些感動,不知不覺中,他和李長宇之間的關係從威脅被威脅,利用被利用,變成了默契的互利互惠,官場上唯有這種關係最為持久最為穩固,這也是他和李長宇都想要的一種結果。
  晚飯的時候,徐立華原本不敢上桌的,蘇老太和李長宇非要勉強她們母女兩人一起坐,她們這才答應下來,李書記表現的極其和藹,詢問了趙靜的學習問題,並婉轉的表示需不需要他給學校打個招呼,張揚這才得意的將保送名額的事情告訴了李長宇,李長宇不由得重新審視了張揚一番,這廝混入體制內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顯然已經在其中混得如魚得水樂此不疲,想想自己這個伯樂,心中也不免有些得意,李長宇道:“東江師範大學是我的母校,我有幾名同學都留校任教,以後如果有需要,我會跟他們打招呼。”作為春陽縣的縣委書記未來的江城副市長,能夠說出這番話已經是難能可貴,徐立華和趙靜都顯得有些誠惶誠恐。
  蘇老太特別喜歡趙靜,趙靜口齒伶俐頭腦靈活,和老太太聊得極為默契,李長宇望著眼前的情景,內心中忽然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溫暖,這種溫暖的感覺已經久違了,他清楚的意識到,這就是家庭的溫暖,一個人越是見多了官場中的殘酷搏殺,對這種溫暖越是渴望,他充滿感激的望著張揚,正是這個少年讓他的人生發生了再次的改變。
  李長宇微笑道:“趙靜這個女孩兒不錯,以後啊,沒事常過來玩。”
  蘇老太慫恿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個女孩兒,小靜這麼聽話,你乾脆認個乾女兒吧!”老太太是直爽的性子,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徐立華誠惶誠恐道:“大娘別這麼說!”
  李長宇笑道:“我倒是想認,就是不知趙靜的意思!”
  趙靜愣了,想不到人家縣委書記要認自己當乾女兒,一雙大眼睛求助似的望向張揚,張揚明白李長宇的那點兒心思,他是想跟自己親上加親呢,趙靜認他當乾爹,這不等於正式占了自己一輩的便宜,張揚倒是沒啥意見,對於趙靜這個妹子他也是十分的疼愛,能認李長宇當乾爹,以後找他幫忙,李長宇自然是責無旁貸的事情,也省卻了自己的不少麻煩,於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蘇老太樂得眉開眼笑:“靜兒,還不叫乾爹!”
  趙靜這才紅著臉叫了一聲乾爹,李長宇也是笑顏逐開。
  徐立華臉上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張揚卻道:“這乾爹白叫了!”
  李長宇哈哈大笑道:“你啊!我像這麼小氣的人嗎?”他返回書房拿了一支派克金筆回來送給趙靜:“拿著,希望你能用這支筆,書寫自己人生燦爛的篇章!”到底是領導,說起話來一套套的。
  趙靜握著金筆很激動,今天這一天跟做夢似的,有件事她心裡清楚,能夠得到這一切,最該感謝的就是小哥。
  李長宇在離開江城以前和安老簽訂了關於香港世紀安泰集團投資發展清臺山旅遊項目的意向書,初期投資就已經達到兩億港幣,這件事在江城市的政壇引起了巨大的震動,當然震動最厲害的還要數春陽縣的領導層。
  春陽縣的縣委縣政府的諸多官員已經不再將李長宇視為春陽的一員了,所有人都被這個消息深深震撼著,李書記的手腕那不是一般的高妙,安老投資春陽的事情之前根本沒有洩露半點的風聲,可一轉眼,連協議書都簽好了,表面上看這是造福春陽的大好事,可細細那麼一品就會發現,李書記這一手真是漂亮啊,在他的任期內簽下協議,以後這件事若是做成了,功勞是他李長宇的,可是如果這件事發展不順,那麼責任卻是後任領導的,把政績留給自己,把責任留給別人,做官的境界到了這一步,又怎能不讓春陽的大小官員佩服啊。
  可是李長宇的做法對新任縣委書記楊守義來說這就是殘忍自私絕情,他的辦公室內已經是煙霧繚繞,楊書記很惱火,安老投資春陽這麼大的事情,他事前竟然沒有得到一點兒風聲。這證明李長宇從一開始就準備瞞著他,可是這廝保密的工作做得也太好了,楊守義心情極差,假如這件事能夠在他上任伊始搞定,這該是怎樣的榮譽,頂著這樣的政治光環,他可以在風頭上輕易蓋住李長宇,你李長宇三年都沒搞定的事情,老子上任就辦成了,可是現在這件事只能成為一個夢想罷了,人家李長宇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楊守義需要找一個人發洩,想來想去,這個發洩點鎖定在縣經貿委主任趙成德的頭上,麻痹的,你是招商辦主任,招商辦副主任背著你幹了這麼大的事情你會不知道?知道也不提前給老子透個風聲,存心瞞我是不是?
  趙成德很快就明白了楊書記的意思,他苦著臉道:“楊書記,你知道的,這個招商辦是李副市長人在春陽時讓成立的,而且現在招商辦就兩個人,一個是我,一個是張揚,招商辦只有一個空頭帳戶,根本就是一個架子,他是黑山子鄉的編制,我對他只是一個名義上的領導,他根本無需對我負責,這件事我也是簽過協議之後才知道。”
  楊守義餘怒未消道:“身在其位,不謀其政,真不知道你這樣的幹部是管什麼吃的?國家給你發工資,就是讓你白吃乾糧嗎?”

  趙成德被罵得無言以對,心中暗罵,你麻痹的幹不過李長宇,沖我發什麼火,過去怎麼不見你問過招商辦的事情?現在勞被人搶去了,這才著急了,你早幹什麼去了?心裡雖然這麼想,可嘴上卻是不敢說出來。
  楊守義憤然把煙頭扔到了地上,用腳狠狠碾滅:“那個張揚搞什麼?一個招商辦副主任,這麼大的事情就自作主張了?啊!連上級領導都不要請示了?如果每個人都像他這樣越級做事,咱們的幹部體制豈不是形同虛設?你這個做領導的應該好好管管他了!”
  趙成德連連稱是,心中卻為難起來,這春陽縣誰不知道小張主任的背後是李長宇,過去的李書記,現在江城市的副市長,你楊守義不帶那麼玩兒的,李長宇剛走,你就拿我當槍使,老子混體制也很多年了,得罪人的事兒我也不想幹!
  楊守義又抽出一支香煙,趙成德慌忙湊過去給他點上,楊書記用力抽了兩口,情緒似乎平靜了一些,他低聲道:“安老很快就會投資春陽,招商辦的工作肯定會變得越來越忙,只靠你們兩個人肯定是忙不過來的,有什麼需要,只管說,我一定全力支持你。”
  趙成德馬上悟了,人家楊書記就是楊書記,整人的方法那是層出不窮,他是擺明瞭看張揚不順眼,擴大招商辦只是一個幌子,楊書記是要利用這次機會把張揚從招商辦中踢出去,就算踢不出去,也要將他邊緣化,這樣的方法趙成德倒是能接受,不顯山不露水。李長宇雖然是江城市副市長,可現在春陽是楊書記當家,不說人一走茶就涼吧,可李長宇在春陽的影響力肯定是大不如前。春陽這地面上的事兒,楊書記想動誰,就算李長宇也沒轍。
  想透了這個道理趙成德馬上心頭坦然,反正自己做好本分就行,兩邊都客客氣氣的,老子誰也不得罪,你楊守義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楊守義這才把他真實的想法吐露出來:“老趙啊,我打算調稅務局的宋樹誠過去給你打打副手,你那一塊的工作實在太繁雜了,讓他去給你分擔一下壓力,順便把招商辦搞起來。”
  趙成德心頭有點不爽,可是當著楊守義的面也不敢表露出來,誰都知道稅務局副局長宋樹誠是楊守義的人,這次春陽縣內的變動也不小,原本都以為稅務局長葛育才退休後,宋樹誠穩穩當當的接班,誰曾想中途殺出了一個王博雄,把稅務局局長的寶座硬生生給搶了過去,王博雄無論是年齡還是手段都強于宋樹誠,這就讓宋樹誠現在的處境變得相當的尷尬,楊守義過去曾經默許過宋樹誠,所以在這件事上對宋樹誠還是有些內疚的,讓他去經貿委擔任副主任是個補償。
  趙成德也不是個一味讓人宰割的老好好,你楊守義這麼幹分明是連我也要牽連進去了,心中有了怒氣,嘴上自然表露出了一些:“楊書記這樣安排也好,經貿委的工作實在太繁重,我平時也沒有經歷顧忌招商辦的事情,不如讓宋樹誠同志負責招商辦的事情吧。”
  他這是怨氣使然,想不到楊守義順著他的話道:“也好,就這麼定了,你還是負責原來那一塊,讓老宋過去主要負責招商辦,附帶著幫助你管理經貿委的工作。”
  趙成德其實剛才說完就後悔了,招商辦雖然眼前還是個默默無聞的小單位,可是一旦安老投資落實,招商辦的影響力可以預見,不過別的,單單是那一大筆資金就已經讓各部門瞠目結舌,所以說官場上不能意氣用事,一句話就讓楊守義抓到了把柄,現在後悔也晚了。
  李長宇走後春陽發生的一系列變動,張揚還是聽牛文強說的,這廝雖然不是體制眾人,可是有個當財政局長的老爹,所以消息反而來得比普通幹部靈通。
  張揚一聽宋樹誠搖身一變成了經貿委副主任,招商辦主任,也不禁微現錯愕,這個宋樹誠他是知道的,當初他兒子宋大明因為得罪了自己,而被他折斷了兩根手指,張揚雖然和宋樹誠沒有見過面,可是這仇恨卻是早已種下了,聽到這廝成為自己的直接領導,馬上張揚就明白了,楊書記上任伊始就開始著手對自己的打擊報復了,張揚以為是上次打他兒子的事情,卻不知道人家楊書記是為李長宇搶走政績惱火呢,張大官人這次可謂是代人受過。
  牛文強道:“張揚,別怪哥哥沒事先提醒你,宋樹誠那人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在春陽官場上名聲很臭,以後你要小心了。”
  張揚咧咧嘴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老子的編制在黑山子,大不了我不去招商辦,想噁心我,你宋樹誠還沒有那個資格。
  這時候王博雄和姜亮、趙新偉先後都來到了歌廳的包間,通過張揚的橋樑作用,他們幾個現在已經十分熟悉了,不知不覺中他們也在畫著圈子。
  牛文強發給每人一瓶啤酒:“我讓金凱越準備了,中午咱們都不能走啊,今天一定要一醉方休。”
  趙新偉笑道:“我給杜宇峰打過電話了,他中午也趕過來!”
  薑亮笑道:“他來了正好,中午就讓他安排!”
  幾個人同時把目光轉向薑亮,這話裡一定有文章。薑亮樂呵呵笑道:“城關鎮派出所所長,定下來了!你們說這該請客不?”
  說話的時候杜宇峰就進來了。
  氣氛頓時變得熱烈了起來,其實他們這圈子裡杜宇峰應該是最弱的一個現在多年的心願總算得償,心中的那份激動已經無法抑制,他抱拳表示:“哥兒幾個放心,今天吃喝拉撒睡全都包在我的身上!”
  牛文強笑道:“這個睡字可是大有學問,杜所,您打算怎麼安排來著?”
  薑亮罵道:“你小子少腐蝕我們人民警察,再他搞歪風邪氣小心我專政了你!”一群人同時笑了起來。
  王博雄把張揚拉到一旁,低聲道:“張揚啊,這次縣裡的變動很大,知不知道新任工商局長是誰?”
  張揚搖了搖頭,對他而言這世上層的變動距離他似乎很遙遠,更何況他也沒有這個消息來源不是。
  王博雄喝了一口啤酒低聲道:“胡愛民!”從他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他的不滿,胡愛民在黑山子鄉的政治鬥爭中是王博雄的手下敗將,可一轉眼人家又爬了起來,而且爬升的速度一點都不次於他,坐上了工商局長的寶座。王博雄已經看的更遠,他的目光已經放在了未來副縣長的寶座上,可以預見的是,在將來的仕途上勢必面臨和胡愛民的一場新的血腥搏殺,他私下已經感歎過,看來老天爺製造他和胡愛民兩個就是為了讓他們爭來鬥去的。
  張揚並不擔心胡愛民,畢竟自己和他之間能夠產生交集的地方很少,有一點他已經感覺到,春陽縣的政局遠比黑山子鄉要複雜得多。
  王博雄提醒張揚道:“徐兆斌兩口子跟楊書記走得很近,以後你凡事要小心一些。”
  這已經是今天第二個提醒他要小心一點的人了,張揚點了點頭,微笑道:“我這人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們搞我也沒什麼意思。”
  王博雄意味深長的看了張揚一眼,這廝的品性他是最清楚不過的,假如誰要是惹了他,恐怕沒什麼好果子吃。有一點所有人都想不明白,李長宇既然去了江城,為什麼不把張揚帶走,在他的庇護下,這廝豈不是更有發展的空間,他們並不知道李副市長目光遠大,張揚是他布在春陽的一顆棋,他要力求在春陽挖掘到最大的政治利益。
  張揚很快就領教到了宋樹誠睚眥必報的性情,在宋樹誠擔任招商辦主任後的第三天,召集招商辦全體人員開了第一次會議。
  會議在縣經貿委小會議室召開,張揚原本以為招商辦只有他和宋樹誠趙成德三個人,可當他來到會議室才發現參加會議的有七人之多,趙成德因為心裡不滿楊守義在這件事上的處理,所以藉故沒有參加會議。其實宋樹誠也只是礙於形勢才邀請他列席會議,他不來正合宋樹誠的心意。
  除了宋樹誠和張揚,其它的五個人分別是,經貿委財務科的蘇岩,經貿委宣傳科副科長王莉,旅遊局市場規範科於小冬,原稅務局辦公室副主任康國強,司機梁在和。這兩位是宋樹誠在稅務局時候的親信,這次跟著主子一併跳槽過來了。
  真正讓張揚留意一下的是於小冬,這位旅遊局的美女科長在春陽很有名氣,過去是春陽戲校的演員,後來某位省級領導來春陽視察的時候,臨時被徵用當了導遊,這導著導著,就倒到了領導的床上去了,領導對春陽之行很滿意,於小冬也就理所當然的從戲校的小演員轉變成為旅遊局市場開發科的科長,開始的那一年于小冬大有取代現任局長的勢頭,可後來那位領導離開後就得了健忘症,我們的于科長也只能哀歎命運不公,雖然她姿色不俗,縣領導中也不乏覬覦她的美色者,可是想起這位是被上層領導臨幸過的主兒,誰也不敢輕易去觸這個黴頭,一來二去我們的美女科長的門前就冷落了下去,如今在這個位置上已經呆了四年,旅遊局長的位置卻變得越發遙不可及了。
  張揚挨著於小冬坐下,目光少不得又在於小冬鼓漲漲的胸膛上溜了一眼,真大!麻痹的,跟籃球似的!
  於小冬似乎覺察到張揚色迷迷的眼光,胸膛有意無意的向前挺了挺,這下把所有男士的眼光都吸引了過來。
  宋樹誠暗罵了一句騷貨,可心底也不得不承認於小冬真的很有吸引力,他咳嗽了一聲,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大家都認識了,今天是咱們招商辦成立之後的第一次會議,以後我們就是一個戰壕的戰友了!”他自以為發言很風趣,笑眯眯環視眾人,康國強和梁在和慌忙鼓掌,這倆跟班當然知道宋樹誠的脾氣。蘇岩和王莉也跟著鼓掌,於小冬和張揚也勉為其難的跟著意思了兩下。
  宋樹誠帶上老花鏡:“下面我宣佈一下招商辦的工作分配……”他習慣性的咳嗽了一聲道:“上級派我來領導招商辦的工作,我將工作細分了一下,啊……”他的目光從老花鏡上透過來,落在張揚的臉上:“招商辦第一副主任蘇岩,負責主持常務工作,副主任王莉分管財務工作,副主任于小冬負責接待招商工作,副主任康國強負責後勤保障,副主任梁在和負責車輛管理工作……”說到這裡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笑眯眯看著張揚:“小張還是負責基層聯絡工作。”
  張揚心裡這個怒啊,麻痹的合著今天除了你是主任其它人都是副主任了,到我這個招商辦的元老這裡,連副主任都給我省了,負責基層聯絡工作不就意味著讓我哪兒來還上哪兒去,讓我回黑山子老老實實當我的計生辦主任。張揚沒有說話,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宋樹誠道:“鑒於招商辦剛剛成立,辦公條件還很簡陋,所以不能照顧到每一位同志,我在招商辦就沒有辦公室,小梁啊,你和小張兩個都年輕,做個表率作用吧。”
  梁在和馬上表白道:“我不要辦公室!”
  張揚冷笑,你一個司機辦公室就是你駕駛室,你要個狗屁辦公室,張揚過去在招商辦的辦公室也幾乎沒怎麼用過,可是沒用歸沒用,現在宋樹誠明擺著要把他掃地出門,這已經上升到面子上的問題了,張大官人冷冷看著宋樹誠,心說,你給我跳吧,老子看你今天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宋樹誠道:“咱們招商辦當務之急就是落實安老的投資計畫,這件事我想大家各負其責,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爭取港商的資金到位!”他看了看張揚道:“小張你把招商辦的前期工作做個彙報,讓大家對招商辦的工作有個進一步的瞭解。”
  張揚微笑道:“招商辦過去的主任不是我,我只是掛個虛職,具體工作您還是去問趙主任!”
  宋樹誠臉色馬上沉了下來:“小張你這是什麼態度嘛!對待工作怎麼可以這樣消極呢?”
  張揚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宋樹誠愣了:“你這是什麼態度?”
  張揚還是滿臉的微笑:“對不起宋主任,我尿急!真憋不住了!”
  於小冬嗤!的一聲笑了起來,可又意識到現在笑得不合時宜,慌忙強忍住笑,周圍的幾位也忍得很辛苦,張揚根本不理會宋樹誠氣得鐵青的臉色,轉身出門去了。
  張揚並沒把宋樹誠的打壓當成一回事兒,你現在再牛逼,早晚還得過安老那一關,只要我張揚不在招商辦,你想落實投資,落你媽逼!
  張揚從廁所出來,迎頭碰上了經貿委主任趙成德,笑著跟他打了個招呼。
  趙成德笑道:“怎麼?會開完了?”
  張揚歎了口氣道:“趙主任,你可有點不仗義,說走就走了,連個招呼都不打!”
  趙成德臉上的表情頗為無奈:“上頭的決定,我有什麼辦法,不過我這一走,你們招商辦的規模可擴大了不少。”這句話多少包含了挑唆的意思,宋樹誠想把張揚邊緣化的目的太明顯,所有人都看出來了。趙成德的心底深處是想讓張揚跟宋樹誠轟轟烈烈的幹上一架的,可現在的張大官人已經不像初混體制的時候那樣衝動,他也看出宋樹誠有故意逼自己發火的念頭,可越是如此,老子越不讓你如意,雖然他有李長宇作為後臺,可現在李長宇遠赴江城,山高皇帝遠,這種小事總不能也去麻煩人家。明確了宋樹誠對自己的態度,張揚已經想好了對策,你想玩,儘管玩,老子還沒閒工夫陪你鬧呢。

  他向趙成德笑了笑道:“宋主任把您分給我的辦公室全都徵用了,招商辦領導太多,一個主任,六個副主任,那點地方實在不夠住。”
  趙成德也不禁笑了起來:“要不我在我辦公室給你加張桌子!”
  張揚笑道:“算了,以後這地兒我也少來,省的給人家添堵,您也看好了自己的位子,宋主任還是很有能力的。”
  這也是趙成德現在最擔心的事情,臉上的笑容不由得變得有些生硬。
  這時候於小冬從會議室中走出來了,遠遠向張揚喊著:“張揚,宋主任喊你開會呢!”
  張揚擺了擺手道:“你們開吧,我回鄉裡還有事兒呢!”

卷一 第054章 野蠻的定義
  對於宋樹誠的打壓,張揚明智的採取了冷處理的方法,這讓宋樹誠很得意,以為在自己的強勢下張揚已經徹底認輸,卻沒有想到張揚已經有充分的把握對付宋樹誠,眼裡根本沒有把這種小人當成自己的對手。
  宋樹誠上任後不久,就把他的兒子宋大明弄到了經貿委開車,身為經貿委副主任這點權力還是有的,宋樹誠在經貿委的表現開始還算得上中規中矩,和趙成德之間也保持著相敬如賓的關係。趙成德心底對這廝說不出的厭煩,可是他忌憚的是縣委書記楊守義,所以只能選擇忍耐。
  安老投資清臺山旅遊的正式合同還沒有簽訂,不過第一個商業活動已經開始,這次從香港來了一個七人的考察團,帶隊的就是安語晨,上次在上清河村被打的導演王准也赫然在列。
  雖然上次王准的春陽之行並不愉快,可是清臺山絕美的風光卻留給他極其深刻的印象,他所在的龍盛電影公司幕後的大股東就是安老,前一陣時間公司正在拍攝一部武俠電影,原本打算去九寨溝拍外景,可是最近九寨溝封山養林,想要拍攝就必須要等,王准就想起了清臺山,提出之後馬上得到了公司高層的肯定,畢竟來這裡拍攝,成本上可以降低不少,而且安老原本就委託他們公司拍一部關於清臺山的風光片,現在算得上兩全其美,不過龍盛電影公司方面想先進行實地考察,和安老商量之後,就由安語晨王准帶隊,包括五名電影公司的高層組成了外景考察團。
  這次考察團不同于安老過去的低調,坐飛機之前就給春陽一方通報了行程,春陽方面對這件事也是相當的重視,專門派車去江城南坪機場接機。
  宋樹誠作為招商辦新上任的主任自然要親自前往江城迎接,一起前去接機的還有於小冬和司機梁在和。可是當安語晨上車後發現張揚並沒有親自前來接待,臉頓時就冷了下來,她倒不是想念張揚,而是對這廝極不順眼,上次張揚雖然救了她,可是安語晨卻認為如果不是因為他,自己的哮喘噴霧劑也不會丟失,所以非但沒有感激,反而更恨上了,像這種以怨報德的小丫頭倒也少見。
  宋樹誠滿臉笑容的伸出手去:“歡迎安小姐的到來,我僅代表春陽縣政府,縣招商辦向各位的到來表達最熱烈的歡迎!”
  司機梁在和忙不迭的鼓起掌來,可馬上他就現有些不對頭。
  安語晨根本沒有和宋樹誠握手的意思,帶著墨鏡,俏臉冷冷沒有絲毫的笑意。
  宋樹誠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尷尬到了極點,梁在和不合時宜的掌聲就顯得格外刺耳,宋樹誠回過頭去,殺氣騰騰的看了梁在和一眼,心說你麻痹的鼓什麼掌?非讓老子下不來台嗎?拍馬屁也要分時機,如果時機把握不對,奉承就很容易轉化為諷刺。
  安語晨冷冷道:“張揚怎麼沒來接待我們?”
  宋樹誠一聽張揚的名字就有些悟了,我覺著這安家小姐對我怎麼這樣冷淡,難道是那兔崽子在她面前說我壞話了,宋樹誠這個人習慣把自己看得重要,又喜歡自作聰明,他笑道:“小張主任在春陽等候各位呢!”
  於小冬這才上前獻花,安語晨接過了她手中的鮮花,一群人上了縣裡專門派來的陳雪福來商務,一路之上都是這幫香港客人嘰裡咕嚕的用粵語交流,安語晨臉兒始終看著窗外。
  宋樹誠開始就吃了癟,所以也不好意思繼續跟人家搭訕,倒是於小冬跟王准談得極其投契,王准看著於小冬的身材有才有料,心說這位於副主任倒是有拍三級片的潛質。
  抵達春陽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縣裡安排考察團入住明珠賓館,晚宴定在金凱越最大的包間四海廳。安排考察團入住之後,宋樹誠悄悄把於小冬拉到一旁,讓她儘快跟張揚聯繫一下,讓他過來出面招待香港考察團。
  於小冬給黑山子鄉打電話,說張揚在春陽,給他打傳呼也不見他回,只能無可奈何的向宋樹誠做了彙報。
  宋樹誠咬了咬牙,他已經意識到這位安大小姐不好伺候,而且跟這幫香港人溝通存在著相當大的問題,在體制中混了多年的宋樹誠居然不知道從何入手。
  晚上六點他們把香港考察團一車拉到了金凱越,在門前停車的時候,於小冬留意到張揚的吉普車也在停車場內,她多了一個心眼兒,來到前臺小聲詢問那名迎賓小姐道:“招商辦的張揚張主任在嗎?”
  那迎賓小姐和張揚也是很熟悉,甜甜笑道:“中午在這裡吃飯的,下午去開祥洗澡打牌去了。”
  於小冬咬了咬下唇,心中猶豫是不是要把這件事告訴宋樹誠,可想了想還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苦招惹不自在呢。
  張揚並不知道香港考察團來到春陽的事情,事實上自從宋樹誠入主招商辦之後,就已經將張揚邊緣化,張揚也懶得去招商辦對著他那副嘴臉,彼此也算得上相安無事。
  現在的招商辦和過去並沒有任何的不同,除了人員增加,主任變動,帳戶還是過去的那個空頭帳戶,在安老正式投資以前,他們只能以空殼的形式存在。宋樹誠也正在積極爭取讓縣裡劃撥一部分活動基金,楊守義也基本同意了他的請求,準備用財政撥款的形式給招商辦一些資金。這些事情張揚通過牛文強的口中已經有了一些瞭解。
  張揚今天來春陽是參加計生工作會議的,在會場呆了不到二十分鐘便溜了出來,中午和牛文強薑亮幾個喝了點小酒,下午在開祥跑了個熱水澡,晚上七點的時候又來到了金凱越。
  牛文強開了一個小包,張揚走入大廳的時候,看到大門外掛的橫幅……歡迎香港世紀安泰集團來春陽考察。張揚愣了愣,難道安老又來春陽了,可是按說他老人家過來,應該先跟自己聯繫啊。
  牛文強也不知道有香港代表團來的事情,問過前臺才知道,這桌飯幾天前就定下來了,他頗為同情的摟著張揚的肩膀道:“看到沒,我早就說老宋不是個好東西。”
  張揚淡淡一笑:“不去管他,隨著他折騰,咱們去喝酒!”
  走入包間,牛文強憤憤然道:“這也太囂張了,咱春陽誰不知道安老的投資是你爭取下來的,老子第一次看到這麼不要臉的。”
  薑亮幾個都好奇的問怎麼回事,張揚笑道:“他想剽竊政績,只怕還沒有那個水準,來,哥幾個別讓這廝壞了咱們喝酒的心情!”
  幾人正要入座的時候,趙新偉接到一個電話,起身道:“不好意思,我遇到點事兒,得趕快走了!”
  牛文強攔住他的去路:“別介啊,這都開始了!”
  趙新偉苦笑道:“真有事兒,要不我辦完事兒看看能趕回來不!”
  薑亮道:“文強,讓他去,別耽誤人正事兒!”
  牛文強這才讓開道路。
  趙新偉出去的時候,那迎賓小姐走了進來,附在牛文強耳邊說了句什麼,牛文強皺了皺眉頭:“給他們換一瓶!”原來牛文強從老爹那裡拿來的假冒芝華士被香港客人喝出來了。
  薑亮和張揚都笑了起來,兩人同時道:“早就讓你小子孫搞這些歪門邪道,現在讓人抓住現形了。”
  牛文強笑了笑道:“上次你們喝出來的那種,我老爺子那兒還有十多瓶,所以我拿來這裡賣了,你們知道這洋酒都一個味兒,很少有人能喝出來,春陽這地兒懂洋酒的更不多,麻痹的邪性,這幫香港人嘴這麼叼!”
  話音未落,那小姐又苦著臉走了進來,低聲道:“牛經理,宋主任要見你!”
  牛文強撓了撓頭,起身向四海廳走去。
  四海廳內,宋樹誠臉色鐵青,那瓶假冒芝華士還放在桌上,一桌人臉色都極為不善,牛文強走進去之後,就感覺到氣氛不對,心說不就是一瓶假酒嗎?至於鬧這麼大的動靜嗎?
  宋樹誠是喝不出芝華士的真假的,可香港代表團的七名成員都喝出來了,王准當面指出這酒是假的,酒桌上的氣氛頓時就變得異常難堪。
  宋樹誠和牛文強過去是打過交道的,也知道牛文強的背景,可今天這件事意義非比尋常,居然拿假酒給香港考察團喝,這樣的影響何其惡劣,他冷冷看了牛文強一眼道:“牛經理,這酒是怎麼回事?”
  牛文強笑道:“大概是服務員弄錯了,我讓她給大家換一瓶。”他說著就想去拿桌上的那大半瓶酒,一隻白皙細膩的小手伸出握住了酒瓶,卻是安語晨比牛文強的動作快了一步,冷冷道:“假如你再拿一瓶假酒來怎麼辦?看來下次我們來春陽還要專門帶一名品酒師。”
  幾名香港人同時笑了起來,可以聽出他們的笑聲中缺乏善意。
  牛文強仍然保持著笑容,畢竟這事兒理虧在自己一方,他笑道:“這樣吧,我給大家換瓶酒,回頭在給你們加幾道特色菜!”
  安語晨指了指那大半瓶酒:“你不想嘗嘗是什麼味道?”
  牛文強有些怒了,這安家小妞怎麼這麼囂張,老子給你低三下氣的道歉,你不依不饒的,居然還要逼我喝假酒,這廝就不想想,這假酒是他先拿給別人喝得。
  安語晨道:“喝完這瓶芝華士,我們就相信你是弄錯了,否則我們馬上離開春陽!”
  門外忽然傳來張揚爽朗的大笑聲:“我當是誰這麼大的派頭呢,原來是安小姐啊!”張揚的出現讓所有人的目光為之一亮,不過在場人心情卻是各異。安語晨和王准早就領教過這廝的手段,於小冬早就知道張揚身在金凱利,宋樹誠卻是有些錯愕,不知道張揚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其餘幾名香港人並沒有見過張揚,自然不知道他是什麼來頭。
  安語晨望著張揚冷冷道:“春陽人真是好客啊!”
  張揚笑了笑:“這酒假了嗎?”
  安語晨將酒瓶遞給他:“你自己嘗嘗?”張揚接過酒瓶,佯裝手上一滑,那瓶芝華士向地面墜落而去,安語晨伸手想要去抓,卻被張揚一把將手腕握住。酒瓶噹啷一聲落在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酒水灑得到處都是。張揚的臉上帶著沒心沒肺的笑容道:“不好意思,手滑了!”
  安語晨怒道:“你存心的!”
  張揚放開她的手腕道:“我跟你握手是出於禮貌,真不是存心占你便宜!”
  “FUCK!”安語晨忍不住爆粗。
  張大官人卻聽不懂,好像安家小姐已經發科他兩回了,心說我現在連個副科都不是,你別老發科了,科長要是能隨便發,老子早就轉正了。
  宋樹誠起身笑著勸解道:“大家坐下來說嘛,都是自己人!”
  安語晨根本不給他面子,怒道:“SHUTUP!”
  宋樹誠多少還是懂點英文的,臉上變得青一塊白一塊,心說這安家小姐怎麼那麼沒禮貌,還他名門閨秀呢,我看跟潑婦也差不多。
  張揚冷冷掃了安語晨一眼道:“我告訴你安語晨,這裡所有人給你面子,都是看在你爺爺的面子上,你別蹬鼻子上臉,春陽不是香港,你說你得瑟什麼?不就是襯倆臭錢嗎?”
  宋樹誠聽到張揚措辭強硬,生怕這廝得罪了香港客人,慌忙呵斥道:“張揚,注意你的言辭!”
  張揚雙目一翻,凶光畢露,怒吼道:“你給我閉嘴!”如果說剛才還有人裝聽不懂,現在所有人都聽懂了,小張主任讓他的頂頭上司閉嘴呢。
  宋樹誠差點沒被他氣暈過去,於小冬望著張揚,一雙嫵桃花眼就差沒滴出水來,人家這才是純爺們,這豪情這霸氣,真是讓人心動啊。
  安語晨憤然起身道:“我們走,像你這種人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尊重!”
  張揚不卑不亢道:“想獲得別人的尊重,首先要懂得尊重別人,安語晨,假如你的這種態度可以代表安老,那麼勞煩你轉告安老,這筆投資我們春陽不要也罷!”
  安語晨聽到他最後一句話,不由得停頓了一下,然後毅然決然的甩手離去,一幫香港客人也都覺著無趣,一個個搖著頭跟在安語晨身後走了。
  這些人離去之後,宋樹誠就像一頭暴怒的雄獅一樣狂吼起來:“張揚,你這是幹什麼?得罪了香港客人,極有可能影響到我們春陽的投資,我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張揚極其輕蔑的看了他一眼:“我一個黑山子鄉的計生辦幹部,有必要跟你宋大主任解釋嗎?”他轉身摔門離去,宋樹誠宛如一隻泄了氣的氣球般有氣無力的坐在了椅子上,抓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然後歇斯底里的大叫道:“我一定會追究你的責任!”
  牛文強目睹了張揚發威的整個過程,對張揚欽佩之餘又不由得為他感到擔心,畢竟現在安老的這筆投資是春陽的重中之重,假如因為今晚的事情告吹,縣裡肯定會追究張揚的責任。
  張揚卻沒有任何的心理壓力,他十分瞭解安老的為人,安老決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而且張揚堅信安老投資清臺山也不是因為被鄉情感動,他一定看到了其中巨大的商機,和未來的利益,安老投資春陽是個雙贏的結果。至於安語晨,這個小丫頭是被驕縱慣了的性子,她想要在這裡擺出高高在上的樣子,對不起,張大官人不吃她那一套。有件事始終壓在張揚的心頭,他忍不住低聲問:“發科是啥玩意兒?”
  “是操!”
  “發科油呢?”

  “操你!”牛文強已經忍不住大笑起來。
  張大官人自嘲的笑了笑,心說操我?歡迎之至,誰操誰還不一定呢。話說從古到今,一直都是自己發科別人,別人發科自己還沒有過呢。
  從金凱越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張揚來到自己的吉普車前,卻發現安語晨坐在自己吉普車的引擎蓋上,居高臨下冷冷看著他。
  張揚先是看了看自己吉普車的四條輪胎,確信完好無損這才松了口氣,這陣子實在讓紮胎給紮怕了。他抬頭看了看安語晨,這丫頭穿著黑色毛衣,黑色皮褲,黑色皮靴,外罩黑色風衣,再加上臉上戴著的黑色墨鏡,整一個冷血殺手扮相。
  張揚的目光更多的落在她的雙腿上,安語晨的腿很長,腿形很美,不過張大官人更清楚她這雙腿的威力,帶著戲謔的口吻道:“怎麼?不服氣?打算找我單練?”
  安語晨卻沒有了剛才的火氣,從吉普車上跳了下來,用手機撥通一個號碼,然後遞給張揚道:“我爺爺找你!”
  張揚接過電話,安語晨的手機比常見的大磚頭要小許多,是折疊的摩托羅拉8900,拿在手中的感覺很好,安老找張揚沒有別的事情,只是請張揚多多關照安語晨率領的這個香港考察團,從安老在電話中的表現,張揚可以肯定老爺子並不知道今晚發生在他和安語晨之間的不快,打完電話,張揚把手機合上,交還給安語晨。
  安語晨的目光透過墨鏡和張揚交匯在一起,她的確不知該如何開口,跳下吉普車向遠處走去。
  張揚道:“我送你過去!”
  安語晨猶豫了一下,還是上了張揚的吉普車。
  張揚笑道:“你爺爺說讓我照顧你!”
  安語晨搖下車窗,有些賭氣的望著窗外:“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
  張揚沒有馬上啟動吉普車,他並不想和安語晨繼續敵對下去,現在都提倡安定團結,作為一個男同志,自己還是要擺出高姿態的,張揚道:“忘了告訴你了,現在招商辦是宋主任負責!”
  安語晨低聲道:“早看出來了!”她停頓了一下又道:“我爺爺說了,這春陽他只信任你一個!”
  張揚心中一陣激動,人家安老爺子真是慧眼識英雄啊,臉上卻謙虛的笑了笑:“其實大家都在想把投資的事情做好。”
  安語晨道:“我們最看不慣的就是內地官員的虛偽作風,你雖然狡猾了一點,不過還算坦誠。”她難得的誇獎了張揚一句,然後道:“那瓶酒是你故意摔掉的?”
  張揚笑了笑:“安小姐,其實你爺爺投資家鄉不僅僅是為了幫助家鄉搞活經濟,也是為了你們整個世紀安泰集團謀求利益,雙方合作是個共贏的局面,春陽的很多領導看不透,他們都以為你們來投資,你們就是我們最尊貴的客人,把自己的姿態放到最低,可是我想提醒你,每個人都是有尊嚴的,你們作為投資方,並不比我們這些家鄉人高貴在哪裡,安老這樣的身份都能夠做到平易近人,作為他的孫女你是不是應該學到什麼?”
  “不用你教訓我!”安語晨嘴裡雖然抗議著,可是語氣卻軟化了許多。
  張揚道:“我承認,那瓶酒是假的,可是我們接待方並不是故意拿出那瓶假酒的,如果你糾纏在那瓶酒的問題上,因為那瓶酒損害了我們雙方業已建立的良好關係,你看是不是有些得不償失?”
  安語晨不得不承認張揚說得很對,可是想起他剛才在酒店中的態度又不由得憤怒起來:“可是你剛才的表現,完全沒有紳士風度!就像……就像一隻……兇猛的大狗!”安語晨原本想說他瘋狗來著,可是話到嘴邊,又不想破壞兩人剛剛才點緩和的關係,所以換了個相對溫和的說法。
  張揚哈哈大笑起來:“你還說我,你自己不是像一隻……兇猛的母狗!”
  安語晨怒視張揚,這廝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其實各讓一步,很多事情都好解決,安小姐,你是來交朋友的,可不是來尋仇的!”
  “我跟你成不了朋友!”
  “就算成不了朋友,也不至於成仇人啊!”
  這時候牛文強從酒店裡出來,看到張揚的吉普車仍然停在那裡,來到車前看了看,驚奇的看到安語晨坐在裡面,這心裡頭頓時有了想法,難怪你小子剛才表現的如此牛逼,敢情跟安語晨是在做戲啊!
  安語晨看到這個賣假酒的就沒有好臉色,如果不是張大官人給她上了半天教育課,肯定沖出去痛揍牛文強一頓了。
  雖然隔著車窗,牛文強仍然感覺到安語晨身上的那股凜冽殺氣,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張揚推開車門走了下來:“幹什麼呢?鬼鬼祟祟的?”
  牛文強笑道:“看到你車沒走,所以過來看看!”他畢竟還是有些心虛的,今晚的假酒事件如果傳出去,恐怕金凱越的生意會受到極大的影響。他向安語晨笑道:“安小姐,這麼巧,剛才的事情不好意思啊,對面歌廳是我開的,一起過去玩玩!”他只是客氣客氣,也沒指望人家答應。
  想不到安語晨居然點了點頭道:“我還從沒有在內地的歌廳玩過呢!”
  牛文強沒想到人家居然真的給他這個面子,頓時有些激動,這可是一個修補關係的大好機會,他慌忙上前為安語晨拉開車門。
  安語晨酷勁十足的走下吉普車,張揚和牛文強對望一眼已經知道這廝打得什麼主意,心說你是沒領教過這安小妖的厲害,糖衣炮彈估計沒用,人家會把糖衣給你扒下來,炮彈給你打回去。
  牛文強的歌廳雖然在春陽綜合水準排在第一位,可是在安語晨看來也實在是簡陋的很,不過有一點她不得不承認,這歌廳的生意簡直火爆,不到二百平米的大廳已經全部滿座。投影有些模糊,音響也只是三流水準,不過歌者卻投入得很。
  牛文強看出安語晨的不屑,自我解嘲的笑道:“小縣城,條件自然不能跟香港比!”他把張揚和安語晨請入二樓包間,讓服務小姐打開LD碟機。
  安語晨擺了擺手道:“我不唱歌,只是隨便看看!”
  牛文強示意服務員挑了一盤輕音樂,然後去自己的辦公室內拿了一瓶芝華士,張揚和安語晨看到牛文強又拿著芝華士進來,兩人的表情都顯得有些錯愕,張揚笑道:“真佩服你了!”
  牛文強呵呵笑道:“剛才不好意思,這瓶保真,假一賠十!”
  安語晨冷漠的唇角也露出些許的笑意,殺人不過頭點地,牛文強這樣的舉動已經證明他認錯的態度很誠懇,她淡然道:“你放心吧,今晚的事情我們不會追究的。”
  牛文強內心的一塊石頭總算落地。
  安語晨找張揚主要是聊考察團的排程問題,他們只打算在清臺山逗留兩天,這兩天的時間內務必要將清臺山最好的一面展示給他們,用景色說服他們,讓龍勝電影公司的高層感倒滿意,安語晨著重指出,如果這次考察結果滿意的話,會考慮將清臺山設為長期的外景基地,並向香港其它電影公司推薦,而安老投資的第一步就會從建立影視基地開始。
  張揚對安老的這個想法大加讚賞,其實這個想法最早是安語晨提出的,安語晨道:“如果一切順利,下個月就會有第一支劇組進山拍攝,劇組的吃住問題,以及和當地村民的溝通問題都要由你來負責。”
  張揚端起芝華士抿了一口,低聲道:“這酒不假!”
  安語晨最討厭的就是這廝漫不經心的表情,柳眉倒豎道:“我跟你談正經事情,你態度能不能端正一些?”
  張揚笑道:“那些問題根本就不能稱為問題,放心,我會全部解決!劇組只要進山,我會保證一切順利!”
  安語晨對張揚乾脆利索的做事方法還是有些欣賞的,端起酒杯道:“好,過去的不快就讓它全部過去,希望我們未來的合作愉快,Cheers!”
  張大官人又愣了,切絲?還他涼拌呢!安語晨跟他碰了碰酒杯,張揚這才悟了過來,敢情人家是跟他乾杯呢,張揚這才把酒喝幹了。
  安語晨喝完那杯酒,淡然笑道:“這酒的確不假!”她的態度之所以轉變如此之快,主要還是爺爺那個電話的緣故,在電話中爺爺專門提醒她,要把個人的情緒和生意分離開來,生意就是生意,如果摻雜過多個人感情因素在內,勢必會影響到經商者的判斷力,按照安語晨的理解是,就算她心底再討厭張揚,可是有一點不能否認,張揚在他們安家的未來投資計畫中是很重要的一個環節,在她接觸到宋樹誠為首的官僚後,更感覺到張揚的與眾不同,也明白為何自己的爺爺會這樣看重他,所以安語晨終於決定接受這廝的存在。
  牛文強是個極有眼色的人,聽到人家談合作,就知趣的離開,可是來到大廳的時候,燈光卻突然大亮,一隊制服森嚴的員警從外面走了進來,牛文強愣了,這他媽什麼事兒,他歌廳還從沒有發生過員警臨檢的事情呢,為首一人身材高大,相貌威武功,正是剛剛來到春陽擔任刑偵大隊副大隊長的田斌,牛文強雖然沒跟他打過交道,可是對此人卻是聞名已久,看到田斌出現就覺得有些不妙,滿臉陪笑的迎了上去:“田大隊,什麼風把你吹到這裡來了?”
  田斌冷冷看了看牛文強一眼道:“你是這裡的經理?”他的語氣充滿了居高臨下的味道,牛文強清楚他的後臺,仍然陪著笑道:“是,我叫牛文強!”
  田斌揮了揮手,那些員警已經迅速向樓上沖去。
  牛文強手下的保安雖多,可是看到了這樣的場面誰也不敢動啊,公然對抗員警執法那可是犯罪的事兒,為這倆工資不值得。
  牛文強心頭這個怒啊,你田斌就這麼囂張?老子沒招你沒惹你,怎麼上來就砸我生意?可他的怒意卻不敢表露在臉上,仍然耐著性子道:“田大隊,你這是幹什麼?”
  田斌冷冷道:“幹什麼?有人舉報你歌廳裡有人賣淫嫖娼!”
  牛文強臉上的肌肉猛一哆嗦,其實他之前倒是琢磨過這事兒,可薑亮把他罵醒了,他是想做大生意的人,目光不能這麼狹隘,聽到田斌的指正毫無根據,牛文強心頭底氣也足了一點,他冷冷道:“田大隊,我是個正當生意人,你這樣搞我還怎麼經營?如果沒有你說的那種行為,你們公安局是不是負責賠償?”
  田斌冷笑道:“配合員警執法是每一個公民應盡的責任,你也是上過學讀過書的人,怎麼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他懶得跟牛文強廢話,大步向樓梯走去,其實田斌來愛神卡拉OK臨檢,全都是縣委書記楊守義的主意。事情歸根到底還是宋樹誠的原因,他在金凱越因為假酒的事情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少不了要向領導訴說一下,楊守義聽說之後火冒三丈,他原本就對財政局長牛學東不滿意,再加上上次自己的兒子在愛神卡拉OK吃虧,連帶著牛文強一起恨上了,這次接待香港考察團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還被這小子搞砸了,楊書記大怒之下便給局長邵衛江溝通了一下。
  邵衛江當然明白楊書記的意思,這事兒他不方便出面,所以想到了田斌,田斌的後臺是田慶龍,江城警界的老大,而且他剛到春陽,行事自然不會有什麼顧忌,出了事情肯定有人給他撐腰。
  邵衛江在事情分寸的把握上做到恰如其分,田斌這邊出發,他那邊就給薑亮打了一個電話,他知道姜亮和牛文強的關係,他的意圖是楊書記的任務也完成了,牛學東父子那裡也不得罪,可事情偏偏就這麼湊巧,薑亮打電話的時候,牛文強的手機剛巧沒電,吧台的電話又被服務小姐占著聊天,所以田斌到達的時候搞得牛文強毫無準備。不過好在他歌廳裡沒有田斌指證的那檔子事,牛文強也算得上理直氣壯。
  二樓包間只有三個房間內有客人,其中就包括張揚和安語晨這一間,其它的兩間都是七八個人的同事同學聚會,正唱得熱火朝天呢,顯然沒什麼嫌疑,可張揚他們就不同了。
  推開包間房門的時候,兩人正並肩坐在沙發上聊在興頭上呢。
  猛然看到這麼多員警沖進來,別說安語晨,就是見慣風浪的張揚也愣了,麻痹的,這啥事兒?當他看到田斌出現在包間內,新仇舊恨馬上就湧上心頭了,張大官人馬上就認為,肯定是田斌故意針對他的。

  這他可冤枉了田斌,田斌看到張揚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是真不知道張揚也在這裡,可既然碰上了那就是有緣,他看張揚早就不順眼,自從左曉晴返回江城之後,和自己這個表哥就跟陌路人似的,田斌將這件事自然而然的歸咎到張揚的頭上,看得出左曉晴對張揚應該是有感情的,否則情緒就不會變得如此低沉,可眼前的情景證明,這廝並沒有將左曉晴放在心上,這才幾天啊,就又哄到了一個女孩,田斌不由得火了起來,他生氣的根本原因就在於他始終覺著他們的家族是張揚高攀不起的,他們可以看不起張揚,可張揚卻不能對他們無所謂,這是一種奇怪的心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認為張揚現在的行徑是對左曉晴的蔑視,是對他們整個家族的蔑視。
  田斌向身邊的小員警使了一個眼色,那員警沖了過去,怒吼道:“給我起來,背身靠牆蹲下去!”
  張揚沒有說話,默默把杯中酒喝了,有性情火爆的安語晨在身邊,今晚好像用不著他出面。
  安語晨還是保持著相當的克制,微藍色的雙目冷冷看了那名員警一眼:“我們喝酒聊天也違法了?”
  那員警威嚴十足的怒吼道:“喝酒不違法,可是賣淫違法!你們涉嫌賣淫嫖娼,現在我要你們跟我回去協助調查!”
  安語晨一張白嫩的俏臉頃刻間漲得通紅,明澈的雙目中蒙上一層宛如冰霜的寒意,她站起身,手中的那杯酒整個潑在那員警的臉上,然後抬起右腿一腳揣在那名員警的小腹上,那員警的身體被踹得倒飛起來,撞在身後的牆面上,然後極其狼狽的趴倒在地上。
  所有員警都是一驚,誰都沒有想到這女孩會突然出手,而且下手如此狠辣。
  安語晨已經全速向田斌沖來,田斌下意識的去拿手槍,他的槍口對準安語晨的額頭,安語晨右手中暗藏的軍刀也已經緊貼在他的咽喉處,一滴冷汗從田斌的額頭緩緩滑落,滴落在閃爍著寒芒的刀鋒之上,室內寂靜到了極點,每個人都聽到汗水撞擊在刀鋒上的聲音。
  田斌不無威脅道:“看看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子彈快!”
  安語晨美眸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我很樂意跟你賭一下!”
  張揚又倒了一杯酒,很陶醉的聞了聞,然後一口喝下,砸了砸嘴唇道:“這酒味道不錯!”仿佛眼前生的一切跟他都毫無關係,田斌的後臺他知道,可安語晨的背景他更清楚,以自己目前的實力,他們兩人的爭端讓他們自己解決最好,張揚樂得坐山觀虎鬥。

卷一 第055章 寡婦清
  場面陷入僵持之中,牛文強趕到包間門外的時候剛好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他不由得有些頭大,可看到張揚仍然安之若素的在那裡喝酒,心中頓時又明白了過來,人家張揚都不急,自己急什麼?田斌、安語晨這兩人隨便哪個都不是自己能夠得罪的,他倆人掐起來了反倒好了,這件事田斌十有八九討不了好去,不過作為歌廳的老闆,牛文強還是必須要出面的,儘管他內心很不情願,他慌忙道:“誤會,全都是誤會!田大隊,這位是香港考察團的團長安語晨小姐,安老的孫女!”
  田斌聽到最後一句心裡愣了,麻痹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邵衛江的意思是讓自己敲打敲打牛文強,說他賣假酒給香港考察團,怎麼兜了一圈,安語晨會在他的歌廳裡喝酒?田斌是個疑心很重的人,眼前的情況也由不得他不去多想,他感到自己被人利用了,慢慢放下手槍,臉上擠出一絲生硬的笑容道:“安小姐,原來都是誤會!”
  安語晨卻沒有移開他脖子上的軍刀:“我不覺得這是誤會!”
  張揚這才走了上來,笑著拉開安語晨的臂膀道:“田大隊說是誤會就是誤會,道理肯定在田大隊的這邊!”
  田斌臉色鐵青,這廝居然敢諷刺挖苦自己。
  田斌在安語晨的軍刀上掃了一眼,低聲道:“刀不錯!”心說你要不是香港投資商,單憑攜帶管制刀具,老子就能拘你。說完這句話,他揮了揮手,兩名員警架起被擊倒的那名同事灰溜溜向門外走去,田斌就快出門的時候,安語晨冷冷道:“你好像還忘了道歉!”
  田斌魁梧的身軀停頓了一下,終於還是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繼續向門外走去。
  田斌帶領那幫員警剛走,牛文強就接到了薑亮的電話,薑亮提醒他注意,牛文強有氣無力道:“晚了,砸完場子就走了。”
  薑亮不禁緊張了起來,聽牛文強說沒事,這才放心下來,可當牛文強告訴他田斌差點把安語晨和張揚當成妓女嫖客給抓起來,薑亮忍不住大笑,事情的發展真可謂峰迴路轉,他低聲把這件事的背後主謀告訴了牛文強。
  牛文強忍不住罵道:“我早就看宋樹誠那孫子不順眼了,他這次根本是趁機整我。”
  薑亮提醒他道:“上次太子爺在你的歌廳出事,咱們書記也不是不記仇的人!”
  牛文強咬牙切齒道:“老楊我惹不起,宋樹誠我是記住了!”
  回到包間悄悄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告訴了張揚,張揚微笑著點了點頭,今天晚上他始終以局外人的觀點來看整件事,田斌分明是被人利用了,宋樹誠想搞的原本就是牛文強,誰也不會想到安語晨會來到牛文強的歌廳喝酒,看來牛文強還真有些福氣。
  經過這幫員警的鬧騰,安語晨已經沒有了喝酒的心境,起身離開了歌廳,張揚負責護送,經過晚上的交流,再有這場風波,兩人不覺產生了同仇敵愾的心情。
  安語晨關上吉普車的車門,憤憤然道:“我不會放過那個田斌!”
  張揚笑道:“得饒人處且饒人,田斌也是被人利用,再說,今晚的事情也不是針對你,宋樹誠因為假酒的事情想找牛文強的晦氣,所以才策劃了這家事,說穿了人家是想給你出氣呢?”張大官人陰著呢,看似輕描淡寫的把這件事說了出來,其實是將幕後的主謀宋樹誠給交代了出來。
  安語晨皺了皺眉頭:“這個宋樹誠我很不喜歡,是個小人,老是在背後搞小動作!”
  從安語晨的反應張揚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他把安語晨送回明珠賓館,開車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發現遠處駛來一輛紅色桑塔納,張揚一眼就認出那輛車是經貿委的。
  桑塔納直接在明珠賓館前樓停下,宋大明從裡面走了出來,然後他拉開了車門,裡面又出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女郎,那女郎姿色中等,不過勝在豐滿,下車的時候,宋大明還在她豐滿的屁股上捏了一把,那女郎嬌滴滴道:“討厭!”兩人手挽手向賓館走去。
  宋大明也算倒楣,這廝趁著香港考察團入住明珠賓館,也讓康國強幫他訂了一個房間,走招商辦的招待經費,晚上就帶著女伴來顛鸞倒鳳,這也算得上搭招商辦的順風車。
  張揚原本就記恨著宋樹誠呢,現在看到了他的兒子,這筆帳自然算在了宋大明的身上,父債子償,打大隋朝就是這個理兒。
  宋大明和他的女伴剛剛進入房內顧不上開燈,就撲上去抱著啃了起來,兩人邊吻邊向床邊挪去,宋大明一手去扒女友的衣服,一手忙著去解開自己的褲帶,這衣服剛剛脫下來,就被人在背後點了一記,他女伴也沒只覺著宋大明高大的身軀轟然壓了下來,險些沒被這廝給壓死,嗔道:“你不會溫柔一點兒,跟頭死豬似的……”話沒說完,也是身上一麻。
  當地派出所接到有人在明珠賓館的舉報,馬上出警,一敲門,發現房門沒關,走進去開燈一看,一對男女正赤裸的抱在一起幹那事兒呢,雖然具體情況沒看清,可這姿勢一看就明白了。
  幾名員警如狼似虎的沖了進去,其結果可想而知。
  宋樹誠知道兒子被抓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兩點,這個夜晚對他而言註定是無法平靜,兒子帶個女人去明珠賓館開房本來沒有什麼,可是最麻煩的是,這小子在服務台是用招商辦的名義登記的,而且那女人是經貿委有名的狐狸精,不知怎麼跟他兒子勾搭上了。
  宋樹誠感覺到這事兒有些蹊蹺,可是也來不及細想,去派出所把兒子給領了回來,這一折騰,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清晨了,原本想在家裡好好睡上一覺,可楊守義又一個電話把他給招了過去。
  看到楊守義的臉色不善,宋樹誠頓時就覺著有些不妙,果不其然,楊守義怒吼道:“你到底是怎麼搞的?我讓你去招商辦,不是讓你假公濟私的,你看看,現在整個春陽都知道你兒子利用公款嫖娼,還打著招商辦的旗號!”
  宋樹誠苦笑著解釋道:“他不是嫖娼!”
  楊守義重重拍了拍桌子:“不是嫖娼,被人捉在床,一個未婚小夥子跟一個有夫之婦搞在一起,你不覺得丟人啊?”
  宋樹誠一張老臉紅到了脖子根:“我真不知道這小子敢打著招商辦的旗號去開房!”
  楊守義正要罵他,秘書從外面探出頭來:“楊書記,市委辦公室李主任的電話。”楊守義憤憤然指了宋樹誠一下,然後拿起了電話,可他聽到對方的話之後,臉色又變了,陪著笑說了幾句抱歉之類的話,放下電話的時候已經是滿頭冷汗,他咬牙切齒的罵道:“宋樹誠,你真是一個廢物,我讓你陪好香港考察團,你究竟是怎麼做的?”
  宋樹誠一頭霧水道:“吃喝住宿我都是最高標準招待的!”
  “放屁!安小姐怎麼會在牛文強的歌廳?你不是說牛文強賣假酒給人家嗎?”
  “這……”
  楊守義冷笑道:“你可真行,田斌昨晚出警去牛文強的歌廳,差點把安小姐當妓女給抓起來!”
  “啊!”宋樹誠一顆心頓時沉入了穀底。
  楊守義恨恨點了點頭道:“安老直接給市委打了電話,投訴我們的野蠻作風,我告訴你宋樹誠,以後捕風捉影的事情,少在我面前胡說八道。”
  宋樹誠分辨道:“一定是張揚那小子搞出來的!”
  楊守義懶得聽他解釋:“接待香港考察團的事情你別管了,交給張揚去負責!”
  “什麼?”宋樹誠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
  楊守義道:“這是香港方面自己提出的要求,說你古板虛偽缺乏靈活性,你好好冷靜冷靜,把自己一身的爛事兒給我弄乾淨了!”
  張揚根本沒有把宋樹誠當成自己的對手,這樣的小人遠遠沒到值得他重視的地步,再次走入經貿委,所有人看小張主任的目光已經有了很大不同。
  招商辦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爭取安老的投資及早落實,他們的設立正是為了這件事而存在,整個招商辦,乃至整個春陽,張揚是唯一讓安老信任的幹部,一旦搞清了這件事,招商辦的主任副主任們馬上明白誰才是主宰他們命運的人。
  宋樹誠雖然還掛著招商辦主任的職務,可事實上他連招商辦的辦公室都懶得去了,兒子鬧出那麼丟人的事情,現在那女人的老公三天兩頭的跑到經貿委來駡街,宋大明乾脆歇了病假,宋樹誠身為領導不能像他兒子那樣一走了之,只能厚著臉皮為兒子代過。
  趙成德看他的目光更多了幾分嘲諷和不屑,剛來才幾天,來的時候還風風光光,牛逼朝天,一轉眼就變成了這幅焦頭爛額的模樣,實力啊,你實力不行就別出來冒充大瓣蒜了,趙成德也清楚,宋樹誠之所以落到這種地步,十有八九是拜小張主任所賜,心中對張揚更多了幾分欣賞和敬畏,無論在哪裡,真正有實力的人都會受到別人的尊敬。他也明白張揚在開始時表現出的低調並非忍讓,而是張揚根本沒有把宋樹誠看在眼裡。
  張揚把車停在經貿委院子內,然後來到了趙成德的辦公室。趙成德熱情的站起來把他迎到了房內:“小張主任可是很久沒有來過經貿委了!”
  張揚笑了起來:“我這次來是跟趙主任彙報工作的!”
  趙成德笑道:“現在招商辦的主任可是宋樹誠,小張主任搞錯對象了吧!”
  “沒錯,招商辦屬於經貿委下面的一個部門,您是經貿委主任,我不找你找誰?”
  趙成德心中一暖,張揚的這句話讓他感到很有面子。想要獲得別人的好感,首先就要尊重別人,張大官人已經懂得了這個道理,若想別人敬你一丈,你首先就要敬人一尺。
  張揚道:“我下周要去江城黨校參加一個學習班,所以這邊招商辦的事情要勞煩趙主任幫忙監督一下。”
  趙成德心頭一動,去黨校培訓如同鍍金,市黨校省黨校中央黨校,級別不同,鍍金回來的光彩不同,張揚如此年輕,一個剛剛走進體制不到半年的年輕人就能夠得到這樣的機遇,沒有深厚的背景顯然是不可能的,趙成德不由得想起了已經升任江城副市長的李長宇,看來民間說張揚是李長宇的私生子果然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啊!李長宇雖然去了江城,可是仍然沒有忘記對張揚的關照,這就是舔犢情深。
  在趙成德的眼中,張揚儼然已經成為一支政治潛力股,此子前程無限,有了這樣的論斷,趙成德和張揚相處的過程中表現的更加坦誠。
  張揚道:“香港考察團對這次考察相當的滿意,他們拿到文化部的批文之後就會開機,下周就會有劇組過來進行先期的準備工作,我身在江城,不可能每天都兩邊往返,所以春陽的方方面面還要趙主任幫助掌舵。”
  趙成德笑道:“掌舵的應該是你,如果你真的那麼看重我,我硬著頭皮給你當個大副!”以他的身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帶有明顯獻媚示好的意思。
  張揚道:“回頭我想給招商辦召開一個小會。”
  趙成德馬上領會了張揚的意思:“我來召集!”趙成德絕對是個心思玲瓏的主兒,張揚雖然是招商辦副主任,可以他現在的職務召開會議顯然名不正言不順,自己出面就不同了,張揚找他正是有這個心思,而且趙成德站出來足以壓制宋樹誠。
  會議定在經貿委的小會議室召開,出人意料的是,宋樹誠選擇了回避,自從上次受挫之後,他就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只要張揚在這裡出現,他就老老實實呆在屋裡,老子惹不起還躲不起你嗎?
  趙成德說是主將會議實際上是給張揚壓陣來了,他笑眯眯道:“今天召集開這個會,是想安排一下招商辦近期的工作,香港方面下周就會有人和資金到位,具體的工作由張主任給大家安排。”
  張揚笑了笑道:“首先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上次香港考察團前來考察的結果很滿意,龍盛電影公司已經做出了決定,把清臺山定為他們的外景拍攝基地,根據初步的意向,今年下半年就會有三部電影在清臺山拍攝外景!”說到這裡,張大官人故意停頓了一下,按照這廝的經驗,現在應該有人鼓掌了。
  會場內靜悄悄的,居然無人鼓掌,靜了足有五秒,於小冬才第一個鼓起掌來,趙成德也鼓了掌,其它人這才跟著無精打采的鼓了兩下,張揚留意到梁在和只鼓了一下,康國強更過分,兩手看著好像拍了拍,其實壓根一點聲響都沒發出來。
  張揚心裡冷笑著,麻痹的,不尊重我,對我有成見!你倆小子給我等著吧!他清了清嗓子道:“下周劇組到達的時候,運輸方面的事情由梁在和負責!”
  梁在和微微一愣,臉上呈現出錯愕的表情,這陣子聽別人梁副主任梁副主任的叫慣了,猛然聽張揚叫他名字還真有些不適應。
  張揚冷冷看著他:“劇組從香港會帶來不少的演出道具,這些事情都由你統籌,我希望不要引起香港方面任何的不滿!”
  梁在和很快意識到這可能是個苦差,張揚的真正用意是要讓自己當一個搬運工,也在提醒他的身份就是個司機,劇組是要進山的,自己以後豈不是要長期在春陽和黑山子之間往返,想想那盤旋的山路就不由得有些頭大,他低聲道:“小張,這工作有些繁重,我一個人可能應付不來……”
  張揚斬釘截鐵的打斷他的話:“如果你現在覺著應付不來可以及早提出離開招商辦,我們絕不勉強!”

  梁在和愣了,可馬上又憤怒起來,老子也是招商辦副主任,你憑什麼對我呼來喝去,他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張揚,你這是什麼態度?招商辦還輪不到你說話!”
  這個時候就顯示出趙成德的威力來了,他冷冷掃了梁在和一眼:“梁在和,有你這麼跟領導說話的嗎?你什麼態度?”這句話充分表明,你不過是一個司機算個鳥領導,縣裡正式下文的也就是宋樹誠和張揚兩個,你們這群人全都是臨時抓過來的,叫你們主任,你們還真當自己是盤菜啊!
  梁在和懵了,他雖然知道趙成德和張揚是一夥的,可也沒想到趙成德會旗幟鮮明的站在張揚一邊,趙成德道:“經貿委共有四名司機,你覺著不能升任工作,可以要求調職!”
  梁在和咬了咬嘴唇終於還是坐了下去,他敢跟張揚拍桌子,可是卻不敢跟趙成德對著來。
  張揚的目光又落在了康國強身上:“老康,你工作的很努力,大家都看到了,可是招商辦畢竟不是你自己的家,有些人情是不可以隨便做的,否則人家會說我們以權謀私,假公濟私!”
  康國強也是個人精,馬上聽出張揚在暗指他上次借著香港考察團的名義給宋大明開房的事情,為這事情已經被宋樹誠狠罵了一頓,想不到張揚也拿這件事做文章,他畢竟是在體制中打拼多年的老人,也是名正言順的副科級,對張揚骨子裡是看不起的,雖然被張揚抓住了短處,嘴上卻仍然是不服軟的:“小張,那件事我已經做過檢討,房款宋大明也已經補上了,人誰能沒有錯誤,難道犯了點錯誤就要一棒子打死?”
  張大官人極其得意的笑了笑:“老康,咱們是同事,我怎麼捨得把你打死,可是香港方面卻因為這件事很生氣,認為宋大明的行為抹黑了他們考察團的形象,他們要追究你的責任,我看你還是暫時回避一下,以免矛盾激化,趙主任會為你做出新的工作安排。”
  康國強明白了,人家這是擺明瞭要把自己從招商辦中踢出去啊。
  趙成德之前雖然已經和張揚交流過初步的想法,可是也不禁為張揚的手段擊節叫好,招商辦裡宋樹誠真正的親信也就是康國強和梁在和,有他們在裡面始終都是不安定因素,把他們踢出去無疑是最為正確的選擇,可趙成德也發現,自己被張揚綁到了一條船上,這讓他頗有些無奈,可是既然開頭做出了選擇,只能力撐張揚到底。
  康國強憤然道:“我的工作是縣裡委派的,你無權對我做出這樣的安排!”
  張揚仍然笑眯眯道:“假如港方代表知道你仍然留在招商辦的話,以後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威脅,赤裸的威脅,可是康國強卻明白,小張主任想讓香港方面投訴自己,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連宋樹誠都不願繼續趟招商辦的渾水,自己勉強留下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他沉默了下去,既然不能抗爭,那就只有保持沉默。
  張揚的目光掃過蘇岩、王莉和於小冬,他們三個跟自己也沒有什麼矛盾,不過張揚目光掃過他們的時候,一個個內心中都感到忐忑不安,每個人都意識到,這招商辦並不是什麼好地方,真正的權力還是掌握在張揚的手裡,現在的張揚更像一個香港方面的代言人,張揚笑道:“你們還是負責原來的工作,我下周要去江城黨校學習,在此期間還請各位同仁團結一致,共同努力,爭取把香港方面的第一筆投資做得漂漂亮亮的,讓春陽,乃至整個江城,整個平海都看到我們招商辦的真正實力!”
  這次不用動員,熱烈的掌聲就已經響起來了,利用這次會議,張揚成的排除了異己,也讓招商辦的每一位成員打心底產生了危機感,他們都清楚的意識到這招商辦的真正主人是誰!
  宋樹誠在辦公室內默默品味著他茶杯中的清茶,他的目光注視著窗外,樹枝在不斷晃動著,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低聲道:“樹欲靜而風不止……”
  張揚周日抵達了江城,考慮到最近可能要頻繁來往于春陽和江城之間,他選擇自己開車前往,不過這廝的路感的確不怎麼強,一路之上不時的停停問問,到江城不過八十五公里的距離他開了整整兩個小時,等進入江城城區,川流不息的車流,錯綜複雜的路口更讓這廝眼花繚亂,雖說他去過北原的省會靜安,可那畢竟是在楚嫣然的帶領下,江城雖然不是省會,卻是平海北部最大的城市,北方經濟的中心,城市面積並不次於靜安,而且因為歷史悠久的緣故,城區道路十分複雜,張揚一邊開著車,一邊四處張望著,看看能不能找到買地圖的地方,可在二環路上挪了老半天,也沒找到一個。
  一不留神闖了個紅燈,交警指著他示意他把吉普車靠邊停下,張揚暗叫晦氣,把車慢慢靠在路邊,把本兒掏了出來。
  交警走到他面前敬了一個禮,禮貌的說:“同志,請你出示您的駕駛證,行駛證!”
  張揚慌忙把本兒遞了過去,行駛證倒是有,只不過是過期的,畢竟這輛車是駕校的報廢車,張揚已經感覺到有些不妙了,所以就沒把行駛證拿出來。陪著笑臉道:“交警同志,我沒留神,我承認錯誤,您開罰單吧,我認罰!”心說你開多少罰單我都不怕,反正車是報廢的。
  交警堅持道:“請出示您的行駛證!”
  張揚裝模作樣的看了看包,一驚一乍地道:“壞了,我這行駛證忘帶了,你看你看,我只顧著來江城辦事,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請下車,按照規定,車輛沒有行駛證是不能上路行駛的。”
  “同志你看我還有急事兒,能不能通融通融?”張揚從後座上拿出一條阿詩瑪想塞給那交警。
  想不到這交警還十分認真,神情頓時嚴肅了起來:“同志你不要搞這種事情,請下車!”
  張揚這時候才意識到有電話的好處,假如手上有部手機,給李長宇打個電話這種事情應該很容易解決。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張揚道:“員警同志,我真有急事兒,我是來找你們新來的李副市長彙報工作的。”
  “你認識許書記也沒用,違章就要處罰!”
  張揚欣賞堅持原則的人,可是卻不喜歡這種毫無底線堅持原則的人,他點了點頭,忽然開動了汽車重新向主幹道駛去,交警怒吼道:“你幹什麼?給我站住!”
  張揚也沒有開走的意思,車子剛剛駛入主幹道就停了下來,然後推開車門笑眯眯望著那個臉漲得通紅的小交警:“不好意思,一不留神把油門當刹車踩了!”
  “鑰匙!”
  張大官人手一張揚,一串亮光閃閃的東西準確無誤的從下水道的格柵中漏了進去:“嚇死我了,壞了,鑰匙掉陰溝裡了。”
  這下可麻煩了吉普車停在道路中間,很快就造成了路堵,交警怒氣衝衝的用對講機聯繫拖車,可他聯繫拖車這功夫路堵已經變得越發嚴重起來,張揚抱著膀子樂呵呵看著他。
  一名年紀稍大的交警走了過來,向那名交警吼叫道:“秦白,你搞什麼名堂?”
  那名叫秦白的交警憤然道:“他沒有行駛證,還抗拒執法!”
  張揚做了個無辜的手勢:“我可沒抗拒執法,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本兒還在你手裡,車我也沒開走!”
  老交警到底經驗豐富,他低聲詢問秦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然後走向張揚:“走吧!別跟我這耍無賴了!”他已經看出張揚肯定是在玩心眼兒,這種報廢車顯然是從駕校下來的,凡是能開這種車的多少都是有些關係的主兒,江城這片地方隨便找找關係搞不好就找到了自己人的頭上,又不是什麼大事,造成了交通路堵可就麻煩了。
  老交警把本兒交到揚手裡:“下次注意點!”
  “噯!”張揚樂呵呵接過駕照,上了車,從兜裡拿出鑰匙啟動引擎就走了。
  那小交警急了:“他明明有鑰匙!”
  老交警呵呵笑道:“兔崽子有一套啊!”他轉向秦白道:“執法也要靈活,現在正是下班的點兒,造成了路堵,最後領導還不是要追究我們的責任。”
  “可是也不能不堅持原則啊!”
  “原則幾分錢斤?為了他一輛車,你造成這麼多車堵在後面,這筆經濟賬你算過沒有?真是幼稚!”
  張揚在城內摸索了一個多小時才來找到江城黨校,黨校位於江城的南區,毗鄰江城市第一人民醫院,對面就是青龍潭公園,說起來他走了不少的冤枉路,從東區繞到北區,然後折轉西區最後才找到地方,等於圍繞江城轉了一圈,進入黨校大門的時候,張大官人自然又受到傳達室警衛的詢問,對付他們,就容易了許多,張揚扔了兩盒阿詩瑪,然後又出示了自己的入學通知書,警衛小陳熱情的指給他黨校招待所的位置,又親自指揮張揚把車倒好。
  張揚這次學習經費由鄉里出,不過他也沒有浪費公款的習慣,黨校為這幫學院安排了食宿,住宿是兩個人的標間,和張揚同屋的是沂南縣茶樓鄉副鄉長周占元,今年三十三歲,也算得上一個年輕幹部,可是跟張揚比起來卻是不折不扣的老同志了,相互介紹的時候,張揚自然不好意思把計生辦主任的牌子亮出來,還是春陽縣招商辦副主任聽起來威風些,周占元聽說張揚這麼年輕已經是縣招商辦副主任,目光中就多了幾分羡慕和敬佩,可他並不清楚這廝的底細,連副科都沒有落實呢。
  周占元在制度裡打拼多年了,這種黨校學習班也不是第一次參加,所以各方面的見識都要比張揚強上許多,從他的口中張揚知道,這次主要是學習老爺子的南巡講話,所以各鄉鎮各縣都選出了一批年輕幹部骨幹來參加這次的學習班,明天市委書記許常德還會親自前來參加他們的開學典禮。
  張揚原本還計畫著去李長宇那裡看看,這次臨來的時候蘇老太讓他給李長宇捎了一些東西過來,可是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於是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餐廳也已經關門,只能草草在黨校門外吃了碗麵條,回來的時候正遇到周占元和幾名沂南縣的老鄉出去喝酒,周占元招呼張揚同去,張揚謝絕了他的好意,畢竟人家這個圈子自己不適合摻和進去。
  張揚洗漱之後,百無聊賴的打開電視,螢幕上忽然閃現出一個熟悉的身影,當海蘭親切柔和的聲音在張揚的耳邊響起,他整個人呆立在那裡,望著螢幕中海蘭美麗的俏臉,一段時間不見,她似乎也清減了一些,海蘭正在直播著平海夜新聞,張揚靜靜望著她,內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咫尺天涯的感覺。
  這一夜張揚輾轉難眠,他發現自己始終未能忘懷海蘭,雖然他已經將這種感情深深埋在心裡,可是一旦看到海蘭的音容笑貌,那深藏的感情便如同雨後春筍般迅速萌生了出來,這感覺讓他失落,他不知道一個女人何以會如此理智,她為何能夠這樣輕鬆放下?
  臨近天明的時候,張揚才迷迷糊糊的睡去,夢中似乎海蘭回到了他的身邊,他們兩人瘋狂親吻纏綿著。
  朦朧中有人用手輕輕推著他的肩膀:“醒醒!”
  張揚睜開雙眼,眼前的景物從朦朧漸漸變成清晰,這是一張美麗的面孔,長髮梳理的整整齊齊,在頭頂挽了一個髮髻,兩道柳葉長眉展露出女人中少見的勃勃英氣,寬邊黑框眼鏡下,一雙大眼睛如同秋水般明澈,充滿了理性和睿智的光芒,鼻樑高挺,嘴唇豐厚,充滿了一種西化的美感,可是張揚雖然承認她的美麗,卻感覺到這種美麗中欠缺一種生動,一種女人應該具有的嫵媚。
  她的身材很高,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身穿黑色套裝,有著模特兒般絕佳的輪廓,白色襯衣的箭領翻在外面,彰顯出職業女性的高貴與典雅,張大官人恍惚間仿佛回到過去面見皇后的時候,這女人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氣勢和威壓。可他實在想不清,自己的房內為什麼會出現一個女人?
  沒等張揚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氣質美女語氣嚴肅的訓斥道:“你怎麼回事?都九點半了?為什麼還沒有起床?”
  張揚又好氣又好笑,他打了個哈欠道:“你有沒有搞錯,這是私人地方,你是我媽還是我女人,管得著嗎?”
  氣質美女咬了咬嘴唇,抓住張揚的被褥一把給掀開了:“給我起來!”
  張大官人愣了,麻痹的這啥事兒,老子兩世為人還沒遇到過這麼彪悍的女人!楚嫣然和安語晨雖然都很有性格,可她們兩個也斷然不會做出掀男人被子的事情。
  氣質美女也有些愣了,她掀被子的時候已經看到張大官人是穿著襯衣襯褲的,可掀開才發現,這廝雖然穿著襯衣襯褲,可胯下的那根東西卻把襯褲頂出了一座高峰,一張俏臉頓時漲得通紅,恨恨點了點頭道:“穿好衣服,馬上給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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