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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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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揚看都不看,手中棒球棒反轉,在腦後架住了對方的一擊,然後迅速轉過身來,當他的目光和對方相遇之時,兩人心中都是一驚,幾乎同時道:“原來是你!”張揚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在背後偷襲他的人竟然是鐘長勝,鐘長勝曾經是喬老身邊的保鏢,負責護衛喬老的安全,因為在東江偷襲張揚,導致張揚受傷,後來又和八卦門聯手攻擊張揚,被張揚重拳打得吐血,喬老知道這件事後大為震怒,把孫子喬鵬飛發配到了西藏當兵,而鐘長勝也被他趕走。
  鐘長勝離開喬老之後,一直混得並不得意,他的老家就在皖東省平川縣羊角井,剛才被張揚打得飯店老闆是他的遠方堂弟,剛才回村去找人幫拳。鐘長勝剛巧回老家過年沒走,也跟著過來幫忙,誰曾想,剛一出手竟然遇到了張揚。
  鐘長勝對張揚敬畏到了極點,如果知道是張揚在這裡鬧事,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是不敢來的。
  張揚認出鐘長勝,不由得想起他過去偷襲自己的事情,想不到這廝死性不改,這次仍然敢偷襲自己,兩道劍眉頓時擰了起來,他這邊一瞪眼。鐘長勝嚇得頓時就把白蠟杆給扔了,滿臉尷尬道:“張……主任,原來是你啊!”
  張揚看得到人家主動扔掉了武器,證明鐘長勝偷襲自己之前應該沒才認出自己,他點了點頭道:“是我?怎麼?帶這麼多幫手來,準備找我報仇?”
  鐘長勝慌忙搖頭道:“您誤會了,我沒那個意思,真沒那個意思,我不知道是你,真不知道是你。”從他緊張的語氣已經可以聽出他對張揚是發自內心的害怕。說話的功夫,他們村的那幫小夥子呼喝著又勇敢的沖了上來,鐘長勝大聲道:“住手,全都給我住手,這是我朋友,全都給我住手。”
  張揚心頭暗樂,自己和他什麼時候成了朋友了?不過張揚也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兒動手,他主動放下棒球棒。
  鐘長勝在村子裡的威信還是很高的,他一開口馬上所有人都停下了進攻。那對黑店老闆夫婦聽說張揚是堂哥的朋友,兩人也知道今天這頓揍算是白挨了,看到鐘長勝向他招手,硬著頭皮走了過去,鐘長勝已經清楚了事情的經過,怒斥道:“你自己不學好,開飯店就好好開,為什麼要漫天要價,狠宰過路客?你的飯店被砸是咎由自取!趕緊給張主任道歉。”
  飯店老闆兩口子雖然心裡不情願,可是他們對這位堂哥是極其敬畏的,只能忍氣吞聲的向張揚道歉,村裡來的那幫小夥子看到鐘長勝和張揚原來是好朋友,這件事真是大水淹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自然散去了。
  張揚和鐘長勝過去雖然有一段恩怨,可那件事已經解決了,張揚也出了氣,他本身也不是一個記仇的主兒,再加上今天鐘長勝的表現還算不錯,主動替他解圍,對他也算恭敬客氣。
  鐘長勝很熱情的請張揚去家裡坐坐,張揚道:“不了,等著趕路呢,今天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
  鐘長勝看了看前方長長的車隊,歎了口氣道:“不知什麼時候這條路才能暢通,皖東的路況和平海沒法比。”
  張揚笑道:“任何地區都有一個發展過程,皖東的經濟基礎薄弱,改革開放起步也比較晚,落後一些也很正常,不過隨著時代的發展,這種差距會漸漸縮短。”
  鐘長勝點了點頭道:“喬老也這麼說……”提起喬老,鐘長勝的臉上流露出幾分失落,過去能夠擔任喬老身邊的警衛人員是他的榮光,後來因為張揚的事情,他被喬老從身邊趕走,這件事對鐘長勝的打擊很大,他在喬老身邊十多年,已經將保衛喬老視為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業,因為做錯了一件事,他的人生從此發生了改變,這段時間,鐘長勝自己也進行了反省,當初他不該受喬鵬飛的盅惑。
  張揚察覺到鐘長勝的失落,低聲道:“最近在哪裡高就?”
  鐘長勝苦笑道:“談不上高就,我在安陽的一家保安公司就職,不過這裡的經濟情況太差,收入也很普通。”
  張揚點了點頭道:“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說一聲。”
  鐘長勝只當他說的是客氣話,笑了笑道:“多謝張主任的關心,這句話我記在心裡了。”
  此時汽車已經開始緩慢的挪動,看來道路情況有所緩解,秦清摁了摁喇叭,提醒張揚應該走了。
  張揚向鐘長勝告辭道:“我走了,有時間的話,來南錫做客。”
  鐘長勝揮了揮手,兩人通過這次的談話,過去的那些芥蒂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們都是好武之人,練武的人對於強者容易產生尊敬之心。鐘長勝雖然偷襲過張揚,不過他已經得到了教訓,今天的表現也讓張揚對他的既往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變。
  張揚上車之後,秦清道:“遇到熟人了?”
  張揚把自己和鐘長勝過去的恩怨說了,秦清不由得笑道:“看來你們這些習武之人真是不打不相識。”
  張揚笑道:“你也是習武之人,剛才你的那腳飛踢真是漂亮,看來腿部力量比起過去又有提升,我有些擔心了。”
  秦清道:“你擔心什麼?”
  張揚道:“擔心咱倆那啥的時候,你把我的腰給夾斷了。”
  秦清一張俏臉頓時紅了起來,伸手欲打,張揚笑道:“別動手,別動手,我還是喜歡你動口。”
  秦清擔心外面有人看到,手落了下去,在張揚大腿上擰了一下,小聲道:“又耍流氓了不是?”心中卻是竊喜不已,張揚的情緒終於開始漸漸恢復了。
  汽車走了沒多遠又停了下來,停車的時候,看到鐘長勝騎著摩托車三輪回來了,摩托車拖斗內放了八隻土雞,兩頭剝好的整羊,還有八盒鹹鴨蛋,他把東西直接放在張揚皮卡車的拖斗內了。
  張揚推開車門想要下去,鐘長勝笑道:“別下來了,帶點東西給你,這些東西,你和喬書記一人一半。”
  張揚本想客氣幾句,鐘長勝騎著摩托三輪已經走遠了。
  秦清望著皮卡車內的那些活物,不禁笑了起來:“原來你開皮卡車還有這個好處,平時收禮方便。”
  張揚道:“下車我得弄個篷布罩起來,不然也太明目張膽了。”
  這條道路真正暢通已經是下午三點,等他們趕到了東江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張揚先把秦清送到東江的南國山莊,秦清先留在那裡休息,張揚則開著皮卡車去了省人民醫院,可這滿車的雞羊總不能就停在停車場內,他先給柳玉瑩打了個電話,剛巧宋懷明也在,他讓司機下來,張揚把皮卡車交給司機,讓他將車裡的東西分成兩份,一份給省委書記喬振梁送去,另外一份送給了宋懷明。
  宋懷明和柳玉瑩的兒子前兩天都在兒科治療黃疸,現在才回到母親的身邊,看樣子黃疸已經消褪了一些,只不過還是發低燒。
  張揚來到病房的時候,柳玉瑩正抱著兒子悄悄抹淚,每個母親都不願看到自己的孩子受罪。
  宋懷明看到張揚進來他微笑著招呼道:“張揚來了!”
  張揚道:“宋叔叔新年好,柳阿姨新年好。”這廝在領導和長輩面前往往都是很禮貌的。
  宋懷明點了點頭,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妻子柳玉瑩道:“張揚,你總算來了,快,幫小新看看,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宋懷明不禁埋怨道:“玉瑩,張揚才剛到,你總得讓他歇歇再說。”
  張揚笑道:“沒事兒,我這都很不好意思了,今天從東江前來的途中並不順利,先是高速出了車禍,繞路皖東卻又遭遇了路堵,不然上午就到這裡了。”他來到柳玉瑩身邊,看到那嬰兒臉色發黃,雙目無神,從嬰兒的面貌輪廓來看,像極了宋懷明,張揚仔細看了看那孩子,又小心的伸出手指貼在他纖弱的脖子上,中醫可以根據脈搏的跳動察覺病人體內的變化,其實未必通過脈息,張大官人通過人身體上任何一根經脈都可以察覺他的體內生理變化,大約一分鐘之後,張揚放鬆了手指。
  柳玉瑩緊張道:“怎麼樣?這孩子血清膽紅素嚴重超標已經達到了255umol/L,醫生用了光照加上藥物資料,可是效果並不明顯。”
  宋懷明一旁道:“我看今天小新的黃疸好像退了一些。”
  張揚道:“中醫和西醫對於小兒黃疸的概念是不同的,我們將黃疸分成陰黃和陽黃,他是濕熱蘊鬱中焦,發為陽黃,情況並不嚴重。”
  聽張揚這樣說,宋懷明夫婦暗自松了一口氣。
  宋懷明將一張醫生開來的藥方遞給了張揚,他低聲道:“這是省中醫院著名的兒科專家給小新開得藥方,你幫忙看一看。”
  張揚看了看那藥方,卻見上面寫著:“茵陳10克,梔子6克,犬黃6克,黃柏6克,郁金6克,砂仁24克,滑石12克,苡仁10克。青皮6-11克,炒三仙各10克。水煎服,每日一劑,早晚兩次分服。”
  張揚看完,將藥方放在床頭櫃上,輕聲道:“藥方並沒有錯,不過開藥方的人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情?”宋懷明夫婦同時道。
  張揚笑道:“我還忘了問,他叫什麼?”
  宋懷明道:“宋庚新,他是庚字輩,名字是我岳父起的。”
  張揚道:“宋庚新,這名字很有官氣!”
  宋懷明淡然笑道:“我可沒想他做官,對我們這些當父母的而言,子女平安就好,至於以後做什麼?要看他們自己長大後的選擇了。”宋懷明在對待子女的態度上是十分開明的,因為妻子楚靜芝早喪的緣故,宋懷明和女兒楚嫣然之間始終存在著一層隔閡,至今父女間的感情都無法融洽,現在他中年得了,心中只希望孩子能夠平安,對他的未來真的沒有那麼早的勾畫和期許。
  張揚用手指輕輕觸了觸宋庚新的小臉蛋,微笑道:“小庚新,快快好起來,千萬不要讓爸爸媽媽為你擔心。”
  宋庚新這小傢伙雖然出生沒多久,可是卻不愛哭,兩隻眼睛好奇的看著張揚。
  張揚感覺這孩子有些與眾不同,他向宋懷明夫婦解釋道:“我剛剛探查過他的脈息,小新有些先天不足,不過不太嚴重,你們提到過他出生前有過臍繞頸,應該是纏繞的臍帶影響了一些血供,營養都是母體通過臍帶提供給小新,所以他的體質比起正常孩子弱了一些,發生黃疸,並不可怕,藥方是對的,但是為什麼治療這麼多天沒有效果,因為之前治療注重的是治標而非治本。嬰兒的身體本身就比成人弱小,對他們的治療應該以扶植根本開始,然後才能循序漸進的進行對症治療。是藥三分毒,如果不明白這個道理,一味地進行治療,非但病情不會有好轉,反而會逐漸加重,還好現在沒什麼事情。”
  張揚找宋懷明要來紙筆,重新開了一張方子,又特地寫了一張培根固元的營養湯譜,這兩張方子並不是開給小庚新的,而是供給柳玉瑩服用。
  張揚道:“柳阿姨,你按照我的藥方來,這兩張方子可以幫助你的產後恢復,你要堅持母乳餵養,用不了太久的時間,小庚新就可以康復如初。”

卷七 第652章 工作與生活
  張揚離開的時候,宋懷明親自把他送出門外,張揚道:“宋叔叔別送了,明天我再過來一趟,給小新送點藥物。”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辛苦你了。”說完之後,他又道:“張揚,明天上午十點以後來我辦公室一趟。”
  “好!”
  張揚來到停車場,宋懷明的司機已經把皮卡車開回來了,讓張揚意外的是,車內還有一個人跟著過來了,卻是喬鵬舉,張揚愕然道:“鵬舉兄,你怎麼來了?”
  喬鵬舉笑道:“我們家老爺子看你送了這麼多東西,覺著過意不去,讓你跟我回家吃飯。”
  張揚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因為喬鵬舉坐在駕駛席上,他只能選副駕坐了,喬鵬舉對張揚的這輛皮卡車讚不絕口:“這皮卡車的性能真是不錯,外觀卻不起眼,你小子真是懂得生活啊。”
  張揚淡淡笑了笑道:“誰說不起眼,江城和南錫,誰看到這皮卡車都知道是我來了,我正打算換輛車呢。”
  喬鵬舉笑道:“你不是正處了嗎?南錫市體委主任有專車啊!”
  張揚微微一笑沒說話。
  喬鵬舉道:“剛才那司機說得不清楚,說東西是你幫人捎來的,誰啊?”原來宋懷明的司機幫忙把那些雞羊送了過去,可說得不清楚,張揚本來是把鐘長勝的名字告訴他的,可到了喬家,司機把鐘長勝的名字就給忘了。
  張揚笑道:“鐘長勝!”他把途中遇到鐘長勝的經過向喬鵬舉說了。
  喬鵬舉歎了口氣道:“難得他還想著我們家。”其實喬鵬舉對鐘長勝也是有感情的,從他小時候起,鐘長勝就在他爺爺身邊負責安全工作,過去沒少帶著他們幾個小輩玩耍,鐘長勝被逐之後,他也找到爺爺說情。不過喬老的脾氣從來都是說一不二,所以鐘長勝再想回去擔任喬老的警衛已經沒有任何可能。
  來到喬家,首先聞到了一股煙火氣,走入院子裡,看到時維和郭志江兩人在那裡引燃木炭,兩人顯然都不在行,眼睛被煙薰火燎的通紅,時維更是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剛巧張揚這會兒過來了,她也知道張揚新近發生了一些事情,這次前所未有的沒有惡言相向,朝張揚笑了笑,很客氣的說道:“張揚來了!”笑歸笑,臉上的淚水卻還是嘩嘩的流。
  張大官人忍不住調侃起她來了:“時維,你別這麼激動,見到我哭成這個樣子,這讓小郭怎麼想?”
  時維聽到這句話,馬上知道這廝死性不改,張口罵道:“你臉皮真厚,我是被煙熏得,見你有什麼好激動的?”
  郭志江站起身,也是一臉的淚,他一邊擦眼睛一邊道:“張揚來了,喬書記提議晚上吃烤全羊。我們倆負責生火。”
  張揚這才知道怎麼回事兒,喬振梁倒是能折騰,在自家院子裡烤起全羊來了。
  喬家來了不少人,時維的父母時季昌和喬振紅也來了。
  張揚來到客廳內才發現有那麼多人在,不免感到有些拘謹,今天老喬是家人聚會啊,自己這個外人前來好像有些不合適吧。
  喬振梁、時季昌、喬振紅都在客廳坐著看電視呢,看到張揚走進來,喬振梁笑著走了過去,向張揚伸出手去。
  張揚趕緊快步上前,人家是省委書記,自己有必要表現出起碼的尊重:“喬書記新年好!”
  喬振梁和他握了握手,又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道:“張揚啊,我讓你過來。就是想專程在你的面前說聲謝謝!”這句話包含的意義很豐富,老喬同志不可能為了謝張揚給他送雞羊過來,他是感謝張揚勇闖美國,找到了徐光然等腐敗官員的犯罪證據,並將南錫的那幫腐敗官僚一網打盡。
  張揚當然明白喬振梁的意思,他恭敬道:“喬書記,這些都是我份內的事情。”
  喬振梁牽著他的手,轉向時季昌和喬振紅道:“時維的父母你應該見過吧?”
  張揚笑著和時季昌、喬振紅夫婦打了個招呼。
  喬振梁道:“好了,你們先準備,我帶張揚去樓上說點事情。”
  張揚跟著喬振梁來到了書房內,從進門起,他就沒有看到喬夢媛和這家的女主人孟傳美,想必這母女倆不知躲到哪裡去念佛了。
  喬振梁想和張揚單獨談論的事情正是徐光然一案,他讓張揚在書房的沙發上坐下,話題卻首先從宋懷明夫婦說起,微笑道:“宋省長兒子的情況怎麼樣?”
  喬振梁知道張揚來到後首先前往醫院探望柳玉瑩,就已經猜到他這次為了宋懷明的兒子治病而來。
  張揚道:“還好,只是先天不足,調養幾天就會恢復正常。”
  喬振梁感歎道:“宋省長老來得了,對這個孩子肯定是極其珍視,你要盡力幫忙啊。”話鋒一轉已經回到了徐光然一案上,喬振梁道:“你從美國帶來的那些證據起到了關鍵作用,根據那些證據,我們目前已經查實參與貪污腐敗案的官員共計22人,中央紀委和省紀委工作組正在緊張的處理這件事。”
  張揚道:“算得上是無心插柳吧!”他說的是實話,這次前往美國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尋找顧佳彤,在張揚的心底深處,唐興生的證據並不重要,徐光然這些人能否落馬也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顧佳彤的性命,如果顧佳彤可以沒事,他寧願這些人繼續逍遙法外,這些心裡的話他無法說出來,即便是說出來,也少有人理解。
  喬振梁道:“美國方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幫你解決了。不過免除責任的同時也意味著這次的功勞無法記在你的頭上。”
  張揚道:“無所謂!”
  喬振梁站起身,來到張揚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頭,低聲道:“張揚,節哀順變。”喬振梁何許人也,他當然明白這次的事情根源在哪裡,張揚已經公開承認顧佳彤就是他的未婚妻,而且以妻子之禮相待,這小子看似玩世不恭,可事實上卻相當的重感情,這也讓喬振梁極為欣賞。喬振梁道:“張揚,在我心中從來沒有把你當成外人,一直都將你當成子侄一般對待,我知道你是個堅強的人,不會輕易在挫折面前倒下。”
  張揚道:“喬書記謝謝您!”
  喬振梁道:“前兩天我抽空去了趟北京。一來要向中紀委解釋南錫的事情。二來去看了一下我的父親,老人家還提起你,他說如果你去北京,一定不要忘記去見見他。”
  聽說喬老牽掛著自己,張揚的內心中不由得有些激動:“喬老的身體好嗎?”
  喬振梁點了點頭道:“還好,他老人家現在是無官一身輕,平時的主要任務就是修心養性保養身體。”他在張揚的身邊坐下,話題回到了工作上:“張揚,南錫的政壇經過這次的風波,可謂是深受創傷,你們南錫的這幫幹部群體,首先面對的事情就是要重新樹立黨和政府的公信力。我想過,這次的省運會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對於改善南錫市的政治面貌和城市形象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你身為南錫市體委主任,肩頭的擔子可不輕呐!”
  張揚馬上表態道:“喬書記,我回南錫之後,馬上開始努力工作,一定要把這次的省運會辦好,一定不會讓領導和平海省的老百姓失望。”
  喬振梁滿意的點了點頭,輕聲道:“工作上的事情不用著急,先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擁有一個良好的狀態才能更好的投入到工作中去。我所說的狀態不僅是生理狀態,還有心理狀態哦!”
  張揚笑了起來。
  喬振梁道:“你還年輕,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心中有什麼想不開的地方,只管對我說,我畢竟經歷的事情多了,也許能夠給你一些幫助。”
  喬振梁的這番話讓張揚的內心深處感到熱乎乎的,身為省委書記能夠以長者的口吻說出這番話,足見喬振梁對自己的厚愛,無論喬振梁是不是處於所謂的政治目的,是不是為了收買人心,至少此刻他對自己的關切是實實在在的。
  喬振梁對張揚的確很欣賞。不僅僅因為他在這次南錫政治事件中的突出表現,也不是因為張揚神乎其技的醫術,出類拔萃的書法,他欣賞張揚骨子裡的頑強,這種永不服輸,勇於擔當的精神在年輕一輩的身上已經很少看到。
  門外忽然響起時維的聲音:“大舅,火生好了,您不是要親手烤全羊嗎?”
  喬振梁笑著站起身來:“走,我給你們烤全羊吃。”
  再次回到客廳的時候,喬夢媛和母親孟傳美已經回來了,喬夢媛的目光掃過張揚面龐的時候,秋水般的明眸就定在了那裡,張揚也看著她,唇角露出一絲微笑。
  喬夢媛的臉色稍嫌蒼白,終於她也笑了,她的笑容宛如一縷陽光掃去了俏臉上的所有陰霾,輕聲招呼道:“嗨!你來了!”語氣雖然平淡,可是其中卻包含著對張揚的深深關切。
  張揚來到她們母女倆的面前,首先跟孟傳美打了個招呼,孟傳美淡然笑道:“張揚來了,你們玩。我出去了一天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
  張揚點了點頭,他對孟傳美的為人十分的瞭解,孟傳美一心禮佛,對於人情世故都沒有太多的興趣,和性情和藹外向的喬振梁恰恰處於兩個極端。張揚甚至想過孟傳美過去一定有過什麼變故,方才讓她的性情變成了這樣,信佛也許只是她的一種寄託。
  喬振梁親自烤羊,他有過在內蒙生活的經歷,烤全羊極為拿手,家裡也有烤全羊的全套工具,鐘長勝送來的這頭羊有二十斤,喬振梁讓兒子幫忙把全羊架在炭火上,一群人都圍在院子裡看喬書記的表現。
  張揚和喬夢媛站得相對較遠,喬夢媛用眼角偷偷看了看張揚的側臉,發現他的確瘦了,這讓他的輪廓比起過去顯得更加的堅毅分明,張揚道:“喬書記看來很在行啊。”
  喬夢媛微笑道:“不是看來,是本來就很在行,我爸過去在內蒙生活過三年,烤全羊,釀造馬奶酒,製作乳酪,牧民會的東西,他基本上都會。”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喬振梁在家裡的表現就像是一個慈父,從這一點上來說,喬振梁很懂得生活,他知道把工作和生活分開。
  喬夢媛將一個黃色的布袋悄悄遞給張揚,張揚接了過去:“什麼?”
  喬夢媛小聲道:“平安符,或許能夠帶給你一些庇護。”
  張揚心中一暖,將平安符收好了。
  喬夢媛又道:“你手機始終打不通。”
  張揚道:“丟了,我還沒來得及補辦,明天一早我就去辦理。”
  喬夢媛點了點頭,她輕聲道:“什麼時候開始工作?”
  “後天回南錫吧,東江還有一些事需要處理。”
  喬夢媛的美眸望向熊熊燃燒的火焰,低聲道:“如果時間能夠調整好,我和你一起過去。”

張揚微微一怔,他詫異的看著喬夢媛,她還從沒有對自己這麼主動過。
  喬夢媛從張揚的眼神已經意識到他十有八九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俏臉微微一紅道:“我大哥讓我去看看老體育場地塊。”
  張揚這才明白,王均瑤死後,她拍下的老體育場地塊自然也擱置在那裡,喬鵬舉當初就對這一地塊充滿了興趣。現在剛好有了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他當然不會錯過,雖然何長安願意支持喬鵬舉,可喬鵬舉還是有自己的打算,他看到妹妹喬夢媛在江城的南林寺商業廣場搞得如此成功,於是動了心思,想要複製妹妹的模式,喬夢媛也就成了大哥合作的首選。
  喬振梁烤全羊的手藝的確稱得上專業,每個人吃得都是讚不絕口,圍著炭火吃全羊,真是別有風味,喬鵬舉弄了幾個不繡鋼茶杯,在裡面倒上茅臺,將其中一杯交給了張揚,在場的所有男士每人一杯,不過酒倒得有多有少,喬振梁的那杯最少,堪堪蓋住杯底,因為他有糖尿病,喝酒從來都是象徵性的。
  喬夢媛要了半杯,她和張揚碰了碰酒杯:“祝你……”想了想方才道:“平安!”
  張揚笑了起來,平安這個字眼包含著太多的意義,其實平安就好,何必要求的太多。他輕聲道:“願我們所有人都平平安安,人活在這世上並不容易。”
  喬夢媛對他的這句話並沒有任何異議,抿了一小口酒,卻聽到那邊時維又教訓起郭志江來了:“你是不是男人啊?別人都喝,你怕什麼?”
  郭志江當著這麼多人被時維訓斥,一張臉窘得通紅,他結結巴巴道:“我今天開車了,不能喝酒!”
  時維柳眉倒豎:“切!”
  時季昌對自己的女兒當然瞭解,他斥道:“時維,你別逼小郭,開車當然不能喝酒。”這次他和妻子來東江,一來是探望喬振梁,二來是為了見見女兒的這個男朋友,郭志江為人還是比較謙和老實的,可時維對他整天呼來喝去,連她的父母也看不過去了。喬振紅道:“時維,你就會欺負小郭。”
  時維道:“誰欺負他了?張揚也開車啊,他怎麼敢喝?”
  張揚聽到這話,不免有些尷尬,這丫頭也真是,她和郭志江的事兒幹嘛把自己又牽連進去,張揚咳嗽了一聲道:“我臉皮厚,郭志江面子薄。”
  大家都笑了起來。
  喬振梁道:“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是一定的,回頭把車全都放在這裡,我讓司機送你們。現在,誰也別找藉口,來到我這裡就要開心高興,工作上已經夠緊繃繃的了,生活中要的就是放鬆,你們年輕人更要懂得把工作和生活分開。”
  他既然發話了,郭志江自然不敢不喝,挑選了一個少點的杯子,主動走過來和張揚碰杯,張揚笑著跟他打趣道:“郭志江,你是人民解放軍啊,應該一不怕苦而不怕死,怎麼對她這麼怕啊?”
  郭志江的臉更紅了:“咱們男同志應該讓女同志不是嗎?”
  喬夢媛笑道:“張揚,看到了沒有,郭志江的境界比你高多了!”
  張揚道:“我不一直也讓著你嗎?”
  一句話把喬夢媛說得臉紅心跳,她皺了皺秀眉,小聲嗔道:“那怎麼一樣?”
  張揚回到南國山莊,夜半時分帶著一股寒氣從視窗溜到了隔壁秦清的房間,這廝拉開秦清的被子,鑽入了溫暖的被窩內,秦清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擰開床頭燈,看到張揚笑眯眯的面龐,輕聲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張揚的手勾住她的纖腰,讓她溫軟的嬌軀貼緊了自己,低聲道:“外面好冷,給我暖暖身子。”
  秦清抱緊了他,柔聲道:“還沒回答我!”
  張揚低聲將分開後的事情說了,一邊說話,一邊將秦清剝了個乾乾淨淨,秦清象徵性的推擋了兩下,就已經徹底展開了嬌軀,感受著那灼熱堅挺的部分一點點侵入了自己的嬌軀,一雙修長的美腿緊緊纏住了張揚。
  張大官人低聲道:“好緊!真想把我的腰給夾斷了。”
  秦清小聲笑道:“你不是常說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嗎?”
  張揚道:“最近我深刻學習了毛老爺子的論持久戰,我決定要生命不息戰鬥不止。”
  “啊!”劇烈地衝擊讓秦清忍不住叫出聲來,一雙雪白的玉臂緊緊摟住了張揚的脖子,櫻唇輕啟,主動奉上,兩片丹朱任君恣意品嘗。
  夜已深,兩個灼熱的身體仍然纏綿在一起,他們相擁相偎,久久無法入睡。
  躺在張揚的懷中,秦清幫他分析了南錫的政治現狀,秦清認為他並不適合馬上就回到南錫開展工作,南錫雖然確定了李長宇為首的領導班子,可是針對徐光然貪污腐敗集團的調查仍然沒有結束,中紀委和省紀委工作組的人依然在南錫進行工作。
  這就意味著,南錫的政治局面並不穩定,秦清覺著張揚就算回到南錫也應該暫時按兵不動,等到政局穩定之後,再展開工作。以張揚的性情,他應該不會甘心當一個看客,秦清提醒他在目前敏感的時期,儘量不要趟南錫的渾水。
  張揚認為秦清的話很有道理,在政治修為方面,秦清一直都要超出他許多,張揚輕撫秦清的秀髮道:“徐光然這次下馬會不會對常淩空造成一些影響?”
  秦清道:“我和常淩空共事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對這個人還算是有些瞭解,他屬於典型的政客,有能力,有野心,頭腦冷靜,懂得保護自己,我看他的眼光要比徐光然遠大,為了利益而犧牲個人前程的事情他不會做。”
  張揚道:“常淩峰也是這麼看,他說自己的這個大哥志向遠大,不會在經濟上栽跟頭。”
  秦清有些好奇道:“怎麼突然那麼關心他的事情?”
  張揚笑道:“我本以為常淩空和徐光然案可能有牽扯,如果那樣,他的位子就坐不住了,你豈不是就有機會更進一步,我也就理所當然的可以幹市長了。”
  秦清俏臉微紅,突然張開嘴唇,在張揚的胸膛上輕輕咬了一口,然後俏臉貼在他寬闊溫暖的胸膛之上,小聲道:“張揚,自從這次的變故之後,我忽然對政治失去了興趣,如果可能,我寧願在你的身邊當一個小女人,再不想在政壇上辛辛苦苦的打拼下去。”
  張揚摟住她道:“你的領導能力有目共睹,嵐山開發區能有今天的繁榮,全都是因為你的努力,我可不想因為我,而讓黨和人民損失了一個好幹部。”
  秦清笑道:“你害怕我整日纏著你吧。”
  張揚道:“沒有,我總覺著你的性格,並不甘心依附在我身邊。”
  秦清點了點頭道:“我一直都以為,在這個世界上男女應該是真正平等的,其中就包括在政治上,可是真正處在這體制之中,才發現政治上的險惡並不適合女人,我現在的位置已經足夠高了,就算有更進一步的機會,我也不敢嘗試,高處不勝寒,以我的心理狀態和個人能力,我對自己沒信心。”
  “我對你有信心!”
  秦清笑道:“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不斷獲得提升,而你始終比我低那麼一頭,你這個大男子主義的傢伙,心理會不會產生不平衡?”
  張大官人搖了搖頭道:“有什麼不平衡,你就算當了總統一樣也逃脫不了被我欺壓的命運。”
  秦清嬌滴滴道:“我不想逃脫,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在你面前我只是一個女人,你的女人……”夜色瞬間因為秦清的這句話兒燃燒了起來。
  秦清第二天一早就先行離開前往嵐山,張揚還要在這裡多留一天,他去餐廳吃早點的時候,南國山莊的總經理任文斌專程過來見他。
  因為南錫南洋國際的事情,張揚對任文斌、李光南方面始終都有些歉意,此次見到任文斌,他不由得舊事重提,歎了口氣道:“任總,這陣子我始終太忙,一直沒有機會針對南洋國際的事情向你們表示歉意,給你們帶來麻煩了。”
  任文斌笑道:“張主任哪裡話,這件事跟您有什麼關係,我們南洋國際之所以能在南錫順利開業,全都是張主任幫忙,南洋國際的事情對我們集團並沒有構成任何的損失,我這次來找您,就是想把那筆錢退還出來,我和胡小姐談過幾次,她堅持不收,所以我只能找您了。”
  張揚道:“胡小姐和何小姐的廣告公司願意為歡顏承擔責任,這件事咱們就不需要爭論了,任總,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就接受這個解決方法。”
  任文斌只能點了點頭,其實廣告展示屏從樓上摔下,他們酒店方也不是沒有責任,雖然工程方是歡顏廣告公司,可他們酒店也承擔著檢查驗收的責任,如果他們當初驗收檢查認真一點,上次的事故也會避免。任文斌心知肚明,就算沒有他們任何的責任,他們也不好意思讓張揚來承擔責任,他們在南錫經商,自然關注南錫發生的這場政壇變動,具體的內情他們不甚清楚,可是他們知道現在南錫的市委書記是李長宇,張揚和李長宇的關係十分密切,外界有很多傳言,早在春陽的時候,張揚就是李長宇的乾兒子,這件事也讓張揚頗感無奈,本來妹妹趙靜是李長宇的乾女兒,傳來傳去,自己也成了李長宇的乾兒子。李長宇的上位,讓任文斌和李光南更加感覺到張揚這個關係必須要處好,所以胡茵茹廣告公司主動的那筆錢反而成了燙手山芋,任文斌和李光南商量之後,感到這筆錢不能收,必須要想辦法退給胡茵茹才好。
  可現在張揚執意不收,任文斌也沒有辦法,他轉而退求其次道:“張主任,我和董事長商量後決定,今年的省運會,我們南洋國際方面會提供全面贊助,以支援張主任的工作。”
  張揚微笑道:“謝謝任總,請轉達我時李董事長的謝意,舉辦省運會肯定少不了要麻煩你們。”
  “身為投資南錫的商人,我們本來就是南錫的一份子,為南錫出點力也是應該的。”
  任文斌的話雖然說得很誠懇,但是張揚並不會被這些商人的漂亮話所迷惑,商者以利為先,如果不是看到長期的利益,他們絕不會平白無故的付出,在和商人的相處中,一定要保持清醒的頭腦。
  平海省委春節後的這場常委會氣氛依舊凝重,南錫的這場政治風暴,不但讓南錫的政局發生了根奉性的改變,也觸動了平海上層,讓平海常委內部發生了變動,王伯行因病離職,公安廳廳長的位置由原副廳長高仲和頂上,他也就理所當然的成為了省常委人選,今天的常委會上,高仲和被點名列席。
  省委書記喬振梁在會議剛剛開始的時候,就對高仲和進行了提名,他表情鄭重道:“今年我們的常委班子將面臨新老更替,除了伯行同志因病離休之外,我們中還有幾位老同志即將到點,今年的黨代會上將完成這次新老更替。”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今年的黨代會之後,平海的政壇將重新洗牌,就算沒有王均瑤的事情牽累,王伯行今年也必然到點,和他一樣要面臨退下來的還有宣傳部長陳平潮、紀委書記曾來州、省政協主席隋光來,這些空出的職位必將成為平海省內官員追逐的目標。
  按照常委們的看法,這些職位應該沒有太多的懸念,宣傳部長方面呼聲最高的是現任宣傳部副部長肖元平,他是顧允知離休前指定的幹部,自從他擔任省台台長,宣傳部副部長之後,平海的宣傳工作搞得有聲有色,現任省委書記喬振梁也多次肯定了他的工作,他接班應該是眾望所歸。
  紀委書記方面的第一人選是劉豔紅,紀委書記曾來州私下裡已經向喬振梁推薦過這個繼任人選,自從南錫徐光然貪污腐敗案發生之後,曾來州心中越發萌生退意,搞了一輩子的紀委工作,他身心俱疲,平海這些年接連出現了幹部違紀事件,而且影響之大牽連之廣讓人震驚,曾來州身為紀委書記也感到顏面無光,他恨不能現在就把權力交出去,自己已經老了,現在的政壇是屬於年輕人的。


卷七 第653章 別談感情
  大家之所以看好劉豔紅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她和省長宋懷明是老同學,宋懷明對她的支持肯定是不遺餘力的,而且每次常委的變動事實上都關係到平海未來的權力劃分,常委中自己的人越多,當然就越有發言權,喬振梁這個人表面一團和氣,可骨子裡卻是一個很霸道的人,宋懷明提倡依法治國,過去在北原的時候就以強硬和鐵腕著稱,這兩個人都不會輕易退讓,這就決定這次的黨代會圍繞他們兩人之間必然存在一番角逐。
  曾來州代表這幫即將退下來的老常委發言,他笑道:“改革開放以來,平海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迅速發展,我們雖然在竭力跟上這個時代的腳步,可是歲月不饒人,年齡擺在這裡,很多工作已經力不從心,黨中央三令五申,我們的幹部隊伍要年輕化,要讓我們的黨始終保持新鮮和活力。”
  喬振梁笑道:“老曾啊,你別忙著發表感慨,不要急著撇開責任,你們這些老同志還要發揮餘熱呢。”
  曾來州道:“沒急著撇開責任,只是從第一線退到了第二線,借著這個機會,我首先要檢討一下我自己,我在擔任紀委書記的這些年,工作抓得不到位,新近南錫發生的這件事表明,我們省的紀檢工作還需要加強,沒有一個嚴格的紀律去約束我們的幹部,就會滋生出重重的腐敗和違紀現象,我對自己的工作上的失誤深表歉意。”曾來州說完這句話,緩了口氣又道:“現在紀委的工作已經基本上都交給了劉豔紅同志,從他們這些年輕幹部的身上,我看到了我們老一輩幹部缺少的激情,我深信他們這一代年輕幹部會更好的完成自己的職責。”曾來州的這番話等於公開提名劉豔紅作為自己的接班人了,雖然不是正式提名,可是對接班人的人選,必須先拿出來讓常委們討論,常委會如果可以定下來,推薦後基本上就是十拿九穩了。
  在劉豔紅的問題上,宋懷明並不方便多說話,他和劉豔紅是同學關係,自從他來到平海之後,他們之間一直都走得很近,也正因為此,外界針對他們的關係產生了一些不好的說辭。宋懷明雖然問心無愧,可是人言可畏,甚至連他的妻子柳玉瑩對他和劉豔紅的關係都頗有微詞,他必須要考慮到有可能造成的影響,所以最近一段時間,他有意無意的也在疏遠和劉豔紅之間的距離,這種疏遠並非表現在工作上,宋懷明是個工作和生活分得很開的人,工作上他該怎樣相處還是怎樣相處,只是在工作以外,他儘量避免和劉豔紅多做接觸,劉豔紅也是個極其睿智的女性,她很快就察覺到了這一點,除了工作以外,很少去找宋懷明。但是這並不影響她對宋懷明的支持,在她心中,宋懷明是一個極其完美的形象,她可以為宋懷明做任何事。
  宋懷明也十分的欣賞劉豔紅,在他心中劉豔紅是平海紀委書記的當然人選。
  曾來州對劉豔紅一直都不錯,他知道宋懷明絕對支持劉豔紅成為他的接班人,幾次他找到機會在喬振梁面前暗示過這件事,喬振梁並沒有表示任何的反對,所以今天曾來州在全體常委面前又提起了這件事。
  曾來州說完,所有常委的目光都轉向喬振梁,喬振梁如果在此時表示贊成,就意味著平海省紀委書記的最終定案,只要省裡通過,向上推薦,一般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喬振梁似乎並沒有留意到眾人的目光,他端起茶杯,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道:“來州同志的檢討很誠懇,也很實際,南錫領導層出了這麼大的問題,證明我們的紀檢工作並不完善,以後,組織部和紀委方面要在幹部推薦和審核方面要求的更加嚴格,我前兩天去京城的時候,和中紀委的領導見了面,他們對我們平海的紀檢工作也不甚滿意,給了我不少建議,我也得到了很大的啟發,想要儘快的扭轉我們平海紀檢工作的現狀,就要求未來接替曾書記工作的人要有足夠的魄力,要有膽色,要不怕得罪人。劉豔紅同志工作十分的努力,工作成績也相當的出色,我也很欣賞她,可是中紀委方面因為徐光然一案,對我們平海的整個紀檢系統並不滿意,提出要中紀委黨風廉政辦公室主任劉釗同志前來平海主持紀委工作。”
  這消息對所有常委來說都十分的突然,喬振梁此前根本沒有透露半點口風,根據他現在所說,他去京城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可他一直沒有將這件事說出來。喬振梁看來早有準備,他要重新盤整平海政壇。
  所有人中最為震驚的應該是宋懷明,他本以為劉豔紅成為紀委書記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毫無意義,可是卻突然發生了變故,紀委書記這個位子突然變成了中紀委黨風廉政辦公室主任劉釗,本來空降幹部也是體制中常見的事情,可宋懷明並不這麼想,劉釗此人的背景他很清楚,而且他和劉釗和劉豔紅都是同期中央黨校的學員,劉釗和他一樣都得到了喬老的賞識,也同樣得到過喬老的提攜,因為文國權的緣故,宋懷明和喬老之間漸行漸遠,可是劉釗一直都堅定不移的站在喬老的陣營中。宋懷明對這些內幕相當的清楚,他認為劉釗之所以從中紀委來到平海擔當紀委書記,喬振梁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在宋懷明看來,喬振梁利用這次黨代會的機會,積極培養自身的力量,清除異己,未來的新晉常委多半都由他一手提拔而起,這就決定未來平海的政壇中,只有他喬振梁說了算,自己這個省長的權力會被他進一步削弱。宋懷明的心底感到憤怒,他也感到一種危機,絕對的權力意味著絕對的腐化,他始終堅信這一點,他認為目前政局的發展並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平海真的成為了喬振梁的一言堂,那麼平海的未來必將面臨重大的危機。
  然而宋懷明又無法提出異議,喬振梁的這一手很漂亮,他抓住了時機,剛才強調平海省紀檢工作不力,正是為劉釗的空降做鋪墊。
  曾來州也很吃驚,他在所有常委面前很誠懇的做了自我批評,主動檢討紀檢工作的不力,如果不是形勢所迫,他才不會這樣做。在現任常委中,曾來州是資歷最老的一個,無論是過去的顧允知,還是喬振梁,一直都給他一些面子,可今天喬振梁的表現讓他極其鬱悶,自己道歉歸道歉,可你喬振梁不該順水推舟,落井下石,可曾來州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喬振梁對自己的尊敬只是流於表面,官場內的一切情感行為都是為了政治服務,現在自己已經失去了政治價值,喬振梁根本沒必要給自己面子,他針對的也不僅僅是自己,他是要讓未來的平海政局順著他的意願發展。曾來州有些後悔了,他不應該主動提名劉豔紅,自己反正都已經要走了,何必多管閒事,正是他對劉豔紅的提名讓喬振梁不爽,才招來了目前的難堪,政治上從來都沒有什麼人情可講,尤其是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時候。
  劉豔紅的事情讓宋懷明十分的鬱悶,常委會剛剛開完他就起身離去了,在今天的常委會上,他甚至沒有發言,以此來表示對喬振梁的抗議,喬振梁也能夠看出宋懷明的憤怒,他笑得依舊風輕雲淡,會議開完之後,又沒事人一樣和曾來州走到了一起,隻字不提剛才在會議上給曾來州難堪的事情,笑眯眯道:“老曾啊,周日有沒有空,一起去釣魚?”
  曾來州笑著點了點頭,這幫政壇上的老將最擅長的就是掩飾內心的真實感受。
  宋懷明也可以做到,即使他再不高興也能表現的滴水不漏,但是這種時候,他不能不表現出一些情緒,不然別人會認為他已經徹底屈從于喬振梁的威勢之下,他是平海省省長,在平海常委的任命問題上沒有取得任何的優勢,甚至可以說是節節敗退,當初他提名榮鵬飛擔任公安廳副廳長,最後關頭喬振梁卻從雲安省調來了他的愛將高仲和,他本以為劉豔紅的紀委書記板上釘釘,卻又生變故,這並不是因為他袒護劉豔紅,而是從公平的角度來出發,劉豔紅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而且她從事平海紀委工作多年,宋懷明不認為一個在中紀委坐辦公室的黨風廉政辦主任會對平海的具體工作有什麼瞭解。
  宋懷明陰鬱著面孔回到辦公室內,看到了張揚,方才想起自己讓張揚來這裡見他,今天常委會上發生的事情極大程度的擾亂了他的心情,他幾乎忘了這件事。
  他的秘書鐘培元正在陪張揚說話,看到宋懷明進來,趕緊為他泡了一杯茶,宋懷明點了點頭:“小鐘,忙你的去吧。”
  鐘培元識相的離開了辦公室,出去之後反手將房門給帶上。
  張揚握著茶杯,禮貌地叫了聲宋省長,在工作單位,他從來都是這樣稱呼宋懷明,從宋懷明一進門,他就看出宋懷明的表情很凝重,看來心情並不是太好。
  宋懷明道:“來了很久了?”
  張揚笑道:“剛來,聽鐘秘書聊了點平海的形勢。”
  宋懷明的臉上總算也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又懂得什麼形勢了?”
  張揚道:“宋省長,今天找我來有什麼事情?”
  宋懷明道:“我聽說你在調查王均瑤的事情,於是讓謝志國幫你查了66年的一些資料,或許對你能有點幫助。”他拉開抽屜,將一個厚厚的檔袋拿出來,遞給了張揚。
  張揚這才想起,謝志國是北原省荊山市公安局局長,也是宋懷明的老朋友,當年王均瑤、許常德那批人下鄉的時候,正是在荊山市西山縣盧家梁小石窪村,張揚將這份檔握在手中,輕輕拍了拍道:“謝謝宋省長。”
  宋懷明道:“其實這件事現在查下去也沒有太多的意義了,張揚,我對你在美國的事情也有些瞭解,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已經過去,我希望,你能夠儘快忘記美國發生的一切,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
  張揚點了點頭:“我明白!”
  宋懷明又道:“在美國遇到嫣然了?”
  張揚道:“我惹了這麼多麻煩,她和外婆一起幫了我很大的忙。”
  宋懷明抿了抿嘴唇道:“她還好吧?”
  “還好,比過去成熟了,長大了!”
  宋懷明向後靠了靠,低聲道:“人總要長大,不是嗎?”
  張揚沒說話,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宋懷明的目光打量著張揚,他終於道:“你和嫣然之間有什麼打算?”

張揚來此之前已經預料到宋懷明會問到這個問題,他雖然一直考慮怎樣回答,可當宋懷明真的問起的時候,張揚發現這問題並不好回答,自己仍然沒有準備好,他乾咳了一聲,老老實實回答道:“不知道……”
  宋懷明歎了一口氣:“無論你們最終能不能走到一起,我只希望,你們都能夠好好的,感情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不是全部,你明白嗎?”
  張揚點了點頭,岔開話題道:“小新怎麼樣了?”
  宋懷明道:“燒退了,看來你開的藥方很有效。”
  張揚將一個紙包放在宋懷明的辦公桌上,紙包內是他用雲參的根須研磨成的乾粉,張揚道:“這裡面是一些固本培元的藥物,分成三份,給他沖服,對他的恢復會有很大的好處。”
  宋懷明小心地收好了。
  張揚也不想在這裡繼續逗留下去,起身道:“宋省長,我上午還要趕回南錫,先走了!”
  宋懷明道:“一起吃個工作餐吧。”
  張揚笑著婉謝了他的好意,他實在不願和一位長輩繼續探討感情上的問題,更何況宋懷明還是楚嫣然的父親。
  回到自己的皮卡車內,張揚正準備打開宋懷明給他的文件袋,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手機剛剛補辦好,拿起電話,看到是喬鵬舉的號碼,張揚馬上接通了電話。
  喬鵬舉道:“你怎麼回事啊,說好了十一點半碰頭,這都過十分鐘了,人影子都沒見。”
  張揚道:“我來省政府辦點事,這就過去。”他和喬鵬舉兄妹約好了一起返回南錫。
  喬鵬舉道:“你直接來我家路對過的上海麵館,我和夢媛在這兒等著你。”
  張揚匆匆趕到了上海麵館。看到門外停著喬夢媛的那輛凱迪拉克吉普車,張揚把皮卡車並肩停好了,來到麵館內,看到喬鵬舉和喬夢媛都正坐在那裡聊天,桌上放了四道小菜。
  喬鵬舉看到張揚到了,伸手就把準備好的酒鬼酒給開了。
  張揚道:“別喝了,下午還得開車!”
  喬鵬舉道:“讓夢媛開車,咱們倆喝點兒。”
  張揚道:“她一個人總不能開兩輛車。”
  喬夢媛笑道:“我不開車,和大哥都坐你的皮卡走,大哥送我一輛新款的甲殼蟲,這次我去南錫順便開回來。”
  張揚笑了笑,望著喬鵬舉道:“無事獻殷勤啊!”
  喬鵬舉也忍不住笑了:“你小子什麼話?挑撥我們兄妹感情啊?”他一邊說一邊往張揚面前的玻璃杯內倒滿了酒,到他自己的時候只倒了半杯。
  張揚馬上抗議道:“哪有你這麼倒酒的?”
  喬鵬舉道:“酒量有大小,能者多勞。”
  張揚搶過酒瓶子:“第一杯,說什麼都得滿上。”他把喬鵬舉的酒杯給加滿了。
  喬夢媛笑道:“行了,都少喝點,這是中午,下午到了南錫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張揚對她此行的目的已經有所瞭解,喬夢媛是專門去考察老體育場地塊的,王均瑤死後,這塊地就沒了著落,喬鵬舉一直都想拿下老體育場地塊的開發權,可惜在公開競標的時候輸給了王均瑤。現在王均瑤死了。等於這個機會又重新回到了他的面前,王均瑤當初拿下這塊地的價錢是兩個億,目前她已經預付了一部分,別的開發商都知道這塊地的情況十分複雜,誰也不敢輕易接盤,即便是何長安也勸喬鵬舉不要趟這個渾水,可喬鵬舉認為這次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他打算籌集資金,繼續開發這一項目。
  張揚提醒喬鵬舉道:“目前這件事還沒有最終定論,徐光然等人的處理結果還沒有出來,我看你還是應該等等再說。”
  喬鵬舉笑道:“我沒那麼心急,南錫的政治局面什麼時候徹底穩定下來。我才敢著手這件事,這次請夢媛過去的目的主要是為了考察。雖然我們是親兄妹,可想讓她投資必須要她先看好這個項目,不然她也不會輕易出錢。”
  張揚道:“王均瑤一死,我們體委也遇到了很大的麻煩,當初市里說好了。拍賣這塊土地款項的百分之三十劃撥給我們體委作為省運會的活動經費,我們只得到了三千萬,還有三千萬沒有入帳,我們也希望有人儘快接盤。”
  喬鵬舉道:“我就算接盤也沒打算拿出這麼多錢來,兩億去拍一塊地,除了王均瑤以外,誰也不會那麼傻。”
  張揚道:“她可不傻,這麼多年以來,她一直都在從事幫助國內腐敗官員洗錢的工作。我看她用來競拍體育場地塊的那筆錢全都是貪官的贓款。把錢弄到國外,洗白之後再投資國內。就光明正大的變成了她自己的財產,還能獲得一個愛國商人的名號,何樂而不為?”
  喬鵬舉感歎道:“這女人的確不是尋常人物。”
  張揚喝了口酒道:“有句話我不知當講還是不當講。”
  喬鵬舉道:“你說,咱們之間沒必要掖棄藏著。”
  張揚道:“我總覺著在這個敏感時期,你不適合去拿這塊地。”
  喬鵬舉馬上明白張揚考慮的是什麼,徐光然腐敗案落馬之後,現在整個平海政壇都變得十分的敏感,如果他拿下這塊地,很可能會給身為省委書記的父親造成不良的影響。喬鵬舉當然考慮到了這方面的因素,不過他還有其他的準備,喬鵬舉呵呵笑道:“只是考察,你不要想得太複雜了。”
  當天下午三人一起來到了南錫,張揚直接前往南錫市委市政府辦公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之後,他想和新任市委書記李長宇見個面,想知道自己的工作安排。
  張揚來到李長宇辦公室的時候,李長宇剛剛和新來的紀委書記馬天翼交換完意見。最近南錫市的工作重點就是調查徐光然腐敗集團,徹底將和這件事有關的幹部清除出去。
  張揚沒見過這位新來的紀委書記,進門的時候和馬天翼擦肩而過,馬天翼看了他一眼,也沒有說話,大概是趕著辦事,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張揚走入辦公室內。
  李長宇抬起頭,微笑道:“你總算回來了,對了,見到馬書記了?”
  張揚微微一怔:“哪個馬書記?”
  李長宇道:“剛出門那個,我們新來的紀委書記馬天翼。”
  張揚這才將這個人對上號。他笑道:“居然錯過了認識的機會。”
  李長宇道:“不急,以後你們有的是認識的機會。”
  張揚來到李長宇的對面坐下。隨手將一條包在報紙裡的萬寶路放在了他的桌面上:“美國之行也沒給你帶啥東西,這條萬寶路算是小禮物吧。”
  李長宇拆開報紙看了一眼,馬上笑道:“你小子少蒙我,國內百貨大樓買的。”
  張揚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李長宇是個老煙鬼,自己的確是在煙店買來的,本以為能蒙住他,卻想不到人家一眼就給識破了。
  李長宇把萬寶路放在抽屜裡,拿起桌上的紅塔山,點燃了一支。他抽了口煙道:“一聲不吭就去了美國,你眼裡還有沒有組織紀律性?”
  張揚道:“我休病假,病假期間出去旅遊不算什麼過失吧。”
  李長宇也沒有真心責怪他的意思,往煙灰缸裡彈了彈煙灰道:“你有什麼打算啊?”
  張揚道:“我今天來找您就是為了這件事,對了,先恭喜李叔你榮升李書記,我記得上次這麼稱呼您還是92年。”
  李長宇笑了起來,張揚說的那是在春陽的時候,他時任春陽縣委書記,四年的時光匆匆一閃而過。自己這些年的仕途走得還算順風順水,已經成為了南錫市委書記,中間雖然有些波折,不過都沒有影響到他在政治上前進的步伐,回想起來,張揚真是自己仕途上的貴人啊。李長宇道:“沒什麼好恭喜的。南錫的工作可不好搞,這種時候接下這個爛攤子。我現在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覺。”
  張揚道:“船到橋頭自然直,我相信南錫的政治局勢很快就能穩定下來。”
  李長宇道:“中紀委、省紀委工作組的人都還沒走,南錫的幹部隊伍人心惶惶,這樣的心理狀態下又怎麼能搞好工作。”他把抽完的煙蒂在煙灰缸內摁滅了,低聲道:“還沒有說你的打算呢。”
  張揚道:“我閑了這麼久。想上班了。”
  李長宇道:“病假什麼時候到期?”
  張揚道:“還有半個月。”
  李長宇點了點頭道:“先別急著上班。下周雲安省南武市舉辦全國田徑錦標賽,期間還要召開全國體委工作會議,你去參加會議,順便觀摩學習一下吧。”
  張揚原本打算回來南錫之後馬上就投入到工作中去的,卻想不到李長宇剛見到他就把他給發配了。張揚有些納悶道:“開會?體委的工作怎麼辦?”
  李長宇道:“你是打算留下來等著紀委工作組的問話,還是出去學習學習休息休息?”
  張揚這才明白李長宇的意思,現在紀委工作組的人還在南錫,圍繞徐光然那些落馬幹部的方方面面調查還在繼續,李長宇是為他著想,在目前的狀況下,很難把工作開展起來。
  張揚道:“也好,我出去學習學習!”
  李長宇道:“從今天起你就算正式回到工作崗位上了,具體的工作安排,等你這次從南武回來再說,記住,這次出去千萬不要招惹麻煩了。”李長宇補充最後一句話絕不是多餘,張揚的性子他是知道的。
  張揚笑了笑站起身來:“沒有其他事,我走了,不耽誤李書記工作。”
  李長宇點了點頭,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對了我們市里又新來了一位黨委副書記。”
  “誰啊?”
  李長宇道:“跟你算是老熟人了,吳明!”
  張揚聽到吳明的名字不禁皺了皺眉頭,這廝不是在嵐山當市委副書記嗎?怎麼省裡把他弄到了南錫?平級調動,這廝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張揚想起吳明過去做過的那些事,知道這廝的人品不會給自己任何的期待,不過張揚也沒把吳明太當成一回事兒,畢竟他和張立蘭的那點事兒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只要吳明敢惹他不高興,一定讓這廝吃不了兜著走。
  張揚去取車的時候遇到了平海省紀委副書記劉豔紅,和她在一起的還有中紀委的專員蔣明社,兩人是來南錫市紀委辦事的,劉豔紅想不到在這裡遇到了張揚,不由得有些驚喜,她讓蔣明社先走,自己則留下來和張揚說幾句話。
  張揚叫了聲劉書記。
  劉豔紅對張揚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很清楚,她笑道:“我還以為你不敢回南錫了,想不到這麼快就回來了。”
  張揚道:“我又沒幹啥虧心事兒,為什麼不敢回來啊?”
  劉豔紅道:“去美國見到嫣然了吧?”
  張揚知道劉豔紅見到自己要麼談公事,要麼談他和楚嫣然之間的感情,這兩件事恰恰都是張揚不想提起的,他笑了笑道:“劉書記,我還得趕緊回體委交代點事兒,要不咱們改天再聊?”

,卻看到新任南錫市委副書記吳明朝這邊走了過來,吳明其實遠遠看到張揚本來想回避的。可是看到劉豔紅,他又主動走了過來,吳明和張揚之間一直都有梁子。可吳明仔細想了想,自己是市委副書記。副廳級幹部,張揚只不過是一個剛提的正處。自己怕他什麼?再說了,就算今天躲過去了,以後也不能保證不見面?省裡把他調到南錫來工作,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總這麼回避也不是事兒。於是吳明主動走了過來,他笑著和劉豔紅打了個招呼道:“劉書記,您來了啊!”
  吳明一直在追求劉豔紅,劉豔紅心知肚明,她對吳明談不上什麼好感也談不上什麼反感,認識久了,還是把吳明當成朋友的,劉豔紅笑道:“吳書記,聽說你來南錫擔任市委副書記,就是一直沒有見過你。”
  吳明道:“我昨天才來報到的,聽說你在南錫,可是我知道你工作忙,沒敢馬上打擾你。”不知不覺,吳明已經把您換成了你。這不是對劉豔紅不敬,是他想和劉豔紅套近乎。
  張揚道:“吳書記啊!我還沒有來得及恭喜你呢。”這廝也用上了你字,對吳明遠沒有到用上您的份上。
  吳明笑了笑道:“小張,聽說你生病了。我正打算去醫院探望你呢。”


卷七 第654章 官場失意
  吳明雖然一臉笑容,但在張揚看來這廝根本就是虛情假意,張揚也笑道:“謝謝吳副書記關心,我的病已經好了,今天就算正式回到工作崗位上了。”
  吳明點了點頭道:“好,好!”
  張揚趁機提出告辭,劉豔紅對她的個人問題有點太操心了,每次都問的張大官人焦頭爛額。
  劉豔紅看著張揚倉皇逃竄,不禁揚聲道:“你別急著走啊,我話還沒說完呢!”
  再看張揚已經逃到了皮卡車內,驅車逃離了停車場。
  劉豔紅忍不住道:“這混小子,逃得可真是快!”
  吳明笑道:“也許他真的有事。”
  劉豔紅看了吳明一眼,忽然想起中紀委專員蔣明社還在紀委等著自己,慌忙道:“不聊了,我得趕緊去紀委。”
  吳明跟上她的腳步道:“劉書記,晚上一起吃飯吧!”
  劉豔紅猶豫了一下。
  吳明道:“我剛來南錫也沒什麼朋友,你也是從東江過來的,咱們隨便聊聊天,南洋國際,晚上六點半,你看怎麼樣?”
  吳明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已經由不得劉豔紅不答應了,劉豔紅點了點頭道:“好,不過,我還有事情沒辦完,不一定能準時到。”
  “多晚我都等你!”
  張揚回到體委,現體委內靜悄悄的,小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張大官人有些奇怪,問過門口的保衛才知道,所有人都在會議室內開會呢。
  張揚心說既然開會,自己就別打擾了,他向自己二樓的辦公室走去,悄悄經過會議室門口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齊刷刷的聲音道:“張主任好!”
  張大官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卻看到所有人都在會議室裡站著同時鼓起掌來。
  這掌聲既是為張揚的喝彩也是對他回歸的歡迎,張揚兩世為人,見慣風浪,很少被這樣的場面感動,可今天心裡卻洋溢在溫暖之中,他緩緩走入會議室,掌聲越發的熱烈。張揚病假之後,一直都由體委副主任崔國柱主持工作,他笑著來到張揚身邊,把張揚迎入會議室之中。
  掌聲長久都未曾停歇,直到張揚來到主席臺,他做了個雙手下壓的動作,示意大家停止鼓掌,掌聲這才漸漸平息下去。
  崔國柱大聲道:“張主任回來了,我是如釋重負,從今天起,咱們體委的工作還是張主任負責!”
  掌聲再次響起。
  張揚不得不重複他剛才的動作,清了清嗓子道:“謝謝大家對我的歡迎,也謝謝大家對我的關心,在我病假期間,大家辛苦了!”
  “張主任辛苦了!”不知是誰大聲叫了一句。
  張揚笑了,其他人也笑了。
  張揚道:“我希望咱們咱們體委還是和從前一樣,無論我在還是不在,大家都要認真工作,今年是我們體委肩負重任的一年,省運會將在南錫舉行,從今天起,我們要進入緊張的戰備狀態,不僅要做好省運會的籌備工作,還要做好運動員的動員,要在這次的省運會上力爭上游,交給南錫市全體市民一份亮麗的成績單!”
  張揚回到辦公室不久,崔國柱和李紅陽兩名副主任都跟了進來,張揚讓傅長征去給他們倒茶,將宋懷明給他的那份檔鎖好在保險櫃裡,他歎了口氣道:“你們啊,搞這麼隆重幹什麼?”
  崔國柱笑道:“大家的意思,聽說張主任回來上班,大家都很期待,所以聚在會議室裡,表達一下我們歡迎你的心情。”
  張揚笑道:“胡鬧,傳出去還不知道人家要說什麼。”
  李紅陽道:“張主任不是最不在乎別人說什麼嗎?怎麼突然顧及群眾影響了?”
  張揚道:“今非昔比,南錫出了這麼多的事情,咱們就別跟著添亂了。”
  崔國柱和李紅陽對望了一眼,南錫政局的變動他們都心知肚明,現在南錫體制內所有的幹部最關注的就是徐光然貪污腐敗集團的事情,崔國柱因為和徐光然過去走得比較近,最近內心中一直比較忐忑。此一時彼一時,過去徐光然沒出事的時候,南錫的幹部都以和他攀上關係為榮,可現在徐光然落馬之後,一個個都生怕和他扯上關係。
  崔國柱道:“張主任,老體育場地塊的拍賣款可能要出問題了。”
  張揚皺了皺眉頭道:“這件事先放一放再說,老崔啊,體委的工作你還要繼續主持幾天。”
  崔國柱詫異道:“什麼?”他是真不想再主持工作了,張揚生病這段時間,雖然上頭把體委的工作交給他負責,可是他並沒有多少的實際權力,他也清楚自己是個臨時頂替的,財務上大的支出他是不敢做決定的,就算是小事,他也得和其他幾個副主任商量著來,張揚來之前,體委幾個副主任之間都相互不服氣,隨著張揚的到來,所有人都對他服氣,可並不代表著他們發生了改變,崔國柱依然無法服眾,說實話這陣子主持工作,崔國柱也遇到了不少困難,他恨不能即刻就將權力交出去,真不希望再有什麼變故了。
  張揚看到崔國柱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想笑,看來崔國柱是真心不想當體委主任了,他笑道:“別緊張,下周全國田徑錦標賽要在雲安省南武市舉行,我得到了邀請,前去觀摩比賽,還要參加國家体委的一個幹部會議,這一來一回估摸著要十多天,我走了,這邊總得有人負責吧?”
  崔國柱聽說是這件事,他放心了,這種工作他勉強敷衍一下還是可以的。
  張揚又向李紅陽道:“老李啊,你和我一起去。”
  李紅陽點了點頭,他沒啥意見,最近南錫市因為徐光然的落馬弄得風聲鶴唳,出去散散心也好,過去李紅陽不止一次參加過類似的會議,無非是遊山玩水,順帶吃喝療養,絕對的美差。
  崔國柱和李紅陽離去之後,傅長征來到張揚身邊道:“張主任,你那個朋友幾乎每天都過來找你。”
  “誰啊?”張揚詫異道。
  “趙天才!你讓我安排他在南洋國際住下的,住了好多天了,也沒見他要走的意思。”
  張揚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回國之後把趙天才給扔到一邊了,那可是在美國和他同甘苦共患難的好兄弟,張揚道:“待會兒我去見他。”
  傅長征點了點頭,轉身準備出去,張揚又想起一件事:“怎麼沒見常主任?”他說的是常海心,今天在會議室內,張揚特地留意了一下,體委幾乎所有的員工都在,但是沒有找到常海心的身影。
  傅長征道:“她在啊,應該在資訊中心吧,最近這段日子,她每天都要到你辦公室來。”
  常海心在微機前靜靜坐著,迷惘的目光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從顯示幕的反光中看到一個身影走向她的身後,常海心咬了咬嘴唇,輕聲道:“你回來了?”
  張揚嗯了一聲,拉了張椅子在常海心左側坐了下來,常海心的側面很美,飽滿的額頭,挺翹的鼻樑,曲線優美的櫻唇和下頜,她仍然沒看張揚,雪白纖長的手指有節奏卻又漫無目的的在鍵盤上敲擊著。
  張揚也沒說話,靜靜看著她,卻見常海心的美眸之中有淚光在閃爍,她忽然站起身來:“對不起,我出去一趟。”
  常海心迅速向裡面的房間內逃去,在她的內心深處為張揚的歸來而感到慶倖和欣慰,可是這麼多天張揚失去了消息,她無時無刻不在為張揚感到擔心,聽到張揚的聲音,忽然感到委屈,心情變得極其複雜。她害怕在張揚的面前落淚,害怕自己的感情失去控制。
  當常海心再次回到微機前,發現張揚已經走了,電腦上閃爍著兩個字,我懂!
  趙天才這段時間過得倒是滋潤,手裡還有不少美元,因為張揚事先安排過了,他在南洋國際居住是不花錢的,利用這段時間他在南錫附近旅遊了一下,這些年來,他在美國一直都是偷偷摸摸暗無天日的活著,跟隨張揚回到國內,忽然有種重見光明的感覺,就是張揚這小子不知去了哪裡。
  所以看到張揚進來,趙天才忍不住開始抱怨,怎麼都是同生死共患難的兄弟,這廝一聲不吭的就走掉了,趙天才雖然來到了中國,可是現在他的身份很有問題,缺少一個正式的身份,他也不敢到處亂走。
  趙天才道:“我說你就這麼一聲不吭的走了,我怎麼辦呢?”
  “什麼你怎麼辦?”張揚在靠窗的沙發上坐下,拿起茶几上的蘋果咬了一大口。
  趙天才道:“我的身份啊,我過去的那些記錄啊!”
  張揚笑了起來,來之前他已經和邢朝暉聯繫過,邢朝暉答應幫助趙天才把所有的身份搞定,張揚道:“放心吧,這兩天你的身份問題就會重新搞定,你會擁有咱們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身份證,過去的記錄也會被洗得乾乾淨淨,你以後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趙天才聞言喜出望外,他來到張揚身邊坐下:“那可要謝謝你了。”
  “謝什麼?你在美國幫我這麼多,我說一個謝字了嗎?”
  “那是你不懂得禮貌,我的教育修養決定,我必須得說這個謝字。”離開了美國,趙天才也恢復了些許的幽默。
  張揚哈哈大笑,他環視了一下房間道:“住的怎麼樣?”

趙天才道:“挺好的,只是身份沒有落實,我只敢在南錫附近轉轉,每天大多數的時間還是呆在酒店裡,有點悶。”
  “以後有什麼打算?”
  趙天才道:“走一步算一步,暫時還沒有什麼打算。”
  張揚點了點頭:“你修車的技術這麼好,不利用一下實在太浪費了,新體育中心周圍在建不少的門面,有些已經完工了,正在對外招租,要不我給你留幾間,搞個汽車修理廠,先把工作穩定下來再說。”
  趙天才道:“我沒錢啊!”
  張揚笑道:“我找人贊助,你承包就是!”
  趙天才道:“好,沒問題!”他對自己的未來根本沒有什麼規劃,迷惘的很,壓根沒想過未來要怎麼展,所以張揚說什麼就是什麼。
  張揚看了看手錶,已經快到吃飯的時間了,他向趙天才道:“走吧,咱們一起去海天吃飯,我剛好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
  兩人來到酒店大廳的時候,迎面遇到了劉豔紅,張揚見到她就有些頭大,今天不知是怎麼了,總是遇到她。不過劉豔紅的級別擺在那裡,出於禮貌他也得打聲招呼,張揚硬著頭皮走了過去,笑道:“劉書記,怎麼又見面了?”
  劉豔紅也不禁笑了起來:“是啊,又見面了,吳書記約我來這裡吃飯,一起吧。”
  張揚聽說劉豔紅是來赴吳明的邀約,馬上想起吳明那張虛情假意的面孔,張揚對吳明從來都沒有什麼好感,這個人整天向劉豔紅獻殷勤,擺明瞭是要追求劉豔紅,張揚擔心劉豔紅吃虧,小聲提醒她道:“吳書記對你很特別啊!”
  劉豔紅聽到這句話,臉上不由得有些熱,啐道:“你小子胡說什麼?正常的工作關係罷了!”
  張揚道:“工作上的感情也是可以昇華的,一個單位最後成為兩口子的多了。”
  劉豔紅被他說得臉紅心跳,一時間竟然忘了他和楚嫣然的事情,訓斥道:“少瞎說八道,謠言都是你這種人造出來的。”
  張揚道:“劉姐,我是關心你,人心難測啊,尤其是咱們體制之中,有種感情是抱有政治目的的,我話說多了,您吃過的鹽比我吃得米還多,我先走了!”張揚看出劉豔紅聽到這句話表情顯得有些不悅,於是馬上告辭。
  劉豔紅今晚的心情並不太好,剛才她接到宋懷明的電話,宋懷明在電話中給了她一個暗示,省紀委書記另有人選,她晉升的希望徹底破滅了。劉豔紅雖然不是一個野心很大的女人,可是在周圍人們都對她看好,她認為自己這次接班曾來州也是十拿九穩的時候,突然發生了變故,內心中的失落是在所難免的。
  吳明也看出劉豔紅的情緒並不大好,他很紳士的站起身,幫助劉豔紅移開椅子,等到劉豔紅坐下,他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很殷勤的幫助劉豔紅倒了一杯豆漿:“先喝杯豆漿暖暖胃。”
  “謝謝!”劉豔紅握著那杯暖暖的豆漿,內心深處卻仍然感到冰冷非常。
  吳明並不知道劉豔紅情緒低落的原因,還以為她在南錫的調查工作遇到了困難,微笑道:“想吃什麼?你看看功能表,這裡的粵菜不錯,大廚是專門從香港請來的。”
  劉豔紅無精打采道:“你看著點吧,我無所謂。”
  吳明笑著點了點頭:“那我就自作主張了!”他點了幾個菜,又將自己帶來的一瓶紅酒交給服務員開了。
  倒上紅酒之後,吳明端起杯子:“來,為了我們在南錫的相逢。”
  劉豔紅跟他碰了碰杯子,抿了一口紅酒,將杯子放下,並沒有吃菜的意思。
  吳明體貼的問道:“是不是工作很忙?”
  劉豔紅道:“還好啦,南錫的調查已經接近尾聲,再有幾天我們調查組就要離開了。”
  吳明道:“看得出,你今天不太開心,該不是我的緣故吧?是不是我的形象嚴重影響到你的食欲?”
  劉豔紅不禁笑了起來:“別胡說,和你又有什麼關係?行了,話題別總是圍繞著我,說說你自己!”
  吳明喝了口酒道:“我有什麼好說的,從嵐山來到南錫,換湯不換藥,還是個市委副書記,繼續安心搞我的黨務工作。”吳明自從在和常頌在競爭嵐山市委書記的鬥爭中落敗,整個人就變得低調了許多。這次被調來南錫。吳明並沒有感到太多的失落。他反而感到欣喜。畢竟他在嵐山已經被定位成一個失敗者,想要翻身幾乎沒有太多可能,雖然常頌並沒有因為他過去的作為進行報復,可是想讓常頌重用他很難,市長常淩空在年齡上比他更有優勢,他留在嵐山也沒有任何的發展,這次因為南錫領導層的變動,他被調來南錫,對吳明來說意味著一個全新的機會。他來到南錫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他對南錫的官場現狀進行了一番深入的研究。
  以徐光然為首的一批常委因貪污腐敗下馬,讓南錫留下了許多的權力真空,南錫的政權必將面臨著一個重新洗牌和再次排列組合的過程,大的變動意味著大的機會。
  市委書記李長宇臨危受命。這就意味著他在南錫的政治基礎並不穩固,市長夏伯達是個奉行中庸之道的人物,說穿了就是這個人不敢承擔責任,可以說如今南錫的政壇一片混亂,越是混亂越有出頭的機會。吳明認為一個全新的政治機遇擺在了他的面前。只要他掌握得當,在南錫未來的政壇還是可以佔有一席之地的。
  劉豔紅對吳明還算是有些瞭解的,知道他這個人很有野心,當初因為和常頌競爭嵐山市市委書記費盡周折,落敗之時的沮喪,她還記憶猶新,劉豔紅道:“我倒不信,你能安心做你的市委副書記?”
  吳明當然記得自己當初失意沮喪的樣子全都被劉豔紅見到,他笑道:“連我自己都不能相信,我現在的心態就像一個入定的老僧,對於權力早已不像過去那樣熱衷,大概是經過一場波折的緣故。”
  劉豔紅提醒他道:“你這種心態可不好,當幹部的有野心不怕,只要這種野心用在事業上,用在正規的途徑上就是上進心,如果真的變得無欲無求,我看這樣的幹部十有八九就是要不作為。”
  吳明哈哈笑道:“還沒怎樣,你就給我扣上了一頂不作為的帽子,我所說的只是心態,並不是說我無欲無求,可能是經歷一些波折之後,人才能變得現實起來,我在想我過去太執著於官位本身,而忽略了我真正要去重視的責任,這次的變動對我來說是一個機會。”
  劉豔紅打趣道:“改過自新的機會?”
  吳明笑道:“可以這麼說,我想為南錫做點事,多做一些好事!”他體貼的為劉豔紅剝了一隻蝦,放在她的圍碟內。
  劉豔紅道:“你不用這麼客氣吧。”
  “你是領導,就當我在巴結你。”
  劉豔紅道:“我有什麼好巴結的,只要你不違紀,不犯錯誤,我就不會找你的麻煩。”
  吳明道:“話不能這麼說,我聽曾書記說,他離休後,紀委可就是由你來負責了。”吳明和曾來州的關係很好,所以從他那裡也聽到了一些消息。
  提起這件事劉豔紅不禁神情黯然,她輕聲歎了口氣道:“我哪有那個能力。”
  吳明在官場之中混跡多年,擅長察言觀色,從劉豔紅的表情中已經意識到這件事可能有變,他有些後悔提起了這個話題。
  劉豔紅道:“組織上已經確定了,中紀委黨風廉政辦公室主任劉釗同志來平海擔任紀委書記一職。”
  人在鬱悶的時候總想找個人傾訴一下。只要是在體制中,無論你是男人還是女人,官場失意的打擊都是巨大的。
  吳明終於明白劉豔紅為何今天始終情緒不高,原來紀委書記一職旁落,她和自己一樣,在這次的政治變動中也是原地踏步,難怪她會不高興,吳明微笑道:“還記得上次在東江一起吃飯嗎?”
  劉豔紅點了點頭。
  吳明道:“那時候我的心情比你還要低落,其實官場就是那麼回事兒,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那種感覺誰都嚮往,可是能夠做到的只有一個人。我們覺著自己的位置不夠高,始終仰望著上面,總想著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真正爬上去。會發現上面還有無數層,我最近開始反思,我們這些官員整天腦子裡想的是不停的往上爬,卻很少有人真真正正停下腳步,好好欣賞一下身邊的風景。就算爬到了高出又怎麼樣?會不會感覺到高處不勝寒呢?會不會回想起來。自己在不停攀爬的過程中看到的只是石階,而錯過了沿途的風景呢?”
  劉豔紅的雙目變得明亮起來,她沒想到吳明能夠說出這麼有深度的話。
  吳明道:“對我們來說遇到挫折未嘗不是好事,可以讓我們更清楚的認清自己,可以讓我們端正做人的態度,做官的態度!”
  劉豔紅主動端起那杯紅酒道:“沖著你這句話,咱們幹一杯!”
  海天的內外裝修已經全部完成,但是還沒有正式開業迎賓,袁波將開業日期初步定在三月八號,婦女節,在這一天他專程邀請了南錫市婦聯主任前來剪綵,酒店的裝修全都是常海龍的金典公司一手包辦。
  袁波春節後就來到了南錫。準備酒店的開業事宜,今天這頓飯一是為了迎接張揚的重新回歸,二是對各位朋友的答謝,出席晚宴的有張揚、趙天才、喬鵬舉、喬夢媛、常海龍、常海心、程焱東、高廉明。本來袁波也邀請了梁成龍,可梁成龍因為忙於在東江競標,所以無法到來。
  張揚聽說梁成龍又在競標。不禁道:“梁成龍的攤子鋪的可夠大的,南錫這邊兩塊工地還不夠他忙活的?他同時要開幾家啊?”
  喬鵬舉笑道:“沒有人嫌錢咬手,賺錢這種事,當然是越多越好。”
  在場經商的人不少,對喬鵬舉的這句話都深有同感。
  袁波道:“賺錢是一方面,大家在一起開開心心也是一方面,錢賺得太多,如果身邊沒有了朋友,也就沒有任何快樂可言。”
  常海龍道:“袁總的話讓我感同身受,錢是賺不完的,友情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袁波端起酒杯道:“感謝大家能夠光臨海天,也感謝各位朋友一直以來對我不遺餘力的支持,這裡我著重要感謝張主任。”正式的場合下袁波都是這麼稱呼張揚的。
  張揚笑道:“別這麼說,外面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說我在你的海天有股份,你再這麼說,我更加的說不清楚。”
  一群人都笑了起來。
  大家一起把這杯酒幹了。在座的多數都是老朋友,趙天才在其中是個新面孔,自然也成了眾人敬酒的對象,趙天才的酒量不怎麼樣。喝了幾杯酒就已經滿臉通紅,張揚看到這麼下去,這小子非喝高了不可,替他擋酒道:“趙天才酒量不行,大家不要老圍著他勸酒了。”
  高廉明笑道:“天才,你這名字起得真是牛逼啊,咱倆都屬於一個類型的。我廉明,你天才,咱倆得喝一杯。”
  張揚瞪了他一眼道:“又顯著你了,你小子就會挑軟的捏,有本事你找我喝幾杯。”

高廉明哈哈笑道:“你當我傻啊,跟你喝酒,我不是找死嗎?”一句話把所有人都逗樂了。
  張揚道:“天才是個出色的機械師,他的專長是汽車維修,以後你們有誰的車想改裝,誰的車出了毛病,找他保管手到擒來。”
  趙天才很謙虛,他笑道:“只要是張主任的朋友,你們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盡力而為。”
  袁波道:“我剛買了輛老爺車,正準備大修一下,以後搞婚宴的時候接送新人,到處找修車廠都沒人敢接招,天才,要不你幫我弄弄。”
  趙天才道:“沒問題。”
  袁波道:“雖然是朋友,咱們工錢照算。”
  趙天才笑道:“不用錢,一點小忙罷了。”
  張揚道:“要不這樣,袁總,你在酒店給天才提供一個房間,他初來南錫一直都住在南洋國再,還沒來得及找房子,先到你這兒住著,也好幫你修車。”
  袁波爽快的答道:“海天這麼多房間,隨便你挑選。”
  高廉明接上一句道:“要是我就挑總統套房。”
  趙天才笑道:“普通標間能洗澡就行!”
  張揚和喬夢媛喝酒的時候,低聲問道:“考察的怎麼樣?”
  喬夢媛微笑道:“只是看了看那塊地,順便瞭解了一下過去金山集團的發展規劃,我還需要審慎考慮。”
  喬鵬舉感慨道:“生意就是生意,親兄妹也得明算帳,要是夢媛不看好,我這個大哥說盡好話也沒有用。”
  常海龍道:“大家搞開發,千萬不要忘了我的公司,我跟著大家敲敲邊鼓混口飯吃。”
  喬鵬舉笑道:“就你說話謙虛,你的裝飾公司這些年發展的速度很快,在平海也數的著了吧。”
  常海龍笑道:“哪有那麼誇張,嵐山南錫這兩個地方還有些知名度,平海比金典規模大的裝飾公司多了去了。現在全國到處都在搞開發建設,大大小小的建築裝飾公司一窩蜂都上來了,生意比起過去是越來越難做了。”
  其實在場做生意的人都有這種感觸,喬夢媛道:“這是社會發展的必然結果,改革開放之初,很多膽大的人先賺到了錢,他們中的一大部分人並沒有什麼特長,只不過他們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頭,敢為天下先,別人都沒有經商的時候,他們先走出了這一步,錢當然很好賺,可是隨著改革開放的發展,隨著大家經濟意識的增加,現在經商的人是越來越多,想要賺到錢,想要生意越做越大,就必須具有超前的眼光和靈活的思維。”
  袁波道:“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人脈,在咱們中國做生意沒有社會關係是寸步難行啊。”說完這句話。他笑著向程焱東道:“程局以後還要多多照顧。”
  海天並非是程焱東的轄區,袁波這樣說也只是客氣,程焱東微笑道:“海天有過前車之鑒,袁總切記要合法經營啊。”
  袁波呵呵笑道:“這一點大家盡可放心,想要把生意做得長久就不能搞歪門邪道。海天這塊品牌。我會重新豎立起來!”


卷七 第655章 野獸派
  當天的晚宴結束之後,趙天才就留在海天住下。張揚跟著常海龍的奧迪車離開,他的那輛皮卡車交給了趙天才,馬上他就要離開南錫,用不著自己開車過去,趁著這個機會剛好讓趙天才把他的皮卡車重新調校一下。
  張揚靠在副駕上瞥了一眼里程表,發現常海龍的這輛車已經跑了二十三萬公里,不由得有些驚奇:“海龍,你這車蠻能跑的啊。”
  常海龍笑道:“整天南來北往的跑生意,不知不覺二十多萬就跑下來了,最近正打算換車呢。”
  張揚點了點頭道:“生意做大了是該再換一輛車了。”
  常海龍道:“想買輛吉普車,我現在跑工地居多,轎車有些不方便。”
  常海心道:“你要是換車,爸肯定要說你招搖了。”
  常海龍呵呵笑道:“在他眼裡我就是一個新時代的暴發戶,敗家子兒。”
  張揚也跟著笑了起來。
  常海心道:“聽說你要出差?”這句話分明是沖著張揚去的。
  張揚道:“是啊,後天走,李紅陽也一起去,去南武參加一個體育會議,你去嗎?跟著去南武玩玩!”
  常海心撅起嘴唇道:“你們都是男同志,我跟著去多不方便。”
  常海龍道:“怕什麼?反正公家報銷,跟著去唄,你整天悶在南錫,對著電腦,小心年紀輕輕就變成了黃臉婆。”
  常海心揚起拳頭在二哥的肩頭捶了兩下:“討厭,你居然敢咒我!”
  常海龍笑道:“南武有座清心山,道教名山,風景好得很,開發沒多久,多數地方都保留著原始的風貌,現在不去,以後成了旅遊熱點,就沒什麼看頭了,還有你去南武剛好可以去探望一下舅舅,上次我過去的時候他都抱怨了,說你都不去看他。”
  常海心的舅舅袁芝吾是南武市書畫院院長,南武市美協主席。
  張揚道:“這次開咱們體委新買的別克商務過去,你要是真覺著不方便,就留下。”
  常海心道:“有什麼好怕的,我去!”
  南武是雲安省省會,雲安省內遍佈山脈,南部和平海毗鄰,東部沿海,平海省委書記喬振梁在前往平海之前,是這裡的省委書記,在他的任職期間,雲安省的經濟得到了長足的發展,他的最大成就就是成功縮短了雲安省東西部差距,讓西部山區的經濟得到大力發展,雲安礦產豐富,旅遊業也在全國範圍內位列前茅,雖然經濟總產值和平海還有所差距,不過,近幾年的發展勢頭迅猛,大有後來居上之勢。
  張揚一行前往南武是為了觀摩全國田徑錦標賽,順便參加國家体委組織的一個幹部會議,其實這次出差可有可無,張揚還是聽從了李長宇的建議,現在的南錫政壇風雲變幻,自己留在南錫短時間內也沒什麼好做,還不如借著這個機會出去看看,徹底調整一下心態。
  李紅陽知道這次出差以休閒放鬆為主,沒有什麼硬性的任務,途中他向張揚介紹了一下南錫體育狀況,以及南錫在平海省的體育水準到底處於什麼樣的位置,李紅陽一直都想提醒張揚,南錫在平海省內體育成績一直都是倒數,雖然他們聘請國內高水準教練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可是想在一年之內徹底改變南錫市的體育面貌,根本沒有任何可能。
  張揚知道李紅陽的意思,他的提醒也是善意的,自己在南錫所有領導面前都誇過海口,這次的省運會,南錫要在金牌榜和獎牌榜上雙雙奪得第一,話說得有點大,沒有人認為他的目標可以實現。
  商務車很寬敞,張揚舒舒服服的躺在後座上,午後的陽光很慵懶,透過車窗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讓人昏昏欲睡,張揚道:“李主任,你覺著,就咱們目前的訓練水準而言,十月的省運會能夠達到一個怎樣的成績?”
  李紅陽道:“如果超水準發揮的話,不排除進入前三的可能,前五應該是能保住的。”在李紅陽心中南錫的體育總成績能排到前五已經很不容易了,應該說是南錫體育史上的一次跨越。
  可張揚不這麼認為,他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道:“要求太低了,我都說要第一名了,拿不到,我多沒面子。”
  李紅陽聽到他的這句話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他想得只是自己的面子,可不能為了面子就在外面大誇海口啊!李紅陽道:“張主任,反正過去立目標的時候是徐光然,現在南錫是李書記說了算。”李紅陽的意思很明顯,當初張揚誇海口要拿下第一名,也是迫于徐光然的壓力,現在徐光然都落馬了,壓力當然不存在了,趁著這個機會,趕緊把臺階留好,就憑李長宇和張揚之間良好的關係,他不可能在這件事上刁難張揚,首先要做到的事,不要總是把拿到金牌榜獎牌榜雙榜第一掛在嘴上。再提這件事,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嗎?
  張揚笑道:“你當我過去只是說說玩兒?拿個平海第一又那麼難嗎?”他沖著常海心大聲道:“小常,資料統計都是由你在做的,照你看咱們南錫有沒有拿第一的希望?”
  常海心轉過頭來,笑道:“有希望,不過前提是別的城市的優秀運動員一大部分沒回來參賽,咱們的優秀運動員全部參加這次的省運會,咱們說不定就能拿第一了。”
  李紅陽笑了起來。
  張揚道:“你們啊,對咱們南錫市的體育就這麼沒有信心。”
  李紅陽道:“不排除這個可能性,省運會歷來都得不到優秀運動員的重視,可以說平海最優秀的運動員是不會來參加這種低級別的賽事的,如果真的出現小常所說的狀況,咱們就穩穩進入前三了。”李紅陽的這句話表明他還是比較保守和謹慎的。
  張揚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只要給足夠的物質刺激,肯定能讓南錫最優秀的運動員全部回歸。”
  李紅陽道:“事情沒那麼簡單,就算運動員願意回來,國家隊的教練未必同意放人。”
  張揚咧開嘴笑道:“那就做教練員的工作,花錢如果解決不了問題,我就通過上層給他們施加壓力。”
  李紅陽皺了皺眉頭道:“咱們這麼做,如果傳出去可能不太好吧。”
  張揚道:“有什麼不好的?獎勵一定要高調,我們就是要讓其他城市看到,你們想想啊,如果我們拿出一筆錢來獎勵運動員,讓他們回來參賽,其他城市的運動員會怎麼想?”
  李紅陽道:“肯定會產生負面情緒……”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
  常海心比他的反應要快得多,常海心道:“你好陰險啊,想用這種方法讓其他城市的運動員產生負面情緒,我們重獎參賽的運動員,如果其他城市不照做的話,他們的優秀運動員就會產生不滿,甚至會產生對抗情緒。”
  張大官人微笑道:“心理戰是必須的。”
  常海心道:“你有沒有想過,假如別的城市紛紛效仿你重獎運動員的做法,豈不是弄巧成拙?”
  張揚道:“其他城市不可能像我們南錫這麼重視省運會,就算有效仿者也不會太多。我們目前的情況不容樂觀,必須要想辦法,能消滅一個對手,就消滅一個。”
  常海心忍不住笑了起來,張揚還真是能折騰。
  經過九個小時的奔波之後,汽車來到雲安省的省會南武市,南武市位於雲安省中西部,副省級城市,這兒有明江的支流青天河貫通東西,將城市分成南北兩部分,南武市旅遊資源相當豐富,西方和北方有雲橫山脈,北向的山脈成為雲安和平海的分界線,其實從東江到南錫的直線距離並不遠,因為要繞路的緣故,所以他們途中的時間達到了九個小時,這一狀況在下個五年中將得到改善,一條貫通雲橫山脈的隧道正在修建之中,隧道建成後將大大縮短雲安和平海之間的路程。南武的正南方是雲安最大的淡水湖泊齊天湖,齊天湖和清心山已經成為南武旅遊的兩大標誌。

作為這次會議的主辦方,雲安省體委將這次會議的位址設在南武市體育賓館,這是一家涉外五星級賓館,位於南武市東郊閑雲山公園西側。
  抵達體育賓館已經是下午四點半,正是春寒料峭時分,南武今天烏雲密佈,風很大,齊天湖的潮濕氣息遍佈在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花草樹木鬱鬱蒼蒼,枝葉上飽含了水汽,好像隨時都會有露珠滴落下來。
  張揚最不喜歡的就是這樣濕冷的天氣,走下商務車,看了看停車場周圍的環境,停車場內已經停滿了汽車,多數都掛著外地的牌照,看來已經有不少其他省份的體委幹部趕到了這裡。
  張揚是第一次來到這座城市,對一切都感到新奇和陌生,如果說對這座城市最深的印象就是喬振梁,過去喬振梁曾經在這座城市擔任過雲安省省委書記,想起這件事,張揚忽然又想起了一個人,洪偉基,過去江城市市委書記,後來因為生活作風出了問題從江城來到了雲安,還擔任了雲安省副省長,一晃多年,不知這位老上司現在在雲安混得怎麼樣了。
  幾個人拉著行李箱往酒店的大堂登記處走去,來到門外,卻看到一位二十出頭長髮披肩的年輕人走了過來,張揚本來以為是一姑娘,可仔細一看原來是個小夥子,個頭還挺猛,一米八以上,長得也很英俊,就是頭髮長了點兒,衣服穿得有些邋遢,牛仔衣看起來幾個月沒洗過,上面還沾著不少的油彩顏料,一看就是搞藝術的。
  那小夥子沖著常海心走了過來,還沒到跟前,就咧著嘴巴笑了起來:“海心姐!”
  常海心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從臉上的輪廓分辨出這小夥子居然是她表弟袁芬奇,舅舅一家人多數都是搞藝術的,連表弟的名字都這麼藝術化,向大畫家達芬奇致意的意思,不過他開始的名字叫袁抱山,很有氣勢很中國化的一個名字,舅舅袁芝吾一心想把他栽培成自己那樣的書畫家,從小就培養他學習中國畫,可這小子到了中學忽然迷上了油畫,改走西洋路線,可能是年輕人的叛逆心理,連名字都改成了袁芬奇。
  常海心笑道:“芬奇,怎麼長這麼高,我都認不出來了!”
  袁芬奇把常海心手中的提包給接了過來:“姐,你都五年沒見我了。”
  常海心點了點頭道:“我在京城上了四年大學,工作後基本上沒離開平海,聽說你去國外學習油畫了,怎麼?學成歸來了?”
  袁芬奇道:“我在法國呆了三年,刷了三年盤子,東西學到了一些,可惜來到國內,油畫市場的行情太差,這事不提也罷。”
  常海心把張揚和李紅陽介紹給表弟認識。
  張揚和袁芬奇握手的時候發現這廝手上都是油彩,心說常海心的這個表弟可夠邋遢的,出門在外,不修邊幅就算了,可總不能聯手都不洗乾淨吧?
  袁芬奇頗為健談:“姐,我爸媽讓我過來接你,去我們家住吧!”
  常海心笑道:“不了,我這次來主要的任務是開會,還是住在體育賓館,待會兒我就去你家探望舅舅舅媽!”
  袁芬奇道:“我的車停在那邊,等你登記完了,我帶你過去。”
  張揚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輛破破爛爛的北京吉普停在花壇旁,車上也畫得亂七八糟。引擎蓋上居然還畫了一個奇醜無比的女人,忍不住道:“你畫的?”
  袁芬奇不無得意道:“是啊,感覺怎麼樣?”
  張揚道:“莫非你就是傳說中的野獸派?”
  聽到張揚這句話,李紅陽差點沒笑噴了,常海心首先忍不住格格笑了起來,她嗔道:“你呀不懂藝術,這叫後現代派!”
  袁芬奇絲毫沒有因為張揚的話感到尷尬,反而仰起頭,甩了甩飄逸的長髮,張大官人向後閃了閃,看情形這貨的頭髮也有陣子沒洗了,真害怕他大幅度的甩頭動作能甩出倆蝨子來。
  袁芬奇道:“你也聽說過野獸派,我在法國留學的時候,受到馬蒂斯的很大影響,不過我在他們的基礎上加入了中國寫意畫法的技巧,將我們中國畫的寫意狂放和野獸派畫法絢麗的色彩結合在一起,開創出我自己的藝術風格。”
  張揚道:“就是寫意野獸派!”他的話中充滿了譏誚的意思,常海心聽出了他的含義,有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她這個小表弟只是另類了一些,不過搞藝術的大都這樣。
  袁芬奇的眼睛突然一亮,寫意野獸派這五個字相當的對胃口,他有些激動道:“對,就是寫意野獸派!”
  張揚見過不少古今中外的藝術界人士,真正的高手,如天池先生那樣的,都是返璞歸真,一舉一動都和尋常人無異,他雖然沒有看過袁芬奇的正式畫作,可從袁芬奇目前的表現來看,他對藝術的理解只是皮毛而已。
  幾個人來到大廳,這次大會的會務組正在進行人員登記,張揚他們出示了身份證和邀請函之後,都被分配在十八層,張揚和李紅陽一間,常海心和北港市體委副主任曹豔豔分在一間房,剛好和張揚他們的房間相鄰。
  張揚把行李放好之後,常海心在袁芬奇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張揚笑道:“坐,休息一下咱們去拜訪省體委的領導。”
  常海心道:“我舅舅剛剛打電話過來讓我回家裡吃飯,張主任,我想跟你請個假!”在公開場合常海心還是很尊敬的稱呼張揚為張主任。
  張揚點了點頭笑道:“那你去,有什麼事直接打我電話。”
  常海心道:“要是有急事兒,你打這個電話。”她把事先寫好的舅舅家的電話號碼遞給張揚。常海心其實也有手機,二哥常海龍送給她的,不過她擔心使用手機別人會說三道四,平時基本上都關機,除非遇到急事,輕易不會使用,也沒有幾個人知道她的手機號碼,張揚是知道號碼的少數人之一。
  常海心和袁芬奇走後,李紅陽不禁笑了起來:“小常的這個表弟剛剛見到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個大姑娘。”
  張揚笑著沖李紅陽道:“李主任,背後對人家品頭論足的可不好,不厚道!”
  李紅陽道:“那就不說。”可還是忍不住笑。
  張揚去盥洗室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休閒西服,李紅陽坐在床上邊看電視邊等著他,平海省體委這次來了不少人,作為南錫市體委的幹部,他們必須要去先跟省體委領導見個面這也是最基本的禮貌。李紅陽剛剛已經打聽過了,省體委來了一位副主任,就住1818房間。
  張揚和李紅陽住在1854,來到省體委副主任謝雲飛的房間外,張揚看到房間號想起了他們的房間號,馬上就鳴起不平,看來國內幹部體制的等級觀念深入人心連住酒店都是這樣,吉祥號碼都留給了大領導,尾號帶4的房間都分配給了他們這樣的小幹部。
  敲門進去之後,張大官人更發現了這種分配上的不平衡,他和李紅陽住得是標準間,房間面積小的可憐最多十來個平方,而且是北向,謝雲飛住的是豪華套房,面積有六十多個平方,休息區會客區工作區劃分的很好,視窗朝南,透過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閑雲山美麗的景色。更讓張大官人心裡不平衡的是,這麼大房間,只有謝雲飛一個人住。
  不平衡歸不平衡,可人家是省體委官員,自己只是個市體委官員,級別擺在那裡。
  謝雲飛的房間內坐著五個人,都是來自平海各轄市的體委幹部,謝雲飛坐在單人沙發上,西裝草履,人長得很富態,白白胖胖,帶著金絲邊眼鏡,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文聯的,而不是搞體育工作的。
  張揚和省體委主任渠聖明很熟悉,和這位謝雲飛副主任卻沒有過任何的接觸,不過也從李紅陽口中聽說過他的一些事,比如謝雲飛不是搞體育出身,又比如謝雲飛的父親是平海前政協主席謝國新,在官場中經歷的久了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官員的基因也是可以遺傳的。
  李紅陽是體育界的老人了,他和謝雲飛有過幾次接觸,笑看來到謝雲飛面前道:“謝主任比我們來得早啊,這位是我們南錫市體委張主任!”謝雲飛微笑著站起身來,這充分體現出他對張揚的歡迎和重視,伸出手和張揚很熱情的握了握道:“小張,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吧!”謝雲飛雖然過去沒有見過張揚,可是張揚的名頭他是聽說過的,他始終把自己歸為不得志的一類,時常拿父親和自己對比,認為自己在政治上的成就實在是太少了,他沒有利用好父親當年的關係,如果父親在晚退一些日子,自己的官途可能會走得更順利一些,張揚雖然年輕,從事體委工作也不長,可是他的名頭已經很大,省體委主任渠聖明對他十分欣賞,單單就這一點原因,謝雲飛都不能表現的太冷淡。
  張揚握著謝雲飛的手,感覺他的手掌溫暖細膩,有點像女人的手,這種人應該很少從事體力勞動和鍛煉,張揚道:“謝主任好,聽說您很久了,今天才有機會見面,以後還希望謝主任多多支持我們的工作,指導我們的工作。”
  謝雲飛笑道:“太客氣了,南錫最近的體育建設搞得不錯,你的工作成績斐然啊!來,快坐,快坐!”
  張揚和李紅陽在沙發扶手上坐了,沒辦法人太多沒地兒了。
  謝雲飛道:“大家都是平海體育界的同仁,這次的會議對我們來說是一個難得的交流機會,大家在一起要暢所欲言,要互通有無,爭取通過這次的機會對我們平海未來的體育發展有更深刻的認識,以後可以更好地把體育管理工作做好……”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外進來了他的秘書小陳,小陳來到他身邊道:“謝主任,國家体委劉副主任到了,他的車剛到停車場。”
  謝雲飛聽到這個消息,馬上站起身來:“大家繼續聊天,我下去迎接一下。”謝雲飛匆匆走了。
  看到主人走了,這幫平海的體育官員當然也沒有留下的必要,大家反正閑著也沒什麼事,都乘坐電梯來到一樓大廳,看看國家体委這次都來了什麼人。
  國家体委副主任劉成平在雲安省體委主任康東升的陪同下,在一群體育官員的簇擁下走入酒店大堂。
  謝雲飛和其他幾個省體委的主任都站在那裡等著,看到劉成平進門之後,他們一起迎了上去。
  劉成平停下腳步,他過去是排球運動員出身,身高一米八五,儀錶堂堂,風度頗佳,在眾多的官員中顯得鶴立雞群,這些出來迎接的體委主任有他熟悉的,也有他不熟悉的,劉成平這個人不是太好說話,平時給外界的印象很嚴肅,鮮有笑容。在今天的公眾場合,劉成平還是露出了一絲公式性的笑容。
  謝雲飛雖然不是練體育出身,可今天的腿腳出奇的利索,他搶在眾人之前,向劉成平伸出手去:“劉主任,歡迎啊!”謝雲飛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過去在京城彙報工作的時候,和劉成平見過面,還一起吃過飯,他認為劉成平對自己的印象應該是相當深刻的。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劉成平的目光根本沒有向他看上一眼,這就讓謝雲飛在眾人面前落了面子,伸出去的手一時間拿不回來,頓時僵在那裡。
  讓謝雲飛更為難堪的是,劉成平終於伸出了手,可手並不是伸向他的,他和體育強省延東省的體委主任金樹強握了握手,微笑道:“老金啊,這次你們的牛家軍有沒有派出最強陣容啊?”

中國的田徑在世界上一直落後,可是延東省牛俊生教練的出現徹底改變了這一局面,他率領的弟子在中長跑項目中取得重大突破,多次在國際田徑大賽上獲得金牌,現在全國上下,無論男女老少提起牛家軍的名字,誰都會豎起大拇指。牛俊生和他率領的那批弟子已經成為了國內最耀眼的體育明星,在國內外體壇刮起了一陣牛旋風,不但斬金奪銀,獲得了無數大獎之外,他們現在也成了國內廣告界的寵兒,廣告代言雨點般落在了他們的頭上。因為牛家軍的出現,延東省的體育也在國內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國家体委副主任劉成平選擇金樹強作為第一個握手的對象也在情理之中。
  金樹強笑道:“牛家軍的三線陣容也可以確保中長跑專案的金牌全部收穫囊中了。”
  劉成平哈哈大笑道:“自信!”他轉向周圍眾人道:“我們體育人就是需要這樣的自信心,我希望我們其他省份也要向延東省這樣支持體育,希望我們國內湧現出越來越多的牛家軍,只有這樣,我們中國田徑的綜合實力水準才能提高上去,我們才能對得起體育強國這個稱號。”
  謝雲飛灰溜溜的把手放下去了,白白胖胖的面孔漲得通紅,還好多數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劉成平的身上,沒有人注意到他。
  但是平海省的那幫體育官員都看到了剛才令人尷尬的一幕,謝雲飛舔著臉往上湊,結果劉成平壓根就沒搭理他,出門在外,謝雲飛是平海這邊出動的最高體育官員,他的一舉一動代表著平海,平海省過來參加會議的代表全都感覺到顏面無光。
  張揚雖然感覺到謝雲飛有點自取其辱,不過這個國家体委的劉副主任也太高傲了一點,當著這麼多人給謝雲飛難堪,該不會是存心故意的吧。
  劉成平向電梯口走去,眾人紛紛避讓,李紅陽拉了拉張揚,示意他向後靠一點,給這位劉主任把道路讓出來,張揚卻沒有理會他,他迎著劉成平走了過去。
  在場的人都愣了,這廝想要幹什麼?
  這麼大一活人朝著自己走過來,劉成平當然不會視而不見,他皺了皺眉頭,心說這誰啊?這麼不識時務,當領導的已經習慣于下級官員給他讓路,如果看到有人在這種時候迎面向自己走過來,都會理解為一種不敬。
  張揚走到中途,就被一名工作人員給攔住了。
  張揚道:“攔我幹嘛?”
  工作人員指了指一旁,示意張揚到一邊去。
  張揚道:“這不走路嗎?我不能走啊?”
  謝雲飛這會兒也緩過勁來了,看到張揚要鬧事,慌忙擠了過去,不過走了兩步,他又想起來了,這時候出現會不會不好,如果讓劉成平知道張揚是自己的人,會不會把事情算在自己的頭上,謝雲飛的頭腦還算是比較靈活的,想到這一層,他馬上又停下了腳步。
  劉成平繼續往前走,張揚推開那名工作人員,他繼續朝外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這小子也忒大膽了點。
  張揚原本不想爭這口氣,可他實在見不得劉成平這幅趾高氣揚的樣子,你是領導不假,可領導也不能目空一切吧。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劉成平忽然停下子腳步,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笑容。
  張揚卻沒停下腳步:“領導同志,麻煩讓一讓,我有急事出門!”


卷七 第656章 俯視與仰視
  劉成平心裡很惱火,當著這麼多體育官員的面,這廝居然要讓自己給他讓路,他以為張揚可能是賓館裡哪個不開眼的住客,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雲安省體委主任康東升有些生氣了,他瞪大了眼睛道:“這位小同志,你怎麼回事兒?沒看到我們在迎接領導嗎?你不會從旁邊繞行啊?”
  張揚道:“怎麼繞啊?你們這麼多人把道路都給堵上了,我怎麼出門啊?這裡也沒標明是領導的專用通道啊?我連走路的權力都沒有了?”
  康東升氣得臉色鐵青,指著張揚道:“你哪個部門的?你們領導是誰?”
  張揚指著人群中想要躲閃的謝雲飛道:“謝主任,人家找你噯!”
  謝雲飛這會兒就是想逃也逃不了了,心中暗暗叫苦,這個張揚真不是一般的麻煩,看來過去對於這個人的傳說都是真的。他硬著頭皮走了過來,叫了聲劉主任。
  劉成平冷冷掃了他一眼,心說原來是你帶的兵啊,低聲道:“沒什麼事兒,大家別都聚在這裡,的確影響出入。”關鍵時刻,劉成平還是表現出寬闊的胸懷,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總而言之他表現出來了。
  謝雲飛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他去看張揚,張揚卻笑了笑道:“謝主任,你幫我解釋,我得出門辦點事兒。”這廝把事情給挑起來了,自己卻一溜煙閃了。
  謝雲飛苦著臉笑道:“劉主任,他年輕……不……”
  劉成平沒說話,繼續向電梯走去。
  劉成平回到自己的房間,雲安省體委主任康東來跟了進來,他已經打聽到了張揚的身份,笑著向劉成平道:“劉主任,剛才那個小同志是雲安省南錫市體委主任。”
  劉成平頗感詫異,哦了一聲道:“這麼年輕?”他的工作地點在京城,雖然見慣了年輕幹部,可是這麼年輕的處級幹部也很少見到。
  康東來道:“也不算年輕了吧,登記記錄上寫得是27歲,他叫張揚,聽說是國務院文副總理的乾兒子。”
  劉成平明顯錯愕了一下,剛才的憤怒瞬間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終於明白這小子敢在這麼多人面前公然挑釁自己的原因,這個年輕人果然有些背景。
  康東來道:“我已經找他們領導談過,讓他好好批評批評這個小子。”
  劉成平道:“算了,年輕人氣盛一些,有沒有什麼大的過失,再說了,你們剛才都擠在大廳裡搞什麼歡迎儀式,擾亂了賓館的正常秩序,這種形式我不喜歡。”
  康東來笑道:“劉主任,我可沒組織什麼歡迎儀式,都是他們自發過來的,您在中國體育界的威信太高,大家仰慕你啊!”馬屁,絕對是拍馬屁。
  劉成平難得露出了一絲笑意:“你啊,真是健談,明天的開幕式準備好了嗎?”
  康東來點了點頭。
  這時候劉成平的秘書過來通報,有重要客人到訪。
  來訪的這位重要客人是雲安省重量級的人物之一,雲安泰鴻鋼鐵集團老總趙永福,趙永福掌管著中國最大的鋼鐵企業之一,副省級幹部,這次的全國田徑錦標賽也是泰鴻集團贊助。他和劉成平是老朋友。
  趙永福走入房內的時候,劉成平親自迎接到門前,見到趙永福,他一掃人前的嚴肅,滿面笑容的伸出手去和趙永福親切握手道:“永福兄,我剛來南武,你就過來相見,真是讓我感動。”
  趙永福微笑道:“客氣什麼?本來我想去機場接你,可是集團臨時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所以耽擱了。”
  劉成平把他請入房間內,跟趙永福一起前來的還有他的助理楊剛。
  楊剛進門之後將一個皮箱放下,然後就退了出去,康東來和趙永福打了個招呼,也很識趣的告辭離開。
  劉成平道:“永福兄,最近身體還好吧?”
  趙永福歎了口氣道:“還過得去,人上了年紀,總不比年輕的時候,我和你們這些搞體育工作的沒法比。”
  劉成平和趙永福認識二十多年,兩人的友情很深,他對趙永福還是極為瞭解的,自從小兒子趙國梁死後,趙永福遭到很大的打擊,病了很長一段時間。劉成平道:“聽說國強已經擔任了南錫市公安局局長?”
  趙永福道:“年輕人的事情我很少去管,政治上全靠他自己,能走到哪一步,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劉成平點了點頭。
  趙永福把那個皮箱打開,其中放著一個青銅香爐,趙永福道:“這個香爐是朋友送給我的,我又不喜歡搜集這些東西,就借花獻佛,送給你了。”
  劉成平看到這個香爐,一眼就看出是商周時候的文物,當真是愛不釋手,他拿起反復端詳之後,重新放回皮箱內道:“我不能收,君子不奪人所愛。”
  趙永福笑道:“什麼話,我都不喜歡,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在你那兒跟我手裡又有什麼分別。”
  劉成平聽他這樣說方才收了下來,他低聲道:“這次田徑錦標賽你們泰鴻集團出資贊助,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趙永福道:“我一直都支援國家的體育建設。”
  劉成平道:“對咱們國家來說,田徑是個冷門,在牛家軍出現之前根本沒有什麼明星效應,很少有人會關注田徑,畢竟這個大項目,我們的綜合成績不好。”
  趙永福道:“這次牛家軍的幾位明星運動員來了沒有?”
  劉成平道:“最大的明星就是牛俊生,他肯定會來,應該是晚上的飛機到。”
  趙永福道:“安排一下,我請牛俊生吃頓飯。”
  “沒問題!”劉成平對這位老友的要求有求必應。
  此時劉成平的秘書敲了敲房門走了進來,他向劉成平通報,平海省體委副主任謝雲飛來了,正站在門外等候接見呢。
  劉成平皺了皺眉頭道:“跟他說我有重要客人,沒時間見他。”
  秘書轉身去了。
  趙永福道:“有事嗎?”
  劉成平道:“沒什麼事情,平海的這個體委副主任是過來道歉的。”
  趙永福滿臉質詢的看著他。
  劉成平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當趙永福聽到張揚這個名字的時候,目光陡然一凜,兒子趙國梁慘被撞死的一幕頓時湧上了他的心頭,雖然這件事過去了很久,趙永福卻始終難以釋懷,因為小兒子的慘死,大兒子趙國強方才下定決心要去平海任職,他要調查清楚這件事。趙永福並不相信警方的結案報告,甚至對顧允知的證詞,他都抱有極大地懷疑。可張揚無疑是個有背景的人,有這麼多人維護他,趙永福也不能輕舉妄動,但是喪子之痛,他始終記在心底。
  劉成平看到趙永福的面色不對,關切道:“永福兄,你臉色好像不太好看?”
  趙永福笑了笑道:“沒什麼,可能是這兩天工作辛苦,有些累了。”
  趙永福並沒有將這段過去告訴劉成平,他站起身告辭離去。
  謝雲飛求見被拒絕之後,心情變得越發的鬱悶,他認為自己之所以遭到冷遇都是因為張揚的緣故。謝雲飛讓秘書小陳把張揚給叫到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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