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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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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第631章 恐嚇信
  張揚道:“我也整不明白,這血壓說高就高起來了,也好,趁著這個機會好好調養調養。”
  袁波道:“該不是海天的事情惹得你著急上火吧。”
  張揚道:“你覺著我這麼容不足事兒?”
  袁波笑道:“剛才我去紀委說明了一下情況,當初我和段金龍簽署轉讓合同的時候,有律師和公證處的人在場,我還把簽約過程進行了全程錄音,當時我就看出段金龍這個人絕非善類,所以留了一手,以備不時之需,想不到現在還怎能派上用場,你放心吧,海天的事情不會牽連到你。”
  張揚道:“我壓根也沒擔心過。”
  袁波道:“事實上你也沒有從中撈取過一分錢的好處,我接手海天之後,連飯都沒請你吃過一頓呢。”
  張揚笑道:“先欠著,等你把海天裝修完成,開業之後,我每天都去吃白飯。”
  袁波哈哈笑道:“沒問題。”他拍了拍張揚的手臂道:“哥們,對不住,這次是我連累了你。”
  張揚道:“都沒什麼事,說這麼多客氣話幹什麼?”
  這時候又有人敲門走了進來,卻是體委副主任崔國柱,這廝臉上的表情很苦悶,他剛剛接到了通知,張揚因病住院,市里決定讓他暫時接管張揚的工作,倘若在過去,崔國柱一定會為這個機會歡欣鼓舞,可現在不一樣,他是真不想要這個權力,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真正意識到張揚出眾的工作能力,體委能有今天的格局,全都是因為張揚努力的結果,現在張揚遇到點麻煩,住進了醫院,突然就這麼大一個攤子甩手給他,他沒這樣的本事。所以李長宇找他談話的時候,崔國柱明確表示,自己在張揚生病期間代理工作可以,但是張揚病好之後,自己馬上把權力交出去。
  崔國柱其實已經跟體委黨組成員一起探望過張揚一次了,他這次過來目的是當面向張揚解釋清楚,他害怕張揚誤會,他真沒想到過要奪權。
  張揚看到崔國柱進來,微笑道:“崔主任來了,快請坐!”
  袁波看到有人來,他起身道:“我先去海天看看裝修的進展情況,這兩天我在南錫,暫時不會走,有事給我打電話。”
  張揚點了點頭,裝出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也沒從床上起來送袁波,既然裝病了,就得裝出點樣子,要是再拿出平時生龍活虎的勁頭,別人指不定又要說什麼了。
  崔國柱等到袁波走後,小心地把房門關上,然後又來到張揚的身邊坐下,低聲道:“張主任,李市長剛才找我談話,讓我暫時接管您的工作。”張揚並沒有感到意外,他笑道:“好啊,你辦事我放心。”
  崔國柱道:“張主任,我害怕我幹不了,眼看省運會就要召開了,這麼大的活動,除了你之外,沒有人能勝任組織領導工作,你現在病倒了,我們都失去了主心骨,張主任,你趕緊把病養好。”
  張揚馬上明白崔國柱是來向自己表白心跡的,他顯然害怕自己會多想,害怕自己認為他趁火打劫搶了自己的權力,張揚道:“我高血壓挺重的,估計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崔主任,我住院期間,咱們體委的工作就拜託給你了,你不要有什麼顧忌,只管放手去幹,我一定會支持你。”
  崔國柱苦笑道:“張主任,我清楚自己的能力,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咱們體委的工作真的離不開你。”
  張揚拍了拍崔國柱的肩膀道:“老崔,別多想了,其實這個地球離開誰都照轉,多給自己一點信心,體委的工作能夠有今天的局面,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單單是依靠我一個人,根本幹不成事兒,我在或者不在都是一樣,你們都要把工作幹好,我答應你,我一定好好養病,爭取早日回到工作崗位上。”
  崔國柱連連點頭,張揚的話打消了他心中的疑慮,崔國柱害怕自己在這件事上得罪了張揚,所以才主動來到他面前坦誠這件事,事實證明,張揚的胸襟還是很寬廣的,他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遷怒到自己的身上。
  張揚第二天上午,李長宇和和葛春麗一起前來探望張揚,剛剛抵達南錫的趙靜也跟著他們一起過來了,張揚沒想到趙靜會來,他笑著坐起身來:“小靜也來了,什麼時候到的?”
  趙靜笑道:“剛剛下車,我聽乾爸說你病了,所以趕過來看看。”
  張揚道:“這事兒你千萬別跟媽說,我怕她擔心。”
  趙靜點了點頭道:“哥,你放心吧,我知道,家裡我什麼都沒說。”趙靜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隨著年齡的增長,社會閱歷的豐富,人也變得成熟了許多。
  張揚這才放下心來。
  葛春麗把鮮花和營養品放下。
  李長宇在張揚身邊坐下,看了看他的床頭卡,輕聲道:“感覺怎麼樣?”
  張揚道:“還不錯,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葛春麗和趙靜知道他們兩人有話要說,兩人藉口出去打水,離開了房間。
  李長宇道:“你病得太突然,外面有不少人說你是裝病。”張揚笑道:“我就是真裝病又能怎麼著,有人憋著勁要打我的板子,我偏偏不讓他得逞。”
  李長宇當然明白張揚所說的有些人就是徐光然,他低聲道:“我剛才和紀委李書記溝通了一下,海天的事情已經說清楚了,應該和你沒什麼關係,至於歡顏廣告公司,現在那幫客商已經接受了補救條件,死者的家屬也接受了二十萬的撫恤金,表示不會繼續追究,看來事情不會繼續惡化下去。”
  張揚道:“這兩天我冷靜的考慮了一下,之所以鬧出這麼多的事情,和我自身處理問題不夠成熟有關。”
  李長宇道:“徐書記現在的態度也有所緩和,昨天的常委會上有多名常委站出來幫你說話,你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負擔,好好養病,組織上不可能當這些事都沒發生過,不過對你的處理也不會太嚴重,畢竟省運會還要等著你來組織,誰也不想臨陣換將,你小子敢在這時候病倒是不是算准了自己還是很重要的?想利用生病來證明一下?”李長宇的話十分的耐人尋味。
  張揚道:“我沒覺著自己有多重要,地球離開誰都照轉不誤,自從來到南錫之後,我整天圍著省運會的事情忙活,現在新體育中心建設搞得七七八八了,錢也要來了一部分,最困難的時候過去了,換成誰都能把工作做好。”
  李長宇道:“說的容易真正重要的事情還在後面,省運會這麼大的活動不是隨便誰都能組織起來的,昨天我和崔國柱談話,讓他在你生病期間暫時代理你的工作,他拼命拒絕好像我害了他似的。”
  聽李長宇這麼說,張揚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昨天他來看過我,把這件事都跟我說了我給他做了點思想工作,讓他好好接替我的工作,千萬別有什麼思想壓力。”
  李長宇道:“馬上就過年了,這段時間沒什麼重要事情要忙活,不管你真病還是假病,我給你放個大假,讓你好好休息休息憑你自己的醫術,就算你真有病也一定能夠治好,別想偷懶省運會的工作還等著你去做,你不去做,換成別人我還真不放心。”
  張揚道:“李市長,你這麼頂我,不怕因為我得罪了有些人?”
  李長宇哈哈笑道:“我是幫理不幫親,你小子的確犯了錯,可你的錯誤都不是什麼大問題,你今年的先進工作者和十佳青年都沒戲了,我還準備給你一個處分,你說給個什麼好?”兩人的關係的確非同一般,李長宇這些話都不避諱張揚,全都說了出來。
  張揚道:“那就給個警告處分吧,您要是給我記了過,我以後就有政治污點了。”
  李長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養病,其他的事情都不要多想。”他還有事,來這裡主要是給張揚吃上一顆定心丸,李長宇也明白通過這次的事情,自己和徐光然的矛盾已經挑明瞭,還好市委常委中他並不是孤家寡人,包括紀委書記李培源,組織部長何英培在內的多數人都建議給張揚一個機會,通過這件事他也看清楚一件事,常委中和徐光然不同意見的人已經越來越多,這是一個很好的苗頭。
  趙靜送走了李長宇夫婦,回到病房,看到張揚已下床來到了窗前,趙靜有些緊張道:“哥,醫生不是讓你臥床休息嗎?你怎麼忘了?”
  張揚笑道:“我沒事,我根本就是裝病。”在自己妹妹面前,他當然不用偽裝什麼。
  趙靜將信將疑。
  張揚道:“我的身體壯的像頭牛,怎麼可能出問題!”
  趙靜來到他身邊,挽住他的手臂道:“哥,是不是你工作上遇到什麼麻煩了,所以才裝病?”趙靜多少聽說了一些事情。
  張揚笑道:“你這丫頭真是鬼精靈,對了,你別關心我的事情,最近和丁斌怎麼樣啊?”
  提起丁斌的名字,趙靜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她垂下頭去,小聲道:“挺好的……”
  張揚滿懷深意的看著妹妹,有些嗔怪道:“你還當我是你哥哥嗎?有什麼話都不向我說!”
  趙靜咬了咬嘴唇道:“哥,你有聽到什麼流言蜚語了?”
  張揚道:“丁斌是不是要出國了?”
  趙靜聽哥哥問起這件事,知道瞞不住了,她默默點了點頭,悄悄放開張揚的手臂,來到床邊坐下。
  張揚來到妹妹身邊,趙靜把臉擰了過去。
  張揚探出身去看了看她的眼睛,發現趙靜的眼圈紅了,閃爍著兩點晶瑩的淚光,張揚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妹妹,低聲道:“是不是他欺負你了?我去找那個混小子算帳!”
  “不!”趙靜拉住張揚的手臂:“哥,你別多想,他沒有欺負我,只是……只是……”
  張揚道:“只是怎麼?”
  趙靜擦去眼角的淚痕道:“我終於發現,我和他之間並不適合。”
  張揚雖然是趙靜的哥哥,可對她感情方面的事情還真不好多說話,他這個妹妹性格很獨立,並不喜歡家人干涉她的事情。
  張揚道:“一句不適合,你們這麼久的感情就完了?”
  趙靜道:“我們的家庭出身不同,他的一切父母都安排好了。”
  張揚道:“如果是因為這個緣故,你不必擔心,他能上英國留學,我一樣可以供你去英國讀書。”張揚對這個妹子相當的疼愛。
  趙靜搖了搖頭道:“其實自從發生我被打的事情之後,我們之間的感情就再也回不到過去的那種狀態,他和我在一起更像是為了還債,補償對我的虧欠,他很小心,生怕得罪了我,我知道,那是因為你的緣故。”
  張揚沒說話,當初他為了趙靜被打的事情,一怒之下沖到省政法委書記丁巍峰的家裡大打出手,丁斌被他嚇破了膽子,如果是這個原因,他才和趙靜談了這麼多年的戀愛,自己非但沒幫妹妹,反而是耽誤了她。
  趙靜道:“分手是我主動提出來的,我看得出,他辦好去英國留學手續之後如釋重負,他和我在一起並不快樂,也許這幾年他都生活在壓力之中,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勉強他呢,就算勉強在一起,以後呢?我不想成為別人的壓力,更不想成為別人的負累,既然不快樂,我不如早點放手。”
  張揚第一次感覺到趙靜長大了,她對感情能夠看得如此清楚,就算是自己也未必能夠做到向她這般灑脫。
  張揚道:“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找一家學校實習,然後當一名人民教師,是準備留在東江還是回江城?”
  趙靜道:“我不想當老師了,半年的實習期,我也不想留在學校,兆勇哥跟我說,讓我寒假去他公司幫忙,我發現自己對IT行業很有興趣,在這一領域我能發揮自己的所長。”
  張揚道:“還差半年畢業,你總得把畢業證拿到。”
  趙靜道:“兆勇哥說了,我去公司主管市場部,他負責幫我把實習的事情搞定,畢業應該沒有任何問題。”丁兆勇對趙靜的能力一直都很賞識,他讓趙靜幫忙絕不是為了弟弟的事情做出補償,而是真正想讓趙靜去他那裡發展。
  張揚歎了口氣,既然趙靜已經決定了,自己當然也不好堅決反對,他提醒趙靜道:“做生意不是那麼容易的,女孩子家能有個安穩的工作挺好。”

趙靜微笑道:“哥,都什麼年代了,每個人活著的目的不僅是要吃飽穿暖,還要實現自我價值,你這麼能幹,我這個當妹妹的當然不能拖你的後腿,我一定要做出一番事業,讓你為我感到驕傲。”
  張揚道:“這事兒,媽還不知道,她肯定不會同意。”
  趙靜道:“你幫我暫時瞞住她,等我想好了再跟她說!”
  “今年過節回家嗎?”
  趙靜點了點頭道:“提前一兩天回去,你要是回去,就去東江找我,我搭你的順風車。”
  張揚笑著伸出手去,習慣性的揉了揉趙靜的頭髮,趙靜抗議道:“哥,你老毛病又犯了,還當我是小孩子!”
  張揚道:“在我眼裡,你永遠都是一個小孩子。”
  兄妹倆談得正熱烈的時候,常海心、胡茵茹、何歆顏三人一起過來探望張揚,雖然她們三個都知道張揚是在裝病,可聽說張揚的血壓這麼高,仍然有些擔心,趙靜見慣了哥哥身邊美女成群,她俏皮的向張揚擠了擠眼睛,起身道:“我走了,今天中午答應陪乾爸乾媽一起吃飯,等晚上我再過來陪你!”她又向胡茵茹她們笑了笑道:“我哥就交給你們照顧了。”
  胡茵茹笑道:“放心吧,你哥這麼大人,根本用不著照顧了!”
  常海心把張揚的幾封信放在床頭櫃上。
  張揚讓她們三人在床上坐了,自己拉了椅子坐在她們對面,樂呵呵道:“我發現住院挺好的,每天都有人來看我。”
  何歆顏啐道:“別胡說八道,大吉大利。”
  胡茵茹道:“這邊的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我和歆顏晚上的機票要返回香港,就快新年了,廣告公司忙得很,我們爭取儘快把公司的事情處理完,這樣才能過一個安穩的新年。”因為常海心在場,有些話不能說的太明,其實胡茵茹和何歆顏已經商量好了,今年春節全都陪張揚一起去春陽過年,歡顏廣告留下的一堆事需要儘快處理,要把歡顏欠下的廣告業務製作完成,還要回公司總部做好年終工作,單單依靠海蘭一個人是不行的。
  張大官人望著三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心說什麼時候能夠把她們三個全都推倒在一張床上,那該是怎樣旖旎浪漫的一番情景。
  何歆顏道:“你要多多注意身體,我們趕時間,這就得去機場了。”
  張揚看出了何歆顏眼中的不舍,以傳音入密向她道:“丫頭,早點回來,這次時間倉促,咱倆都沒來得及多那啥幾次……”
  何歆顏一張俏臉頓時紅了起來,她生怕被胡茵茹和常海心看出來,起身匆匆離去了。
  張揚自然也不會冷落胡茵茹,同樣的方法向她道:“早點回來,帶海蘭一起回來過年,咱們好好聚聚。”
  胡茵茹眼波流轉,她輕聲道:“我們走了,海心,照顧好張主任!”目光落在張揚的身上又道:“你可要多多注意身體。”這些話單聽沒什麼,可兩句接在了一起,味道好像有些不同尋常。
  常海心俏臉有些發熱,張揚道:“幫我送送她們!”
  常海心起身去送。
  胡茵茹笑著擺了擺手道:“不用,你留下來陪他說說話吧,省得張主任寂寞!”她早就看出常海心和張揚之間有些曖昧,心中不由的感歎,張揚這個勾三搭四的性子什麼時候才能收斂一下。
  胡茵茹和何歆顏走後,常海心反而沉默了下去。
  張揚道:“你們怎麼一起來了?”
  常海心小聲道:“在樓下遇到的,大家都很關心你!”
  聽到常海心用上了大家這個詞兒,張揚不禁笑了起來:“我知道。”他停頓了一下道:“單位沒什麼事吧?”
  常海心點了點頭道:“沒什麼事兒,大家都盼著你早點康復,早點回到工作崗位上。”
  張揚道:“你呢?”
  常海心的俏臉紅的越發厲害了:“我……我和大家一樣。”
  張揚道:“告訴大家,我沒什麼事,休養一段時間就能回去上班了。”他的目光落在床頭櫃上,看到那幾封信,拿起來之後,發現其中還有一封是從外國寄來的,張揚拿起那封信翻來覆去的看了看,常海心知道他英文水準有限,小聲道:“美國寄來的!”
  張揚點了點頭,拆開那封信,展開信箋,卻發現上面只有一個鮮血淋漓的仇字,張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他媽誰這麼缺德?給他寄這種恐嚇信!張揚沒有聲張,他害怕常海心知道後為自己擔心,悄悄將信折好,然後將信封交給常海心道:“你幫我看看,這封信是從哪裡寄來的?”
  常海心看了看道:“紐約州,紐約市!”
  張揚仔細想了想,楚嫣然目前在洛杉磯,左曉晴在內華達雷諾大學醫學院學習,兩人都不在紐約,自己在紐約沒啥熟人啊,他又想起了顧佳彤,這封信究竟是惡作劇,還是一個威脅?想起遠在異國他鄉的三位紅顏知己,張大官人的內心再也無法平靜了。
  常海心敏銳地覺察到了張揚的不安,關切道:“信上有什麼?你好像很緊張?”
  張揚搖了搖頭道:“沒什麼,一個朋友寄來的新年問候。”
  常海心知道張揚和楚嫣然的事情,也就沒有多問。在她有記憶以來,張揚居然第一次向她下起了逐客令:“海心,我沒什麼事,你回去休息吧,我也有點困了,想睡個午覺。”
  常海心有些奇怪的看著張揚,總覺著他看完那封信之後有些古怪,可她也不好繼續留下來,輕聲道:“要不要我幫你去打飯?”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用,等我睡醒了自己去食堂吃。”
  常海心離去之後,張揚馬上拿起電話給楚嫣然打了一個,電話處於無人接聽狀態之中,張揚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上午十點,應該是洛杉磯時間的晚上七點,楚嫣然應該還沒有入睡,可是她並不願接自己的電話。張揚又打了一個電話給顧佳彤。
  顧佳彤很快就接聽了電話,她的聲音很愉快:“張揚,怎麼這時候想起來打電話了?”
  聽到顧佳彤的聲音,張揚長舒了一口氣:“佳彤,我沒什麼事,就是突然想你了。”
  顧佳彤聽到張揚的情話,心中一陣溫暖,她柔聲道:“我也想你,美國這邊的事情進展的很順利,根據目前的工作情況,再有一個星期我就能完成美國的考察,春節前可以回去了。”
  張揚驚喜道:“太好了!”
  顧佳彤道:“來到美國的這些日子馬不停蹄的工作,真是有些累了,打算明天抽時間去尼亞加拉大瀑布去玩,聽說那兒冬天的景色很美,是一個冰雪世界,瀑布全都被冰凍住了。”
  張揚笑道:“瀑布被凍住了還有什麼好看。”
  顧佳彤輕聲道:“我去過尼亞加拉大瀑布兩次,可是從沒有看到過她在冰雪中的美態,我想那景色一定非常的壯觀。”
  張揚道:“真想陪你一起去看看。”
  顧佳彤格格笑道:“一定有機會,你答應過我,有一天,你會陪我一起去尼亞加拉大瀑布去看彩虹,我不會忘記的。”
  張揚用力點了點頭道:“我記得,等我忙完省運會的事情,我就陪你去尼亞加拉瀑布看彩虹。”說完這句話,張揚又想起了自己打電話的目的,他關切道:“佳彤,你在美國要多注意安全,畢竟不是在國內,我可以照顧你。”因為害怕顧佳彤擔心,他還是沒說那封恐嚇信的事情。
  顧佳彤笑道:“放心吧,我這麼大人,懂得照顧自己,對了前兩天我在洛杉磯的時候,專門去見了嫣然,她已經是貝南集團的CEO了。”
  張揚道:“她還好吧?”
  顧佳彤賣了個關子道:“等我回去跟你詳細說。”
  張揚和顧佳彤通完這個電話,心頭安穩了許多,他又給左曉晴打了個電話,電話是直接打到左曉晴宿舍去的,張揚和左曉晴近來的聯繫已經少了許多,可左曉晴聽到張揚聲音的時候,仍然第一個就想到了他,左曉晴已經記不起他們上次通話是什麼時候,這些年的留學生活已經讓她變得自立而堅強,她再不是過去那個動輒流淚的小姑娘,左曉晴的聲音十分的平靜:“張揚,找我有事嗎?”
  她的話似乎在強調著和張揚之間的距離感,張揚道:“你還好嗎?”
  左曉晴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桌面上的鏡子,卻看到了擺在桌上的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張揚穿著軍大衣,站在雪地上笑得陽光燦爛,左曉晴的目光頓時變得溫柔起來,她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那張照片,時光的流逝並沒有讓她和張揚之間那段美好的記憶淡去,每次閉上眼睛,昔日的一切就會一幕幕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她會想起春水河邊的漫步,想起清臺山的山水,會想起張揚為她怒髮衝冠,會想起他們在電影院內臉紅心跳的牽手,會想起雨中張揚霸道而蠻橫的那個親吻……
  想忘,卻從未忘記。真正的感情不會隨著時光褪色,只會在時光中一點點沉澱,變得越來越清晰。左曉晴道:“我很好,你呢?”
  張揚道:“我也很好……”他停頓了一下,低聲道:“忽然想起了我們在春陽實習的時候,所以給你打了個電話。”
  左曉晴言不由衷道:“很久了,許多事都記不得了。”
  “美好的記憶永遠也忘不掉。”
  左曉晴淡淡笑了笑:“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一成不變的,也許我們見面的時候,我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張揚道:“我沒變,還是那麼沒心沒肺。”
  左曉晴輕聲道:“人要是能一輩子都做到沒心沒肺也不容易。”
  張揚不再說話,他發現自己對左曉晴還是放不下的,儘管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儘管他從一個衛校實習生已經變成了南錫市體委主任,可是他的感情沒變,嘴上說自己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可他對和自己相處的每個人都透著關心,真真正正的關心,張揚道:“一個人在外面,多多注意身體,很晚了,你早點休息吧。”張揚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左曉晴反倒愣在了那裡,她本想告訴張揚自己今年春節要回江城,可沒來得及說。
  張揚望著那封信,望著那個觸目驚心的仇字,心中仍然感覺到有些緊張,究竟是什麼人,從美國給他寄來了這封恐嚇信,誰對自己擁有這麼大的怨念和仇恨?
  張揚沒想到劉豔紅會來探望自己,劉豔紅這次來南錫是為了瞭解張德放的事情,聽說張揚生病了,所以特地前來探望。
  她對張揚最近的處境也有所瞭解,微笑道:“在我的印象中你好像從來都不生病的。”
  張揚道:“人吃五穀雜糧,誰能不生病?劉書記,您今天到底是來看我還是來查我的?”
  劉豔紅不禁笑了起來:“你別害怕,就憑你現在的級別,還輪不到我來過問。”她將一束鮮花放在床頭櫃上。
  張揚起身拿了瓶飲料給她,劉豔紅擺了擺手道:“太涼,我也不渴。”
  張揚道:“您真的是專程來探望我的?”
  劉豔紅搖了搖頭道:“鐘海燕被抓了!”
  張揚聽到這一消息不免有些錯愕,想不到鐘海燕這麼快就被抓住了,不用說,張德放這次的麻煩肯定大了。
  劉豔紅和張德放早就認識,而且一直關係也不錯,對張德放現在的下場也頗為感歎,她低聲道:“人容易在金錢和美色中迷失自己,張德放過去一直都是做副手,熬了這麼多年,來到南錫總算擔綱正職,想不到沒幹多長時間就出了事情,很多老百姓都羡慕做官的人,卻不知這世上做官是風險性最高的職業,稍有不慎,不但要搭上前程和自由,甚至於會賠上性命。”
  張揚聽出劉豔紅在提醒自己,他笑道:“在官場混的時間越久,膽子就變得越小,我現在幹什麼事都謹小慎微了。”
  劉豔紅白了他一眼道:“才怪!海天的事情你能說清楚,南洋國際的事情你能夠說清楚嗎?最近有不少關於你的舉報信,都直接遞到了省紀委,我給你提個醒,做事情必須要全面考慮,一旦做了官員,做事就不能感情用事,誰都有方方面面的社會關係,可是如果每個關係都要照顧到,那麼你就會在不知不覺中違反了原則違反了紀律,甚至會違反法律。都說咱們做官的要六親不認,其實六親不認未嘗不是什麼壞事,寧願親人和朋友罵你,不能讓老百姓罵你,只有這樣,你才能做個好官。”
  張揚道:“我知道自己的毛病,我這人太重感情。”
  劉豔紅不禁笑了起來:“你是在誇自己還是在檢討自己?這句話很值得商榷,你和嫣然最近怎樣了?有沒有聯繫過?”
  提起這件事,張揚忽然靈機一動,楚嫣然不願接他的電話,可劉豔紅打過去她應該會接,張揚於是求劉豔紅幫忙給楚嫣然打一個電話。
  劉豔紅以為張揚是想通過自己和楚嫣然重修舊好,自然樂得幫助,可她並不清楚,張揚只是想確信楚嫣然平安。

楚嫣然果然接聽了劉豔紅的電話,劉豔紅只是問候了兩句,便笑道:“不是我找你,是有人讓我找你!”她把手機遞給張揚,張大官人拿起手機,一時間內心怦怦直跳,那邊楚嫣然沉默了下去,聽得出她的呼吸頻率也有些急促。
  張揚低聲道:“你還好嗎?”
  楚嫣然的聲音透著平靜:“還好,你呢?”
  “也挺好的。”一向伶牙俐齒舌燦蓮花的張大官人這會兒不知怎麼變得笨嘴拙舌起來。一旁劉豔紅聽著,乾著急。
  楚嫣然輕聲道:“我還要開會……”
  “那好,以後再聊!”
  “嗯!”
  寥寥數語就結束了這次越洋通話。


卷七 第632章 報仇
  劉豔紅看到張揚掛上了電話,氣得伸出手指就在他腦門上戳了一記:“你小子怎麼回事兒?平時那點機靈勁怎麼全都不見了?”
  張揚無奈笑道:“大家都忙嘛!”
  劉豔紅道:“女孩子是要哄的,你該不是當官當傻了吧?”
  張揚道:“知道她平安無事就行。”
  劉豔紅也覺察到張揚有些奇怪,低聲道:“你今天究竟是怎麼了?”
  張揚把那封來自美國的恐嚇信遞給劉豔紅,劉豔紅展開一看,也被嚇了一大跳,愕然道:“這……這是誰幹的?”
  張揚冷冷道:“如果我知道是誰幹的,我早就殺過去把他揪出來了。”
  劉豔紅道:“所以你才擔心嫣然?”
  張揚道:“希望只是一個惡作劇,我想來想去自己在美國好像沒有什麼仇家。”
  劉豔紅道:“可能你得罪了人自己都不清楚。”
  張揚道:“想好好做工作,總會觸犯到一些人的利益,只要我還繼續在體制中呆下去,以後還免不了要得罪人。”
  劉豔紅笑道:“所以我早就說你適合幹紀委工作,我們從事的就是得罪人的工作,像你這種不怕得罪人的傢伙,最適合收編到我們的隊伍中來,怎麼樣?考慮一下,來省紀委工作吧。”劉豔紅是真心欣賞張揚,眼看曾來州就要離休,她接替曾來州擔綱省紀委書記一職已經成為定局,劉豔紅的身邊也缺少一個得力幹將,如果張揚能夠去她手下工作,以後的工作開展肯定會順利許多。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自己都管不好自己,你讓我去搞紀委工作,還不知會給你帶來多少麻煩,再說了,我現在有病在身,我得先養好身體,再為革命奉獻我的青春和熱情,我可不想年輕輕的就當烈士。”
  劉豔紅啐道:“胡說八道,我怎麼看你都不像有病的樣子,是不是裝的?”
  張揚笑道:“劉書記,劉大姐,我的親姐姐,您可是省紀委副書記,說話得負責人,這話要是傳出去,我跳到黃河都洗不清。”這廝不忘和劉豔紅套近乎。
  劉豔紅笑了起來:“你呀,麻煩都是自找的。”她這次前來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關於傅連勝的妻女死亡一案,劉豔紅道:“張揚,我聽說向陽社區發生煤氣洩漏爆炸的時候,你就在現場。”
  張揚點了點頭道:“當時我送紀委李書記回他父母家,剛巧看到了這件事,怎麼?這件事有眉目了?”
  劉豔紅道:“警方根據現場調查和屍檢報告,已經得出了結論,兩名死者證明是傅連勝的妻子和女兒,而且她們兩人都是先被殺,然後兇犯才製造了火災現場。”
  張揚對這一結論並不驚奇,當天在案發現場,趙國強經過現場勘查就已經得出了這個結論。
  劉豔紅道:“唐興生的案子已經過去了很久,傅連勝也和朱俏月一起死於靜海市政府招待所,時隔這麼久,到底是誰要向他的妻女下手?”
  張揚道:“當時李書記接到唐紅英的一個電話,唐紅英說掌握了一些證據,可以證明她丈夫是被誣陷的。”
  劉豔紅點了點頭道:“我和李書記談過這件事,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害死唐紅英的就是她說得那些證據,我們過去對案情的分析,認為傅連勝是唐興生的幫兇,他充當了馬前卒的角色,因為朱俏月威脅到唐興生的安全,所以唐興生讓傅連勝殺了她,如果唐紅英所掌握的證據只是關於唐興生的,那麼已經逃亡海外的唐興生為什麼會在第一時間知道這件事?又為什麼要殺死她?這件事根本就說不通,他的罪行都已經暴露了,他為什麼還要下手去殺這對可憐的母女?”
  張揚道:“您怎麼看?”
  劉豔紅道:“唐興生的案子或許只是冰山一角,除了唐興生以外,說不定還有人和這件事有關聯,唐紅英一定發現了什麼,而她的發現讓這個一直隱藏在幕後的人物感到緊張,所以才下手殺了她。”
  張揚道:“我也這麼想,可是唐紅英和李書記之間的通話被誰偷聽到了?”這是張揚始終都想不通的事情。
  劉豔紅道:“警方現場調查中發現唐紅英家裡的電話被人監聽,應該是她在和李書記通話的時候,內容就被別人知道,所以才促使對方殺死了她。”
  張揚道:“現在唐紅英死了,她所說的證據自然也找不到了,想知道這個秘密,只能先把唐興生緝捕歸案,只要抓住唐興生這條大魚,他就會把所有的一切都交代清楚。”
  劉豔紅歎了口氣道:“根據我們掌握的消息,唐興生在加拿大魁北克省出現過。”
  張揚道:“既然發現了他的蹤跡幹嘛不把他抓回來?”
  劉豔紅道:“中國和加拿大之間並沒有引渡條例,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國內很多的官員事發之後,首先選擇的逃亡地都是加拿大。唐興生這個人很狡猾,他是員警出身,為人警惕,在加拿大深居簡出,我們只是初步斷定他在加拿大,至於他的具體落腳地點,我們也不清楚。”
  張大官人神神秘秘道:“劉姐,難道你不知道有一個部門叫國安?這種事情應該交給他們去做,方便抓回來就抓回來,如果不方便抓回來,找到這混蛋,就地正法,反正把他抓回國也夠槍斃的了。”
  劉豔紅道:“事情要是像你想像中那麼簡單才好,張揚,我想你幫我聯繫朱俏月的家人,這件案子我們想重新調查,唐紅英母女的死,讓我感覺到這件案子比我們預想中要複雜得多,南錫可能還會有其他的官員牽涉到這件事情中來。”
  張揚道:“我聯繫過她,可到現在還沒聯繫上,朱俏月是個海洋學家,平時經常在偏遠的海島從事科學研究,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返回澳洲,也就是說,我們只能耐心等下去。”
  劉豔紅道:“這件事就拜託給你了,好好表現,如果你能夠幫我查清這件案子,也算得上是將功贖罪,我會幫你美言幾句。”
  張揚道:“我犯錯誤了嗎?”
  劉豔紅微笑道:“你有沒有犯錯,紀委說了算!”
  鐘海燕的落網讓海天大酒店的事情終於撥雲見日,海天在段金龍管理期間,在張德放的包庇下,從事各項非法經營的事實也浮出水面,一件接著一件的違紀事實讓南錫市紀委查出,紀委書記李培源親自和張德放進行了一番談話,李培源的表情充滿了痛心和惋惜:“德放同志,你看清楚這上面的每件事,這些事你有沒有做過,究竟是不是事實?”
  張德放已經失去了昔日的精氣神,頭髮淩亂,雙眼浮腫,目光也顯得有些呆滯,他仔仔細細將那些羅列的犯罪行為看了幾遍,有些事僅存于他和鐘海燕之間的秘密,段金龍是不可能知道的,紀委能夠掌握這些情況,證明鐘海燕已經被抓住了,她肯定交代了不少的事情,女人果然是這世上最不可信的生物,張德放慢慢把那份文件推到了一邊,低聲道:“有煙嗎?”
  李培源取出煙盒,從中抽出一支香煙遞給了他,又掏出打火機幫張德放點上。
  張德放低下頭,香煙湊在火苗上用力抽吸了兩口,彌漫的煙霧中,看到張德放的雙眼裡泛起一絲淚光,不知是真的流淚了還是被煙熏到了。張德放沒說話,只是一口接著一口,貪婪的抽吸著香煙,一支煙很快就只剩下了一半。
  李培源靜靜看著他,低聲道:“鐘海燕已經落網了。”
  張德放的聲音有些沙啞:“我知道!”
  李培源道:“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你是公安局長,你是一個執法者,為什麼要知法犯法?唐興生的事情難道沒有給你敲響警鐘?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要前仆後繼的走向這條不歸路?”
  張德放低聲道:“我很後悔,有些時候,貪欲就在一念之間,貪婪的種子一旦萌芽,很快就會在你的心底長成一棵參天大樹,我控制不住,我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李培源道:“什麼錯誤?”
  “我不該相信女人!”
  李培源皺了皺眉頭,張德放後悔的竟然是這件事,他歎了口氣道:“張德放,我很失望,你到了這一步,竟然還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哪裡?”
  張德放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唐興生案發的時候,我很不理解他的作為,他是員警,為什麼會淪落成為一個殺人犯,為什麼他能夠忍心殺死一個和他同床共枕的女人?現在我明白了。”
  李培源道:“你後悔沒有殺死鐘海燕滅口?”
  張德放笑著搖了搖頭道:“我沒有那麼冷血,所以我才會在這裡,而唐興生在海外逍遙,人心真的不能太善!”
  李培源怒道:“聽聽你自己說的這些話,你還像一個黨員嗎?党和國家培養你這麼多年,你難道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慚愧嗎?”
  張德放仰起頭:“我在這個體制中幹了十六個年頭,我見過形形色色的罪犯,也見過形形色色的幹部,可是現在回頭想想,他們之間並沒有太多的區別,罪犯為了自己的貪欲而犯罪的時候,他們還會擔心被別人發現,他們會戰戰兢兢忐忑不安,甚至會有羞恥感,而有些幹部,他們明明是在滿足自己的貪欲,卻堂而皇之,光明正大!仿佛自己為國家為人民做出了多大的貢獻。我被抓,不是因為我做錯事,而是因為我的運氣不好,放眼南錫的體制內,誰敢說自己是清清白白的?誰敢說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國家和人民,從沒有牟取過一絲一毫的私利?李書記,你敢拍著胸脯說這句話嗎?”
  李培源愣了一下,他的嘴唇動了動,卻始終沒有說話。
  張德放道:“你不敢說,沒有人敢說!偷一萬塊是小偷,偷一分錢也是小偷,你偷了一百萬,卻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沒有人知道,別人不但不會說你是小偷,還會羡慕你,佩服你,我承認,我是個小偷,竊取了國家的利益,人民的利益,為國家所不齒,為人民所不齒,可是你們這些官員,誰又有資格指責我?誰敢說自己是乾淨的?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李培源怒道:“張德放,你太讓我失望了!”
  張德放搖了搖頭,他擼起左手的衣袖,拿起仍未燃盡的煙蒂摁壓在自己的肌膚上,一股皮膚焦糊的味道頃刻間充滿了室內的空氣,李培源眼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張德放低聲道:“什麼都是假的,只有痛苦是最真實的……”
  艾西瓦婭睜開雙目,看到張揚正坐在自己的身邊,她笑了起來,綻放如冰山上的雪蓮花:“你來了?”
  張揚笑道:“于博士說手術很成功,你本身體質又好,完全康復的希望很大。”
  艾西瓦婭眨了眨綠寶石般的美眸,輕聲道:“謝謝你了……”
  張揚笑道:“不用謝我,應當謝于博士才對,你想吃什麼?我買來給你!”
  艾西瓦婭微笑道:“鴨舌頭!”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
  艾西瓦婭小聲道:“她怎樣了?”
  張揚馬上明白艾西瓦婭口中的她指的是範思琪,他猶豫了一下,是不是要將範思琪生病的事情告訴她。
  艾西瓦婭道:“剛才高律師來看我……告訴我她住院了,跟我在同一所醫院,病情很重!”
  張揚道:“應該沒事,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心中暗罵高廉明多事,什麼話都往外說。
  艾西瓦婭道:“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上次我騙了你,我說我不恨她,其實,我心裡很恨她,我把所有的遭遇全都歸咎到她的身上,可現在,我真的不恨她了,不是因為她為我做了什麼,而是我終於放下了那個心結。”

張揚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她道:“不用多想,以後有機會說這些事。”
  艾西瓦婭道:“張揚,謝謝你給了我希望!其實人只要有希望,內心就會變得平和而寬容。”
  張揚微笑道:“沖著你這句話,我現在就去給你買鴨舌去。”
  于子良這時候過來查房,看到張揚,他不禁笑道:“我剛才去找你,發現你人不在,原來你到這裡來了。”
  張揚笑著站起身來。
  於子良檢查了一下艾西瓦婭的情況,和張揚一起離開,來到門外,於子良有些不解道:“你的血壓怎麼回事?低壓180mmHg,真是挺嚇人的。”
  張揚笑道:“我也沒搞明白怎麼回事。”
  於子良的目光充滿懷疑的看著他:“你自己解決不了?”
  張揚道:“你沒聽說過,醫者不自醫這句話嗎?”
  於子良笑了笑,他知道張揚高血壓這件事肯定有蹊蹺,不過他也不會刨根問底,以張揚的水準,就算真得了高血壓他也能夠治好。於子良道:“手術很成功,你開得藥方我也交給她家人了,三個月應該能夠看到一些成效,這邊的事情我都交給鐘院長了,明天我就得返回江城,鐘院長會把艾西瓦婭的情況及時通報給我,再過來可能要年後了。”
  張揚點了點頭:“于博士辛苦了。”
  於子良道:“沒什麼辛苦的,手術只是一個開始,最為關鍵的是後續康復治療,那方面要靠你了。”
  張揚道:“大概需要一個月的恢復過程,等她的身體條件允許,我會對她進行針灸治療,幫助她四肢功能早日恢復正常。”
  於子良多次見證過張揚神乎其技的醫術,對他充滿了信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真該把自己的醫術推廣開來,讓更多的人得到治療。”
  張揚笑道:“等我將來閑下來,或許我會寫一本關於針灸的書!”
  於子良笑道:“我一定會第一個去買!還得讓你在上面親筆簽名。”
  張揚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接通了電話,一個沙啞低沉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信收到了嗎?”
  張揚內心不由得一緊,他大步走到一邊,來到走廊的盡頭,低聲道:“你是誰?”
  “我們素不相識,可是你卻毀掉了我的一切……”
  張揚道:“有膽做沒膽認?”
  “你是不是很緊張?這世上其實有很多事情你掌控不了。”
  張揚道:“再不說你是誰,我掛電話了!”
  “別急著掛!越洋電話很貴的!”
  張揚的表情越發凝重,他看了看時間,下午五點三十分。
  對方的聲音節奏十分緩慢:“你有沒有來過尼亞加拉大瀑布?”
  張揚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腦海中忽然回想起顧佳彤的聲音……明天抽時間去尼亞加拉大瀑布去玩,聽說那兒冬天的景色很美,是一個冰雪世界……
  對方低聲道:“現在是冬天,這裡氣溫很低,昨天下了很大的雪,整個尼亞加拉大瀑布從上到下都結了冰,這兒完全成了一個冰雪世界,你可以看到千姿百態的冰雪美景,今年的寒流特別強勁,整個大瀑布全都被冰封住,這裡很像我們中國的東北。”
  張揚道:“你想幹什麼?”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你害怕了?你一定想到了什麼,對!我給你打電話,當然不會有什麼好事,我想報仇!”
  張揚竭力提醒自己要冷靜,他低聲道:“你想報仇,來找我,我給你一個面對面報仇的機會。”
  對方呵呵笑了起來:“我不喜歡正面交鋒,我喜歡在別人的背後下手,喜歡躲在陰暗的角落裡,默默欣賞你悲痛欲絕的表情,你一定很愛她吧?一位中國公民,消失在一場暴風雪中,你說會不會引起美國政府的關注?”
  張揚按下了手機的錄音鍵,他一字一句道:“你給我聽著,無論你是誰?你想報仇,只管來找我,如果你敢傷害她一根頭髮,我找遍天涯海角,也要將你碎屍萬段!”
  “嘖嘖嘖!你好緊張,看來我真的沒有選錯目標,我好怕,你來找我啊,我在美國,這裡天寒地凍,清晨五點多鐘,昨晚暴風雪剛停,很多人冒著低溫來尼亞加拉看日出,冰雪世界的日出真的很美,你來吧,我保證,你一定會永生難忘!”說完他就掛上了電話。
  張揚的內心宛如灌了鉛一樣,不斷地往下墜,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他迅速撥通了顧佳彤的電話。
  電話響了數聲之後,顧佳彤終於接聽了電話,她對張揚在這時候打來電話,頗感詫異:“張揚!怎麼這麼早?”說完她又笑了起來:“我忘了,南錫還沒有到晚上吧?”她所在的紐約州和北京時差在十二個小時,現在她那裡是清晨五點半,張揚那邊還沒有到六點。
  張揚緊張道:“佳彤,你在尼亞加拉?”
  顧佳彤道:“我正在前往尼亞加拉大瀑布的路上,昨晚下了一夜的暴風雪,雪積了很厚,我們出發的很早,正打算去欣賞冰瀑的日出!我想那一定會很壯觀。”
  張揚道:“你聽我說,不要去那裡,馬上回來。”
  顧佳彤詫異道:“你怎麼了?我和兩個朋友在一起。”
  張揚緊張的用手捶著牆壁,他低聲道:“我剛剛收到了一個恐嚇電話,有人想對你不利,他知道你去尼亞加拉,他要傷害你!”
  顧佳彤笑道:“張揚,美國的治安沒有你想像的那麼不堪,更何況我的身邊還有兩位朋友,你放心吧,我會小心。”
  “不!我聽得出來,那不是一個惡作劇,佳彤!”
  顧佳彤似乎遇到了什麼事情,她輕聲道:“你等一等啊,好像吉普車陷在雪地裡了。”
  張揚大聲道:“不要掛上電話,你這就回來!”電話突然中斷了。
  張揚再打過電話,電話卻接不通了,張揚緊張到了極點,他在走廊內來回踱步,一遍又一遍撥打著顧佳彤的電話。顧佳彤的電話始終打不通,足足過了十分鐘左右,顧佳彤才打電話回來。
  張揚急得已經滿頭大汗:“佳彤,你沒事吧?”
  “當然沒事啊!對了,我們遇到了一些麻煩,吉普車熄火了,還好遇到了員警,他們用拖車帶著我們回下面的小鎮修車。”
  張揚松了一口氣道:“你沒事?”
  “真的沒事,放心吧,你別擔心,又起風雪了,我們決定不去看日出了,回去後準備一下,我明天就飛回國內好不好?”顧佳彤聽出了張揚的擔心。
  張揚道:“好,我去機場接你,你回來!”
  顧佳彤道:“張揚,你別怕,我會照顧好自己。”手機信號似乎不好,她斷斷續續道:“……等我到了鎮上再給你打回去……”
  張揚合上電話,他抬起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手機鈴再度響起,張揚拿起電話:“喂!”
  “你沒有來過尼亞加拉,真是遺憾,你沒有見過從伊利湖滾滾而來的尼亞加拉河水,垂直從五十多米的高度上傾斜下去,巨大的水流如同銀河從九天飛流直下,沖下懸崖,震耳欲聾的聲音可以傳到數裡之外,氣勢磅礴,雷霆萬鈞,只有到了這裡,你才會意識到大自然的力量,你才會感到人類的渺小。”
  “你閉嘴!”
  “你不想知道我是誰?我告訴你,我可以讓你痛不欲生,我可以主宰她的生死!又下雪了!這樣的天氣,吉普車壞在雪地裡,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不是嗎?”
  張揚內心緊張到了極點:“收手吧,我會忘記你做過的一切,如果你敢傷害她,我保證,今天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我會十倍百倍的償還在你的身上。”
  “哈哈哈哈!”對方發出一連串的大笑,他低聲道:“從我所在的位置,可以看到拖車沿著尼亞加拉河岸緩緩而行,走得的很慢,吉普車固定在拖車上,前方是一個拐彎,還是一個上坡,壞了!那輛吉普車怎麼從拖車上滑落下去了?下面就是深不見底的峽谷,掉下去了,掉下去,我聽到了絕望的慘叫聲……”
  張揚掛上了電話,他的神經已經麻木了,手指顫抖著摁下了重播鍵,顧佳彤的電話再也沒有信號……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對方又打來了電話,不等他說話,張揚冰冷的聲音緩緩道:“如果佳彤有事,你會死,你所有的親人全都會死!”
  “我在尼亞加拉等你,如果你敢來!不!你一定會來,因為你很快就會收到她的死亡通知書!”
  張揚掛上了電話,他無力的蹲了下去,腦海中全都顧佳彤絕望的面孔在閃動,他的腦子很亂,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去做,顧佳彤的電話再也沒有打通過,他必須要去美國,他要去尼亞加拉,他要親眼見證顧佳彤是否平安。可他現在在中國,不可能說走就走。
  張揚想到了國安,可他馬上又否決了,一旦動用國安的關係,勢必和國家的利益聯繫在一起,這件事的影響可能會很大,他又想到了乾媽羅慧甯,以乾爹文國權的能力送自己去美國並不難,可是如果他們出面做這件事,勢必會給他們造成影響,張揚想來想去,最終想到了何長安的身上,何長安人脈很廣,方方面面都有一定的關係,他曾經幫助何長安將秦萌萌和秦歡解救出去,只要自己提出要求,何長安肯定不會拒絕自己。
  張揚站直了身軀,悲痛和憤怒充滿了他的內心,如果佳彤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他一定要找到那個兇手。他不敢繼續想下去,不知道等待他的會是什麼?
  何長安接到張揚的電話之後,並沒有追問他為什麼,他低聲道:“你放心,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為你辦好一切的手續,最遲明天,你就可以登上前往美國的飛機。”
  張揚低聲道:“我等不到明天!”
  何長安察覺到一定有重大的變故發生在他的身上:“我這就為你辦理!你現在就可以前往上海!”
  從這一刻起,張揚失去了和顧佳彤的一切聯繫,除了何長安以外,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顧允知在第二天接到了美國方面的電話,電話是中國駐紐約總領事館打來的,總領事舒英恒是顧允知的老朋友,他帶著遺憾和深深地惋惜向顧允知道:“允知兄,我很遺憾的告訴你一件事……”
  顧允知從舒英恒沉重的語氣中敏銳的洞察到了什麼,他強自鎮定道:“什麼事?是不是和佳彤有關?”顧佳彤前往美國之前,顧允知還專門讓女兒去紐約領事館拜會舒英恒,代他向這位老友問候一聲。
  舒英恒道:“佳彤昨天一早和兩位朋友一起去尼亞加拉大瀑布欣賞日出,中途遇到了暴風雪,他們乘坐的吉普車,從臨河的公路上失去控制,落入峽谷中,目前警方正在進行緊張的打撈工作,因為風雪很大,打撈工作進展並不順利……”
  接下來的話,顧允知一句也聽不到了,他握住電話聽筒的手微微顫抖著,雙目紅了起來,左手扶著茶几,支撐著自己沒有癱軟下去,過了好一會兒,舒英恒呼喚他的聲音方才把他從這種失魂落魄的狀態中喚醒。顧允知強迫自己抑制住悲傷道:“有沒有希望?”
  舒英恒沒說話,低聲歎了口氣。
  顧允知道:“英恒,盡一切努力,找到她,生,我要見人,死!我要見屍!”
  “允知兄,我會盡力!”
  顧允知掛上電話,馬上撥打了女兒在美國的手機號碼,電話始終處於無人接聽狀態,他用力咬了咬嘴唇,只要還沒有證實這個噩耗,他就不可以放棄希望,顧允知撥通了兒子的電話,他的語氣不容置疑:“明健,準備一下,我們馬上要去美國!”
  就在顧允知準備前往美國的時候,張揚已經在何長安的幫助下,經過近二十個小時的輾轉飛行來到了美國布法羅市,這座紐約州第二大城,位於伊利湖東端,尼亞加拉河的源頭,在美的華人多稱之為水牛城。
  張揚是第一次來到這陌生的國度,原本他對美國曾經有過一些憧憬,一度盼望著到這裡來,因為這裡有楚嫣然,有左曉晴,他甚至做好了準備,等到省運會結束,他就前往那裡,然而他這次匆忙來到這片土地,卻是為了顧佳彤。機場上幾台掃雪車正在來回忙碌著。張揚抬起頭,看了看布法羅的天空如此陰沉,他的內心也是一片昏暗。

走出布法羅機場,張揚看到了閘口處有人向他揮舞著手臂,手裡高舉著一塊牌子,上面用漢字寫著張揚的名字。那是何長安聯繫前來接機的一位朋友,張揚走了過去,那人三十多歲,身材在一米八左右,穿著棕色的皮夾克,下面是藍色的牛仔褲,棕色的翻毛大頭皮鞋,雖然是華人,卻是典型的美式打扮,因為戴著墨鏡,看不清他的容貌,他向張揚咧開嘴笑了笑,伸出大手道:“張揚是吧?”
  張揚點了點頭,現在的他連笑得心情都沒有,伸出手和對方握了握:“你是王先生……”
  “王啟明,何先生過去的司機,他讓我來接機,我專門從紐約過來的!”
  這個名字張揚感覺到有些熟悉,他想起前兩年看過的一部電視劇,好像是講北京人在紐約生活的,其中的男主角就叫這個名字。
  王啟明很熱情的幫著張揚去拿行李,張揚並沒有帶太多的東西,臨上機的時候,何長安給了他一萬美元,因為中國海關有規定,中國公民出國旅行,商務考察只能帶最高限額一萬美元的或者同等價值的其他貨幣。
  王啟明的雪佛蘭皮卡車就停在機場的停車場內,他拉開車門,邀請張揚上車。這輛皮卡車和張揚的那輛從外觀到內飾不可同日而語。
  打火的時候,汽車的車身劇烈顫抖著,仿佛隨時都會散架,吭哧吭哧的打了三次,才算把火打著了,王啟明笑道:“別看我這輛破車,真正跑起來性能絕對verygood,我從紐約開到水牛城,三百多英里的距離,我只用了五個小時,雪地開車能夠有這樣的speed,真的很不多見。”他倒是能自吹自擂。
  張揚發現王啟明很健談,而且說起話來中英文夾雜在一起,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王啟明看到張揚不怎麼說話,他笑了笑道:“剛下飛機,時差沒倒過來吧?先睡上一覺,我開車帶你去找家汽車旅館好好洗個澡,休息休息。”他見張揚沒什麼反應,又道:“想不想找兩個金髮碧眼的美國妞爽一爽,好不容易才來了一趟,怎麼也得灑下點激情的種子,趁機揚我國威!”
  張揚哪還有這種心境,他低聲道:“何先生托你的事情,你查到了嗎?”
  王啟明抽出一張報紙,遞給了張揚,同時又遞給他一張名片:“上面有我的聯繫方式,還有咱們中國駐美大使館和各領事館的電話,興許會用的上。”
  張揚看不懂英文,看到頭版頭條上有雪地插圖,還有三張小幅照片,其中一個就是顧佳彤,張揚感到呼吸變得困難起來,他用力咬著自己的嘴唇。
  王啟明道:“車禍,吉普車在尼亞加拉遭遇了暴風雪,可能是對當地的地形不熟,司機在風雪中把車開到了峽谷裡,吉普車墜入了尼亞加拉河,警方在下游打撈到了吉普車的殘骸,搜救工作一直都在進行,我去當地警局打聽了一下,已經發現了兩具屍體,還有一個大概是被水沖走了,到現在都沒有發現,不過應該是凶多吉少,這種天氣,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就算沒被摔死,在河水裡也凍死了……”他停下了說話,因為他看到張揚扭過身望著車窗外,他的身軀在劇烈顫抖著。
  王啟明道:“咱們現在的位置是伊利縣奇克托瓦加鎮,我知道一家不錯的汽車旅館……”
  張揚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我想去認屍!”
  王啟明有些同情的看著張揚:“你真的不需要休息?”
  張揚搖了搖頭:“不需要!”
  汽車沿著尼亞加拉河行進,張揚落下車窗,頭伸向車外眺望著。
  王啟明道:“你看到的這條河就叫尼亞加拉河,很寬,但是不怎麼長,大家通常也稱它為尼亞加拉海峽,全長只不過五十多公里,可是它卻連通著北美五大淡水湖中的兩個伊利湖和安大略湖。這段地區多數都屬於美國和加拿大共有,歷史上發生過很多的爭端。”
  張揚低聲道:“水流很急!”他似乎看到吉普車從拖車上墜入峽谷的情景,看到顧佳彤絕望的眼神,看到她在水中掙扎的情景,張揚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王啟明點了點頭,他帶著張揚去得地方是尼亞加拉瀑布城,尼亞加拉瀑布城共有兩個,美國和加拿大都在尼亞加拉瀑布的旁邊修建了一座城池,也都命名為尼亞加拉瀑布城,他們要去是美方的這座城市。
  雪佛蘭皮卡車沿著90號高速公路向尼亞加拉城駛去,尼亞加拉瀑布城是布法羅北部的一座衛星城,一路之上,張揚始終一言不發,不是目光投向窗外望著白浪滔天的尼亞加拉河水,就是呆呆望著報紙上顧佳彤的那張照片。
  王啟明雖然健談,可是面對毫無談話興趣的張揚,也失去了說話的興致,汽車駛入了尼亞加拉瀑布城,王啟明帶著張揚來到了市警察局,來到問詢處,王啟明操著流利的英語詢問昨晚暴風雪中發生的這起交通意外。
  負責接待他們的員警和王啟明說了一會兒話,瞭解到張揚是專程為了這件事從中國飛來的之後,他走過一邊去聯繫相關探員。
  王啟明來到張揚身邊,低聲道:“他去幫忙聯繫了,這件案子好像不屬於他們負責。”
  張揚很緊張,他不安的抿起嘴唇。
  王啟明提醒他道:“老弟,自然點,你很緊張,這裡是警察局,看到你這個樣子,別人會產生懷疑的,就算走在大街上,很快就會有移民局的官員來問候你,這裡是美國,和咱們社會主義新中國不同。”
  張揚的緊張並非是因為害怕,他牽掛著顧佳彤的生死,如果真的確信顧佳彤死亡,張揚不知自己能否承受這巨大的痛楚,他不斷提醒自己,一定要挺住,事情或許沒有他們想像中那麼糟糕。


卷七 第633章 襲警
  員警打完電話之後,來到他們的面前,向王啟明說了幾句,王啟明笑著點了點頭。他拉了拉張揚的手臂,和張揚一起來到警局門外,剛剛來到外面,張揚就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說?”
  王啟明道:“這件事發生在波特瓦納鎮,目前吉普車和屍體全都留在小鎮上,如果想瞭解事情的詳情,可能要去那裡。”
  張揚道:“走!”
  王啟明的表情卻突然變得有些驚慌,他大步向前方跑去:“嗨!stop!”
  張揚順著他奔跑的方向望去,卻見王啟明的那輛雪佛蘭皮卡車被一輛拖車倒托著向遠處駛去,此時已經駛過前方的街角。
  張揚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行李箱,他的護照和商務邀請函全都在行李箱內,因為顧佳彤的事情,他始終心神不寧,竟然疏忽大意,護照沒有及時從行李箱中取出。
  張揚也大步狂追,他很快就超過了王啟明,王啟明沒跑幾步就跑不動了,他雙手扶在膝蓋上,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著,大口大口的白汽隨著他的呼吸噴了出來,他大聲道:“別追了……別追了……回頭咱們打車去停車場……”
  張揚距離那輛拖車已經越來越近,他當街狂奔的情景吸引了一輛巡邏警車的注意,警車拉響警笛,加速超過了他,兩名員警推開車門走了下來,其中一名員警指著張揚,大聲喊話,讓他站在那裡。
  張揚聽不懂這名員警在說什麼,不過從他們的表情能夠猜到個大概,他指著遠處的那輛拖車大聲道:“我的護照在上面!”
  王啟明看到不妙,慌忙向這邊跑了過來。
  一名員警一手捂著腰間的手槍,一手指向張揚道:“雙手放在腦後,轉過身去!”
  張揚怒道:“都他媽不知你說什麼?我東西在車上!”
  王啟明總算跑了過來,他大聲解釋道:“警官,誤會,誤會了,我們的車被拖走了!”他還沒有靠近張揚,一名身高體壯的白人員警,上前突然擰住他的手臂一下就將他撂倒在地上,大聲道:“老實一點,你的護照!”
  另外那名員警怒視張揚道:“你的護照!”
  王啟明慘叫道:“快把護照給他!”
  張揚哪還有護照給他們看,看到那名員警伸手去摸手銬,一步步靠近自己,張大官人忍住沒動,在對方握住他的手腕想要將他銬住的時候,張揚的手腕泥鰍一樣脫離了對方的束縛,搶下手銬,把對方給銬了起來。
  那名控制王啟明的高壯員警看到勢頭不妙,慌忙去拔槍,張揚沖上前去,抬起腳,一腳就踢在他的下頜上,踢得那名員警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面上,口鼻之中鮮血湧泉般流了出來。
  張揚一把將王啟明從地上拉了起來,王啟明根本沒想到張揚會突然出手,而且一出手就乾脆俐落的放倒了兩名美國員警,在美國襲警可不是好玩的,王景明目瞪口呆道:“張……張……這是美國……你……你不……不能這樣!”
  張揚沒理他,看到那名被自己踢到的白人員警哆哆嗦嗦去掏槍,張揚走過去又是一腳,將這廝踢昏在地,然後他拉開警車的車門坐了進去,啟動警車之後向王啟明大聲道:“你來不來?”
  王啟明搖了搖頭,結結巴巴道:“我……我……我是一守法公民……”王啟明看到事情鬧大,他當然感到害怕,哪敢繼續跟著摻和。
  張揚不等他說完,一腳就踩下了油門,警車呼嘯向遠處的拖車追去。
  王啟明望著遠去的警車,臉上的表情實在是複雜到了極點,這小子究竟是個什麼人物?一句英文都不懂,剛來到美國就把兩名員警給揍了,還搶了警車,麻煩大了!他的腦子裡胡思亂想著,卻沒留意後方那個白人員警又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揚起槍托狠狠在王啟明的腦後來了一下,砸得王啟明眼前一黑,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那員警掏出對講機:“總部……剛剛有一名亞裔華人男子……他偷襲我們,搶走了我們的警車,警車號碼是……”
  張揚終於在第三個街口處追上了那輛拖車,他之所以擊倒兩名員警,搶奪警車追上來,其目的就是要儘快找回自己的護照。張揚超過那輛拖車,逼迫拖車在路邊停靠下來。
  開車的司機有些納悶,他實在搞不懂,怎麼會從警車上出來了一個身穿便裝的華人男子。
  張揚一言不發,翻身來到拖車之上,他向那輛雪佛蘭皮卡車內望去,希望看到自己的行李箱,可是讓他震驚的是,皮卡車的車門被撬開了,車內空空如也,後座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原本放在那裡的行李箱不翼而飛。
  拖車司機罵罵咧咧的走了下來,他剛剛走出車門,就被張揚一把給推到車身上,張揚揚起拳頭,怒吼道:“車裡的東西呢?”
  那司機聽不懂他的話,他的身高要有一米九五,比張揚大得多,可是在張揚的面前,他根本沒有反手之力,掙扎著叫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張揚一拳砸在車門上,車門上立刻多出了一個清晰地拳印,嚇得那名司機差點沒尿褲子,他顫聲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遠處傳來警笛的呼嘯聲,張揚抿了抿嘴唇,他一把推開那名司機,飛速向前方跑去,轉瞬之間就消失在遠方的街角。
  王啟明清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憤然抗議:“我要告你們,我是美國公民,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對待我?我要見我的律師!”
  此時房門被推開了,兩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走了進來,其中那名略微有些禿頂的中年人來到王啟明的面前,他把王啟明的證件歸還給他,做了個手勢,室內的員警全都退了出去。
  王啟明望著那名中年男子道:“你們想幹什麼?我是美國公民,擁有合法的居留權!”
  那中年人笑了笑道:“我叫麥克,FBI!”他向王啟明出示了自己的證件。
  王啟明有些糊塗了,FBI是聯邦局,如果說張揚的事情驚動移民局很正常,可怎麼會把聯邦調查局給扯進來?他來美國這麼久還從沒有跟聯邦調查局打過交道,僅有的點認識都是從電影電視中看來的,印象中FBI的沒多少好鳥。
  麥克拉了張椅子在王啟明的對面坐下,翹起二郎腿,他抽出一支雪茄,向王啟明道:“介意嗎?”

王啟明搖了搖頭:“如果給我一支的話,我就不會介意。”
  麥克表現的很和藹,遞給了王啟明一支雪茄,拿出火機幫他點上,自己也點燃了雪茄,他拿出一張照片,照片走路口的監控攝像抓拍的,照片上張揚正在急速狂奔,所以拍的並不是很清楚。麥克道:“可以告訴我這個人的資料嗎?”
  王啟明抽了口雪茄,望著照片裝出一副苦苦思索的樣子,過了一會兒,方才搖了搖頭道:“不認識,看起來熟悉,可我怎麼就想不起來他是誰呢?”王啟明還是很有些小智慧的。
  麥克道:“王先生,今天你從布法羅機場把他接走,然後來到了尼亞加拉瀑布城,前往警局調查三名中國青年遭遇車禍的事情,你會不知道他是誰?”
  王啟明笑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一些,既然你對一切都這麼清楚,你還問我幹什麼?”
  麥克道:“告訴我他的資料。”
  王啟明雖然不知道FBI調查張揚幹什麼,可是他清楚,只要是這幫人找到門上准沒有什麼好事。王啟明道:“我跟他不熟,大家都是中國人,所以我就稍他一程,其他的事情我都不清楚。”
  麥克笑著點了點頭,他把雪茄扔在地上,低聲道:“王先生,你大老遠的從紐約過來接機,現在跟我說你不認識他,你以為我會相信?”
  王啟明道:“信不信由你,你如果不相信,你去抓他,找他跟我對質!”
  麥克臉上的笑容驟然收斂,冷冷道:“我很快就會抓住他!”
  張揚躲過了員警的搜索,他沿著大街大步走著,目光無意中看到路邊小店的櫥窗,他走了進去,從小店的模特頭上去下了那頂深藍色的棒球帽,看了看上面的標價,拿出一張美鈔放在櫃檯上,還好有五千美元他是隨身攜帶的,沒有丟失。
  一個對他來說完全陌生的國度,這座小城的人口根本無法和國內的多數城市相比,天氣很冷,道路上行人很少,張揚戴上棒球帽,遮住他黑色的頭髮,黑黑的眼睛,讓他在人群中不是那麼的顯眼。
  他在路邊攔住了一輛計程車,雖然他不懂英文,可是他記得王啟明說過小鎮的名字,波特瓦納!
  大鬍子司機眯著眼睛看著這位年輕的中國人,張揚向他笑了笑,他的笑容也失去了昔日的陽光:“波特瓦納!”
  司機點了點頭,示意他坐進去。
  張揚在後座坐好,系好了安全帶,低聲道:“GO!”
  東江的晨曦很美,海瑟夫人捧著兩束百合花,一束放在許常德的墓碑前,一束放在許嘉勇的墓碑前,望著兩座緊緊挨在一起的墳墓,海瑟夫人的雙目中流露出難言的憂傷,她掏出紙巾,很小心地擦去許嘉勇照片上的浮塵,輕聲道:“不知道你們過得開不開心?”
  說完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方才小聲道:“我很不開心!”一顆淚珠順著她的面頰滑落,緩緩滴落在百合花上,白色的花瓣微微悸動,那顆如同露水般的淚珠又順著花瓣滑落到地上,淚珠碎了,心也早已破碎不堪。
  海瑟夫人低聲道:“他們沒有機會回來了!”
  龍貴站在海瑟夫人的身後,雖然相隔一段距離,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他仍然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痛苦。看到海瑟夫人站起身,龍貴慌忙走過去,攙住她的手臂。
  海瑟夫人搖了搖頭,龍貴慌忙又放下手。
  海瑟夫人眯起雙目,望著遠處冉冉升起的朝陽,輕聲道:“美國應該快到晚上了吧?”
  龍貴道:“已經將消息透露給唐興生,他很緊張,認為張揚是要去對他不利的,他會找人對張揚下手。”
  海瑟夫人淡然道:“這件事好像跟我們沒有什麼關係!”
  龍貴點了點頭:“事情一定會按照計畫進行。”
  海瑟夫人轉身看了看晨光中的墓碑,充滿感傷道:“人只有在失去之後才知道最重要的是什麼!”
  張揚終於在風雪中抵達了波特瓦納鎮,付完司機的車費,他踩著風雪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向小鎮,這座小鎮位於90號高速公路的出口處,鎮上人口並不多,道路寬廣,因為風雪的緣故,路上的行人更是稀少。
  從離開機場到現在,張揚還沒有吃飯,他迎著風雪走向小鎮,小鎮的入口處有一家名叫新北京的中餐館,張揚推開店門走了進去。
  因為風雪的緣故,餐館的生意並不好,裡面沒有一個客人,餐館的老闆娘是一個胖乎乎的老闆娘,看到張揚進來她熱情的招呼道:“先生,您是中國人?”
  張揚笑了笑,能夠在這座邊遠的小鎮遇到中國人倍感親切,他點了點頭道:“大姐,我是中國人,英文不太好,一眼就看到你們燈箱上的漢字了。”
  老闆娘笑道:“快請坐,我給你拿功能表,看看吃點什麼!”
  張揚拿出一百美元遞給她道:“隨便弄點吃的,我著急趕路。”
  老闆娘道:“那就炒兩個菜,燒個番茄雞蛋湯,再來兩碗米飯。”
  張揚點了點頭道:“成,錢夠嗎?”他在國內就聽說美國消費高,所以擔心這一百美元不夠用。
  老闆娘笑道:“夠的,夠的,我還得找你錢呢。”
  張揚道:“不用找錢了,多出來的算是給你的小費。”張揚為人素來慷慨,反正都要消費,錢讓外國人賺,不如讓同胞賺。
  老闆娘去張羅了,張揚坐在餐桌旁,望著外面的風雪,一會兒功夫好像又大了許多,電視中正在播出新聞,張揚看到螢幕上出現了一張自己的照片,拍得很模糊,他內心不由得一驚,想不到自己成了通緝犯,他向周圍看了看,還好沒有其他客人,老闆娘坐在那裡看著報紙,目光並沒有看電視新聞,應該沒有注意到剛才的照片。
  飯菜很快就做好了,老闆娘把飯菜端到張揚的面前,笑道:“平時我們都是按照美國人的口味,飯菜弄得酸酸甜甜的,你從國內來,所以我特地吩咐廚師讓他給你做正宗的中國菜。”
  張揚看了看,一個青椒炒肉絲,一個宮爆雞丁,一大碗番茄雞蛋湯,這裡是美國,能夠吃到中國菜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端起米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老闆娘也沒走,就在他對面坐下,微笑道:“先生從哪裡來?”
  “平海!”張揚說完又有些後悔,自己不該暴露太多的個人資訊,現在他是個沒有護照,沒有身份證明的兩無人員,和一個偷渡客無異,在尼亞加拉瀑布城因為急於找回自己的行李,他出手將兩名員警擊倒在地,這應該構成了襲警,自己的麻煩還真不少。
  老闆娘笑道:“我是北京人,平海我去過,現在發展的很不錯。”
  張揚笑了笑,他有意從老闆娘這裡打聽一些消息:“鎮上的華人多嗎?”
  老闆娘歎了口氣道:“不多,可是開餐館的不少,單單是中餐館就有三個,相互之間的競爭很厲害。有華人在的地方,不是相互幫助,而是相互拆臺,現在的利潤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我只能勉強維持,有時候想想真準備不幹了,可兒子還在這裡讀書,我得等他學業完成才能離開。”
  張揚點了點頭,低聲道:“可憐天下父母心。”
  老闆娘笑道:“咱們中國人就是這樣,為兒女操不完的心,對了,你這次是來旅遊還是公辦?”
  張揚道:“有點事,大姐,你聽說過前天這裡發生的一起汽車墜崖事件嗎?”
  老闆娘點了點頭道:“聽說了,一輛吉普車從沿河公路上失去控制沖下了峽谷,落入尼亞加拉河裡,警方正在進行搜救工作,我聽說車裡面有三名中國人,都是女孩子,有兩人的屍體已經發現了,吉普車也打撈上來了,很慘,兩個女孩子困在車內窒息而死。”
  張揚的內心抽搐了一下,他再也吃不下去了,他低聲道:“大姐,三人中有我的朋友,你知道他們的屍體存放在哪裡嗎?我想去認屍。”
  老闆娘道:“應該在警局吧,這些事我不清楚,我也很少跟員警打交道,警局距離我這餐館不遠,你出了門右拐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不過這麼晚了,他們應該不會讓你去認屍吧。”
  張揚點了點頭,他起身道:“謝謝,我去看看!”他向門外走去,走出房門的時候,迎面一名員警走了進來,張揚下意識的低了低頭,害怕對方看清他的樣子。
  那名員警和張揚擦肩而過的時候,向他看了看,沒等他看清張揚的樣子,張揚已經走出了餐館。
  張揚離開餐館之後快步向前方走去,可沒等他離開太遠,身後就響起那名員警的聲音:“嗨!站住!”
  張揚裝出沒聽到,繼續向前走去。
  “嗨!你給我站住!”
  張揚眼睛的餘光向後瞥了瞥,看到那名員警的手正放在槍套上,他停下腳步,心中暗叫倒楣,想不到剛剛來到小鎮就被員警給盯上了。
  那名員警走了過來:“先生,請出示你的證件!”
  張揚慢慢轉過身來。
  員警道:“舉起手來,轉過身去!”
  張揚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忽然抬起腳,只一腳就把那名員警手裡的槍踢飛,然後一拳將他打暈在地。
  中餐館的老闆娘聽到動靜從餐館中走出來,嚇得發出一聲尖叫。
  張揚向她笑了笑:“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現在回去,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好嗎?”
  老闆娘嚇得轉身就逃入了餐館。
  張揚拾起地上的手槍,又從員警的身上找出車鑰匙,拖著那名員警來到他的警車旁,點中他的昏睡穴,把他塞到警車內,用手銬將他銬在方向盤上,最後將手槍扔在手套箱裡,事情開始變得越來越糟糕了。
  張揚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好好學習英文,在這個國度裡,不懂英文就意味著寸步難行。他透過中餐館的玻璃窗看到那名老闆娘正在打電話,說不定她是在報警,自己必須馬上離開這裡。可離開又能去哪裡呢?他要去警局,他要親眼見證那兩具屍體中有沒有顧佳彤,可他甚至連路標都不認識。張揚忽然想出一個主意,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這些員警帶著自己過去。
  張揚的這個念頭還沒有來得及實施,就聽到警車的呼嘯聲,兩輛警車來到了他的面前,四名員警從車內沖了出來,他們舉著手槍瞄準了張揚,大聲道:“舉起手,轉過身去!”
  張揚舉起了手,轉過身,一名員警沖上來,將他的手栲住。幾名員警很快就發現了那名被拷在車內的同伴,不過他現在正在昏睡。
  張揚又看到了那名中餐館的老闆娘,她向員警說著什麼,張揚咧開嘴笑了笑:“大姐,一點鄉情都不念啊!”無疑是這女人出賣了自己。
  老闆娘這會兒膽子大了,她瞪著雙眼道:“我們華人的聲譽都是被你們這幫偷渡者搞壞的,年輕輕的不學好,居然襲警。”剛才給張揚留下的那點兒良好印象瞬間消失殆盡。
  幾名員警商量著要送那名同事去醫院,他們中有兩人把昏睡不醒的同事送往了醫院,另外兩人把張揚押上警車,帶往警局。
  小鎮上的警局也沒有多大,就相當於國內的派出所,晚上只有三個人值班,來到警局之後,他們把張揚帶到審訊室,讓張揚意外的是,那名中餐館的老闆娘也跟來了,原來這些員警不懂中文,特地把她叫來當翻譯的。
  負責張揚案子的那名員警在他對面坐下,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嘰裡呱啦說了一通。
  餐館老闆娘幫著翻譯道:“你叫什麼?從哪兒來?為什麼要襲警?”
  張揚道:“你幫我告訴他,我不想鬧事,我只想看看車禍中的死者,我認識其中的一個。”
  老闆娘把張揚的話傳給那名員警,這時候另外一名值班的黑人員警走了過來,他手中拿著一份資料,通過比照已經認出眼前這個華人青年就是今天在尼亞加拉瀑布城擊倒兩名員警,搶走警車的那個,黑人員警來到張揚面前:“你這只黃種豬,不但偷渡,而且敢襲警!”他伸出大手扯掉張揚的帽子,一把揪住他的頭髮。
  張揚冷冷看著他,低聲道:“他說什麼?”
  餐館老闆娘到底是中國人,聽到黑人員警說出這種侮辱性的語言,也覺著臉上掛不住,她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沒敢翻譯出來。
  張揚道:“你罵我?”
  黑人員警望著張揚獰笑道:“你這個劣等的貨色,無恥的偷渡客,信不信我把你的卵蛋擰下來,塞到你的嘴巴中去!”說完他沖著餐館老闆娘道:“幫我翻譯給他聽!”

餐館老闆娘紅著面孔把這句話翻譯完了,張揚道:“幫我告訴他,我生氣了!”
  兩名員警聽說張揚生氣了,都哈哈狂笑起來,黑人員警揉搓著張揚的頭髮:“生氣?你在我面前只是一隻螞蟻,一隻可憐蟲……”
  張揚雙臂擰動,只聽到喀嚓一聲,精鋼打造的手栲就已經被他從中擰斷,誰都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變化,黑人員警第一個反應了過來,他伸手想要卡住張揚的脖子,張揚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拇指,一個逆時針的掙動,只聽到哢啪一聲,黑人員警的拇指已經被扭斷,他哀嚎了一聲,雙腿彎曲了下去,張揚就勢抽出他的警棍,一棍搗在他的雙腿之間,黑人員警的慘呼聲驚天動地。
  另外陪審的那名員警,慌忙去掏槍,張揚揚起警棍甩了出去,蓬!地一聲砸在他的手臂上,手槍噹啷落地,張揚勢如猛虎出鬧,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單手扣住他的咽喉,隨即點中了他的穴道。
  外面值班的那名員警聽到動靜,從外面趕了過來,剛剛推開房門,張揚的左腳挑起椅子,椅子飛了過去,砸在那名員警的身上,將他砸到在地,轉瞬之間,張揚已經將三名值班員警全都放倒在地。
  那名中餐館的老闆娘嚇得尖叫不已,張揚冷冷看了她一眼:“我現在算是明白為什麼中國出了這麼多好漢奸!”
  那老闆娘嚇得魂不附體:“別……別傷害我!”
  張揚抓住那名黑人員警,把他拉到中餐館女老闆的面前,幫我問他:“出事的兩名中國女孩,屍體存放在什麼地方?”
  老闆娘哆哆嗦嗦把張揚的話翻譯了一遍,那黑人員警這會兒早就被張揚的神武嚇得魂飛魄散,顫聲道:“鎮北停屍房……”
  張揚冷哼了一聲,在他的頭頂拍了一巴掌:“帶我去!”他又向那名瑟縮在牆角的老闆娘道:“你也一起去!”
  小鎮的停屍房距離警局大概有兩公里的距離,張揚逼著那名黑人員警和他同去,至於另外兩名員警,全都被張揚制住了穴道,自然解穴需要十二個小時。
  黑人員警的拇指被張揚擰斷了,痛得面部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張揚提醒他道:“老老實實聽話,我保證你沒事,不然,下次捏斷的就是你的脖子!”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也向那名中餐館的老闆娘看了一眼,嚇得她又打了一個冷顫。
  停屍房的守夜人一臉倦容的開了門,他和那名黑人員警很熟悉,打著哈欠抱怨道:“尤恩,這麼晚了,你過來幹什麼?”
  尤恩強忍著手指鑽心的疼痛,他是真被張揚嚇怕了,過去只是在電影中見識過中國功夫的厲害,今天見著真的了,精鋼手拷就這麼輕輕鬆松扭斷,一出手就將他們三名員警放倒,更神奇的是,他用手指這麼一戳,兩名同事就一動不動了,這小子一定是個超能者,尤恩雖然長得五大三粗,可膽子很小,美國人多數都很怕死,他們更信奉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輕易不會想著奮不顧身的充當烈士。
  尤恩道:“我帶人認屍,嗯,就是吉普車墜河事件的那兩具屍體。”
  老闆娘老老實實的在一邊翻譯著。
  守夜人點了點頭,帶著他們走入了停屍房,小鎮人口不多,所以平時停屍房內也沒多少屍體,守夜人來到編號7冷櫃前,先抽出了上層的屍體。
  張揚走了過去,內心劇烈跳動著,真正要面對現實的時候,他才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的內心承受著怎樣巨大的壓力。尤恩拉開裹屍袋,屍體被泡得浮腫,又經過冷藏,皮膚的顏色蒼白駭人,張揚緊咬著嘴唇,仔細辨認著屍體的面目,不是顧佳彤,他搖了搖頭。
  守夜人將屍體推了回去,又把下面的抽了出來,這具屍體形容更加的駭人,張揚從屍體臉上的黑痣辨認出,也不是顧佳彤,他又搖了搖頭。雖然沒有找到顧佳彤的屍首,張揚的內心卻變得越發沉重,吉普車跌下五十多米深的峽谷,墜入湍急的尼亞加拉河,顧佳彤生還的希望極其渺茫。
  離開停屍房,那名黑人員警尤恩低聲道:“有沒有你要找的人?”
  張揚道:“吉普車內一共有三個人,有沒有第三個人的消息?”
  尤恩搖了搖頭:“搜救行動還沒有結束,紐約領事館也來了人,據說失蹤的那個人是位中國高官的女兒……”
  張揚皺了皺眉頭,風雪中他隱約聽到警笛的聲音,張揚沒有繼續問下去,他快速向遠方跑去,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漫天的風雪之中。
  因為擔心被員警圍堵,張揚離開了波特瓦納鎮,在小鎮外臨近河邊的樹林內渡過了一夜。
  清晨悄然到來了,張揚緩緩睜開雙目,他躺靠在一顆大樹的枝椏上,雪下了一整夜,他的身上裹滿了冰雪,稍一動作,雪就落了下去。
  這一夜他都被痛苦和仇恨折磨著,他可以斷定顧佳彤遭遇的這次噩運是別人刻意製造,目前唯一掌握的情況就是顧佳彤失蹤了,來到美國本想查清這件事,可倒楣的是,他剛剛來到這裡,護照和行李全都弄丟了,自己突然之間就成為了一個身份不明的偷渡者。
  張揚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他緩緩站起身,舒展了一下手臂,抖落了身上的積雪,然後從五米高的大樹上一躍而下,雙足落在雪地之上,沒有留下絲毫的印跡,張揚走向公路,他需要幫助,來到公路邊的公話亭內,張揚拿起電話,昨晚他想起了楚嫣然,也想起了左曉晴,可是他最終否決了向她們求助的想法,他不想她們牽涉到這件事中來。張揚斟酌再三,電話直接打給了中國駐紐約領事館。
  電話中傳來了一個悅耳的女聲,說的是英文。
  張揚道:“我想找領事館的負責人。”
  對方愣了一下,輕聲道:“先生,你需要幫助嗎?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跟我說。”領事豈是那麼隨隨便便見到的,國內官員的等級制同樣帶到了國外。
  張揚道:“我是中國官員,來到布法羅辦事,可剛下飛機,行李就丟了,我的護照和商務邀請函全都在裡面,我想和你們的負責人通話。”
  “先生,可以告訴我你的姓名和身份嗎?”
  張揚道:“我叫張揚,是國務院副總理文國權的乾兒子,讓我和你們的負責人通話!”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張揚也不會將乾爹的身份搬出來,也只有這樣才能引起領事館的重視。
  對方驚奇的咦了一聲,她隨即道:“你請等一下。”張揚主動表明身份引起了她的注意。
  張揚站在公話亭中耐心的等待著對方的回復,目光不時望向外面,生怕有員警注意到這裡,清晨的公路上並沒有太多的汽車,一輛鏟雪車緩緩行進,後面幾輛小汽車小心翼翼的跟隨著。
  聽筒中響起了一個女聲,這聲音有些熟悉,不過肯定不是剛才接電話的人,她充滿驚奇道:“張揚?你到了美國?”


卷七 第634章 不惜代價
  張揚很快就從聲音中分辨出,對方竟然是田玲,王學海的妻子田玲,張揚曾經在火車上幫助田玲解過圍,本來關係不錯,可後來因為王學海的事情,田玲也跟他產生了隔閡,兩人已經很久沒有聯絡過,記得田玲過去就在外交部。張揚有些不能置信的問道:“田姐?”
  田玲欣喜道:“張揚,真的是你!沒想到你會來美國。”
  張揚也沒想到田玲會在紐約領事館,畢竟能夠找到一個熟人是好事,張揚將自己的麻煩說給田玲聽了,田玲聽完之後,安慰他道:“你不用著急,我馬上去找總領事反映一下,我給你一個電話,領事館已經有人去了搜救現場,他叫白志軍,告訴我你的具體位置,我讓他去接你。”
  張揚將自己目前的大概位置說了。
  田玲放下電話,首先給白志軍打了個電話,讓他去波特瓦納鎮附近的公話亭去接張揚,然後她去了總領事舒英恒的辦公室。
  舒英恒正在打電話,等他打完電話,抬起頭來,向田玲道:“什麼事?”
  田玲來到他面前,小聲將剛才的事情告訴了他。
  舒英恒聽完,表情凝重道:“他的護照丟了?居然還打傷了美國員警?”
  田玲道:“張揚很不簡單,我看他這次來美國一定和顧佳彤的失蹤有關。”
  舒英恒道:“剛剛收到消息,顧佳彤的鞋子和外衣打撈到了,外套上沾染了許多的血跡,根據現場情況分析,她應該凶多吉少了。”
  田玲咬了咬嘴唇,她見過顧佳彤,對顧佳彤十分欣賞,想不到美麗而年輕有為的顧佳彤會死於一場車禍,心中感到非常的惋惜。
  舒英恒起身道:“我要去布法羅,顧書記中午就要到了,這麼大年紀了,失去了女兒,這件事對他的打擊一定很大。”
  張揚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看到一輛豐田吉普車停靠在公用電話亭旁,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國男子推開車門走了下來,他看到公用電話亭內沒有人,抬起手看了看時間,然後點燃了一支香煙。
  張揚確信周圍沒有其他可疑的人物,這才從樹林中來到了道路前,翻越護欄,走向那名男子。
  那男子看到張揚,向他迎了上去,低聲道:“張揚?”
  張揚點點頭。
  男子道:“上車再說!”
  張揚跟著他來到吉普車內,那名男子這才伸出手:“你好,我是紐約領事館的工作人員,我叫白志軍。”
  張揚跟他握了握手道:“久仰!”客套話,他也是剛剛從田玲嘴裡知道這個名字的。
  白志軍一邊開車,一邊道:“我聽說你的事情了,真是不小心啊,護照都能弄丟,不過你弄丟護照應該第一時間聯繫我們領事館,大使館也行,為什麼要攻擊美國員警?我聽說你昨天在尼亞加拉城瀑布城襲警,然後又來到波特瓦納鎮上的警局鬧了個天翻地覆,現在員警到處在找你,事情很麻煩啊!”
  張揚道:“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白志軍道:“我先送你回領事館,順利的話,今天晚上我們就能抵達紐約領事館。”
  張揚突然道:“停車!”
  白志軍微微一怔,他仍然繼續駕駛著,沒有停車的意思。
  張揚怒吼道:“我讓你停車!”
  白志軍這才踩下煞車,愕然望著張揚道:“你什麼意思?”
  張揚道:“在找到顧佳彤之前,我不會離開!”
  白志軍怔怔的看著張揚,過了一會兒方才道:“你不知道吧,救援隊今天清晨在尼亞加拉河下游發現了她的衣物和鞋子,上面有很多的血跡,從她失蹤到現在已經整整七十二個小時了,整條尼亞加拉河都搜遍了,沒希望了!”
  張揚面部的肌肉因為痛苦而抽搐起來。
  白志軍同情的看著他:“我想你應該面對現實!”
  張揚用力搖了搖頭,他低聲道:“帶我去搜救現場!”
  白志軍道:“現在員警到處都在找你,你去搜救現場豈不是自投羅網?”
  張揚道:“帶我去,大不了把我驅逐出境。”
  白志軍道:“你是國家工作人員,你要知道這樣做的後果。”
  張揚道:“帶我去,佳彤是我的未婚妻!”說出這話的時候,張揚忽然有種想嚎啕大哭的衝動,他相信顧佳彤心底一定是想嫁給他的,可是還沒等實現這個願望,她就已經離開了自己,張揚用手堵住嘴唇,試圖用這樣的方式來堵住自己的淚水。
  白志軍望著張揚發紅的眼圈悲痛欲絕的表情,他終於點了點頭。
  舒英恒通過外交途徑給美方施加了一定的壓力,所以自從顧佳彤乘坐的吉普車失蹤之後,美方展開了一系列的搜救工作,吉普車的殘骸已經打撈上來,車內發現的兩具遺體都不是顧佳彤,今晨在下游發現了顧佳彤的衣服和鞋子。可以說這72個小時內,美方已經盡全力搜救,他們認為顧佳彤沒有生還的希望。
  白志軍專程前來跟進搜救行動,他對搜救的情況十分清楚,此前他和張揚並不熟悉,只是剛剛從田玲的口中知道,張揚是國內某地級市的官員,更重要的是,他是現任國務院副總理文國權的乾兒子。田玲在電話中強調了張揚在美國惹下了很多的麻煩,讓白志軍務必要保護好他,儘量不要讓事態惡化。

白志軍知道總領事舒英恒和顧佳彤的父親顧允知相交莫逆,所以舒英恒才會對這件事如此關注,他並不知道張揚和顧佳彤的關係,到目前為止,具體的內幕他瞭解的很少,可張揚的悲傷多少感動了他,張揚不遠萬里從中國來到這裡,就是為了證實愛人的生死,這樣的人的確是至情至性,白志軍決定帶張揚去現場看看,也許只有現實才會讓張揚死心。
  美國方面的搜救隊已經停止了工作,在尼亞加拉河下游,有一間搭起的帳篷,這是美方搜救隊臨時的指揮所。
  白志軍把吉普車停在帳篷旁邊,他向張揚道:“我帶你過去,你什麼都不要說,一定要保持冷靜,辨認那些物品之後,我們馬上離開,一旦引起美國警方的注意就會很麻煩。”
  張揚點了點頭道:“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
  白志軍帶著張揚來到搜救現場,搜救人員已經準備收隊,他和領隊交談了兩句,一名美方工作人員帶著他們來到帳篷右側,兩名搜救隊員正在那裡整理找到的物品,一隻鞋子,一件染滿鮮血的外套,還有一個手袋,白志軍走了過去,搜救隊員跟他已經很熟悉,他們從手袋中找到了護照和證件,將護照遞給白志軍,白志軍看了一眼,然後轉交給張揚。
  張揚的手顫抖著打開了護照,當他看清上面顧佳彤的照片的時候,眼前一黑,胸口宛如一柄冰冷的尖刀刺了進去,他的身軀搖晃了一下,面孔頃刻間變得毫無血色,白志軍扶住他的手臂,低聲道:“你沒事吧?”
  張揚搖了搖頭,看到眼前的一切,他終於意識到,顧佳彤已經永遠離開了他。顧佳彤的笑靨不時鑽入他的腦海之中,張揚用力閉上了眼睛,熱淚宛如決堤的洪水般滾滾流下。
  白志軍充滿同情的看著張揚,他低聲道:“節哀順變,這是一次意外。”
  “不是意外!”張揚的話剛剛說完,兩輛黑色謳歌汽車先後來到了現場。五名身穿黑色西裝的聯邦調查局特工將張揚圍堵在那裡,為首的一人是麥克。
  張揚拿著顧佳彤的那張護照,眼睛始終盯著顧佳彤的照片,仿佛周圍發生的一切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白志軍的臉色變了,他暗叫不妙。
  麥克走到張揚的面前,他盯住張揚的眼睛道:“先生,請上車!”
  白志軍道:“對不起,我們是中國駐紐約大使館的工作人員,我們有外交豁免權!”
  麥克用手臂攔住白志軍,冷傲的看著他道:“走開,如果你不想招惹麻煩的話!”
  張揚將護照交還給白志軍,他沒有說話,兩名聯邦調查局的特工將他夾在中間,他們的手都放在西服裡,明顯握著手槍瞄準了張揚。麥克望著張揚道:“張先生,你這次來美國的目的是什麼?張揚沒有理會他。
  麥克道:“你可以不說,可是,我保證你會後悔。”身邊的一名FBI特工居然懂得中文,雖然不怎麼熟練,可是充當翻譯還算勝任。
  張揚道:“我來找我的未婚妻!”
  麥克搖了搖頭道:“不要騙我,我們已經掌握了你的一些資料,有理由證明,你這次來到美國想要從事間諜活動。”
  張揚沒說話,他的表情充滿了憂傷。
  “看著我,回答我的問題!”
  一旁的FBI特工用手槍抵住張揚的腰間,張揚忽然抽搐了一下,他的身體癱軟下去。
  幾名FBI的特工都是一愣,再看時,張揚已經倒在那裡,麥克大聲道:“小心他偽裝!”可看張揚的樣子並不像是在偽裝,麥克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頸側,臉色頓時變了,張揚的心跳竟然消失了。
  麥克趴在張揚的胸口又聽了聽,確信沒有任何心跳的聲音,又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懊惱道:“死了!他自殺了!”他實在是搞不懂,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張揚怎麼會如此從容的自殺。
  白志軍始終沒有走開,他目睹眼前的一切也感覺到太過突然,他憤怒的沖了上去,大聲抗議道:“你們是什麼人?他死在你們的手上,我要向你們的政府提出抗議!”
  麥克一把推開了他,他向手下使了一個眼色,這樣的結果是他們沒有想到的,剛剛找到張揚,想不到張揚就死了。他們上了汽車,驅車離去,誰也不向死去的張揚看上一眼。這具屍體是個麻煩,FBI對活著的間諜感興趣,對死人可沒有任何的興趣,既然是中國人,還是交給中國人自己去處理吧。
  白志軍來到張揚面前,他摸了摸張揚的頸部,發現張揚的心跳果然消失了,就在此時,他聽到張揚的聲音:“帶我離開,我裝死的!”
  白志軍愕然向張揚看了看,這廝還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周圍沒有其他人說話,好像也沒有人聽到張揚的這句話。
  白志軍以為自己聽錯了,張揚又道:“自然點,別讓其他人看出毛病。”白志軍這次相信了,張揚的確是在跟他說話,裝死能夠裝到這個境界也實在是令人佩服,不過剛才的那種情況下,也的確想不出其他脫身的辦法。
  白志軍把張揚的屍體拖上了吉普車,驅車離開了搜救現場。
  汽車駛入高速公路之後,張揚才從後座上坐了起來,白志軍幸虧知道他是裝死,不然一定會以為是詐屍,嚇都嚇死了,白志軍充滿不解道:“他們為什麼會找上你?”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也許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陰謀。”他向白志軍伸出手:“電話給我!”
  白志軍把電話交給了他。
  張揚聯繫了邢朝暉,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想要找到殺害顧佳彤的真凶,單靠孤軍奮戰是不可能的,更何況FBI找上了自己。
  邢朝暉聽說張揚人在美國,也是無比詫異,他愕然道:“你去美國幹什麼?”
  張揚低聲道:“佳彤死了,美方認為是一起意外交通事故,我不這麼認為,在她死前,有人給我打過威脅電話。FBI剛才也找到了我,我裝死蒙混了過去。”
  邢朝暉對顧佳彤和張揚的關係有所瞭解,顧佳彤之死對張揚的打擊顯然是巨大的,以他對張揚的瞭解,這次他一定會為了找出真凶而不惜一切代價,邢朝暉道:“你現在在哪裡?”
  張揚道:“我和紐約領事館的人在一起。”
  “先回領事館,我會讓人跟你聯絡。”邢朝暉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這件事令邢朝暉相當的棘手,他主管的部門是國安四局,美國方面的工作並不屬於他的工作範圍,他深思熟慮之後,前往十局將這件事告訴了十局的主任章碧君。
  章碧君聽說這件事也是頗為震驚,她驚聲道:“顧佳彤死了?”
  邢朝暉點了點頭道:“張揚已經去了美國,他說在顧佳彤出事之前,有人給他打過恐嚇電話。”
  章碧君皺了皺眉頭,低聲道:“你是說,顧佳彤的死絕非意外,而是有人策劃?”
  邢朝暉歎了口氣道:“我擔心的是張揚,他剛到美國FBI就找上了他,我真不知道為什麼美國人會無緣無故的盯上他?這次他前往美國並非是為了執行我們的任務。”
  章碧君道:“張揚的脾氣你知道的,為了給顧佳彤報仇,他會不惜一切代價。”
  邢朝暉道:“我擔心的也是這一點,我害怕他的復仇行動會影響到我們的組織。”
  章碧君道:“必須阻止他!”
  “怎麼組織,境外的事務不屬於我們四局的範圍。”
  章碧君道:“這件事交給我來做。”說完之後,她又停頓了一下,低聲道:“必要的時候,或許要否認我們和他之間的一切聯繫。”
  邢朝暉從章碧君的這句話中意識到了什麼,他打心底暗自歎了一口氣,這小子的前景只怕不是那麼樂觀。
  白志軍忽然發現反光鏡內兩輛黑色謳歌正在飛速向他追趕而來,他微微一怔,驚聲道:“他們追上來了!”
  張揚道:“產生懷疑了?”
  白志軍有些緊張道:“怎麼辦?你繼續裝死!”
  裝死對張揚來說沒有任何難度,他再度躺了下去,白志軍將吉普車緩緩停靠在路邊,兩輛謳歌車一前一後將他的吉普車夾在中間。
  五名聯邦調查局特工,舉起手槍瞄準了吉普車內,麥克大吼道:“下車!全都給我下車!”
  白志軍聽得清清楚楚,他是在說全都給他下車,難道張揚裝死的事情敗露了?
  白志軍推開車門,舉起雙手走了下去,剛一下車,就被一名聯邦調查局特工抓住手臂,粗魯的壓在汽車的引擎蓋上,白志軍怒吼道:“你們想幹什麼?我是中國駐紐約領事館的工作人員,我要向你們的政府嚴重抗議!”
  麥克冷哼一聲,來到白志軍的身上,從他的外衣上取下了一顆小小的竊聽器,這是麥克剛才趁著白志軍不注意在他身上留下的,張揚死的太突然,麥克對此很懷疑,所以才動了些手腳,可沒想到居然發現了張揚裝死的事實。
  兩名聯邦調查局特工用手槍瞄準了躺在後座上裝死的張揚:“站起來!”
  張揚從現場的情況已經意識到被他們識破了,他睜開雙眼,緩緩坐了起來,淡然道:“有些手段!”張揚剛剛離開汽車,一名聯邦調查局特工用手槍指著他的頭,另外一人想要扭轉他的手臂抓住他。
  張揚動作的速度超出了對方想像的極限,他的身體倏然就向那名拿槍的特工沖了過去,對方扣動扳機的時候,張揚的左手已經將他的手臂托起,子彈失去了準頭,呯!地一聲射向空中,幾乎在同時,張揚一腳反踢將另外一名特工踢倒在地。然後張揚擰轉握槍特工的手臂,那名特工的手臂立時被擰動脫臼,張揚搶下他的手槍,調轉槍口瞄準了他的腦袋,冷冷道:“全都把槍給我放下!”
  幾名聯邦探員對張揚的身手顯然缺乏充分的估計,全都愣在那裡。
  麥克用槍指著白志軍的頭,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老美也深諳這個道理。麥克大聲道:“你先放下!”
  張揚點了點頭,他忽然拿起手槍瞄準了被他踢倒在地還沒有爬起的那名特工,扣動扳機,蓬!地一聲,那名特工腿部中彈,痛得殺豬般慘叫起來。這還是張大官人手下留情,這一槍只是射向對方的大腿肌肉,並沒有傷及他的骨骼。
  張揚舉槍瞄準了他的頭:“把槍全都給我放下,否則,下一槍,我打得就是他的腦袋!”張大官人已經被仇恨蒙上了雙眼,他要為顧佳彤復仇,擋我者死!眼前的情況下必須用非常手段震懾住對方,兩強相遇,那就要比誰更狠。
  麥克的臉變得蒼白,他抿了抿嘴唇,終於舉起了雙手,把手槍扔在了地上,張揚等到他們全都將手槍放下,方才制住身邊兩名特工的穴道,他走到麥克的面前,抓住麥克的領帶,手槍抵住他的頭,逼迫他趴倒在汽車的引擎蓋上。
  麥克冷笑道:“你知道你是在跟誰作對?”
  白志軍看到張揚剛才槍擊FBI的情景,也不由得被他的瘋狂和冷酷所震驚,慌忙提醒張揚道:“他們是FBI!”
  張揚用槍口狠狠摁著麥克的腦袋:“我操他媽的FBI!你跟著我幹什麼?你們這幫黑狗子跟著我幹什麼?”
  麥克雖然有些害怕,可是他聽不懂張揚再說什麼,張揚向白志軍道:“翻譯給他聽!”
  白志軍無奈的搖了搖頭,將張揚的話翻譯給麥克。
  麥克道:“你是間諜,我們不允許你在我們的土地上從事間諜行動!”
  “間你媽!”張揚揚手一拳打在麥克的臉上,然後點中了他的穴道。
  白志軍苦笑道:“別玩了,這麼搞下去怎麼收場?”白志軍一想到可能因此產生的外交影響,頓時頭疼不已,他真是後悔為什麼要來趟這趟渾水。
  張揚舉著手槍走向另外兩名FBI特工:“趴下!”
  兩人嚇得撲通一聲就趴在地上,沒等張揚吩咐,雙手就抱著後腦勺,身體平貼在地面上,張揚道:“什麼FBI?全他媽都是慫包!”他上前將兩人的穴道點中,然後上了其中的那輛黑色謳歌吉普車。
  白志軍有些緊張的向他跑了過來,張揚舉起手槍,蓬!地一槍射擊在地面上,柏油路面被射出一個彈孔,嚇得白志軍木雕一樣止住腳步,他是沒想到張揚的槍口居然會對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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