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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雲龍吟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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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揚挑起唇角,“來,虞姊兒,我再給你點陽光!”

程宗揚剛翻身壓在虞白櫻身上,旁邊的洞壁突然鼓起,接著轟然爆開,一條人影硬生生破壁而出。

那女子沒想到這裡還有人,而且還做著這種勾當,她微微挑了挑眉,正要離開,忽然目光一閃,看到程宗揚手邊的夜明珠。那女子毫不遲疑地折身掠來,出手搶奪。

斷月弦悄無聲息地切開空氣,纏向那女子的手指。那女子察覺到不妥,玉手一翻,打出一枚青翠的葉子,將絲絃略微一阻,然後閃身退後,冷冷看著這對狗男女。

“是你!”兩女異口同聲地說道。

尹馥蘭冷笑道:“原來是一對姦夫淫婦,好在他沒娶你們姊妹這對騷狐狸過門,不然綠帽子不知已經戴了多少頂了。”

虞白櫻反唇相譏,“總好過某些天生的淫材兒,剛新婚沒幾日,便和外面的野男人軋姘頭。結果好處沒拿到,反而氣死了本夫,成了世間的笑柄。 ”

“多年沒見,倒變得牙尖舌利……”尹馥蘭遊目四顧,冷笑道:“你那個姊妹呢?你們一家姊妹、母女同侍一夫,別人可學不來。就是窯子裡的婊子伺候客人,也沒這般周到的。”

“你莫非做過婊子?這般清楚。”

  兩女唇槍舌劍,火藥味十足。程宗揚卻盯著尹馥蘭身後的洞口,心裡陣陣不安,忽然大喝一聲,“走!”
程宗揚擁起虞白櫻,飛身而起,緊接著一叢赤陽藤便巨蟒般從洞口湧出。尹夫人已經吃過苦頭,見狀立即反向掠出。

程宗揚把虞白櫻橫抱在臂間,沿著錯綜複雜的蟻穴一路狂奔,一邊道:“那婆娘是誰?”

“青葉教的門主。”虞白櫻道:“當日他位高權重,不知多少人趕來巴結。

這賤人那時剛成婚不久,就和他混到一處,不知羞恥。 ”

程宗揚打圓場道:“也許他們真有感情呢。”

虞白櫻放聲大笑,“沒想到你這麼天真--他們一個好色,一個圖利,說好聽些叫風流韻事,其實和窯子裡的皮肉交易有什麼區別?”

程宗揚笑嘻嘻道:“虞姊兒對他倒是挺上心的,連他的女人都知道得這麼清楚。”

虞白櫻紅唇抿緊,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森然,然後冷冷道:“他那些走狗在背後怎麼編排我們姊妹的?”

“餵,別這麼瞪我。和星月湖的爺兒們沒關係,都是我自己想的。”程宗揚道:“有道是愛之深,恨之切,你要不把他放在心上,至於這麼仇深似海嗎?”

“放在心上?”虞白櫻道:“你以為他是花間聖手,風流情種,世間女子見到他便如燈蛾撲火,趨之若騖嗎?”

“……至少你們兩情相悅過吧?”

虞白櫻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兩情相悅?他的風流勾當多半是靠權勢地位強取豪奪,你以為他是用過情嗎?實在太荒唐了。”

程宗揚想起謝藝的話,岳鳥人從所謂一片真心到逢場作戲,幾乎是自由落體式的一路墮落下去。至於自己,雖然稱不上正人君子,但自問也不算壞人。可與自己有肉體關係的女子,除了最初幾個自己還用了心,剩下的也和巧取豪奪差不多。這麼一比較,自己和鳥人的墮落軌跡還真是挺像的……

說起來這種墮落也不意外,最初的自己,除了一點良心一無所有,想逢場作戲都遇不上場子。隨著勢力和財富的膨脹,投懷送抱者有之,攀龍附鳳者有之,花錢買的,隨手賺的,路邊撿的……獵物越來越多,用心越來越少。想來姓岳的表販子和自己一樣,都抱著有便宜不佔王八蛋的普世情懷,可送上門的便宜太多了,卻沒想到自己佔便宜就是別人吃虧。那些怨恨平攤下來雖然不多,可一點一滴累積起來,岳鳥人憑空消失就不是意外,而是必然了……

程宗揚暗自嘀咕,自己不會也落得同樣的下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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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修飾整潔的手掌慢慢翻過紙頁,中年男子專注地讀著剛送來的情報,良久,他放下卷宗,赤足走過洗得發白的堅木地板。戶外晚風輕拂,他望著晴州內海織錦般綺麗的晚霞,絲袍在海風吹拂下緩緩漲起。

一個文士恭敬地立在他身後,“這兩人年齡相仿,修​​為也頗為接近,能力方面各有所長,一個自建族屬,行事高調,竭力營造縱橫不敗的形象,另一個實力雖然更為雄厚,行事卻頗為低調,幾次交易的手筆可圈可點。兩人作風雖然大相逕庭,倒也稱得上旗鼓相當。”

中年男子淡淡道:“依你之見呢?”

文士道:“依在下之見,周氏更為可取,理由有三:其一,周氏實力單薄,易於掌控。而程氏背景錯綜複雜,與星月湖大營、鴆羽殤侯、晉國世家、宋國朝廷都有關係,容易出現紕漏。其二,周氏喜出風頭,若將他推到前台,勢必會光芒萬丈,更容易吸引世人目光。其三,程氏縱情聲色,在臨安時日雖短,卻已頗有好色之名。周氏在這方面倒稱得上潔身自好,身邊至今尚無紅顏知己。”

  “你是說好色不如無色?”

文士道:“並非如此。在下看來,程氏貌似漁色之徒,內裡卻頗有骨梗。周氏外似方正,其實只是怕犯了好色之名,有損名聲,強自壓抑。想以女色媚惑程氏,似易實難,若是周氏,則易如反掌耳。”

“說得不錯。”中年男子道:“但你忘了最要緊的一點,周氏是武人,而姓程的年輕人是商人。以周氏的進境之速,若加以焠煉,將來修為不可限量。可一個人武功再強,也終究只是一柄殺人利器。程氏若有所成就……”他沉吟片刻,然後緩緩道:“也許可以金銖宰治天下。”

文士垂手道:“家主教訓的是。只不過程氏於經商多有別出機杼之舉,一旦坐大,只怕養虎為患。還請家主三思。”

中年男子忽然道:“你知道昭南的虎賁如何獵虎的嗎?”

  文士思索了一下,“刺臀?”

“不錯。昭南人以全皮為上,因此昭南虎賁之士獵虎,專從虎臀入手,一擊斃命,得其全皮。”中年男子道:“程少主在宋國發行紙鈔……呵呵,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文士合掌道:“家主英明!程氏的命門正在此處!”他笑道:“昔日王巨君權傾天下,一力推行鈔法,以漢國之強,也被搞得奄奄一息,前車之鑑猶在,這位程少主倒是大膽。”

中年男子從容道:“既然宋國要飲鴆止渴,便多送些美酒,讓宋國朝野一醉方休。”

“是。”文士道:“那麼便定下程少主?”

“不。”中年男子道:“從現在開始,全力支持周氏。”

  文士躬身道:“屬下明白。”

望著天際絢爛的彩霞,中年男子淡淡道:“自從岳老闆一去,江湖上已經很久沒有眾望所歸的英雄了。至於程氏這隻老虎……再看看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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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空氣越來越熱,呼吸間肺部都隱隱作痛。懷裡的虞美人兒更是香汗淋漓,白光光的肌膚又滑又膩,就像一尾滑不溜手的魚兒。

蟻穴的溫度越來越高,讓程宗揚懷疑自己是不是走到火山腹裡,就在他準備打退堂鼓的時候,眼前驀然一亮,出現一片火紅的光芒。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洞窟,從下往上逐漸收攏,圓形的洞壁上環繞著螺旋狀的階梯,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頂部。洞窟中央有一個高大的鐘形金屬物,它傾斜著歪到一邊,從深埋在地下的底部不斷噴發出駭人的熱量。周圍的岩石都被熔化,形成一個直徑數丈的岩漿池。

幾條粗大的赤陽藤從洞窟邊緣垂下,赤紅的藤身伸入不住翻滾的岩漿池內,似乎正在汲取其中的熱量。
程宗揚抹了把汗,正要去找出口,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嬌嗔,“熱死了!人家才不要去。”

一個男子道:“這裡就是赤陽聖果的主莖了,仙兒,忍一忍,我們拿了赤陽聖果立刻便走。”

程宗揚試圖停住腳步,即使虞白櫻不介意光著,自己臉皮也沒有厚到敢抱著個光溜溜的銀髮美人兒招搖過市,問題是這地方實在太熱了,就是洗桑拿也不是這個洗法。

等看到對面電梯那道金屬門,程宗揚再按捺不住,顧不得那對男女驚愕的目光,便抱著虞白櫻直衝過去。自己的臉面和徐君房一條性命孰輕孰重,程宗揚還是能分得清的。

電梯居然還停在七樓,按下按鈕之後,燈光閃爍著一層一層下降。那男子戒備地看著兩人,後面的少女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程宗揚回也不回地說道:“過路人。”

少女嬌聲喝道:“我是丹霞宗宗主的女兒白仙兒,我丁大哥是涼州盟的副盟主,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雙手劍丁志雄!”

程宗揚盯著電梯,漫不經心地應道:“哦……久仰久仰。”

白仙兒扯了扯丁志雄的衣袖,“丁大哥,這男的不像好人。”

丁志雄道:“不用管他們,先找到赤陽聖果再說。”

“哎呀,你總把赤陽聖果掛在嘴邊,難道我爹爹的性命就那麼要緊嗎?”白仙兒一跺腳,賭氣道:“我不管,你把這壞蛋抓住,要不就把他趕走。”

  程宗揚聽得直咧嘴。白仙兒這種女人也太奇葩了,她親爹如果在這裡,只怕活的能氣死,死的能氣活。程宗揚在肚子裡罵了一聲沒良心的小八婆,接著一陣錯愕--丹霞宗的?怎麼沒聽左彤芝說過呢?

白仙兒大發嬌嗔,丁志雄無奈之下,只好道:“朋友,得罪了。”

程宗揚放下虞白櫻,然後拔出匕首,似笑非笑地橫在身前,“給女朋友演二十四孝的,你還是我一年多來遇見的頭一個。丁盟主,夠光彩啊。”

丁志雄面無表情,只左右握住腰間的雙劍。

程宗揚這才有空打量這對情侶,丁志雄三十來歲年紀,濃眉大眼,看上去很像個靠得住的好男人。旁邊那個少女水靈靈小巧玲瓏,倒是一朵上好的鮮花,只不過下巴挑起,顯得既嬌氣又驕氣,就像個被寵壞的刁蠻千金。

忽然外面一聲大吼,“白仙兒?”

一條大漢風風火火闖進來,虎目圓瞪喝問道:“剛才誰在說話!”

白仙兒惱道:“是我又怎麼樣!”

那人滿臉兇獰地咧開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你是白仙兒?啊哈!二爺總算是找到你們了!”說著他從滿身口袋裡摸出一條臟兮兮的帕子往臉上一蒙,只露出一雙銅鈴般的牛眼,然後直闖過來。

丁志雄見那大漢來勢不善,立刻雙劍出鞘,抖出兩朵雪亮的劍花。可惜他招術雖然精妙,運氣卻差了些,遇上一頭糙到極點的大牲口。

武二郎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重型工字鋼軌一出來,丁志雄連一招都沒擋住,只聽一聲金鐵震響,刺耳的聲響震得丁志雄兩耳幾乎失聰,雙劍直接碎裂,如果不是他根基紮實,反應夠快,虎口震裂的剎那立即撤勁後退,只怕一雙手臂就已經廢了。丁志雄驚出一身冷汗,急忙閃身避開,與那大漢手中奪張到極點的重兵器拉開距離。

那大漢朝程宗揚抬了抬下巴,“楊頭兒!這不關你的事,讓開些!”

程宗揚奇道:“武二,你這是乾嘛?”

武二吼道:“別叫二爺真名!沒瞧見二爺正幹活兒嗎?二爺姓武,自打從白武族出來,就行走天下--你便叫我武行者!千萬記住,別叫二爺真名!”

  “……你能再說細點兒嗎?”

“少廢話!”武二郎吼了一聲,然後對著丁志雄和白仙兒兩人喝道:“好叫你們死個明白!二爺拿了錢,要取你們性命!別瞎耽誤工夫,趕緊拿命來是正經的!”

第四章

丁志雄握著淌血的手掌退後幾步,擋在白仙兒身前,沉聲道:“閣下身手過人,丁某甘拜下風。只不知是誰要我二人性命?”

白仙兒尖叫道:“還能是誰?肯定是姓左的賤人!”

程宗揚道:“武二,說明白點兒,這是怎麼回事?”

“別叫二爺真名!”武二郎怒吼一聲,然後壓低聲音道:“這對狗男女私下偷情,結果害了丹霞宗宗主,丹霞宗懸出賞金,要取他們性命,我這不是掙錢來了嗎?”

白仙兒頓足道:“胡說!姓左的賤人處心積慮想要我爹爹的位置,趁我爹爹閉關,來搶宗門信物,還是丁大哥打跑了她!”

武二道:“少說幾句!誰不是一套理?涼州盟不止你們三個吧?那麼多人都趕來追殺你們,難道是都​​錯的?”

白仙兒道:“那些都是左賤人的走狗!左賤人早就想奪我爹爹的位置,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拉攏了一大批姘頭。我爹爹這次閉關之前,說過要新立宗主,她才狗急跳牆。”

  “你爹爹要把位置傳給誰?”

白仙兒理直氣壯地說道:“當然是我!”

程宗揚憋了半天,這會兒忍不住道:“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但就按你說的這些,換作我是左護法,這會兒也反了。佔著茅坑不拉屎也就算了,還打算把茅坑傳給自家女兒--這宗主有夠操蛋的。”

武二道:“說啥廢話呢?耽誤二爺掙錢!你們兩個!拿命來!”

武二鋼軌揮出,丁志雄舉起斷劍拚命封住,劍身“呯”的破碎,飛濺的碎屑疾飛出去,其中一塊碎片擦著白仙兒的玉頰飛過,將她一縷秀發齊齊斬斷,駭得白仙兒玉臉雪白。

“等等!”丁志雄道:“這位好漢!你既然是為賞金,丁某出兩倍的花紅!取左彤芝那賤人的性命,如何? ”

武二哂道:“你當二爺是傻的?兩倍的錢?你身上帶的有嗎?紅口白牙就想讓二爺替你賣命?缺心眼兒吧你?”

丁志雄被他劈頭蓋臉一通臭罵,饒是修養夠好,一張臉也不禁色變。他踏前一步,正要開口,臉上突然露出狂喜之色,一把拉起白仙兒道:“走!”

武二抬起眼,只見洞頂的藤條間,隱約露出一顆紅色的果實。他有些納悶地說道:“那啥玩意兒?”

程宗揚道:“二爺,運氣不錯啊,剛才那兩顆赤陽聖果你沒見著,這又遇上一顆。”

武二郎省悟過來,一手提著鋼軌,縱身躍起,飛虎般躍上台階,吼道:“想跑?過了二爺這一關再說!”

那顆赤陽聖果似近實遠,想採到手,起碼要繞洞窟的環形階梯跑上七八圈,至於涼州盟那​​些狗屁倒灶的亂事,自己一個外人也弄不清楚,左右跟自己沒什麼關係,程宗揚既然摸不清底細,索性抱著肩冷眼旁觀。

“叮”的一聲,電梯停住,內外兩層金屬門悄然滑開。徐君房直挺挺站著,一張臉蒼白得毫無血色,顯然在這個封閉的空間中嚇得不輕。等看到外面的程宗揚,他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兩腿哆嗦著就想坐倒。沒想到程宗揚一把扯起他,二話不說就去扒他的衣服。

徐君房連忙道:“我自己來!自己來!哎喲,這地方夠熱的……”

程宗揚扯下他的外衣,丟給虞白櫻,終於遮住滿眼春光。

武二郎剛走,蕭遙逸就一手搖著扇子,瀟瀟灑灑走進來,半是好笑半是驚訝地說道:“聖人兄,你這是唱的哪一出?”

虞白櫻冷冷看了蕭遙逸一眼,結好衣帶。

程宗揚把蕭遙逸拉到一邊,“別瞎想啊。我們是偶然遇見的。”

“你說的也得有人信啊,”蕭遙逸低笑道:“不管怎麼遇上的,反正咱們不吃虧。話說回來,你要真能把這姊妹倆給辦了,我和孟老大得擺酒好好請你喝上一場。”

程宗揚奇道:“你們這是操的什麼心啊?”

“孟老大說,這姊妹倆整天找岳帥麻煩,偏偏殺不得罵不得,若是有人能收了這對妖精,那可給我們星月湖大營立了一大功。”

丁志雄拉著白仙兒,沿著螺旋狀的階梯飛奔。論修為,丁志雄差了武二郎一截,論輕功,卻比他還強上幾分--尤其是武二手裡的鋼軌,份量足足等於三個白仙兒,又沒長兩條腿,全靠二爺的神力拖著,距離不免越拉越遠。

眼看赤陽聖果已經在望,階梯盡頭突然多了一個俏生生的少女。小紫抱著雪雪,笑吟吟看著掠來的丁志雄,然後拔下一根簪子,屈指一彈。

嵌著貝殼的簪子流星般飛出,釘在從洞頂垂下的赤陽藤上。丁志雄一顆心幾乎跳出腔子,看到簪子落在赤陽聖果下方寸許,連半點果皮都沒有傷到,才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浸在岩漿中的藤條像被激怒般捲動起來,接著無數拇指粗的細藤從藤上射出,四面八方朝階梯纏去。

洞窟頂部的空氣愈發熾熱,白仙兒汗濕羅衫,嬌喘道:“人家跑不動了……好熱,人家不要跑了。 ”

“忍一忍,”丁志雄道:“這顆赤陽聖果,我志在必得!”說著他回身抱住白仙兒,然後展開身法,趁藤條合圍之前,朝小紫衝去。剛才那少女彈出簪子的手法雖然準頭極佳,勁力卻尚嫌不足,自己雙劍雖然被廢,但要拿下她,用不了三招。

赤陽藤不分敵我,朝階梯上的眾人盡數攻去。武二郎身法略慢,被藤條重重圍住。他奮起神力,鋼軌怒蛟般翻飛,將細韌的藤條砸得彈開,然而赤陽藤越來越多,最後形成一個大球,將他團團圍住。

丁志雄身體微微前傾,數丈的距離一掠而過,箭矢般掠向階梯盡頭的少女。

他暗自稱奇,眼前的少女美貌實是自己生平僅見,即便教中那幾名最出色的御姬奴,也頗為不及。
丁志雄心念微微一動,真氣略收幾分,準備留這少女一命,擒回教中。

少女笑靨如花地看著他,忽然懷中那隻雪白的小獅子狗昂起頭,頸側驀然鑽出兩隻腦袋,同時張開獠牙,朝丁志雄咬去。

丁志雄大驚失色,失聲道:“黑獅犬!”

雪雪猙獰的獠牙重重落在丁志雄腕上,饒是丁志雄急忙撤招,手腕也幾乎被鋒利的尖齒刺穿。與此同時,無數長藤蛇一般飛來,撲向兩人。

“丁哥哥!”白仙兒嬌呼一聲,拔出隨身的短劍,遞給丁志雄。

丁志雄接過短劍,挑開一根長藤,眼看難以脫身,伸手擰住白仙兒纖美的玉腕,往外一拋,將她從階梯高處扔下。

白仙兒驚恐地瞪大眼睛,便看到無數血脈般的細藤飛來,潮水般將她淹沒。

丁志雄用白仙兒引開大半赤陽藤,隨即飛身而起,用短劍在壁上一刺,借力騰起身來,朝上方的赤陽聖果抓去。

忽然腳踝一緊,丁志雄原以為是赤陽藤,低頭看時,才發現是一條覆滿紫色細鱗的長鞭。

  “篷”!

丁志雄雙足落地,濺出一片塵土。他視線沿著紫鱗鞭緩緩抬起,最後目光森然地盯著小紫。

  “毒宗?”

小紫笑道:“差了一點點啊。這顆赤陽聖果,你們那位西門大官人只怕是吃不上了呢。”

丁志雄厚道的面孔閃過一絲狠厲,接著長吸一口氣,本來就魁偉的身形迅速膨脹,將一身勁裝繃得緊緊的。他雙手握拳,體內不斷發出骨骼移位的爆響,忽然手臂一抬,手掌赫然化為一隻紫黑的熊掌,朝小紫撲去。
雪雪張牙舞爪地要上去給他點顏色瞧瞧,小紫卻把它擋在一邊,然後笑吟吟抬起玉手,朝他掌心印去。

眼看那隻熊掌般的巨手就要與小紫白軟如玉的纖手撞在一處,丁志雄臉頰抽搐了一下,終究不敢與毒宗的門人赤手硬撼,反手拔出一柄短劍。

小紫挑起唇角,玉掌毫不停頓地朝前推出,接著袖中躥出一條赤紅的小蛇,閃電般纏住短劍,尖利的蛇尾驀然翻起,釘在丁志雄腕上。

丁志雄異化的皮膚堅韌無比,蛇尾一刺竟然沒能刺透。他巨掌握緊,斷喝一聲:“破!”

盤踞在珊瑚臂釧中的陰魂應聲破滅,臂釧隨之散開。

小紫美目波光流轉,笑道:“巫宗剩的法術也不多了呢。”

丁志雄森然道:“毒宗果然是人材凋零,連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也打發出來賣命!”

赤陽藤中傳來一聲尖叫,“丁哥哥!”

幾條怪異的觸肢從藤中伸出,妖蛇般纏住白仙兒的手腳。白仙兒駭得魂飛魄散,禁不住失聲呼叫。

小紫眨了眨眼睛,“你費盡力氣把她從涼州帶來,又隨手扔掉,不是白辛苦了嗎。”

丁志雄冷笑道:“這小娼婦雖有幾分姿色,但天生涼薄,刁蠻成性,若不是內有媚骨,好給大官人作鼎爐,我早就結果了她。”

“原來是這樣啊。”小紫笑道:“可涼州是聞姬的轄地,你這麼巴結西門大官人,不怕仙姬生氣嗎?”

丁志雄神情一窒,接著目光變得陰狠起來。

小紫拍手道:“我知道了,難怪你千方百計也要搶到赤陽聖果,就是怕大官人死了,沒了靠山吧。”

  “找死!”

丁志雄雙掌抬起,掌下發出空氣被壓縮的尖嘯聲。忽然一柄黑白相間的長刀劈來,擋住他的巨掌。

程宗揚咧嘴一笑,“巫宗的手夠長啊,連涼州都布了棋子。”

丁志雄望著他黑白相間的刀身,目光流露出一絲狠色,陰聲道:“我黑魔海巫毒二宗的教內之事,不相干的旁人也敢插手?”

“要相干還不簡單?”小紫笑道:“殺了你就有乾係了。你們要不服氣呢,就去找殤侯好了。”

程宗揚也不廢話,當即大打出手。武二的刀法以狂猛取勝,此時程宗揚後顧無憂,也不留手,雙手握住雷射刀的長柄,攻勢猶如狂風暴雨。丁志雄雙手劍被廢,但在邪術催發之下,一雙肉掌猶如金石,雙掌忽拍忽抓,將他的攻勢盡數接下。

程宗揚刀光霍霍,越攻越急,丁志雄卻是以拙勝巧,全靠強橫的肉身硬擋。

程宗揚也知道他用的邪術終究不是正宗功夫,打完這一場,後遺症起碼要半年調養,可知道歸知道,眼前這場惡鬥卻難以破解。難怪那些邪功總有人趨之若騖,眼前的好處實在是太大了。

丁志雄衣服不斷被刀鋒撕碎,露出巨熊般的身軀,他從頸下到手背,都生著濃黑的鬃毛,皮膚硬如鎧甲,雷射刀斬在上面,只留下一道白印。

丁志雄陰聲笑道:“不過爾爾!”

程宗揚暗暗叫苦,五虎斷門刀招術本來就不多,自己十幾招耍完還沒能幹掉他,接下來就黔驢技窮了。可丁志雄這會兒刀槍不入,放手讓自己砍,一時半會兒也未必能把他剁翻。

眼看程宗揚一刀斬來,丁志雄腳步驀然向前踏出,搶進長刀圈內,接著一拳狠狠擂在程宗揚胸口。

程宗揚連退幾步,他喘息著扯過背包,從裡面取出一個圓形的物體,奮力朝小紫擲去,叫道:“我擋住他!快把赤陽聖果拿走!”

丁志雄雙臂被長刀纏住,忽然熊腰一扭,以驚人的柔韌性滾成一個圓團,接著劈手抓住那團東西。

  “爆!”

程宗揚一聲大喝,接著向後跳去。丁志雄臉色微變,等了片刻,卻沒見到異狀,就在這時,小紫抬起玉指,做了個法訣。

堅固的球形鐵殼內,一顆小小的龍睛玉感應到法術的召喚,內蓄的法力噴湧而出,化成一點細小的火光,周圍緻密的粉末狀物體同時著火,一瞬間便爆發出巨大的能量。

“轟”的一聲巨響,丁志雄半邊身體都被炸得粉碎。死亡的氣息瞬間湧出,隨即被近在咫尺的生死根吞噬殆盡。
程宗揚遠遠避開手雷的殺傷範圍,然後吹了聲口哨,“巫宗的人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小紫抬起眼,笑道:“有一顆赤陽聖果呢。”

眼看周圍的赤陽藤伸來,飛快地吸噬散落的血肉,程宗揚道:“不急,等會兒再拿。”

  “都別搶!那是二爺的!”

大聲吼中,武二郎一路扯著赤陽藤硬闖上來,二話不說就朝赤陽聖果抓去。

可惜有人比他更快,一個男裝麗人鬼魅般現出身來,劈手奪過赤陽聖果,隨即消失無蹤。

武二目瞪口呆,半晌才跳著腳的大罵起來。

程宗揚有點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還是被小紫奚落地說了句,“大笨瓜。”

程宗揚沒想到虞白櫻會這時出手,搶走赤陽聖果,只好道:“好歹小狐狸已經吃了一顆,多拿也沒用。”

武二叫道:“怎麼沒用啊?讓二爺嘗個鮮也好啊!”

蕭遙逸在下面叫道:“怎麼沒用?我窮得要死,拿來換錢也好啊!”

徐君房叫道:“怎麼沒用啊?我窮的就剩一身衣服還被你給拿走了​​啊!”

程宗揚道:“小狐狸!你在下面怎麼不看著她點兒?”

蕭遙逸道:“聖人兄,人家可是光著跟你出來的,她上去找你,我好意思攔嗎?”

程宗揚頭一扭,“老徐!你就別添亂了,那東西放你手裡就是災星,保證誰看見誰搶!”

徐君房道:“哎喲,你還說我?放你手邊還不是也被搶了?”

程宗揚衝武二郎道:“武二!最沒良心的就是你,下面還有個大活人呢,你自己就上來了?都沒想過救人家一把!”

武二愕然道:“救她?你給錢啊!”

程宗揚痛心地說道:“武二!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小紫提醒道:“程頭兒,你忘了郭太監了……”

想起這茬,程宗揚終於心痛起來,他一跺腳,“我去救人!”

  小紫皺了皺鼻子,“濫好人。”

武二湊過來,自作聰明地小聲道:“丫頭,你以為程頭兒是白救的嗎?我跟你說啊,剛才那傢伙說了,下面那妞--天生媚骨。”說著他擠了擠眼,“你知道了吧?嘿,咱們程頭兒這德性,嘿嘿嘿嘿……”

程宗揚逼出死氣,周圍密布的赤陽藤對他視而不見,游動的蛇群一般從他身旁繞過。程宗揚擠過去,只見白仙兒粉軀半裸,水嫩的肌膚被觸肢盤繞著,正竭力掙扎。一條生著獨眼的觸肢在她身上慢慢游動,將她衣衫寸寸撕開。

  “滾開!快滾開!”

白仙兒尖叫連聲,那條觸肢忽然一伸,鑽進她紅唇間。白仙兒美目頓時瞪得圓圓的,露出一絲驚恐,接著喉頭被捅得伸直。

纏在白仙兒身上的觸肢足有七八條之多,程宗揚屏住呼吸,盤算著怎麼出刀才好把觸肢一舉斬斷。

武二扛著鋼軌從階梯上下來,遠遠道:“嘿,這小妞真挺嫩的,程頭兒,有福氣啊。”

“閉嘴吧你!咦?你下來幹嘛呢?”

“二爺還沒坐過電梯呢,試試不行啊?”

武二郎三步並作兩步朝電梯奔去,程宗揚盯著白仙兒,珊瑚匕首猛然一揮,將觸肢盡數斬斷,然後摟著她飛身躍下。

斷裂的觸肢噴出岩漿般熾熱的液體,燙得肌膚陣陣作痛。白仙兒口中的斷肢還在扭動,她拚命扯出斷肢,使勁扔出,然後才尖叫出聲,“啊--”程宗揚不耐煩地說道:“行了,活著就不錯了,鬼叫個屁啊!”

白仙兒衣不蔽體,這會兒才後怕般的瑟瑟發抖。

程宗揚足不點地掠向電梯,卻見武二郎大山一樣站在電梯口,臉上露出怪異的表情。

  “武二,你又怎麼了?”

武二沒理他,只扭頭看了看自己的屁股,“啥玩意兒啊這是?”

程宗揚低下頭,只見武二郎屁股上掛著一截黑黑的物體,正是白仙兒剛才扔下的斷肢,這會兒肢端的囓食孔張開,尖利的牙齒死死咬在武二的牛仔褲上。

程宗揚看看武二被咬的部位,又看看自己懷裡這個罪魁禍首,最後默默把白仙兒遞給武二。
武二郎一頭霧水地接過來,“幹啥啊?”

程宗揚打開電梯,“拿著吧,一會兒有用。”

電梯門打開的剎那,武二郎一雙虎眼突然一瞪,漲得通紅,接著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

程宗揚一腳把武二郎踹進電梯,兩扇金屬門隨即合攏。

聲音透過密封的電梯微弱了許多,隱約能聽到白仙兒的尖叫,“不要!不要啊!”

接著是武二兇猛的虎嘯,“嗷嗷--”小紫抱著雪雪坐在一旁,蕭遙逸和徐君房蹲在電梯口,小狐狸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副撲克,兩人一個教一個學,打發時間。程宗揚門神一樣站在門前,雙臂張開,外面是密如蛛網的藤蔓,間或有幾條詭異的觸肢不住游動。

程宗揚有氣無力地說道:“死丫頭,這都快一個時辰了吧?那牲口可真能折騰啊……”

  “程頭兒,你是不是心痛呢?”

“何止心痛啊,我肝兒都痛了!”

蕭遙逸道:“高風亮節啊聖人兄。說割愛就割愛,這氣度真令小弟佩服!”

“小狐狸,你再酸一個,信不信我這會兒就開門,把那小妞救出來,把你塞進去,讓你和武二快活一下?”

“行啊,我是葷素不忌。”蕭遙逸道:“只不過你想從二爺那虎口裡叼塊肉出來,恐怕不好辦啊。”

徐君房一邊摸牌,一邊往旁邊看著,“那爐子真有點兒邪門,我怎麼瞧著一陣一陣的心驚肉跳呢?”

蕭遙逸也道:“是有點邪門,連石頭都能燒化,還沒見火。可惜搬不動,不然搬回去,煉鐵燒窯都夠用了。”

程宗揚也是心頭忐忑,那爐子天知道是什麼東西,如果是核反應爐,單是輻射就夠自己這些人喝一壺的。

他轉開話題,“你們怎麼進來的?”

蕭遙逸道:“我們不是找你來了嗎?一路摸到火焰山,從山洞進來的。嘿,外面都傳岳帥在裡面,我一進來就發現不對,這地方哪兒待得了人?”

  小紫忽然道:“九個符記。”

  程宗揚心頭微凜,“在哪兒?”

  “進來的地方。”

程宗揚知道死丫頭過目不忘,問道:“多了個什麼?”

小紫在地上畫了個圓形,然後在周圍畫了三個不完整的圓環。

程宗揚扭頭看了半晌,然後吐出一個字,“幹!”

連生化標誌都出來了,這地方無論如何也不能待了。

“三月三,那個天氣新,二爺踏青……那個好開心……”

電梯門悄然打開,武二郎提著褲子,哼著小曲出來,一看眾人都在門前,臉上微微浮現出一抹硃砂色,然後厚著臉皮打招呼,“大夥兒都在呢?忙什麼呢這是?”

蕭遙逸一臉天真地說道:“二爺,聽說你中毒了?”

“中毒?”武二郎一拍大腿,“我說呢!”

白仙兒扶著牆壁蹣跚著出來,她衣衫不整,一雙美目哭得像桃子一樣又紅又腫,抽泣道:“你這個畜牲……”

“喂喂,這怨得著二爺嗎?”武二吼道:“有毒的玩意兒你都亂扔,咬到二爺怨誰呢?”

白仙兒哽咽道:“我不活了……”

武二彎下腰,有些不放心地對小紫道:“丫頭,毒藥這事兒你熟--你說二爺不會落下啥病根兒吧?”

  小紫道:“不知道啊。”

白仙兒雙目含淚,踮起腳尖,對武二的耳朵尖叫道:“我不活了!”

“嗨!嚇唬誰呢?”武二郎吼道:“你去死,趕緊著!”

  白仙兒“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武二叫道:“少來這套!你哭!使勁兒哭!哭死拉倒!”

“別吵了!趕緊收拾收拾走人吧!”程宗揚叫道:“這地方不能多待!”

白仙兒泣聲道:“你這個沒良心的……嗚嗚--”武二臉皮再厚,到底有些心虛,一把摀住白仙兒的嘴巴,把她扯進電梯。程宗揚小心放下雙臂,遠處的赤陽藤像被吸引一樣朝這邊昂起。

“進去!”程宗揚扯起小紫,與徐君房、蕭遙逸衝進電梯。

電梯門剛一合攏,失去死氣屏蔽的赤陽藤便蜂擁而至,舞動著撞擊在金屬門上。

眾人擠在電梯狹小的空間內,望著頭頂的燈光都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

武二道:“程頭兒,咱們去哪兒?”

  程宗揚道:“先出去再說!”

武二郎一臉驚奇地說道:“咦?這玩意兒會動?”

蕭遙逸揶揄道:“二爺,你不都坐了一個多時辰了嗎?”

武二這才想起來,趕緊鬆開手掌,免得把白仙兒捂死。

電梯很快升至地下一層,電梯門打開的剎那,蕭遙逸忽然心頭示警,他向前一撲,手中的折扇猛然張開,側身滑步擋在門前。

“篷”的一聲,一桿長槍毒蛇般刺進門縫,擊中折扇。蕭遙逸卸去力道,左手握住槍桿往外一送,叫道:“躲開!”說著當先蹲下。

十餘枚暗器同時襲來,打得電梯內“呯呯”作響。好在眾人都已經蹲下身,蕭遙逸折扇一卷一收,將下方的暗器盡數攔下,並沒有人中招。接著“呼”的一聲悶響,一隻足有西瓜大小的流星錘飛了進來,錘身遍布尖刺。

武二大喝一聲,一把抓住鐵鍊,“錚”的繃緊,接著程宗揚的珊瑚匕首寒光一閃,斬斷鐵鍊。

三人各施解數,好不容易擋過這一波突如其來的襲擊,接著耳邊響起一陣尖銳的電子警報聲。

眾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程宗揚頭一個叫道:“超重!把它丟出去!”

武二沒聽懂啥是超重,但不妨礙他奮起蠻力,將流星錘擲出電梯。程宗揚伸手按住關門鍵,可電梯門毫無反應,耳邊的警報聲絲毫未停。

“幹!”程宗揚心里大罵一聲,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按下最高樓層,然後縱身躍出電梯,“死丫頭!別管我!你們先上去!”

超重警報終於解除,電梯門隨即合攏,眼前變得漆黑一片。程宗揚一邊飛身掠起,避開腳下疾射的暗器,一邊把匕首刺進樓道頂部,穩住身形。樓內密布的赤陽藤原本是他最大的威脅,但程宗揚這會兒只希望這些藤蔓越多越好,最好能把這些不知從哪裡來的殺手全部纏住。

第五章

漆黑的樓道內亮起一團火光,一名面帶刀疤的大漢挎刀而立,後面幾名漢子舉起火把,手提兵刃,一個個目露凶光。

程宗揚原本想掠到高處,趁黑混水摸魚溜出去,這會兒露了行藏,索性躍下來,把雷射刀橫在胸前,說道:“各位面生得緊,想來與在下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一見面就痛下殺手?”

刀疤大漢沙啞著嗓子道:“你以為太泉古陣是這麼好進的?敢進來,就別想能活著出去。”

程宗揚盯著他,忽然道:“你們是蒼瀾的外姓人?”

刀疤大漢獰然一笑,“不錯!大爺便是地不管天不收的外姓人!”

話音未落,一支投槍從他身後閃電般射出,程宗揚揮刀格開,那投槍比一般暗器沉重許多,力道更是十足,不由退了一步,手臂震得微微發麻。

“修為還過得去,難怪敢進太泉。”刀疤大漢拔出刀,身後三名漢子扇形圍攏過來。

程宗揚暗道不妙,這幾名漢子都是五級修為,一對一自己還能應付,四人一起出手,自己能逃出去就是運氣。

刀疤大漢脖頸微微一抬,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旁邊一名光頭大漢發出一聲狂吼,掄起板斧朝電梯直闖過去。

程宗揚先是訝異,接著反應過來,意識到這些人也在提防自己一方,擔心電梯裡的人殺出來。他心頭微動,隨即來了個不戰而退,閃身避到一邊。

唯一的對手被三名同伴盯住,那名光頭大漢毫無顧忌地沖向電梯,他揮舞板斧劈進門縫,用力一擰,扳開金屬門,接著狂吼著殺了進去。

怒吼聲立刻變成慘叫,那名光頭大漢一頭扎進電梯井,隨即直落下去,良久才有一聲悶響從腳下極深的位置傳來,單聽聲音就令人心頭髮寒。

幾名漢子都沒想到門一關一開,剛才還擠滿人的小房間居然變成了殺人的陷阱,錯愕間,程宗揚刀光暴起,將持槍那名漢子的右手齊腕斬斷。

樓道內鮮血四濺,程宗揚趁機往外衝去,忽然身側勁風響起,卻是那名漢子左手持槍,用手肘的力量橫掃過來,他腕上的傷口鮮血狂噴,臉上卻沒有絲毫痛楚,眼中反而有種瘋狂的意味。

剎那間的判斷失誤,使程宗揚徹底落入下風,剩下三人重裝旗鼓,刀疤大漢為首敵住他的雷射刀,斷腕的持槍漢子和另一名手裡只有一截鐵鍊的漢子分列左右,不時出手夾擊。

這場對戰並不是程宗揚所經歷過最要緊的格鬥,卻是最要命的一次。那三名對手完全是搏命的打法,短短數招,程宗揚就幾次遭遇致命的威脅,最後為了避開襲來的長槍,不得不賠上手臂一條傷口的代價。

程宗揚臂上負傷,招術更顯疏漏,三人露出貓戲老鼠般的神情,不再一味攻擊他的要害,而是把目標放在他四肢上,似乎要把他零零碎碎割死才過癮。

那名持槍的漢子帶著充滿惡毒的殘忍笑意,尋隙出手,忽然同伴“咦”的一聲,看向他的斷腕。持槍漢子低頭看去,只見自己斷腕用來包紮的布塊似乎不再滲血,而是一種略顯油狀的黏液。他愕然抬起斷肢,想看清楚,但剛舉到一半就一頭栽倒,渾身抽搐起來。

  另兩人立即躍開,拖起同伴。火光下,那名持槍漢子臉色灰暗,呼吸越來越微弱。

程宗揚有些疑惑地看看那柄雷射刀,持槍漢子的狀況明顯是中毒,可自己還從來​​不知道這刀上居然會有毒。

忽然一隻小手伸來,扶住他受傷的手臂,接著一個銀鈴般的聲音笑道:“程頭兒,又想拋開人家?”

程宗揚又喜又驚,“死丫頭,你怎麼來了?”

小紫一邊給他裹上傷口,一邊皺了皺鼻子,“大笨瓜,人家都沒走。”

刀疤大漢臉色突變,他屏住呼吸,渾身皮膚一瞬間像滴血般漲得通紅,不惜拼著重傷運功驅毒。另一名漢子反應不及他見機得快,等明白過來,毒素已經入體,身子晃了兩晃,一跤坐倒。

程宗揚一邊痛得咧嘴一邊道:“死丫頭,你跟死老頭又學什麼鬼東西了?”

  “一點蝶翅的粉末。”

小紫裹好傷口,左右看了看,露出滿意的笑容,然後屈指一彈,一枚牛毛細針射中刀疤大漢耳後的鳳池穴。

刀疤大漢正在驅毒的緊要關頭,鳳池穴被刺中,真氣頓時一滯,被他凝煉的毒劑隨即反彈回來,直接湧入丹田。刀疤大漢悶哼一聲,七竅迸出血跡,盤膝坐倒。

程宗揚抬起雷射刀,頂在刀疤大漢喉頭,喝問道:“你們有多少人?為什麼要對我們出手?你們進太泉古陣有什麼目的”刀疤大漢獰然看著他,忽然身體向前一撲,往刀鋒撞去。程宗揚急忙收刀,還是在他頸中留下一道傷口。

小紫笑道:“程頭兒,他們又不怕死,你這樣問沒用的。”

小紫纖美的玉手一揮,紫鱗鞭纏在刀疤大漢頸中,然後勒住傷口緩緩收緊。

不多時,刀疤大漢臉膛便漲得紫紅,眼珠向外突出。

程宗揚道:“你都快把他勒死了,還問個屁啊?輕點兒,哎喲!我幹……”

“格”的一聲輕響,刀疤大漢的喉骨被紫鱗鞭擰碎,口中濺出幾點鮮血。

小紫根本就沒審問,只是慢條斯理地把那名刀疤大漢勒死,在他臨死之際,還托出一隻實心的玉瓶,把他將散的魂魄收進都盧難旦妖鈴。

接著是那名持槍漢子,他中毒極深,這會兒兩眼翻白,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但死丫頭對這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傷號沒有一點起碼的同情,照樣一點一點把他勒死。

剩下那名漢子眼見兩名同伴就這麼被勒死,連魂魄都被收去,臉上的凶悍之色早已不翼而飛,只剩下深深的恐懼。

小紫光明正大地說道:“那個疤臉漢子是亡命徒,問也問不出來什麼。斷手那個又狠又狡猾,即使能問出來,也不知道真假。最後這個雖然也很兇,其實是個膽小鬼,這會兒早就怕了。你想問什麼,都包你滿意。”

三個選擇項直接就死丫頭去掉倆,這會兒生米都做成熟飯了,程宗揚只好問道:“你們是外姓人?”

最後那人還想硬撐,但冰涼的紫鱗鞭纏在頸中,立刻答道:“是!”

  “蒼瀾有多少外姓人?”

  “三四……百……”

  “進太泉古陣的有多少?”

  “四十……七……”

  “你們都是中了詛咒的?”

  “呃……呃……”

程宗揚道:“死丫頭,你輕點兒,這又快勒死了。”

死丫頭看人果然很準,那人頸中的鞭子一鬆,一點都沒討價還價,喘著氣老老實實回答了程宗揚的問題。

和徐君房說的一樣,這些人都是因為中了詛咒,而無法穿過蒼瀾的霧障。有些不甘受困,死在霧障中,有些為了生存,結果死在太泉古陣內。歷年下來,還剩下二百多人在蒼瀾生活。遇見實力雄厚的大隊尋寶人,他們便充作嚮導,賺取佣金,如果是小股,便尋機劫殺搶掠。

這一次大批人馬突然湧入,被困在蒼瀾的外姓人也行動起來,分頭進入太泉古陣,在其中漁利。隨著時間推移,不少人已經得手,陸續匯合在一處,他們這一隊就足有近二十人之多。如果按原計劃直接乘電梯到一樓,也許正好撞上外姓人的大隊人馬。

程宗揚道:“最後一個問題--那個詛咒,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人哆嗦了一下,搖頭道:“不知道……沒有人知道。”

程宗揚直起腰,一手撫著臂上的傷口。

忽然頸中紫鱗鞭一緊,那人道:“我都說了!饒命啊!”

小紫眨了眨眼睛,“我說過饒你性命嗎?”

  那人愕然無言。

“傻瓜。”小紫輕笑著小手一緊,紫鱗鞭絞碎了那人的脖頸。

  程宗揚禁不住搖了搖頭。

小紫白了他一眼,“這些人與蒼瀾鎮的居民不同,他們多半都是在外面闖蕩慣的,被困在鎮上不得出去,再老實的人也變了性子,又陰狠又刻毒,留下他們也沒好處。”

程宗揚嘆了口氣,“你說沒錯。況且他還有同伴,換我也不會留活口。”

程宗揚按下電梯按鈕,不知是不是電梯門被破壞的緣故,半晌也不見電梯下來。他雙手一攤,“沒辦法了,走樓梯吧。”

小紫嫣然一笑,小手挽住他的手臂。

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舉個火把,就和一個移動的靶子差不多。程宗揚連夜明珠都沒敢掏,摸黑帶著小紫一路前行。

小紫忽然停下腳步,仰臉道:“那邊有個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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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沿著標記在樓內穿行,不多時,眼見出現一抹光線,暗紅的色澤宛如穠稠的血液。

程宗揚立在玻璃幕前往下看去,禁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玻璃幕內的下方,密佈著粗大的赤陽藤,藤間夾雜著無數半人高的尖刺。暗紅的光線從頭頂洩下,整個玻璃幕內彷彿充滿血光。

程宗揚退開一步,離玻璃內的赤陽藤遠了少許,然後抬頭向上望去。巨大的赤陽藤貼著玻璃向上延伸,高不見頂,赤紅的藤身交錯雜陳,彷彿一群凶獰的巨蟒。

看到這處玻璃幕牆,程宗揚才終於明白過來,這座建築是中空的,內部是一個直通頂部的天井,周圍都是密封玻璃。這些赤陽藤本來應該囚禁在建築內部,但不少地方的密封玻璃已經破碎,使玻璃幕牆變得殘缺不全,赤陽藤從破口處蔓延出去,充斥了它們所能佔據的每一處空間。

小紫拉了他一把,示意道:“呶。”

程宗揚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天井下方赤紅色的巨藤間,有一堆黑色的觸肢不停翻滾,正是徐君房說的行淫獸。而那堆黑色的觸肢之間,糾纏著幾團白色的物體,遠遠看去曲線婉妙,卻是幾具赤裸的女體。

觸肢不停波動,忽然一條人影從觸肢間飛出,掠起數丈的高度,攀住玻璃幕牆。但玻璃幕牆太過光滑,根本無處借力,那女子勉強又掠起丈許,終於力盡,貼著玻璃滑落。

一條觸肢猛然飛起,扯住那女子的衣角。上好的織錦被觸肢的利齒撕開,露出衣內白膩的肌膚。一張美貌的面孔出現在玻璃幕內,她雙掌緊貼著玻璃,滿面驚惶,赫然是當初見過的青葉教夫人尹馥蘭。

尹馥蘭竭力貼緊玻璃,終究難以支撐,十幾條觸肢林立而起,爭相撕扯著她的衣物,將她拉扯得一點一點向下滑去。

頭頂傳來一個瘖啞的聲音,“這賤人倒是有膽,竟然敢往裡面跳。”

另一個聲音笑嘻嘻道:“還不是兄弟們追得太緊,也難怪她慌不擇路。”

程宗揚腦中浮現出宋三的模樣,沒想到這傢伙也在這裡,而且正在自己上面一層。

有人啐了一口,“早知道先廢了她一雙腿--三哥,這是什麼怪物?”

宋三道:“以前聽人說過,是種什麼淫獸。”

有人忽然道:“疤爺他們怎麼還不上來?難道遇上什麼生意了?”

“誰知道呢。太泉古陣平常鬼影都不見一個,難得這幾天這麼熱鬧,可要好好做幾筆生意。”

有人口氣遺憾地說道:“可惜眼下這筆生意泡湯了。這婆娘年紀大了些,不過皮光肉滑,騷勁十足,結果白白便宜這怪物了。”

宋三道:“讓她在這兒折騰吧,咱們先去找疤爺。”

幾人淫笑道:“三爺,這景緻夠新鮮的,咱們不看會兒?”

“有這工夫,多撈幾筆生意是正經的。”宋三道:“外面婆娘多的是,弄個活的不比看著強?”

  一群人說笑著離去。程宗揚暗暗吐了口氣。

小紫充滿誘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程頭兒,你瞧……”

玻璃幕牆內,尹馥蘭竭力掙扎,但在觸肢撕扯下,華麗的衣裙已經破碎,只剩下貼身的褻褲和小衣。她的趾高氣昂早已不翼而飛,玉臉佈滿驚惶和恐懼的神情。一條觸肢從她腰側鑽入,貼著玻璃向上拱去,鑽進她寶藍色的肚兜內,片刻後從她頸側鑽出,攀上她雪白的粉頰。

觸肢昂起,頂端的獨目緩緩張開,露出一隻血色瞳孔,隔著寸許的距離與她雙眼對視。尹馥蘭駭然張大美目,忽然一條觸肢鑽進褻褲,尹馥蘭終於忍不住張開紅唇驚叫起來。

她的驚叫聲還沒有來得及出口,那條觸肢便向前一躥,將她的嘴巴堵住。

尹馥蘭魂飛魄散,艷麗的紅唇大張著,被漆黑的觸肢塞滿,她身體本能的繃緊,雙腿緊並,齒尖傳來觸肢粗糙的觸感,令人欲嘔。

觸肢越進越深,尹馥蘭本來貼在玻璃上,這時標致的玉臉被頂得慢慢向上仰去,喉嚨被捅得一點一點伸直。隨著觸肢的撕扯,她身上衣物越來越少,那條紜紗褻褲被扯得向下滑去,逐漸露出白皙的腰肢,粉膩的雪臀……

忽然尹馥蘭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那條紅瞳觸肢向上弓起,從尹馥蘭唇間拔出,帶出一串血跡。

程宗揚牙痛般的吸了口氣,“喉嚨都被撐破了?還能活嗎?”

小紫目光閃閃地盯著那條觸肢,輕聲道:“大笨瓜,那個怪物是把她的舌頭咬破了。”

程宗揚仔細看去,尹馥蘭吐出的舌尖果然有一個傷口,正不斷滲出鮮血。那條紅瞳觸肢懸在她玉臉上方,然後像蛇一樣彎曲下來。瞳孔下方的囓食孔向外翻開,像接吻一樣咬住尹馥蘭的舌尖。

觸肢頸部緩緩律動,彷彿正在吸食美婦的鮮血,尹馥蘭卻似乎絲毫感覺不到痛楚,反而唇角挑起,眉眼間流露出一絲異樣的嫵媚。

鮮血順著唇瓣滴下,在她白馥馥的胸前淌出一道殷紅的印跡。接著她手指一鬆,被觸肢扯住的褻褲隨即滑落,將她白豔的下體光溜溜暴露出來。

程宗揚對這個婦人殊無好感,當然不會好心到玩命去救她,但這麼熟視無睹似乎也不太合適,何況自己還要趕緊與小狐狸他們會合。

  “走吧。”

  小紫回答得很乾脆,“不要。”

  “這有什麼好看的?”

小紫道:“程頭兒,你不想知道赤陽聖果是怎麼結出來的嗎?”

聽到這句話,程宗揚立刻停住腳步,低聲道:“還有嗎?”

小紫笑吟吟道:“看看才知道啊。”

  程宗揚耐住性子望向天井。單看小狐狸恢復的狀況,這赤陽聖果可謂名不虛傳,如果能再得到一隻也是好的。畢竟郭槐那種六級修為的高手可遇不可求,能多一個,自己的力量就雄厚一分。

玻璃幕內的尹馥蘭彷彿換了一個人,她玉頰酡紅,唇角含笑,眼波流轉間流露出迷人的光彩。紅瞳觸肢從她肚兜間鑽出,將肚兜褪下半截,胸前兩團白膩的乳球幾乎完全裸露。她抱著扭動的觸肢,一邊挺起下腹,在觸肢粗糙的皮膚上不斷摩弄。

紅瞳觸肢猛然弓起,將肚兜撐得鬆開。尹馥蘭面露笑容,她身無寸縷,被難以計數的觸肢包圍,卻沒有絲毫懼意,反而愈發媚艷。

幾條觸肢盤住美婦赤裸的嬌軀,然後懸空一拉,尹馥蘭雙臂被剪在背後,雙膝張開,身體彷彿跪在空中,那隻肥美的雪臀高高聳起,毫無遮掩地對著身後那條瞳孔血紅的觸肢。

兩條黝黑的觸肢向上昂起,張開頂端的囓食孔,吸住她兩顆鮮紅的乳頭,不停噬咬。尹馥蘭兩隻豐滿的雪乳沉甸甸懸在身下,被扯得不住變形。更多的觸肢纏繞過來,吸住她的臀肉,將她臀溝扯得張開。

紅瞳觸肢彎過肢體,在她陰阜上烏亮的恥毛間磨擦,一邊用獨目盯著她的下​​體。尹馥蘭陰唇大張,裡面的小陰唇像花瓣一樣張開,露出中間一隻紅艷欲滴的肉孔。她蜜穴大張著,在股間不住收縮,穴中的蜜肉像黏稠的糖汁一樣蠕動,不多時便滲出淫液。

觸肢紅瞳一閃,粗大的肢體直挺挺貫入美婦穴內。尹馥蘭粉頸昂起,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意。一條觸肢從頭頂垂下,伸進她溫潤的口腔,與紅瞳觸肢一前一後頂入她體內。

兩條觸肢在尹馥蘭唇間陰內不停抽動,更多觸肢攀扯過來,纏住她的玉臂粉腿,還有一條則伸到她陰唇間,用囓食孔噬咬她柔嫩的花蒂。尹馥蘭雙膝張開,白嫩的大屁股被頂得不住亂晃,她臀溝完全分開,蜜穴被撐得圓張,中間是一根幾乎有手腕粗細的漆黑觸肢。好在觸肢本身屬於彈性物體,她還能勉強承受。

另一條觸肢順著她白滑的肌膚遊曳過來,一直伸到臀間,然後肢端頂住她的肛洞用力頂入。尹馥蘭的大白臀像被撐裂一樣顫動著,一點一點吞下觸肢。

小紫輕笑道:“程頭兒,看出來了嗎?”

“看什麼?唔,那個……皮膚挺白,身體也夠豐滿,很有熟女的風情。”

“大笨瓜,”小紫道:“它們是生在一起的。”

程宗揚愕然道:“什麼生在一起?”

小紫道:“赤陽藤和行淫獸看似是兩種東西,其實是同一株生物。”

程宗揚急忙轉頭去看,接著省悟過來,赤陽藤和行淫獸雖然一是植物一是動物,但十分相似,都是藤蔓狀。除了頂端的口器,兩者的區別微乎其微。再聯繫到自己剛墜入時的所見,兩者都明顯是人類為捕食對象,只不過赤陽藤絞殺的都是雄性,而行淫獸只對雌性出動。

  小紫道:“它們的根在哪兒?”

“沒錯!它們的根應該生在一起,”程宗揚道:“就在這大樓內!”

小紫美目一轉,“程頭兒,我們去找它的根好不好?”

程宗揚遲疑道:“太危險了吧?”

小紫笑道:“人家才不怕呢,程頭兒會保護人家的。”

“少來!死丫頭,你找它的根幹嘛?”

“人家準備把它的根挖出來,然後一刀兩段……”

“我沒聽錯吧?難道紫媽媽突發善心,準備把這妖物斬草除根,免得它再害人?”

“才不是呢。”小紫道:“這妖怪是吞食人的血肉精華,才結出赤陽聖果,每次要到太泉古陣來採,好麻煩呢--人家要把它挖回去養。”

聽到死丫頭的養殖計劃,程宗揚下巴幾乎掉在地上,“這東西能養嗎?”

“簡單啊。誰要不聽話,我就把她扔進去,就像這樣--”小紫纖手一指,只見天井內幾具女體被觸肢扯起,沿著圓形的玻璃幕牆排成一圈,都和尹馥蘭一樣赤裸著,遭受觸肢的淫辱。她們有些是被行淫獸從各處捕來,有些是落入藤叢,更倒霉的則是尹馥蘭這種,為擺脫蒼瀾外姓人的追殺,慌不擇路,結果自投羅網。

忽然天井上方光影閃動,又一個女子被赤陽藤纏住,拋了進來。下方的行淫獸一擁而起,伸向獵物。只見那女子嬌軀曲線飽滿,一頂玉冠下銀絲般的長發獵獵飛舞,容貌艷麗。

小紫笑道:“真好,虞白櫻虞姊姊也來了呢。”

程宗揚道:“不對,是虞紫薇。”他當然不會說自己與虞白櫻已經是熟人,一眼看去就知道這是沒跟自己“日久”過的那個,只道:“她沒有赤陽聖果。”

  “人家說的是後面一個。”

程宗揚抬頭去看,只見披著男裝的虞白櫻飛燕般疾掠過來,緊追著赤陽藤躍入天井。

兩條蟄伏的觸肢鞭子般揮起,擊在虞白櫻腰側,隨即卷束過來。虞白櫻身體一沉,猛地加速墜下,脫出觸肢的包圍。她只披了件單衣,這時身體下沉,長衣鼓風翻起,露出白玉般的雙腿,只見她衣服在腰側打了個結,裡面鼓鼓囊囊,多半就藏著那顆赤陽聖果。

虞白櫻被觸肢襲擊過,深知絕不能被它纏住,這時使盡渾身解數,以令人騅以置信的高速在翻滾的觸肢間飛掠,不斷向妹妹接近。

“嘖嘖!還真是姊妹情深啊!”程宗揚抱著看笑話的心態隔山觀火,打定主意這次絕不出手。

“咦?”上面傳來低低一聲驚呼,片刻後“呯”的一聲脆響,頭頂一塊玻璃碎裂,接著一個曼妙的身影飛入天井。

潘金蓮面帶薄紗,只露出一雙秋水般的美目,她玉指在腰間一抹,長劍脫鞘而出,閃電般斬中觸肢。以她的修為,即使一塊凡鐵也足以斷石,但那條觸肢像被重物擊中一樣,受力處猛然拉長,卻沒有斷開。

見到有人出手相助,正在掙扎的虞紫薇目光變幻了一下,然後身體一軟,暈厥過去。

潘金蓮蹙起雙眉,接著身影倏然一閃,趁觸肢拉長鬆開的剎那,一把扯住虞紫薇的手腕,向上拋去,同時送入一股真氣,打通她鬱塞的經絡。

小紫翻了翻眼睛,“好心沒好報。”

裝作暈厥的虞紫薇雙目睜開,閃過一絲殘忍的寒光,隨即反手擰住潘金蓮的玉腕,將她往下方的觸肢推去,一邊借力掠起。

兩女錯身而過,虞紫薇一飛沖天,與遠處的虞白櫻飛速接近,出手相救的潘金蓮卻墮向觸肢叢中。龍宸與光明觀堂並沒有什麼糾葛,但有機會除掉光明觀堂這一代最為出類拔萃的鶴羽劍姬,虞紫薇也不介意趁機落井下石,至於她的援手之德,虞紫薇毫不放在心上。

忽然虞紫薇腳踝一緊,被一隻玉手拽住,正在急速交錯​​的兩條身影彷彿突然靜止,在半空停滯了一瞬。接著潘金蓮玉掌一按,本來疾飛而起的虞紫薇以更快的速度直墮下來,反而是被她推下去的潘金蓮重新掠起。

虞紫薇身影一閃,就被潮水般的觸肢吞沒,連浪花都沒有來得及濺起一個。

“賤人!”虞白櫻尖叫一聲,僅餘的三根斷月弦劇震著飛出,切向潘金蓮的手指。潘金蓮帶著面紗,看不出她的表情,但那雙明澈的鳳目迸出一絲怒意,她翻過手腕,“嗒”的一聲,將長劍收入鞘中。長劍入鞘的剎那,凌厲的劍氣一吐即收,將虞白櫻的斷月弦彈了回去。

虞白櫻沒想到她修為如此精深,彈回的斷月弦落在身上,那件本來就差不多要破的衣服頓時被切開幾條大縫,系在腰間的赤陽聖果也飛了出去,她從高處躍下,這時赤陽聖果滾落出來,正掉在潘金蓮手邊。

潘金蓮抬手握住赤陽聖果,美目露出一絲錯愕,接著收入囊中,頭也不回地飛身離開。

程宗揚心頭突突直跳,潘姊兒在這裡出現,難道也是聽說岳鳥人躲在太泉古陣?她既然來了,自己親親的小香瓜呢?會不會也一同來了?

程宗揚有心找潘金蓮打聽一下,可這位光明觀堂的大師姊已經芳蹤杳然。

第六章

“呯”的一聲,又一塊玻璃突然破碎。正在與觸肢周旋的虞白櫻抬起眼,看到那個板著臉的年輕男子,本來被憤懣與焦慮充寒的心頭不知為何突然一鬆,接著臉上感覺到一陣火辣辣的熱意。

程宗揚用珊瑚匕首鑿碎玻璃,揶揄道:“虞姊兒,你居然還知道臉紅啊?你自己說說,這都第幾回了?”

用死氣罩住身體避開行淫獸的威脅是一回事,要從它們身上走過去又是一回事,不過幾丈的距離,程宗揚走得千辛萬苦,一邊不斷逼出死氣,一邊還要盡量小心地避開那些扭動的觸肢,足足用了一頓飯工夫才把虞白櫻救了出來。

程宗揚本想就此罷手,可小紫在上面嬌聲道:“程頭兒,還有一個呢。”

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死丫頭,你就別添亂了!”

虞白櫻幸虧是沒有被觸肢纏住,還能救出來。至於虞紫薇,整個人都陷在觸肢中,救她還不如讓她自求多福呢。

  虞白櫻低聲道:“救她。”

  程宗揚木著臉張開嘴,“哈。”

小紫悠然道:“程頭兒,你救她,我幫你找小香瓜。”

程宗揚把虞白櫻往上一丟,扭頭衝進觸肢叢中。

被行淫獸和赤陽藤扯來的女子越來越多,泰半已經中了淫毒,神智模糊,這會兒裸著白白的身子,扭腰擺臀地與觸肢交合。尹馥蘭被七八條觸肢纏住,那些黝黑的肢體此起彼落,在她口中臀間輪流進出。尹馥蘭白豔的胴體沾滿黏液,兩眼翻白,紅唇圓張著,鮮血混著口水不斷滴落。那隻豐翹的大白屁股更是被觸肢撥弄得徹底翻開,淫穴敞露,隨著觸肢的進出,紅豔的蜜肉在濕淋淋的穴口不住翻進翻出,濺出一股股淫液。

緊挨著的一名女子修為遠不及尹馥蘭,這會兒精血彷彿已經耗盡,她手腕被觸肢纏住,舉著雙手,無力地騎在一條觸肢上,隨著觸肢的捅弄,身體軟綿綿擺動著。別的獵物也比她好不了多少,看來要不了太久時間,這些獵物都會被吸盡全身的精血,成為赤陽藤和行淫獸混合體的養分。

程宗揚握緊珊瑚匕首,從人群間找到虞紫薇,拉住她的手臂,然後送出一股死氣。虞紫薇衣衫已經被扯落大半,雪乳豐臀大半暴露在外。不得不承認,這對姊妹花確實相似,無論是肌膚的手感還是身體的曲線都一般無二。程宗揚突然想起自己在臨安時候,讓阮香琳、阮香凝姊妹背對著背,兩隻雪臀貼在一起來服侍的情形,不禁色心大動。

虞紫薇這次是真的暈厥過去,程宗揚沒費多少力氣就把她拉了起來,但她下體從腳尖直到腰部,被一條觸肢緊緊盤住,受到驚動的觸肢昂起肢端,獰然張開獨目,緊盯著他,下方森然可怖的囓食孔緩緩開合,似乎正在判斷他是不是一個有生命的物體。

程宗揚屏住呼吸,僵持片刻之後,忽然抓起旁邊那具已經垂死的女體往上一推。盤在虞紫薇身上的觸肢倏然彈直,捉住那具女體。程宗揚趁機扯起虞紫薇,死氣磅礡而出。

程宗揚穿過破碎的玻璃幕牆,丹田的氣輪一陣發虛,不由力竭坐倒。自己在太泉古陣並沒有吸收太多死氣,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蹟了。他喘息片刻,然後抬頭看去,頓時一愣,“怎麼了?”

虞白櫻側身坐在地板上,臉色慘白地冷冷盯著小紫。小紫一手抱著雪雪,笑靨如花地說道:“虞姊姊實在太不小心了,一見面搶人家的東西吃,結果一不留神,吃錯了呢。”

程宗揚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死丫頭雖然輕描淡寫,但自己百分百敢肯定這是死丫頭設的圈套,讓虞白櫻吃了些不該吃的東西。話說回來,這也怨不得虞白櫻不小心,其實自己會救虞白櫻是死丫頭的主意,自打死丫頭開口讓自己救人,虞白櫻的下場就已經註定。即便她留心百倍,照樣也要著了死丫頭的道,而且從以往的經驗推斷,她往後大概也沒有什麼翻盤的機會。

“行了虞姊兒,別挑三揀四了,有命就不錯了。”

程宗揚放開虞紫薇,只見她上身的衣物還大都完整,下身已經被撕扯得一絲不掛,那隻雪團般的粉臀上,赫然留著一個圓形的齒印,齒孔還在滲出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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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廓分明的肌肉在古銅色的皮膚下緩緩鼓起,猶如厚重的岩石,武二郎那身牛仔服扒到腰間,露出強壯的胸膛,接著一聲狂吼,縱身躍出,沉重的工字鋼帶著一股狂飆將對手的重斧砸斷,連帶將他頭顱也一併拍碎。

鮮血雨點濺開,落在武二郎毛髮濃密的胸膛上,武二一手提著工字鋼,野獸般的虎目惡狠狠掃視一圈,然後咆哮道:“還有誰!!”

周圍眾人呆若木雞,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生怕像那個不開眼的斧手一樣,惹毛了這個煞星。

無數被這惡漢震懾而躲閃的視線中,只有一雙眼睛流露出不一樣的目光。白仙兒眼睛瞪得圓圓的,發呆一樣看著大展神威的武二郎,眼中的恨意早已被嚇跑了。

武二郎哼了一聲,大搖大擺走回來,隨手解下腰間的牛仔服,往白仙兒懷裡一丟,“拿著。”

白仙兒抱著那件滿是汗味、血腥味,還帶著體溫的牛仔服,白嫩的玉臉突然漲得通紅。

週族眾人噤若寒蟬,片刻後,一個臉色陰沉的漢子挺身而出,開口道:“在下姓嚴,今日之事……”

武二郎橫著眼一口把他堵了回去,“甭囉嗦,是不是要打?”

嚴先生也不再廢話,拱手道:“請指教。”

武二郎往已經砸毀的電梯門邊一坐,扯開喉嚨道:“小子!該你了!”

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兒逍遙地搖著折扇,玉樹臨風般走出電梯,視線越過嚴先生,落在後面的周族眾人身上,笑嘻嘻道:“哎呀!這位不是周族少主嗎?

掉下那麼深的懸崖都沒事,果然是天才! ”

週飛雙臂雙腿都打著繃帶,包得木乃伊一樣,被昔老者和幾名部屬攙扶著,他傲然道:“一道懸崖就能要我周族少主的性命?你太天真了!”

蕭遙逸聽得直翻白眼,這孫子說話怎麼這麼彆扭呢?

胖乎乎的龐執事在周少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周少恍然大悟,“原來你是出身名門望族,本身又是出類拔萃的天才--難怪如此傲氣凌人!哼!狗眼看人低!

  告訴你!莫欺少年窮! ”

蕭遙逸感覺自己就像被人劈頭啐了一臉的狗屎,半晌才回過頭,滿臉無辜地說道:“我有嗎?”

徐君房摸著下巴,有些拿不准地說道:“興許有吧……那個蕭爺--不是我說你啊--你長得也太一表人才了,誰站到你面前就覺得矮三分,那叫什麼……

  自慚形穢!也難怪有人看你不順眼。 ”

嚴先生終於找到話縫,沉聲道:“周少主傷勢未癒,便由在下代勞,請!”

蕭遙逸道:“等等!二啊,我還沒弄明白呢,你們怎麼打上了?”

武二郎叫道:“二爺的東西都有人敢搶?還斜著眼跟二爺說話!以為二爺好欺負是吧?”

“冤枉啊!”週飛身邊的老者昔名博一聲慘叫,“那人天生斜視,跟誰說話都斜著眼啊!”

武二橫著眼道:“那孫子搶二爺東西,這不是天生的吧?”

昔老者道:“那孩子眼睛斜,瞧見地上掉著東西就去撿,沒看見你在那邊站著啊!”

武二摸著鬍髭,斜眼睨視著他,“啥意思?你說二爺打他打錯了?”

  昔老者立刻閉上嘴。

週飛咬緊牙關,憤然道:“欺人……太甚!”

蕭遙逸好心解釋道:“你們這是不習慣二爺的風格,被二爺欺負那那能叫受欺負嗎?”

週飛雙手握拳,斜首望天,滿腔悲憤地說道:“三十年來,我嘗盡世間的白眼、嘲笑……”

  “等等,你不才二十嗎?”

“二十年來,我嘗盡世間的白眼、嘲笑……”

周少主充滿悲壯的訴說,連武二那樣的糙漢都禁不住連打幾個寒戰,蕭遙逸心一橫,把折扇一扔,挽起袖子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周少主抬手一掙,身上的繃帶寸寸破碎,傲然道:“想不到吧!本少主天資非凡,猶如妖孽!這點傷勢其奈我何!”

  “閉嘴吧!”

週飛氣得臉色煞白,他抓起背後的長槍,騰身而起,叫道:“看我的大霸王天龍大王之大神--”

“槍”字還沒出口,一個金屬巨物猛地直衝過來,將周少主撞得橫飛出去。

包括嚴先生和龐執事在內,眾人眼睜睜看著周少主以一條拋物線穿過破碎的玻璃幕牆,飛入天井,然後肇事的機械守衛直挺挺衝來,同樣躍入天井。

  “守陣力士!是守陣力士!”

昔老者雙膝跪地,兩手張開,朝天悲呼道:“少主啊……”

  “快跑啊!”

被驚動的赤陽藤朝頂層湧來,眾人立刻分頭亂躥,作了鳥獸散。

雪雪現出三頭魔犬的真身,三隻黑獅般的頭顱輪流噴出火焰、寒冰和毒霧,虞白櫻玉冠歪到一邊,銀髮貼在玉頰上,雙手不停結出印訣,在魔犬的攻擊下苦苦支撐。

虞白櫻並沒有坐以待斃,而是立即出手,要與小紫拚個魚死網破。可惜小紫一點都沒有與她交手的意思,只隨手喚出雪雪,自己像看戲一樣,笑吟吟在一旁觀看。

虞白櫻中了小紫算計,真氣愈發不濟,在三頭魔犬的攻勢下節節敗退,片刻後她吐出一口鮮血,倉促間來不及屏住呼吸,吸入一縷毒霧,粉面立即泛出青灰的顏色,再勉強支撐幾招,被雪雪揮爪擊倒。

小紫笑盈盈抬起手臂,雪雪恢復成雪白的獅子狗模樣,得意地跳進她臂間。

小紫撫著雪雪的絨毛笑道:“你也要試試嗎?”

虞紫薇已經清醒過來,她臉上浮現出一抹玫瑰般的紅色,身體滾燙,裸露的肌膚上香汗淋漓,正竭力運功驅毒,見姊姊敗陣,她咬牙想撐起身體,卻被虞白櫻喝住,“你想毒素攻心,神智盡喪嗎!”

想起那些中了淫毒的女子,虞紫薇玉體一震,重又坐下驅毒。

程宗揚握住小紫的手掌,勸道:“差不多就行了,就算她們跟那鳥人有過一段,可早就沒關係了,用不著要她們的命吧?”

“大笨瓜,你以為人家要殺她們嗎?”小紫白了他一眼,“人家只是缺一對雙胞胎侍奴。”

“找一對跟你有深仇大恨的殺手當侍奴?你幹嘛不養一對老虎逗著玩呢?”

小紫眨了眨眼睛,“程頭兒,她們兩個也可以服侍你哦。”

  程宗揚哽了一下。

  小紫輕笑道:“大笨瓜。”

程宗揚拽住她,壓低聲道:“死丫頭,別跟我打馬虎眼,老實說--你不會是想把和那傢伙有關係的女人都收拾一遍吧?”

  小紫訝然道:“為什麼不呢?”

程宗揚幾乎要抓狂了,他沒指望死丫頭會常懷什麼感恩之心,孝順她那個不著調的鳥人老爹,但作女兒的把老爹的女人挨個收拾過去,就算岳鳥人確實不是好鳥,這也玩得太過火了。

  “這麼玩,小心天打五雷轟。”

“放心吧。”小紫笑道:“他已經被雷劈過了。”

“小心他從墳裡出來找你麻煩。”

小紫拍手笑道:“那就太好了。如果他還活著,把他氣死人家會很開心。如果他死翹翹了,讓他在九泉之下也不安寧,至於這些沒長眼睛的傻女人……程頭兒,就都便宜你了哦。”

程宗揚賭氣道:“你們兩個的事,別把我當槍使。”

小紫很好說話,“安啦,你不喜歡呢,人家就把她們賣到窯子裡好了。”

  程宗揚只剩下翻白眼的力氣。

“光啷”一聲,一隻機械手臂攀住破碎的玻璃幕牆,然後從裂口翻進來。

程宗揚虎躍而起,橫刀擋住小紫身前。

那名機械守衛沉重的身體落在地上,忽然定住,一瞬間陷入靜止。片刻後,程宗揚收起刀,“幹!這是你收服的那個機器守衛?怎麼跑這裡來了?”

“它來找赤陽聖果的,現在不用了。”

小紫作了個手勢,機械守衛抬起手臂,一塊金屬板從肘下滑開,露出一個暗倉,接著“嘩啦”一聲,從臂間掉出一隻合金手銬。

機械守衛抓起虞氏姊妹的手腕,“卡卡”兩聲,將兩女的手腕拷住,然後將手銬鎖在腰間的環扣上。

“咦?”程宗揚蹲下身,“這裡怎麼還有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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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飛感覺自己在無邊的黑暗中跋涉,周圍到處是充滿惡意的目光,比自己強的蔑視他卑微的身份,比自己弱的嫉恨他驚人的天份。一場接一場越級血戰,創造了他不敗的神話,使他一步一步邁向巔峰……

他覺得很累,很疲倦,刻苦的訓練使他渾身上下每一根骨頭都在作痛……直到一個鬚髮蒼蒼的老者出現在眼前,充滿鼓勵地看著他。週飛淚流滿面地握緊拳頭,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器靈!只要器靈還在,我就是世間最非凡的天才!

週飛清醒過來,一陣巨大的痛楚隨之襲來,身體每一根骨頭都彷彿折斷。他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不是器靈那張老臉,而是一張姣美無儔的面容,眉眼間彷彿蘊藏著天下所有的純真與善良。然後她笑了起來,彷彿一朵絕美的鮮花悄然綻放。

週飛呆呆望著眼前的少女,身體的痛楚似乎不翼而飛。

少女紅唇微微張開,接著耳邊響起明珠滾落玉盤般清脆悅耳的聲音,“你醒啦。”

  週飛痴痴道:“我--”

“呯”的一拳擊在腦側,週飛的回答戛然而止。

程宗揚一拳打暈那位週族少主,低喝道:“有人來了,快走。”

  小紫道:“為什麼要躲?”

  “那兩個還光著呢!”

“怕什麼?裡面還有好多光著的,把她們丟進去就不顯眼了。”

“……哪天鄰居家失火了,你是不是還要潑油救火啊?別囉嗦,你不是要找赤陽藤的根嗎?走!”

頭頂傳來一個破鑼般的嗓子,“程頭兒!你在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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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徐的瘦子跑不動,蕭小子在上面陪他。”武二伸頭伸腦地說道:“程頭兒,你們這是往哪兒去?是不是有什麼寶貝?”

“少問少打聽,有好處少不了你一份。”

武二郎壓根兒沒把他的告誡往心裡去,低聲道:“你們又撈到什麼大的了?

  對不對?嘿!二爺就知道有好事!說吧,剛才那小子要不要二爺替你滅口?你放心,二爺的活兒好著呢,包你不漏風聲! ”

程宗揚聽得直翻白眼,他壓根兒沒想到那位周少主慘遭車禍之後還能活蹦亂跳的回來,雙方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打暈他只是怕出岔子,結果讓武二誤會自己起了歹心,上趕著要幫自己滅口。

“咦?這地兒怎麼越走越窄了呢?”

程宗揚索性停下來,藉著夜明珠的光華在地上畫了個示意圖,“這座樓本來是臨山建的,山倒了,大樓的一半都被埋住,山里到處都是洞,都是螞蟻從土裡打出來的。”

武二郎嗤之以鼻,“蒙誰呢,螞蟻?這跑狗熊都夠使。”

程宗揚沒答理他,接著說道:“赤陽藤不會憑空出現,既然是植物,它的主莖應該是在土裡,很可能就在山體的深處。至於能長成這樣,也許是接觸到生物感染出現變異。”

武二郎聽得一頭霧水,但他死要面子,只哼哼哈哈兩聲,表示生化感染這點小事,二爺門兒清。

  “想發財,跟我來吧。”

武二郎精神大振,興沖衝跟著程宗揚殺過去。

缺乏支撐的洞體多處出現塌方,程宗揚費力地刨開泥土,一道久違的陽光射入洞中,使他雙眼一陣刺痛。

“這是啥地方?”武二郎湊過來,伸頭四處看著。

程宗揚瞇著眼打量片刻,然後籲口氣,“八成找錯了地方,這會兒都走到山的另一邊了,看來赤陽藤的主莖不在這邊--等等!”

程宗揚雙眼一下子放出光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沖出洞穴。洞外是一條鋪過瀝青的街道,但地面彷彿經歷過一場地震,多處折斷和破損。其中一處裂縫中,半埋著一個銀白色的物體。

程宗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半晌,然後慢慢拿起那件只有手掌大小的物品,試探著打開側蓋。

透明的屏幕“嘀”的一聲亮起,光影變幻中,映出一片熟悉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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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時分,整個蒼瀾籠罩在夜色下,宛如被世界遺忘的角落,沉寂無聲。

程宗揚靠在枕頭上,一手拿著那個銀白色的物體,翻開的屏幕上映射出不同的光線,在他的面孔上留下時明時暗的光影。

一輛汽車穿過寬闊的街道……幾名行人在路口等待紅燈……一個穿著西裝的男子看了下時間,然後揚手攔下一輛出租車……路邊的大排檔裡有幾名顧客正在用餐……一份報紙被人遺忘在座椅上……街邊的廣告欄裡懸掛著大幅的海報……

一個妖嬈的女明星雙手捧在嘴邊,吹出一個心型的飛吻……

意外撿到這台攝像機後,程宗揚沒有任何猶豫,立即離開太泉古陣。他需要時間靜下心來仔細想一想。

在太泉古陣幾次與外姓人衝突,蒼瀾唯一像樣的客棧棲鳳院已經無法再住,於是回來之後,他們都藉住在徐君房家裡。徐君房那房子用家徒四壁來形容都算是讚美,其實根本就是危房,連徐君房自己也不大敢住。好在屋後的院子挺大,搭起帳篷也能湊合。

整整兩天,程宗揚就窩在帳篷裡,一直在反覆看那段不足五分鐘的影像,直到每一個細節都瞭如指掌。

他舉起攝像機,一邊透過鏡頭看著眼前的帳篷,一邊想像著這台攝像機上一個主人。曾經有人在某一天,不經意地在路邊錄下這段街景,又因為自己無法了解的緣故,把攝像機遺落在路邊,當初攝像的人已經不知去向,這台攝像機卻經歷了無法理解的時光亂流,直到與自己偶然相逢。

影像中的一切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場景,可反覆看了幾百遍之後,程宗揚不得不承認,自己雖然能在腦海中把這段影像重放一遍,可是連這段影像拍攝的時間、地點和人物這幾個最基本的要素都無法確定。

關於時間,自己只能大致判斷這是春季的一個早上,但沒有任何與年月日有關的線索。

關於地點,影像中的城市和自己熟悉的沒有太多區別,可也沒有任何標識能讓自己確定它的具體地理位置,可以說,它就像每一個城市都隨處可見的場景。

關於人物,程宗揚當然沒有奢望會在影像中看到自己的熟人,線索也不是沒有,比如影像中至少一個名人:那張海報上的女明星。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

如果僅僅是這幾點,自己也許會把它當成一個相似但與自己完全無關的異界都市,可影像中出現的文字都是自己最為熟悉的。

程宗揚不明白為什麼在文字迥然相異的太泉古陣中,會有一段影像錄下自己所熟悉的文字。如果影像中的場景確實存在,自己為什麼在太泉古陣內沒有遇見過?錄像中的城市究竟是另一個時空的投影,還是隱藏在太泉古陣之內?

程宗揚把攝像機舉到眼前,透過鏡頭看著帳篷內部。枕頭旁放著一堆拼圖,這兩天自己除了觀看影像,就在揣測太泉古陣可能的佈局和結構。蒼瀾人所謂的“層”,只是一種通俗化的說法,事實上進去過的人都知道,太泉古陣各部分之間並不是垂直分層的佈局。

從被人稱為“迷魂橋”的高架橋群來看,太泉古陣的規模可能比自己想像的更大。單是居住的種族就不止一種,太泉古陣的居民來源極為複雜,地鐵站中的八個標識,至少就有八個不同種族的分區,那麼人類居住在哪裡呢?

程宗揚閉目凝想,如果這個攝像機不是另外的穿越者不慎遺落在太泉古陣的物品,那麼有理由相信太泉古陣內有一個人類居住區,而且極為繁榮,更要緊的是,這個人類居住區,很可能從沒有被探險者發現過。

程宗揚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坐起身來。旁邊用來防潮的狼皮褥子上,放著一隻鐵箱。死丫頭並沒有把那具機械守衛帶出太泉古陣,但似乎從中汲取了很多靈感。這兩天自己在苦思冥想,小紫也沒閒著,每天都在調整那幾件小器具。

摸著良心說,程宗揚對此抱以十二分支持的態度​​,畢竟這是屬於科學範疇的機械製造,比起她沒事殺幾個人,搞出一堆陰風慘慘,天怒人怨的邪惡器具強得太多了。

死丫頭這會兒多半是去逼迫朱老頭給她的機械畫圖,自打從太泉古陣出來,朱老頭就挺在帳篷裡扮木乃伊。據說是和焚老鬼大打一場,各有得失,等他老人家終於弄明白小紫是把他當成了肉骨頭,朱老頭立刻被死丫頭這種惡劣行為氣到內傷,直接後果就是--老頭罷工了。

再摸著良心說,程宗揚巴不得他一直罷工下去,武二好吃懶作,也就是個懶字,死老頭純粹是不干正事,能不添亂就是好的。

程宗揚從籃子裡撿了只水果,一邊啃著,一邊鑽出帳篷,這才發現外面已經是深夜。

院中點著松枝,小狐狸、徐大​​忽悠、武二爺這仨活寶正湊在一起打牌。撲克是小狐狸帶來的,星月湖大營平日的消遣也是打牌為主。撲克印刷和紙質雖然差了點意思,但不耽誤使用。路上自己和武二、小狐狸玩過幾把,沒想到這會兒連徐君房也學會了。

聽到腳步聲,蕭遙逸回過頭,笑道:“程兄,來一把!”

對面的武二聽到聲音也抬起頭,程宗揚一眼看去,差點沒噴出來,“哎喲,二爺,你這一臉的……這是玩什麼呢?”

“等會兒!”武二盯著牌道:“等二爺贏完這把再說!”

小狐狸摩拳擦掌地說道:“快點兒快點兒!二爺的紙條我都準備好了!”

本來依著蕭遙逸的意思,不玩錢沒勁,隨便來點是個意思,一註一枚金銖得了。徐大忽悠很厚道地說,來錢容易傷和氣,不如押點東西當彩頭,比如從太泉古陣刨出來的原裝獨眼石人--他屋裡還埋著好幾百個呢。

武二爺對他們的小家子氣很看不上眼,說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拳頭才是自己的,男人嘛,要賭就賭拳頭。誰輸了吃贏家一拳,贏了打輸家一拳,現貨交易,概不拖欠,又公平又體貼。

於是最後大家約定打文明牌,貼紙條。這會兒大家已經打了一下午外加半個晚上,論數量武二輸得最多,不過他那臉夠大,密度倒是不顯。徐君房就慘了,雖然絕對數量不及武二,但他那張瘦臉的實用面積有限,這會兒差不多已經被紙條蓋滿。大贏家顯然是蕭遙逸,他就一張紙條,還十分囂張地貼在腦門上,如果換成黃紙,出門就能冒充詐屍犯。

帳篷內傳來一聲柔柔的低喚,“二郎……”

“嚷嚷啥!”武二不耐煩地說道:“沒瞧見二爺正忙著嗎?”

帳中露出一張含羞帶痛的嬌靨,白仙兒顰眉蹙額地說:“人家肚子痛……”

  “忍著!”

白仙兒眼圈一紅,泣聲道:“你這個沒良心的!”

  “咋說話呢!”

“我就說!寧願貼一臉紙條,也不看看人家都病得快死了!”白仙兒說著哽咽起來。

“沒完了是吧!再囉嗦二爺大嘴巴抽你!”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著嘴,武二捏了一把臭牌,正看誰都不順眼,這會兒被她連哭帶吵越說火氣越大,一把下來,又輸了個底朝天。

白仙兒泣訴道:“你個沒良心的!再打還是輸!”

武二郎鼻子都氣歪了,“你個臭娘兒們!再說一遍!”

  “再打還是輸!”

武二郎把紙牌一摔,“翻天了是吧!”

程宗揚與蕭遙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咧開嘴,面帶笑容一聲不吭。徐君房是外行,不知道二爺的笑話好看,勸道:“二爺,消消氣,你是響噹噹的英雄好漢,跟一個女人置氣,犯不著啊。”

“啥女人啊!她是二爺手裡的行貨!”

白仙兒摔了一隻枕頭出來,恨聲道:“算什麼英雄好漢!就是個綁花票的淫賊!”

武二郎一把抹掉臉上的紙條,黑著臉撲進帳篷,只聽白仙兒一聲尖叫,就被武二摀住嘴巴,接著帳篷跟地震似的搖晃起來。

三人面面相覷,最後程宗揚一錘定音,“這臭不要臉的!”

蕭遙逸和徐君房心有戚戚地同時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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