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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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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第626章 陰霾
  張揚又給他倒了一杯酒,輕聲道:“李書記怎麼跟你說的?”
  趙國強道:“如果我沒記錯,是你約我來這裡,說是有情況告訴我!”
  張揚道:“我下午在李書記辦公室的時候,唐紅英給李書記打過一個電話。”
  趙國強道:“我知道。”
  張揚道:“電話聲音很大,我聽到了一些她的談話內容。”他當然不會說自己的耳力超常,將唐紅英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趙國強的表情嚴肅了起來,李培源雖然坦誠了唐紅英給他打電話的事情,可並沒有說電話的內容。
  張揚道:“唐紅英說自己掌握了一些證據,可以證明她的丈夫是被誣陷了,當初她的丈夫死于他殺……”說到這裡張揚停頓了一下:“你應該知道唐紅英的丈夫就是傅連勝,生前曾經擔任南錫市蓮花區公安分局副局長。”
  趙國強點了點頭,他對傅連勝的情況瞭解並不多。
  張揚道:“傅連勝你可能不熟悉,但是南錫市前公安局長唐興生你應該知道,如果不是他出事,他本來很有希望擔任咱們省廳副廳長,也就是現在高廳的位置,傅連勝和江南春的老闆娘朱俏月死於靜海政府招待所33號別墅,我去靜海參加學習班的時候,恰巧住在那棟別墅,也因此結識了朱俏月的妹妹朱俏雲,唐興生為了掩蓋證據,想盡辦法想要除掉朱俏雲,最後朱俏雲還是克服困難,找到了她姐姐留下的證據,唐興生知道大勢已去,所以才潛逃海外,到現在仍然沒有歸案。”
  張揚說的事情趙國強知道一部分,可很大一部分都是不知道的,趙國強道:“你是說,唐紅英的死是唐興生案情的延續?”
  張揚道:“根據你目前瞭解到的情況,唐紅英究竟是被殺還是他殺?”
  趙國強看了看張揚,這廝說了這麼多,顯然是想從自己這裡換取一些消息,在這個世界中沒有平白無辜的付出,等價交換是最公平的規則,趙國強道:“他殺!死者的口腔裡沒有任何的灰燼,應該是有人先殺死了他們,然後才引燃了煤氣。”因為死者的身份還待於確認,所以趙國強沒有肯定的說死者就是唐紅英。
  張揚道:“有沒有想過,什麼人要殺唐紅英?”
  趙國強沒說話。
  張揚道:“肯定不是唐興生,他已經逃亡海外,國內發生了什麼他不可能第一時間知道,就算知道了唐紅英掌握了他的犯罪證據,也沒必要再花費精力殺她,也就是說除了唐興生以外還有他人,有人想要滅口。”
  趙國強道:“這個人能力不小。”
  張揚道:“唐興生一定知道是誰,可是他不會說,傅連勝也知道,可惜他死了,唐紅英應該發現了一些什麼,可沒等她說出來,就發生了這件事。”
  趙國強道:“傅連勝一家全都死了,那具瘦小的屍體應該是他的女兒。”說完這句話他和張揚都沉默了下去,這次的謀殺是何其的殘忍,這個人究竟是誰?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竟然會對這對相依為命的母女下手。
  趙國強低聲道:“我一定要抓住他!”
  張揚道:“我也想早日抓住這個人!”
  趙國強道:“我想瞭解朱俏月被殺事件的全部,你認識朱俏雲嗎?如果可能,幫我聯繫她,請她來南錫配合調查!”
  張揚端起酒杯道:“我會儘量配合,只是希望趙局不要嫌我多事。”
  趙國強道:“配合和多事是兩回事,張主任這麼聰明,應該懂得區分兩者的界限。”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起身道:“我走了,朱俏雲的事情拜託你了!”
  張揚給遠在澳洲的朱俏雲打了一個電話,可惜無人接聽,張揚在電話中給她留了言,朱俏雲從事海洋研究,平時在海上工作的時間很久,她人應該不在澳洲,希望她收到消息之後能夠儘快回復。
  唐紅英的案子在南錫鬧得沸沸揚揚,短時間內許多版本的傳言滿天飛,這件幾乎已經被人遺忘的案子也重新被南錫市民所關注,程焱東在這個時候來到了南錫,他的調令其實是和趙國強同時下達的,不過他在豐澤的工作沒有嬌接完畢,所以來南錫報到推遲了兩周,程焱東來到南錫第一件事不是去河西分局,而是來到了南錫市體委,從豐澤公安局來到南錫擔任河西分局局長,對他來說是政治上的一次大躍進,這多虧了張揚幫忙,在某種意義上,張揚是他的貴人,來到南錫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來看看自己的這位老上司,老朋友,也是老伯樂。
  程焱東來南錫之前並沒有給張揚打電話,所以他的出現很突然,這樣的出現才能夠製造驚喜,張揚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門外的程焱東,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他起身迎了出去,來到程焱東面前伸出雙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到底是幹公安的,神出鬼沒,一點徵兆都沒有就出現在我面前。”
  程焱東笑著將行李箱靠牆角放下:“就是想給張市長一個驚喜!”
  張揚道:“得了,別市長前市長後的,怎麼跟傅長征一個毛病,我現在是體委主任,別亂叫啊!”
  程焱東樂呵呵道:“過去叫習慣了,一時間改不過來。”
  傅長征這會兒也過來了,他是通知張揚開黨組會議的,張揚擺了擺手道:“你讓崔主任代我主持吧,反正沒什麼事,焱東來了,我得陪他!”
  傅長征也是從豐澤出來的,他和程焱東很熟,兩人又有一個共同點,都是張揚從豐澤提拔起來的,傅長征熱情的笑道:“程局長好,早就聽說您要來,歡迎啊!”
  程焱東笑道:“初到貴地,還望多多關照!”
  傅長征笑道:“以後要靠程局多多關照我才對!不耽誤你們敘舊了,張主任,有什麼事,吩咐我一聲。”
  張揚道:“你去南洋國際訂一桌飯,咱們晚上給程局接風!”
  傅長征點了點頭道:“好嘞!”正準備走的時候,張揚又道:“你讓石勝利過來,我有話跟他說!”
  石勝利自從到新體育中心工地擔任了保衛科長,整個人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現在他對張揚只有佩服的份兒,他親身參與了張揚對付段金龍事件,並起到了關鍵作用,正是他犧牲自我,偽裝食物中毒,這才導致了海天的垮臺,可想出則主意的是張揚,前兩天劉翠豔鬧事,他又見證了張揚的運籌帷幄,利用李長峰輕輕鬆松就瓦解了劉翠豔發起的這場人民戰爭,石勝利長這麼大沒佩服過別人,就算他老子天匯區區委書記石仲恒,他都沒這麼佩服過。可以說他簡直把張揚視為了自己的偶像,人一旦有了偶像,就等於有了一面鏡子,他會不由自主的拿自己和偶像做比較,發現了自己的缺點,在不知不覺中會改進,連他老子石仲恒都覺著邪了,原本以為這個兒子蒙混度日無藥可救了,可不知怎麼突然有了上進心。
  石勝利來到張揚的辦公室,看到有個不認識的人在,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張揚笑道:“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河西分局的新任局長程焱東,是我的老朋友,這位是我們新體育中心保衛科長石勝利。”
  石勝利聽說人家是河西分局的新局長,笑著走了過去:“程局好,我早就聽張主任提起您!”
  程焱東笑了笑,他和石勝利握了握手道:“你是保衛科的,我是員警,大家的工作性質都差不多,都是為了保護國家和人民的安全。”
  石勝利笑道:“您是正規軍,我充其量也就算一民兵。”
  張揚道:“你小子哪這麼多廢話,看不起咱們體委保衛科是不是?這叫妄自菲薄,丫的一點信心都沒有。”
  石勝利在張揚面前脾氣出奇的好,一臉的笑。
  張揚道:“今晚我給程局接風,你把天匯區分局的林局請來,大家見個面。”張揚和天匯區公安分局的林光明不熟,可石勝利很熟,張揚是想通過這個機會,為程焱東鋪平道路,多認識一些人。
  石勝利笑道:“好嘞,林局那裡我來安排,還有其他事情嗎?”
  張揚道:“你晚上少喝點,別給我出洋相。”
  石勝利咧著嘴笑道:“張主任放心,我現在有自製力了。”
  張揚考慮了一下,還是給張德放打了個電話,雖然他和張德放的關係最近搞得不太愉快,可畢竟張德放是南錫公安局代局長,程焱東來到南錫,還是應當先見個面,張揚本想邀請趙國強的,可想了想趙國強未必給自己這個面子,還是別自討沒趣的好。
  張德放接到張揚的電話感到還是有些意外的,自從張揚來到南錫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漸行漸遠。張德放對這件事看得很透,他認為自己和張揚之所以能夠走到今天這種地步,從根本原因上來說還是利益的衝突,他明白自己能夠坐在南錫公安局代局長的位子上,和張揚有著很大的關係,當初正是張揚透露給他消息,幫他扳倒了唐興生,立下了一件大功,從而為他登上南錫公安局代局長的位子鋪平了道路,可自從張揚來到南錫之後,他們之間的政治理念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偏差,張德放是個注重培養各方面政治關係的人,而張揚不同,這小子從不按常理出牌,真正讓他們發生矛盾的還是海天大酒店,張德放早就將海天大酒店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卻想不到從中殺出了張揚,他非但趕走了段金龍,而且將海天的老班底全都清除出去,真正落到便宜的人是袁波,讓張德放所有的計畫都落空。
  張德放不相信張揚白白奉獻,他認為張揚和袁波之間是有著相當密切的利益關係的,袁波只是一個幌子,拿下海天的真正後臺是張揚,每每想起這件事,張德放都無法釋懷,他認為是張揚搶走了自己的利益。而接下來發生的龔雅馨被劫一案,讓張德放更為光火,他認為張揚知情不報,隱瞞案情,目的是讓自己難堪,孟允聲和房心偉是他的左膀右臂,如今都被張揚從公安局內部清除出去,張德放因此已經將張揚視為仇敵。
  可心中再恨,有些表面功夫還是要做,這就是張德放的處事原則,也是他最虛偽的一面。
  張德放叫上了趙國強,雖然趙國強不在張揚的邀請之列,可是張德放叫他,這個面子他得給。張德放當然清楚趙國強和張揚之間的那段恩怨,叫趙國強一起去,也存著要讓張揚不舒服的心思。
  張揚看到趙國強也來了,不覺愣了一下,他笑著走了過去:“張局、趙局,這麼賞面子,全都來了!”
  趙國強道:“我來不是沖你,程焱東是我們公安局的人,給他接風洗塵,我怎麼能不來呢!”
  程焱東看到張德放和趙國強兩位上級領導都過來了,慌忙過來打招呼。
  張德放笑著和程焱東握了握手道:“小程,我早就聽說過你,年輕有為,在豐澤幹得不錯,希望你來到我們南錫一樣要發揮你的能力,為我們南錫的社會治安做出最大的貢獻。”
  程焱東謙虛道:“我這次來南錫就是抱著學習的態度,來到新的崗位,我會以一個新人來要求自己,以後兩位局長有什麼艱巨的任務,儘管差遣!”
  張德放笑著向趙國強道:“國強,小程很謙虛啊!”
  趙國強笑了笑道:“謙虛是美德,可要是真有了任務,別謙虛,要主動沖上前去,那才是咱們刑警的本色!”
  程焱東微笑道:“領導們放心,我肯定第一個沖上去!”
  天匯區公安局長林光明也到了,他沒想到兩位局領導都比他先到,拱手道:“慚愧慚愧,路上堵車來晚了。”他一邊說話,一邊把外套脫下來,室內空調打得很足,根本穿不住那麼多的衣服。
  趙國強哈哈笑道:“我們從總局過來,就經過你們天匯區,那裡見到有堵車的?再說你也沒來晚啊!”
  林光明不好意思的笑道:“這藉口說習慣了,一張嘴就溜出來了,我是沒來晚,不過比兩位領導來得晚。”林光明很會說話,他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和公安局領導,和天匯區各級領導關係都相處的很不錯。張揚通過石勝利請他過來,林光明並沒有猶豫,孟允聲和房心偉兩人的事情在公安局內部早就傳開了,誰都知道他們兩人下臺和張揚有著直接的關係,對於這樣一個人林光明是不想得罪的。
  張揚招呼幾位公安局的頭面人物坐下,張德放道:“早知道這樣,我把其他幾個分局的頭頭都叫過來了,省得再到局裡給小程介紹了。”
  趙國強道:“張主任真是關心我們局裡的事情,連我們歡迎小程的接風宴都替我們擺好了。”他這句話明顯在諷刺張揚管得太寬。
  張大官人笑道:“幾位領導誤會了,我不是想替你們擺接風宴,今天這頓算我請焱東的,焱東在豐澤的時候就是我的好搭檔好朋友,我擺這場接風宴的目的是想給大家介紹介紹,以後焱東在南錫還要靠各位領導多多幫忙多多照顧。”
  程焱東聽張揚這樣說,心中還是很感動的,他初來乍到當然不方便多說話,微笑道:“希望各位領導以後要多多關照。”
  張德放哈哈笑道:“焱東是你的朋友,也就是我們的朋友,以後我們工作上會相互幫助,工作之餘也會多多交流,來!咱們為焱東的到來共同幹了一杯。”

  三句不離本行,一群公安在一起,沒聊幾句話題就來到了新近發生的爆炸案上,話題是林光明挑起的,案子發生在天匯區,雖然市局接手,可他也很關注這件事,畢竟天匯區很久沒有發生過這樣的惡性案件了,林光明道:“唐紅英母女兩個得罪了什麼人?這個人為什麼這麼殘忍,竟然下手將母女兩人都殺死了!”
  趙國強歎了口氣道:“還沒有什麼眉目,不過根據現場的情況調查,和屍檢報告來看,母女倆都是被人先殺死,然後才製造了這場煤氣爆炸,這場煤氣爆炸只是想造成意外的假像,不過殺手的手法太拙劣了。”
  張德放沒說話,端起茶杯默默喝著茶,最近南錫接連不斷的出事,他已經有種不祥的預感。
  林光明道:“傅連勝一家的遭遇在咱們公安內部引起了很大的震動,無論傅連勝過去做過什麼,他已經死了,他的妻子和女兒是無辜的,如今也落到這樣的下場,不能不讓人感到惋惜。”
  石勝利和傅長征坐在一起,這種場合他們兩人原本是沒多少資格說話的,傅長征當然能夠擺正自己的位置,可石勝利還是憋不住,他張口道:“傅哥活著的時候,我跟他很熟,我覺著他人挺不錯的,他到底得罪了誰啊,怎麼會落到這麼慘的下場?”
  張德放放下茶杯道:“今天的主題是歡迎小程,怎麼又聊起案情了,我看你們全都是工作狂,這樣可不好,工作和生活要分開,工作之餘,咱們不談案情,喝酒,喝酒!”
  趙國強笑道:“張局,你不是說過,咱們當公安的,二十四小時都在工作,沒有休息的時候嗎?”
  張德放呃了一聲,不由得笑道:“我有這樣說過嗎?”
  林光明作證道:“張局的確這麼說過。”
  張揚道:“二十四小時都在工作,鐵人也受不了啊,那啥……我贊同張局的話,工作之餘,咱們不談案情,喝酒!喝酒!”
  張德放當晚的情緒始終不太高,看得出他有心事,離開的時候,程焱東和張揚一起把他送到停車場,張德放他們分別握了握手,他看了看張揚忽然道:“張揚,我想跟你說件事。”
  張揚點了點頭,和張德放一起來到無人的路燈下,張德放點燃一支香煙,低聲道:“紀委有沒有找過你?”
  張揚愣了一下,馬上想起李培源找他詢問海天的事情,難道張德放也被調查了?
  張德放用力抽了口煙,吐出一團煙霧道:“你不用多心,我只是隨口問問。”
  張揚道:“李書記倒是找我談過,問起海天轉讓的事情,我如實說了,怎麼?他也找你了?”
  張德放抬起頭,看著煙霧嫋嫋升騰而起,在燈光下不斷地擴散,他的聲音有些低沉:“段金龍可能提供了很多不實的材料給紀委,想要抹黑我們。”他用上了我們這個詞,是想提醒張揚,現在他們兩人站在一艘船上,段金龍舉報的不僅是他,還有張揚。
  張揚不屑笑道:“段金龍那個人根本就是一個小人,他離開南錫,肯定對我懷恨在心,他愛怎麼舉報怎麼舉報,我才不管,反正我沒有做錯什麼事。”
  張德放道:“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就算你沒做錯什麼,也要引起警惕,體制內的事情恨難說,別人說你好的時候沒人信,可一旦說你壞,馬上就要調查,紀委的那幫老傢伙最喜歡的就是挑毛病,別看他們平時對你笑眯眯的,指不定什麼時候給你下絆子。”張德放更像是說給自己聽,他和張揚之間也很久沒有這樣推心置腹的說話了。
  張揚從張德放的話裡已經推測到紀委可能找到他了,看來張德放的日子很不好過,張揚道:“謠言止於智者,這世上的流言多了去了,如果我們每件事都在乎,我們什麼事也幹不成了。”
  張德放道:“千萬別小看小人的力量,段金龍遞了不少黑材料給紀委,主要就是指向咱們兩人的,老弟,看在咱們相交一場的份上,我給你提個醒,千萬不要掉以輕心啊。”
  張揚笑道:“謝了,我一定多多留意。”
  張德放離去之後,張揚陷入長久的沉思之中,紀委書記李培源找他問海天大酒店的時候,他就猜到,可能有人遞了黑材料,張德放的這番話已經證明,段金龍肯定將手裡的一些證據遞到了紀委,當初段金龍離開南錫,放棄海天大酒店也是迫不得已,看來他不甘心咽下這口氣,現在事情沒過去多久,他就籌謀反擊了。張揚並不怕段金龍的反擊,正如他向紀委書記李培源所說的那樣,他根本沒有從海天的轉讓過程中撈取任何的好處,張大官人壓根看不上那點兒錢,別人不這麼認為是別人的事情,他能夠看出張德放很緊張,早在段金龍經營海天的時候,張揚就察覺到張德放和段金龍之間斬不斷理還亂的關係,段金龍落難之時,張德放對他不聞不問,想必是張德放的絕情觸怒了段金龍。
  張德放當晚並沒回家,而是來到鐘海燕的住處,因為害怕別人撞破他們的關係,鐘海燕在市郊租了套房,她剛剛從燕歸來回到家,還沒來得及洗澡,看到張德放開門進來,鐘海燕感到有些驚奇,她迎上去幫助張德放脫下外套,輕聲道:“不是說你今晚要回家嗎?”
  張德放眉頭緊鎖,在沙發上坐下。
  鐘海燕給他泡了杯茶,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兒,關切道:“你喝酒了?”
  張德放點了點頭道:“張揚請客給新來的分局長接風,所以多喝了兩杯。”
  鐘海燕聽到張揚的名字心中有些奇怪,沒想到發生了這麼多事,張德放和張揚還能坐到一起。
  張德放喝了口茶道:“怎麼今天這麼早回來?店裡生意不忙?”
  鐘海燕白了他一眼道:“還不是你,自從孟允聲和房新偉出事之後,你們局裡的業務少了許多,店裡的生意也是一天比一天清淡,這個張揚真是把我坑苦了。”
  張德放低聲道:“既然生意不好,就關了吧!”
  鐘海燕微微一怔,張德放怎麼突然冒出了這一句,自己飯店還沒開多久啊,她敏銳地覺察到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挽住張德放的手臂,柔聲道:“怎麼了?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張德放向後靠在沙發上,鐘海燕摟住他的身軀,嬌滴滴道:“怎麼啦,你倒是說嘛!”
  張德放道:“段金龍可能向紀委舉報我了!”
  “什麼?”
  張德放道:“燕兒,你必須馬上走,趁著紀委還沒有對你調查之前馬上走。”
  鐘海燕道:“我有什麼好怕,段金龍他能有我什麼把柄?”
  張德放道:“我懷疑他手裡有些我們不知道的證據,燕兒,你先離開,避一避風頭,等這件事過去,再回來,只要被紀檢部門盯上了,就是很麻煩的事情。”
  鐘海燕道:“已經確實了?”
  張德放道:“沒有,不過我聽說紀檢部門開始調查海天的事情。”
  鐘海燕道:“瞧你嚇的,也許沒事呢!段金龍自己的屁股就不乾淨,他要是敢舉報我們,我就讓他吃不了兜著走,這些年他可沒少幹違法經營,除非他好日子過膩歪了,想蹲大獄!”
  張德放卻沒有鐘海燕這樣樂觀,段金龍的違法經營很多都是在他的庇護下,他雖然沒有直接從段金龍的手上拿錢,可是鐘海燕卻拿過不少,鐘海燕是關鍵人物,如果段金龍真的豁出去了,鐘海燕肯定會被調查,一旦落在檢察院的手裡,鐘海燕還會不會對他情深義重,很難說。
  張德放道:“未雨綢繆總是好的,我聽說紀檢部門調查海天的事情,所以我借著今晚的機會試探了一下張揚,他跟我說紀委已經找過他,就是為了海天的事情,燕兒,無風不起浪,你現在不走,真要是等到他們找到門上,想走都走不了了。”
  鐘海燕聽張德放這樣說不由得也緊張起來,她當然不想走,張德放之所以讓她走,用心很明顯,他是為了保護他自己,想到這一層,鐘海燕難免有些失望,張德放這個人太沒有擔當,遇到事情,他只會想到自保,根本沒有考慮她的感受。鐘海燕放開了張德放,默默坐到一邊。
  張德放看出她明顯有些不開心,輕聲勸慰道:“只是出去避一避風頭,過陣子沒事,我就安排你回來。”
  鐘海燕道:“我從小到大都生活在南錫,現在你讓我離開?”
  張德放道:“不是讓你離開,是讓你出去避一避,我不想你有事。”
  鐘海燕道:“我辛辛苦苦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燕歸來開業沒多久,你讓我把剛剛有了點起色的事業全都拋棄?就為了你的猜測?”
  張德放道:“不是猜測,紀委已經開始調查海天的事情,早晚都會查到你的身上,燕兒,我不想你有事。”
  “你是不想自己有事吧?”
  張德放當然能夠看出鐘海燕心中的怨念,伸出手臂想要攬住鐘海燕的肩膀,鐘海燕卻尖叫道:“不要碰我!”
  張德放的手尷尬的僵在那裡。
  鐘海燕站直了身子,目光變得前所未有的陌生,她搖了搖頭道:“你出去,以後再也不要到我這裡來!”
  “燕兒……”
  “滾!”鐘海燕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咆哮。

卷七 第627章 雨未停
  這是南錫入冬以來的第三場雨,風很大,雨很密,細密的雨絲在寒風的舞動下,無孔不入的鑽入人們的衣領裡袖口裡,張揚不喜歡南錫的冬天,潮濕陰冷,很不舒服。拉庫馬已經返回印度了,留下來照顧艾西瓦婭的是他的妻子朗吉。
  朗吉對這位外甥女顯然沒有拉庫馬關心,來到南錫的這幾天,她更樂於到處旅遊,而將艾西瓦婭交給護士照料。
  張揚去看艾西瓦婭的時候,這個印度女孩正坐在輪椅上,看著院子裡的冬雨,綠寶石般的美眸此時蒙上了一層灰色,臉色比張揚之前見她的時候更加的蒼白了,甚至連嘴唇也沒有了絲毫的血色。
  張揚來到她的面前,艾西瓦婭的護士向他笑了笑。
  張揚輕聲道:“是不是很冷,回房間休息吧?”
  艾西瓦婭的目光仍然盯著前方:“我不覺著冷……”隨後她又解釋道:“我的身體沒有知覺,冷、熱、疼痛,我什麼都感知不到,我是不是很幸運?”
  張揚聽到這裡,心中生出一陣同情,他微笑道:“會好起來的,等於博士來了,就為你做手術。”
  艾西瓦婭道:“聽說外面有一面小湖,我想去看看!”
  張揚徵求了一下護士的意見,那位護士已經見過張揚幾次,知道是他為艾西瓦婭聯繫治病的事情,點了點同意了張揚帶她出去看看,提醒張揚儘量不要太晚。
  張揚推著艾西瓦婭向外走去,艾西瓦婭的身體用皮帶固定在輪椅上,這是為了避免她摔倒,她的身體沒有任何的控制力可言。
  張揚一手推著輪椅,一手給艾西瓦婭打著傘,通往湖邊的青石板路面有些顛簸,艾西瓦婭的身體隨著顫動著,她輕聲道:“我不要打傘,我想感受一下雨滴。”
  此時雨下的很小,張揚收起了雨傘,艾西瓦婭的目光望著前方突然開闊的湖面,眼眸之中漸漸流露出幾分神采。
  “過去有沒有來過中國?”
  “沒有,其實到哪裡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分別,無論到了哪裡,我都是呆在房間裡,白天等著黑夜的來臨,黑夜等著白天的到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厭倦了這樣的生活,我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可惜,我現在連結束自己生命的能力都沒有。”
  張揚笑道:“僅有能力是不夠的,很多人有勇氣去殺死別人,可是殺死自己卻沒有那樣的勇氣,因為活著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沒有人捨得這樣放棄。”
  “我捨得!”
  張揚忽然想起了顧養養,比起顧養養,艾西瓦婭的命運似乎更加的悲慘。
  艾西瓦婭道:“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會找到我?為什麼會幫我?”
  張揚道:“我已經說過了,拉茲是我的朋友,正是因為他的緣故……”
  艾西瓦婭打斷了張揚的話:“不是!我知道不是!張先生,我能夠看出你是個坦率正直的人,我希望你不要欺騙我,能夠告訴我一句實話。”
  張揚猶豫了一下,他本想在艾西瓦婭手術之後再告訴她真相的。
  艾西瓦婭道:“如果你不說,我會拒絕你對我的幫助,拒絕手術,拒絕你為我做一切的事情。”
  張揚笑道:“你在威脅我?”
  艾西瓦婭道:“不是威脅,我從不威脅任何人。我只是想知道,你和我素不相識,為什麼會幫助我?”
  張揚將艾西瓦婭推到湖畔的長椅旁,他在長椅上坐下,和艾西瓦婭一起並肩看著不遠處的鳳眼湖。昔日平靜無波的鳳眼湖,在冬雨飄搖的日子裡也掀起了層層波浪,湖面上籠罩著一層薄霧,周圍的景物在霧中顯得朦朦朧朧,模糊不清。
  張揚終於道:“範思琪!”
  艾西瓦婭的表情並沒有預想中震驚,甚至她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這反倒讓張揚有些好奇。
  艾西瓦婭輕聲道:“我早就猜到是她!”
  張揚道:“她想幫助你,治好你,補償她昔日對你的過失。”
  艾西瓦婭淡然道:“她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我摔倒只是一個意外。”
  張揚道:“你不恨她?”
  “不恨!張先生,她應該向你說了不少的事情。”
  張揚點了點頭道:“很多!”
  艾西瓦婭道:“她喜歡你?”
  張揚笑了起來:“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不是你想像的那種!”
  艾西瓦婭道:“我和她之間的事情從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過,包括我的舅舅,我在英國讀書的時候,我和她曾經在一起形影不離的生活了大半年,可是我厭倦了這種生活,我想擺脫她,她不接受,我們發生了爭吵,她想留住我,我想走,是我自己失足踏空,和她沒有關係,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所以,你可以轉告她,讓她不必自責,也不必為我做任何事。”
  張揚望著這個善良的女孩兒,心中充滿了欣賞,如果說過去是因為範思琪求他出手幫助艾西瓦婭,可現在張揚已經拿定主意,一定要幫助艾西瓦婭恢復健康。
  張揚道:“等你好了,你親口對她說。”
  艾西瓦婭道:“我不想見她,我不想回憶起那段過去。”
  張揚道:“她遇到了些麻煩,很可能要坐牢,她想把星月的股份轉讓給你,當然這需要你的同意。”
  艾西瓦婭想都不想就回答道:“我不同意,她坐牢,我很遺憾,我知道她想用這種方式換取心理上的安慰,可是,我從沒怪過她,所以她沒必要這樣做!”艾西瓦婭深深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張先生,我會付給你診金!”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
  艾西瓦婭有些詫異的看著他,不知他為何發笑。
  張揚道:“艾西瓦婭,雖然我認識你的時間不長,可是我相信你是個善良單純的女孩子,我願意幫助你,開始的時候和范小姐有關,可現在我願意無條件的幫助你。”
  艾西瓦婭輕聲道:“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的,很多有名的神經科專家都為我看過病,可是他們都無能為力,沒有人敢為我動手術……”
  張揚道:“你對中醫沒有信心?”
  艾西瓦婭低聲道:“我對自己沒有信心,我已經失望過太多次了。”
  張揚伸出手握住艾西瓦婭纖長白嫩的右手,艾西瓦婭的手長得很美,肌膚細膩滑潤,張揚有些詫異道:“你癱瘓了這麼久,你的肢體肌肉居然沒有任何的萎縮現象。”
  艾西瓦婭道:“我從小就修習瑜伽,別的醫生也對此感到不解,我想應該是這個緣故,我舅舅說,瑜伽可以延緩新陳代謝的速度,曾經有位元高僧,他埋在地下三年,不吃不喝,一樣可以存活下來。”
  張揚道:“可能嗎?”
  艾西瓦婭道:“我舅舅不會騙我!”
  張揚將一絲內息悄然透入艾西瓦婭的體內,內息沿著艾西瓦婭的經脈流走,艾西瓦婭開始並沒有什麼反應,可過了一會兒,她竟然感覺到一股熱流在體內行進,她震驚無比,一雙美眸不可思議的看著張揚,張揚微笑道:“閉上眼睛,我只是想向你證明,這世上總是有很多奇跡存在的!”
  如果說第一次為艾西瓦婭診脈,只是初步瞭解她受傷的情況,這第二次利用內息行遍艾西瓦婭周身的經脈,張揚已經對她的身體狀況有了一個全方面的瞭解,艾西瓦婭的情況比他想像中還要樂觀,她的身體狀況很好,只要能夠用手術取出她脊髓內的碎骨,再將頸椎復位,張揚可以利用中藥滋養她受損的脊髓,讓她得以儘快的恢復,而她的瑜伽根基,讓她在受傷之後,機體自然而然的產生了自我保護,良好的身體狀況能夠讓她康復的時間大大的縮短。
  張揚的內息行進到艾西瓦婭的頸椎處,艾西瓦婭感到一陣刺痛,這痛感從她的頸部一直延伸到她的尾椎,疼痛沒有讓她感到恐慌,反而讓她感到異常的驚喜,自從發生截癱之後,她的脊椎還從沒有感受過這樣清晰的痛感。
  張揚緩緩收回內息,微笑道:“你的情況比你想像中要好的多,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康復,現在你對我有點信心了嗎?”
  艾西瓦婭綠色的美眸宛如泉水般蕩漾開來,其中閃爍的是晶瑩的淚光,她本已絕望,可是張揚剛才的表現,又重新燃起了她心中的希望。
  和艾西瓦婭相反,此時的範思琪正一天天走向絕望,開庭日期臨近,依然找不到對她有利的證據,範思琪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張揚把艾西瓦婭的決定告訴了她,艾西瓦婭的決定早就在範思琪的意料之中,她歎了口氣道:“為什麼要告訴她?”
  張揚道:“她早晚都會知道,你想把手頭的股份轉讓給她,也需要征得她的同意。”
  範思琪咬著嘴唇,她的心情有些煩亂,不僅僅因為艾西瓦婭,還因為她即將走上法庭。
  張揚道:“艾西瓦婭讓我轉告你,她沒恨過你,摔倒的事情跟你無關,讓你不要自責。”
  範思琪道:“她依然是那麼善良。”
  張揚笑道:“過去的事情就忘了吧,想要解脫,必須放手。”
  範思琪黯然道:“要是我當初早點放手,也不會讓她遭受這麼多的磨難。”
  張揚安慰範思琪道:“她的情況很好,我和于博士探討過,于博士有信心治好她。”
  範思琪道:“謝謝你,張揚,我永遠都會記住有你這樣一個朋友。”
  張揚道:“還有三天就要開庭了,你感覺怎麼樣?”
  範思琪道:“證據確鑿,我沒有勝訴的機會,謝謝你們一直以來對我的幫助,我認命了!”
  張揚搖了搖頭:“可這件事明明不是你做的,為什麼要承認?”
  範思琪道:“我也不甘心,我也不想承認,可是我拿不出任何的證據,我沒得救了!”說完這句話,範思琪用力閉上了眼睛,兩行淚水順著她的面頰緩緩滑落。
  張揚伸出大手蓋在她的左手之上,張揚和高廉明不止一次討論過範思琪的案情,這次範思琪必敗無疑,張揚低聲道:“未必會輸,就算這次輸了,還有上述的機會!”
  “沒用的!”範思琪泣聲道,她睜開雙眸竭力控制住內心的傷感:“張揚,艾西瓦婭如果不要我的股份,你就幫我成立一個基金會,把我的錢用於慈善事業,我不想白白便宜了那幫冷血的畜生!”
  張揚拍了拍她的手背,範思琪忽然感覺到手背一陣刺痛,一股冰冷的氣流沿著她的手背一直傳到她的身體內,頃刻間半邊身體變得無比麻痹,望著張揚,雙目之中流露出震駭莫名的光芒。
  張揚以傳音入密向範思琪道:“范小姐,我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救你,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你可能會生一場重病,現代的醫學條件應該查不出你得了什麼病,也無法為你提供治療,利用這個機會,你可以申請保外就醫,甚至引渡回國。雖然會遭到警方的監管,失去一些自由,可是要比你從此入獄好的多,在此期間你會承受一些痛苦,可是也只有這種方式,我們可以換取一些時間。”
  範思琪望著張揚,她仔細傾聽著張揚的每一句話,身體的冰冷麻木感卻越來越劇烈了。
  張揚放開她的手,微笑著站起身來,輕聲道:“祝你好運!”張揚背著雙手裡去,右手的無名指上金光閃爍,如果仔細看,可以看到戒指的一面有一根細小的尖針,張揚正是用這根尖針刺破了範思琪的肌膚,將毒素送入了她的體內,非常之時需用非常之手段,想幫助範思琪逃過這一劫,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範思琪當晚就發起了高燒,咳嗽不止,並發生了咯血現象,看守所醫務室為她處理之後,發現情況十分嚴重,又連夜將她送到了市第二人民醫院。
  送入醫院不久,範思琪就出現了昏迷現象,醫院組織相關專家對她進行了緊急搶救,天亮時分,範思琪的情況才稍稍穩定了下來。
  雨未停,張揚的辦公室內迎來了兩位南錫市紀委的工作人員,兩人是專門過來瞭解海天大酒店的事情的,張揚耐著性子向他們兩人解釋了一遍,其實很多內容都跟紀委書記李培源講過,沒想到這件事還沒結束,紀委又來調查情況。好不容易把兩人給送走了,傅長征來到辦公室內,有些緊張的向張揚道:“張主任,石勝利被檢察院給叫走了,說是要配合瞭解一些情況。”
  張揚怒道:“搞什麼……”他心中其實很清楚,這幫紀檢人員是在調查海天的事情,想起給程焱東接風洗塵的那天晚上,張德放跟他說了一些話,這廝肯定聽到風聲了,所以才那麼緊張,在政治動向上,張揚還是不如他敏感,當天李培源問他,他就應該引起足夠的重視,應該先給石勝利提個醒,這小子別看平時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可到了關鍵時候未必能頂住壓力。如果他把自己設計趕走段金龍的事情給交代出來這件事恐怕就麻煩了,想到這件事,張大官人不由得有些忐忑了他考慮了一下,終於決定給紀委書記李培源打個電話。
  李培源聽到是張揚,他笑著問道:“張揚,找我有事?”他根本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張揚道:“李書記,我為什麼找您,您心裡應該清楚啊!”
  李培源哈哈笑了起來:“我們紀委的人去找你了?”

  張揚道:“你讓他們來的?”
  李培源笑著承認道:“是啊,是我讓他們去找你的!”
  張揚道:“李書記上次您問我,我不是什麼都跟你交代了嗎?你忘了?”
  李培源耐著性子道:“上次是隨口問問,什麼事情都要有個程式,我讓他們去找你,只是瞭解一下情況,你說清楚不就行了?放心吧,我們沒有找你麻煩的意思要是找你麻煩,就直接把你給叫到紀委來了……”
  張揚道:“李書記,您想問什麼,就一次問清楚,我每天忙的連喝水的空都沒有,您就別讓他們來煩我了,一個個板著張死人面孔,好像我上輩子欠他們錢似的……”
  李培源哈哈大笑,笑聲過後,他解釋道:“有人舉報海天的事情我們總不能置之不理張揚,我可真不是故意找你麻煩,等這次把事情弄清楚,我保證不讓人再去煩你對了,這兩天有沒有空?我請你吃飯,謝謝你上次見義勇為的事情……”
  張揚道:“我沒時間,眼看就過年了,一天到晚忙不完的事情……”
  李培源道:“那就等你空閒下來給我電話……”
  李培源放下電話,他的目光向前看了看,兩名前去體委調查情況的工作人員就坐在他的辦公室內,李培源道:“你們先回去吧,情況我都知道了……”
  當天的常委會上,李培源針對海天的事情做了一個發言,他清了清嗓子道:“最近紀委接到了一份舉報材料,是關於海天大酒店的……”李培濤這句話說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市委書記徐光然道:“海天有什麼問題?”
  李培源道:“這份材料相當的詳實,其中涉及到我們的一些幹部,最近我圍繞這份舉報材料進行了一系列的調查,發現其中提供的內容有很多都是真實的,過去在段金龍經營海天的時期,海天大酒店魯經存在違法違規經營的問題,一些證據表明,我們的一些幹部給海天的違法經營充當了保護傘。
  徐光然近期一直都很鬱悶,他弟弟徐光利的案子弄得他狼狽不堪,張揚大張旗鼓的要查新世紀,更是讓他顏面受損,想要轉移公眾注意力的最好辦法就是找到一個新的熱點,徐光然敏銳的覺察到這件事應該有所作為,他低聲道:“怎麼會有這種事情?誰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勾結不法商人謀求私利?”
  李培源道:“公安局代局長張德放,這份舉報材料主要是針對他的,其中包含著很多的證據,我將其中的重點整理了一下,現在分發給大家。”
  市長夏伯達聽到張德放的名字,心中不由得一沉,張德放和他的私交一直都很不錯,張德放是顧允知的親外甥,和他一前一後來到南錫,想不到張德放擔任代局長還沒有多長時間就出了事。夏伯達翻看了一下資料,上面有幾張複印的照片,全都是張德放和一個女人的,上面還列明瞭給張德放送錢的時間,地點,還有幾名公安在海天接受色情服務的照片。夏伯達看了一半,臉都綠了,心說張德放啊張德放,你小子可真夠大膽的,這下完了。
  現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看舉報材料,徐光然臉色鐵青,一臉怒容,可心中卻有些高興,總算找到了一個轉移視線的大好機會,張德放對他而言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徐光然看得很仔細,他留意到這份材料有一部分提到了張揚,提到張揚利用職權逼迫段金龍將海天低價轉手給他朋友,從中牟取暴利,徐光然心中的驚喜難以言啥,他醞釀了一幫情緒,猛然揚起手掌,狠狠拍打在會議桌上,他拍得太過用力,面前的茶杯都跳了起來,茶水潑出了不少,壓抑許多天的徐書記終於發飆了,他怒吼道:“真是一幫敗類!這樣的人,怎麼有資格擔任國家幹部,怎麼有臉面自稱人民的公僕?貪贓枉法,假公濟私,他們在給我們南錫的黨旗抹黑,丟掉的不僅僅是他們自己的黨性原則,也丟掉了我們南錫領導集體的榮譽!一定要查,徹查到底!”
  李長宇當然也看到了這份材料涉及到張揚的部分,他暗叫不妙,張揚屢次挑戰徐光然的底線,徐光然甚為不爽,這次終於抓住了他的毛病,徐光然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打擊報復張揚的機會。李長宇意識到自己有必要說句話,徐光然正在蓄勢待發,一旦大勢形成,再想扭轉必然困難重重,在這種時候,提出一些不同的意見是極其必要的。李長宇道:“應該看到隨著改革開放的發展,我們的幹部隊伍內部出現了一些的問題,可這些問題絕不是普遍現象,我們既要認識到這些問題的嚴重性,也要理智的來看待問題,畢竟解決問題才是我們的最終目的。”他揚起手中的那份舉報材料道:“這樣的舉報,紀委應該經常接到,對於舉報材料的處理,我想李書記要比我專業的多,也負責的多,我們不可以放過一個違反黨紀國法的壞分子,同樣也不能冤枉任何一個好同志,我認為對於這種事情的處理一定要謹慎,務必要查他一個水落石出,在事情沒有確實證據之前,不可以急於下結論,盲目下結論。”
  李長宇最後的兩句話明顯是針對徐光然所說,剛才市委書記徐光然拍案怒起,他這邊來了這句話,徐光然的臉色很不好看。
  市長夏伯達適時跟進了一句話,他點了點頭道:“我贊同長宇同志的看法,這種匿名舉報材料滿天飛,如果我們每接到一份匿名材料就要懷疑我們的同志,就要處理我們的同志,那麼我看南錫的體制內沒有一個幹部能夠獨善其身,一定要慎重,沒有查實,沒有掌握具體的證據之前,不能操之過急。
  紀委書記李培源道:“各位常委,如果我沒有證據,沒有一定的把握我是不會把這份材料拿給大家看的。”李培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道:“我拿出這份材料,並不是想針對任何人,我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身為紀委書記,我必須盡到自己的職責。”
  多數常委都沒有發言,這幫人都是政治老手,看出今天的風向有些不對,市委書記徐光然旗幟鮮明的要懲治貪污腐敗,而夏伯達和李長宇兩位市長出奇一致的站在同一立場上表示要慎重,南錫的政壇最近一直在沉悶中渡過,這和徐光然個人遇到政治危機有關,李培源拿出的這份舉報材料,讓徐光然找到了一個契機,確切地說,他找到了一個轉移目標的契機,他要接著這件事打出自己的威風,重新塑造自己一把手的形象。
  何謂一把手,在國內政壇上的表現往往就是說一不二,徐光然過去在南錫是說一不二的,可現在有點不一樣,他說完話,跳出來兩個人跟他唱反調,徐光然心裡很不爽,李長宇維護張揚可以理解,你夏伯達是幹什麼的?我還沒說完話,你急著跳出來幹什麼?
  徐光然道:“我們每天都把反腐倡廉這四個字掛在嘴上,可我們不能只說,也要做!”他揚起那份舉報材料:“一個海天大酒店就牽扯進來這麼多人,看到這上面的數字,看到上面的這些照片,我很痛心,我很難過,如果這些東西被老百姓知道,他們會怎麼看待我們的政府?我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公信力豈不是要毀於一旦?在此,我希望我們所有的幹部,要引以為戒,一定要嚴於律己,做官難,做一個好官更難!”
  會議結束之後,徐光然把紀委書記李培源留了下來,他相當關注海天的事情,向李培源道:“這份材料的調查情況怎麼樣?”
  李培源道:“海天大酒店有一個關鍵的人物,大堂經理鐘海燕,根據舉報,她和張德放是情人關係,可能是她聽到了風聲,在我們準備找到她之前,她已經從南錫逃走,所以很多線索也就斷了,不過,還是有許多照片可以證明她和張德放之間的關係……”
  徐光然道:“張德放身為公安局長知法犯法,這樣的人一定要嚴肅處理。”
  李培源道:“我建議對他實施雙規。”
  徐光然點了點頭道:“張揚有什麼問題?”
  李培源道:“這次舉報主要針對的是張德放,張揚只是被順帶提及,不排除有人想借機報復的可能。”
  徐光然低聲道:“你是說……”
  李培源道:“根據我們對這些舉報材料的分析,舉報人很可能就是海天大酒店過去的管理者段金龍,他之所以寄給我們這份材料,主要的目的應該是報復,通過我們的調查,到目前為止並沒有張揚從中牟利的證據,也沒有發現他的違規行為,他只是幫助聯繫,而且還是在段金龍主動登門求助的基礎上。”
  徐光然道:“無商不奸,你以為段金龍的腦袋被門擠了嗎?他會六百萬就將海天轉手?這其中一定有問題,老李啊,一定要重視這件事,務必要查清楚。”

卷七 第628章 風正疾
  李長宇散會之後,馬上就給張揚打了一個電話,從那份舉報材料上,看不出張揚存在什麼問題,可是李長宇有種不好的預感,徐光然今天拍案怒起已經給出了一個明確的信號,他要借著海天大酒店的事情做文章,這可是一個很不好的兆頭,轉移注意力是一種常見的政治手法,像徐光然這種級數的政治高手對於這種方法的使用更是爐火純青。最近一段時間是徐光然政治生涯的低潮時期,因為徐光利的事情,讓他受到了方方面面的質疑,徐光然急於從這種困境中擺脫出來,可是他一直沒有遭到恰當的時機。紀委接到的舉報材料,對徐光然來說是一場及時雨,他要借著這件事覆雨翻雲,扭轉逆勢。
  李長宇並不擔心張揚會在經濟上栽跟頭,以他對張揚的瞭解,張揚不是那麼眼光狹隘的人,這小子擁有著強烈的上進心,他想當官,相當大官,而且他的出發點很明確,當官不是為了發財,當然,張揚也沒崇高到,當官僅僅是為人民服務這麼簡單,他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權力欲,這樣的一個人是不會犯低級錯誤的,可並不是每個人都像自己那麼瞭解張揚,李長宇給他一個適當的提醒是必要的。政治鬥爭是無情的,一個人往往為了扭轉自己的政治劣勢,不惜犧牲他人的利益,李長宇在體制中這麼多年,已經不止一次見證了這一點,他能夠感覺到,徐光然隱忍許久的出擊,不擊則以,一擊必中!
  張揚聽說仍然是海天大酒店的事情,感到有些無奈,他歎了口氣道:“李市長,這件事我都跟紀委解釋清楚了,他們如果還不信,可以去調查,我在海天大酒店的轉讓過程中沒有收取過一分錢的好處,而且當時是段金龍找到我門上,讓我幫他,我說現在當個好心人怎麼就這麼難?如果當初我拒絕他,也就沒那麼多煩心事。”
  李長宇道:“無論做官還是做人都要有遠見,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海天的事情引起了市里的高度重視,這次舉報材料很詳實,徐書記已經發了話,要徹底查清這件事,相關違紀人員一個都不會放過。”
  張揚道:“我承認我和這件事有關聯,可是我沒有違紀。”
  李長宇道:“你還是小心一些,多想想怎麼證明自己!”
  張揚道:“您放心吧,我會謹慎應對這件事。”
  張揚掛上電話沒多久,就看到石勝利回來了,張大官人嘴上說不在乎,可心裡還是有些緊張,畢竟海天大酒店的事情,他還是做了不少手腳的,石勝利來到張揚的辦公室,叫苦不迭道:“那幫檢察院的有毛病啊,非得把我弄過去調查,我是受害者啊!”
  張揚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沒事吧?”
  石勝利得意一笑道:“我又沒幹啥壞事兒,無論他們怎麼問,我打死都不說,嘿嘿,我夠資格當黨員了。”
  張揚笑了笑:“好好幹你的工作,其他的事情別多想。”
  石勝利道:“張主任,你說海天的事情會不會牽連到我們?”
  張揚搖了搖頭道:“段金龍只是一個小人罷了,如果當初我不幫他,海天就被別人給吞了,想不到他離開之後反咬了我一口。”
  石勝利咬牙切齒道:“麻痹的什麼東西,下次讓我遇到他,我打得他滿地找牙。”
  張揚道:“清者自清,不要管外面怎麼說,該怎麼工作還是怎麼工作。”
  石勝利點了點頭。
  外面起風了,光禿禿的樹枝甩鞭一樣拍打在玻璃窗上,張揚看了看時間,就快下班了,他準備去醫院探望範思琪,起身穿上風衣和石勝利一起出門,正準備關門的時候,突然聽到樓下發出驚呼聲,然後聽到一聲巨響,張大官人已經被前兩天遇到的煤氣爆炸鬧得相當的敏感,下意識的向下蹲去,再看石勝利已經抱著腦袋縮在地上了,這廝的自我保護意識真是強。
  這一聲巨響把體委的很多人都吸引出來了,常海心也從微電腦室裡跑出來,她指著南洋國際的樓上。
  張揚抬起頭看到南洋國際樓頂閃耀著刺眼的電火花,他很快就發現了不對,一直豎立在南洋國際樓頂的廣告顯示幕不見了。
  眾人都向南洋國際的大門口處跑去,常海心來到張揚身邊,有些緊張道:“可能出事了!”
  張揚皺了皺眉頭:“走,去看看!”
  南洋國際的大門口處一片狼藉,巨大的廣告顯示幕被大風從樓頂吹落,摔到了門前的空地上,現場到處都是四散的玻璃碎片,一名不巧從樓下經過的保安員被顯示幕砸中,當場喪命,現場慘不忍睹,常海心看到那灘鮮血嚇得尖叫起來,張揚伸出手蒙住她的眼睛。周圍人群都呆在那裡,張揚第一個反應了過來,大聲道:“趕緊報警,趕緊叫救護車!”
  這時候叫救護車已經晚了,那名保安員當場就被砸死了,就算是張揚也無法讓他復活。
  天匯區公安局局長林光明也率隊及時來到了這裡,事情並不複雜,當天風力很大,廣告顯示幕安裝有問題,這起事件的責任很明顯,應該是廣告公司的責任,張揚望著地上廣告屏的殘骸,看到了銘牌上歡顏廣告這四個字,心中不由得沉了下去,麻痹的,不會這麼巧吧!這廣告顯示幕竟然是何卓成廣告公司做的,如果不是看到歡顏廣告的名字,張揚幾乎忘了這件事,當初何卓成來找他要在南錫做些廣告業務,張揚看在何歆顏的面子上,幫他聯繫了幾家,南洋國際就是其中之一,想不到何卓成做事這麼不牢靠,一場大風就把他的廣告顯示幕給吹下來了,更麻煩的是,這次還偏偏出了人命。
  張揚沒說話,此時高廉明也過來了,他和張揚約好了一起去醫院探望範思琪,高廉明來得晚了一些,沒有看到現場的慘狀,這廝好奇的嚮往前湊,被張揚推到了一邊。
  常海心臉色蒼白的站在遠處,終於忍不住蹲下來吐了起來,張揚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關切道:“沒事吧?”
  常海心從手袋中取出紙巾擦了擦嘴,她被剛才的慘狀嚇著了,顫聲道:“我回去歇歇就好。”
  張揚看到她的模樣,也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輕聲道:“跟我們一起去醫院探望範思琪吧,大家在一起說說話,待會兒就忘了。”
  常海心點了點頭。
  張揚把車鑰匙交給高廉明,他今天的心事很重,找出何卓成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電話處於關機中,張揚又撥打了何卓成的傳呼,依然是無人應答,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何卓成可能躲了起來。
  常海心也看出張揚今天有些心神不寧,關切道:“你有心事?”
  張揚笑了笑道:“聽說範思琪病的很重,作為朋友當然有些擔心。”
  高廉明一邊開車一邊道:“她現在這個時候生病倒是好事,上庭的時間可以延後。”
  張揚開了點車窗,冷風吹在他的臉上,他提醒自己要冷靜下來,低聲道:“範思琪如果病情嚴重的話,是不是可以保外就醫?”
  高廉明道:“應該可以,不過這要有專家診療組鑒定!”
  張揚不屑道:“專家?等他們治好範思琪再說!”
  範思琪到現在仍然昏迷不醒,張揚他們去醫院探望的時候,剛巧趙國強也在場,張揚走過去跟他打了一個招呼:“趙局,範思琪的情況怎麼樣?”
  趙國強道:“目前生命體征還算平穩,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不過醫生還沒有做出明確診斷。”
  張揚道:“我們可以進去看看她嗎?”
  趙國強搖了搖頭道:“根據我們和醫院商量的結果,她蘇醒之前謝絕一切探望。”
  高廉明來到趙國強面前:“趙哥,我是她的代理律師,你還是網開一面,我進去看看,要是她真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找誰要律師費去?”
  趙國強道:“不行!我們已經通知了她的家人,最遲明天上午,她家人就會從新加坡來到南錫。”
  這時重症監護室的護士走了出來,向趙國強小聲道:“趙局長,病人蘇醒了!”
  趙國強轉身向病房內走去,張揚和高廉明也緊緊跟上。
  趙國強本來想把他們拒之門外,可想了想又轉變了念頭,讓他們跟過去也好,看看他們兩個要說什麼。
  三人換了隔離衣,來到範思琪的床前。
  範思琪帶著吸氧面罩,面無血色,整個人虛弱無力的躺在床上,雖然張揚在看守所的時候提醒過她,這次的大病是他所為,可是範思琪真的感覺到自己生病了,病得很重,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她模糊的視野漸漸變得清晰,視野中出現了三個身影,她從中找到了張揚,想朝他笑一笑,卻連笑的力氣都沒有。
  趙國強道:“范小姐,你感覺怎樣?能聽到我的話嗎?”
  範思琪雖然能夠聽得清楚,可是她卻不想回答趙國強。
  張揚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朵裡,張揚用上了傳音入密,有些話只能讓範思琪一個人聽到,張揚道:“這些天你會受些苦,病情會逐漸加重,你的身體也會出現相應的變化,以他們的醫療水準治不好你,我會讓高廉明提出保外就醫,等時機成熟,會幫你辦理出國治療。”
  範思琪看著張揚沒說話,一顆淚水卻順著她的眼角滑落下去。
  高廉明和趙國強都覺著奇怪,範思琪從頭到尾都只看著張揚一個人,而且還落淚了,難道這個範思琪對張揚動了情?她不是同性戀嗎?張揚這廝的魅力就這麼難以抵擋,連同性戀都能為他動心?納悶歸納悶,這些話是不能說出來的。
  高廉明道:“范小姐,你不用擔心,看病要緊,其他的手續我會為你辦理!”
  範思琪艱難的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氧氣面罩。
  徵求床邊護士同意之後,幫她取下了氧氣面罩,範思琪虛弱無力道:“高律師,我委託你全權處理星月集團的事務,幫我發一個聲明……在我生病期間,星月董事會做出的一切決定都是違規的,我有權向他們追究相關法律責任……”她緩了口氣,又道:“所有探望者,必須要經得我同意……”
  他們離開重症監護室的時候,高廉明不禁歎了口氣道:“範思琪的情況很糟糕,可千萬別得什麼絕症。”
  張揚忍不住罵道:“烏鴉嘴!”
  趙國強打心底歎了口氣,看來範思琪就算僥倖逃脫了法律的審判,也很難逃脫命運的制裁。他剛才也問過醫生,對范思琪的情況都不看好,沒有人抱有樂觀態度。
  高廉明知道趙國強和張揚之間素來不睦,看到今天是個機會,想趁機幫他們兩人冰釋下誤會,他提出一起出去吃飯,趙國強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他搖了搖頭道:“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沒時間喝酒,改天吧!”
  張揚也沒心情喝酒,他笑道:“年底了,大家都忙,以後再聚吧。”
  常海心一直都在張揚的車裡等著,從她惶恐的眼神中就知道她仍然驚魂未定,高廉明準備去醫院找專家詢問下范思琪的病情資料,張揚也不想等他,讓他自己打車回去,自己先把常海心送回住處。
  常海心住在體委附近的蘭香苑,房子是常海龍幫她租下來的,為的是讓妹妹住的舒服,兩室一廳的房子,裡面收拾的很整潔,張揚把她送進房內,本想走,常海心輕聲道:“留下來陪我吃飯吧,我怕!”
  看到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張揚實在不忍心棄她而去,點了點頭道:“我下去拿瓶酒上來。”
  常海心做了幾個小菜,又弄了一隻冬筍燉鴨,細心的她也看出張揚的情緒有些低落,向張揚道:“你先去看電視,我很快就能把菜做好。”
  張揚嗯了一聲,打開了電視,此時顧明健打來了電話,顧明健的聲音顯得有些焦急:“張揚,你知道嗎?我表哥被雙規了!”
  張德放被雙規是張揚預料中的事情,只是他沒想到這件事來的這麼快,他低聲道:“我沒聽說。”
  顧明健道:“昨天他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找我爸說點事,沒想到這麼快就出事了,張揚,具體情況我不太清楚,你幫我打聽打聽。”
  張揚道:“明健,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聽說可能和過去海天的非法經營有關,這件事你可以去問夏市長。”
  顧明健道:“這件事太突然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幫他!”
  張揚道:“明健,這件事很複雜,你應該先徵求一下顧書記的意見!”
  顧明健道:“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找我爸,看看他怎麼說。”
  顧允知元旦後就來到了西樵,這個春節他打算在西樵渡過,女兒顧佳彤去美國考察,兒子顧明健也忙於公司的業務整天不著家,顧允知也習慣了離休生活,隨著退下來的時間久了,他發現自己漸漸歸於平凡,周圍人對他已經沒有當初剛剛退下來時候的關注,而他的心境也真正歸於平靜。
  夏伯達經常給他打電話,來到西樵後,這位昔日的老部下又過來探望自己,此時夏伯達就坐在顧家老宅的客廳裡,陪著顧允知吃飯。
  顧允知的晚餐很簡單,清粥一碗,夏伯達也陪著他喝起了清粥。
  顧允知笑道:“別勉強自己,冰箱裡還有飯菜,你要是吃不飽,我去給你做。”

  夏伯達笑道:“我最近晚上很少吃飯,我老婆跟我說什麼過午不食,我按照她的方法來,果然最近瘦了許多,血壓也降了下來。”
  顧允知道:“人上了年紀,胃腸功能就會退化,再好的東西也是無福消受了。”
  夏伯達喝了口清粥,夾起一根醃黃瓜咬了一口:“這些年幾乎都泡在酒場上,什麼東西都嘗過了,現在想想反倒是清粥鹹菜最合胃口。”
  顧允知微笑道:“等你將來退休了,就會知道當一個平凡老百姓的樂趣。”
  夏伯達道:“我永遠也到不了顧書記的境界。”說到這裡他歎了一口氣道:“顧書記,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張德放已經被雙規了!”
  顧允知的表情依然如古井不波,他之前並不知道這個消息,可這個消息對他來說並不意外,他雖然很少過問外甥的事情,可張德放平時的所為都看在眼裡,張德放為人處世的原則他並不認同,顧允知在位的時候不止一次的敲打過張德放,可看來並沒有起到任何的效果,他退休之後,張德放很少來看他,不過逢年過節還是會打來電話,顧允知在電話中最多也就是問問他工作是否順利的話,深入性的談話在記憶中好像沒有。顧允知道:“已經雙規了?”
  夏伯達點了點頭道:“舉報材料中有很多詳實的證據,海天過去長期從事非法經營,他在任的時候充當了海天的保護傘,從中收取了不少的利益,生活作風方面也存在一些問題……”
  顧允知擺了擺手示意夏伯達不要繼續說下去了,低聲道:“他是一個成年人,也是一名共產黨員,有些事做了就得負責。沒有人可以幫他。”
  夏伯達歎了口氣道:“我只是覺著很惋惜,他本來應該有大好的前途,可惜在金錢和美色的面前終究還是沒有抵抗住誘惑,所以才落到了這樣的境地。”
  顧允知道:“什麼是是非他懂,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他也懂,身為一個執法者,他知法犯法,一個人如果約束不住自己,如果抵抗不住來自方方面面的誘惑,那麼,他就要為自己的行為買單。”顧允知站起身,向院落中走去,夏伯達起身默默跟了出來。
  顧允知雙手負在身後,望著夜空,空中看不到月光,外面的風很大,庭院中的翠竹在夜風中發出尖銳的嘯響。顧允知低聲道:“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你東西南北風!”顧允知深邃的雙目宛如暗夜中的星辰,撕裂了這陰霾的夜色,他忽然轉過身向夏伯達道:“做人做官都要有堅持,把握不住自我,早晚都會犯錯。”
  夏伯達暗自慚愧,或許他永遠做不到顧允知所說的這種堅持,他低聲道:“南錫的政局很複雜,我擔心有人要利用張德放的事情做文章。”
  顧允知道:“做好本職工作,再去考慮其他,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份內事都做不好,去擔心別的事情,豈不是杞人憂天?就算他看出了什麼?他又能改變什麼?”
  夏伯達臉皮一陣發熱,接下來的話全都噎在喉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風正疾,雨點稀稀落落的滴落下來。
  張揚和常海心面對面吃著晚餐,平時能言善道的張揚今天很悶,酒喝了半斤,話卻沒說一句。
  常海心望著他,終於忍不住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可不可以跟我說,就算我幫不了你,至少有人和你分擔一下。”
  張揚道:“紀委找我談話了。”
  常海心點了點頭,她知道這件事,也知道石勝利被檢察院叫去協助調查的事情,她小聲道:“我相信你!”
  張揚忍不住笑了起來:“相信我什麼?”
  常海心道:“我相信你沒問題!”
  張揚道:“有人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就算我沒有問題,也一樣會有人做文章。”
  常海心撅起櫻唇道:“你啊,整天沒完沒了的得罪人。”
  張揚道:“張德放被雙規了!”
  常海心啊了一聲,十分的詫異,她知道張揚和張德放認識了很久,張德放是南錫公安局代局長,想不到趙國強剛到,張德放就被雙規。
  張揚道:“因為海天的事情,有人舉報他為海天的非法經營提供保護,從中牟取暴利,還存在生活作風問題,他的情人鐘海燕也在事情發生之前逃走了。”
  常海心似乎猜到了什麼,小聲問道:“袁波接手海天是你起到了作用?”
  張揚道:“有時候我太仁慈,段金龍在海天遭遇食物中毒事件之後已經無路可退,他過來找我,很可憐,我就放了他一馬,讓袁波接下了海天,當時我認為,殺人不過頭點地,段金龍已經輸得這麼慘,他又登門求饒,我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常海心輕聲道:“可是你沒想到,他離開南錫之後,連你也一起恨上了,這次他舉報張德放,也沒有放過你。”
  張揚微笑道:“現實版的東郭先生和狼,看來對小人永遠都不能有同情心。”段金龍的事情讓張揚終於認識到了這個道理,如果當初他不給段金龍任何的機會,就會把段金龍逼入絕境,他根本拿不到那六百萬,而段金龍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必然會和張德放反目,張德放的事情可能還會暴露,不過自己就不會被牽扯到其中,正是自己的一念之仁,放了段金龍一馬,而段金龍離開南錫之後,反過來咬的人,一個是張德放,另外一個就是自己,段金龍並沒有因為自己放他一條生路而感動,段金龍認為海天拱手讓給別人都是拜張揚所賜,他又怎能不恨。
  常海心道:“你又沒做錯事,就算他舉報你,紀委也要把情況調查清楚,同樣是舉報,張德放已經被雙規了,而你沒事,證明紀委根本就沒有掌握任何的證據。無憑無據的他們能做什麼文章?”
  張揚喝了口酒道:“丫頭,你聽說過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句話吧?”
  常海心美麗的雙眸眨了眨,她沒懂張揚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讓他遇上了?她小聲道:“還有什麼事?”
  張揚笑了笑道:“沒什麼,這兩天事情多了點,感慨也就多了點,你別擔心。”張揚說出這句話並不是沒有理由的,廣告展示屏從南洋國際的樓上被風刮落,而且砸死了一名保安,這件事的直接責任人是何卓成,可何卓成是他介紹給南洋國際的,像這樣的看板還有幾家,出了安全事故,他當然會負有一定的連帶責任,麻煩的是,何卓成目前已經聯繫不上了,他一定是聽到了消息,害怕承擔責任。
  張揚的擔心並非杞人憂天,當晚南洋國際的董事長李光南就打電話過來,他也想找何卓成,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是不會給張揚打這個電話的,可是酒店剛剛開業就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現在矛盾焦點全都對準了他們,李光南的壓力很大,他並不是要推卸責任,可他不應當承擔主要的責任,他和歡顏廣告公司是有合同的,廣告展示屏的安裝和使用都由歡顏廣告公司負責,合同中寫得清清楚楚,他們南洋國際只是將頂樓租用給廣告公司使用,除此以外,不承擔任何的責任。李光南當然也想到要聯繫何卓成,可他想盡一切辦法也聯繫不上何卓成,更讓他頭疼的是,派人去嵐山歡顏公司總部,發現公司也關門了,何卓成溜之大吉,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李光南的語氣充滿了為難和無奈:“張主任,我實在是沒辦法了,現在死者的家屬百把口子人全都聚在我們酒店門口鬧事,客人們看到這種狀況都不來了,已經住店的旅客也紛紛退房,張主任,你幫幫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何卓成,他可把我害慘了。”
  張揚能夠體諒李光南現在的處境,他照實回答道:“我也在找他,手機關機,電話無人接聽,傳呼也不回。”
  張揚能做的也只是安慰李光南兩句,在這件事上他的確有些對不起李光南,何卓成這個人太沒擔當,出了事馬上就當了縮頭烏龜,當初如果不是看在何歆顏的面子上,他就不會幫助何卓成,現在回想起來,何歆顏竭力反對他幫助自己的父親還是正確的。
  放下電話,發現常海心充滿擔心的看著自己,張揚不禁笑道:“幹嘛這麼看著我?怪怪的?”
  常海心柔聲道:“南洋國際的事情跟你也有關係?”
  張揚點了點頭道:“廣告公司是我介紹的。”
  常海心歎了口氣,她總算明白張揚為什麼會說剛才那句話,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了。

卷七 第629章 以權謀私
  張揚第二天去體委上班,發現有不少人在門外等自己,這些人都是歡顏公司的客戶,聽說歡顏公司出了事情,又找不到負責人,所以都找到了張揚,何卓成不但逃走了,而且卷走了數百萬的廣告款,而且他在做這些廣告的時候或多或少的利用了張揚的關係,基本上都打著張揚的旗號,有些是張揚知道的,有些是張揚並不知道的,可很多聽說他搬出了張揚,多少都會給幾分面子,如果昨天的事情沒有發生,可能張揚永遠也不會知道,可昨天的事情發生了,廣告顯示幕倒了下來並砸死了人,何卓成利用張揚的旗號招搖撞騙的事實頓時浮出了水面,把張揚置於想當尷尬的境地。
  這些客戶一致認定何卓成是個騙子,他們都付了不少的定金,有些人還能保持安靜和克制,可有些人就顯得非常激動,在張揚的辦公室內就嚷嚷了起來:“張主任,當初這個人是你介紹給我們的,現在廣告沒做成,錢被他帶走了,我們的損失誰來承擔?”
  張揚的臉上保持著謙和的微笑,這廝為什麼這麼好脾氣是有原因的,理虧!何卓成也算得上他事實上的老丈人,老丈人惹下了這麼多的麻煩,現在拍屁股跑了,自己這個當女婿的只能給他料理後事,張揚道:“大家不要著急,我也在積極尋找並聯絡相關負責人,你們都知道昨天看板砸死了人,何卓成遇到這種事情肯定害怕,所以估計他躲了起來,害怕承擔責任,我相信他不會躲太久,早晚都會站出來承擔責任……”張揚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年輕人打斷了。
  那年輕人火氣很大:“你說的容易,我們給了八十萬的廣告費,電視臺還沒播出呢,公司就找不到人了,我們的損失誰來負責?當初不是你給我叔叔打電話聯繫,誰會把廣告交給這家小廣告公司做?現在人跑了,你倒跟旁觀者似的,別人給你面子,我可不給你面子,找就找你,我們八十萬的廣告款你得給我交出來,別想蒙我,是不是你跟何卓成商量好了,故意弄出假像來糊弄我們,弄點錢你們私分啊!”
  張揚這兩天窩了一肚子的火,雖然他竭力克制,可聽到別人這麼污蔑他,心中的火氣再也壓不住,他拍案怒起,指著那名年輕人道:“放你媽的屁,你敢再給我說一遍?”
  那年輕人被張揚的威勢嚇得向後退了一步,可又有人站了出來:“張主任,你也別生氣,何卓成跑了,我們的廣告費打了水漂,換成誰不心急啊?我們也不是想為難你,可當初大家誰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才把廣告交給歡顏去做?不然這個名不見輕傳的小廣告公司怎麼可能拉到這麼多的業務,張主任,現在大夥兒都很著急,你要是知道何卓成的下落就告訴我們,幫助我們多少挽回一點損失吧。”
  張揚冷冷看著這幫人:“都他媽給我滾蛋,我告訴你們,這件事我會負責,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但是,誰他媽再敢到我這裡無理取鬧,我大嘴巴抽你們出去!”
  一群人多少也聽說過張揚的厲害,有些不甘心的退了出去,不知誰說了一句:“不就是一體委主任嗎?牛逼什麼?還不信沒說理的她方。走,告他去!”
  張揚氣得差點沒拿起茶杯砸出去。
  常海心走入辦公室內,為張揚的茶杯內續上熱水,柔聲道:“中午吃什麼?我去食堂給你打飯回來。”
  張揚搖了搖頭,他不想吃,也吃不下,何卓成的事情弄得他狼狽不堪。
  該來的始終是要來的,那幫自認為受騙的商人把歡顏公司的事情上告到紀委,紀委書記李培源出於謹慎,先通知了李長宇,眾所周知,李長宇是張揚的分管領導,他們兩人之間的交情匪淺,這件事交給李長宇處理,一來是給李長宇面子,二來也避免了和張揚的衝突,以免他誤會自己在故意針對他。
  李長宇把張揚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李長宇的臉色很不好看,市委書記徐光然正在利用海天大酒店的事情大作文章,矛頭指向張揚,自己為了張揚的事情也是頂住了很大的壓力,可想不到在這個緊要的關頭,這小子又生出事來,歡顏廣告公司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看板砸死了人,公司老總席捲了這麼多的廣告款跑路走人,而這些事都和張揚有關係,李長宇真是有些頭疼了,他有些憤怒的看著張揚道:“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張揚道:“沒什麼可解釋的,從南洋國際樓頂落下來的看板是我幫忙聯繫的,那些廣告業務,有我幫他推薦的,也有他自己打著我旗號跑來的,現在出了事情,我無話可說。”
  李長宇怒道:“你以為一句無話可說就交代了?一句無話可說死去的人就能復活?一句無話可說這些單位和個人被騙走的廣告費就能夠找回來?一句無話可說這些惡劣的影響就能消除?”
  張揚沒說話,他看出李長宇火了,讓他發洩一下也好,其實張大官人心裡也惱火,可他找不到發洩的地方。
  李長宇指著張揚道:“你呀,你知道外面的人怎麼說你?說你以權謀私,說你利用體委主任的身份和歡顏廣告公司串通一氣,你和何卓成到底什麼關係?你這麼幫他?”
  張揚無言以對。
  李長宇道:“何卓成帶走了三百多萬!被騙的單位個人數目已經有二十三家,他們聯合告到了紀委,人家告得是你,你一個國家幹部老老實實的幹你的本職工作不好嗎?為什麼要摻和別人生意上的事情?海天的事情還沒解決,你又鬧出了歡顏廣告的事情。”
  張揚道:“我純粹是給朋友幫忙,我在其中沒有收取一分錢的好處。”
  李長宇道:“你現在跟我這麼說,我信,我始終都信你,可是別人會相信嗎?張揚,多少幹部在經濟問題上栽跟頭,我一直都覺著你政治覺悟很高,足夠理智,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可是你看看你自己都幹了什麼?”
  張揚道:“算我倒楣,既然出了事情,我來承擔責任就是。”
  李長宇道:“你來承擔責任?說得輕巧,你承擔得起嗎?就算你能把經濟賬給補上,可是你一旦承認了這個責任,就得付出代價,不是錢就能夠解決問題的,身為一個領導幹部,利用自身權利,幫助他人謀取利益,這本身就是一件違反原則的事情,難道你意識不到嗎?”
  張揚道:“李市長,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就算意識到了又有什麼用?該怎麼解決怎麼解決唄!”
  李長宇道:“你說得倒是輕巧,怎麼解決?何卓成卷走的三百多萬誰來負責?死去的那名保安誰來賠償?造成的惡劣社會影響誰來買單?”
  張揚無言以對,李長宇還想說什麼,這時候他的電話響了,李長宇拿起電話,卻是市委書記徐光然叫他過去一趟。李長宇放下電話,向張揚道:“你哪兒都不許去,就在這裡等我!”
  徐光然也知道了歡顏廣告公司的事情,連他都沒有想到這件事會牽連到張揚,這是一個機會,他必須要做點什麼,想起前些日子,張揚利用徐光利的事情大張旗鼓的檢查新世紀公司的事情,徐光然就氣不打一處來,一個小小的處級幹部,仗著背後有人給他撐腰,就全然不把他這個市委書記放在眼裡了,當時徐光然就想到,你小子最好別讓我抓住毛病,一旦讓我抓住毛病,我絕不會對你客氣。徐光然不想對他客氣的原因一是因為私怨,二是因為私利,雙規張德放,緊接著要打張揚的板子,他這個市委書記在反腐倡廉方面絕不猶豫,在他看來打張揚板子的意義更大,李長宇這次前來南錫,讓他感到迫切的危機感,張揚是李長宇衝鋒陷陣的排頭兵。
  徐光然認為張揚之所以敢在新世紀公司上做文章,都是因為李長宇在背後支持的緣故。
  李長宇來到徐光然辦公室,臉上帶著笑意道:“徐書記找我?”
  徐光然點了點頭,他的表情很凝重,他要給李長宇造成心理壓力,徐光然道:“張揚的事情你聽說了嗎?”他不說是歡顏,而是直接將目標鎖定在張揚的身上。
  李長宇故意裝糊塗道:“張揚的事情?什麼事情?”
  徐光然暗罵李長宇裝傻,他聲音低沉道:“剛才有二十多個單位個人聯名把張揚告到了紀委。”
  李長宇笑道:“這件事啊,我剛才問過他,他說自己和歡顏廣告公司並沒有什麼關係,他沒有利用職權為歡顏廣告公司創造任何的利益。一直都是那個何卓成打著他的旗號到處拉生意。”
  徐光然歎了口氣,毫不客氣的揭穿李長宇道:“長宇同志,我知道張揚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他的確也很有工作能力,可這並不能成為我們袒護他的理由。”
  李長宇道:“徐書記,不是我袒護張揚,而是我本著實事求是的態度來分析這件事情。”
  “實事求是?我告訴你事實,南洋國際上方的看板從天而降,砸死了一名保安,這看板是歡顏廣告公司制做的,歡顏廣告只是嵐山的一家小公司,他們之所以能夠在南錫接下這麼多的業務全都靠了張揚幫忙,那些被騙的單位和個人為什麼要去紀委告張揚?難道這麼多人都想誣陷張揚?既然這件事和張揚一點關係沒有,別人為什麼會找上他?”
  李長宇道:“徐書記,一些不法商人利用別人的名義招搖撞騙的例子並不少見,我們不能因為一些外部的傳言就輕易下結論。”
  李長宇對張揚的極力回護激怒了徐光然,徐光然道:“什麼叫傳言?長宇同志,海天大酒店的事情你說是傳言,如今歡顏的事情你又說是傳言?利用職利為自己謀取利益那叫以權謀私,可是利用職權為他人謀取利益就叫大公無私了嗎?錯!一樣是以權謀私!歡顏廣告公司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社會影響極其惡劣,嚴重影響到了我們黨員幹部的形象,你是張揚的主管領導,這件事應該怎麼解決,你自己看著辦!”徐光然在隱忍許多天之後終於發飆了。
  李長宇沒說話,可心中卻對徐光然充滿了鄙夷,你徐光然說得冠冕堂皇,看似理直氣壯,利用職權為他人謀取利益,新世紀怎麼說?你讓你的親弟弟去承建新體育中心工程就叫大公無私?真搞不懂他怎麼好意思說出這番話,說別人的時候也不想想他自己。
  徐光然道:“我不是針對張揚,我也不是針對任何人,我身為南錫市市委書記,看到南錫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很痛心,我希望張德放、張揚的事情都只是個例,我更希望我們的其他同志要從中接受教訓,真正意識到國家賦予你權力是為了什麼?”
  李長宇道:“徐書記,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調查清楚,如果證實張揚在這件事中負有責任,我一定會嚴肅處理絕不姑息。”
  徐光然淡然道:“這件事還是交給紀委去查實吧,你還有其他的工作要做,我找你來,只是想跟你交換一下意見,我們南錫的領導層從來都是旗幟鮮明的反對貪污腐敗,當年公安局長唐興生因為腐敗被我們拿下,如今的張德放也是一樣,無論是誰違反了紀律?只要他敢觸犯人民的利益,他就是我們南錫全體幹部的敵人!”
  李長宇忽然對徐光然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反感,就算張揚得罪了他,也不至於急著落井下石吧?李長宇也明白徐光然的格局不會小到這種地步,他這麼急於出手對付張揚,更主要的一個原因是他想轉移注意力,讓南錫上上下下的目光轉移到其他事件上,既可以轉移注意力,又能夠打擊到張揚,這樣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你不開心?”即使艾西瓦婭也能夠看出張揚今天的情緒有些低落。
  張揚笑了笑,他推著艾西瓦婭來到了鳳眼湖畔,今天的陽光很好,暖融融的照在他們的身上,湖邊的草地在陽光下泛出金黃的色彩,讓人感到一種暖意。
  張揚把輪椅固定好,自己就坐在草地上,折斷一根草梗在手裡把玩著。
  艾西瓦婭道:“我能夠看出,你的眼裡深藏著憂鬱。”
  張揚笑道:“你的中國話越來越純正了!”
  艾西瓦婭道:“多虧了你經常過來陪我說話。”
  張揚道:“我可不敢居功!明天就要手術了,感覺怎麼樣?”
  艾西瓦婭道:“很期待,但是,還有點害怕!”
  張揚笑了起來:“沒什麼好怕,你的身體情況很好,承受得住這次手術,于博士是神經外科領域的專家,就算在全世界也是數的著的。”
  艾西瓦婭點了點頭:“其實想想也沒什麼可怕,最壞又能怎樣?”她截癱的日子裡,無數次期盼過死亡,認為如果自己死去,就可以徹底獲得解脫,現在張揚給了她康復的希望,就算手術失敗,最多還是這個樣子,又有什麼可怕呢?
  張揚微笑道:“其實人生總是充滿希望的。”
  艾西瓦婭道:“我喜歡陽光,每次看到陽光就好像看到了希望。雖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可是你煩惱的時候看看我,比起我你是多麼的幸福,你就會感覺到上天對你是如此的厚愛。”

  張揚笑了起來,的確,比起這世上的多數人他無疑是很幸運的,可以有二世為人的機會,可以擁有這麼多關心他的親人、朋友、愛人!他還有什麼可抱怨的,他又有什麼可遺憾的?
  身後響起自行車鈴鐺的聲音,張揚沒轉身就聞到一股誘人的熏鴨味道,他馬上猜到是老莊,笑著回過身去,看到老莊推著自行車,樂呵呵的站在身後的道路上:“張主任,您來玩啊!”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老莊,送貨回來了?”
  老莊道:“快過年了,最近生意忙,這不,送了一上午,總算把該送的貨都送完了,張主任,您吃飯了嗎?”
  提起吃飯的事情張揚這才覺著有些餓了,他搖了搖頭道:“沒呢。”
  老莊指了指不遠處的水街道:“水街又開業了,朱老三也在砂鍋居呢,您去哪裡吃吧,我請客。”
  張揚笑道:“不用!”
  老莊盛情邀請道:“去吧,回頭我給你送兩隻熏鴨過來,再說,我還有點事兒想跟您說。”
  張揚徵求了艾西瓦婭的意見,艾西瓦婭在別墅中呆的很悶,樂於跟著張揚過去見見世面,張揚於是讓老莊先走了,自己推著艾西瓦婭來到朱老三砂鍋居前。朱老三看到張揚來了慌忙樂呵呵的迎了出來:“張主任,快請樓上坐……”說完他就有些後悔,張揚還帶著一個殘疾姑娘呢,仔細一看,這漂亮姑娘還是個外國人,朱老三道:“下麵坐吧,我去準備!”
  張揚笑道:“還是樓上吧,清淨,還能夠觀湖!”
  朱老三道:“那我幫你把輪椅拿上去。”他是想拿輪椅,讓張揚抱著艾西瓦婭上樓。
  張揚擺了擺手道:“不用!”他展開手臂,將艾西瓦婭連人帶輪椅一起給端了起來,氣定神閑的走上樓去。包括朱老三在內的所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乖乖裡格隆,這位張主任好大的力氣。
  張揚把艾西瓦婭帶到了二樓,艾西瓦婭很久沒有來到這種公眾場合了,對一切都感到十分的新奇。
  朱老三拿著菜單走了過來,笑道:“張主任吃點什麼?”
  張揚道:“看著安排吧,我們兩個人吃不了多少!”
  朱老三點了點頭道:“行,我挑幾個拿手的砂鍋送上來。”
  艾西瓦婭平時就不怎麼吃飯,她跟著張揚過來只是因為好奇,在家裡悶太久,整個人都快要悶壞了。張揚親自動手喂她吃了幾個丸子一些青菜。倘若艾西瓦婭是個正常人,張大官人這樣的舉動就有些曖昧了,可她是個截癱病人,自己並沒有動手的能力,張揚這樣做很自然,艾西瓦婭也很坦然的接受。
  老莊沒多久就帶著兩隻熏鴨過來了,還有一包鴨舌,張揚也沒跟他客氣,拿了一隻鴨舌喂到艾西瓦婭的嘴裡,艾西瓦婭自從截癱之後就很少吃葷腥,吃到鴨舌感覺美味之極,忍不住贊道:“真的很好吃!”
  老莊憨厚笑道:“姑娘喜歡就好,下次我多做點,讓張主任給您送去。”
  艾西瓦婭道:“那要先謝謝你了。”
  張揚招呼道:“老莊,喝一杯吧!”
  老莊搖了搖頭道:“不了,我下午還得回家做菜,晚上還有一撥要送,趁著年前生意好,多賺點錢,等賺夠了就能夠退休養老了……”說到這裡他不由得有些傷感:“我們家那個兒子走得早,我們老兩口只能自己照顧自己了。”
  張揚安慰他道:“事情過去了這麼久,你也不必總是想著傷心事了。”
  老莊點了點頭道:“張主任,你放心吧,我早就接受了現實,對了,今天我找您是想問問,我聽說唐興生又殺人了,他把傅連勝一家子都殺了,這件事到處都在傳,究竟是不是真的?”
  張揚道:“你都說是傳言了,公安機關正在調查,結果沒出來之前誰也不能確定是不是他幹得。”
  老莊充滿感傷道:“我別的事兒也不指望,我就想咱們公安局趕緊把唐興生給抓住,這個人太壞了,喪盡天良,害死了我兒子,我想在活著的時候看到他得到法律的制裁!”
  張揚道:“老莊,你別急,要相信我們的國家,我們的法律,常言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唐興生做了壞事,不可能始終逍遙法外。”
  “可我聽說他逃到了外國。”
  張揚道:“現在都有引渡條例的,只要他不是逃到外太空,都有辦法把他給抓回來。”
  老莊對張揚還是很信任的,他感歎道:“我真的很想早一天看到他落入法網。”
  何歆顏和胡茵茹在得知歡顏廣告公司的事情後,第一時間就來到了南錫,何歆顏見到張揚,眼淚忍不住就落了下來,她覺著自己特對不起張揚,這件事全都是因為她父親而起,如果張揚不是看在她的面上幫助父親,也不會惹下這麼大的麻煩。
  張揚笑道:“好好的哭什麼?這兒可是我的辦公室,讓別人看到還不知我怎麼著你呢!”
  何歆顏咬了咬嘴唇道:“就算找遍天涯海角,我也得把他找出來。”
  張揚道:“找他幹什麼?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算找到他,也解決不了問題。”
  胡茵茹道:“張揚,我和歆顏在來之前已經商量好了,歡顏欠下的那些帳,由我們負責解決。”
  張揚道:“不用!”
  何歆顏道:“必須的,否則我以後再也不見你了。”她心情很亂,當著胡茵茹的面也不再顧忌她和張揚之間的關係。
  胡茵茹道:“張揚,我瞭解過,何卓成收了不少的定金,也收了不少的廣告款,那些公司之所以來找你的麻煩,是因為他們認為被騙了,錢給過了,廣告卻沒了著落,我們的廣告公司比歡顏不知大多少倍,影響力也比歡顏大得多,由我們來做善後措施最合適,如果願意繼續履行合同的,我們會負責把廣告做完,不願意履行合同的,我們會退還他們的定金和廣告費,這樣做,一可以幫助歡顏減輕一些罪責,二可以幫助你擺脫麻煩。”
  張揚道:“我不想你們為我的麻煩事負責。”
  胡茵茹不無嗔怪道:“什麼你的我的,你現在還跟我們說這種話?”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道:“我已經和那些受損失的客戶聯繫過了,現在就去和他們面談,歆顏就不要過去了,你的情緒不太穩定,並不適合參與這件事。”
  張揚起身把胡茵茹送出辦公室,來到門外,胡茵茹小聲向張揚道:“別擔心,一切還有我們呢,這件事我相信一定可以圓滿解決。”有道是,患難見真情,張揚心中不免有些感動,他動情道:“茵茹,辛苦你了。”
  胡茵茹啐道:“你別跟我說客氣話,你這樣說,我……我會感覺到你把我當成外人了。”
  張揚抿了抿嘴唇:“好,我不說,你不是外人,你是我內人,最親最親的內人!”
  胡茵茹俏臉微微一紅,她向張揚的辦公室內瞄了瞄道:“歆顏因為她爸爸的事情非常難過,她認為是自己連累了你,我們過來的路上,她哭了一路,你好好安慰安慰她。”
  張揚點了點頭,目送胡茵茹上了汽車,這才轉身回到辦公室內。
  何歆顏的眼皮有些紅腫,父親的事情讓她自責,和張揚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淚水又忍不住落了下來,素來堅強的何歆顏,此時的淚水更是因為心中的內疚。張揚將她擁入懷中,吻去她臉上的淚珠兒,輕聲道:“傻丫頭,哭什麼?我不是好好的嗎?”
  何歆顏含淚道:“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
  張揚笑道:“跟你沒關係,當初你不止一次勸過我,讓我別管他的事情,是我自己的緣故。”
  可張揚越是這樣說,何歆顏越是埋怨自己,如果不是看在自己的面上,張揚怎麼可能去幫助父親?現在父親惹出了這麼大的禍端,他自己沒有勇氣承擔責任,逃得不知去向,把所有麻煩都留給了張揚,何歆顏充滿擔憂道:“張揚,這次你會不會很麻煩?”
  張揚道:“沒什麼麻煩的,我的確幫你爸介紹過一些生意,可是我又沒從中撈取好處,最多算是違紀吧。”他嘴上說得輕鬆,心中卻明白,這次的事情不會那麼容易蒙混過去,李長宇找他談話的時候已經向他暗示,市委書記徐光然公開表態要嚴肅處理以權謀私的行為,自己在這件事上的確有利用職權為他人牟取利益之嫌,想要完全脫開干係很難,他應該為自己的錯誤買單。
  何歆顏也清楚事情沒那麼簡單,可事情已經到了這步田地,再埋怨父親也是沒用的,只能想想如何解決,儘量做好補救措施,幫助張揚從麻煩中解脫出來。

卷七 第630章 低調處理
  胡茵茹經過整整一個下午的談判,總算和歡顏廣告公司的那些客戶談妥,多數客戶對胡茵茹提出的解決方案表示認同,畢竟這些人的目的是挽回損失,他們也不想將事情鬧僵,胡茵茹的廣告公司要比歡顏強了不知多少倍,有她來接受廣告業務,當然是一個滿意的結果,其中也有少數客戶不願繼續廣告業務,胡茵茹也很爽快的現場簽署支票給予退款。
  忙了整整一天,胡茵茹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雲曦山莊,卻發現只有何歆顏一個人在,張揚還沒有回來,胡茵茹有些詫異道:“他呢?”
  何歆顏道:“去醫院探望一個朋友!”
  胡茵茹笑著搖了搖頭,在何歆顏身邊坐下。
  何歆顏給她沖了杯咖啡,關切道:“談的怎麼樣了?”
  胡茵茹揉了揉酸麻的脖子,輕聲道:“還算順利,賠款的賠款,續約的續約,我跟他們說,歡顏發生的一切業務,都由我們來接手。”
  何歆顏聞言大喜道:“這麼說,張揚沒事了?”
  胡茵茹搖了搖頭道:“經濟上的事情可以解決,可政治上的事情不好說,就算我們想幫他也有心無力,只能靠他自己了。”
  何歆顏不解道:“錢還上了,糾紛也解決了,難道還有人要揪著張揚不放?要在這件事上做文章?”
  胡茵茹歎了口氣道:“我不懂政治,可我知道,這些官員整起人來真的不需要理由。歡顏廣告公司的事情他們不在乎,死沒死人他們也不在乎,他們在乎的是誰來承擔責任,這些事不僅僅是錢能夠解決的。”
  張揚比胡茵茹更清楚自己的處境,海天大酒店的事情還沒解決,歡顏廣告公司的麻煩又出現了,海天大酒店可以說是段金龍這個小人的惡意報復,可歡顏廣告公司的事情卻和自己有著很大的關係,張揚必須承認,自己利用影響力,動用了各方面的社會關係幫助了何卓成,他當時只是認為這一切都是舉手之勞,何樂而不為,可他並沒有想到會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何卓成的廣告公司顯然並不正規,在管理和施工上都存在很大的欠缺,所以才造成了廣告展示屏從高空中跌落,砸死了一名無辜的保安,造成了一場悲劇,可以說張揚和這名保安的死或多或少有些關係。這讓張揚感到內疚,如果他對何卓成多一些瞭解,如果他對何卓成的事情多一些關注,這場悲劇或許就可以避免。
  事情還沒有結束,張揚知道市委書記徐光然不會放過這個對付自己的機會,前些日子,他利用新世紀公司的事情給徐光然難堪,現在輪到自己倒楣了,春節沒過報應就來了。
  張揚暫時將所有的麻煩事都拋在一邊,今天是艾西瓦婭手術的日子,張揚來到南錫市二院,艾西瓦婭已經做完了手術,目前在重症監護室觀察,這次的手術是於子良主刀,南錫二院的院長鐘林給予了很大的幫助,對於於子良這種級別的專家,能夠來到南錫二院開刀,鐘林是極其歡迎的,更何況還有張揚的這層關係,他提供了一切便利條件,為這次手術配備了醫院最強的力量。
  張揚來到重症監護室外,看到於子良和鐘林一起從裡面出來,看到張揚,鐘林笑道:“張主任來了?”
  張揚點了點頭,微笑道:“這次的手術多虧鐘院長幫忙!”
  鐘林今天專門上去手術室觀摩,他笑道:“應該感謝你才對,如果不是張主任聯繫,我們哪能有這麼好的觀摩和學習機會,于博士的手術真是漂亮啊!”
  從鐘林的這句話,張揚已經猜測到這次的手術應該很成功。
  於子良笑道:“鐘院長太謙虛了,咱們是相互學習,共同交流。”他向張揚道:“手術很成功,艾西瓦婭的情況很穩定,以後要看她康復期的表現了。”於子良說完就向醫生辦公室走去,應鐘林的邀請,他針對這次的手術要給二院神經外科的醫生講講要點,觀摩手術的醫生都在辦公室內等著他呢。
  鐘林沒跟著走,他有些事想問張揚,鐘林道:“張主任,我想問你一件事。”
  張揚道:“鐘院長請說。”
  鐘林道:“我聽說張局被雙規了,這件事屬實嗎?”鐘林真正關心的人是鐘海燕,他對堂妹和張德放之間的關係也心知肚明,只是這種事他干涉不了,現在堂妹鐘海燕突然失去了蹤影,他們家裡人都很著急。
  張揚道:“有這回事,聽說和海天的事情有關。”
  鐘林皺了皺眉頭道:“海燕失蹤了。”
  張揚道:“聽說了,市里正在查海天大酒店的事情,鐘海燕過去在海天擔任餐廳經理,她應該知道內情,如果鐘院長能夠聯繫上她,還是勸她趕緊出來說明情況吧,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
  鐘林歎了口氣道:“找不到她,她跟誰都沒有說去向,說走就走了,留下一封信,讓家裡人幫忙照顧燕歸來的生意,現在我們一家都擔心得很,生怕她出了什麼事情。”
  在這件事上張揚並不適合多說,他笑了笑道:“應該沒什麼大事,早點說清楚最好。”
  鐘林道:“如果我能夠聯繫到她,一定勸她出來把知道的情況都說出來。”鐘林也清楚這次堂妹的問題肯定不小,張德放都被雙規了,海天的問題,鐘海燕肯定參與了不少。
  張揚和鐘林分別之後來到了重症監護室內,艾西瓦婭仍然沒從麻醉中醒來,張揚來到床邊看了看她,緊接著又來到同在重症監護室的範思琪身邊探望。
  範思琪已經醒了,不過她的病情並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一名員警在門外值守,張揚本想進去看看,可員警攔住他的去路,告訴他局裡有命令,範思琪住院期間任何人不得進行探視。
  張揚只能隔著玻璃窗向裡面看了看,範思琪也留意到窗外的張揚,她虛弱的笑了笑,然後劇烈的咳嗽起來,張揚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然後擺了擺手,他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告訴範思琪,有他在,沒問題。
  範思琪伸出右手的拇指,然後拇指彎曲了三下,她在用這種手勢表達對張揚的感謝。
  張揚這次的醫院之行並沒有近距離接觸到艾西瓦婭和範思琪,不過看到兩人平安,他也放心下來,艾西瓦婭和範思琪彼此並不知道對方都在同一所醫院,她們的目的又各不相同,艾西瓦婭是為了治病為了康復,而範思琪是為了養病,養病卻不是為了康復,而是要把病越養越重,只有這樣才能爭取到保外就醫的機會。
  一切都在張揚的計畫中順利進行著,張揚離開醫院的時候遇到了一個老熟人,前南錫市公安局副局長孟允聲,這廝自從被馬蜂叮咬過之後,到現在身體還沒能完全恢復,皮膚不時感到瘙癢,所以才來再院就診,看到張揚,孟允聲的目光充滿了怨毒,他多少也聽說了張揚新近遇到的倒楣事,遠遠看著張揚,咧開嘴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
  依著張大官人過去的脾氣,他早就一個大嘴巴子扇過去,可現在他是非常時期,做任何事都要講究低調克制,看到孟允聲,張揚突然想起了一個主意。
  南洋國際方面和那名被廣告展示屏砸死保安的家屬進行了談判,過程雖然有些波折,可最後還是達成了共識,死者家屬同意南洋國際方面一次性支付給他們。萬元的死亡賠償金,李光南在這件事解決之後,第一個電話就打給了張揚,胡茵茹之前已經表示,死者的賠償撫恤金由她來負責,李光南給張揚打這個電話的目的,一是告訴張揚這件事解決了,二是想表示這筆撫恤金他願意承擔,無需胡茵茹出錢。張揚雖然也不想讓胡茵茹為自己的事情掏腰包,可和李光南相比胡茵茹是自家人,他當然不願欠李光南的人情,跟這幫商人接觸久了,張揚明白,他們不會白白付出的,今天要是讓李光南拿出二十萬,以後他指不定還有什麼事情要麻煩自己。
  張揚這才想起了顧佳彤給他的銀行卡,他在江城製藥廠有不少的幹股,每年顧佳彤都會往卡內定期給他匯入分紅,裡面應該有不少錢。
  張揚回到雲曦山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何歆顏和胡茵茹都沒有吃飯,飯菜準備好了,兩人在家裡等著張揚。
  張揚的腳剛剛踏進房門,梁成龍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他也聽說張揚的事情了,打來電話慰問一下,順便邀請張揚出去喝酒,張揚謝絕了他的好意,今天心情比較煩亂,還是呆在家裡休息一下的好。
  看到張揚回來,何歆顏迎上前去,體貼的為張揚脫下外套,張揚來到沙發上坐下,胡茵茹端了杯茶給他,柔聲道:“先喝杯茶,我去把飯菜熱一熱。”
  何歆顏道:“茵茹姐,我去吧,你陪張揚說說話。”
  望著兩位對自己體貼入微的紅顏知己,張揚心中一陣溫暖,有家真好,外面遇到不順心的事兒,可回到家有人體貼你,有人疼你,這種感覺真他媽的溫馨,張揚道:“都別忙活了,過來,都坐在我身邊。”
  胡茵茹和何歆顏對望了一眼,兩人雖然都對彼此和張揚的關係心知肚明,可三人在一起的時候,畢竟還是感到有些尷尬的,她們都知道張揚的心情不好,這種時候最需要有人關心,誰都想主動回避一下,給其他人一些空間,張揚看出了兩人的猶豫,伸出手,牽住她們的手,把她們拉到身邊坐下,展開手臂,一手接著何歆顏,一手擁著胡茵茹,左擁右抱的感覺真是溫暖。
  胡茵茹還好,何歆顏的一張俏臉卻忍不住紅了起來,她的目光盯著地面不敢看張揚,也不敢看胡茵茹。
  張揚道:“有你們在我身邊什麼煩惱都忘了。”
  胡茵茹笑道:“要是海蘭在豈不是更好。”
  張揚笑了笑,他湊過去在何歆顏的櫻唇上吻了一記,何歆顏的悄臉紅到了脖子根兒,心中很害羞,可又不忍心推開張揚,張揚又親了胡茵茹一下,他輕聲道:“我愛你們!”
  胡茵茹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道:“你不發燒啊,該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有些事一經點破反倒自然了許多,何歆顏其實早就猜到張揚和胡茵茹海蘭之間的關係,自己愛上了這麼一個人,只能認命了。
  張揚笑道:“我沒發燒,對了!”他放開她們兩個,從錢包中取出自己的那張銀行卡,交給胡茵茹道:“這張卡裡有不少錢,你取二十萬交給李光南,他已經和死者家屬談妥了,二十萬一次性賠償給死者。”
  何歆顏道:“你哪來的這麼多錢?”
  張揚道:“我不是給顧佳彤寫了幾個藥方嗎?她作為技術股加入了江城製藥廠,每年都會往這張卡裡匯入分紅,這筆錢是我應得的,絕對和貪污受賄無關。”
  胡茵茹知道這件事,過去她曾經擔任江城製藥廠的總經理,可以說江城製藥廠之所以能夠如此紅火,全都是張揚提供秘方的緣故,顧佳彤給他這筆錢的確是他應得的。胡茵茹把銀行卡推給張揚道:“跟我們不用分這麼清楚,我都說過了歡顏廣告公司的事情我們來解決,錢的事情不用你過問,二十萬我們又不是出不起。”
  何歆顏點了點頭道:“這件事因為我爸爸引起的,怎麼能讓你出錢,這些年我廣告代言接了不少,也有了不少的積蓄,二十萬我自己就能負擔得起,這筆錢應該我來出。”
  張揚還想說什麼。
  何歆顏道:“你把錢拿回去,給我點自尊,別讓我以後在你面前抬不起頭來,我爸爸已經很對不起你,我不想欠你太多。”
  胡茵茹笑道:“我看他就是想你欠他的越多越好,這輩子都還不清。”
  何歆顏俏臉不由得又是一紅,小聲道:“那我只有用一輩子去償還了!”能夠當著胡茵茹的面說出這番話,還是需要相當的勇氣的。
  張揚聽得心中一蕩,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次歡顏廣告公司的事情對自己的事業是一件壞事,可卻讓他和何歆顏在感情上更加貼近了,一直難於解開的心結也終於打開,何歆顏接受了和其他人分享自己感情的現實,張大官人竊喜不已。
  胡茵茹道:“明天我就把錢給李光南送去,這件事越早解決越好,以免夜長夢多,給你造成不良的影響。”
  張揚道:“這次的事情給南洋國際帶來了很多麻煩,他們剛剛開業,就遭遇到這次意外,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響,我心底很是過意不去。”
  胡茵茹道:“這種事誰也不想發生,廣告展示屏工程安裝有問題,當天又起了這麼大的風,那保安又剛巧從樓下經過,幾件巧合全都遇到了一起,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想挽回也不可能了,只能最大限度的減輕這件事的影響。”

  何歆顏道:“茵茹姐,是不是我們給了錢,這件事就能夠平息下去?”
  胡茵茹望著張揚道:“單就這一事件來說,應該可以平息,不過我擔心這件事可能會給張揚帶來不良的政治影響。”
  張揚道:“這件事上我的確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就算領導找我麻煩也是正常的。”
  何歆顏握住張揚的手道:“會不會很嚴重?”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會,我也有了一些打算!”
  胡茵茹輕聲道:“什麼打算?”
  張揚道:“我打算休息一段時間。”
  “休息?”胡茵茹和何歆顏兩人同時詫異道。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打算病休一段時間!”張揚之所以想起病休,是因為在二院遇到了孟允聲,孟允聲當初得罪了他,張揚逼他辭職,孟允聲利用病休保全了面子,現在張大官人已經預感到市里肯定會拿他開刀,與其等別人來處理自己,不如自己搶先一步,我也玩病休,反正哥們裝病也不是第一次,我裝病一段時間,躲過風頭,低調處理這件事。張揚做出這個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新體育中心的建設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距離省運會召開還有一段時間,他已經提出了省運會金牌數要拿第一的豪言壯語,放眼南錫內外除了他以外,沒有人敢誇下這麼大的海口,市里雖然給了六千萬,省運會仍然面臨著巨大的財政缺口,這個缺口也只有他有辦法堵住,他退下來,換成誰都玩不轉。你徐光然不是想趁機報復我嗎?我不給你機會,我生病了,從這個攤子裡撤出去,我看看你們誰能接替我的工作。
  胡茵茹道:“你想通過病休暫避風頭?你不怕別人順水推舟,直接就把你給免了?”
  張揚道:“南錫的體委主任可不是什麼肥缺,體育中心雖然能夠建成,可是資金存在著相當的缺口,馬上就要舉辦省運會了,各項工作必須要緊鑼密鼓的進行,就算徐光然有中途換將的心思,可其他人未必敢接這個燙手的山芋,現在站出來接住的不是權力,而是責任。”張揚對這件事看得很透。
  胡茵茹道:“的確,除了你以外誰也不會惹這個麻煩!”
  “什麼?張揚病了?”徐光然愕然道。
  常務副市長李長宇點了點頭道:“已經住院了,初步診斷是高血壓,低壓170,高壓230,很嚴重了,醫生說是長期辛苦工作,平時生活缺乏規律的緣故。”
  徐光然滿面狐疑道:“真的?”
  他的這句問話讓李長宇感到有些不爽,其實他對張揚突然生病也感覺十分的奇怪,剛才去醫院探望過張揚,他的血壓的確很高,醫生當著他的面量了兩次,每次都是這個血壓,李長宇還是相信醫生的診斷的,不過他也知道張揚的本事,這小子醫術很高明,該不是用了什麼法子,造成了高血壓的假像吧。
  徐光然也這麼想,畢竟他的痛風病就是張揚治好的,一個醫術這麼高明的人,會對治療高血壓沒辦法?想起這件事,他都感到這世上的事情變化實在太快了,張揚怎麼就從解除他病痛的醫生突然變成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李長宇道:“徐書記,最近他的麻煩事不少,可能心理壓力過大,所以才造成了高血壓,醫生說很危險了,如果不及時治療,可能會引起心腦併發症。”
  徐光然冷笑道:“他病得可真是時候。”
  李長宇當然能夠聽出他話語中的嘲諷和懷疑,徐光然心裡很不舒服,他已經醞釀了很久,正準備一拳打出去的時候,張揚這廝先躺倒在地,讓他突然失去了目標,這一拳不知打向何方。其實徐光然也沒想一棒子把張揚打死,他又不是傻子,前陣子文國權夫婦來南錫視察的表現他都看到了,他們對張揚這個乾兒子是相當回護的,自己要是當真動了張揚,他們肯定不會坐視不理,可張揚在新世紀公司問題上的挑釁,讓徐光然相當的不爽,身為市委書記,他不能毫無反應,他要給張揚一點顏色看看,一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二來也要借著這件事告訴所有人,南錫說話一言九鼎的只有自己。
  李長宇拿出張揚的辭職通道:“這是他的辭職信,打算休息一段時間好好養病,讓組織上安排其他合適的人選接替他的工作。”徐光然看都沒看那封辭職信:“長宇啊,你是他的分管領導,你看著辦吧。”
  李長宇道:“徐書記,我准了他一個月的病假希望他能夠儘快恢復健康,至於他的工作,我認為還是應當由他繼續擔任體委主任,臨陣換將可不是什麼好事。”
  徐光然道:“他最近事情可不少啊,歡顏廣告公司的事情解決了嗎?海天大酒店的事情說清楚了嗎?不要因為生了病,這些事情就可以忽略不計,他犯的錯誤就能隨隨便便翻過去。”
  李長宇道:“海天的新任管理者袁波已經來到了南錫,他去紀委說明了情況張揚在海天大酒店的交易過程中只是起到了一個引見的作用,他並沒有做其他的工作,也沒有從中撈取任何的好處,袁波提供了一盒錄音帶,他和段金龍交易的時候他進行了全程錄音,當時也有律師證明,雙方是秉著公平自願的原則簽署了轉讓合同,而不是段金龍所說的,張揚並沒有給他施加任何的壓力。”
  徐光然皺了皺眉頭道:“有錄音帶?”
  李長宇點了點頭道:“那份錄音帶已經交給了紀委。”
  徐光然道:“歡顏廣告公司的事情呢?長宇同志,我也很欣賞張揚,知道他很有些工作能力,可是我們不能因為他的工作能力而無視他以權謀私的事實,一條人命啊,這在社會上已經造成了想當惡劣的影響如果我們對這件事視而不見,那麼我們以後該如何面對其他的同志?我們以後又該怎樣面對南錫的老百姓?”李長宇越是回護張揚徐光然越是感到惱火。
  李長宇道:“歡顏廣告公司的事情目前已經得到了妥善解決,我個人認為這件事不應當把影響擴大化,對張揚的處理也應該低調進行,其實到現在為止,我們並沒有直接的證據說明他和這次的安全事件有任何關係,如果我們把責任都歸咎到他的身上,顯然是不公平的,不是我想幫助他推卸責任,而是沒這個必要,他畢竟是一個年輕幹部,在政治覺悟上存在著很多的不足,如果我們因為一件小事就否定他的工作成績,那麼我們是不是片面了一點,我們對待自己的同志是不是苛刻了一點?”
  徐光然道:“什麼叫小事?一條人命就這麼沒了,這叫小事?長宇同志,在你的眼中,老百姓的性命就這麼不值錢?我否定他的工作成績了嗎?可成績和能力代表不了一切,我們党的幹部政策就是要獎罰分明,有了成績我們要獎勵,犯了錯誤就一定要處罰,不能因為他的成績就可以逃脫應該承擔的責任,年輕不是理由,如果不讓他從這次的事件中吸取教訓,那麼以後他還會有同樣的錯誤發生。”徐光然的目光在桌面上的那份辭職書上瞄了一眼道:“他不是有病了嗎?住院期間體委不可能群龍無首,就讓他好好休息,反省反省自己,等紀委最後的調查結果再決定對他如何處理。體委的工作,我看就由崔國柱同志暫時代理吧!”
  李長宇看出徐光然的態度也很模糊,他的內心肯定充滿了矛盾,想要處理張揚,又擔心因為處理張揚而得罪了文國權夫婦,如果繼續在張揚的問題上和他發生爭執也沒有任何的意義,唯有暫時把張揚給吊起來,李長宇對體委目前的形勢瞭解的很透徹,現在的體委離開張揚還真轉不了,崔國柱過去沒那個能力,現在就算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仍然沒有那個本事。至於徐光然,他應該不敢對張揚做的太絕,上次文國權來平海的時候,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力捧他的這個乾兒子,徐光然就算抓住了張揚的毛病,至多只走出出氣,轉移一下注意力罷了,太過分的事情,他應該沒那個膽色,想到了這一層,李長宇也就不再擔心,張揚這時候生病無論是真是假,都是一件好事,能讓事情得到一個緩衝,給所有人一個下臺階的機會,一個冷靜思考的機會。
  袁波走入病房內的時候,看到小護士正在給張揚測量血壓,這次的測量結果仍然不理想低壓都達到了一百八了,張大官人躺在床上精神萎靡不振嘴裡嚷嚷著:“暈,頭暈眼花!”
  袁波道:“血壓這麼高,不暈才怪!”
  張揚笑道:“你來了,中午我請你喝酒!”
  為他量血壓的小護士驚聲道:“還喝啊?你不要命了?這麼高的血壓不能喝酒,很危險的,搞不好就會誘發心腦疾病。”
  張揚心中暗樂,其實他的血壓全都在他自己的掌控之中,想高就高,想低就低,武功練到張大官人這種地步,隨意調控經脈運行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袁波將果籃放在床頭,張揚向那小護士道:“楊護士,你把果籃拿走給姐妹們分著吃吧,我不吃這玩意兒。”
  那小護士也沒跟他客氣,拿起果籃,向張揚交代道:“你要好好休息,躺在床上哪兒都不能去,血壓太高,必須要休息治療,煙酒都是絕對不能碰的,還有情緒不要激動。”
  張揚點了點頭。
  小護士出門之後,袁波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他笑道:“怎麼?突然就病了,你不是一直都壯得跟牛犢子似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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