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點了點頭。
範思琪道:“我這次可能要坐牢了,我的家族想讓我交出權力,他們想吞掉我的股份,我可以接受坐牢的命運,但是我無法忍受他們對我的冷漠和絕情。”
張揚道:“一切都要等到法院的最終判決,你也不要太悲觀了。”
範思琪道:“高律師跟我說的很清楚,我知道自己沒什麼希望。”她的心頭湧起一陣難言的悲哀,可是她並不想在張揚面前流露出自己的痛苦,她低聲道:“我想把我所有的股份轉讓給艾西瓦婭,可是我害怕這筆錢無法真正用在她的身上,我想委託你和高律師幫我做這件事。”
張揚道:“為什麼要找我?”
範思琪道:“因為我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如果你可以幫忙治好艾西瓦婭,我會拿出手頭一成的股份來酬謝你。”
張揚笑道:“我幫你並非是為了錢。”
範思琪道:“我擁有的也只有錢,我寧願拿著這筆錢去補償艾西瓦婭,去感謝你們對我的幫助,我也不願將這筆錢白白送給那幫絕情的親人!”
張揚能夠理解範思琪現在的想法,他很同情範思琪的境況,可是他找不到確切的證據,正如高廉明所說,他永遠也找不到證明範思琪無罪的證據,這個局佈置的很精心很完美,從中找不到任何的破綻。張揚鼓勵範思琪道:“你放心,一定有辦法證明你無罪,讓你從這裡走出去。”
範思琪搖了搖頭道:“我已近不抱希望了,其實現在的一切都是我應得的。”
張揚離開看守所的時候,迎面遇到了剛剛來到南錫擔任公安局副局長的趙國強,身穿警服表情威嚴的趙國強看到張揚,主動向他走了過來。
雖然和趙國強一直不和,可張揚仍然面帶笑容的迎了上去,主動向趙國強伸出手去:“趙局,歡迎你來到南錫工作。”
趙國強看了看他的手,卻沒有伸手和他相握,似笑非笑道:“來看範思琪?”
張揚點了點頭。
趙國強道:“患難見真情,範思琪能有你這樣的朋友應該感到欣慰。”話裡行間充滿了諷刺的味道。
張揚道:“朋友之間原本就應該這樣。”
趙國強道:“你這位朋友的處境只怕不太妙,我們警方已經正式對她提起公訴。”
張揚道:“看來警方已經認定了她有罪。”
趙國強道:“證據確鑿,所以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一個人如果犯了罪,就算他掩飾的再好,總有一天會露出馬腳,會收到應得的懲罰,張主任,你說對不對?”
張揚聽出趙國強話裡有話,他微笑道:“據我所知,你們警方的判斷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正確,要不然這世上也不會有冤假錯案,也不會有什麼國家賠償。”
趙國強呵呵笑道:“張主任果然厲害,我來南錫之前就聽到一個說法,體委就要把公安局的工作取代了,現在看來,張主任的能力果然夠強,希望你以後繼續指導我們警方的工作。”
“指導不敢當,可意見我還是敢提的,趙局,我沒學過犯罪心理學,可是一個人去犯罪,他首先要有動機,有沒有想過,範思琪的犯罪動機是什麼?”
趙國強道:“一個理智的人需要動機,而一個瘋狂的人犯罪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張揚道:“趙局,任何事都存在因果,你們的責任不是將嫌犯送入監獄,而是找出真正的罪犯。”
趙國強臉色驟然一變:“多謝指教!”說完這句話,他再也沒有停留下來的意思,大步向看守所走去。
張揚抬起頭,望著陰沉沉的天空,他終於明白高廉明為何對範思琪的事情不抱希望,這件綁架案,在很多人的心中已經了結了,警方認為他們抓住了嫌犯,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範思琪的家族則因為她和同性戀人的不雅照曝光,而弄得灰頭土臉,家族急於想從她的手中拿回公司的決策權,甚至拿回全部的股份,他們恨不能範思琪死而後快,這樣就可以消除對範氏家族不良的影響。沒有人在乎範思琪的死活,沒有人會想辦法證明範思琪無罪。
張揚也找不到證據,可是他堅信範思琪是清白的,這個世界上每一件事都存在著因果關係,範思琪缺少犯罪的動機,緊緊因為深水港的投資失敗,她就拿自己的前途和命運作為賭注,實在太牽強了一些,張揚更相信整件事都是一個陰謀。利用綁架事件一步步將範思琪逼入困境之中,範思琪只是一個可憐的犧牲品。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通過正當的法律途徑已經無法解救範思琪,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範思琪就這樣被關入監獄,非常之時,必須用非常之手段,張揚想起了秦萌萌,當初他可以讓秦萌萌躲過一劫,他一樣能夠讓範思琪重獲自由。
艾西瓦婭在她舅舅拉庫馬.希拉尼的陪同下來到了南錫,讓張揚意想不到的是,這次陪同他們前來的還有一位拉庫馬的老朋友,也是張揚的老熟人印籍華人拉茲。
說起周雲帆和拉茲的相識,頗有一些戲劇色彩,當初周雲帆因為走私案發逃亡國外之後,輾轉來到印度,他最初租住房子的房東就是拉庫馬,拉庫馬在印度是一位頗有名氣的舞蹈家,還是一位電影導演,在導演領域雖然沒有什麼突出的成績,可是他和寶萊塢的各大電影公司都很熟悉,正是通過了拉庫馬的關係,周雲帆才買下了一家瀕臨倒閉的電影公司,搖身一變成了電影公司的老闆,他的印度身份,也是拉庫馬幫忙搞定的,所以拉庫馬來中國之前首先聯繫了周雲帆,周雲帆這個人雖然滑頭,可是他對待朋友還是很義氣的,尤其是對幫助過他的人,周雲帆親自驅車去上海迎接拉庫馬一行,並將他們護送到南錫。
周雲帆在南洋國際包下了總統套房,安頓拉庫馬一行住下,這才給張揚打了電話。他和張揚雖然不是朋友,可也絕不是敵人,他很欣賞張揚這個年輕人,確切地說應該是敬畏,張揚的實力早在他還是周雲帆的時候就已經領教過,他現在雖然已經成了印度人拉茲,可是他對張揚的敬畏並沒有改變。
張揚沒想到艾西瓦婭這麼快就來到了中國,更沒有想到周雲帆和他們之間還有交情,他接到電話之後,馬上就來到了南洋國際。
走出電梯的時候,周雲帆已經在門外等著他,看到張揚,周雲帆很熱情的伸出雙臂:“張主任,我正打算到大門口去迎接你呢。”
張揚笑道:“用不著那麼隆重,咱們都是老朋友了,不必客氣。”他握住周雲帆的雙手,兩人像一對久別重逢的老友一樣晃了晃手臂,張揚對周雲帆之所以這麼客氣,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胡茵茹的緣故,當初胡茵茹被周雲帆走私案所連累,身陷困境,周雲帆雖然逃往海外,不過最後還是將偷逃的稅款補齊,單單從這一點上來說,這個人還是有情義的。事實上周雲帆一直將胡茵茹當成自己的女兒看待,對胡茵茹和張揚之間的關係,他也心知肚明。
周雲帆道:“拉庫馬是我的老朋友,我在印度的時候,他給了我很大的幫助,聽說他要來找你,所以我陪著一起過來了。”
張揚微笑道:“拉茲先生真是交友滿天下,連印度朋友都有。”
周雲帆呵呵笑道:“別忘了我是印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