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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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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joymax 於 2014-3-15 06:45 PM 發表 查看引用來源
不在香港,簡體字就真係麻麻,明天我會出po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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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轉了繁體給你,明晚check mail.



多謝



卷七 第611章 不打白不打
  房心偉道:“張局,該說的我都說了。是他張揚欺人太甚,做事不依不饒,上次龔雅馨的案子,就已經表明,他根本沒有把我們公安系統放在眼裡,這次一個小小的誤會,又被他抓住機會,無休止的擴大,張局,他不是針對我一個人,他是針對咱們整個公安系統啊。”房心偉本來想直接說他針對的是你張德放,可話就要衝口說出的時候又改了主意,張德放這個人不是那麼容易慫恿的,說出這樣的話反而容易遭到他的反感。
  張德放心亨一聲:“既然知道他是怎樣的人,你們為什麼要去給他機會?查房查到君緣了,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房心偉知道自己理虧,他低聲道:“張局,一件小事罷了,張揚這個人是在小題大作。”
  張德放道:“問題是火燒起來了,點火的是你們,可你們沒本事滅火,光腚惹馬蜂,能惹不能撐!”
  房心偉想起了孟允聲被馬蜂圍攻的事情,心中不由得有些發毛,張揚可真是一個煞星啊,我他媽真是倒楣催的。
  張德放道:“我再問你一遍,查房的事情究竟是你派人去做的,還是孟允聲讓你這麼幹的?”
  房心偉低下頭去,他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這件事他不想擔,他也擔不了,根本就是孟允聲惹出的事情,他不能替孟允聲背黑鍋,房心偉道:“昨晚我和孟局在燕歸來喝酒,遇到了張揚,你知道的,因為龔市長女兒的事情,孟局看他很不爽,所以……”
  張德放擺了擺手,示意房心偉不用再說下去了,他都明白了,張揚猜得不錯,就是孟允聲和房心偉兩個自不量力的傢伙惹出的這件事。
  房心偉道:“張局,現在該怎麼辦?”
  張德放道:“自己惹得事情,自己料理乾淨!”
  這句話讓房心偉一顆心涼了半截,張德放是要把自己推出去啊,他覺著自己很冤枉,他是被孟允聲利用了,昨晚張揚說讓他辭職的時候,房心偉還有些不服氣,可現在他真的有些害怕了,邱鳳仙的事情如果真的鬧到了國台辦,首當其衝要承擔責任的就是他這個分局局長。房心偉道:“張局,我也沒想到會鬧成這樣。”
  張德放道:“現在說這些話沒用,事情已經鬧大了,我摁不住!”
  張德放這句話並沒有說錯,事情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已經不是他能夠掌控的了,南錫市常委會議上,軍分區司令員劉恒發飆了,他把君緣被查的事情當眾說了出來,把公安系統數落了一通,搞得一幫南錫市領導面子上都覺著掛不住。
  會議後,徐光然專門找到了夏伯達,在徐光然看來,夏伯達和張德放走得比較近,夏伯達知道這件事比較晚,徐光然剛一提起,夏伯達就歎了口氣道:“徐書記,這件事的確有點麻煩,連國台辦都打電話過來了,他們要我們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什麼要這麼對待台商?”
  徐光然道:“這個張揚,難道沒有一點集體榮譽感嗎?就算公安系統做得欠缺妥當,他也不應該把這件事捅出去啊,鬧得沸沸揚揚,連國台辦都知道了,我們南錫的形象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夏伯達道:“他倒是沒說什麼,國台辦那邊是邱鳳仙上告的,她是星鑽集團的總裁助理,其實是二當家,跟查晉北是合作關係。”
  徐光然道:“查晉北不是中組部查部長的弟弟嗎?”
  夏伯達點了點頭道:“這個人的人脈很廣,國台辦那邊肯定是他起到了作用。”
  徐光然道:“張德放幹代局長也有一段時間了,他怎麼一點規矩都不懂?君緣的背景他不知道?隨隨便便就派人過去查房?今天劉司令差點就拍桌子了,這麼多年,我們南錫地方和軍隊的關係一直相安無事,他為什麼非得去招惹這個麻煩?”
  夏伯達道:“我問過他,他對這件事並不知情,如果他事先知道,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人去查君緣的。”
  徐光然道:“必須要儘快處理這件事,國台辦那邊,劉司令那邊全都不是省油的燈,一件小事而已,千萬別鬧大。”
  夏伯達道:“解鈴還須系鈴人!”
  徐光然看了他一眼,夏伯達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事情既然是張揚惹起來的,他就有能力把這件事給平息下去,徐光然道:“老夏,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最近我們負面的事情太多,真的不想再鬧出什麼事情來了,穩定才是發展的根本。”
  夏伯達笑了笑,他知道徐光然最近並不如意,最近一段時間,南錫越來越不太平了。徐光然雖然把這件事交給了夏伯達,可夏伯達卻清楚自己並非合適的人選,他找到了常務副市長李長宇,原因很簡單,李長宇和張揚的關係過得硬,由他去做張揚的工作更容易一些。
  李長宇並不想接招,可市長壓下來的事情又不能不去辦,他考慮再三,還是把張揚叫到了面前。
  張揚不等李長宇說話,就已經猜到了李長宇找他的目的,他笑道:“李市長,今兒是打算當說客啊!”
  李長宇和張揚之間沒畢業繞彎子,他笑道:“你這麼聰明,應該知道我找你為了什麼。”他點燃了一支香煙,一個人來到南錫,妻子葛春麗沒有同行,身邊少了約束,他的煙癮又打了許多。
  張揚道:“市里讓你找我的?”
  李長宇道:“徐書記和夏市長都不想這件事鬧大,他們讓我來跟你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張揚道:“我個人沒什麼意見,我也沒想鬧事,都是南錫體制內的幹部,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也不至於趕盡殺絕,可現在事情的關鍵不在我身上,是人家邱鳳仙不樂意,一個未婚臺灣女青年,深受孔孟思想的影響,又被國民黨統治多年,人家把名聲看得比性命還重要。”
  李卡宇笑道:“咱先打住,看來你是要把這件事搞到底了?”
  張揚道:“我說李市長,你怎麼就聽不明白呢,不是我要搞到底,是邱鳳仙要搞到底,我也不瞞你說,查晉北聽到這件事火了,他利用在京城高層裡的人脈,把這件事捅到了國台辦,國台辦聽說咱們公安局誣陷台商招妓,也是雷霆震怒。”
  李長宇笑眯眯看著張揚,他完全明白了,張揚是要利用這次機會對公安系統下手,在他的印象中張揚和張德放之間的關係好像不錯,怎麼這次張揚絲毫不給他面子?李長宇道:“張揚,這件事如果繼續搞下去,肯定要有人出來承擔責任的。”
  張揚道:“孟允聲和房心偉兩人串通好了,想抓我的把柄。”
  “為什麼?”
  “還不是因為龔市長女兒的事情,他們認為我掃了他們公安系統的面子。”
  李長宇道:“其實同志間的內部矛盾沒必要把影響擴大化吧?”
  張揚道:“同志間的內部矛盾就已經無所不用其極了,他們的手段比起社會流氓還要齷齪,這樣的人怎麼能夠當得起人民警察這四個字?”
  李長宇道:“你是不是已經有想法了?”
  張揚道:“我來南錫的時間雖然不算太久,可是公安系統的事情我已經有所瞭解,我認為南錫公安系統內部存在很大的問題。”
  李長宇道:“唐興生畏罪潛逃之前,南錫市公安系統一直都在他的領導下,出問題也是在所難免。”說到這裡他突然話鋒一轉道:“你覺著張德放怎麼樣?”
  張揚直言不諱道:“唐興生的事情是我捅出來的,張德放能當上代局長我起了不少的作用,可是通過我的觀察,發現這個人並不適合擔任這麼重要的位置。”
  李長宇道:“你是體委主任,不是政法委書記,也不是公安局長,公安局的事情還輪不到你操心吧?”
  張揚道:“本來也沒打算管他們的閒事,可現在已經惹到了我的頭上,我就不得不幫他們操心操心了。”
  李長宇低聲道:“你有什麼打算?”
  張揚道:“豐澤的程焱東很有些能力,如果能把他調來南錫就好了。”
  李長宇心中一動,張揚果然不是毫無目的的向公安系統發難,他是在借著這個機會,把自己過去的班底引入到南錫來,這小子的野心可不小,對李長宇而言,張揚這麼做對他只有好處,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來南錫擔任常務副市長,除了張揚以外,沒有更多得力的助手,最近他和龔奇偉走得很近,目的也是為了尋找政治上的幫手,從南錫原地培養幫手需要很大的精力和時間,如果能從外地引入當然是最好不過,程焱東他也瞭解,在豐澤幹得很出色,當初也是在張揚的幫助下接替了趙國棟的公安局長。年輕有能力,這樣的人大有潛力,更重要的是,他和張揚的關係很鐵,又來自江城,李長宇道:“程焱東只不過是一個縣級市的公安局局長,級別有點低,不可能一步登天。”
  張揚笑道:“河西區分局局長房心偉一定要為這次的事情承擔責任,他讓出的位置由程焱東接替,孟允聲也負有連帶責任。”
  李長宇有些驚詫的看著張揚,這小子什麼時候學會了這麼多的陰謀詭計,而且下手乾脆利索,他是要製造大影響,利用上方的壓力迫使公安系統完成一次換血,一次有利於他的換血。李長宇低聲道:“孟允聲你也想動?”
  張揚道:“他才是這次事情的罪魁禍首,我和姜亮談過,如果組織上能夠同意,他可以來南錫擔任副局!”
  李長宇苦笑道:“張揚啊張揚,你當是過家家嗎?公安系統內部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你說了算,程焱東的事情有可能,薑亮的事情沒有任何可能性。”李長宇想得比張揚更遠,他剛到南錫,現在就從江城調來一位分局長一位副局長,知道的明白是張揚在玩,可不清楚的肯定會覺著他才是主謀,市委書記徐光然和市長夏伯達肯定會產生警惕之心,他們不會讓自己從容的建立起圈子的。
  張揚道:“一切皆有可能,總之這次房心偉和孟允聲一定要出來承擔責任。”
  李長宇道:“飯要一口一口的吃,打擊點放得小一點才不會引起別人的警惕。”他在提醒張揚這件事不要做得太大。
  張揚道:“既然幹了就幹到底,不讓這兩個人下來,我不會善罷甘休。”
  李長宇歎了口氣,這小子還是過去那個脾氣。
  張揚笑眯眯道:“你別歎氣,我讓高廉明回家去做他老爺子的思想工作了,只要各方面的壓力給夠了,有些事肯定水到渠成。”
  李長宇可沒有張揚這麼樂觀,他低聲道:“就算你說的一切都是事實,可是現在你們缺少別人陷害你們的證據,相反他們說誤會卻很能說通,事情最多可以追究到房心偉的身上,市里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這件事鬧下去。張揚,聽我一句話,做事不可操之過急。”
  張揚道:“找到一次機會不容易,他們把臉都湊過來了,我要是不打,豈不是太不給他們面子?”
  張揚回到體委的時候,一位老朋友正在等著他,顧明健,此時顧明健正在參觀體委的資訊中心,他的真正目的是想和常海心搭訕,顧明健笑道:“海心啊,上次為什麼放我們藍海的鴿子?都談好了,突然改變了主意?”
  常海心笑著回答道:“你們藍海的價格太高,我們綜合考慮了一下,實在是支付不起這麼高的費用,所以我們決定自主開發程式系統,這樣一來我們省了一大筆錢。”
  顧明健樂呵呵道:“真是會為公家精打細算,誰要是娶了你這樣的女孩子當老婆,真是前生修來的福分呐。”
  常海心聽出他話裡有挑逗自己的意思,只當沒聽到,笑了笑道:“顧經理,只顧著說話,忘了給你倒茶了,我這就去。”
  顧明健道:“不用,我不渴,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常海心道:“不行啊,我們上班期間禁止聊天,要是讓領導看到了我這月的獎金就沒了。”
  顧明健笑道:“哪位領導,張揚是吧?”
  常海心點了點頭。
  顧明健道:“他這個人出了名的憐香惜玉,是不可能扣你錢的……”話音未落,聽到身後響起張揚的聲音:“誰在這兒說我壞話呢?”

顧明健轉過身去,卻見張揚已經出現在門外,他樂呵呵走了過去,張揚也笑著迎了上來,很熱情的和顧明健握了握手,張揚對他客氣是真的,事實上的小舅子,這是親戚啊!不過說來也奇怪,自從顧明健上次入獄之後,張揚和他之間的關係雖然恢復了正常,可是再也無法恢復到他們剛剛認識時候的無話不談,也許是因為他和顧佳彤關係的緣故,有些事情不挑明,可別人未必沒有回數,以顧明健的頭腦又怎會看不出張揚和姐姐之間的曖昧關係。
  顧明健和張揚之間從朋友變成敵人,後來又因為張揚對他不遺餘力的幫助,而從敵人又變成了朋友,顧明健在心底很感激張揚,可是顧明健面對張揚的時候感覺又有些不自在。
  張揚笑道:“明健,怎麼突然就來到南錫了?”
  顧明健笑道:“陪老爺子來西樵,順便到你這兒拜訪一下,上次你們資訊中心把我們否決了,我始終感到納悶,到底你們能把資訊中心建成什麼樣?為什麼我們藍海會被淘汰?”
  張揚哈哈笑道:“現在你的好奇心得到滿足了?”
  顧明健點了點頭道:“很不錯,海心的確很有能力!”
  張大官人聽他海心海心的叫著,心中頗有些納悶,什麼時候他也和常海心這麼熟了?
  常海心一旁聽得也很是鬱悶,顧明健這個人真是有些討厭,女孩子家的心思很奇怪,其實顧明健無論長相還是風度都算的上一個英俊青年,又有著優越的背景,可常海心卻怎麼看他都不順眼,究其原因,是因為她總是不由自主的拿他和張揚相比,這一比差距就顯現出來了,顧明健的瀟灑是賣弄出來的,裝的味道比較弄一些,而張揚這個人雖然大大咧咧的,可是他自然不作偽。
  聽到顧明健親切的稱呼自己為海心,常海心覺著有點兒肉麻,她告辭道:“你們聊,我出去幹活。”
  張揚這才意識到他和顧明健是在資訊中心,他笑道:“我們喧賓奪主了,明健,去我辦公室坐。”
  顧明健點了點頭,又向常海心笑道:“海心,今晚沒別的事情吧,咱們一起吃飯!”
  常海心想都不想就回絕道:“不好意思,我晚上要跟我哥一起回嵐山。”
  顧明健聽她這樣說,不由得有些失落:“這樣啊!”
  張揚對顧明健的性情還算是瞭解的,知道這廝在感情生活上也很不定性,張揚當然不想顧明健追求常海心,看到常海心拒絕他,心裡還感到一陣竊喜。
  回到張揚的辦公室,顧明健道:“海心好像對我很提防,她該不是把我當成色狼了吧?”
  張揚笑道:“她怎麼想我不知道,可我覺著你丫就是一色狼。”
  顧明健笑了起來,他本想調侃張揚兩句,可話到嘴邊又改變了主意,他和張揚之間的確不適合開這種玩笑,確切地說應該是張揚能說,他不能說。
  張揚道:“今晚我請你吃飯,給你接風洗塵。”
  顧明健道:“不用你破費,我來體委是專程請你的,我表哥都安排好了,咱們去燕歸來。”
  張揚頓時明白了顧明健這次前來的目的,他是為張德放當說客來的。張揚不動聲色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明健,你來南錫應該是我做東啊!”
  顧明健笑道:“誰做東不是一樣,重要的是大家坐在一起好好的聚聚。”
  張揚道:“是張局讓你請我過去的?”
  顧明健呵呵笑道:“我在南錫就你們這幾個朋友,這頓飯雖然是他請得,人卻是我召集的。”
  張揚看到他不肯說實話,也不勉強,微笑道:“那好,我去!”
  顧明健又道:“請海心一起過去吧。”
  張揚道:“她剛才不是說了嗎?人家要回嵐山,我可請不動。”
  顧明健又道:“把邱鳳仙請去吧,我想找她訂制一套首飾。”
  張揚知道顧明健說的這些都是理由,今天的這頓飯一定是張德放預先安排好的,甚至連顧明健這次來南錫,都是張德放請來的,張揚的步步緊逼已經讓張德放陷入困境之中,他急於擺脫眼前的困境,所以主動向張揚拋出了橄欖枝,現時他和張揚之間的關係早已不復昔日的融洽,張德放也清楚,自己未必能夠說動張揚罷手,所以他把表弟顧明健請來,憑顧明健和張揚的關係,張揚應該會給他一個面子。
  事實上張揚的確要給顧明健面子,不但因為他們之間的友情,更因為顧佳彤的關係,顧明健還是自己的事實小舅子。當晚張揚約了邱鳳仙,親自開車去君緣把邱鳳仙接來,邱鳳仙一上車就不禁笑了起來:“怎麼?這場戲打算收場了?”
  張揚微笑道:“你當我是在演戲嗎?”
  邱鳳仙打開化妝鏡看了看自己的妝容,輕聲道:“張德放擺酒請你,意味著他要低頭了。”
  張揚道:“他主要請得是你。”
  邱鳳仙道:“請我做什麼?只要你的氣消了,你不追究,我自然不會追究。”
  張揚笑道:“這樣一來,你把責任全都推到我身上來了。”
  邱鳳仙道:“你是男士啊,難道你想把責任全都推給我?”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
  張揚和邱鳳仙來到燕歸來門前,發現張德放已經等在那裡,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向邱鳳仙伸出手去:“邱小姐能夠賞光前來,張某不勝榮幸。”
  張揚笑道:“邱小姐聽說有不花錢的飯局肯定要來。”
  邱鳳仙格格笑道:“我有那麼饞嘴嗎?”
  張德放笑道:“張老弟說話就是幽默,快請進,今天都是自己的朋友,大家聚聚,喝點閑酒,交流交流感情。”
  顧明健已經先來了,他的美女助理柳延也在,這小子也是個情種,如果今天常海心能來,他肯定不會帶柳延同來。燕歸來的老闆鐘海燕也在,當然她是陪張德放的。
  張揚笑道:“想不到啊,今晚上全都是情侶檔。”一句話把柳延說得臉紅了,這位女助理面皮薄,鐘海燕笑道:“張主任,可不興亂點鴛鴦譜的,我是臨時過來充數的。”
  邱鳳仙道:“張揚,咱倆是臨時搭檔,可不是情侶檔。”
  張大官人笑道:“電影上演情侶的多了,生活中也不一定真的要戀愛結婚,逢場作戲,咱們今晚就臨時充當一下情侶檔。”
  顧明健哈哈大笑:“張揚,我真是服了你。”
  張德放總覺著張揚那句逢場作戲另有所指,不過他也不願多想,現在人家佔據了主動,說兩句風涼話,自己也得聽著。
  幾杯酒下肚之後,談話自然而然的轉向正題,張德放端起酒杯向邱鳳仙道:“邱小姐,今天咱們朋友間聚會是其一,我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見到邱小姐後,當面向你道歉,我們公安局的部分同志在上次的問題上處理的很不好,影響了邱小姐的名譽,對你的生活造成影響,借此機會,我要向你鄭重道歉。”
  邱鳳仙道:“張局長太客氣了!突擊檢查的人又不是你,你不用道歉。”
  張德放內心一怔,邱鳳仙這話什麼意思?自己身為南錫市公安局代局長當然有資格代表南錫市公安系統向她道歉,邱鳳仙這麼說分明是不接受他的道歉,難道她還準備把這件事鬧到底?張德放一臉笑容道:“就知道邱小姐氣量大,不會計較這些小事。”張德放是想用話把邱鳳仙架上去,讓她礙於面子不好繼續追究。可張德放忘記了一件事,邱鳳仙可不是普通人物,她出身臺灣珠寶世家,後來又獨自來到內地歷練,在生意場上遊刃有餘,對於這個社會的瞭解要比同齡女孩子深得多,她微笑道:“張局,你想當殺人犯嗎?”
  張德放愣了一下,不解道:“殺人犯?”
  邱鳳仙道:“把我捧這麼高,萬一摔下來,我豈不是沒命了,你不是殺人犯是什麼?”
  滿桌人都笑了起來,鐘海燕笑得尤為開心,她格格笑道:“邱小姐真是幽默。”
  邱鳳仙道:“幽默與否全在各人理解,有些事你很認真的說出來,偏偏有人當成是玩笑話,可有些時候,你想說笑話,可偏偏就沒有一個人笑,要是遇到了這樣的場面真是尷尬啊。”
  張揚笑眯眯望著邱鳳仙,發現邱鳳仙處理這些事很有一套,張德放想方設法的想把她繞進去,可惜邱鳳仙頭腦清醒得很,在她的面前,張德放半點便宜都占不到。
  邱鳳仙看了看時間,起身道:“我還有事,不打擾你們聊天了。”剛剛坐下沒多久就告退,等於給了張德放一個難堪,張德放的表情尷尬無比,留她也不是,不留她也不是,他今天準備的很充分,可還是低估了邱鳳仙的厲害,邱鳳仙為人高傲的很,壓根沒把他張德放放在眼裡。
  鐘海燕自然要維護張德放,她輕聲道:“邱小姐,剛剛才坐下,怎麼就要走呢?”
  邱鳳仙微笑道:“我來之前已經和張揚說過了,張局請我來,我不來會讓他覺著不給面子,我來過了,頭三杯酒我也喝了,我真有事兒,今晚有重要業務要談,你們要是不相信,張局,你再派兩名警員跟著我去看看。”這句話無異于給了張德放一個耳光。
  張德放這個惱火啊,自己好歹也是南錫市公安局代局長,邱鳳仙當著這麼多人竟然不給他一點面子,當初去查她房又不是自己下得命令,她有氣憑什麼朝著自己發啊?可今天自己擺下這座酒宴,主動求和,就是向人家低頭,可邱鳳仙並不領情。
  張揚表現的若無其事,好像邱鳳仙的事情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這廝越是淡定,張德放看在眼裡,心中越是惱火,認為邱鳳仙之所以這樣做,全都是受了他的指使,其實張德放冤枉張揚了,張揚可沒讓邱鳳仙這樣做,只不過是邱鳳仙明白張揚想要借題發揮,乾脆來一個順水推舟,推波助瀾,幫著張揚把火燒得更旺一些,這也證明邱鳳仙對這次公安鬧出的查房事件深感不滿。


卷七 第612章 居心叵測
  邱鳳仙走後,張德放自我解嘲的笑了笑道:“既然邱小姐有要緊事,咱們也不好勉強,我們接著喝酒。”
  顧明健微笑道:“想起來過得真是很快啊,表哥,當初咱們和張揚認識的時候,你還在保和縣當公安局副局長呢。”
  張德放笑道:“是啊,那天你們在清平湖吃飯,你和一幫司機發生了衝突,幸虧張揚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張揚也笑了起來,不經意之中已經過去三年多了,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的事情,他們的關係從生疏到親近,從親近到疏遠,地位的變化導致了他們間關係的不斷變化。如果人的目標不同,那麼彼此間很難走到一起,古人雲,道不同不相為謀,現代社會也講究同志,只有志趣相同才能保持穩定而恒久的關係,張揚和張德放之間的分歧從一開始就註定,而且越走越遠。
  顧明健舉起酒杯道:“我現在特相信緣分,咱們能夠坐在一起喝酒就是一種緣分,人活著多不容易,好不容易能夠認識了,那就是緣分,認識了成為朋友,就更是有緣人,就更應該值得珍惜。”
  張揚聽出顧明健在好心的為他和張德放說和,張揚笑道:“柳延,明健這話是說給你聽的。”一句話把柳延說得俏臉緋紅,心說這個張揚真是口無遮攔,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道破她和顧明健的關係。
  張德放是個人精,他可不認為張揚是口無遮攔,張揚借著顧明健的那句話說,分明是說他不認同顧明健的話,他不會珍惜這種緣分。張德放始終認為自己沒有什麼對不起張揚的地方,當初張揚把抓唐興生的大功讓給他,這個人情讓他得以當上了南錫市公安局代局長,可張德放始終記著這件事,張揚來到南錫,他給他接風,張揚卻盯上了海天,把段金龍從海天踢走,斷了他的財路,龔奇偉女兒被抓的事情上,張揚做得更有些過火,查出龔雅馨的藏身地卻沒有通知她,導致他們的行動嚴重滯後,成為全市的笑柄,現在到處都流傳著抓罪犯甯找體委不找公安的混帳話。
  顧明健朝柳延使了一個眼色,柳延明白他的意思,馬上起身藉口去洗手間走開,鐘海燕也識趣的跟隨柳延一起離去。
  房間內只剩下張揚、張德放和顧明健,張德放端起酒杯道:“張揚,這裡沒有外人,有些話我就不掖著藏著了,發生在君緣的事情我根本不知情,如果我事先知道,這件事就不會發生。”
  張揚道:“張局,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沒必要解釋了,現在我們要考慮的是怎樣解決問題。”
  顧明健插口道:“我就欣賞張揚痛快,有什麼說什麼。”

張德放道:“我承認河西分局在這件事上負有很大的責任,可是這和我們整個南錫公安局沒有關係,我已經向劉司令道歉並說明了情況,市里也給我很大的壓力,要我一定要查出這件事的責任人。”他停頓了一下,低聲道:“我會嚴肅處理相關責任人員。”這是條件,交換條件,張德放決心犧牲一些人來換取自身的平安,但是首先他要看張揚到底是什麼態度,如果張揚做出讓步,這件事或許可以止步於香河派出所,最多影響到河西分局,這是張德放心中理想的結果,要把事情的波及範圍限定在河西分局,不能繼續擴大。
  張揚道:“張局查出到底誰才應該為這件事負責了?”
  張德放道:“香河派出所當晚值勤的民警和負貴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他的態度很堅決,一副大義滅親的樣子,可誰都清楚他是在棄卒保帥。
  張揚道:“張局,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誰?我想我不必再重複了。”
  張德放當然知道張揚所指的就是公安局副局長孟允聲,張德放和孟允聲的關係一直都很好,自從他擔任南錫市公安局代局長以來,下面也有不少老人對他能夠這麼快上位頗有微詞,正是孟允聲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了他支持,而且張德放有很多事都是通過孟光聲去做的,兩人的搭檔相當默契,如果讓他向孟允聲下手,于情於理都有些說不過去,張德放道:“我會追究房心偉的領導責任!”則已經是張德放能夠做出的最大讓步,為了平息這件事,他寧願把房心偉也推出去,孟允聲輕易不能捨棄,公安系統內,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孟允聲的關係,如果把孟允聲踢出去,他以後的工作該怎麼開展下去?
  張揚道:“孟允聲、房心偉出來承擔責任,這件風波就能夠平息。”
  張德放臉色驟然一變,他強忍心中怒火道:“張主任,君緣的事情並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和孟允聲有關,一件小事卻要讓一位分局和一位副局長下臺,做事情不能想當然啊!”
  張揚微笑道:“張局,我始終認為做人一定要有擔當,既然敢惹事,就得有承擔責任的勇氣。”
  張德放唇角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我是公安局長,也許最應該出來擔當的是我!”他終於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怒氣了。
  張揚道:“我相信你把我當成朋友!”
  張德放道:“你還記得我們是朋友!”
  顧明健看出氣氛不對,慌忙打岔道:“我說咱們哥仨喝一杯,祝願咱們的友誼天長地久。”
  張德放望著張揚道:“不要把自己看成正義的化身,我們雖然都是國家幹部,可是分工不同,負責維護正義的人是我們,是我們這群人民警察。”
  張揚道:“人心不同,對正義的理解也有所不同,如果員警可以利用見不得光的手段去誣陷無辜的時候,他們就不配被稱為人民警察,他們就對不起那顆金燦燦的國微!”
  張德放哈哈大笑:“謝謝你給我上得這一課,我做了這麼多年的員警,還不如張主任更瞭解這兩個字的意義。”
  張揚微笑道:“我是不懂裝懂,可很多人是明明很懂,卻裝成不懂!”
  張德放端起來得酒杯又緩緩落下,他低聲道:“我累了!”
  張揚道:“我也累了。”
  顧明健望著他們兩個,他並不明白,他們兩人之間的矛盾何以會變得如此矛盾,表哥張德放已經做出了很大的讓步,張揚為何要咄咄逼人?為什麼不給人留些餘地。但是顧明健沒有再勸說他們,他知道,自己說了也沒用。他已經完成了今晚的任務,成功讓張揚和張德放坐在了一起,可惜他們並沒有談攏。
  顧明健把張揚送到了停車場,來到車前,張揚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謝謝你!”
  顧明健反問道:“謝我什麼?”
  張揚道:“謝謝你的一番苦心。”
  顧明健道:“張揚,我表哥也很為難。”
  張揚相信顧明健並不知道張德放現在的所作所為,他微笑道:“我並不是針對他,孟允聲這次已經觸及到我的底線。”
  顧明健歎了口氣道:“得罪你的人沒有一個會有好下場。”
  張揚哈哈笑道:“你這樣說,讓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睚眥必報的小人。”
  顧明健道:“我沒那意思,不過常言道,得饒人處且饒人,給別人留點餘地未嘗不是好事。”
  張揚道:“你的說法在商場上或許適用,可是在政治上卻行不通。”
  顧明健道:“政治上就一定要趕盡殺絕嗎?”
  張揚沒說話,抬頭看了看天空的星星,顯得有些深沉。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這方面你應該去問問顧書記!”
  張德放當晚去探望了在家養傷的孟允聲,讓他意想不到的是,河西分局局長房心偉也在孟允聲家裡,孟允聲的臉還沒有消腫,又痛又癢的感覺就像百爪撓心,孟允聲連覺都睡不著。
  房心偉探病是假,想探聽孟允聲的口風是真,現在因為君緣的事情已經鬧得滿城風雨,軍分區問責、市里問責、甚至連國台辦都打電話過來追究責任,房心偉早就亂了方寸,在這件事上,他始終認為自己是一個無辜受害者,如果不是為了討好孟允聲,如果他當晚選擇敷衍了事,就不會鬧到這種地步。
  張德放到的時候,房心偉坐下沒多長時間,剛剛和孟允聲寒暄了兩句,還沒有來及切入正題呢。看到張德放過來,房心偉慌忙站起身來,招呼道:“張局來了啊!”
  張德放點了點頭,低聲道:“你也在啊!”
  房心偉嗯了一聲,看到張德放坐下,他才在一旁坐下了。
  孟允聲戴著墨鏡,臉比平時還是大上了一號,他低聲道:“張局,您怎麼這麼晚來了?”
  張德放道:“和心偉同志一樣,都走過來看看你。”
  孟允聲歎了口氣道:“飛來橫禍啊,這次真是讓他給害慘了!”孟光聲口中的他指的就是張揚。
  張德放道:“天災人禍,誰也預料不了,誰能想到那群馬蜂會突然盯上你?”張德放並沒有把這筆帳算在張揚頭上。
  孟允聲道:“我做了大半輩子員警,就沒遇到過這麼奇怪的事情,那群馬蜂發瘋一樣蠻我,我又沒捅馬蜂窩,當時上班的人這麼多,為什麼唯獨我這麼倒楣?”
  房心偉一旁聽著,心裡暗暗道:“馬蜂蜇你只是輕的,張揚比馬蜂毒多了,你招惹他,後果可比捅馬蜂窩嚴重多了。”
  張德放道:“老孟,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別多想了,好好在家裡養傷,爭取早點恢復。”
  孟允聲道:“我越想越奇怪,在馬蜂誓我之前,我只和張揚說了幾句話,他還拍了拍我的肩頭,可後來又說沒碰過我,我懷疑就是他碰我的時候做的手腳。”
  張德放哭笑不得道:“老孟啊,誰有那個本事駕馭馬蜂?”
  孟允聲道:“反正這小子邪性著呢,我這次是被他害慘了!”他認定自己現在這副慘樣,全都是拜張揚所賜。
  房心偉道:“我也聽他說過要找孟局算帳!”
  張德放道:“就算你們猜得都對,可證據呢?沒有證據你們憑什麼這麼說?我們是員警,對沒有把握沒有證據的事情能不能多一點慎重?”
  房心偉和孟允聲都不說話了。
  孟允聲道:“張局,我聽說他把這件事捅到了國台辦?”
  張德放道:“這件事到底怎麼發生的?為什麼會發生,我不想問,我也不想聽理由,有句話我必須要提醒你們,市里幾位領導對這件事很惱火,軍分區劉司令一定要我們拿出一個令他滿意的交代。國台辦也要我們給出解釋,事情已經越鬧越大了。”
  孟允聲和房心偉都是多年的老公安,從張德放的這句話就已經明白,這次一定要有人出來承擔責任,換句話來說就是要背這個黑鍋。
  房心偉道:“都跟他解釋好多遍了,一件誤會而已,這位張主任根本就是一個陰謀論者,他認為事情的背後一定有人策劃,他認為我們陰謀害他,我們公安系統犯得著這樣做嗎?
  張德放道:“我也相信是誤會,可市里不相信,國台辦也不相信。”
  房心偉道:“員警只是例行查房,也是為了他們的安全考慮,如果我們連這點權力都沒有,還當員警做什麼?他一個國家幹部有沒有集體榮譽感,家醜不可外揚,一件小事他非得要無限擴大化,鬧得人盡皆知,他到底是什麼用心?”
  房心偉情緒激動並不難理解,他憋屈,這件事實在太憋屈了,他已經預見到,自己是最可能被拋棄的一個,事情鬧得越大,公安系統承受的壓力也就越大,他相信孟允聲和張德放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可事到臨頭,誰也不會主動承擔責任,房心偉並不埋怨他們,他也不想承擔責任,按照他最初的想法,想把香河派出所的幾名警員推出去,可事情已經鬧到了國台辦,絕不是處理兩名低級別警員就能夠搪塞過去的。作為一名從事領導工作多年的公安戰士,房心偉不但擁有優秀的警覺性,也有一定的政治前瞻性,他知道自己要倒楣了,讓張揚說准了。房心偉今天來看孟允聲,也不是為了探望他的病情,他是想確認一下,孟允聲這個罪魁禍首現在是不是有承擔責任的勇氣,還沒有來得及深入話題,張德放就來了,而且一來到就提出了責任的問題。
  孟允聲道:“張局,他張揚以為我們公安系統是軟柿子嗎?上次龔市長女兒的事情,他就踩著我們出盡了風頭,這次又利用小事大做文章,張局我們不能這樣忍氣吞聲啊!”
  張德放道:“老孟,退一步風平浪靜,讓三分海闊天空,如果每個人都記得這句話,不做意氣之爭,事情也不會鬧到這種地步。”
  孟允聲的表情顯得有些尷尬,如果那晚他不喝多,不主動挑釁張揚,的確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一切都已經造成。
  他們同時陷入沉默之中。
  張德放的目光在孟允聲和房心偉之間徘徊,他在等待,看看兩人誰有勇氣出來承擔責任。
  孟允聲道:“他到底想怎樣?”
  張德放道:“他想你們辭職!”
  孟允聲確信自己沒聽錯,張德放說的是你們,而不是你或者他,張揚是把他和房心偉一併恨上了,孟允聲道:“他是體委主任,我們公安系統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他管了?”
  張德放道:“現在軍分區和國台辦都盯住這件事不放,市里的態度也很明確,一定要搞清這件事的責任歸屬。”
  孟允聲道:“什麼責任?難道我們員警遇到報案,連調查的權力都沒有了嗎?”他嘴上說得理直氣壯,可是內心卻有些發虛,他害怕承擔責任,熬了大半輩子才熬到了眼前的位置,就因為一次酒後失言要付出這樣的代價,他不甘心也不情願。
  張德放知道孟允聲底氣不足,事情惹出來了,卻又不敢頂上去承擔責任。
  房心偉很失望,不過他比孟允聲看問題要清楚,他意識到這次的事情是躲不過去了,與其等著上頭處理自己,還不如自己主動頂上去,房心偉道:“張局、孟局、這件事發生在我的轄區範圍內,如果說到責任,應當由我來承擔,我決定正式提出辭職,辭去河西區公安分局局長一職,希望領導們能夠批准,在此,我對自己給公安系統造成的不良影響表示深深地歉意。”房心偉表現出來的態度很誠懇,其實他是無奈之舉,反正都要承擔責任,不如主動一點,省得別人看低自己。
  張德放欣賞的望著房心偉,在這種時候,房心偉能夠主動頂上去,足以證明他還是有勇氣的,反觀孟允聲,他甚至連站出來的勇氣都沒有,指責張揚越是大聲,越是證明他心虛害怕。張德放望著孟允聲浮腫的已經失去模樣的面龐,忽然想起那句老話,光腚惹馬蜂能惹不能撐,在孟允聲的身上體現的可謂是淋漓盡致。
  孟允聲此時內心非常的複雜,房心偉主動站出來承擔責任讓他松了口氣,可是他又感覺到難堪,畢竟他才是這件事的導火索,房心偉只是一個幫兇,如果不是自己要求,房心偉是不可能被捲進來的,在這一點上,他非常愧對房心偉,可孟允聲又缺乏主動承擔的勇氣,他心裡還存在著一個念頭,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眼前局勢不利,讓房心偉出來頂一下,這份恩情我會記在心裡,等風頭過去再想辦法啟用他,把欠他的全都補償給他,出於這樣的想法孟允聲道:“要不就換個別的部門?”他的話本來是好意,可房心偉聽到卻是心灰意冷,他認為孟允聲實在太自私了,在這種時候,連一句人話都不說。
  張德放沒說話,孟允聲也覺著有些不好意思,他咳嗽了一聲道:“要不還是別辭職,先請個病假,趁機休息一下。”他認為自己的這個主意很好,咳嗽了一聲道:“心偉工作了這麼多年一直兢兢業業,都沒有機會好好放個大假,這次剛好可以休息一下,調整調整……”孟允聲看到他們仍然沒有什麼反應,老臉有些發燒。

張德放低聲道:“好主意,老孟啊,我看你也應該好好歇一歇了。”
  張德放說出這句話絕非是為房心偉打抱不平,他對張揚很瞭解,這次招惹張揚的是孟允聲,如果孟允聲不離開,張揚是絕不肯善罷甘休的,相比較而言,房心偉的問題反倒沒那麼嚴重,現在他主動辭職,過一段時間,只要風頭過去,自己就可以找機會重新啟用他,一個敢在關鍵時刻頂出來擔當的人總是讓人欣賞的。張德放也不想向張揚低頭,可是他實在不想這場風波繼續蔓延下去,目前為止他還只是一個公安局代局長,那個代字始終是壓在他心頭的一塊石頭。
  張德放說完那句話就離開了孟允聲的家,和他一起離開的還有房心偉,來到樓下的時候,房心偉真誠的說了一句:“張局,謝謝!”
  張德放低聲道:“謝我什麼?我又為你做不了什麼?”
  房心偉道:“謝謝你說了一句公道話。”
  張德放笑了笑,他並沒有急於上車,掏出一盒煙,拿出一支遞給了房心偉,房心偉接過,幫著他把香煙點燃,張德放抽了一口道:“我今晚去東江,希望這件事還有緩和的餘地。”
  房心偉道:“明天上班我就會遞出辭呈!”
  張德放道:“不急,等我電話!”
  張德放和房心偉在樓下交談的時候,孟允聲就站在窗前默默地看著,他很後悔,剛才自己的表現實在是太差勁了,他知道張德放不是什麼好人,房心偉也不是,可就是這樣的兩個人居然鄙視他的人品,孟允聲懊惱到了極點,其實自己應該表現的更有勇氣一點。
  南錫體育場地塊終於正式競拍了,參予競拍的有省委書記喬振梁的公子喬鵬舉、星鑽集團方面的代表邱鳳仙、金山集團總裁海瑟夫人,還有來自於南錫的兩家當地開發公司。
  因為市里已經把權力完全下放給了南錫市體委,所以這次竟然沒有一位重要的市級領導過來參加,李長宇放權放得果然徹底。
  拍賣現場也很簡單,就是在老體委辦公樓的二樓會議室內,除了南錫日報和南錫電視臺兩家媒體獲准入內之外,其他的媒體記者一概謝絕。
  張揚和體委的幾位副主任,以及土地局、規劃局、建委、公證處的領導一起來到了拍賣現場,他首先和幾名競拍代表見面,喬鵬舉、邱鳳仙這樣的老朋友自然不必多說,來到海瑟夫人面前的時候,張揚笑著和她頷首致意道:“海瑟夫人,不知你什麼時候對地產也感興趣了?”
  海瑟夫人微笑道:“一直都在做,張主任離開江城之後,我在江城的現代化影視娛樂城也是一個很大的地產開發專案。”
  張揚笑道:“金山集團,我記得海瑟夫人過去的公司好像叫金莎?”
  海瑟夫人淡然笑道:“我找風水先生看過,說金莎這個名字不吉利,沙塵是世上最不穩固的東西,建立在沙塵基礎上的那是海市蜃樓,做生意最怕的就是這樣,所以我改名為金山,是想恒久發展,討個好點的口彩。”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道:“聽海瑟夫人一說,我茅塞頓開。”
  此時那邊蕭苕敏走過來提醒張揚時間快到了,讓他去臺上講兩句。張揚點了點頭,準備離開時,又停下腳步,轉身問道:“海瑟夫人,我聽說你和董得志是老同學?”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海瑟夫人不由愣了一下,不過她刹那間就恢復了鎮定,淡然笑道:“你說的是前江城公安局的副局長嗎?”
  張揚點了點頭:“是他!”
  海瑟夫人道:“認識,普通朋友!”
  張揚哦了一聲,並沒有繼續問下去,大步走向了主席臺,現場響起一片掌聲。海瑟夫人一邊鼓掌一邊冷冷看著張揚,張揚怎麼會突然問起這件事?他是從哪裡得知自己和董得志認識?難道他已經對自己的身份產生懷疑了?
  張揚整理了一下麥克風,樂呵呵道:“大家好,歡迎大家來到體委,應該說是老體委辦公樓,我想今天應該是這裡最後一次公開會議了,今天的拍賣結束之後,老體委和體育場地塊就會迎來一位新的主人,這片記載著南錫體育輝煌和榮譽的地方必將永久的定格在歷史的印記裡。”
  掌聲響起,這次是梁成龍率先鼓掌,他雖然沒有參加這次的競拍,可是他很關心競拍最後的結果,如果競拍價格很高,他就能夠得到更多的工程款,他手頭開工的工地太多,資金方面頗為緊張。
  喬鵬舉低聲向梁成龍道:“張揚的口才越來越好了。”
  梁成龍笑了笑,他壓低聲音道:“王均瑤來者不善啊,聽說她的資金很雄厚,背後有美國財團的支持。”
  喬鵬舉不屑的笑了笑,論政治背景,他的父親是省委書記,王均瑤只不過有一個省公安廳廳長哥哥,論經濟實力,他的背後有何長安這只大鱷,他才不會怯場呢。喬鵬舉低聲道:“我反倒擔心星鑽多一些,查晉北和何總一向不對乎,如果他這次真的是為了攪局來的,恐怕就麻煩了。”
  梁成龍小聲道:“查晉北沒來,只派了他的漂亮女助理,也許今天的火藥味不會那麼濃。”
  張揚道:“南錫市委市政府把這次拍賣土地的事情交給了我們南錫市體委全權負責,我們會做好這次工作,秉著公開、公平、公正的原則讓大家參與競拍,我剛才看了看,繳過競拍保證金的公司基本上都來了,現在是上午十點,我宣佈,還沒有到來的公司,你們的保證金被依法沒收了!”
  現場響起一片笑聲,其實沒來的只有星月集團,張揚說這句話只是為了調劑一下現場的氣氛,他清了清嗓子道:“我正式宣佈,南錫市體育場地塊拍賣會正式開始,根據相關領導的指示,根據多方評估和測算,這塊土地將作為商業用途,土地使用年限五十年,拍賣底價……”說到這裡張揚故意停頓了一下,其實誰說到關鍵之處都會大喘氣,成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之後,他才大聲道:“八千萬人民幣!”
  現場響起一片竊竊私語,說實話這個價格還算在意料之中,很多人當初預估南錫市政府會把這塊地的起拍價定在一個億,現在看來差不許多,這麼多擁有雄厚實力的商家相互競爭,價格必然水漲船高,超過一個億絕無懸念。
  張揚道:“我就臨時充當一次拍賣師,希望咱們能夠拍出一個大家都滿意的價格!”
  梁成龍在下麵道:“是希望拍出你自己滿意的價格吧?”
  現場又響起一片笑聲。


卷七 第613章 引狼入室
  張揚也笑了:“我也不瞞大家,拍賣款的一部分會用於我們南錫體育建設,我當然希望拍得越高越好,不過有一點我得聲明,我個人不會從中撈取一分錢的好處。不多說了,今天的主角本來就不是我,咱們從八千萬開拍!每次加價不低於一百萬人民幣,拍賣正式開始!”
  第一個舉起手的是喬鵬舉:“一億!”喬鵬舉做事向來大刀闊斧,一億是很多人的心理界限,他一張口就將價位飆升到一億,其目的就是要直接將一些實力不濟的對手踢出局,此舉果然讓一開始躍躍欲試的本地開發商垂下手去,他們這次前來更主要的目的是為了見識一下,談到背景實力,他們根本沒有勝出的可能。不過這種公開拍賣,錢才是硬道理。
  王均瑤向助手看了一眼,她的助手舉起手道:“一億一百萬!”一開始只是試探,目的是要看看喬鵬舉的決心和實力。在王均瑤看來,年輕人氣勢盛,更何況喬鵬舉有著這麼優越的背景,從剛才他叫價的氣勢就能夠看出,他想速戰速決,在氣勢上壓倒所有人。
  果然不出王均瑤的意料,喬鵬舉的加價依然兇猛:“一億兩千萬!”
  現場已經響起譁然之聲,喬鵬舉如此兇猛的加價,已經擺出了志在必得的勢頭,其實他也是一種戰術,他就是要讓所有人感覺到他對這塊地志在必得,誰想打這塊地的主意,就要做好和他直接交鋒的準備,競拍不僅要依靠實力,智慧也起到相當的作用,志在必得?其實天下間沒有必得之事,喬鵬舉同樣有他的心理底線,何長安雖然支持他,但是這種支持不會是盲目投入,何長安的心理底線是一億八千萬,如果超出這一價位,何長安建議喬鵬舉放棄。
  每位競拍者之前都按照自己的方法對這塊地進行了評估,他們必須考慮到投入和產出的比例,他們是商人,商者以逐利為先,誰也不會把自己的錢拿到這裡白白打水漂。
  海瑟夫人沒說話,在喬鵬舉喊價之後,多數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每個人都認為今天的競爭會在海瑟夫人和喬鵬舉之間展開,海瑟夫人忽然沉默,讓多數人感到遺憾,如果這樣就放棄,那麼這場拍賣就索然無味了。
  喬鵬舉當然也想拍賣就此結束,一億兩千萬如果可以投得這塊地還是相當划算的,不過現場期望拍賣就此結束的只有他自己。
  張揚當然不想價格止步於一億兩千萬,要知道他只能從拍賣款中拿到三成,這廝的胃口還是很大的,他笑眯眯道:“一億兩千萬,還有沒有出價的?”他的目光在幾名競拍者的臉上來回巡弋,喬鵬舉看到這廝的神態,心中都想罵他,丫的真是大公無私啊。
  張揚終於道:“一億兩千萬一次,一億兩千萬兩次,一億……”
  “我加五百萬!”這次說話的竟然不是海瑟夫人,而是從一開始就保持沉默的耶鳳仙,現場的氣氛再度活躍起來了。
  喬鵬舉皺了皺眉頭,他想不到邱鳳仙也開始加入了戰局。邱鳳仙代表的是查晉北的利益,而他代表的是何長安,不過他和何長安之間的合作知道的人並不多,查晉北沒理由針對自己,難道查晉北真的看中了這塊地?
  海瑟夫人轉向邱鳳仙笑了笑,她樂得見到邱鳳仙加入,她並不想這次的競拍成為她和喬鵬舉之間的對抗。邱鳳仙的出現讓這場競拍變得更加複雜,圍觀者也感覺到跌宕起伏,更有樂趣。
  海瑟夫人道:“一億三千萬!”有了邱鳳仙的緩衝,她終於不要和喬鵬舉直接交鋒,也有更多的機會可以猜度喬鵬舉的底牌。
  邱鳳仙道:“再加五百萬!”場面變得有趣了許多,從開始喬鵬舉的氣勢如虹,忽然變成了兩個女人之間的競爭,現場剛剛彌漫起來的火藥味忽然變成了脂粉味道,這會兒喬鵬舉也從主角變成了看客。
  像喬鵬舉這種人,永遠也不會甘心淪為看客的,他不喜歡拉鋸戰,尤其是和兩個女人的拉倨戰,競拍場上沒有絲毫的香豔可言,在生意場上沒有男人和女人的區別,他所看到的只是對手,喬鵬舉道:“一億五千萬!”價格一舉拉高到一億五千萬,這個價格已經讓張大官人滿意了。
  邱鳳仙聽到這個價格不由得搖了搖頭,她這次是受了查晉北的委託而來,一億五千萬已經超出了他們的底線,她無法繼續下去了。
  喬鵬舉又強調了一遍道:“一億五千萬!”張揚又準備到倒數了,可這次海瑟夫人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一億六千萬!”
  喬鵬舉內心一怔,他開始意識到今天這場仗勝算並不是那麼的大,邱鳳仙的出手只是一個插曲,海瑟夫人已經表現出對這塊地強烈的佔有欲望。喬鵬舉決心繼續試探一下,他這次只加了一百萬。
  而海瑟夫人的氣勢卻不見有絲毫的減弱:“一億七千萬!”
  憑心而論,張揚並不想這塊地最終落在海瑟夫人的手裡,可是誰也不會跟錢過不去,價高者得,公開拍賣的目的就在於此。
  梁成龍也看出苗頭不對,低聲向喬鵬舉道:“那娘們跟你杠上了!”喬鵬舉明顯有些緊張了,他的雙手交叉在一起,他向海瑟夫人看了看,海瑟夫人剛好也在看著他,向他報以禮貌的微笑。這種時候風度是不能輸的,喬鵬舉還以禮貌的一笑,然後氣勢十足的伸出一根手指:“再加一千萬!”說實話,他真正想豎起的是中指,這塊地已經被推高到一億八千萬,海瑟夫人到底想幹什麼?她就這麼看好南錫的未來發展?
  海瑟夫人的表情從容而淡定:“兩億!”
  這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天價,現場的人們都激動了起來,他們的目光全都注視著海瑟夫人,又很快從海瑟夫人的身上轉移到了喬鵬舉的身上,喬鵬舉洩氣了,兩億!這一價格是不理智數,海瑟夫人看來是要不惜一切拿到這塊地。
  張揚道:“兩億!還有沒有出價的?”他這個拍賣師當得實在很蹙腳,不過大家的注意力並不在他的身上,張揚看著喬鵬舉,喬鵬舉沒反應了,張揚又朝邱鳳仙望去,希望她能製造出一點奇跡可他仍然失望了,張揚有些不甘心的叫道:“兩億一次,兩億兩次……”這廝來了一個大停頓,確信奇跡不可能發生的時候,方才揚起拍賣槌道:“兩億……”這廝又停頓了。
  海瑟夫人微笑看著他,一直盯著張揚把拍賣槌落下:“兩億三次,我宣佈,體育場地塊由金山集團以兩億人民幣的價格投得!”
  現場響起一片歡呼。

喬鵬舉笑得很無奈,他抱著必勝之心而來,卻想不到海瑟夫人的手筆如此之大,不過喬鵬舉還是保持著相當的風度,他來到海瑟夫人面前向她伸出手去:“恭喜你,海瑟夫人!”
  海瑟夫人笑道:“喬先生,不好意思搶了你看中的這塊地。”
  喬鵬舉道:“價高者得本來就是商場的道理,敗給夫人我沒有什麼感到遺憾的地方。”
  邱鳳仙也過來恭喜海瑟夫人,海瑟夫人微笑道:“邱小姐,相信我們一定會有合作的機會,等我建成商業廣場之後,希望你們星鑽能夠成為這裡首批加盟的商家。”
  邱鳳仙笑道:“一定!”
  作為這次競拍的組織者和體委負責人,張揚當然也要向海瑟夫人表示祝賀,雖然他並不希望和海瑟夫人合作,可現實擺在眼前他也必須要接受,想想也沒什麼不開心的,這塊地拍出了兩個億,按照市里的約定,有六千萬可以留給體委,有了這筆錢,困擾省運會的財政問題就可以得到徹底解決了。
  張揚和海瑟夫人握手的時候,特地留意了一下她手上的戒指,海瑟夫人並沒有戴那顆精靈之淚,邱鳳仙似乎猜到了張揚想什麼,她微笑道:“海瑟夫人,最近我們星鑽又推出了一批新款鑽飾,有機會來東江的門店去看一看。”
  海瑟夫人笑著接受了邀請。
  這場拍賣雖然有些意外,但是體委無疑從中獲益良多,張揚把這一消息及時通報給了常務副市長李長宇,李長宇接到他的電話也非常的高興,兩個億的資金可以解決很多的問題,李長宇道:“體育場的事情給了我們很多的啟發,為南錫的經濟發展開拓了一個新的思路。”
  張揚笑道:“什麼啟發?賣地嗎?”
  李長宇哈哈大笑:“你小子少胡說八道,地是國家的,不是你說賣就賣的。”
  張揚道:“我別的不關心,最關心的就是我那六千萬什麼時候能夠到位,李市長,年關難過啊,新體育中心建設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再不給我錢,我就撐不下去了。”
  李長宇道:“你放心,市里答應你的事情絕不會反悔。”
  “那就好!”
  李長宇又想起了一件事,低聲道:“君緣的事情已經有了點眉目。”
  張揚倒沒聽說,今天他的主要精力都在關注土地拍賣的事情,張揚道:“市里做出處罰決定了?”
  李長宇道:“河西分局局長房心偉已經主動辭去分局局長的職位,孟允聲因為被馬蜂蜇傷,引發了過敏反應,所以請了長期病假。”張揚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比較滿意的,無論最後離開的理由是什麼,最重要的是把這兩個人從公安系統內踢出去了,這就意味著南錫市公安局空出了兩個比較重要的位置,張揚道:“我跟你提起的那件事怎麼樣?”
  李長宇當然明白,張揚是想把姜亮和程焱東調過來,這廝拉幫結派的意識是越來越強了。李長宇道:“知不知道什麼叫欲速而不達?”
  張揚道:“什麼意思?”
  李長宇道:“程焱東的事情問題不大,我和幾位市領導交換了意見,他們也沒有什麼意見,不過孟允聲的位置,省公安廳方面已經有了意向。”
  張揚道:“什麼意向?薑亮難道不行?”
  李長宇道:“公安局不是你開的,你說了不算,省廳有消息說要派人下來。”
  “誰?”
  “趙國強!”
  張揚聽到這個名字後,內心不由得咯噔一下子,麻痹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趙國強什麼人物?他是趙國梁的親哥哥,泰鴻集團老總趙永福的兒子,前副總理汪達洋的外孫,一直以來,趙國強都把弟弟的死算在張揚的頭上,把張揚視為殺死他弟弟的兇手,張揚甚至感覺到,趙國強之所以來平海,其目的就是為了找自己的麻煩,張揚雖然和趙國梁發生過衝突,可他的確沒殺趙國梁,是有人偷了他的車撞死了趙國梁,當初如果不是顧允知站出來為他作證,恐怕他很難洗脫殺死趙國梁的嫌疑。想起這件事張揚不由得有些頭大,難怪李長宇勸他不要操之過急。
  這次他借著君緣的事情,成功把孟允聲和房心偉搞掉了,卻想不到引來了一頭比他們兇惡多了的餓狼,趙國強這次肯定是來者不善啊!
  張揚心說我這不是引狼入室嗎?送走了兩個助紂為虐的幫兇,卻招來了一個虎視眈眈的狠角色,真是悔不當初啊,早知這樣就不把事情鬧這麼大了,可張大官人的懊惱只維持了一會兒,這廝天生樂觀,他很現實,知道這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種什麼樣的因,結什麼樣的果,哥們這次步子邁得有些大了,一不留神尺度沒掌握好。張大官人從來都不怕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個趙國強有什麼好怕。
  張揚給高廉明打了一個電話,他讓高廉明專門回去斡旋這件事,爭取做好省廳的工作,把薑亮調到南錫來,這小子人倒是走了,可結果卻讓張揚大失所望,朋友沒來,卻來了一個對頭。
  高廉明道:“我正準備告訴你這件事呢,你消息很靈通啊。”
  張揚道:“不是我靈通,是你的回饋速度太慢。”
  高廉明從張揚的話中聽出了些許埋怨的意思,他歎了口氣道:“這事兒你怨不了我,我把薑亮的事情說了,可我家老爺子說,這件事要討論決定,趙國強是我爸的老部下,也是王廳長親自點名的,其實我爸也捨不得讓他走,是他自己主動要求去南錫。”
  張揚幾乎能夠斷定趙國強之所以主動要求來南錫就是為了針對自己,還有一個更大的可能,他來南錫擔任副局,是不是準備接替張德放的位置?
  高廉明對張揚和趙國強之間的恩怨多少瞭解一些,他笑道:“我說頭兒,你是不是擔心趙國強去南錫之後和你作對?”
  張揚道:“我沒什麼好擔心的,他幹他的公安,我搞我的體育,我們根本不搭界。”
  高廉明道:“這一點你不用擔心,趙國梁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趙國強和我爸的關係很好,算是我爸的門生,等他到了南錫,我幫著你們兩個說和說和。”
  張揚呵呵笑道:“算了,你小子少多事。”
  張揚這邊剛剛掛上電話,梁成龍就來到了他的辦公室,一臉笑容道:“恭喜,恭喜,今兒這塊地拍出了一個南錫有史以來的天價。”
  張揚表情怪異的看著他。
  梁成龍道:“幹嘛這麼看著我?”
  張揚道:“你來幹什麼?”
  “恭喜你啊!”
  “狗屁!”張大官人的笑容顯得格外陰險:“想找我要錢是不是?”
  梁成龍道:“哥兒們,我真欣賞你,真是冰雪聰明,你說你怎麼就這麼聰明絕頂呢?”
  “玩兒去啊,別在這兒噁心我!”
  梁成龍樂呵呵在張揚的辦公桌上趴了下來:“兩個億,百分之三十就是六千萬,那啥……”
  張揚道:“想要錢是不是?”
  梁成龍道:“這可是咱們事先說好的。”
  張揚道:“你要多少?”
  梁成龍道:“我知道大傢伙都盯著呢,我不可能把六千萬全都拿走,這麼著吧,你先給三千萬。”
  張揚搖了搖頭。
  梁成龍道:“不行?”
  張揚道:“新世紀建設那邊還得給一千萬,省運會各項組建工作都需丵要用錢,我不可能一次給你這麼多,先給你一千萬。”
  梁成龍苦著臉道:“一千萬啊,新世紀建設再有一千萬所有錢都結清了,你不能這麼厚此薄彼吧?再說了徐光利都被檢察院弄進去了,還不知道要判幾年呢,你管他們幹什麼?那一千萬還不如給我。”
  張揚道:“正因為徐光利被抓進去了,所以新世紀建設那邊的壓力突然增大了許多,我們體委必須要接管他們的工作。我好不容易才說服了龜田浩二,由他來管理新世紀建設,完成主體育場的後續工程,沒有資金作為保障肯定不行。”
  梁成龍道:“那也不能只給我一千萬,杯水車薪,我現在手頭這麼多工地齊頭並進,資金周轉困難啊。”
  張揚道:“這次只能這樣了,如果我給你太多,別人肯定會說閒話,你可以找喬鵬舉想想辦法,新體育中心是你們兩人共同出資承建的。”
  梁成龍看到張揚決心已定,知道也沒有什麼迴旋餘地,他歎了口氣道:“喬鵬舉這會兒正難受呢,拍賣會結束就走了。”
  張揚笑道:“商場之上,勝敗乃兵家常事,喬鵬舉不是一個輸不起的人。”
  張揚說得不錯,喬鵬舉絕不是一個輸不起的人,他此時正和何長安一起,坐在畫舫內,遊蕩在翠雲湖內。何長安沏茶的手法很熟練,原本負責沏茶的服務員站在一旁,驚訝的看著何長安的一舉一動。
  喬鵬舉笑道:“我認識何總這麼久,還不知道你竟然是茶道高手!”
  何長安呵呵笑道:“高手談不上,我這人涉獵廣泛,什麼都喜歡,什麼都想嘗試,可對每件事都不精通,全都是略懂,略懂而已!”兩人同聲笑了起來。
  喬鵬舉道:“何總雖然是略懂,可我對茶道卻是一竅不通,所以在我看來何總就是高手!”
  何長安倒了兩杯茶,做了個邀請的動作,喬鵬舉撚起茶盞喝了一口:“好茶!”
  何長安微笑道:“我始終認為,品茶之真諦在於心境,再好的茶如果沒有好的心境也品嘗不出其中的真味,他抿了口茶,愜意的閉上雙目:“其實一個人真的很容易滿足,粗茶淡飯足矣!”
  喬鵬舉道:“我做不到如此超脫。”
  何長安笑道:“我也做不到,但是如果讓我去過粗茶淡飯的日子,我想我還能忍受。”
  喬鵬舉道:“可能人生到了一定的境界就可以返璞歸真。”他不覺想起了自己的爺爺,他老人家不正是返璞歸真的最好詮釋嗎?
  喬鵬舉的話題轉入今天的拍賣上:“王均瑤竟然擁有這樣的實力,我真是沒想到。”
  何長安道:“這個人很神秘,年輕的時候去了美國,在海外拼搏多年,現在回到國內,頗有點衣錦還鄉的意思,不過過去我一直沒有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實力。”
  喬鵬舉道:“兩個億可不是小數目,江城那邊她也投資了一個現代化的影視娛樂城,看來她的實力還真是非同一般。”
  何長安微笑道:“實力當然很重要,這世上有實力的人很多,就體育場這塊地來說,我有實力拿下,查晉北也有實力拿下,為什麼我們選擇放棄?”
  喬鵬舉道:“因為我們事先對這塊土地進行了全面評估,這塊地的價值最多一億八千萬!”
  何長安緩緩放下茶盞道:“我做每件事之前都會進行一番詳盡的評估,力求考慮到每一個細節,一億八千萬相信已經是這塊地的最高價值,如果超出這個數字將面臨很大的風險甚至可能血本無歸。”
  喬鵬舉道:“大概海瑟夫人真的擁有不為人知的經濟實力。”
  何長安道:“投資就要有回報,入不敷出的事情誰願意去做?我們是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
  喬鵬舉道:“難道海瑟夫人對這塊地的前景比我們還要樂觀?或者她錯誤的估計了這塊地的升值潛力?”
  何長安道:“我只是有些奇怪,她的錢究竟是通過何種途徑得來的?”
  喬鵬舉不解的看著何長安。
  何長安道:“應該好好查查她的底細。”
  喬鵬舉低聲道:“何總懷疑什麼?”
  何長安微笑道:“我總覺著有些古怪,可是卻又找不出原因。”
  一輛黑色奧迪A8駛入了南錫帝景苑別墅群內,在河岸旁的一棟剛剛裝修好的別墅前停下,身穿黑色西裝,黑超敷面的龍貴拉開了車門,海瑟夫人優雅的走下汽車,她摘下太陽鏡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輕聲道:“這別墅居然沒有泳池!”
  龍貴道:“按照您的意思,右側的別墅也買下來了,那棟別墅前面有泳池。”
  海瑟夫人點了點頭,她舉步走入別墅的大廳龍貴緊跟她的腳步道:“兩棟別墅之間有通道相連,裝修全都是請香港良臣設計所來做的。”
  海瑟夫人脫下大衣,走上二樓的平臺,站在上面眺望著相鄰的那棟別墅,低聲道:“還沒有完工?”
  龍貴道:“只剩下陽光房在搭建,春節前全部工程就可以結束了。”

海瑟夫人道:“很好!”
  龍貴道:“夫人打算什麼時候搬過來?”
  海瑟夫人搖了搖頭道:“我喜歡到處置業的原因是,無論我去哪兒都有自己的家,給我一種歸屬感,我住不住無所謂,重要的是要有家的感覺,是要感覺到這座城市有那麼一塊地方屬於我自己。”
  龍貴有些不明白。
  海瑟夫人在沙發上坐下,龍貴把窗簾拉開了一些,夕陽的餘暉剛好灑在海瑟夫人的身上,讓她感到暖融融的,十分的舒服,海瑟夫人道:“喬鵬舉的背後是何長安,這只老狐狸真是唯利是圖,深水港已經插了一腳,體育場地塊他也想從中牟利。”
  龍貴道:“何長安是個厲害角色。”
  海瑟夫人淡然笑道:“他怎樣和我無關,我們是井水不犯河水,今天的競拍也只是公平競爭,價高者得,他就算聯合喬鵬舉也是一樣。”
  龍貴道:“兩億的價錢是不是太貴?”
  海瑟夫人道:“錢對我來說沒有太大的意義,更何況這筆錢原本就不屬於我們。”
  龍貴道:“為什麼不把錢投資在美國?”
  海瑟夫人道:“把錢從黑變白沒那麼容易,而且這筆錢本來就是從中國流出去的,憑什麼要便宜美國人?”
  龍貴道:“可測算表明,這塊地並不值兩億。”
  海瑟夫人微笑道:“他們不在乎是賺是賠,他們所關心的只是如何把錢合法的從黑變白,我有辦法,我可以讓他們的錢從非法變成合法,我不在乎這塊地能否掙錢,在拍賣的過程中,我們已經獲得了想要的利潤。”
  龍貴歎了口氣道:“國內的貪官真的很多。”
  海瑟夫人道:“他們中的多數人只知道無止境的貪污,卻不知道如何把這筆錢變白,我給他們提供了途徑,如果我不做,一樣會有別人來做,我洗白了這筆錢,再把這筆錢投入國內,則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是減少了國家的損失。”
  龍貴心悅誠服道:“夫人的見識絕非常人能及。”
  海瑟夫人道:“其實對錯黑白永遠都是相對的。”
  龍貴道:“這次用兩個億拍下體育場地塊,事實上幫了張揚的一個大忙,據我說知,南錫市政府會拿出百分之三十的拍賣所得用於體育建設。”
  海瑟夫人道:“他的確很賣力,運氣也不錯,龔奇偉的女兒竟然能讓他找到。”
  龍貴道:“周炳貴死了,屍體被泰國警方發現,從他身上找到的證據應該足以毀掉範思琪。”
  海瑟夫人笑了笑:“欠下的債始終都是要還的。”
  龍貴道:“這件事讓張揚和南錫公安之間產生了不少的矛盾,孟光聲和房心偉兩人因為種種原因離職,其實根本上的原因都在張揚。”
  海瑟夫人道:“他想利用這次機會在南錫公安系統內安插他的知交好友,計畫的很好,可惜事情並不會像他想像的那麼簡單。”
  龍貴道:“趙國強來南錫,應該是夫人的意思。”
  海瑟夫人淡然道:“有些仇恨一經種下就會開始萌芽,隨著歲月流逝,非但不會枯萎,仇恨反而會茁壯成長,終有一天長成大樹,親生骨肉的仇恨永遠也不會抹去……”她停頓了一下方才道:“趙國強不會忘記弟弟的死!”


卷七 第614章 煙火人生
  耶誕節對國人而言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可大洋彼岸的美國應該很熱鬧,張揚打了個電話給顧佳彤,顧佳彤正在參觀訪問,沒聊幾句就掛了,張揚猶豫了一會兒又打給了楚嫣然,琢磨著跟她說聲聖誕快樂,這廝最近看了不少美國片,耶誕節貌似男女之間很容易發生感情催化,可讓張揚失望的是,楚嫣然壓根就沒接他的電話。張揚發現時間非但沒能讓他對楚嫣然的感情變淡,反而變得越來越深刻了,他決定要找機會和楚嫣然好好的談一談,談談他們的過去,他們的現在,他們的未來。
  蕭苕敏敲了敲敞開的房門,也打斷了張揚的沉思,張揚抬起頭朝她笑了笑。
  蕭苕敏把準備好的文件放在他桌上:“張主任,這是一些等你批示的檔,咱們下午的例會開不開?”
  這些事本該是傅長征做得,怎麼蕭苕敏又親力親為了?張揚很快就想起,傅長征因為家中有事,請假回江城幾天,常海心也回嵐山了,因為最近沒什麼重要事情,張揚給他們放了假,包括高廉明都準備在東江過了元旦再回來。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開了,反正也沒什麼重要事情。”
  蕭苕敏道:“元旦萬人環城跑的報名工作進行的很順利,各企事業單位報名踴躍。”
  張揚道:“借著這個機會好好宣傳宣傳省運會的事情。”
  蕭苕敏道:“一共印製了三萬件文化衫,準備在元旦當天分發給大家。”
  張揚道:“這件事就交給你和李主任了,總而言之一定要辦得風風火火,借著這個機會弘揚我們南錫的體育精神,讓全民健身的理念深植在每個市民的心裡。”
  蕭苕敏能夠看出張揚有些無精打采,她笑著點了點頭,輕聲道:“市委領導方面還需要張主任親自去做工作。”
  張揚點了點頭道:“李副市長和龔副市長兩人都答應了會參加。”
  蕭苕敏道:“路線您是不是過目一下?”
  張揚擺了擺手道:“你們看著定吧,你們辦事,我放心。”
  蕭苕敏聽他這樣說也不好繼續打擾,起身告辭。
  張揚把蕭苕敏送出門外,卻聽到門口傳來爭吵之聲,一個帶著港味兒的女聲道:“有沒搞錯,為什麼不讓我的車進去?”
  門衛道:“我們體委有規定,外來車輛一律停靠在南洋國際的停車場內。”
  “你們主任是我師父!”
  張揚循著聲音望去,卻見安語晨穿著黑色皮衣,帶著墨鏡酷酷的站在門外,一旁是一輛凱迪拉克吉普車,這輛車張揚看著有些眼熟,很快就想起車是喬夢媛的。
  保安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安語晨,咧著嘴笑道:“我們主任哪能有你這麼大的徒弟?”
  安語晨從來都不是什麼好脾氣,怒道:“你開不開?信不信我把你們大門給撞了?”
  “你敢!”
  安語晨已經拉開車門上車了,這世上還真沒幾件事是她不敢的。
  張揚趕緊跑了下去,沖著門衛道:“開門!開門!”
  安語晨已經轟大了油門,看到張揚跑了出來,俏臉之上綻放出一絲明媚的笑靨,她把吉普車駛入了體委的院子,推開車門跳了下去,沖著張揚抗議道:“張揚,我大老遠的跑來看你,卻讓我吃閉門羹,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
  張揚笑道:“這兒是機關單位,誰也不認識你,門衛恪守職責也是應該的。”
  安語晨道:“市政府省政府也沒說不讓車子進去,你們一個小小的南錫市體委哪來的這麼多規定?”
  張揚知道她從來都是口無遮攔,指了指院子道:“臨時辦公的地方,只能停下四輛車,實在是沒有辦法。”
  安語晨看了看他們破舊的辦公樓,搖了搖頭道:“這兒還不如你春陽的辦公環境呢。”
  張揚笑道:“小樓雖破能避風雨,我們是在這兒工作的,又不是貪圖享受,跟你這資產階級社會的千金小姐怎麼都說不明白。”他一邊說一邊帶著安語晨來到他的辦公室內。
  安語晨沒坐沙發,來到張揚的辦公椅上坐下,原地轉了一圈,很舒服的把頭枕在靠背上:“嗯,感覺還不錯。”
  張揚笑著在沙發上坐下:“怎麼突然來南錫了?之前也不跟我打聲招呼!”
  安語晨道:“今天什麼日子?”
  “耶誕節!”張揚說完又跟上一句:“可耶誕節跟你有什麼關係嗎?”
  安語晨白了他一眼:“我在香港一個人過聖誕好無聊,所以決定來大陸。”
  張揚道:“大陸不興這個!”
  安語晨道:“我在東江下機之後找了夢媛,她要陪家人去京城,沒時間陪我,所以把吉普車留給我用,我想來想去,內地的親人就你一個了,所以只能來投奔你了。”
  張揚聽到親人這兩個字,心中不由得一暖,他和安語晨之間真可謂不是親人勝似親人,自從安老離世之後,安語晨在世上真正親近的人屈指可數,自己肯定是其中之一。
  張揚給安語晨倒了杯茶:“丫頭,最近身體怎麼樣?”
  安語晨笑道:“挺好的,我估計應該可以活到九七!”她說得雖然輕鬆,可在張揚聽來卻是心中一陣難過,到現在為止,他仍然無法找出徹底醫治安語晨的方法。想起安老生前的囑託,張揚不由得感到汗顏,自己一定要做好這件事,完成安老的遺願。
  安語晨道:“對了,我從香港給你帶來了禮物,你等等啊!”
  張揚望著這丫頭風風火火的跑了出去,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他忽然發現這些年周圍的許多人都在改變,可是安語晨從未改變過,她始終還是那個愛恨分明的安小妖,始終還是那個在黑山子鄉一語不合大打出手的瘋丫頭,在當今越來越功利的社會,能夠保持這份單純該是多麼的難得。
  安語晨給張揚帶來了一部愛立信手機,手機很小,比起張揚的那個船型摩托羅拉小了許多,握在手裡小巧輕盈,張揚有些好奇道:“這玩意兒也是手機?”
  安語晨笑道:“你那磚頭是類比手機,這部愛立信是數位電話,我也送給夢媛一部。”
  張揚笑道:“行賄啊!”
  安語晨道:“就當醫藥費吧,你給我治病,我付給你醫藥費理所當然。”
  張揚也沒跟她客氣,把手機揣在兜裡,的確輕便了許多。
  安語晨道:“你們南錫數字網還沒開通,夢媛在東江幫忙開了一個號,你只管用,手機費用她幫你解決了。”
  張揚笑道:“你們這麼照顧我,我豈不是成了吃軟飯的了?”
  安語晨俏臉一熱:“你是我師父噯,跟我說這種話,你要不要臉皮啊?”
  張大官人道:“那好,我就當你孝敬我的,坦然接受了。”
  安語晨看了看時間,小聲道:“什麼時候下班?”
  張揚道:“什麼意思?”
  安語晨道:“我大老遠的來到南錫,難道你就不打算陪我好好玩一玩?”
  張揚道:“過聖誕?咱們中國人沒那習慣?”
  安語晨一把將他從座椅上拉了起來:“走吧,別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生活其實挺美好的。”
  生活其實挺美好的,張大官人多數時候都是微笑面對生活的,他陪著安語晨過了一個印象深刻的耶誕節,去了教堂,張揚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了唱詩班的大合唱,品嘗到了所謂的聖餐,忽然發現耶誕節在中國並非是無人問津,很多青年男女已經賦予了這個西方節日浪漫的意義。
  安語晨很開心,她的生命原本就比別人就短暫的多,為什麼不開心一些?途經煙花店的時候,安語晨忽然很想放煙花,她把吉普車停在煙花爆竹商店前,因為距離春節還有一段時間,所以煙花店的生意並不是太好,安語晨將其中的大型焰火一掃而光,吉普車的後座椅全都放平了,也把這一空間塞得滿滿的。
  張揚笑道:“早知如此,我就把我那輛皮卡車開來,肯定比這輛車裝得多。”
  安語晨笑著將錢付給店老闆,張揚望著那滿滿的一車煙火,苦笑道:“丫頭,知道的明白你想放煙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搞恐怖襲擊呢。做人要低調,別幹什麼都大張旗鼓的,太張揚,不好!”

安語晨笑道:“真不相信這話能從你嘴裡說出來,你叫什麼?談到張揚,誰能比你更張揚?人活在世上,要的就是隨心所欲,做什麼事都要瞻前顧後的,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張揚道:“咱們去雲曦山莊放煙火吧,那兒沒人!”
  安語晨卻搖了搖頭道:“人民廣場!”
  煙花綻放在夜空之中絢爛而美麗,可是時間卻太過短暫,廣場上空的煙花吸引了不少人駐足觀看,安語晨買來這麼多的煙花,燃放煙花的任務卻交給了張揚。
  幸好南錫市政府還沒有命令禁止燃放煙花爆竹,兩名巡警走過來看了看,提醒張揚要注意安全,並沒有進行干涉。
  安語晨站在張揚的身後,仰首望著夜空,看著那一朵朵接連綻放的煙花,不知為何,她忽然流淚了,她的生命正如空中綻放的煙花,雖然美麗,卻很短暫,她看得到煙花何時熄滅,卻看不到自己的生命何時熄滅。
  張揚點完了煙花,轉身望去,從人群中找到了流淚的安語晨,安語晨遇到他的目光,慌忙低下頭去,擦去臉上的淚水。
  張揚走過去,攬住她的肩膀,走出人群。他知道安語晨為何會哭泣,卻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
  兩人來到廣場邊的連椅上坐下,此時的夜空已經恢復了寧靜。
  安語晨輕聲道:“為什麼美好的東西都是短暫的?”
  張揚微笑道:“正是因為短暫,所以才值得珍惜。”
  安語晨道:“不知道我還能看到幾次這樣的煙火。”
  張揚道:“無數次,明天晚上咱們再來廣場放煙火!”
  安語晨不禁笑了起來,她搖了搖頭道:“明天我要返回香港了,阿文要訂婚了,我要回去幫他準備一下。”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對安達文並沒有什麼好印象,這小子雖然年輕,可是為人太陰險,當初想盡辦法讓安語晨把世紀安泰的家族股份轉讓給了他,一點親情都不顧及,典型的六親不認,可張揚也知道安語晨雖然平時做事風風火火的,內心卻是極其善良,很重感情,想來她已經不再記恨安達文當初的絕情,張揚道:“和艾米嗎?”
  安語晨搖了搖頭道:“不是,鼎天集團董事長的女兒。”
  張揚微微一怔,他本以為安達頭最終會和那個神經質的艾米走在一起。
  安語晨道:“艾米去年死於車禍。”
  張揚聽到這一消息還是很突然的,歎了口氣道:“這孩子也蠻可憐的。”
  安語晨道:“世事難料,誰也不清楚自己什麼時候會離開這個人世。”
  張揚道:“你和家裡的關係怎樣?”
  安語晨笑了笑道:“還好,至少我見到爸爸的時候會主動跟他打聲招呼,可是他有他的家庭,我不想影響他的生活,也不想他難做。”
  張揚心中暗想,安達文對安語晨做得如此絕情她都能夠原諒,她自然不會記恨她的父親了。
  安語晨道:“我現在想想,茫茫人海能夠相識本來就是一種緣分,能夠成為親人更是難能可貴,人一輩子實在太短暫了,應該珍惜身邊人,如果有一天有人離開了,你想要和他說句話都很難了。”安語晨這番話是有感而發,她想起了已經離開自己的爺爺。
  張揚道:“所以你要格外的珍惜我這個師父!”
  安語晨笑道:“珍惜你的人太多,輪不到我。”一句話衝口而出,說出來之後又覺著有些不對,芳心一陣慌亂,急忙轉移話題道:“你和楚嫣然怎樣了?”
  張揚道:“感覺她在躲著我,開始的時候,電話能說上幾句,後來變成了一句,再後來就變成了幾個字,現在……”張揚搖了搖頭道:“已經不接我電話了。”
  安語晨微笑著在他肩頭捶了一拳道:“還從沒有見過你這麼沮喪的樣子,看來你對她的感情是真的,其實不接你電話是好事,證明她還是在乎你的,只是沒想好要怎樣面對你,如果她對你一點都不在乎,在感情上完完全全的將你放下,那麼她就會很坦然的拿起電話。”
  張揚道:“小妖,你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我這個人怎麼樣?”
  安語晨道:“是個好人,不過你是不是好男人我不知道,男女感情的事兒我也不懂,我知道你想聽我安慰你幾句,可你和楚嫣然的事情輪不到我說話,你們之間的問題只能靠你們自己去解決。”
  張揚道:“也許我應該把精力全都放在工作上,讓感情的事情統統見鬼去,這樣我就沒什麼困擾了。”
  安語晨不能置信的看著他:“可能嗎?以你的性情可能嗎?”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最清楚我的人是我自己,我不是好人,真不是什麼好人!”
  安語晨莞爾笑道:“自尋煩惱,就算你能比我多活幾年,和人類歷史相比仍然是短暫的,何不利用你短暫的生命去隨心所欲的生活,哪來的那麼多的困擾?”
  張揚道:“這種事兒你不懂!”
  安語晨道:“沒什麼複雜的,我要是遇到自己喜歡上的人,我就全心全意的去喜歡他,不管他的身份地位,不管他喜歡誰,不管他年老還是年輕,不管他健康還是生病,不管他英俊還是難看,不管他……”
  張大官人樂呵呵介面道:“不管他是男是女嗎?你要是能做到這個境界,我就佩服你。”
  安語晨瞪了他一眼:“我發現你有一特點。”
  “說來聽聽!”
  “一陣子不見你感覺還有點想的,可一見到你,馬上就開始討厭你。”
  張揚哈哈笑子起來。
  安語晨忍不住罵了一句:“沒心沒肺!”
  張揚道:“真要是沒心沒肺反倒好了,就沒有那麼多的煩心事兒。”
  安語晨道:“這次見到夢媛的時候,她有一句話讓我感悟頗深,她說所有的煩惱都是因為欲望引起的,如果你沒有那麼多的欲望也就沒有那麼多的煩惱,人因為對生命的渴望所以才會為了死亡而煩惱,因為渴望財富才會為了貧困而煩惱,因為渴望地位才會為了平凡而苦惱。”
  張大官人介面道:“因為渴望那啥,所以才會為了女人而煩惱。”
  安語晨俏臉一熱,真想開口罵他一句。
  張揚解釋道:“你別想歪了,我說的那啥是感情。”
  安語晨道:“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滿足自己的欲望,所以不停的在改變自己,美其名曰是在追求進步,其實是在這種不斷地追求中漸漸失去了本性,無論你承認與否,你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張揚了。”
  張大官人似有所悟,低聲道:“你還別說,聽起來好像有幾分道理啊。”
  安語晨笑道:“什麼叫有幾分,根本就是很有道理,喬小姐對人生看得很透。”
  張揚道:“她是佛經念多了,吃齋念佛的人都是一樣,全都無欲無求的,照她的道理,人活著跟死了沒什麼分別,飯也不要吃了,水也不要喝了,絕食死了多乾脆,一了百了,保管不會再有什麼欲望。”
  安語晨格格笑了起來:“你啊,就是一俗人。”
  張揚道:“知道什麼叫俗嗎?俗字怎麼寫?一個人加一個穀,人活在世上就得吃五穀雜糧,吃飯就是俗?可你不吃飯就得餓死。什麼叫雅?雅就是一牙加上一佳,說穿了就是嘴上說的好聽,可嘴上說得再好聽能管填飽肚子嗎?要是讓我選,我寧願當一俗人,也好過空著肚子喝西北風。”
  安語晨道:“反正我說不過你,滿口的大道理。”
  張揚道:“我就是一俗人,我想吃好的喝好的,我想長命百歲,我想當大官,我喜歡漂亮女孩子,我恨不能天下所有的好東西都歸我。”
  安語晨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道:“師父,你沒發燒吧?”
  張揚道:“沒發燒,清醒得很,我這輩子活得很認真,每一天都認認真真的過,我要讓所有對我好的人都得到幸福。”
  安語晨忍不住提醒他道:“理想和現實之間永遠都是有差距的。”
  “正因為如此,我才會努力,積極地縮小這一差距,而且我深信不疑,我一定可以得償所願。”張揚凝視安語晨的雙眸道:“我會讓你親眼見證我實現這一切。”
  安語晨咬了咬櫻唇,她知道張揚這句話背後包含的意義,他會盡一切努力治好自己,安語晨對生死早已看淡,如果不是遇到了張揚,此時的她早已化為塵土,她不知道能夠活到哪一天,可她會認認真真的活下去。安語晨輕聲道:“我相信,你想做的事情,一定可以實現!”
  張揚微笑道:“沖著你這句話,我得好好做人,不能辜負我唯一女弟子的期望!”
  安語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第二天就乘機返回了香港,不過她很快就會回來南錫,準備在南錫投建紅旗小學,嘴上說是為了完成爺爺的遺願,盡可能的讓內地的貧困孩子上得起小學,可真正驅使她選擇南錫的原因是張揚,她對張揚的感情絕非師徒那麼簡單,在她心中張揚已經是自己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年終的這幾天,往往是最繁忙的時候,可張揚卻很清閒,新體育中心的事情已經理順,老體育場地塊也如期拍賣,環城萬人長跑的事情也交給了李紅陽去做。張大官人從來都是個閒不住的人,他想去嵐山和秦清相會,可秦清很忙根本抽不出時間陪他,這廝百無聊賴的時候開始盤算起有些應該做而一直沒有去做的事情。
  他去醫院探望了前常務副市長陳浩,他探望了因為行賄罪仍在羈押中的臧金堂,這些人都很感動,雖然他們過去對張揚一直都沒多少好感。甚至一度仇視過他,可現在他們都是在落難的時候,什麼世態炎涼他們都品嘗到了,這種時候在官場上春風得意的張揚能來看他們,已經讓他們很感動,陳浩握著張揚的手久久不放,心說只要以後我還能重返工作崗位,一定會善待你。
  陳浩的表達方式很含蓄,臧金堂顯然沒有陳浩的心理素質了,他也握著張揚的手,眼圈都紅了,他很委屈,當初給惠敬民送錢的時候,他抽出了一張,送了九千九,不是一萬,可檢察機關仍然揪著他不放,他認為自己還不夠行賄罪的標準,可檢察院得到惠敬民的口供是一萬,臧金堂現在已經成了祥林嫂,反反復複的重複那句話:“我只送了九千九,我以我的黨性原則起誓,我真的只送了九千九。”
  張揚心說檢察院都找到你頭上了,你還有屁的黨性原則,不過嘴上不能這麼打擊他,安慰他要相信黨,相信政府,一定會給他一個公平的處理。
  張揚當然也不會忘記範思琪,範思琪比起臧金堂明顯要堅強了許多,她把律師羅恩給炒掉了,在公安機關對她的審查過程中表現的很不配合。
  範思琪的頭髮長了許多,看起來比過去多出了點女人味,因為缺少陽光的緣故,皮膚顯得很蒼白,這讓張揚有些擔心她的健康狀況,張揚道:“最近怎麼樣?”
  範思琪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牆壁道:“被困在這裡,還能怎麼樣?”
  張揚道:“為什麼要把律師給炒了?”
  範思琪道:“身為律師,應當為他的委託人服務,而羅恩服務的不是我,是公司。”她停頓了一下又道:“我的死活沒人在乎,現在新加坡的大小報紙都刊載了我和林佩佩的那些照片,我讓整個家族蒙羞,他們恨不能我死。”
  張揚歎了口氣道:“想開一些,這些事隨著時間的推移會逐漸淡忘的。”
  範思琪微笑道:“你不是我,你不會懂,就算我可以忘記,我的家族不會忘記,他們會永遠把我釘在恥辱柱上。”
  張揚道:“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證明你自己,證明你無罪。”
  範思琪搖了搖頭道:“我現在的心境平和了許多,開始的時候,我總覺著上天對我不公,我明明沒有做過,為什麼要把這件事栽在我的身上,可後來我又想,這或許就是我的報應,是我當初棄艾西瓦婭於不顧的報應,這裡本來就是我應該呆的地方,所以我拒絕保釋。”
  張揚低聲道:“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既然不是你做的,又會是誰?到底是誰在佈局?什麼人這樣針對你?”
  範思琪道:“我不在乎……”
  張揚道:“我相信你沒有做過,你有沒有想過,這一事件真正的目標是你!你到底有什麼仇人?”
  範思琪道:“我不在乎……”可是她的目光中卻分明透露出不甘的成分。
  張揚道:“綁架龔雅馨的周炳貴在泰國被殺了,從他的行李中搜到了一些和你的合影,你們過去見過面,而且被人拍下了這些照片。”

範思琪道:“這是一個局,精心設計的局,我現在已經徹徹底底的掉進來了,無法脫身。我沒有精力,也沒有心情去考慮破局,就讓我自生自滅吧。”
  張揚道:“你懷疑這件事和艾西瓦婭有關?”
  範思琪道:“我不知道,這世上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她,我最恨的人是許嘉勇,他已經死了,也許是他的家人做的,也許是我家族中的人做的,誰知道呢?君子無罪懷璧其罪,我執掌星月的管理大權,很多人看著眼紅,想把我除之而後快。”
  張揚感覺範思琪變得消極,似乎已經接受了命運的安排,他低聲道:“范小姐,我希望你應該鼓起勇氣,就算你過去做錯過,可是也不能用這種方式為自己的行為買單,可以告訴我艾西瓦婭的聯繫方式嗎?或許我能夠幫忙把她治好。”
  範思琪抬起頭,雙眸充滿質疑的看著張揚。
  張揚解釋道:“我認識一位元老中醫,他對這類病很擅長,如果能夠治好艾西瓦婭,你對她的虧欠不就解開了。”
  範思琪咬了咬嘴唇道:“如果可以治好她,我願意拿我的一切去換!”
  張揚道:“我可以幫你,但是我希望你不應該這樣消極的應對,你既然無罪,就要證明自己,就要找出那個幕後的真凶,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後對付你,要把他繩之於法,要讓他昭然天下!”
  範思琪道:“我需要一個律師。”她望著張揚道:“你能幫我把高律師請回來嗎?”
  張揚道:“沒問題!”
  高廉明被張揚召回了南錫,聽說張揚想讓自己為範思琪辯護,高廉明不由得苦笑道:“老大,你有沒有搞錯,她的案子想要打贏,勝算微乎其微,而且這個人很難伺候,我師兄都被她給炒了。”
  張揚道:“高廉明,我是覺著這件案子的疑點太多,僅僅因為深水港投資的事情受阻,她就找人綁架,這理由實在太牽強了。”
  高廉明道:“我也一直覺著她的案子有疑點,可是根據目前掌握的證據,全都對她不利,綁匪留下的錄影帶,她開出的支票,甚至那個周炳貴還和她見過面,現在周炳貴死了,知道內情的林佩佩也死了,正所謂死無對證,這件案子想要翻案難度很大。”
  張揚道:“動機呢?”
  高廉明點了點頭道:“從動機上說不過去,深水港投資受阻不能成為她綁架龔雅馨的理由,更何況把星月踢出局也不是龔奇偉一個人能夠決定的,是南錫市領導層經過商討之後做出的決定,她要是報復,應該報復很多人,為什麼單單選中了龔奇偉?而且這些指向她的證據全都是吸引警方去尋找,指向性很明確。”
  張揚道:“我能夠看出範思琪沒說謊。”
  高廉明道:“證據,你相信,法官不會相信,法庭上看中的是證據。範思琪的事情比較棘手,她和林佩佩的那些不雅照片流出,在新加坡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她的家族認為是奇恥大辱,所以才逼迫她讓出公司的管理權,而範思琪在這方面表現的相當堅定,因為這件事她失去了家族的支持。”
  張揚道:“你是說她的家族想她死?”
  高廉明道:“如果她這次被定罪,就算她不簽署那份權力轉讓書,星月的管理權也會理所當然的落在他人的手中。”
  張揚道:“她的家族內部有沒有可能策劃了這件事,為了星月的權力而設下這個圈套?”
  高廉明道:“不能排除,但是可能性不是太大,據我師兄羅恩所說,範思琪的事情讓她的家族蒙羞,就算她家族內部想搞掉她也不會拿整個家族的榮譽作為賭注。”他停頓了一下道:“她還有沒有其他的仇人?”
  張揚想起了那個艾西瓦婭,當初範思琪棄她於不顧,這個印度女孩因愛生恨也很有可能,不過一個高位截癱的少女應該沒有那麼大的能量,難道是許嘉勇?張揚想起範思琪提到過的一件事,在龔雅馨被劫的當天,海瑟夫人專門和她見過面,提到過許嘉勇的事情,言談之中對許嘉勇充滿了感情,難道海瑟夫人和許嘉勇之間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關係?張揚又想起海瑟夫人和董得志的合影,又想起當初在江城之時,在蘇媛媛家中看到的一張照片,記得他當時從照片上看到了王均瑤,還看到了蘇媛媛的母親沈靜賢,還有後排的許常德,他們之間應該是相互認識的,沈靜賢一定知道些什麼。


卷七 第615章 疑雲密佈
  高廉明看到張揚若有所思,小聲道:“你在想什麼?”
  張揚道:“我馬上要去江城一趟!”
  高廉明道:“元旦萬人環城跑你不管了?”
  張揚道:“我要回去調查一件事。”他想起艾西瓦婭的事情,把艾西瓦婭的聯繫方式交給了高廉明:“你幫我聯繫這個印度女孩,力求請她來中國一趟,我會找人幫她治病。”
  高廉明道:“為什麼選我?”
  張揚微笑道:“你是律師,更容易取得別人的信任。”
  高廉明道:“你真的要管範思琪的事情?”
  張揚道:“不是我要管,是你要管,身為律師,你的職責是維護法律的公正,既然覺著這件案子充滿了疑點,就一定要查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還範思琪一個公道。”
  高廉明苦笑道:“你這不是坑我嗎?我師兄都不願接的案子,你交給我?”
  張揚咧開嘴笑道:“我看好你,你比那個羅恩強多了,還有,範思琪也看中了你,她指定要聘請你當她的代理律師,范思琪現在落難,可她手裡仍然有大部分星月的股份,如果你幫她打贏了這場官司,嘿嘿,錢肯定少不了你的。”
  高廉明琢磨了一下,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道:“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這件案子我接了!”
  張揚決定回江城很突然,自從他知道和董得志合影的那個女人是王均瑤,他就對這個女人產生了極強的好奇心,許常德和董得志之間,董得志和王均瑤之間,王均瑤和許嘉勇之間,他們究竟有怎樣的關係?張揚必須要查清這件事,他深信範思琪和綁架龔雅馨的事情無關,這起事件如果說有受害者,這個受害者就是范思琪,龔雅馨只是陷害範思琪的一個道具,她才是被無辜波及的,張揚甚至假設這一切是海瑟夫人策劃的,可是他找不到海瑟夫人做這件事的動機,重重的謎團讓張揚心神不寧,他必須要馬上趕回江城,必須要調查清楚王均瑤的過去。
  張揚回到江城聯繫的第一個人就是杜天野,杜天野正在辦公室裡發火,接電話的聲音明顯帶著怒氣:“喂”
  張揚笑道:“誰招你了?火氣好像有點大。”
  杜天野道:“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有什麼指示?”
  張揚呵呵笑道:“我一處級幹部哪敢指揮您這個市委書記,那啥,我到江城了!”
  杜天野愣了一下:“江城?什麼時候回來的?”
  張揚道:“剛剛來到三環路,進入江城當然要先給您這個父母官打聲招呼。”
  杜天野道:“我今晚可能要遲一點,這樣,七點鐘一起吃飯魚米之鄉行嗎?我讓蘇小紅安排一下。”
  張揚道:“不必興師動眾的,這次我回來也不是為了喝酒,這樣吧,咱們去蘇媛媛家附近的那家母雞煲喝湯吧。”
  杜天野有些納悶,這小子怎麼會突然想到那個地方去?他低聲道:“那兒好像不太合適吧,太亂。”
  張揚道:“沒什麼不合適的,順便把蘇媛媛請出來一起吃頓飯。”
  杜天野猜到張揚肯定有事,據他所知,張揚對蘇媛媛一向都沒有什麼好感,這次請她又是為了什麼?杜天野道:“晚上不合適吧,你有什麼事也不急於一時,這樣吧,你要是想清靜,咱們去南湖農家菜,我把榮局叫上,有陣子沒見了,咱們好好喝幾杯。”
  張揚覺著杜天野說的也有道理,於是同意了他的建議,他雖然很想去找沈靜賢問明那件事,可想起上次沈靜賢冷漠的態度,如果自己就這樣找到她門上,估計也不會有什麼收穫,還是先周詳的考慮一下再說,杜天野的提議倒是提醒了張揚,榮鵬飛身為江城公安局長,又是他的老朋友,這方面的事情他應該很有經驗,晚上剛好可以請教一下。
  杜天野放下電話,怒氣衝衝的望著江樂,江樂哭喪著臉,嘴唇哆哆嗦嗦道:“杜書記,我……我知道錯了,您再給我一個機會吧。”
  杜天野憤然道:“江樂啊江樂,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打著我的旗號在外面收受賄賂,造成了這麼惡劣的影響,我平時都是怎麼教你的?而你又是怎麼做的?”
  江樂道:“杜書記,我是一時糊塗,又覺著親戚的面子不好駁,所以我才給城建局李局長打了招呼,我已經把錢全都退回去了。”
  杜天野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收受別人賄賂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今天,你自己整理一下,把情況交代清楚,然後去檔案館報到吧。”
  江樂一夜回到解放前,什麼前途希望都沒有了,這還是杜天野念在他跟隨自己這麼久的份上手下留情,不然恐怕他連工作都保不住,江樂真是悔不當初,他哀求道:“杜書記,我只收了三千塊,我都退了,我也沒幫親戚辦成事兒,沒有給國家造成損失,我保證,以後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表現,我再也不會犯錯了,杜書記,求求你,給我一次機會吧。”在他看來,只要杜天野願意,他犯下的小錯誤根本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在江城,杜天野擁有絕對的話語權,只要他肯原諒自己,別人自然不敢說什麼。
  杜天野搖了搖頭道:“正因為你是我的秘書,我才要嚴格要求你,這樣的錯誤我無法容忍,江樂,你很聰明,也有些能力,可是聰明也要用對地方,你在體制中這麼多年,什麼叫小聰明,什麼叫大智慧應該懂得,你去檔案館工作可以好好的反思一下,好好的在這個崗位上幹好。”
  江樂用力抿著嘴唇,他去了檔案館,雖然是個清閒的所在,可是他從市委書記秘書的位置上下來,等於向所有人宣佈,杜天野不會用他,以後也不會有人用他,他的政治前途基本上就到此終止了。江樂是個有志向有野心的人,對他來說這次付出的代價太慘痛了。可杜天野的態度很堅決,看他的樣子已經知道幾乎沒有迴旋的餘地,江樂剛才聽到了張揚的名字,想起張揚,他心中又燃起一絲希望,張揚是他的老領導,當初正是通過張揚的幫助他才得以成為杜天野的秘書,張揚對他一直都很不錯,也只有張揚能為他說幾句話了。
  江樂黯然離開杜天野的辦公室之後,來到外面給張揚打了一個電話。
  張揚聽說是他,有些奇怪,可很快就想明白了,江樂是杜天野的秘書,自己回江城的事情肯定是杜天野告訴他的。
  江樂的情緒很低落,從他的聲音就能夠聽出來,江樂道:“張主任,你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說點事。”
  張揚正在駛往南湖木屋別墅的路上,他微笑道:“說吧我聽著呢。”江城的冬天比南錫冷很多,南湖已經冰封了,前些日子下過一場雪,不少地方雪還沒有融化。
  江樂道:“張主任,還記得上次我在東江求你的事情嗎?”
  張揚經他提醒才想起,上次他和杜天野在東江見面的時候,江樂曾經求他幫忙說情,不過張揚當時就拒絕了,讓江樂去向杜天野主動承認錯誤。張揚道:“怎麼?你沒聽我的?沒找杜書記主動坦白這件事?”
  江樂道:“沒有……可這件事還是被舉報了,杜書記知道後很生氣,他讓我去檔案館報到。”
  張揚道:“你小子活該,這都算便宜你了”
  江樂乞求道:“張主任,你幫我一次,我知道你和杜書記的關係最好,他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幫我說說情,讓杜書記再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張揚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氣,他決定的事情很少更改。”
  江樂道:“張主任,我是你一手提攜起來的,我還年輕,我要是現在就去了檔案館,可能這輩子都要窩在那裡面了。張主任,我求求你,你幫我一次,就幫我這最後一次。”
  張揚聽他說得可憐,想想他們畢竟是相交一場,過去江樂也一直都很聽話,張揚道:“好吧,我說說看,不過你別抱太大的希望。”
  江樂連連稱謝。
  自從張揚去了南錫,南湖木屋別墅這邊就閒置了下來,胡茵茹因為業務的關係最近一段時間也沒有回來江城,不過她雇了一位元保潔,每週都會過來打掃衛生,所以別墅一直收拾的都很乾淨。
  張揚回到別墅洗了個澡,稍稍休息了一會兒就前往南湖農家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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