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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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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揚和常海心一起來到那座小樓,小樓裡基本上已經被搬空了,初步估算了一下,房間和體委辦公樓差不多,三樓過去就有微電腦室,常海心看了看微電腦室的條件,十分滿意,她向張揚道:“這兒好像也不錯!”不過她還是有些不解,之前已經定下來了租用南洋國際大酒店的一層樓,可張揚為什麼又突然改了主意。
  張揚道:“其實我倒不是害怕影響他們的經濟效益,我給他幫這麼大忙,他就算付出那麼一點也是應當,不過咱們體委那麼多人,如果真的在南洋國際酒店內辦公,出來進去的肯定不方便,還是這小樓好,關上大門,就是我們體委單獨的世界,誰也干擾不到我們。”
  常海心笑道:“你是不是害怕影響不好?”
  張揚點了點頭道:“應該說有這方面的原因,最近南錫麻煩事情挺多,隨著省運會臨近開幕,咱們體委肯定會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常海心有些驚奇的看著張揚:“張揚,你境界提高了!”
  張揚笑道:“其實我過去境界一直都很高,只是你們沒跟上我的腳步,是你提高了才對。”
  常海心啐道:“從來都是說你胖你就開始喘,張大主任,咱什麼時候能學會謙虛?”
  張揚道:“謙虛使人發胖,我不能謙虛!再說了黨教育我們要實事求是,謙虛是虛偽的一種表現,咱們可不能虛偽。”
  常海心道:“得了,人家都等著我們吃飯呢,趕緊過去吧,別讓人久等了。”
  香港來的名廚手藝果然非同一般,這頓飯所有客人吃得都是讚不絕口,範思琪道:“和我在香港鮑翅世家吃到的口味一模一樣。”
  李光南笑道:“範總厲害,從口味上已經猜到了我這位大廚從哪兒請來的。”
  範思琪道:“等你以後正式開業,如果一直能夠保持這種水準,我一定會經常光顧。”
  李光南道:“我調查過南錫的餐飲業,發現南錫五星級酒店雖然有幾家,可是真正能夠做到高端餐飲的卻是少之又少,所以我來做南錫高端餐飲業的先行者。”
  林佩佩舉起紅酒道:“李先生,預祝你的南洋國際能夠在南錫取得巨大成功。”
  李光南微笑道:“謝謝林小姐吉言,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爭取為南錫的餐飲業樹立新的標杆。”
  範思琪道:“過去我以為中國內地高端餐飲業沒有太大的市場,可等我來中國的次數增多漸漸改變了當初的看法。”
  張揚笑道:“是不是覺著我們中國改革開放之後,變得國富民強了?”
  範思琪笑道:“其實和國富民強沒有太大的關係,我說一句不中聽的話,在中國有個很特殊的現象,中國的高端餐飲業全都是由公款吃喝在支撐,這一現象在別的國家是不可能出現的。”
  張揚雖然知道範思琪所說的是事實,可範思琪是個新加坡人,她肆無忌憚的評論讓張揚還是有些不爽。
  常海心也聽不過去,她輕聲道:“公款吃喝只是少數現象,應該看到我們國內的多數官員都是清廉的。”
  張揚哈哈笑道:“怎麼說著說著扯到官場上了?別人怎麼做咱麼不管,只要咱們自己做好本分就行。”他向李光南道:“李總,你這邊的高端餐飲我估計吃不起,以後我得繞著你的大門走。”
  李光面笑道:“你是我的貴客,我想請都請不來,除了業務飯以外,張主任私人吃飯全都免單。”他這句話是出自真心,絕無半點虛偽的成分在內。
  張揚道:“李總啊李總,你把我當成吃白飯的了!”
  滿桌人都笑了起來。
  林佩佩突然來了一句:“不是說你們中國的官員最喜歡吃白飯了嗎?”
  這話張揚可不愛聽,常海心也不愛聽,林佩佩今天說話總針對張揚,常海心道:“看來今天中午我不該來!”說完這句話,她起身就走了。
  李光南也覺著林佩佩說話有些過份,正考慮怎麼幫著圓回來,可他沒想到常海心反應這麼激烈,他和常海心接觸不多,可是他對常海心的背景是清楚的,常海心的父親是嵐山市委書記常頌,而且更麻煩的是她是張揚眼前的紅人,李光南慌忙起身想去追她:“常小姐!”
  常海心擺了擺手,已經揚長而去,常海心之所以這樣不僅僅是對林佩佩的這句話反應過激,而是她利用這種方式來維護張揚,張揚是南錫市體委主任,以他的身份不可能也不適合去和一個刁蠻丫頭翻臉,可常海心不同,她可以將心中的不滿表達出來,她可以利用這種方式讓李光南和範思琪這幫新加坡商人下不來台,常海心這樣做,等於幫著張揚化解了眼前的尷尬,也讓張揚有了一個離開的藉口。
  事情陷入僵局全都是因為林佩佩而起,範思琪如果不有所表示也說不過去,她佯怒道:“佩佩,你越來越不像話了,胡說什麼?”
  林佩佩委屈的扁了扁嘴,眼圈紅了,淚水幾乎就要掉下來了。
  張大官人此時表現的相當大度,他笑道:“林小姐只不過說了句玩笑話,大家都別當真,咱們都這麼熟了,開開玩笑沒什麼,範總,你別責怪林小姐,小常脾氣也不好,我去勸勸她。”張揚起身離去。
  李光南臉上可掛不住了,雖然張揚的語氣還算婉轉,可他也聽出張揚不悅,他陪著笑道:“常小姐是名門閨秀,自然有些脾氣。”
  張揚道:“中國沒有名門閨秀,我們這兒多得是又紅又專的革命兒女。”說完這廝樂呵呵走了。
  李光南望著張揚遠去的背影,打心底歎了口氣。
  林佩佩把張揚惹毛了,范思琪自然也不好意思繼續呆下去,她向李光南告辭道:“李總,真是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李光南擠出一絲笑容道:“哪有那麼嚴重,張主任都說了,只是玩笑罷了。”
  范思琪和林佩佩回到車內,林佩佩此時已經意識到自己惹禍了,向範思琪怯怯道:“我錯了!”
  範思琪沒說話。
  林佩佩伸出手試圖抓住範思琪的手,卻被範思琪一把甩開,冷冷望著她道:“我早就警告過你,在外面你要做好自己的本分,生意上的事情你不能多說話,你究竟記不記得?”
  林佩佩咬了咬櫻唇道:“我看不得他欺負你,上次如果不是他,體育場地塊的開發權早就被你拿下了,根本用不著花費這麼大的精力。”
  范思琪怒視林佩佩道:“我再跟你強調一遍,我怎樣做生意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干涉,你是我的助理,一個助理不可以隨便說話!聽到沒有?”
  林佩佩強忍眼淚點了點頭。
  範思琪有些心煩意亂的打開手套箱,從中拿出一盒香煙,抽出一支。
  林佩佩拿出火機給她點上,範思琪抽了口煙,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了一些,低聲道:“張揚這個人很不簡單,我不想跟他做敵人!”
  常海心並沒有走遠,沿著南洋國際門前的道路慢慢走著,不久,她就聽到了身後的汽車喇叭聲,張揚開著皮卡車來到她的身邊,落下車窗微笑道:“美女,去哪兒,要不要搭順風車?”
  常海心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俏臉之上露出一絲會心的笑意,她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輕聲道:“算你識趣!”
  張揚笑道:“不識趣不行啊,人家都說我是吃白飯的了,我哪能厚著臉皮繼續呆在那兒。”
  常海心格格笑了起來。
  張揚道:“你沒生氣啊?”
  常海心道:“為了她一句話,我至於嗎?我是為你不平,我又不是官,人家說吃白飯的指的就是你。”
  張大官人厚著臉皮道:“你真疼我,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維護上級領導,丫頭,到底是革命家庭出身,這政治覺悟就是不一般。”
  常海心道:“別胡說八道,我才懶得維護你。”她對張揚的脾氣摸得很清楚,要是不趕緊打斷他,這廝還不知會說出怎樣過分的話。常海心道:“那個林佩佩是什麼人?”
  張揚道:“范思琪的助理,跟咱倆的關係差不多。”
  常海心俏臉微紅道:“我和你什麼關係都沒有。”這話說得一點底氣都沒有,兩人都鑽到一個被窩裡,耳鬢廝磨了,關係肯定不尋常。
  張揚說完那句話,腦子裡卻忽然一亮,他低聲道:“你覺著這個林佩佩是不是有些不對頭啊。”
  常海心道:“我怎麼知道?”
  張揚道:“一個助理沒理由這麼囂張啊!範思琪對她好像很關照,關係肯定不一般,不然單單是今天的事情就會把她炒掉。”
  常海心道:“可能兩人是親戚也未必可知。”
  張揚道:“應該不是吧,海心,你說她倆會不會有點不正常啊?”
  常海心道:“怎麼不正常?”
  “我也說不清,不過我總覺著她們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怪怪的。”
  常海心道:“兩個女人又怎麼怪怪的……難道你懷疑她們……”常海心的俏臉羞得通紅。
  張揚道:“我什麼都沒說。”
  常海心道:“你滿腦子都是一些陰暗的思想,做人能不能陽光一點?”
  張揚正想回應她,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手機貼在耳邊,卻看到常海心皺著眉頭看著自己,馬上意識到了什麼,又把手機從耳邊移開了一些,常海心笑了,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對張揚越來越關心了,哪怕是一些小小的細節,只要是關於張揚的,她都會當成最重要的事情去辦。
  電話中的聲音並不熟悉,低沉而沙啞:“張主任嗎?”
  張揚道:“是我!您是?”因為估計到對方的年齡不小,所以張揚才表現的這麼客氣。
  “我是石仲恒!”
  張揚聽說是天匯區區委書記石仲恒給自己打電話,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和石仲恒沒怎麼打過交道,如果說有聯繫也是因為石勝利的事情,他找自己難道是為了石勝利的事情?張揚笑道:“石書記啊,您好,找我有事情嗎?”

石仲恒道:“我路過體委所以上來看看沒想到你不在單位。”
  無事不登三寶殿,石仲恒既然去體委拜訪自己,肯定有事情,而且這事情不會小。
  張揚道:“我在工地安全檢查呢,石書記,要不這麼著,您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去。”
  石仲恒道:“好!我就在體委等你。”
  張揚掛上電話自言自語道:“我跟老石沒多少交情啊,他找我做什麼?”
  常海心道:“去見了不就知道了?”
  張揚點了點頭。
  常海心道:“你把我在這兒放下,我打車去我哥那裡。”
  常海龍除了新體育中心的綠化、裝修工程之外,新近又通過張揚的關係接下了海天的裝修改建,目前正在海天大酒店現場工地呢。
  張揚把車靠在路邊停下,常海心道:“你別光顧著忙,千萬別忘了和高廉明聯繫,再有兩天設備就全部運到南錫了,他給我找的電腦高手連影兒都沒有呢。”
  張揚笑了笑道:“放心,我記著呢。”
  天匯區區委書記石仲恒此時正坐在體委的會客室內,體委副主任崔國柱在一旁陪他說話,天匯區是南錫經濟最為發展的一個區,石仲恒這個人很有一套,他擔任區委書記之後,天匯區的工農業生產總值連年大幅遞增,可謂是政績卓著,他也是最有希望提升為副市長的一個。
  張揚走入會客室滿臉笑容道:“不好意思,讓石書記久等了。”
  石仲恒笑著站起身來伸手和張揚握了握手:“張主任,我剛巧路過這裡,所以順便過來看看。”
  崔國柱很有眼色,他笑道:“你們聊,我還有事兒要辦。”
  崔國柱走後,張揚和石仲恒在沙發上坐下,張揚笑道:“石書記這次來是不是為了勝利的事情?”
  石仲恒搖了搖頭道:“勝利在你手下工作我放心,這孩子整天遊手好閒,幸虧你把他弄到體委來工作,我看他最近改變了不少,張主任,改天我一定要設宴好好謝謝你。”
  張揚笑道:“其實勝利也不像你們說的一無是處,自從來到體委之後,他表現還是很不錯的,工作積極性挺高,大家對他的評價都還不錯。”
  兒子一直都是石仲恒最大的一塊心病,不過自從兒子被張揚打了一頓,整個人真的改變了許多,一物降一物,看來兒子是遇到剋星了,在過去,石仲恒根本不敢想像,他的這個兒子可以穿上制服去維護治安,剛才又聽說張揚還把他吸收進了安全檢查小組,石仲恒為兒子的改變深深欣喜著,可是他又不敢相信,他害怕兒子只是做兩天樣子,過不幾天又會故態復萌。
  石仲恒也知道張揚在海天的事情上利用了他兒子,不過現在的狀況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石仲恒雖然看透,卻不能說透,張揚這個年輕人很不簡單,他把石勝利弄到體委來,等於把石仲恒也綁架到了一條船上,石仲恒一開始的時候還對張揚的這些手段頗有微詞,可後來聽說文副總理夫婦來到平海之後對張揚的關愛,石仲恒的心底又開始活動了起來,兒子真能和張揚處好關係,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官場中人權衡利弊,第一個念頭就會從政治上考慮,石仲恒有個原則,他很少和比自己官職低的人結交,和不如自己的人交往,只有他們求你辦事,他們幾乎不可能給自己幫助,想要在政治上不斷地進步,就要和比自己強的人交往,所以石仲恒一直都和他的小舅子關係很好,陳浩是南錫市常務副市長,石仲恒雖然是他的姐夫,可是在官位上不如年齡比自己小的陳浩。
  石仲恒今天前來的目的也是為了陳浩,他已經聽說陳浩的事情了,這兩天也抽空去了一趟東江,石仲恒道:“我來是為了感謝你們把陳副市長及時送到了醫院!”
  張揚這兩天一忙,把陳浩的事情給忘了,他關切道:“陳市長的情況怎麼樣了?”
  石仲恒道:“我昨天下午去看他,情況還算穩定,複查的CT結果出來了,情況比預想中要好得多,他的肺部陰影是陳舊性的結核灶,不是什麼惡性的東西。”
  張揚道:“那就好。”
  石仲恒道:“醫生說可以手術,原發病灶在肝左葉,可以將肝左葉切除,以後配合放化療,預後應該不錯。”
  張揚心中一動,如果陳浩的原發病灶在肝左葉,可以行手術切除,如果他的腫瘤沒有發生轉移,那麼他還有辦法將之治癒。
  石仲恒道:“張主任,我來是想提前給你打個招呼,陳浩對病情產生了懷疑,在他的追問下,我妻子把實情告訴了他,他經過慎重考慮,已經決定辭職去專心看病了。”
  張揚道:“陳市長的身體也的確不能承擔這麼繁重的工作。”
  石仲恒又道:“他害怕耽誤工作,已經讓我向市里代為提出申請,體育方面的工作以後都要壓在你身上了。”


卷六 第596章 暗湧
  張揚感到有些奇怪,陳浩是常務副市長,就算請假,也沒必要石仲恒專門來和自己說一聲,他們這麼做,對自己也太看重了。張揚認為專門過來說明這件事可能並不是陳浩的意思,石仲恒來找自己需要一個藉口來展開話題。張揚道:“陳市長的事情真是讓人遺憾,可是這病既然落在了他的身上,就只能面對現實,現代醫學這麼發達,很多癌症已經可以治癒,我相信陳市長一定是吉人自有天相。”
  石仲恒道:“他準備在省人民醫院開刀之後,返回南錫做後期的治療,只要專家給出放化療方案,在哪裡進行後期治療都是一樣。”
  張揚點了點頭:“市里知道這件事嗎?”
  石仲恒道:“已經說過了。”
  南錫市委會議室內,常委們正在開會,當天的氣氛顯得有些壓抑,市委書記徐光然的心情極度不好,先是他的弟弟徐光利因為行賄惠敬民事件被檢察院請了過去,然後又知道常務副市長陳浩得了癌症,剛才又收到消息,副總理文國權在嵐山開眾區發表了一通講話,倡議兄弟城市應該打破地域觀念,增強彼此間的經濟合作,互通有無,秉著共同開發,共同發展的原則做好進一步深化改革的工作,其中重點提出了南錫深水港的事情,說什麼深水港不是南錫自己的事情,這麼重大的工程應該集中周圍地區的優勢,摒除地域觀念,這樣才能順利圓滿的完成建設任務。
  徐光然知道文國權不會平白無故強調這件事,而且這件事既然被他說出來,就不可能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整個平海都在關注著文國權的一舉一動,文國權的這番話不僅是對嵐山說到,也是對南錫,對整個平海說的。
  會議從常務副市長陳浩的病情開始,市長夏伯達道:“今天上午,常務副市長陳浩同志,通過家人遞交了辭呈,因為身體的緣故,他已經無法繼續擔任常務副市長一職,這是他的辭職申請。”他揚起手中的那張申請,然後慢慢放在桌面上。
  常委們的目光都看著徐光然,所有人都清楚徐光然的心裡不好過,一直以來陳浩和常淩空都是他的左右手,常淩空之前已經前往嵐山擔任市長,現在陳浩又病倒了,徐光然的左膀右臂在短時間內先後離去,對他絕不是什麼好事。更何況他的弟弟徐光利因為行賄被抓,就算徐光然是南錫市市委書記,他對這件事也是一籌莫展,因為主抓這件事的是宋懷明,徐光然不敢做任何手腳,這段時間徐光然的日子可不好過。
  徐光然現在深深體會到什麼叫禍不單行,倒楣的事兒一件接著一件,他低聲道:“陳浩同志的事情真是讓人感歎,所以我平時一直都在強調,大家不要只顧著工作,也要多多保重身體,要知道身體是草命的本錢,沒有一個過硬的身體,還怎麼進行草命工作?還談什麼為人民服務?”說到這裡他忽然感到一種說不出的煩悶,清了清嗓子道:“陳浩同志雖然病倒了,可是我們的工作還是要繼續下去,大家討論一下,目前由誰來頂替他的工作比較合適。”
  徐光然的這句話就意味著要在眾多的副市長中選出一位常務副市長,而且這位常務副市長會成為未來南錫市常委。徐光然說完,緊接著就提議道:“我先提出一位候選人,我覺著王海波同志不錯,大家以為怎麼樣?”
  所有常委都保持著沉默,王海波和陳浩一樣,都是徐光然的人,其實常委中的多數人都習慣了沉默,在南錫和徐光然唱對臺戲並不明智。
  市長夏伯達說話了:“我覺著龔奇偉同志更合適一點,他過去就分管體育工作,對這一領域相當的熟悉。”夏伯達已經感覺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徐光然正處於政治上的低潮期,這種難得的機會如果他再不知道加以把握,那他就白白在體制中混這麼多年了,夏伯達並沒有說提議龔奇偉當常務副市長,而是故意混淆概念,提議龔奇偉分管體育工作。
  徐光然當然知道夏伯達的目的,他淡然道:“奇偉同志肩上的擔子已經夠重了,深水港工程這麼重大,我不想他分神。”這句話等於公然否決了夏伯達的提議。
  徐光然接下來的話就是:“大家舉手表決吧,我提議王海波同志暫時接替陳浩同志的工作,同意的請舉手。”徐光然清楚的意識到現在南錫的政壇已經暗潮湧動,他必須採取堅決果斷的措施,穩定自己在南錫的政治地位,不然他在南錫多年經營起來的絕對話語權,將面臨一次空前的挑戰。
  徐光然第一個舉起了自己的手,就在他準備把自己的決定強加給所有常委的時候,他的秘書匆匆走了進來,附在他的耳邊低聲道:“電話,宋省長的電話!”
  徐光然的臉色變了,沒想到宋懷明會在這個關鍵時刻給他打電話,他不得不中斷會議,迅速來到隔壁的房間內,從秘書手裡接過電話,用恭敬地口氣道:“宋省長,您好,我是徐光然!”
  宋懷明道:“光然同志,文副總理很關注你們深水港的事情,對你們所面臨的困難進行了深入瞭解,這次在嵐山,專門針對深水港的事情和嵐山市的領導幹部進行了一番磋商,大家討論後認為,嵐山應該加入到深水港的建設中去,這也是喬書記的意思。”
  徐光然腦子裡嗡!地一聲,他感覺自己的頭就要快炸開了,當初龔奇偉提出這件事,他好不容易才給平息了下去,可沒成想這件事過去沒多長時間,怎麼又舊事重提,文國權雖然是國務院副總理,可他應該不會干涉地方內政的,宋懷明說得這番話究竟有多少可信度?不過無論是不是文國權的倡議,作為省長的宋懷明既然說了,就證明這件事已經成為定局。徐光然喉頭發幹道:“宋省長,深水港工程已經全面啟動,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進行,我覺著中途發生變化並不好。”
  宋懷明道:“光然同志,作為一位老黨員,老幹部,你的目光不能始終局限於南錫本地,深水港工程會給周邊城市地區帶來一個飛躍發展的機會,讓嵐山加入深水港的建設,也是為了分擔你們所承受的壓力,有些事大家都很清楚,深水港前些日子曾經面臨停工,雖然現在情況得到緩解,可是如果不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用不了太久的時間,這種事還會發生。”
  徐光然一個勁的擦汗。

宋懷明道:“其實在文副總理來南錫之前,我和喬書記針對深水港的事情就談過,文副總理提到這個問題,我專門針對這件事和喬書記交換了一下意見,並取得了一致的看法,為了深水港工程能夠順利圓滿的建成,必須要加強地域合作,其實嵐山市市長常淩空同志過去就是深水港項目的負責人,中途加入應該不存在什麼磨合問題吧?”
  徐光然一顆心不停的往下沉,他明白了,這件事已經成為事實,領導們決定了,根本由不得他更改,面對這個結果,他只能接受,無論是否情願,他低聲道:“宋省長,我尊重領導的決定。”這句話充滿了無奈,他不接受又有什麼辦法?
  宋懷明道:“我聽說你們常務副市長陳浩同志得了肝癌?”
  徐光然道:“是,他已經提出辭呈,我們正在開常委會討論。”
  宋懷明道:“幫我慰問一下陳浩同志,他的工作安排,省裡會做出調整。”
  徐光然愣了,他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了,省領導為什麼突然會盯住南錫,一個個都把手伸到了南錫,他這個市委書記似乎變得可有可無,徐光然周身都冒出虛汗,他意識到事情變得越來越不對了,省裡肯定對他的領導產生了不滿,不然不會接連做出這樣的調整,常務副市長的位置,他無法作出決定,省裡要確定這件事。徐光然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屈辱,這是對他領導能力的不信任。徐光然還想說句什麼,一時間卻又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宋懷明那邊已經掛上了電話。
  徐光然都不記得自己是怎樣走回會議室的,所有常委都看出他的臉色極其難看,徐光然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坐了下去,點燃了一支香煙,默默地抽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紀委書記李培源終於忍不住提醒他道:“徐書記,咱們還接著表決嗎?”
  徐光然搖了搖頭,目光充滿茫然道:“這件事以後再說!”
  所有常委都覺著奇怪,徐光然怎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以後再說?常務副市長的問題可以以後再說,可是他分管的工作必須要有人接替,難道這件事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擱置下去?
  省委書記喬振梁的辦公室內多了兩個人,一位是紀委書記曾來州,一位是省委秘書長閻國濤,曾來州是專門過來向喬振梁彙報惠敬民案情的最新進展的。
  喬振梁聽完之後點了點頭:“來州同志,這次做得很好,對於惠敬民這種腐敗分子就應當堅決打擊,絕不手軟。”
  曾來州道:“惠敬民實在可惡,他的兒子惠強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知道宋省長主抓這件案子,竟然找人報復宋省長,害得柳校長差點流產。”
  喬振梁也是頭一次聽說這件事,雙目圓睜,怒不可遏道:“這件事是真的?”
  曾來州道:“真的,宋省長害怕這件事在幹部中造成恐慌情緒,所以一直壓著。”
  喬振梁怒道:“膽子不小,這種人一定要重判,要讓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沉重的代價。”
  曾來州又說了兩句,起身離去了。
  閻國濤剛剛才從嵐山回來,宋懷明陪同文國權去了江城進行為期一天的考察,閻國濤這次來是專門針對南錫和嵐山發生的事情向喬振梁彙報的。
  喬振梁道:“文總理的這個提議很好,過去我不說是因為時機不到,而且不想在人前造成一種我們的政策偏重於嵐山的印象,既然文副總理提出,最合適不過。懷明同志已經和我交換了看法,我讓他給徐光然打了一個電話。”
  提起徐光然,閻國濤想起了一件事,他低聲道:“喬書記,我聽說徐光然的弟弟徐光利也和惠敬民的案子有關係。”
  喬振梁皺了皺眉頭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管他是誰,只要是違反了法律,就要追究他的責任,這個徐光利他是做什麼的?”
  閻國濤道:“徐光利是南錫新世紀建設公司的總經理,當初南錫新體育中心的項目就是他在承建,後來因為建設進度的問題,工程建設發生了變更,他只負責南錫主體育場的建設。”
  “哥哥當書記,弟弟搞建設,還真是配合默契啊,這裡面究竟有沒有問題?”喬振梁沒好氣道。
  閻國濤知道喬振梁對徐光然十分不爽,他輕聲道:“南錫這幾年出了不少的問題,我看和領導層應該有些關係,徐光然在南錫獨攬黨政大權,夏伯達這個人又過於圓滑,欠缺主見。”
  喬振梁道:“到底是當秘書出身的,服從命令聽指揮!”
  閻國濤聽到這句話,臉不由得熱了熱,雖然喬振梁無意說他,可閻國濤也顯然屬於這個範圍內的。
  喬振梁看到閻國濤尷尬的表情,不由得笑道:“你別多想,我沒想說你,不過你也沒多少主見。”
  閻國濤笑道:“我現在的職責就是服從命令聽指揮,主見多了,就不聽話了,就會惹領導不開心。”
  喬振梁哈哈大笑:“國濤啊,你和夏伯達有過不少相同的經歷,你幫我分析分析他。”
  閻國濤道:“既然喬書記讓我說,我就大膽說兩句,夏伯達這個人過去一直都是顧書記的秘書,正如您剛才所說,當秘書時間長了,容易欠缺主見,而且夏伯達擔任南錫市市長沒幾天,顧書記就退了下去,他自然失去了主心骨,政治上處於彷徨期,所以他在南錫的工作一直都是謹小慎微,也許他是在等待機會吧。”
  喬振梁道:“說實話,我在官場中這麼多年,就沒見到過比他這個市長當得更窩囊的。”
  閻國濤笑了起來。
  喬振梁道:“貪污腐敗是犯罪,可是蹲在國家給他的重要位置上,蒙混度日,毫無作為也是一種犯罪。”
  閻國濤道:“南錫市常務副市長陳浩病了,聽說得的是肝癌,目前在省人民醫院住院,準備手術了,他已經遞出了辭呈。”
  喬振梁道:“剛才我和宋省長還在電話中談過這件事,他向我推薦了北港市副市長曹向東。”
  閻國濤道:“喬書記怎麼認為?”閻國濤對喬振梁是相當瞭解的,雖然表面上喬振梁和宋懷明已經過了磨合期,最近合作的還算默契,不過宋懷明在平海的重大事件上並沒有太多的話語權。喬振梁從把張揚安放在南錫開始,就已經做好了將南錫政壇洗盤的準備,這一局棋,他肯定會按照自己的意思走。
  喬振梁道:“南錫缺少一個有主見的市長!”
  閻國濤內心一怔,他確信自己聽得清清楚楚,閻國濤所說的是市長,而不是副市長,難道喬振梁想動夏伯達?他想起了龔奇偉,難道喬書記真的有心要扶植龔奇偉?
  喬振梁道:“考驗一個幹部是不是稱職的標準,首先要考慮到他在改革開放的過程中究竟是有利於改革的發展,還是阻撓改革的發展,凡是影響或阻撓到改革發展大計的,必須要被淘汰。”他的話說的斬釘截鐵,斷無迴旋的餘地。
  閻國濤小心翼翼的問道:“喬書記,是不是您心中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
  喬振梁道:“這段時間,我考察了不少人,也徵求了一些同志的意見,江城常務副市長李長宇應該是個合適的人選。”
  閻國濤瞪大了眼睛,他怎麼都不會想到喬振梁會提出這個人選,他提醒喬振梁道:“喬書記,李長宇在江城就是常務副市長,調他去南錫可不是升職啊!”
  喬振梁微笑道:“兼任南錫市市委副書記,南錫市常委,三塊招牌夠不夠用?”
  閻國濤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夏伯達的不作為已經徹底讓喬振梁失去了信心,龔奇偉的能力仍然需要時間去證實,李長宇在江城常務副市長的職位上一直做得兢兢業業,從清臺山旅遊到三環路修建,到教育改革,乃至最近的江城新機場建設都表現的很稱職,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李長宇和張揚的關係很好,是張揚進入官場的引路人,他去南錫,張揚肯定會不遺餘力的支持他,開拓局面自然變得容易了許多,喬書記這一手不可謂不高明。
  閻國濤清楚一點,李長宇去南錫絕不是奔著常務副市長去的,喬振梁是要重組南錫市的領導班子,李長宇前往南錫,勢必會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以夏伯達過去表現出一貫弱勢,他極有可能成為最先被淘汰的一個,而徐光然的處境好像也不是那麼樂觀,他的弟弟徐光利已經被檢察院立案調查,有道是拔出蘿蔔帶出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徐光然肯定不是那麼乾淨,如果真的從徐光利查到了他的身上,也不會讓人感到意外。閻國濤明白,這次喬書記是動真格的了,眾所周知,喬老和文國權之間的理念不同,而文國權這次來平海考察,提出了一些意見,喬振梁表現的出奇的合作,給予大力的支持,這其中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喬振梁對深水港工程的現狀不滿,文國權剛好給了他一個順水推舟的機會。
  在李長宇的任用上,宋懷明並沒有太多的意見,他對平海的市級領導幹部做過一番深入的瞭解,李長宇因為種種的緣故,宋懷明和他接觸的算比較多的一個,他也認為李長宇有能力,但是喬振梁把李長宇調到南錫的確打破了常規,宋懷明一眼就看出喬振梁任用李長宇的真正目的,他絕不是想讓李長宇去當常務副市長,李長宇此去是奔著南錫市市長,甚至南錫市委書記去的,喬振梁給了李長宇三道金牌,常務副市長、市委副書記、南錫市常委,也就是說,李長宇在黨政方面都有發言權,徐光然和夏伯達兩人誰做的不好,誰就面臨下臺的危機。
  杜天野對省裡的這個決定十分的不理解,李長宇是他在江城最密切的政治夥伴,現在肩負著江城的很多重點工作,把李長宇調走,他肩頭的責任頓時沉重了起來,北港市副市長曹向東來接替李長宇的位置,杜天野和曹向東不熟悉,彼此間肯定會存在著磨合階段,杜天野免不了要向宋懷明抱怨,可他也不能堅決反對,畢竟李長宇前往南錫對李長宇自身來說是一件大好事,在江城李長宇短期內不可能逾越左援朝這座大山,只有走出去,他才有可能在政治上開拓一個新的天地。
  杜天野在接到通知,專門來到了李長宇的辦公室,在體制中,上級領導放下架子來到部下的辦公室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去問責的,一種是真的有急事。
  李長宇已經接到了省組織部的電話,他此時正在默默消化領導這次任命的意思,不過有一點他能夠斷定,這次去南錫雖然級別上沒有任何的變化,可對他來說是大好事,是一次政治上的飛躍。李長宇並沒有想到杜天野這麼快就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內,慌忙起身迎接道:“杜書記,您怎麼來了?”
  杜天野歎了口氣道:“我是專程過來恭喜你的!”既然說是恭喜,卻又為什麼歎氣,足見杜天野心中對李長宇的不舍。
  李長宇拉著杜天野在他剛才的位置上坐下,自己又拿了張椅子,在杜天野身邊坐了,微笑道:“杜書記,我也是剛剛接到組織部的電話,感覺也很突然。”
  杜天野道:“我知道應該讓你走,可是心底又捨不得你走啊!”
  李長宇相信杜天野的這句話發自真心,他起身倒了杯茶給杜天野道:“杜書記,我沒想過要走,之前一點徵兆都沒有。”

杜天野道:“是不是和張揚這小子有關,如果是他,我非得狠狠罵他一頓。”
  李長宇道:“應該和他沒關係,張揚還沒到能夠影響省領導決定的地步。”
  杜天野也知道這件事不會是張揚引起的,他從李長宇手裡接過茶杯,喝了口茶道:“長宇啊!你這一走,我心裡空空蕩蕩的,真不知道誰有能力接替你的工作。”
  李長宇微笑道:“不是有句話說,地球離開誰都一樣轉,我對江城其實沒那麼重要,你才是江城的脊樑骨。”
  杜天野笑了:“很少聽到你奉承我啊!”
  李長宇道:“江城的改革不是單靠哪一個人,而是集體努力的結果,現在一切都已經上了軌道,幾大工程都在穩步建設之中,我也能夠放心離開了。”
  杜天野點了點頭,他低聲道:“我總覺著這次省裡的組織變動和文副總理的視察有關。”
  李長宇道:“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也許只有等我到了南錫才能夠搞清楚這些事情。”
  杜天野笑道:“終究是你和張揚有緣,兜了一圈,你們又在一起了。”
  李長宇道:“還真是!”他也不禁笑了起來。
  張揚還是從喬鵬舉口中知道李長宇要來南錫擔任常務副市長的消息,乍一聽到他有些不相信,畢竟這事情太突然,按照張揚的常規思維考慮,南錫這麼多的副市長,就算陳浩病了,隨便都會有人頂上,根本想不到省裡會從江城調人過來,李長宇原本就是常務副市長,過來還是擔任常務副市長,級別上並沒有任何的提升,不過省裡任命他為常務副市長的同時,還讓他擔任南錫市委副書記,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喬鵬舉道:“張揚,不是你向我們家老爺子保薦的李長宇吧?”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真不知道,如果你不對我說,我到現在都不知道。”
  喬鵬舉道:“裝,你接著裝,這麼大的事情你會不知道?”
  張揚道:“我最近忙著搬家,還有新體育中心的安全品質大檢查,單單是這攤子事兒我就忙得昏天黑地,哪還顧得上去管市里的幹部調動,再說了,就算我想管,也得輪的上我管不是?”
  喬鵬舉聽他這樣說不禁笑了起來,的確,張揚只是一個處級幹部,市級領導幹部的變動輪不到他操心,如果張揚沒有向他老爺子極力保薦李長宇,那麼這件事就是老爺子自己的意思,在國內經商必須緊密的關注政治,尤其是像喬鵬舉這種立志成為紅色資本家的有志青年來說,政治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引起他的注意力。
  喬鵬舉道:“我聽說李長宇是你乾爹,這事兒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張大官人苦笑道:“假的,他是我妹的乾爹,不是我乾爹!不過,我進入官場是他引得路,確切地說應該是我老師。”
  喬鵬舉道:“跟乾爹也差不多。”
  張揚道:“性質不同,性質不同,你千萬別給我胡亂拉關係。”
  喬鵬舉笑道:“他來南錫對你肯定是大有好處啊!”
  張揚道:“我從開始到現在很少靠別人照顧,我是靠著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這廝說話也不臉紅,如果不是省委書記喬振梁在關鍵時刻發話,他這會兒指不定在哪兒窩著呢。
  喬鵬舉道:“南錫政壇變動,看來體育場地塊的事情還要拖延一段時間。”
  張揚道:“這次前來競拍的不少,我們已經確定了拍賣保證金。”
  “多少?”
  “一百萬!”
  喬鵬舉道:“底價多少?”
  張揚道:“這件事我說了不算,如果要是我當家,我肯定從兩個億起拍。”
  喬鵬舉笑道:“要是兩個億,我想都不想就放棄了,那塊地值不了這麼多錢。”
  “那倒未必,現在已經有很多家對這塊地表示出了濃厚的興趣,不排除拍出天價的可能。”
  喬鵬舉道:“聽你這麼一說,我的信心已經開始動搖了。”
  張揚道:“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有信心未必會贏,可沒信心一定會輸,多點信心吧,很快就能夠見分曉了。”


卷六 第597章 吹毛求疵
  張揚對李長宇前來南錫無疑是拍雙手贊成的,可是他也沒有主動和李長宇聯繫,詢問這件事的具體情形,想必李長宇最近也忙著工作交接,何必去打擾人家,等他來到南錫再敘舊也不遲,再說了,張揚手頭要忙的事情實在太多,他也沒時間,有句話他說得不錯,市級領導的變動輪不到他管,他也管不了。
  李長宇調任南錫的消息對南錫市的領導層來說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得知這一消息之後,徐光然自然緊張,可夏伯達比他還要緊張,這些混跡政壇多年的老手,政治上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引起他們的警惕,這次的變動可不小。李長宇在江城的時候就是常務副市長,現在調入南錫仍然擔任常務副市長,省裡根本沒有考慮從南錫內部選拔,這給出了一個顯而易見的信號,省裡對南錫市領導層不滿。
  用屋漏又遇連陰雨來形容徐光然現在的處境最合適不過,他親弟弟因為行賄已經被正式立案調查,他寄予最大厚望想要撈取豐厚政績的深水港工程,如今也因為文國權的建議而發生了改變,從南錫單獨開發轉變成南錫和嵐山兩市聯合開發,這就意味著,他期望的政績將至少打個五折,陳浩的突然病倒讓徐光然又失去了一條有力的臂膀,省裡這次的決定讓徐光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李長宇前來不僅擔任南錫市常務副市長,還兼任南錫市委副書記,省裡把他放到南錫來就是對自己所帶領下的南錫領導班子不滿。
  徐光然對李長宇其人並不瞭解,聽說這個人作風低調,是個典型的實幹家,李長宇究竟是怎樣的人他並不在乎,真正在乎的是這次是省委書記喬振梁親自發話,是他做出的決定,也就是說,李長宇的背後有喬振梁力撐,這次肯定是來者不善。
  南錫市長夏伯達的心情同樣很煎熬,他本以為徐光然最近的日子不好過,自己隱忍這麼長時間,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進行反擊,可是李長宇的突然前來打亂了他的計畫,夏伯達是個善於分析的人,就連顧允知在任的時候都肯定夏伯達身上的理性,可一個人如果太過理性了就會欠缺激情,在工作上往往會表現出缺乏主動性。夏伯達聽到李長宇要來擔任常務副市長的消息之後,馬上就著手分析目前的政治現狀,未來的南錫將會出現三足鼎立的局面,像極了三國志中的魏、蜀、吳,夏伯達認為徐光然多年經營的實力絕非一般,他應該是魏國,自己比徐光然弱,但是實力比李長宇強,畢竟他在南錫已經有了這麼久的根基,自己勉強算個吳國吧,而李長宇只能是蜀國了,自己究竟是應該聯合李長宇上演一齣新時代的連吳抗魏,還是應當和徐光然合作,共同應對初來咋到的李長宇?夏伯達費盡了思量,他考慮來考慮去,自己應該左右逢源,李長宇的到來也許是個機會,他一方面可以和李長宇交好,一方面可以挑唆徐光然對付李長宇,讓他們爭去吧,鬥得頭破血流才好,最後少不了自己的好處。
  出於這樣的想法,夏伯達主動去拜會了徐光然,他的目的只有一個,試探徐光然心裡究竟是怎麼想?
  夏伯達這次很直接,見到徐光然的第一句話就是:“徐書記您知道了吧,省裡已經定下來了,江城市常務副市長李長宇同志確定過來我們南錫擔任市委副書記,常務副市長!”
  徐光然聽得很清楚,夏伯達把市委副書記放在前面,把常務副市長放在後面,夏伯達這個人很穩,做每一件事都要經過深思熟慮,所以他的話很少會有漏洞。在他的印象中夏伯達很少主動過來拜訪自己,今天前來,目的很明確,他也是聽到李長宇的事情坐不住了。
  徐光然微笑道:“聽說了,我也沒想到會是他來擔任常務副市長的職位。”
  夏伯達道:“不知道這次省裡又是出於怎樣的考慮啊!”
  徐光然沒說話,雙手擺弄著桌上的水晶煙灰缸,他在等待,等待夏伯達進一步暴露出他的用意和目的。
  夏伯達笑了笑道:“我聽說張揚是李長宇的乾兒子,看來這次長宇同志過來,他應該是最高興的一個。”夏伯達通過這句話向徐光然傳遞了兩個資訊,第一李長宇來到南錫肯定會得到張揚的配合,第二,李長宇來到南錫,他並不高興。
  徐光然歎了口氣,目光投向窗外,夕陽西下,深沉的暮色正一點點吞噬掉屬於夕陽的玫紅,徐光然忽然想起一句古詩,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難道說的正是自己不斷黯淡的仕途嗎?徐光然道:“其實我也很高興!”
  夏伯達終究還是沒有掩飾住目光中的錯愕,在他看來,徐光然本該比自己更加鬱悶才對。
  可徐光然偏偏就要說:“我很高興長宇同志能夠到南錫來!”
  龜田浩二在工程上從來都是精益求精,他來到南錫只不過一天的時間,就已經從主體育場工程中挑出了三處不符合規定的地方,一處和施工材料有關,另外兩處和施工工藝有關,好在現在還能夠補救,龜田浩二當即就拿出了整改方案,張揚下發給新世紀建築公司方面,他懶得多說話,只是強調:“馬上就給我整改,一周之內我會重新驗收,如果再不合格,你帶著你們的工人全部給我走人!”
  換成過去,李長峰或許還會和張揚爭論幾句,可現在他不敢,他小舅徐光利還沒放出來呢,新世紀建築公司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大舅又不肯出面,李長峰這兩天已經被層出不窮的事情鬧得焦頭爛額,他早已失去了和張揚辯駁的底氣,不過當著張揚的麵點頭答應,等張揚走後,他馬上給大舅打了個電話,雖然知道這個電話十有八九又會遭到大舅的呵斥,可他不說不行。
  果然不出李長峰的所料,徐光然接到電話之後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徐光然發火也很正常,他最近的煩心事已經夠多了,外甥偏偏在這種時候給他添堵,徐光然道:“張揚抓安全品質問題沒錯,你們工程品質上有問題就應該馬上整改,現在不改,等到以後出了問題,想改都沒機會了,搞不好是要承擔刑事責任的,東江體育場的事情你不知道嗎?我早就跟你們說過,不要覺著我是市委書記,你們就可以放鬆對自己的要求,越是這樣,越是要做得比別人更加用心,越是要要求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嚴格,可你們倒好,自己看看吧,都做了些什麼事情,讓我怎麼好意思去面對其他人!”
  李長峰聽大舅罵完,方才道:“大舅,我不反對他抓安全品質,可是此前他已經讓質檢部門多次檢查過我們的工程,這次挑出的毛病,過去都是通過的,可不知道他從哪裡請來了一個小日本,自從這日本人來到之後,就搞什麼所謂的國際標準,過去的檢查都不作數了?難道我們中國人的質監部門還不如小鬼子的一句話嗎?”
  徐光然不耐煩道:“你有跟我訴苦的功夫還不如去考慮考慮怎樣整改,我告訴你,主體育場決不能出任何的差錯,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
  李長峰道:“舅舅,這個張揚一直都在針對我,為什麼這次他只查我們?新體育中心的建築承包商又不是只有我們一個?”
  徐光然道:“別管別人怎麼樣,先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行了,我還有事。”
  “舅舅!”李長峰沖著電話叫了幾聲,可那邊已經是嘟嘟嘟的忙音響起,李長峰感覺到很委屈,這種委屈又沒地方去說,也許他只能按照龜田浩二提出的整改方案進行整改了。

其實李長峰冤枉了張揚,張揚並不是只針對他們新世紀建築公司,所有新體育中心的在建項目都在龜田浩二的檢查範圍內,豐裕雖然是大公司,一樣被龜田浩二挑出了毛病,張揚做事的風格也很乾脆,這邊查出問題,馬上就下整改通知書,梁成龍雖然是他哥們,也不能例外。
  梁成龍也很不理解,其實他對品質的把握已經很嚴格,按照國家標準沒什麼問題,他憤憤然去找龜田理論,龜田浩二的回答很簡單:“標準不可能一成不變,你們中國不是有個刻舟求劍的故事嗎?老用老的標準衡量是不科學的,現在世界建築的考核標準日新月異,作為一個建築商必須要跟得上時代,不然就只能被淘汰。”
  梁成龍道:“這裡是中國,不是你們日本,我們是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
  龜田浩二反問他道:“中國人、日本人、歐洲人、非洲人,全都是人,是人就得吃飯,不可能因為你們搞什麼特色社會主義就不用吃飯了。”
  梁成龍道:“你這是哪跟哪?我說的是建築標準,我們已經符合國標了,為什麼你要用國際標準來檢查我們?”
  龜田浩二道:“國家標準比國際標準嚴格的,按照國家標準,可國際標準比國家標準嚴格的,就要按照國際標準,這是張主任專門交代我的,你要是有什麼不理解的,你應該去找張主任,而不是找我。”
  梁成龍跟龜田浩二聊不出什麼頭緒,他氣呼呼去找了張揚,張揚正在體委開搬遷動員會呢,雖然體委都是一些工作人員,搬遷的時候不會出現什麼釘子戶,可大家在這裡工作了這麼多年,乍一離開還真有點捨不得。會議上張揚專門把體委辦公樓的效果圖給大家看,表示等到新體育中心建好之後,他們體委會是最先入住新體育中心的一批,新的體委辦公樓更加現代化,環境更加優雅。
  這次的會議沒有開太長時間,真正的用意就是提前通氣,讓大家都有一個準備,爭取年前搬到位於南洋國際的臨時辦公樓過渡一下。
  體委要搬家,最不捨得人自然是徐宏宴,他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現在體委和老體育場地塊拍賣,他原本指望著和張揚搞好關係,爭取續約三年,現在續約的事情肯定黃了。今天他作為特約來賓,也旁聽了體委的這次會議。
  會議結束的時候,徐宏宴追上張揚剛跟他說了兩句話,張揚就看到了站在陽臺處的梁成龍,他向徐宏宴道:“徐經理,咱們有時間再聊,我來朋友了。”
  徐宏宴點了點頭,向梁成龍打了個招呼,識趣的離開了。
  張揚笑眯眯沖著梁成龍道:“你不在工地呆著,來我體委幹什麼?”
  梁成龍道:“為了安全品質檢查的事情。”
  張揚指了指自己的辦公室道:“咱們進去再談!”
  梁成龍道:“就在這兒說吧,我都快被氣炸了。”
  張揚笑道:“你梁老闆宰相肚裡能撐船,誰能把你氣成這樣啊?”
  梁成龍道:“還不是你找來的那個小鬼子!”
  張揚把梁成龍拉到辦公室內,樂呵呵道:“你別鬼子長鬼子短的,龜博士是我專門請來的高人,人家在施工監理方面水準一流,當初江城新機場就是這麼幹下來的。”
  張揚當初在搞江城新機場專案的時候,梁成龍去找他,和龜田浩二也打過照面,不過因為沒有業務上的來往,他並不知道龜田苛刻到這種地步,他眼中的苛刻,在張揚看來是認真,是一絲不芶。
  梁成龍道:“咱們合同上都說好了,品質驗收的標準依照國家標準,他一來,要求我按照最新的國際標準來幹,張揚,你雇了個日本人砸自己哥們的場子啊。”
  張揚道:“你什麼覺悟?什麼叫砸場子?當初江城新機場建設的時候,龜田就是以認真出名,我也正是看中了他這一點,所以才高薪把他請了過去,成龍,經商我不懂,可是一個企業想走的更遠,想發展壯大,就必須認真要求自己,不是常說細節決定成敗嗎?對自己要求嚴格一點肯定沒什麼壞處。”
  梁成龍歎了口氣道:“這根本是吹毛求疵,張揚,我們豐裕在平海可是數得著的大公司,不用你們檢查,我們公司的內部品質檢查就已經很嚴格了,再說了,這次是給你做事,就憑咱倆的交情,我怎麼都不會跌你的份兒,讓你失面子是不是?”
  張揚道:“我說咱能別把工作和友情混為一談嗎?這次我真不是故意針對你,省體委主任惠敬民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因為他把徐光利牽扯了進去,現在新世紀建築公司已經把體育場給建得差不多了,萬一品質上有什麼問題,出事就不會是小事,你比我應該清楚。”
  梁成龍不說話了,當初東江體育場的事情他到現在都記憶猶新,他差點因為那件事把前途事業全都斷送進去。
  張揚道:“我在體委主任這個位置上,承擔著新體育中心的建設工程,就要為新體育中心負責,這種時候,我不能不慎重,我讓龜田浩二過來的本意是要重點查一查主體育場的問題,他既然來了,順帶著也幫你們也來個品質檢查,成龍,你還別不服氣,龜田就是內行,人家的確有本事,你別跟我說什麼國內標準和國外標準不同的混帳話,工作上,咱們不談交情,現在我就要按照國際標準來,你給我個明白話,到底願不願意配合我?”
  張揚把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梁成龍當然不好再發什麼牢騷,他歎了口氣道:“那我就不跟這鬼子一般見識。”
  張揚笑道:“這才夠意思,你剛才說你們豐裕集團怎麼怎麼著,平中建設夠牛逼了吧,龜田照樣查的他們沒脾氣,吳中原最後還不得乖乖聽話,成龍啊,咱可得與時俱進,你說龜田是鬼子,那就別讓人家挑出毛病,把自己的工程幹好,讓人家心服口服,那才是條漢子,是個爺們!”
  梁成龍道:“怎麼說都是你的理兒,我說不過你,得!我改,我按照他的要求整改,以後高標準嚴要求,我按照國際標準來總成了吧?”
  張揚道:“我日,你又不是給我幹活,搞得跟我欠你多大人情似的。”
  梁成龍笑了起來:“我欠你人情,張主任,哥們晚上請你吃飯,不知您是不是有時間?”
  張揚道:“吃飯啊,好啊,不過我準備給龜田接風洗塵的,乾脆兩頓湊一頓,全都你來請客吧。”
  梁成龍苦笑道:“你夠損的啊,鬼子盡給我出難題,搞得我多費物力人力,到頭來還讓我請他吃飯,說實話,我真有點心不甘情不願,沒辦法,誰讓咱們是哥們呢,這樣吧,去南洋國際吧,最近他們餐廳試營業,檔次還不錯。”梁成龍出手一直都很大方。
  張揚道:“還是在我們招待所吧,馬上就搬遷了,以後想吃這一口也沒有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辦公室,張揚剛剛把門鎖上,就聽到一個欣喜的聲音道:“我就說是你嘛!”
  張揚轉過身去,從聲音中他已經聽出來了,來的是小眼鏡高廉明,這廝在東江的時候就說來這裡當法律顧問,可張揚回來這麼多天都沒見他過來報到,常海心還等著他幫忙請什麼電腦高手呢,這兩天沒少催張揚,張揚因為事情繁忙,也沒顧得上給高廉明打電話,他到底還是自己來了。
  高廉明的身邊站著一位瘦弱的女孩子,臉很白,鼻樑上帶著不少雀斑,帶著圓圓的黑框眼鏡,長得算不上漂亮,可看起來很文靜,在張大官人看來,只要是戴眼鏡的人都很文靜,當然高廉明是個例外,和他接觸的時間越長,越發現高廉明這個人喜歡湊熱鬧,唯恐天下不亂,斯文人中少見這種角色,張揚只差沒把他定性為斯文敗類了。
  梁成龍和高廉明也認識,笑道:“廉明啊,你跑這兒來幹什麼?不是說你要回美國當大律師嗎?”
  高廉明笑道:“我愛國,我得報效祖國,美利堅合眾國是個危險的地方,我害怕再呆下去,我就被他們給和平演變了。”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高廉明把身邊的女孩介紹給張揚道:“張揚,這是我老同學唐糖,她也在美國留學,春節期間回國探親,我好說歹說才把人請了過來,幫你搞資訊中心。”
  張揚望著瘦弱的女孩子,他從不以貌取人,高廉明這個人雖然話很多,可說話還是靠譜的,他既然推薦這女孩應該不會錯。
  張揚笑著向唐糖點了點頭道:“唐小姐好,謝謝你能夠來到南錫幫助我們,這樣吧,今晚我安排你們就在招待所住下,具體的事情,咱們吃完晚飯再談。”
  唐糖點了點頭,微笑道:“我時間不多,最多在這裡呆一個星期,我想今晚就瞭解你們資訊中心的具體設想。”
  張揚讓傅長征過來,帶著高廉明和唐糖兩人先去招待所安頓下來,他又給常海心打了個電話,告訴他高廉明把那位元電腦高手帶來了,讓常海心晚上過來吃飯,順便給人家見個面。
  張揚安排完這些事掛上電話,發現梁成龍在一旁怪怪的看著自己,張揚不禁笑道:“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梁成龍道:“都說我們商人是無奸不商,我忽然發現你比我奸多了,合著我今晚過來是幫你請客的,小鬼子我要請,高廉明我也得請,你這種人不升官,是老天爺不開眼,你多會給國家省錢啊!”
  張揚道:“國家的錢咱們能省一分就省一分,其實你也沒吃虧,你請吃飯,你落人情,顯得你梁成龍多仗義,多慷慨啊!”
  可能是覺著招待所沒幾天好幹了,徐宏宴對這裡的經營明顯不用心了,飯菜比起過去味道降了幾個檔次,梁成龍氣得把徐宏宴叫過來,當著眾人的面把他數落了一通,徐宏宴又是道歉又是鞠躬,親自去廚房盯著做了幾個好菜。
  梁成龍對張揚道:“看到了沒有?這就是現實,徐宏宴覺著自己無法再這裡幹下去了,馬上就和過去不一樣了,你沒給人家幫忙,人家用不著你了。”
  張揚道:“你以為別人都像你這麼現實啊?”
  梁成龍道:“改革開放最大的好處就是讓國人明白了什麼叫現實!”
  龜田浩二好奇的問道:“你們中國人眼裡的現實是什麼?”
  梁成龍笑了起來:“我說你一個日本人對中國的事情怎麼這麼感興趣?我就納悶了,你說你閑著沒事為什麼不去回日本奉獻你的力量,為你的祖國建設添磚加瓦,你老留在中國跟我們較什麼勁呢?”
  龜田浩二道:“我喜歡中國文化,打算花兩年的時間,研究中國的古代建築。”
  梁成龍道:“打算把我們中國的文化都偷到你們日本去啊?”
  龜田浩二道:“不是偷,是借鑒!我發現你們中國人的戒備心太重,還喜歡抱著祖宗的東西不放,一個國家,一個民族想走上高速發展之路,就必須要汲取其他國家先進的建設經驗,因循保守是不行的,當今世界的發展日新月異,你們必須去追趕這個時代,去看看別的國家的優點,而不是關上房門,閉門造車。”
  高廉明笑道:“龜博士有一套,孔夫子有雲,三人行必有我師,國家也是一樣,咱們在當今的時代必須做到古為今用、洋為中用,只有這樣才能跟上世界發展的腳步。”
  常海心道:“學習是正確的,可是要有選擇的去吸收學習,畢竟國家的體制不同,國情不同,發展的道路也不相同,如果生搬硬套,反而可能會誤入歧途。”
  張揚樂了:“我說各位,今晚咱們只談友情不談工作,好不容易才放鬆一下,大家應該多喝兩杯才對。來,我們歡迎高律師和唐小姐的到來!”
  在張揚的倡議下,所有人都向高廉明和唐糖敬酒,唐糖勉強喝了兩杯啤酒,就已經不勝酒力,在常海心的陪伴下一起先回去了。

張揚看到剩下的都是大老爺們了,說話也方便一些,他沖著高廉明舉了舉杯子,兩人同幹了一杯酒,張揚道:“廉明,你這次來南錫,給我們體委當法律顧問,就一定要堅持到底,省運會一天沒有閉幕,你一天不能走。”
  高廉明道:“你只管放心,我這次過來就是抱著鍛煉的目的過來的,所以我從沒有跟你談過薪水的問題。”
  張揚道:“不用談,你沒編制,剛來一個月試用期拿學員工姿,等試用期滿再給你定工資標準。”
  高廉明道:“工資待遇無所謂,關鍵是讓我們家老爺子知道,我有正經事做,不然他還得趕我回美國。”
  梁成龍笑道:“廉明,你跟著他當法律顧問有什麼前途,乾脆來我公司吧,我這邊剛好缺一位律師,待遇方面肯定要比體委優厚得多。”
  張揚道:“梁成龍,你真不仗義,公然就敢挖角啊。”
  梁成龍笑道:“我是為廉明感到可惜,在美國讀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拿到了律師證,可回到國內卻要給你當法律顧問。”
  張揚道:“梁成龍,你什麼意思啊?難道廉明來我這裡還屈才了?”
  高廉明笑道:“不屈才,是金子到哪兒都會發光,梁哥,您也別急,無功不受祿,就算你給我一份高薪,我也未必能夠當得起,我在體委當法律顧問挺好,對了,張主任,我還沒跟你提條件呢,我給你當法律顧問,是不是還可以單獨接案子啊?單憑你們哪點兒工資,真不夠我吃的。”
  張揚道:“接案子可以,但是必須要先徵求我的意見,賺了錢也得先請我吃飯。”
  梁成龍喝了口酒,搖了搖頭道:“周扒皮,張揚啊張揚,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周扒皮。”他又沖著龜田浩二道:“龜博士,你也別去考察什麼中國古典建築了,乾脆來我公司,我給你個副經理幹幹,主抓安全品質,怎麼樣?”
  龜田浩二搖了搖頭道:“你們豐裕集團太小,容不下我這尊大菩薩。”一句話又把所有人給逗樂了,想不到龜田對中國文化還真是精通啊。
  張揚笑道:“梁成龍啊梁成龍,你再敢挖我牆角,我就真跟你急!”


卷六 第598章 輸液
  梁成龍只是說說罷了,他自然不會當真挖龜田浩二,龜田浩二的薪金可是和國際接軌的,在梁成龍看來,花這麼一大筆錢,去挖一個小日本不值,他的集團內不缺乏這種人才,同樣的技術管理人員選用國內的要比洋貨便宜的多,商人首先考慮的當然是成本。
  談到喝酒,高廉明、梁成龍加上龜田浩二也不是張揚的對手,不過張揚今晚有些心不在焉,七點半的時候就提前離席,說有急事要先行離開。
  這還是從沒有過的事情,梁成龍把張揚送到門外:“哥們,你可真不仗義,人都是你請來的,你居然要先走?”
  張揚笑道:“我真有事,今天客人們就拜託你來照顧了,咱哥們革命友誼萬年長,以後我一定好好補償你。”
  梁成龍哭喪著臉道:“你怎麼補償我?再讓小日本查我的安全品質嗎?”
  張揚道:“馬上就拍賣了,想想你的工程款!”
  梁成龍無奈的看著這廝遠走的背影,感覺張揚變的是越來越滑頭了,連望梅止渴這招都給他用上了,就南錫目前政壇上混亂的局面,那塊地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夠拍賣呢,就算拍下來,工程款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拿到。
  張揚之所以走這麼急是有原因的,他吃飯的時候接到了秦傳良的一個電話,秦清病了,已經病了三天,可始終高燒不退,讓她去醫院,她又不去,只是自己吃了點藥,可沒見好轉,更讓秦傳良揪心的是,秦清每天仍然堅持上班,秦傳良原本打算這兩天就返回江城的,可因為女兒生病又耽擱下來。無論他怎樣勸女兒在家裡休息,可秦清就是不聽,秦傳良沒奈何只能給張揚打了個電話。
  張揚一聽秦清病了,自然顧不上其他的事情,馬上驅車前往嵐山。
  秦清沒想到張揚會這麼晚過來,她頗為詫異,望著門外的張揚幾乎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過她馬上就猜想到究竟怎麼回事,轉向父親道:“爸,是不是你給小張打的電話……”話沒說完,就咳嗽起來。
  張揚目光中流露出幾分關切,他輕聲道:“秦叔叔說你病得厲害,所以我過來給你看看。”
  秦傳良熱情的把張揚給請了進去。
  秦清有些無奈的向父親搖了搖頭,表面上雖然不悅,可內心卻歡喜非常,這段時間,她和張揚都忙於彼此的政務,雖然南錫和嵐山距離如此之近,他們卻少有見面的機會。
  秦傳良道:“張揚,你幫我勸勸你清姐,她病了這麼多天,還是堅持去工作,簡直是摧殘自己的身子嘛!”秦傳良對這個女兒是相當的疼愛。
  秦清道:“爸,我都沒事了,你就會小題大……”她又開始咳嗽。
  張揚道:“清姐,我為你診診脈吧!”
  秦清點了點頭,來到沙發上坐下,將手腕反轉,平攤在茶几之上,張揚在她身邊坐下,右手的中指貼在她凝脂般的肌膚之上,從秦清的脈相來看,不僅僅是傷風感冒這麼簡單,而是秦清的內力修為即將面臨一次突破。之前秦清也曾經遇到過類似的情況,張揚教她的這套內功心法,其實顧佳彤、海蘭她們都會,不過她們都做不到像秦清這般心無旁鶩,秦清身為嵐山市副市長,本來應該要數她最為繁忙,不過她在工作之餘,反倒是最能靜下心來的一個,所以她自從跟張揚修習內功之後,勤練不輟,所以內力修為已經是諸女之中最高的一個。
  當著秦傳良的面,張揚自然不能說秦清這病到底是什麼緣故,他皺了皺眉頭。
  秦傳良看到他的神態,不由得驚慌道:“張揚,怎麼?小清的病要不要緊?”
  張揚道:“是感冒,不過很重,得去醫院看看。”
  秦傳良道:“我早就說過要去醫院嘛!”他準備去換衣服跟著一起過去,秦清卻道:“爸,這麼晚了,你就別去了,讓張揚陪過我去就是,等看完病,再讓他送我回來。”
  秦傳良聽到女兒這樣說,點了點頭,他本身對張揚也放心得很,叮囑道:“等到了醫院給我打個電話回來,看醫生怎麼說。”秦傳良把秦清的大衣拿下來,讓她穿好,直到目送張揚帶著秦清驅車走遠,這才關上房門。
  汽車市駛出市委家屬院,秦清側過身,螓首枕在張揚的肩頭,小聲道:“你好壞,為什麼要騙我爸?”
  張揚道:“我什麼時候騙他了?”
  秦清道:“什麼病你看不好?為什麼要說去醫院?”
  張揚笑了,露出一口潔白而整齊的牙齒,暗夜裡,貝殼一樣閃亮:“我也沒說不讓秦叔叔一起去,明明是你不讓他跟著去,應該是你別有用心才對!”
  秦清被他說中,俏臉不由得一熱,本想爭辯兩句,可是嗓子一熱,又劇烈咳嗽了起來。
  張揚左手駕駛,右手憐惜的輕拍著秦清的美背,秦清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喘息道:“也許我真應該去醫院了!”
  前方就是嵐山市第一人民醫院,張揚來到大門前並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向前方駛去。
  秦清無力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我會不會傳染你感冒?”
  張揚微笑道:“為什麼不問我要帶你去哪裡?”
  秦清閉上美眸:“不想問,你願意帶我去哪裡就去哪裡。”秦清忽然想,如果張揚從現在就帶著自己浪跡天涯,自己會不會跟他走?答案顯然是肯定的,她在人前是一位冷靜而睿智的副市長,如此年輕就已經在政界有所建樹,不知被多少人嫉妒和羡慕,然而在秦清的心中,沒有什麼比得上張揚更重要。
  汽車來到嵐山西郊的喬山,張揚沿著盤山道路一直駛上山頂,在山頂的平地上泊好車,秦清睜開美眸,這才意識到張揚把自己帶到了什麼地方,她低聲道:“大半夜的到這裡來做什麼?”
  張揚笑了笑,從車內拿出一個水壺喝了一口:“這兒清淨!”
  秦清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山風迎面吹來,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馬上裹緊了大衣,喬山雖然不高,可是站在這裡可以清晰地看清嵐山的全貌,夜深人靜,沒有人會像他們這樣跑到這座空山裡來的。
  張揚跟著秦清走了下去,他張開臂膀將秦清的嬌軀摟在懷中,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她,低聲道:“這兒只有我們兩個,沒有人會打擾我們。”
  秦清扭過頭,張揚低頭想要吻她,秦清小聲道:“不,小心傳染你感冒……”
  張大官人才不管這些,捉住秦清嬌豔欲滴的櫻唇,用力啜了一口,可此時秦清的手機響了起來,張揚不得不將秦清放開,秦清拿出手機,看到電話是家裡打來的,吐了吐舌頭,宛如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俏皮可愛,卻是父親擔心她有事,打電話過來詢問她的情況。
  秦清輕聲道:“爸,張揚剛剛陪我看過醫生,醫生說要輸液,您先睡吧,我得掛兩瓶水呢,估計還要過兩三個小時才能回去。”掛上電話,發現張揚表情古怪的看著自己,秦清俏臉一紅,嗔道:“都是你,害得我要向爸爸說謊話。”
  張揚笑道:“沒說謊話啊,我們出來是為了輸液啊,要不咱們抓緊給你輸液,別讓老爺子久等了。”
  秦清紅著臉在他胸口捶了一拳:“流氓,好好的話到你嘴裡就變味兒了。”
  張揚微笑道:“那咱們就一邊輸液一邊談。”
  秦清道:“我還感冒呢,你不想我病情加重吧?”
  張揚道:“治病有很多種方式,你的病只有我才能治好!”
  秦清開始的時候還有些嗔怪,認為張揚在這種時候,仍然想著男女歡好的事情,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可是她又不忍心拒絕張揚,兩人在車廂內糾纏在一起,秦清小聲道:“你要是被我傳染感冒了,別怪我!”
  張揚笑道:“你主要問題不在於感冒,而是內力面臨突破,我幫你!”
  秦清感覺到這廝的大手已經開始脫自己的衣服,俏臉發熱道:“這種事兒也和修煉內功有關?”
  張揚道:“過去我以為沒啥關係,可最近發現真正達到武功大成的地步,這是一個捷徑。”張大官人並不是玩笑話,他從李信義那裡得到了一卷春宮圖,經過他一段時間的研究,發現其中蘊藏著一套陰陽雙修的內功。
  秦清道:“我不信!”
  張揚打開了閱讀燈,從扶手箱內將那卷春宮圖拿了出來,出示給秦清看,秦清看到那幅春宮圖,上面畫的極其露骨,方才看了兩眼俏臉就紅了起來,嬌羞難耐道:“你這個厚臉皮的傢伙,怎麼收集這些東西?小心被員警發現,以散播淫穢物品罪把你給抓起來。”
  張揚道:“這可不是普通的東西,你仔細看看,這畫面上小人的身上繪有經脈圖譜,乃是一套陰陽雙修的內功方法,你想想是一個人力量大還是兩個人力量大?按照上面的方法修習,可以通過陰陽交合的方式讓兩人的經脈融會貫通,水乳交融,修煉也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秦清有些不能置信道:“真的會有這麼神奇?”
  張揚道:“我剛剛搞清楚一些門路,不過還沒有練習過。”
  秦清啐道:“我才不相信呢。”

張揚道:“我騙你做什麼?修煉這種功夫,兩人的內力必須都要有一定的根基,你的內力已有小成,應該可以配合我。”
  秦清含羞道:“你這人,做這件事都要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張揚笑道:“你還是不信我!”
  秦清覺著身下一涼,這會兒功夫已經讓張揚把她的衣褲脫得乾乾淨淨,秦清雖然看到那張春宮圖,可是對張揚陰陽雙修的鬼話卻並不信任,可是嬌軀在張揚的撫弄下已經開始有了反應,終於她分開玉腿,緩緩坐在張揚的雙腿之上,黑暗中默默體會著兩人融為一體的銷魂滋味。
  兩人在黑暗的車廂內默默動作著,他們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秦清的體溫不斷上升,她抱緊了張揚的身子,張揚解開她的衣襟,親吻著她的粉頸,沿著她晏妙的曲線,一直吻落在她的胸膛之上。
  秦清的電話偏偏又響了起來,還是父親的電話,秦清拿起電話,一手捂住張揚的嘴巴,生怕他發出任何的聲響。竭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爸,我還在醫院呢,輸完液就回去……”說完,秦清就匆匆掛上了電話。
  張揚一臉壞笑的看著她,低聲道:“這世上有這麼大的針頭嗎?”
  秦清羞不自勝的將他用力推倒在椅背之上,嬌軀撲了上去,小聲道:“你想害死我嗎?”
  張大官人自然不會害她,疼都來不及呢,他們雙手相握,秦清在極度的愉悅中,宛如整個人升入雲端,不久她就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全新感覺,仿佛她和張揚的經脈連在了一起,兩人的內息融會貫通,在彼此的體內順暢流動。張揚也是第一次嘗試這種雙修之法,他沒想到秦清的內力竟然已經有了如此修為,開始的時候,他考慮到秦清經脈的承受能力,只敢將內力一點點透入她的體內,可後來可以將三成的內力匯入秦清的經脈之中,按照春宮圖上的方法,這樣的內力修行對雙方都是大有稗益,當然對內力較弱的一方,獲得的稗益要更大一些。
  秦清不知什麼時候失去了意識,這一段的記憶一片空白。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赤身裸體的趴伏在張揚的懷中,兩人都是赤裸裸未著寸縷,車內也沒有開暖風,可是他們卻感覺不到任何的寒冷。
  秦清伸出手指在張揚的鼻尖上輕點了一下:“剛才我怎麼了?”
  張揚微笑道:“你剛才太興奮了,所以暈過去了。”
  秦清埋下頭去在張揚的胸口咬了一口,這次下嘴頗重,在張揚的胸口上留下了一個小巧整齊的牙印兒。
  張揚伸出手輕輕在她的玉臀上拍打了一記,輕聲道:“這種陰陽雙修的方法必須循序漸進,雖然你的內力有了一定的根基,可是和我相差仍然太遠,因為是第一次練習,所以我掌控不好,傳入你體內的內力稍稍強了一些,你的經脈承受不住這麼大的壓力,所以才會暈倒,不過以後不會了。”
  秦清紅著臉想從張揚的身上爬起,卻被張揚緊緊抱住脫身不得,她又羞又急道:“以後我才不陪你練什麼雙修,我看是個邪法,要是控制不好,我豈不是要被你害死。”
  張揚笑道:“你怕死啊?”
  秦清道:“不怕死,可是我怕這樣死,讓別人知道多難為情啊!”
  張揚笑道:“要是真的因為這事死了,我陪你一起走,最多人家說咱們是輸液反應,現在醫院因為輸液反應死人的多了去了。”
  秦清含羞去捂他的嘴巴:“還說,就會胡說八道!”
  張大官人道:“咱們是不是要抓緊時間!”
  “做什麼?”一時間秦清並不明白他的意思。
  張揚道:“輸液啊,你不是說有兩瓶水要打,想要病快點好,就得藥量跟得上。”
  “滾!信不信我咬死你!”
  “捨得嗎?”
  秦副市長當然不捨得咬死張揚,雖然咬了他幾口,可都是不疼不癢的,張揚辛辛苦苦從南錫連夜趕過來,雖然給她治病的這種方式有待商榷,不過張揚對她的關心是毋庸置疑的,秦清很感動,淩晨一點,張揚又把她送回了家門口,老爺子在家裡等著呢,輸液也不可能輸一夜,秦清走下皮卡車的時候,感覺有點兒不舒服,雙腿之間黏黏膩膩,這廝倒是敬業,留了不少的東西在自己體內,可秦清感覺身體輕鬆了,體溫正常了,也不咳嗽了,看來張揚雙修之術還真的很神奇。
  張揚向市委家屬院的大門努了努嘴道:“我就不送你進去了,太晚了,怕別人看到說閒話。”
  秦清咬了咬櫻唇,輕聲道:“你要走?”
  張揚點了點頭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我現在返回南錫還能睡個好覺!”
  秦清望著張揚陽光燦爛的笑臉,不知為何鼻子忽然一酸,淚水差一點就要奪眶而出,雖然她竭力抑制,張揚還是看到了她美眸中的那兩點晶瑩,知道秦清捨不得自己,柔聲道:“趕緊回去吧,好不容易病才好了,千萬別再生病了。”
  秦清點了點頭,她的軟弱只會在張揚面前表現出來,關切道:“你也別急著趕回去,在嵐山先住下,等明天再回去。”
  張揚笑道:“你就別管我了,我身體好的很,別說是回南錫,現在開車去京城都沒問題。”
  秦清知道並不適合說得太久,向他點了點頭,轉身離去了。
  張揚看到秦清進門也啟動皮卡車離開。
  沒過多久,秦清打來了電話,告訴張揚她已經到家了。
  張揚笑道:“怎麼樣,身體是不是舒服多了?”
  秦清啐道:“你還好意思問,我洗了好久,才把你身上的那股味道洗掉,討厭死了。”
  張大官人不無得意的笑了起來。
  秦清道:“我沒事了,剛剛量過體溫,已經正常了。”
  張揚道:“我就說過,這種陰陽雙修的方法對你大有裨益。”
  “好了,別再說這事兒了,好像咱們兩人見面就沒有別的話,我現在想想,你大老遠的跑過來,究竟幹了些什麼?”
  張揚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是啊,自己大老遠跑過去就是為了給秦副市長治病,連話都沒有來得及多說幾句。
  秦清道:“我爸看到我病好了,準備這兩天就要回江城。”
  張揚這才想起剛才自己很多話都忘了對秦清說了,他低聲道:“省裡已經定下來了,李長宇要到南錫來擔任常務副市長和市委副書記,這幾天就要過來上任了。”
  秦清道:“就是他請我爸回去當顧問的,現在他都來了,我爸還回去做什麼?”
  張揚道:“秦叔叔那是想家,根本不是想回去當什麼顧問,你還是讓他回去吧,畢竟秦白在那兒,他不放心。”
  秦清嗯了一聲,又道:“省裡讓李長宇過去,難道是對南錫的兩位領導人中的一個不滿?”
  張揚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反正李長宇過來對我只有好處。”
  秦清格格笑了起來:“你啊!是不是又做好了為李市長衝鋒陷陣的準備了?”
  張揚道:“如果在過去我會,可現在我的想法有些改變了。”
  秦清談興正濃,抱了個靠枕躺在床上,柔聲道:“你說,我聽著呢!”
  張揚道:“我在體制中混了這麼久,忽然發現政治就是政治,玩弄政治的高手都是極其理性的,我這個人是個異類,一直都是激情四射,平海官場中可能只有我一個人這樣。”
  秦清笑得很開心:“你呀!總算意識到了,不過正因為這樣你才與眾不同。”
  張揚道:“我過去在江城的時候杜天野也罷李長宇也罷,他們都很理智,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他們能夠把兩者很好的區分開來,我幾次栽跟頭其實都栽在了不夠理智上面,太容易感情用事。”張揚之所以說這些話是有原因的,之前他拜會顧允知的時候,就專門請教過他。顧允知當時給了他一個建議,讓他抽身於政治鬥爭之外,不當那個倒楣孩子。李長宇這次前來南錫,必然會讓南錫本來就暗潮湧動的政局變得波濤洶湧,他和市委書記徐光然、市長夏伯達之間肯定要有一場惡戰,縱然張大官人的政治素養一般,這種事還是能夠預見到的。在過去他無數次充當了政治上的勇三郎,可最後的結果往往是充當了倒楣孩子,李長宇來南錫,他肯定會站在李長宇的一邊,不過張揚現在的心態已經有所改變,不可能像過去那樣為他們衝鋒陷陣,打打殺殺。
  秦清從張揚的話中察覺到,張揚對江城新機場事件心理上仍然存在一些陰影,她柔聲道:“其實你沒必要刻意去做什麼,過去你喜歡從個人的好惡出發,重感情,易衝動,可人總是會長大的,你現在已經是南錫市體委主任,正處級幹部,你的首要任務是要把自己的職責做好,上層的心思你永遠不會明白,也沒必要去猜,他們之間的鬥爭如果不波及到你,你也沒必要主動去參予,只有遠離這個是非圈,才能夠看清楚究竟誰對誰錯,與其花這麼大的精力去搞政治鬥爭,還不如踏踏實實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
  張揚笑了起來:“清姐,還是你說的話最貼我心。”
  秦清道:“你現在雖然認同了,可是我知道你的脾氣,到時候難保不會跟著湊熱鬧。”
  張揚道:“人總會長大的,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我也長了點記性,私交和政治我分得清楚。”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又道:“要是省裡把你派來當常務副市長多好!”
  “有什麼好?”
  “我就不用那麼糾結,我就可以旗幟鮮明的站在你這一邊,誰敢跟你搞政治鬥爭就是跟我張揚過不去,我打的他滿地找牙,我甘為你的馬前卒,為你在南錫殺出一片天!”
  電話那頭秦清笑得花枝亂顫,張揚雖然說得離譜,可是卻溫暖著秦清的一顆芳心,秦清道:“張揚,為了你,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
  強悍如張大官人居然也會生病,他當晚回到南錫後就打起了噴嚏,然後咳嗽不止,醫者難自醫,張揚費了一番思量才搞明白,自己應該是被秦清傳染了,以他的身體本來不會這麼容易感冒,問題出在雙修上,可能是第一次修習,張大官人沒有很好的掌握住這個度,把秦清治好了,自己卻病倒了。
  雖然生了病,可工作不能耽擱,第二天一早還要去現場談資訊中心的事情,張大官人有史以來第一次捂上了大口罩,來到了位於南洋國際旁的體委臨時辦公樓。
  高廉明在大門口遇到了張揚,差點沒認出他來,盯著張揚仔細看了一會兒方才道:“張揚!”他驚奇中帶著詫異,一夜不見,這廝捂著個大口罩做什麼?
  張揚甕聲甕氣道:“感冒了……阿嚏!”
  高廉明慌忙向後撤了幾步:“是不是昨晚幹啥壞事了?衣服穿少了吧?”這廝在惡意猜度著,不過還真讓他猜中了。
  張揚指著高廉明想罵他一句,可話還沒說出來,鼻子癢癢的:“阿嚏!”
  高廉明歎了口氣:“革命工作還需要你呢,要好好保重身體啊!”
  張揚跟著高廉明來到二樓的微電腦室,東江方面已經將電腦器材發了過來,常海心和唐糖、傅長征一起正在那兒對照清單點貨呢,看到張揚戴著大口罩走進來,每個人都帶著驚奇。
  常海心詫異道:“你怎麼了?”
  張揚眼圈有些發紅,不是感動的,是感冒引起的,鼻子麻酥酥的,想打噴嚏又打不出來,難受的眼淚就快掉下來了。
  高廉明看到張揚的模樣,心中感到十分可樂:“張揚,誰欺負你了,跟我說,我幫你出氣去!”

張揚瞪了他一眼:“阿嚏!”這個噴嚏總算打出來了:“一邊玩兒去,你給我記著,以後在公開場合要叫我張主任,別沒大沒小的!阿嚏!”
  高廉明仍然在笑,笑得有些幸災樂禍。
  常海心看到張揚的樣子,禁不住有些擔心,關切道:“張主任,你生病了就別過來了,在家裡休息就是!”
  張揚道:“沒多大事兒,我說過要過來的,說話得算數啊!”
  常海心道:“器材方面我們基本上清點完畢了,應該沒什麼問題。”
  “那就好!”
  常海心道:“你要是覺著不舒服就別戴口罩了,呼吸點新鮮空氣對你有好處。”
  張揚道:“我是害怕傳染給你們!”
  高廉明道:“戴口罩有用嗎?該傳染還是得傳染,放心吧,我們沒那麼小氣,真被你傳染上了,我們也不怪你。”
  張揚道:“你小子少廢話,找到自己的辦公室了沒有?”
  高廉明搖了搖頭,他剛剛來到這裡,還不知自己要幹什麼?應該從何處著手。
  張揚向傅長征道:“長征,你回頭帶他去看看辦公室,順便把體育場地塊拍賣的相關檔給他看看……阿嚏!”
  高廉明有些同情的看著張揚:“張主任,你要是真難受就回家休息吧,想表現也不在一時。”
  張揚發現高廉明真是一張破嘴,老子是想表現嗎?我是工作認真。
  常海心從手袋裡找出一盒康泰克,前兩天她感冒吃剩下的,遞給張揚道:“你先吃一粒,很有效的。”
  張揚笑了笑,接過那盒藥,雖然他不打算吃藥,可常海心的一片關心他可不能拒絕,他正準備聽從大家的話,回去休息的時候。
  體委副主任崔國柱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張主任,不好了,不好了!”


卷六 第599章 接風宴
  崔國柱這個人平時還算穩重,很少見到他這樣的表現。張揚道:“怎麼了?又發生什麼事情了?”張大官人感覺最近一段時間事情挺多,他也不想有什麼麻煩事情再發生了。
  崔國柱道:“臧主任自殺了!”
  張揚聽到這個消息也是一怔,臧金堂居然自殺,不就是行賄嗎?大不了進去坐幾年牢,也沒必要搞到自殺那麼嚴重。
  崔國柱生怕張揚不相信,強調道:“真自殺了,他把房間內的鏡子砸破了,然後用鏡子的碎片割脈,幸虧發現得早。”
  張揚咳嗽了兩聲道:“這事兒現在是紀委在負責,跟咱們沒多少關係,老崔,你還是別宣揚了,別在體委內部製造恐慌情緒。”
  崔國柱點了點頭,又道:“聽說臧主任當時給惠敬民送禮的時候,一共是送了一萬塊,他送去出去的時候,又從裡面抽出來一張,所以就是9900,不到一萬塊,應該不到量刑標準。”
  張揚不禁笑了起來,崔國柱的消息倒是很靈通,如果一切屬實,臧金堂還是留了一手的,不過他說的這件事無法證實。
  李長宇前來南錫,由省委組織部長孔源親自保駕護航,這也充分體現出省領導對這次任命的重視,因為工作需要,李長宇是一個人先行離開江城的,他妻子葛春麗會收拾妥當之後再來南錫和他會合。
  孔源把李長宇送到南錫,帶著他和南錫市委領導班子的主要成員見了個面,市委書記徐光然對李長宇的到來雖然心裡不舒服,可表面上仍然是如沐春風,對待同志要春天般的溫暖,一個市委書記這點政治素養是有的。
  孔源微笑道:“光然同志,我把李副市長送到這裡,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以後,希望你們能夠配合無間,認真搞好南錫的領導工作。”
  徐光然呵呵笑道:“孔部長放心,我和長宇同志早就認識了,我也早就知道長宇同志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成績,組織上委派長宇同志來南錫工作,對我們南錫的領導層是一件大好事,有助於我們加強領導層的實力,有助於我們更有效的進行改革開放的事業。”徐光然一連用了兩個有助於,表示對李長宇前來南錫的歡迎。
  李長宇謙虛的笑道:“徐書記太客氣了,我這次來南錫工作,是一個難得的學習機會,我以後會緊密地團結在以光然同志為核心的南錫領導班子周圍,為南錫的改革開放和經濟發展奉獻自己的最大力量。”官話套話誰都會說,李長宇在這方面的實力不遜色于徐光然。
  孔源道:“希望你不要辜負組織上對你的期望,儘快把新的工作開展起來,省領導對你都很看重的。”孔源這句話說得平淡,可在徐光然耳朵裡卻是一種強調,孔源在強調李長宇的重要性。
  李長宇道:“孔部長放心,我會向徐書記多多學習的。”
  徐光然看到李長宇表現的十分謙虛,笑眯眯道:“李市長太客氣了,大家相互學習,取長補短,在一起工作,只有把各自的優點都發揮出來,這樣才能夠提高工作的效率嘛!”
  孔源笑道:“其實做到你們這種級別,該怎麼去做,怎樣做才對城市有好處,對老百姓有好處,用不著我交代了。”他起身道:“我就送到這裡了,這就回東江。”
  徐光然慌忙上前挽留道:“孔部長,您不能剛來就走啊,好不容易才來南錫一趟,這次一定要好好玩玩再走!”
  孔源道:“我是來工作的,可不是玩得,既然工作已經交代完了,還是要儘快回去。”
  徐光然道:“孔部長,你看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了,您返回東江肯定天黑了,今晚就在南錫住下吧,我也好向您彙報一下工作。”
  孔源遲疑了一下,徐光然已經打電話把市委秘書長羅瑞超喊了過來,讓他安排孔源去一招休息,孔源看到盛情難卻也只能點頭答應了。這會兒市委組織部長何英培也來到了,他和孔源很熟悉,握著孔源的手熱情的攀談起來。
  徐光然道:“老何,你和瑞超先陪孔部長去休息,我帶李副市長和其他同志認識一下,今晚在一招給孔部長和李副市長接風。”
  李長宇本不想這麼隆重,可是徐光然搞接風宴不僅僅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省組織部長孔源,想要謝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何英培和羅瑞超陪著組織部長孔源離開了辦公室,在門前遇到了市委宣傳部副部長楊文媛,楊文媛出現在孔源面前的時候,孔源的目光不由得一亮,這位宣傳副部長雖然已經四十歲了,可是保養的很好,皮膚白皙細膩,舉手抬足之間充滿著成熟女性的魅力。
  楊文媛走過來向徐光然彙報工作的,想不到在門前遇到了省委組織部部長,她微笑道:“孔部長好!”她雖然認識孔源,可孔源並不認識她。不過孔源對漂亮女幹部從來都是平易近人的,他笑眯眯道:“你是……”
  羅瑞超向孔源介紹道:“這位是我們南錫市委宣傳部副部長楊文媛。”
  孔源笑眯眯點了點頭道:“小楊啊,你好!”他主動向楊文媛伸出手去。
  楊文媛受寵若驚的和孔源握了握手,感覺孔源的手掌很大,而且有些潮濕,在握手的時候,很明顯的用力捏了捏自己,楊文媛早就聽說這位組織部長是位好色之徒,從孔源現在的表現來看,這個人果然名不虛傳。楊文媛道:“孔部長來考察工作嗎?”
  孔源笑道:“我負責的是考察和選拔幹部,今天專門送你們新來的副市長李長宇過來。”
  楊文媛一雙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南錫的發展日新月異,孔部長這次來一定要好好看看。”
  孔源故意歎了口氣道:“時間緊迫,又沒有嚮導。”
  楊文媛是個善於把握機會的女人,她嬌聲道:“孔部長如果願意,我可以給您當嚮導,帶您到南錫到處看看。”
  孔源眉開眼笑道:“好啊,好啊!”他轉向何英培道:“英培啊,現在還早,我忽然想去南錫四處看看,讓小楊陪我去吧。”
  何英培心中這個佩服啊,孔源肯定看到楊文媛有幾分姿色動心了,楊文媛也不是什麼好鳥,從她開始搭話就能看出,她想和孔源搭上關係,省組織部長,擁有這一光環的男人,在很多女性政客眼中,那就是無敵魅力的存在。
  羅瑞超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他向孔源道:“我去安排車輛。”
  孔源臉上的笑容一斂:“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帶車來了。”轉向楊文媛,又換成了一副和藹可親的笑臉:“小楊,你帶我去南錫寶蓮寺看看,聽說那裡的風景不錯。”
  羅瑞超和何英培兩人看著孔源走遠,誰都沒跟過去,直到孔源和楊文媛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兩人方才對望了一眼,都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
  羅瑞超道:“這個楊文媛啊,她怎麼會來這裡?”
  何英培歎了口氣道:“你問我?我去問誰?”
  見過市委書記徐光然,李長宇緊接著就去了市長辦公室,拜會了南錫市市長夏伯達,因為工作關係,過去他和夏伯達就很熟悉,現在夏伯達又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李長宇對夏伯達表現的還是很尊敬的:“夏市長!”
  夏伯達看到李長宇登門,滿面笑容的站起身,迎上前去,極其熱情的握住李長宇的雙手:“長宇啊,我總算把你盼來了!”領導就是領導,表面功夫都很不一般,李長宇知道這次自己來南錫,最不開心的可能要屬夏伯達,他笑道:“夏市長是我的老領導,一聽說這次來南錫,能和夏市長有共事的機會,從那天起我就充滿了期待,以後可以跟在夏市長身邊好好學習了。”
  夏伯達哈哈大笑:“長宇啊,你太謙虛,實在太謙虛了。”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李長宇也明白,在南錫開展工作,接觸最多的人就是夏伯達,雖然夏伯達這個市長並沒有多少實權,可他畢竟是自己的上司。
  夏伯達關切道:“長宇啊,我都沒想到你來的這麼快!”
  李長宇道:“我想儘快開展工作,我年齡已經不小了,到了爭分奪秒為國家奉獻的時候了,不然以後想奉獻也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夏伯達笑道:“到底是老同志,覺悟就是不一樣。”
  李長宇道:“夏市長,明天我就準備正式開展工作。”
  夏伯達一邊說好一邊點頭,心中卻道:“你急什麼?以為自己很有本事?以為你來到南錫就能很快改變南錫市的面貌?想要做出成績給省領導們看嗎?”夏伯達嘴上說出的版本卻全然不同:“長宇啊,你來得正是時候,我們南錫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你應該知道,常務副市長陳浩同志得了肝癌,現在正在東江開刀治療,他負責的工作要有人接手。”
  李長宇來南錫之前已經對南錫的政治情況已經有了一個全面的瞭解,對陳浩現在分管的工作清楚得很,李長宇微笑道:“那我就先接手李市長的工作,把工作先理順再考慮其他的事情。”
  夏伯達笑道:“長宇啊,常務副市長肩負的任務很艱巨,你要做好思想準備。”
  李長宇微笑道:“我過去幹得就是這個工作,說穿了,我這個職位就是萬金油,哪裡有需要就抹到哪裡去。”
  夏伯達聽著這話多少有些不順耳,可他又說不出什麼來,呵呵笑道:“希望你的到來能夠給南錫帶來一片新的氣象。”
  

李長宇道:“單靠一個人是改變不了什麼的,只有靠大家的集體配合,才能帶給南錫真正的改變,我會認真做好我的工作,會讓老百姓滿意,會讓夏市長和徐書記滿意。”
  夏伯達笑眯眯點了點頭,看了看時間道:“還有些時間,我和你談談幾項等待解決的問題。”
  夏伯達所說的第一件事就是老體育場地塊拍賣的事情,夏伯達道:“這件事如果不是因為陳浩生病,應該已經完成了,現在對這塊地感興趣的商人很多,體委方面也拿出了一個拍賣方案,你開始工作之後,首先就要把這件事解決好,拍賣要秉著公開公平公正的原則,讓這些商家憑實力說話,拒絕一切的人情關係,力爭讓我們政府的利益最大化。
  李長宇笑了,夏伯達的最後一句話很有意思,力爭讓政府的利益最大化是不是意味著要儘量拍出一個高價,這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他輕聲道:“這件事是不是張揚在負責?”
  夏伯達笑道:“是他,這小子很有一套,來到南錫之後把體委的工作搞得有聲有色,以後你們接觸的機會就多了。”他故意停頓了一下道:“長宇啊,我聽說你們的關係可不一般啊!”
  李長宇微笑道:“我應該算得上他政治上的領路人,勉強算他老師吧。”
  夏伯達意味深長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來南錫,張揚肯定會很高興。”
  李長宇道:“私下的關係不可能帶到工作中,夏市長放心,我對張揚和其他同志會一視同仁的。”
  夏伯達嗯了一聲,心中對李長宇的這句話卻是不信,一點都不信!
  夏伯達當著李長宇的面給張揚打了個電話,電話接通之後,夏伯達拖著官腔道:“小張啊,李副市長到了,今晚六點半在市政府一招為李副市長舉辦接風宴,你也過來參加吧!”
  張揚握著電話接連咳嗽了幾聲,好不容易才緩過一口氣:“夏市長。我還是別去了,我感冒了,太重,萬一我把你們這幫市里領導都給傳染了……我可承擔不起這個責呢……阿嚏!阿嚏!”
  夏伯達皺了皺眉頭,從電話中可以聽出張揚並沒有說謊,這廝的鼻音很重,不停打著噴嚏,夏伯達道:“既然這樣,你好好在家養病吧。”
  張揚道:“不好意思,夏市長,您幫我跟李……李副市長解釋一下……阿嚏!”
  夏伯達掛上電話,無奈的向李長宇搖了搖頭。
  李長宇道:“張揚病了?”
  夏伯達道:“感冒了,晚上過不來了。”
  李長宇點了點頭,其實他覺著晚上這種場合張揚並不適合來,畢竟張揚的級別擺在那裡,就算來了也只能起到陪襯作用。
  夏伯達整理了一下檔道:“走吧,咱們一起過去。”
  正如李長宇想的那樣,張揚的確不想去當陪襯,這種官方的接風宴。他去沒多大意思,比自己級別高的人多了去了,就算他去,也不一定能輪到他和李長宇敘舊,何必呢,還是將機會讓給需要交流的人去吧。
  張大官人認為自己和李長宇之間不需要交流,彼此的那點兒根底誰都清楚,張揚一邊咳嗽一邊擦著鼻涕,平時他都住在體委招待所。梁成龍雲曦山莊的那棟別墅,他偶爾也會去,不過很少一個人去,現在體委這片地即將拿出來拍賣,張揚也是時候該考慮去哪兒住的問題了。
  張揚盤膝坐在床上,修習了一下內力,他這次感冒受涼只是其中一個很小的因素,主要還是雙修的時候出了點問題,仔細考慮了一下。他和秦清之間的功力相差還是有些太遠,這種雙修對秦清的好處大一些,而且秦清不懂得怎樣配合他修煉,所以才出了點小岔子,好在不太嚴重。
  內力在張揚的體內生生不息迴圈不斷,很快他的頭頂就蒸騰出嫋嫋的霧氣。張大官人一呼一吸,口中白汽徐徐噴出,足足運行了三個周天。他方才緩緩將內息納入丹田,周身的衣物都已經被汗水濕透。此時感覺身體輕鬆了許多,張揚脫下衣物,來到浴室內打開熱水沖去一身的汗水,正在洗澡的時候。聽到門鈴響了,張揚大聲道:“等會兒!”
  他拿起一條浴巾圍在腰間,然後去開了房門,卻是常海心站在門外。她看到張揚穿成這個樣子來開門,俏臉不由得紅了起來:“你穿這麼少。不怕感冒加重?”
  張揚笑了一聲道:“我身體棒的很,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進來!”
  常海心咬了咬櫻唇,不好意思走進去,將手中的一包藥遞給他道:“給你買的藥!”
  張揚微笑接了過去,常海心垂下睫毛不敢看他:“我走了!”
  張揚道:“進來吧,你在外面等我,我去屋裡換身衣服,然後請你去吃飯。”
  常海心聽到他已經不再咳嗽,也不再打噴嚏。這才相信他病真的好得差不多了,常海心低著頭來到房間內。在外面的沙發上坐下。
  張揚則走入里間去換衣服,他一邊穿衣服一邊道:“茶几上有剛泡好的大紅袍。你自己拿杯子!”
  常海心應了一聲。找出一個茶杯,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輕聲道:“這兒是不是很快就要拆了?”
  張揚道:“是啊!年前土地拍賣就得完成,如果不是陳市長在這個關鍵時候病了。這件事早就完成了。”
  常海心看到張揚的衣服丟得到處都是,幫他整理了一下,不小心從衣服上抖落了一張紙條兒,拾起一看,卻是前往嵐山的過路費小票,常海心看了看日期。上面寫著昨晚8:35,她想了想,昨晚張揚提前離場,原來是去嵐山,常海心沒吭聲,把衣服給放入髒衣筐裡。
  張揚的手機就在茶几上,偏偏在這時候響了起來,常海心看了一眼。手機上的號碼是秦清的。她給秦清當了這麼久的秘書,當然一看就知道。常海心道:“電話!”
  張揚穿著黑色皮夾克從里間走了出來。拿起電話道:“喂!”
  秦清溫柔的聲音在那端響起:“是我!”
  張揚笑道:“病好了嗎?”
  秦清嗯了一聲,小聲道:“真的很靈驗,我今天一點事情都沒有了。”
  張揚笑道:“我早就說過你會沒事!”當著常海心的面自然不能說什麼過火的話。張揚道:“我這裡還有客人,等我忙完再給你電話。”
  秦清道:“下周我可能會去南錫,文總理提議南錫和嵐山共同開發深水港,省裡也是這個意思,今天的常委會上,常委們已經通過了決議。下周常書記會親自去南錫和你們徐書記商談合作的細節,他讓我一起過去。”
  張揚笑道:“好啊!”說到這裡,他輕聲咳嗽了一下。
  秦清關切道:“你怎麼了?是不是感冒了?”
  張揚道:“沒有,好著呢!”他掛上電話,看到常海心坐在那裡若無其事的喝茶,常海心越是表現出坦然,張揚越是感到心虛,這丫頭也是聰明絕頂的人物,難道她從自己的對話中聽出來了什麼,張揚笑了笑道:“朋友的電話!對了,想好沒有,晚上去哪裡吃飯?”
  常海心道:“隨便,你請我吃飯,我不挑剔!”
  張揚道:“當然是主隨客便,你說!”
  常海心嫣然一笑道:“那……你陪我去吃麥當勞吧!”
  張大官人一聽就頭大了,他最不喜歡吃的就是這些洋速食。偏偏女孩子都好這一口,他只能點了點頭道:“成,我就陪你吃一次垃圾食品。”
  當晚組織部長孔源很高興,這趟南錫之行他沒白來,送來了一位副市長,發現了一位很有潛質的女幹部,南錫市宣傳部副部長楊文媛是個美貌與智慧並重的女人,很會說話,陪著孔部長在寶蓮寺轉了一圈之後。同志間的友誼突飛猛進,孔部長已經暗示她要深入談話,楊文媛愉快的表示,回頭要去孔部長的房間,繼續聆聽領導教誨。
  這場接風宴雖然是為李長宇接風,可主題還是圍繞組織部長孔源進行。孔部長的級別擺在那裡,他在今晚就是眾所矚目的中心,喝了幾杯酒之後。孔源已經捂住了杯子,他微笑道:“我酒量不行,大家隨便進行。”
  徐光然道:“孔部長,您不喝白酒就改喝太雕吧!”
  孔源笑著搖了搖頭道:“不行了,人上了年紀,身體大不如從前了。現在酒量也是每況愈下,我年輕的時候,可以喝到八兩,可現在,二兩酒就醉了。”
  夏伯達笑道:“我和孔部長有同感。過去我能喝二兩,現在嘴一沾酒杯就醉了。”他今晚一直喝得都是飲料。
  李長宇微笑道:“那是夏市長會保養,我一直都喝不多。雷打不動的半斤酒,讓我多喝我也喝不下,喝酒方面還是隨意的好,不要勉強。”
  徐光然笑道:“李市長說得對,有多大酒量就喝多少酒,千萬別逞強。什麼東西都不能過量。酒喝多了會醉人的。
  夏伯達留意到徐光然對李長宇的稱呼是李市長,而不是李副市長。當著自己的面他這樣稱呼李長宇,根本是對自己的一種冒犯。當著這麼多的幹部,他徐光然難道不應該在李長宇的市長頭銜前加一個副字,這樣稱呼,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以後他夏伯達的市長權威已經受到了挑戰。
  多數人都聽出徐光然剛才的那句話,話裡有話,孔源道:“酒喝多了不僅會醉人。搞不好還會死人的。所以一定要把握好自己的量。如果掌握不好,傷害的只能是自己。
  夏伯達笑道:“所以我戒酒了,不喝。我沒那個酒量,我就不沾!”他望著李長宇道:“李市長比我能喝。你得陪徐書記好好喝!”
  李長宇聽得明明白白,兩位南錫的最高領導人正借著喝酒這件事較勁呢。他們表面上是談論喝酒,實際上是在給自己上課。眼前南錫的政壇,比他想像中更加錯綜複雜,徐光然和夏伯達之間究竟是一種怎樣的關係。自己的到來會不會讓他們產生同仇敵愾的心理?這一切都需要時間來驗證,哪怕是掩飾最好的政客,也會在時間的面前一層層剝掉他的偽裝,李長宇清醒的認識到這一張張的笑臉的背後寫滿了虛偽。多數人都不歡迎他的到來。還有相當的一部分人對他抱著質疑的態度,想要在南錫儘快展開局面。就必須在所有人的面前證明自己的能力,讓別人認識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徐光然端起酒杯道:“今晚我代表南錫市全體市委領導,歡迎李市長的到來。希望長宇同志能夠在南錫開展出一片新的氣象。”
  明眼人都能夠看出,徐光然在有意識的捧李長宇,他捧李長宇就是在貶夏伯達。夏伯達的內心中很是鬱悶,在得知李長宇來到南錫的消息之後。他首先想到的是一致對外,想要和徐光然暫時聯手,把李長宇邊緣化,可是從今天徐光然的表現來看,這只老狐狸處處流露出向李長宇示好的意思,難道他想和李長宇聯手對付自己?夏伯達想到這裡,心中頓時感覺到不安了,李長宇此來南錫是省裡的決定,可以說是省委書記喬振梁的意思。自己是當年顧允知離職前提拔起來的幹部。他這種人的身份很敏感,按照官場上不成文的規矩來說,現任領導不可能對自己委以重任,喬振梁難道想動自己?可夏伯達認為自己沒什麼毛病,自從他來到南錫之後,一直小心謹慎,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後行,喬振梁應該挑不出自己的毛病。
  望著熱切交談的李長宇和徐光然,夏伯達忽然感到了一種危機感,徐光然一定看到了李長宇背後的力量,他不是顧忌李長宇,而是顧忌省委書記喬振梁,反觀自己,徐光然根本用不上害怕自己。

徐光然喝酒的時候,悄悄觀察了一下夏伯達的臉色,雖然夏伯達仍然帶著謙和的笑容,可他的眼神已經變了,徐光然對夏伯達相當瞭解。確定李長宇來南錫當副市長之前,夏伯達就主動向自己示好。他的意圖很明顯,想要和自己聯手,把李長宇邊緣化,可徐光然認為夏伯達想得太簡單了,省裡不會平白無故的把李長宇派過來,他和夏伯達聯手。反而會弄巧成拙。會讓省裡對他們的領導層越發反感,發現問題就要針對問題進行及時調整,徐光然的策略就是先求穩,最近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只有穩定下來,才能把這些煩心事一件一件的解決,一件一件的梳理清楚。李長宇也好、夏伯達也好,他們歸根結底只會為他們自己的政治利益服務,而不會為了他徐光然服務,在徐光然的眼中,他們誰當市長都沒有任何分別,關鍵是,誰不會損害他的政治利益。
  孔源以一個局外人的目光冷眼旁觀著眼前的一切,政治就是一場接著一場的權力鬥爭,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南錫未來的政治鬥爭是省委書記喬振梁一手導演出來的,孔源只是負責調度。他把人帶到地方就算完成了任務,以後這些地方幹部怎樣鬥,他才懶得去管呢。


卷六 第600章 把酒夜話
  常海心吃得津津有味,張大官人勉強對付了一個雞肉漢堡,他歎了口氣道:“真不明白,這玩意兒有啥吃頭,酸糊糊的,一點味道都沒有。”
  常海心笑道:“簡單、衛生!”
  張揚道:“簡單是夠簡單,衛生我看倒不見得。”放眼望去多是父母帶著孩子過來的,這些洋速食把消費者心理給琢磨的很透,抓住兒童就抓住了主題消費群。
  張揚道:“你爸下周要來南錫!”
  常海心還不知道這件事,她驚喜道:“真的?”
  張揚點了點頭,抓起可樂吸了一口:“你不知道?”
  常海心道:“我從來到南錫還沒有回去過呢,原打算這週末回去呢。”
  張揚道:“資訊中心剛剛組建,最近忙了一點,等過了這個階段應該就好了。”
  常海心道:“唐糖的確很厲害,她已經拿出了具體的方案,估計能夠在一周內完成全部的工作,比我們找藍海可以節省二十多萬。”
  張揚瞪目結舌道:“這麼誇張?顧明健這小子這麼黑,居然要這麼多錢?”
  常海心解釋道:“不是他黑,而是現在程式設計的價格就是這麼高,唐糖這次幫了大忙,而且人家分文不取,高廉明這個人嘴巴雖然討人嫌,倒是能辦一些實事兒。”
  張揚得意的笑了起來,這也證明他的眼光還是不錯的,高廉明是個人才。
  常海心道:“我琢磨著這件事完成之後要送給唐糖一些禮物,表達一下謝意。”
  張揚道:“送什麼好?”
  常海心道:“不如送她一台筆記型電腦,她反正是搞這個專業的,我看她使用的電腦有些舊了。”
  張揚爽快的點了點頭道:“幫我們節省了二十多萬,這樣吧,給她買一台三萬塊的電腦,你打個報告,我來批條子。”
  常海心笑道:“如果所有官員的辦事效率都像你一樣中國早就實現小康了。”
  張揚道:“該花的錢一定要花,不該花的錢咱們一分都不能浪費新體育中心這麼一個大攤子,市里給予的支援不多,我們只能自己想辦法等體育場地塊拍賣出去就好了,有了那筆錢,我們的日子也會好過一點。”
  常海心道:“你啊,越來越像當官的了,開口閉口就是官場上的那些事兒!”
  張揚道:“我好歹也是一正處級,好像有個人說過,這當了官就是把自己的一輩子繳公了,再沒有真正屬於自己的時間。”
  常海心吃完雞翅用紙巾擦了擦唇角,輕聲道:“好了下班的時候不談政治,要不我請你去看電影吧。”
  張揚對電影沒多少興趣,不過既然常海心提出來了,他也不好說不去,點了點頭道:“成!我喜歡看功夫片!”
  常海心道:“那種片子沒營養的,咱們去看《阿甘正傳》美國片,聽說拍得特感人!”
  於是張大官人被常海心拖進了電影院,可常海心馬上發現把張揚叫來看電影是個錯誤,這廝自從坐下之後就是一個電話接著一個電話,不但他自己沒看好電影,常海心也被他攪和的不得安寧。周圍幾名觀眾不滿的對張揚怒目而視,張揚也挺不好意思的,他捂住聽筒向常海心小聲道:“我去外面打電話,忙完了再進來。”
  常海心點了點頭。
  張揚出去接的這個電話是李長宇的,李長宇來到南錫之後,還沒有和張揚見過面而市里讓他分管體育工作,張揚恰恰是體委主任,以後因為工作性質的緣故,他們少不了會打交道,剛才李長宇已經從聽筒中猜到張揚十有八九在看電影。
  張揚來到外面道:“李叔,接風宴吃完了?”
  李長宇笑著責怪道:“你小子生病了還到處亂跑?寧願去看電影也不願意過來陪我吃飯?”
  張揚慌忙解釋道:“您來南錫,我當然是歡迎歡迎,熱烈歡迎了,不過這種接風宴是你們高層領導的舞臺,我去幹什麼?我要是不說話自己憋得慌,我要是說多了,又要惹領導們不高興,所以,我考慮了一下,還是不去的好,李叔,你也別急,明天晚上我給你接風。”
  李長宇道:“明晚幾位市長副市長一起吃飯,我沒時間。”
  張揚道:“那你就隨便定個時間吧,我聽你安排。”
  李長宇道:“現在吧,我在一招388號樓纜房間,你過來,咱們出去隨便吃點。”
  張揚一聽愣了,想不到李長宇見自己的心情這麼迫切,可電影還沒看完呢。
  李長宇道:“怎麼?你不方便?”
  張揚道:“有什麼不方便的,只是好奇你今天怎麼能有時間見我!”
  李長宇哈哈笑了起來:“見面再說!”
  張揚回到影院跟常海心說了一聲,常海心正被劇情感動,哭得一塌糊塗,聽說張揚要走,點了點頭,手中的紙巾接著抹淚,張大官人心說不是這麼脆弱啊,不就是自己中途離場嗎?她至於傷心落淚嗎?
  張揚帶著歉意道:“海心,你別哭,今兒我真有事,等明天我閑下來陪你再看一遍。”
  常海心知道他誤會了,一邊抹眼淚一邊道:“我是被電影感動,不是委屈。”
  張揚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尷尬的笑了笑,起身離開。
  心中有些納悶,不就是一二傻子電影嗎,至於感動成這樣?
  張揚來到市政府一招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他在樓下給李長宇打了個電話,這是害怕去樓上遇到熟人,李長宇接到電話之後很快就下來了,他認識張揚的那輛皮卡車,拉開車門上了車。
  張揚規規矩矩道:“李市長好,歡迎李市長來南錫工作!”
  李長宇笑著指了指他道:“你這小子,還是那麼搗蛋!”
  張揚道:“咱們去對面的土菜館隨便吃點吧!”
  李長宇點了點頭,他剛到南錫還沒多少人認識他,做什麼都很方便,等過些日子,他的出行就不會那麼方便了,有得必有失,在當官得到權力的同時,在一定的範圍內會失去某些自由,但是比起權力帶來的快感,這種失落是可以忽略不計的,這也是為什麼體制中人不斷努力向上爬的根本原因之一。
  李長宇今晚雖然喝了不少酒,可菜卻沒有吃多少,這會兒已經有點餓了,張揚陪著常海心吃麥當勞,扮演的也是看客的角色,他比李長宇還餓,張揚要了兩個涼菜,要了一隻砂鍋鴨。
  張揚隨車帶著清江特供,拿出了一瓶,向李長宇笑道:“看到家鄉酒是不是倍感親切,喝點兒?”
  李長宇笑道:“那就喝點兒,不過我今天已經喝了不少。”
  張揚給他的酒杯倒上:“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我又不逼你。”
  李長宇呵呵笑道:“你敢嗎?”
  張揚道:“不敢,你是副市長,又是我頂頭上司,借我一膽子我也不敢!”
  李長宇先吃了幾口菜,品評道:“南錫的菜口味太淡,不如江城的飯菜吃起來過癮。”多年養成的飲食習慣,猛一改變,多少有些不適應。
  張揚笑道:“江城的飯菜又辣又鹹,不過很過癮,從營養學的角度來說,還是江南的這種烹飪方法對身體有好處。”說到身體方面,張揚不由得補充了一句:“李叔,最近身體怎麼樣啊?”
  如果在剛認識的時候,李長宇肯定會認為他在影射自己。想當初自己一時腦熱,和葛春麗在春水河畔玩起了車震,差點把命給搭上,如果不是遇到了張揚,現在的他早已長眠不醒了,想想張揚真是自己的貴人,現在他和張揚之間關係默契,亦師亦友,可這小子提出身體方面的事情,李長宇總會覺著他在問自己那方面的事情,身為領導,又是張揚的長輩,尷尬是免不了的,他乾咳了一聲道:“還湊合!”
  張揚咧開嘴笑了起來,他的笑看起來有些不懷好意:“李叔,你說哪方面湊合啊?”
  李長宇老臉一熱,這混小子什麼時候都改不了操蛋的脾氣,有這麼給領導說話的嗎?李長宇道:“哪方面都湊合!”說完這句話,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後又自我解嘲道:“不行了,和你們年輕人不能比了。”
  張揚道:“李叔,您正當年,省裡這次讓你來當南錫市常務副市長,前程遠大啊!”
  李長宇自己心中很有回數,省裡把他派來,表面上看是平級調動,實際上是讓他來攪亂南錫的政局,省委喬書記明顯對南錫市現任的領導層不滿,他也清楚的意識到,自己來南錫,必須在短時間內做出一番成績,只有這樣領導們才會對他有信心,李長宇道:“張揚,我來南錫,不是為了什麼前程,我在政壇上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什麼事情沒經歷過?到我這個年紀,什麼都看透了,我想踏踏實實的做點事,為老百姓做點事,為南錫留下一些功德,以後當我離開南錫的時候,人家提起我李長宇的名字,會想起我做過什麼,不會在背後罵我庸碌無為,那樣我就滿足了。”
  李長宇說得是真心話。
  張揚點了點頭:“我相信您會給南錫帶來改變。
  李長宇端起酒杯跟張揚碰了碰:“萬事開頭難,我爭取把這個頭開好,你小子要好好幫我!”
  張揚笑道:“那還用說,我一定盡力而為。”
  李長宇道:“因為陳浩突然生病,所以我首先要接手的是他留下的工作,他分管的又恰恰是體育這一塊,你是體委主任,你最清楚情況,應該從何入手,你告訴我。”
  張揚道:“陳市長生病之前正在準備老體育場和體委地塊的拍賣工作,因為他生病,這件事也擱置了下來,我們體委方面已經制定好了拍賣方案,只等領導拍板定案了,您來了,是不是先從這件事入手?”
  李長宇道:“明天我就徵求一下徐書記的意見。”他說完又想起一件事:“拍賣所得的款項你們體委能夠分到多少?”張揚對這件事這麼熱心,不可能沒有任何的好處,由此可見李長宇對張揚還是相當瞭解的。
  張揚道:“百分之三十!”
  李長宇道:“不少啊!”
  張揚道:“不多,新體育中心的工程款大部分都沒付,眼看省運會就要召開了,我們請了這麼多的優秀教練員,都是要花錢的,組織一場省運會可不容易,我都立下軍令狀了,如果這次省運會搞砸了,估計我這個體委主任也幹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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