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和常海心一起來到那座小樓,小樓裡基本上已經被搬空了,初步估算了一下,房間和體委辦公樓差不多,三樓過去就有微電腦室,常海心看了看微電腦室的條件,十分滿意,她向張揚道:“這兒好像也不錯!”不過她還是有些不解,之前已經定下來了租用南洋國際大酒店的一層樓,可張揚為什麼又突然改了主意。
張揚道:“其實我倒不是害怕影響他們的經濟效益,我給他幫這麼大忙,他就算付出那麼一點也是應當,不過咱們體委那麼多人,如果真的在南洋國際酒店內辦公,出來進去的肯定不方便,還是這小樓好,關上大門,就是我們體委單獨的世界,誰也干擾不到我們。”
常海心笑道:“你是不是害怕影響不好?”
張揚點了點頭道:“應該說有這方面的原因,最近南錫麻煩事情挺多,隨著省運會臨近開幕,咱們體委肯定會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常海心有些驚奇的看著張揚:“張揚,你境界提高了!”
張揚笑道:“其實我過去境界一直都很高,只是你們沒跟上我的腳步,是你提高了才對。”
常海心啐道:“從來都是說你胖你就開始喘,張大主任,咱什麼時候能學會謙虛?”
張揚道:“謙虛使人發胖,我不能謙虛!再說了黨教育我們要實事求是,謙虛是虛偽的一種表現,咱們可不能虛偽。”
常海心道:“得了,人家都等著我們吃飯呢,趕緊過去吧,別讓人久等了。”
香港來的名廚手藝果然非同一般,這頓飯所有客人吃得都是讚不絕口,範思琪道:“和我在香港鮑翅世家吃到的口味一模一樣。”
李光南笑道:“範總厲害,從口味上已經猜到了我這位大廚從哪兒請來的。”
範思琪道:“等你以後正式開業,如果一直能夠保持這種水準,我一定會經常光顧。”
李光南道:“我調查過南錫的餐飲業,發現南錫五星級酒店雖然有幾家,可是真正能夠做到高端餐飲的卻是少之又少,所以我來做南錫高端餐飲業的先行者。”
林佩佩舉起紅酒道:“李先生,預祝你的南洋國際能夠在南錫取得巨大成功。”
李光南微笑道:“謝謝林小姐吉言,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爭取為南錫的餐飲業樹立新的標杆。”
範思琪道:“過去我以為中國內地高端餐飲業沒有太大的市場,可等我來中國的次數增多漸漸改變了當初的看法。”
張揚笑道:“是不是覺著我們中國改革開放之後,變得國富民強了?”
範思琪笑道:“其實和國富民強沒有太大的關係,我說一句不中聽的話,在中國有個很特殊的現象,中國的高端餐飲業全都是由公款吃喝在支撐,這一現象在別的國家是不可能出現的。”
張揚雖然知道範思琪所說的是事實,可範思琪是個新加坡人,她肆無忌憚的評論讓張揚還是有些不爽。
常海心也聽不過去,她輕聲道:“公款吃喝只是少數現象,應該看到我們國內的多數官員都是清廉的。”
張揚哈哈笑道:“怎麼說著說著扯到官場上了?別人怎麼做咱麼不管,只要咱們自己做好本分就行。”他向李光南道:“李總,你這邊的高端餐飲我估計吃不起,以後我得繞著你的大門走。”
李光面笑道:“你是我的貴客,我想請都請不來,除了業務飯以外,張主任私人吃飯全都免單。”他這句話是出自真心,絕無半點虛偽的成分在內。
張揚道:“李總啊李總,你把我當成吃白飯的了!”
滿桌人都笑了起來。
林佩佩突然來了一句:“不是說你們中國的官員最喜歡吃白飯了嗎?”
這話張揚可不愛聽,常海心也不愛聽,林佩佩今天說話總針對張揚,常海心道:“看來今天中午我不該來!”說完這句話,她起身就走了。
李光南也覺著林佩佩說話有些過份,正考慮怎麼幫著圓回來,可他沒想到常海心反應這麼激烈,他和常海心接觸不多,可是他對常海心的背景是清楚的,常海心的父親是嵐山市委書記常頌,而且更麻煩的是她是張揚眼前的紅人,李光南慌忙起身想去追她:“常小姐!”
常海心擺了擺手,已經揚長而去,常海心之所以這樣不僅僅是對林佩佩的這句話反應過激,而是她利用這種方式來維護張揚,張揚是南錫市體委主任,以他的身份不可能也不適合去和一個刁蠻丫頭翻臉,可常海心不同,她可以將心中的不滿表達出來,她可以利用這種方式讓李光南和範思琪這幫新加坡商人下不來台,常海心這樣做,等於幫著張揚化解了眼前的尷尬,也讓張揚有了一個離開的藉口。
事情陷入僵局全都是因為林佩佩而起,範思琪如果不有所表示也說不過去,她佯怒道:“佩佩,你越來越不像話了,胡說什麼?”
林佩佩委屈的扁了扁嘴,眼圈紅了,淚水幾乎就要掉下來了。
張大官人此時表現的相當大度,他笑道:“林小姐只不過說了句玩笑話,大家都別當真,咱們都這麼熟了,開開玩笑沒什麼,範總,你別責怪林小姐,小常脾氣也不好,我去勸勸她。”張揚起身離去。
李光南臉上可掛不住了,雖然張揚的語氣還算婉轉,可他也聽出張揚不悅,他陪著笑道:“常小姐是名門閨秀,自然有些脾氣。”
張揚道:“中國沒有名門閨秀,我們這兒多得是又紅又專的革命兒女。”說完這廝樂呵呵走了。
李光南望著張揚遠去的背影,打心底歎了口氣。
林佩佩把張揚惹毛了,范思琪自然也不好意思繼續呆下去,她向李光南告辭道:“李總,真是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李光南擠出一絲笑容道:“哪有那麼嚴重,張主任都說了,只是玩笑罷了。”
范思琪和林佩佩回到車內,林佩佩此時已經意識到自己惹禍了,向範思琪怯怯道:“我錯了!”
範思琪沒說話。
林佩佩伸出手試圖抓住範思琪的手,卻被範思琪一把甩開,冷冷望著她道:“我早就警告過你,在外面你要做好自己的本分,生意上的事情你不能多說話,你究竟記不記得?”
林佩佩咬了咬櫻唇道:“我看不得他欺負你,上次如果不是他,體育場地塊的開發權早就被你拿下了,根本用不著花費這麼大的精力。”
范思琪怒視林佩佩道:“我再跟你強調一遍,我怎樣做生意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干涉,你是我的助理,一個助理不可以隨便說話!聽到沒有?”
林佩佩強忍眼淚點了點頭。
範思琪有些心煩意亂的打開手套箱,從中拿出一盒香煙,抽出一支。
林佩佩拿出火機給她點上,範思琪抽了口煙,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了一些,低聲道:“張揚這個人很不簡單,我不想跟他做敵人!”
常海心並沒有走遠,沿著南洋國際門前的道路慢慢走著,不久,她就聽到了身後的汽車喇叭聲,張揚開著皮卡車來到她的身邊,落下車窗微笑道:“美女,去哪兒,要不要搭順風車?”
常海心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俏臉之上露出一絲會心的笑意,她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輕聲道:“算你識趣!”
張揚笑道:“不識趣不行啊,人家都說我是吃白飯的了,我哪能厚著臉皮繼續呆在那兒。”
常海心格格笑了起來。
張揚道:“你沒生氣啊?”
常海心道:“為了她一句話,我至於嗎?我是為你不平,我又不是官,人家說吃白飯的指的就是你。”
張大官人厚著臉皮道:“你真疼我,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維護上級領導,丫頭,到底是革命家庭出身,這政治覺悟就是不一般。”
常海心道:“別胡說八道,我才懶得維護你。”她對張揚的脾氣摸得很清楚,要是不趕緊打斷他,這廝還不知會說出怎樣過分的話。常海心道:“那個林佩佩是什麼人?”
張揚道:“范思琪的助理,跟咱倆的關係差不多。”
常海心俏臉微紅道:“我和你什麼關係都沒有。”這話說得一點底氣都沒有,兩人都鑽到一個被窩裡,耳鬢廝磨了,關係肯定不尋常。
張揚說完那句話,腦子裡卻忽然一亮,他低聲道:“你覺著這個林佩佩是不是有些不對頭啊。”
常海心道:“我怎麼知道?”
張揚道:“一個助理沒理由這麼囂張啊!範思琪對她好像很關照,關係肯定不一般,不然單單是今天的事情就會把她炒掉。”
常海心道:“可能兩人是親戚也未必可知。”
張揚道:“應該不是吧,海心,你說她倆會不會有點不正常啊?”
常海心道:“怎麼不正常?”
“我也說不清,不過我總覺著她們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怪怪的。”
常海心道:“兩個女人又怎麼怪怪的……難道你懷疑她們……”常海心的俏臉羞得通紅。
張揚道:“我什麼都沒說。”
常海心道:“你滿腦子都是一些陰暗的思想,做人能不能陽光一點?”
張揚正想回應她,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手機貼在耳邊,卻看到常海心皺著眉頭看著自己,馬上意識到了什麼,又把手機從耳邊移開了一些,常海心笑了,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對張揚越來越關心了,哪怕是一些小小的細節,只要是關於張揚的,她都會當成最重要的事情去辦。
電話中的聲音並不熟悉,低沉而沙啞:“張主任嗎?”
張揚道:“是我!您是?”因為估計到對方的年齡不小,所以張揚才表現的這麼客氣。
“我是石仲恒!”
張揚聽說是天匯區區委書記石仲恒給自己打電話,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和石仲恒沒怎麼打過交道,如果說有聯繫也是因為石勝利的事情,他找自己難道是為了石勝利的事情?張揚笑道:“石書記啊,您好,找我有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