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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1051章-1286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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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養養二十分鐘後方才回到客廳內,她精心裝扮過,身穿頗具民族風的寶藍色旗袍,黑色秀髮在頭頂挽起一個荷花般的髮髻,膚色嬌豔勝雪,向張揚婷婷嫋嫋走了過來,當真如同風中擺柳一般婀娜多姿,望著顧養養玲瓏有致的嬌軀,張大官人也不得不承認,小丫頭漸漸長大了,再不是過去那個坐在輪椅上的青澀女孩。
  顧養養來到他的面前,俏臉上飛起兩片紅霞,小聲道:“跟你一起去朋友那裡,總不能失了你的面子,所以我挑來選去才定下穿這身衣服。”
  張揚笑道:“很美,只怕今晚那些書畫大家們的眼睛都要被你亮瞎了。”
  顧養養輕聲道:“我打扮也不是為了他們。”
  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卻充分體現了養養這女孩的聰穎之處,女為悅己者容,對顧養養來說悅己者就是張揚無疑。
  張大官人對這位溫柔可人的小姨子也是頗為憐愛,看到時間差不多了,顧養養鎖上房門,和張揚一起向隨園走去。
  隨園是畫家村的一顆明珠,這兒曾經是清末某位富商買給歌妓的宅子,據傳那位富商家有悍婦,貪戀這歌妓的美色,卻又不敢將她納入家門,只能偷偷在這裡蓋了一座宅院,把歌妓偷偷安置在這裡,那位歌妓從了他之後倒也溫柔嫻淑,恪守婦道,富商也過了幾年逍遙日子,可後來不知這件事怎麼被他老婆知道了,大發雌威,趁著富商出遠門的機會,將歌妓杖斃,屍體投入井中。富商回來後傷痛欲絕,悲憤之下竟然拔刀殺死了他老婆。負責案子的官員本就覬覦他的財富,所以趁機將富商抓捕,那富商家人到處打點,只可惜沒等他出來,就死在獄中了。
  後來這座宅子被那負責案子的官員霸去。沒過多久,官員貪贓案發,就在這隨園之中畏罪自殺,這座宅院也被人視為不祥之地,荒廢了一段時間,有人買下重新修葺一新,可那人剛剛入住,當晚就暴斃而亡。自此就沒人願意再往這裡居住。
  直到七十年代初。一幫熱血方剛的年輕人對這座園子進行了拆除,所謂什麼破四舊,可在拆除第一間房的時候。房屋忽然就塌了,砸死了三名紅衛兵,此時隨園過去的故事才有被人翻起。結果越穿越邪乎,誰也不敢到這裡來破四舊了。這也是隨園能夠經歷十年浩劫而得以保存原貌的主要原因。
  八十年代初一位香港商人將這裡買下,不過一直都是房門深鎖,都知道隨園裡面很美,可是這裡並不公開向外開放,後來這一帶變成了畫家村,有人慕隨園的美名,三名學生從牆頭翻入隨園寫生,又不明不白又淹死了一個。自此以後隨園的凶名越傳越盛。
  三年前那位買下隨園的香港人開始對隨園進行全面修葺,據說開工當日還專門從香港請了一位風水大師,殺豬宰羊,鬧騰了一天方才平靜下來,不過說來奇怪,從那時候開始,隨園就再也沒有出過人命。
  張大官人是個無神論者。不過他對顧養養所說的這段故事卻是非常感興趣。
  顧養養道:“我聽人說,隨園本是凶宅,想逢凶化吉,不僅僅要找風水先生來破,還要找一個能鎮得住煞氣的主人。”
  張揚笑道:“如此說來。我倒是個合適的人選。”
  顧養養格格笑道:“我和你的看法相同。”
  兩人談笑間已經來到隨園的大門前,卻見袁芬奇在門前等待。看到張揚和顧養養到來,袁芬奇快步走下,向張揚伸出手去:“張書記,你來了!”
  張揚笑著跟他握了握手道:“你還是叫我名字聽起來更舒服一些。”
  袁芬奇道:“剛才我給我表姐打了電話,她在我面前把你狠誇了一通,多謝張書記對我表姐的關照。”
  張大官人心中暗道,自己對海心那可不是一般的關照,都關照到床上去了。他笑道:“袁大師,都說你還是叫我名字了,你是藝術家,別學社會上庸俗的那一套。”
  袁芬奇道:“我可以不叫你張書記,但是你們也不能叫我袁大師。”
  幾個人同時笑了起來。
  袁芬奇陪著他們走入隨園,常海心雖然在畫家村呆了很長一段時間,可是進入隨園還是第一次。走入大門首先看到的就是一面照壁,照壁是新近才修建的,上面嵌有乾坤八卦的浮雕。
  袁芬奇道:“上面的八卦圖形是根據香港風水大師李翹柏的建議所制,意在逢凶化吉。”
  繞過照壁,來到隨園的前花園,花園雖然不大,但佈置得非常精巧,最吸引人目光的要數花園中心的一塊奇石。奇石嶙峋多孔,上面用大紅綢緞纏繞。
  顧養養道:“我聽說隨緣內收藏著一塊當年乾隆爺賞賜給和珅的奇石,就是這一塊嗎?”
  袁芬奇笑道:“這塊石頭叫地生石,跟乾隆爺無關,乃是先有這塊石頭,然後才有的隨園,也就是說這塊石頭從建園子的時候就有了,李翹柏先生來到這裡看完風水之後,發現此宅之所以兇相畢露,全都是因為這塊石頭的緣故,地生石,地生死,所以他建議將這塊石頭給毀去,可此間的主人卻特別喜歡這塊石頭,於是李翹柏先生提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用紅綾將這塊石頭全部纏住,將它外露得兇氣鎮住。”
  張揚道:“風水之說毫無可信之處。”
  走過前院,來到中庭,院落的四周回廊之上都已經亮起紅燈,隨園內的建築已經有了百餘年的歷史,古色古香,巧奪天工。
  顧養養欣賞著這裡的雕樑畫棟,不由得感歎前人的神奇。
  前方幾個人正聚在那裡談天說地,袁芬奇跟他們打了一個招呼,張揚此時方才想起詢問:“芬奇,這裡的主人是誰?”
  袁芬奇道:“就是那位安先生咯!”
  張大官人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卻見一位頭髮全白的中年男子正微笑向他走了過來,卻是安老的四子安德淵。張揚對安德淵並不陌生,從安語晨方面來說,安德淵實際上也是他的四叔,他知道安德淵是臺灣信義社的老大,想不到居然在京城買下了隨園。想起剛才袁芬奇的話,這座凶宅必須要找一個凶人來鎮住,安德淵的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血腥,在港臺一帶凶名很盛,他和這隨園或許真是絕配。
  安德淵笑道:“張先生,真想不到袁先生所說的朋友就是你啊!”
  張揚笑著和安德淵握了握手:“安先生什麼時候將生意轉向內地了?”
  安德淵道:“無關生意,只是旅遊的時候恰巧來到這裡,喜歡這裡的景致,於是我就將隨園買下,作為將來頤養天年的場所。”
  張揚笑道:“安先生是南方人,能習慣北方的生活嗎?”
  安德淵道:“什麼環境我都能適應。”
  他將張揚和顧養養請入大廳內,晚宴是自助餐的形式,安德淵準備得相當充分,菜式花樣很多,受邀的賓客大都是書畫界的人士,張揚認識安德淵這麼久,還不知道他居然還是個藝術愛好者。
  袁芬奇端著紅酒和張揚碰了碰,望著遠處正在迎接客人的安德淵道:“安先生的國畫不錯。”
  張揚道:“我認識他有不少年了,還不知道他會畫畫呢!”在他的印象中,安德淵是一個冷血無情的黑道巨擘,他那雙手握刀握槍都沒什麼問題,握筆?還真難想像。
  這會兒功夫又有熟人到來,漢鼎集團的總裁謝坤舉攜妻子趙柔婷也來了,他們和安德淵認識的時間不長,只是今年才有合作,趙柔婷先看到了張揚,不由得一怔,這京城也不是很大,走哪兒都能遇到熟人,正應了一句話,不是冤家不聚頭。
  趙柔婷小聲提醒了丈夫一句,謝坤舉向張揚看了一眼,目光中充滿了冷意。
  張大官人才懶得搭理他,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老子只當你是空氣。
  顧養養輕聲笑道:“看他的樣子,好像要把你吃了。”
  張大官人笑道:“想吃我?只怕要把他給噎死。”
  顧養養笑得越發開心。
  晚宴並非是主題,主題是筆會,院子裡擺了四張書案,四位當代名家率先下場,揮毫潑墨,各自精彩。張揚和顧養養來到袁芬奇身邊,看到袁芬奇畫了一幅山鬼,張大官人對他的畫早就不陌生了,不過袁芬奇現在的畫比起過去更加的抽象,與其說是畫面,還不如說是兩個象形文字的組合,用墨也不講究任何的變化,已經偏離了中國畫的味道,或許這就是他追求的大道至簡,大巧若拙的境界。
  如果換在過去,袁芬奇的這種畫法肯定無人喝彩,甚至會招來恥笑,不過自從他去日本參賽獲獎,他的名氣也不斷得到了提升。
  還沒有畫完,已經有幾個人在一旁吹捧讚歎了。
  張大官人卻感覺袁芬奇的畫技不進反退,他雖然不搞藝術,可知道這一行一旦沾染了太多的世俗氣,肯定會走下坡路,試想,在這樣的環境中,根本做不到平心靜氣,又怎麼可能出來好作品。
  安德淵也在現場揮毫潑墨畫了一幅蒼鷹,他最擅長的就是畫鷹。
  張揚向顧養養道:“如何?”
  顧養養實話實說道:“這鷹畫得真是不錯,神韻氣勢抓得非常準確,安先生一定在這方面下過苦功。”
  安德淵哈哈大笑道:“三十五歲之後,我繪畫就萬變不離其宗,只有一個主題,那就是畫鷹,一個人用十多年去幹同樣的事情,怎麼都會做出一丁點成績。”他向張揚道:“我去臺灣之前,學得專業就是國畫,如果不經商,我現在說不定會成為一個畫家。”
  張揚心說你哪是做生意,你是黑社會。
  這些人畫好之後,馬上由專人對畫面進行處理,然後懸掛在周圍,供客人們鑒賞。
  顧養養也在張揚的慫恿下畫了一幅墨荷,在這幫書畫界的前輩面前她本來是不想班門弄斧的,可張揚答應幫她配字,所以顧養養才鼓足勇氣去畫。顧養養畫完,張大官人撚起狼毫,在一旁配上文字——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
  即便是和張揚處在對立位置的謝坤舉夫婦,也不得不承認張揚的書法的確獨樹一幟,袁芬奇對張揚的書法早已見識過,他感歎道:“張揚啊張揚,單單是你這手字,我這輩子是拍馬不及了。”
  張揚道:“我從上輩子就寫字,兩輩子的時間做一件事還能幹不好嗎?”
  安德淵聽他這麼說不由得笑了起來。
  張揚去拿酒的時候,剛巧和趙柔婷迎面相逢,張大官人率先打了個招呼。
  通過最近發生的幾件事,趙柔婷對張揚已經瞭解不少,面對張揚的時候,她已經沒有了昔日的輕視和鄙夷,淡淡笑了笑道:“想不到張先生的書法這麼好。”
  張揚道:“這世上想不到的事情還有很多。”他主動幫趙柔婷拿了一杯酒,向她舉杯示意,兩人共同喝了一口酒。趙柔婷望著遠處的顧養養道:“那女孩兒是你女朋友嗎?真漂亮!”
  張大官人笑道:“不是,她是顧養養。前兩天在展會上被人打傷的就是她。”
  趙柔婷皺了皺眉頭,她心中暗歎,難怪張揚會如此惱火,面對顧養養這麼美麗的女孩子當真是我見尤憐,誰又能忍心下的去手?
  張揚道:“有沒有方永同的消息?”
  趙柔婷笑了笑:“他給公司惹了這麼大的麻煩,這種人我怎麼可以將他繼續留下,已經把他辭退了,以後他和公司再也沒有任何的關係。”
  張大官人並沒有感到太大的意外。這兩口子吃了一個暗虧。知道自己不會就此甘休,所以乾脆將所有的事情推給方永同,用這樣的方法來免除後患。省得他繼續在這件事上做文章。
  張揚道:“我饒不了他,除非他不回來,只要讓我找到他。這筆帳我都得跟他算。”這話分明是說給趙柔婷聽得。
  趙柔婷道:“張先生,中國有句老話,冤冤相報何時了,我是個婦道人家,總覺得這世上的事情還是以和為貴。”
  張大官人心中暗暗發笑,這會兒她跟自己說以和為貴了,早幹什麼去了?如果不是謝坤舉主動挑起事端,何至於鬧到現在這種地步,事情是你們兩口子挑起來的。吃虧了,現在知道後悔了,懂得以和為貴了,是不是有點晚了,再說了玩或不玩你們說了不算,決定權在我這裡。
  趙柔婷看到遠處丈夫正向自己看來,她向張揚禮貌一笑道:“張先生,失陪了!”她將空杯放下,隨手拿起了一杯橙汁準備離去。
  張揚卻道:“趙總,橙汁對你的身體並不適合。”
  趙柔婷愣了一下,並不明白張揚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輕聲道:“橙汁對身體還會有害?”
  張揚道:“橙汁無害,可是你服用的藥物有害。”
  趙柔婷有些驚奇地瞪大了雙眼,她實在搞不清楚張揚究竟怎麼知道自己在吃藥。
  張揚道:“你剛才應該服過中藥。”
  趙柔婷不由得笑了,自己臨來之前的確服過中藥,不過自己還特地刷牙漱口,想不到仍然被人聞到了藥味兒:“張先生的嗅覺真是靈敏。”
  張揚道:“我學中醫出身的,中醫講究望聞問切這四個字,一個好的中醫不但要有超人一等的眼力,更要有敏銳的嗅覺。”他吸了一下鼻子,然後笑眯眯報出了一連串的藥名。

  趙柔婷開始的時候還不以為然,可是當他將這一連串的藥名全都報出來的時候,她驚奇地發現和自己正在服用的藥物絲毫不差,趙柔婷看過的中醫無數,但是沒有一個人能有這樣的本事,單憑自己身上的藥味兒就能夠將所有藥物的成分分辨出來,這廝會變魔術嗎?難道他真有未卜先知只能,趙柔婷一時間將丈夫那邊的事情忘了個乾乾淨淨,呆呆看著張揚道:“你怎麼會知道?”這句話等於承認了張揚的推斷完全正確。
  張揚道:“這張藥方開得有些問題,藥物的搭配沒問題,可是對你的身體卻是有害無益,橙汁是酸性,你若飲下會和其中的兩味藥物綜合反應產生毒素,更是對你百害而無一利。”
  如果張揚沒有將她的藥方全部背出,趙柔婷一定會以為他在危言聳聽,可是現在她已經信了七八分。慌忙將橙汁放在了一旁,小聲道:“你是說我吃得這些藥物都沒用?”
  張揚道:“吃還不如不吃。”
  趙柔婷道:“你知道我生得是什麼病?”這會兒她方才從剛才的震駭中漸漸恢復了常態。
  張揚道:“你這種病有人稱之為木僵症,也有將病患者稱之為活死人,症狀輕微的時候,只是頸肩部活動受限,到了最後會影響到整條脊椎,乃至全身各部,醫學上叫強直性脊柱炎。”
  趙柔婷默然不語,知道她得病的人並不多,一直以來她和家人都嚴守這個秘密,張揚應該不會知道,看來他的確懂得一些醫術。
  張揚道:“如果我所說的藥方沒錯,那麼給你開這張藥方的人,要麼是個庸醫,要麼就是故意為之,如果你照著這張藥方吃下去,不出半年,只怕連性命都保不住。”
  趙柔婷心中一陣慌亂,她望著張揚道:“張先生不是在危言聳聽吧?”
  張揚道:“趙總愛信不信,天下這麼大,名醫這麼多,趙總可以再找別人問問。”他說完禮貌地笑了笑,端起酒杯回到顧養養的身邊。
  趙柔婷愣了一會兒方才回到謝坤舉的身邊,謝坤舉看到妻子臉色蒼白,關切道:“他都跟你說了什麼?”
  趙柔婷道:“沒說什麼,只是詢問方永同的事情。”
  張大官人提前離去,因為當晚還要赴周興國的邀約。
  周興國回到京城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張揚和徐建基兩人在玲瓏坊等了他大半個小時。
  周興國一進門,就歉然道:“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徐建基笑道:“不算晚,我們哥倆正在聊點私事呢。”
  周興國道:“什麼意思?敢情我還耽誤你們兩人談事兒了,我不該來啊!”
  張揚跟著呵呵笑了起來:“沒聊什麼,就是感情上的事兒,二哥正在發愁,是不是應該步入婚姻的殿堂了。”
  周興國道:“我還當什麼大事兒,神秘兮兮的,跟洪月是不是?我看這門親事挺好,長得漂亮,家世又好,建基,你也該收收心了。”
  徐建基道:“本來倒是已經打算結婚了,我知道她也等著我求婚,我不瞞你們說,戒指我都準備好了,可事到臨頭,我又有點猶豫了,你們說我這是不是婚前緊張症啊?”
  張揚道:“該出手時就出手,這種事兒不能猶豫。”
  周興國道:“是啊,別整得跟張揚似的,搞到最後雞飛蛋打一場空。”
  張大官人一聽不樂意了:“我說老大,你忒不厚道了,我這心口還在滴血呢,你居然又往我的傷口上撒鹽。”
  “我怎麼沒看出來?”周興國擺了擺手拒絕徐建基遞過來的一杯酒道:“昨晚喝高了,到現在還難受呢。”
  徐建基道:“喝不喝也得在跟前放著。”
  周興國歎了口氣道:“生意場跟酒場密不可分。”
  徐建基道:“不僅僅是酒場,歡場、酒場、官場缺一不可。”
  周興國把玩著酒杯:“本來我那邊一攤子事兒,可又不能不回來,張揚啊張揚,我之前給你打電話都沒用啊,你到底還是跟謝坤舉兩口子對上了。”
  張揚道:“大哥,這事兒,真不是我不給你面子。”
  徐建基幫腔道:“這事兒不怪張揚,謝坤舉跑到濱海展會現場砸場子,還把顧養養和柳丹晨給打傷了,別說張揚忍不了,就算是我也忍不下這口氣。”
  周興國歎了口氣道:“這件事我也基本上搞清楚了,謝坤舉兩口子跟你沒什麼宿怨……”
  張揚道:“他們針對的是喬夢媛,針對的是喬家。我就是要他們知道,惹到了夢媛就是惹到了我。”
  周興國望著張揚,有些迷惑道:“你跟楚嫣然分手該不是為了喬夢媛吧?”


卷十二 第1124章 恩愛夫妻
  張大官人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老大,你這想像力也夠豐富的。”
  徐建基道:“喬夢媛也不錯啊,人長得漂亮,家世又好,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你丫命咋就恁麼好呢?”
  周興國深有同感的點點頭,想當初,他對喬夢媛也心動過,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人家對他不來電,所以周興國也及時調整方向,斷了念想。
  張揚道:“兩位哥哥,別拿個人問題做文章,我和喬夢媛就是朋友關係,你們別亂講。再說了,咱們今晚見面也不是為了談論個人問題。”
  一句話就將討論的議題拉回到了主題,周興國道:“三弟,這次我回來就是想做個和事老,幫你和謝坤舉調解一下,過去發生過的事情,無論是誰得罪誰,既然過去了,咱們就一筆抹過去,從今天開始,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別再針鋒相對,老弟,你給不給我這個當哥哥的面子?”
  周興國將話說到這個份上,張揚已經不好推脫了,他笑道:“大哥,咱們兄弟之間還要說這些嗎?你既然開口了,我權當謝坤舉是個屁,現在就把他給放了。”
  徐建基笑道:“你別在這兒放,千萬別影響我食欲。”
  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周興國端起酒杯道:“兄弟,就憑你這句話,當哥哥的就應該好好謝謝你。”
  張揚道:“大哥,咱們之間用不著如此客氣吧?”
  兩人碰了碰酒杯一飲而盡,周興國道:“我也不瞞你,這件事我大哥已經知道了,是他讓我趕緊回京解決這件事的。”他口中的大哥就是平海省長周興民。
  張揚幫著周興國斟滿酒杯道:“我聽說周省長從小就在謝家長大?”
  周興國點了點頭道:“謝坤舉的爺爺是我爺爺的老部下,我大哥出生的時候,我伯母因為難產去世了,所以我大伯和爺爺商量了一下,就把我大哥送到了謝家,謝坤舉和我大哥年齡相仿。剛好都在哺乳期,所以陳阿姨就同時將他們兩人一起拉扯大,對我大哥比自己親生兒子還要好一些,我大哥在謝家一直上完中學方才回來,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對謝家的感情絲毫不次於我們周家。我和謝家兄弟也很熟,我們兩家一直來往很多。”周興國說這番話並不是沒有目的的,他是要通過自己的解釋讓張揚充分瞭解周謝兩家的關係。
  張揚雖然熱血衝動。但是他是個通情達理的人。而且重情重義,這次的事情周興國已經做過詳細瞭解,事情的起因的確在謝坤舉一方。他也把事情的經過向大哥周興民進行了彙報,周興民給他的任務就是一定要親自出面消除張揚和謝坤舉之間的誤會,確保他們不要繼續爭鬥下去。
  張揚道:“大哥。你既然開了口,我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這次的事情就此作罷。”
  周興國道:“我約了謝坤舉,明天咱們一起去西山馬場玩。”
  張揚道:“見面的事情就算了吧,我和他發生了這麼多事情,見面彼此難免尷尬。”
  周興國堅持道:“面一定要見的,只有見面才能冰釋前嫌,而且這件事錯在謝坤舉,明天你把養養和柳丹晨都帶來。”
  張揚道:“帶他們做什麼?”
  周興國道:“她們兩人受了委屈。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我如果只是向著謝坤舉說話,你肯定要以為我這個當哥哥的偏心,謝坤舉那邊也得為自己的行為承擔一些責任。”
  周興國能夠成為京城三公子之首並不是偶然的,他處事公道,為人大度,正是因為他的成熟和豁達才贏得了眾多高官子弟的尊重。
  張大官人本來已經計畫明天就離開京城。經貿會今天就結束了,濱海雖然發生了那件不快的插曲,但是總體收穫頗豐,算得上是不虛此行,這件事是公事。若是談到私事,也是張揚這次來京的主要目的。是想當面向羅慧甯談談文浩南的問題,卻沒有想到遭遇了蘇菲被劫一事,他和文浩南之間的關係非但沒有緩和,反而變得雪上加霜,正可謂人算不如天算,張大官人對這種狀況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張揚對西山馬場並不陌生,今年年初的時候他曾經和喬家子弟一起過來玩,喬鵬飛在這裡一槍崩掉了陳安邦的純種賽馬。那件事幹得讓整個京城太子圈為之震動,明確宣佈了喬鵬飛的回歸,那段時間是喬家最低潮的時候,正是喬鵬飛的那一槍,讓所有人開始意識到喬家仍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喬家的第三代之中仍然有這樣的強橫人物,從那時起,經歷低潮的喬家,開始一點點復蘇,雖然其間風波不斷,但是仍然不妨礙喬家的復蘇,如今喬振梁已經成為津海市委書記,而喬鵬飛也已經正式步入政壇,在平海省春陽縣擔任縣委副書記。
  張大官人在政壇的時間越久,越明白血統對仕途影響的重要性,他在官場是個另類。
  帶著顧養養和柳丹晨兩位美女,無論出現在任何場合,必然會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他們三人出現在西山馬場的時候,很多人的目光就瞬間被吸引了過來,當然多數目光都集中在兩位美女身上,可當這些人看清中間的張揚時,很快目光就變得收斂而矜持,張大官人在京城的名氣也非同一般。
  西山馬場的老闆翟名望一臉笑容地迎了過來,他和張揚只有一面之緣,不過印象深刻,和張揚握了握手道:“張書記,周公子他們都已經到了,在貴賓休息室等您呢。”
  張揚笑了笑,在翟名望的引領下來到貴賓休息室。
  周興國和謝坤舉夫婦都已經到了,正坐在裡面聊天,看到張揚他們進來,周興國笑道:“三弟,你遲到了啊。”
  張揚道:“塞車,我對京城的道路也不熟。”
  周興國又和顧養養柳丹晨打了個招呼,為謝坤舉和張揚介紹道:“你們之間應該不用我介紹認識了。”
  謝坤舉道:“我和張書記見過很多次了。”他主動向張揚伸出手去。
  張大官人對謝坤舉是厭惡的,但是大哥周興國出面,自己也答應了不再追究,自然表現出了相當的豁達大度,他微笑和謝坤舉握了握手道:“我和謝總已經很熟悉了。”
  趙柔婷微笑望著張揚和丈夫握手的一幕,總覺得兩人都顯得那麼虛偽,這個世界上真實的東西實在是不多。
  趙柔婷和顧養養昨晚就有一面之緣,今天見面很快就熟識了起來,顧養養天真爛漫,毫無機心,趙柔婷對她也頗有好感,相比而言,她很少和柳丹晨交談,畢竟在她眼裡柳丹晨只是一個戲子罷了,她和顧養養的出身相似,都是高幹子弟,更能找到共同的話題。
  趙柔婷道:“經貿會的事情已經查明了,是我公司的方永同讓人做的,雖然我們夫婦並不知情,但是在這件事上我們也負有相當的責任。”
  張大官人心中暗笑,根本就是謝坤舉所為,現在他們夫婦倆口徑一致,全都將責任推到了方永同的身上,這個方永同無疑背了黑鍋。
  張揚故意道:“我和這個方永同素不相識,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針對我?”
  趙柔婷的目光和他對視了一下,稍稍有些慌亂,只覺得張揚的目光極其犀利,似乎看穿了她的謊言,趙柔婷道:“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清楚,等找到了他,一切自然會水落石出。”
  張揚笑了笑,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趙柔婷分別向顧養養和柳丹晨表示了歉意,從這一點來看,今天謝坤舉夫婦還是很有誠意的。
  張揚和謝坤舉聊了幾句,他們彼此心知肚明,這件事究竟是因何而起,又是因何激化,今天周興國出面,並不是為了解決誤會,而是為了平息矛盾,正如周興國所說:“不快的事情就翻過去,以後大家誰也不要再提起。”
  有了周興國這個東道,當天的氣氛非常融洽,幾個人去馬場玩的時候,張大官人並沒有上馬,而是坐在一旁的休息區喝茶,和他一樣沒有下場去玩的還有趙柔婷。
  兩人坐在遮陽傘下,趙柔婷端起紅茶抿了一口道:“張書記,昨晚你所說的那番話我還記得。”
  張揚道:“我倒忘了!”他怎麼會忘,昨天他道破趙柔婷罹患強直性脊柱炎的事實。
  趙柔婷道:“人和動物最大的不同就是,人喜歡說謊,喜歡戴上虛偽的面具。”
  張揚微笑道:“趙總這句話不是在拐彎抹角地罵我吧?”
  趙柔婷歎了口氣道:“每個人都很虛偽,包括我自己。”
  張揚道:“你是說方永同的事情上並沒有說實話。”
  趙柔婷緩緩落下茶盞道:“重要嗎?其實我們之間本沒有什麼矛盾。”
  張揚道:“趙總的話我聽不懂。”
  趙柔婷道:“我病了很多年,而且病情始終沒有好轉,最近這一年,我感覺自己的病變得越發嚴重了,照你看,我的情況會不會持續惡化下去?”
  張揚道:“趙總還沒有告訴我,你的藥方是誰給你開得?”

  趙柔婷道:“最近都是陳廷東教授給我開得藥方。”
  張揚道:“你吃了多久?”
  趙柔婷道:“一年了吧,現在的這個方子調整了不到一周的時間。”
  張揚道:“我雖然能夠猜到方劑中藥物的成分,卻不能知道具體的配比。”
  趙柔婷從手袋中拿出一張藥方遞了過去,她今天是有備而來。
  張大官人拿起藥方仔細看了看,雙眉不由得皺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低聲道:“你和這個陳廷東很熟?”
  趙柔婷道:“他是坤舉的朋友。”
  張揚道:“這藥如果你繼續吃下去,恐怕活不過半年。”
  趙柔婷的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憂傷,她沉默了下去,過了一會兒,方才道:“張書記,可以為我保密嗎?”
  張大官人望著趙柔婷,敏銳地覺察到了什麼,他低聲道:“這張藥方普通人是看不出門道的,對強直性脊柱炎應該有一些療效,但是藥物的配比方面存在問題,所以你長期服用,對你的身體有百害而無一利。這位陳廷東教授的名字我也聽說過,在國內中醫界名氣很大,一個人擁有這樣的名聲按理說不應該是庸醫,所以……”
  趙柔婷抿了抿嘴唇,低聲道:“你懷疑他是故意為之?”
  張揚微笑道:“我和這位陳廷東教授素昧平生,而且以我們目前的關係,我並不適合評判這件事。”張大官人已經把握到其中的微妙之處,難道趙柔婷夫婦之間的關係並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樣和睦,如果趙柔婷按照這張藥方繼續服用下去,那麼半年之內必然一命嗚呼,按照趙柔婷所說,她和陳廷東的關係也就是普通關係,反倒是謝坤舉和陳廷東更熟悉,那麼問題就出現了,謝坤舉對這張藥方到底知不知情?如果他知情的話。明知藥方對趙柔婷的身體有害,為什麼還要讓她服藥,難道說……張大官人想到這裡,內心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趙柔婷道:“依你之見,我還能夠活多久?”問話的時候,她的目光盯著馬場之中,看到丈夫正騎著一匹黑色駿馬在跑道上馳騁,和周興國你追我趕不亦樂乎。
  張揚道:“趙總雖然得了強直性脊柱炎。但是並不致命。前提是從現在開始就要停止服藥,針對你的病情重新開一張方子。”
  趙柔婷道:“今天下午我要去陳教授那裡複診,張書記願不願意和我同去?”她說完,歉然道:“我知道,可能我的要求有些冒昧,但是我對醫術真的是一無所知。”
  連張大官人自己都覺得自己多管閒事。他和謝坤舉夫婦本是矛盾對立的兩方,可現在自己又主動插手趙柔婷的事情,唯一能夠做出解釋的就是醫者父母心,張大官人看到趙柔婷的狀況不知不覺產生了同情心。身為醫者,張大官人最為憎恨的就是有人通過自身的醫術害人。正所謂一碼歸一碼,雖然他對謝坤舉夫婦的作為有所不滿,但是他並不能因為這件事而見死不救。
  周興國和謝坤舉圍著馬場騎了幾圈之後回到休息區,周興國翻身下馬道:“三弟,你不來試試?”
  張揚笑著搖了搖頭道:“不了。昨兒腰擰了,受不了顛簸。”
  遠處傳來顧養養和柳丹晨的歡笑之聲,她們你追我趕玩得倒是開心。
  謝坤舉來到妻子身邊坐下,趙柔婷體貼地遞給他一杯茶。
  周興國道:“真是讓人羡慕啊,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謝坤舉笑道:“我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就是娶了柔婷為妻。”
  趙柔婷微笑嗔道:“行了,別在人前曬恩愛了。”
  謝坤舉道:“我們本來就恩愛,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張揚笑眯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此時賽馬場上忽然發生了變故,柳丹晨所騎得那匹馬兒不知怎麼受了驚,在賽道上上躥下跳,柳丹晨嚇得花容失色。緊緊抓住韁繩,雙手摟住了賽馬的脖子。
  周興國大聲道:“不要慌,抓緊韁繩。”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匹紅色賽馬已經改變方向,朝著休息區狂奔而來,賽道旁約有一米高度的圍欄輕鬆躍過。
  休息區的人們慌忙起身逃走,生怕被這匹發狂的賽馬衝撞。
  張大官人放下茶盞,大步向那匹賽馬迎去。柳丹晨俏臉慘白,看到張揚迎了上來,驚呼道:“讓開,你趕緊讓開!”眼看賽馬的前蹄就要踏在張揚的身軀之上,張大官人倏然一閃,從馬前繞到了馬側,一把穩穩抓住了馬韁,伴隨著他的一聲怒喝,硬生生將賽馬拉住,那賽馬一聲長嘶,兩隻前蹄高揚而起,馬身幾乎和地面形成了直角。
  柳丹晨嬌呼一聲,身軀被甩了出去,張大官人眼疾手快,穩穩將她抱在懷中,一手仍然拉著馬韁。
  那賽馬掙扎了一通,發現無法掙脫張揚的束縛,終於平靜了下來。
  張大官人將柳丹晨放下,然後牽著韁繩將馬兒送給了隨後趕到的馬師,翟名望也聞訊趕來,西山馬場開業這麼久很少出現這種事情,在他的印象中,一次是張揚和陳安邦賽馬的時候,陳安邦的賽馬突然發瘋,然後就是這次,巧合的是,兩次張揚都在場,也就是說兩次都跟他有關,這貨和自己命宮不合嗎?
  翟名望心中嘀咕著,可這種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來的。
  柳丹晨經過這起風波,情緒大受影響,沒多久就告辭離去,顧養養主動提出去送她。
  謝坤舉夫婦也隨後告退。
  周興國和張揚走得最晚,臨行之前,張揚還特地去看了一下那匹突然發瘋的賽馬,馬兒已經被關到了馬廄之中,不過情緒還是相當的不安,在馬廄之中焦躁地轉著圈兒,不時發出嘶鳴。
  那馬師解釋道:“平時這匹馬性情最為溫順,不知今天怎麼了?”
  張揚跟他商量了一下,走入馬廄之中,那馬兒看到張揚,一雙耳朵頓時支楞了起來,顯然認得這位就是剛才把它硬生生給拽住的。張大官人張開雙手,手心向前,示意自己並沒帶什麼東西,靠近賽馬之時,那馬兒不安的四蹄踏步,不停打著響鼻。
  張揚將賽馬逼到牆角,終於將手掌落在賽馬身上,張大官人雖然沒有專攻過獸醫,可是對這方面多少瞭解了一些,這賽馬明顯受到了驚嚇。張揚一手摸著它的頭頂,一手在它的鬃毛上輕輕撫摸,賽馬的情緒似乎鎮定了一些。張揚向馬師交代道:“給它弄點星星草吃,我看這馬場附近有不少,那東西能起到安神的作用。”
  周興國在馬廄外等了十多分鐘,方才見到張揚出來,他有些好奇道:“怎麼了?那匹馬什麼毛病?”
  張揚道:“不清楚,應該是受驚了,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懂馬語。”
  周興國笑道:“我還以為你無所不能呢,這事兒真是奇怪,剛才沒什麼可怕的事情啊,難道它害怕柳丹晨?你說動物和人是不是審美觀不同啊?我們看著漂亮的,動物感覺恰恰相反?”
  張揚笑道:“怎麼可能?”周興國的這番話雖然是開玩笑,不過卻提醒了張揚,現場並沒有任何可怕的東西,何以這匹賽馬會受到如此的驚嚇,難道說真的是柳丹晨的原因?轉念一想,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動物畢竟不是人類,說不準什麼時候犯脾氣。
  除了柳丹晨意外發生的插曲,周興國對今天的會面還是相當滿意的,他這個和事佬盡職盡責,張揚和謝坤舉也都給足了面子。身為大哥,周興國非常擔心張揚的個人問題,當天中午,兩兄弟離開西山馬場之後,並沒有走遠就在附近的一家山村野店小酌了幾杯。
  周興國道:“我今晚就要回去了!”
  張揚有些詫異道:“這麼快就走?你昨晚才回來!”
  周興國笑道:“這次回來,本來就是為了調解你和謝坤舉之間的關係,當然,我順便還有個合同要簽,我也不瞞你,這次是我大哥給我的硬性任務,必須要完成,他也不想你和謝坤舉鬧得太僵。”
  張揚道:“看來以後見到周省長,我還得向他解釋一番。”
  周興國道:“沒必要,你和謝坤舉的事情可謂是陰差陽錯,他針對的也不是你,你也不是故意要對付他。”周興國將這件事看得很透。他停頓了一下道:“你和喬夢媛之間是不是已經建立戀愛關係了?”
  張揚笑道:“沒影的事兒。”
  周興國道:“那你這麼維護她?而且我聽說上次喬老和我爺爺相約泡溫泉的時候,還專門把你帶著。”
  張揚道:“兩回事,我承認喬老對我不錯,我對夢媛也不錯。”
  周興國點了點頭道:“兄弟,聽我一句話,京城是個是非圈,在這裡生存,必須要保持清醒的頭腦,我們看到的事情往往只是表面,背後的很多事情遠比我們想像中要複雜得多。”
  張揚道:“這次謝坤舉針對的是喬夢媛,他把謝坤成沒有當上津海市委書記歸咎到喬家身上,所以才去濱海的展臺上上演了這麼一出,想給夢媛難堪,以這種方式洩憤,只是他沒有想到我會追根溯源找到他的身上。”
  周興國道:“其實很多事情沒必要追究到底,大家心知肚明最好,真正點破了,誰都不好看。”
  張揚道:“你這次回來勸我息事寧人,就是不想我把事情鬧得太大。”
  周興國道:“你是我兄弟,謝坤成兄弟兩人和我們周家的關係非同一般,可以說跟親人沒什麼分別,你們要是發生了矛盾,我是最難做的。”
  張揚點了點頭,他能夠體諒周興國的苦衷,端起酒杯道:“大哥,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繼續針對他。”
  周興國道:“我相信你,你也放心,謝坤舉那邊我已經跟他說過了,以後他也不會做任何針對你的事情。”
  兩人喝了杯酒之後,張揚又道:“謝坤舉和趙柔婷的夫妻感情怎麼樣?”
  周興國被他問得一愣:“很好啊,怎麼了?”
  張揚道:“沒什麼,我就是感覺他們兩口子在人前表現的太恩愛了,什麼事兒過猶不及,感覺總有那麼一點表演的成分。”
  周興國笑道:“你小子現在是不是心理扭曲啊?因為自己感情上出了問題,所以就見不得別人恩愛?”
  張大官人笑道:“老大,我至於這麼變態嗎?我承認,我感情上的確遇到了麻煩,不過我也不至於到看到別人恩愛就仇視的地步。他們兩口子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表面看著恩愛無比,相敬如賓,可就是有那麼點奇怪,對了他們年齡都不小了吧?有孩子嗎?”
  他這一問還真把周興國給問住了,周興國搖了搖頭:“他們結婚也有十多年了,是啊,一直都沒有孩子。”
  張揚道:“你說他們也都算的上是事業有成吧?兩口子結婚這麼多年為什麼不要孩子?是一方有問題?還是他們根本就不想要?”
  周興國道:“我說你小子是不是閑的蛋疼?人家兩口子要不要孩子跟你有個屁的關係?你不是閑吃蘿蔔淡操心嗎?”
  張大官人聽他這麼說不由得嘿嘿笑了起來:“我就是隨便那麼一說。”他心中卻暗想,難道趙柔婷的強直性脊柱炎是他們夫婦不要孩子的根本原因?
  周興國道:“你跟文浩南的事情我也聽說了。”
  張揚笑道:“聽說什麼了?”
  周興國道:“我聽說他把你當成綁架蘇菲的嫌疑犯給抓了進去。”
  張揚道:“事情已經說清楚了,只是誤會。”關於他和文浩南之間的矛盾他不願多談。
  周興國看到他不願提起,也沒有繼續追問。
  張揚和周興民中午分手之後。直接去了中華傳統醫學研究所,陳廷東每逢週二下午會來這裡參加學術討論,平時他在醫院的時候是非常繁忙的,趙柔婷來他這裡是謝坤舉幫她預約好的,謝坤成還有事並沒有陪她同來。所以趙柔婷才邀請了張揚,張大官人之所以答應過來,一半是出於同情,還有一半是出於好奇。這位在中醫界赫赫有名的陳廷東教授為什麼會給趙柔婷開了一張有害無益的處方?他究竟是本身的醫術有問題。還是他根本是另有圖謀呢?
  張揚來到研究所門外停車場,看到趙柔婷站在一輛黑色保時捷前,她已經來了一會兒。看到張揚到來,她向張揚點了點頭,因為臉上戴著一副寬大的墨鏡。所以張大官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趙柔婷道:“張書記,謝謝你能來。”
  張大官人笑道:“趙總,您還是別那麼客氣,叫我張揚吧,實在不行叫我小張也行。”他看了看周圍,故意道:“謝總沒來?”
  趙柔婷道:“我一個人過來的。”她並沒有解釋謝坤舉沒來的原因。
  張揚陪著她走入中華醫學研究所的辦公樓,趙柔婷道:“這裡集結著國內中醫學界最有影響力的一些精英,除了固定工作人員之外,很多專家也在這裡設有辦公室。平時會不定期前來相互交流討論。”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道:“我沒聽說過這樣的地方。”
  趙柔婷道:“國內各種各樣的學術機構有很多,不過其中一大部分都養著一批蒙混度日的庸才。”
  張揚笑道:“既然能夠被稱為專家,想必還是有一定水準的。”
  趙柔婷道:“我想這座大樓裡,沒有一個人能夠像你這樣僅憑著嗅覺就能夠判斷出藥物成份的。”
  張大官人呵呵笑了一聲道:“巧合,只是巧合罷了。”
  趙柔婷才不相信這是巧合,張揚無疑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國醫高手。她向張揚道:“回頭去他辦公室,我就說你是我的司機。你幫我看看他這個人是不是有問題。”

  張揚心中暗忖,趙柔婷因為自己的話已經對這位專家產生了懷疑,應該說她對謝坤舉也產生了懷疑,這次的事情張大官人的確是無心,如果不是無意中窺破了藥方的秘密。他還不知道趙柔婷和謝坤舉這對看似恩愛的夫妻只不過是流於表面。
  趙柔婷帶著張揚來到陳廷東位於五樓的辦公室,陳廷東正在房間內和一位面色紅潤的中年人聊天。看到趙柔婷進來,陳廷東微笑點了點頭,專家就是有專家的氣魄,雖然趙柔婷有錢有勢,可是在陳廷東的眼中,你終究還是一個病人。
  趙柔婷微笑道:“陳教授好!”
  那位剛才和陳廷東聊天的中年人起身道:“陳教授既然有客人來訪,我先告辭了。”
  陳廷東道:“錢教授不急著走,剛好你在,幫忙給趙總共同診斷一下。”
  那中年人點了點頭,陳廷東將他介紹給趙柔婷道:“這位是國內鼎鼎大名的氣功大師錢龍先生。”
  張大官人聽到錢龍兩個字不由得留意看了看那位中年人,他過去雖然沒有和錢龍打過照面,可是錢龍的徒弟朱紅冠他是領教過的,當初朱紅冠為蕭國成治病,險些把蕭國成給弄死,幸虧張揚及時出現救了蕭國成一命,在張大官人的印象中,朱紅冠就是一個江湖騙子,徒弟這樣,想必師父也好不到哪裡去。
  趙柔婷也把張揚介紹給他們,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並沒有說張揚是她的司機,而是說張揚是她的表弟。
  兩位專家自然不會深究張揚的身份,陳廷東先幫趙柔婷診脈。
  張大官人從陳廷東診脈的手法已經看出這個人很有些水準,陳廷東雙目微閉,眉頭緊皺,手指貼在趙柔婷的脈門之上,一副苦苦思索的樣子,約莫兩分鐘左右,他方才放開趙柔婷的手腕,低聲道:“趙總,你並未按照我的吩咐服藥。”
  趙柔婷還沒有什麼,站在她身後的張揚卻大感驚奇,別的不說,這個陳廷東單從趙柔婷的脈象就已經能夠推斷出她沒有按照醫囑服藥,足以證明他的醫術很高,如果這樣的話,他給趙柔婷開這張處方的動機就讓人懷疑了。
  趙柔婷道:“今天工作太忙,我忘了。”她語氣平淡,似乎根本沒有把自己的病放在心上。
  陳廷東道:“趙總,實不相瞞,當初我是不想為你治病的,因為對能否治癒你,我的確沒有太大的把握,是謝總三番兩次的登門,用他的誠意打動了我,我方才答應盡力一試,你還記得當初我的要求嗎?”
  趙柔婷道:“記得,當初陳教授只要求我一件事,就是讓我一定謹遵醫囑,必須要按照您的要求服藥。”
  陳廷東面露不悅之色:“原來趙總仍然記得啊。”
  趙柔婷道:“陳教授,對不起,今天實在是太忙了所以我才忘記。”
  陳廷東道:“身體是你自己的,你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啊,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只是這樣做,實在對不起謝總的一片苦心啊。”
  張大官人聽到這裡心中暗罵,這位陳專家可真不是東西,你丫開得是什麼處方?根本就是意欲奪人性命,麻痹的,什麼狗屁專家,簡直是醫學敗類。
  陳廷東向錢龍道:“錢先生,你也幫趙總看看。”
  錢龍點了點頭,趙柔婷將手腕重新放在腕枕上。
  張揚本將他定義為一個老騙子,可想不到錢龍的診脈手法也是相當的專業。
  張大官人有意捉弄一下這個老騙子,左腳不著痕跡的貼近趙柔婷右腳的足踝,趙柔婷微微一怔,感覺一股熱流沿著她的足部瞬間流向全身經脈,她的心跳突突突加速起來,張大官人裝得若無其事,仍然坐在趙柔婷的身邊,似乎一切跟他毫無關係。
  錢龍自然感覺到脈相的突然變化,他的目光變得有些詫異,手指不由自主下壓了幾分。
  趙柔婷此時感覺到張揚貼近自己足踝的地方那股灼熱的氣流變得清冷起來,加速跳動的心跳又開始變得緩慢。
  錢龍一雙眼睛瞪得老大,趙柔婷的脈搏越來越慢,逐漸變得微乎其微,幾不可聞,錢龍自問見多識廣,可這種奇怪的脈相他根本就是前所未聞。過了一會兒,放開了趙柔婷的脈門,嘴唇緊閉。
  陳廷東道:“錢先生怎麼看?”
  錢龍噯了一口氣道:“恕我直言,趙總的病很重!”
  此時張揚已經將腳收了回去。


卷十二 第1125章 欺世盜名
  趙柔婷知道張揚剛才一定是做了手腳,她淡然笑道:“我對自己的情況很清楚,這種病到現在也沒有徹底治癒的方法。”
  陳廷東道:“趙總,你的病情發展很快,最近是不是時常感覺到四肢疼痛,頸部活動受限?”
  趙柔婷道:“是,今年開始好像比過去更加嚴重一些。”
  陳廷東道:“強直性脊柱炎就是這樣,病情開始進展緩慢,後期會越來越重。”
  錢龍插口道:“我看趙總不僅僅是這一種病。”
  趙柔婷道:“錢先生可否說得更明白一些?”
  錢龍道:“任何疾病都是複雜的,開始的時候病情表現得很單一,但是到了後期就會產生各種各樣的病症,也就是常說的併發症,我看趙總已經產生了併發症。”
  張大官人心中暗罵,併發你大爺。
  趙柔婷道:“依錢先生之見,我現在應該怎樣治療呢?”
  錢龍道:“用藥方面我不是行家,可是在氣功針灸方面我自問還有些研究,趙總如果願意,我可以利用氣功幫你緩解一下目前出現的症狀。”
  趙柔婷道:“真的可以?”
  錢龍道:“當然可以,不過……我最近的時間實在太近,京城很多的領導都請我去幫他們治療,下個月我還要去香港講學……”趙柔婷在商場多年,什麼人物沒見過,一聽就知道錢龍是想要錢,輕聲道:“錢先生,只要你幫我緩解症狀,我可以重金酬謝。”
  錢龍板起面孔,看似一本正經道:“趙總這麼說就不對了,治病救人乃是我們行醫者的本份,你以為我們很在乎錢嗎?”
  趙柔婷歉然道:“錢先生不要誤會,我真不是這個意思。”
  此時陳廷東又對藥方進行了調整,張大官人在一旁看著,這陳廷東所開的藥方根本是一張索命毒方。外行不會看出來,可是在張大官人眼中這張藥方簡直處處都是問題,陳廷東和趙柔婷究竟有什麼仇恨,非得要利用這種方法置她於死地?
  錢龍那邊又道:“趙總不要提錢的事情,我為趙總治病是看在陳教授的面子上,如果無效,我分文不取。”這句話分明在說,有效的話我要你多少都不為多。
  張大官人實在受不了這廝的嘴臉。插口道:“氣功師應該不是行醫者吧?”
  錢龍顯然被他的這句話給觸怒了:“年輕人。你懂什麼?氣功是我國傳統醫學的一部分。”
  張大官人道:“這位錢大師,我想問問,您所謂的氣功是什麼?”
  錢龍道:“你看過武俠片沒有?裡面的登萍渡水,擊石如泥全都是氣功。”
  張揚道:“我有些明白了,可是錢大師,您能不能告訴我口氣功如何治病?”
  錢龍道:“氣功也分為很多的境界,練到巔峰境界的氣功師可以透過你的皮相看到內在。”
  張大官人道:“那豈不是說,我在錢大師的面前跟沒穿衣服一樣?”
  趙柔婷被這廝的歪攪胡纏給逗笑了,可是她笑出聲之後隨即臉頰紅了起來,張揚這麼說,豈不是等於她也一樣,如果錢龍真有這樣的本事,自己豈不是讓他看了個遍。
  錢龍是個老江湖,焉能聽不出張揚在調侃自己。他不滿地看了張揚一眼道:“年輕人,你一個外行是不會懂得氣功的玄妙,你把手伸出來!”
  張大官人將手伸了出去,錢龍伸出右手食指,在張揚的掌心淩空畫圈兒,指尖距離張揚的掌心約有十釐米的距離,他一邊畫圈兒一邊道:“閉上眼睛。你是不是感覺自己的掌心有些熱力?”
  張大官人從來都不是個聽話的孩子,對方越是讓他閉眼,他越是要盯著錢龍的眼睛。
  錢龍的手指始終在緩緩轉動,一雙眼睛流露出慈祥溫和的光芒,讓人看起來極其舒服。張大官人忽然意識到,眼前這位居然是一位催眠高手。以張大官人的定力。誰要想將他催眠難度實在太大。
  張揚平靜望著錢龍,錢龍道:“你是不是感覺掌心開始發熱?”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道:“有點!”
  錢龍笑了起來,其實張揚不願閉上眼睛對他來說更好不過,他是個催眠大師,催眠術說穿了就是給人心理暗示,讓人的意識不知不覺陷入被動之中,到最後分不清真實還是幻象。
  錢龍又道:“現在你仔細感受一下,你的掌心是不是有一股溫熱的漩渦在旋動?”他的手指已經停止了動作。
  張大官人微笑道:“有啊!好像越來越熱,這股漩渦越轉越急。”
  錢龍笑道:“是不是感覺掌心似乎生出了一個空洞?”
  張揚道:“何止掌心,我感覺到自己的眼睛都旋轉了起來,看到了兩朵旋轉的雲團,五彩繽紛,五光十色……”
  錢龍心中竊喜,想不到這廝的意志力如此薄弱,自己只是稍稍暗示了一下,這廝就已經成功被催眠了,他望著張揚的眼睛,看到張揚的表情似笑非笑,可是當他的目光和張揚相對的時候,感覺對方的目光如同磁石一樣將他吸引住了,張揚的目光似乎在旋轉,圍繞他的瞳孔,景物開始變得模糊而扭曲,旋轉,錢龍的眼前已經看不清具體的景物,看到的只是兩團五彩繽紛的璀璨星雲。
  錢龍不再說話了,木呆呆看著張揚,張大官人微笑道:“錢大師,是不是很美啊?”
  錢龍呆呆道:“美……好美啊……”這廝一副悠然神往的神情。
  陳廷東開好了藥方,這會兒他並沒有關注錢龍和張揚的對話,看到錢龍的表情有些反常,這才感到有些不對,拍了拍錢龍的肩頭道:“錢兄,你怎麼了?”
  錢龍道:“很美,真的很美啊!”
  張揚道:“錢大師,陳教授喊你呢,他讓你給趙總看病呢。”
  錢龍道:“我哪會看病啊,我只是會一些催眠術,讓人產生幻象,分不清真偽罷了,廷東,你讓我幫忙催眠趙柔婷,只給了我二十萬,這筆錢是不是太少了?”
  陳廷東目瞪口呆,趙柔婷已經氣得俏臉煞白。
  張揚道:“你胡說,陳教授不可能這麼做。”
  錢龍道:“我為什麼要說謊話,老陳啊老陳,趙柔婷兩口子這麼有錢,你肯定從他們那裡得了不少的好處,現在只給我二十萬,你當我什麼?打發要飯的嗎?”錢龍說話的時候目光呆滯,根本沒有看著陳廷東,如果不是他睜著一雙眼睛,肯定要以為這廝是在說夢話。
  陳廷東聽到錢龍這樣說,臉色變得越發難看,他大聲道:“錢兄,玩笑開大了!”
  張揚道:“陳教授,你以為錢龍真的是在開玩笑嗎?”
  陳廷東怒視張揚道:“你是誰?”
  張大官人微笑道:“你不認識我了?我覺得咱們好像見過面呢?”
  陳廷東望著他的眼睛,只覺得張揚的笑容充滿了魔力,看過一眼之後,他的目光再也無法從張揚的雙目之上移開,他心中知道不妙,想要回避張揚的眼神,卻已經做不到了。
  張揚道:“陳教授,這藥方好像有些問題啊!”
  陳廷東道:“沒有問題。”
  “你撒謊,到了現在這種時候,你怎麼還不說實話?你是一個醫生,醫者父母心,怎麼可以利用自己的醫術胡作非為?”
  陳廷東道:“我……我……”他的意識漸漸不受控制,腦海中有個聲音在不停催促他把真相說出來。
  張揚道:“是不是有人逼你?”
  陳廷東臉上露出極其難過的表情,他雙手捂住嘴唇道:“我不敢不聽他的吩咐,我……我有證據被他抓在手中。”
  張揚歎了口氣道:“他是誰?”
  陳廷東道:“謝坤舉,他……他……他找女人色誘我,拍下我的照片和錄影,並以此作為要脅,讓我在藥方中動手腳,我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對,可是我沒有辦法,我讓錢龍過來摻和,是因為我知道他貪財,有騙錢的機會他肯定不會錯過,以後趙柔婷要是萬一死了,我也多了一個可以推脫的理由。”
  哀莫大于心死趙柔婷聽到兩人的這番對話,真是心灰意冷萬念俱灰,想不到自己的丈夫竟然在背後策劃了這麼陰狠的計謀,根本是巴不得自己快死。
  張揚得悉內情之後,也不禁對趙柔婷生出了幾分同情。他用傳音入密向趙柔婷道:“你放心,他們兩人根本不會記得自己說過什麼!”
  趙柔婷強忍心中的悲痛道:“真的?”
  張揚點了點頭,他大聲咳嗽了一聲,陳廷東和錢龍先後清醒過來,兩人的目光都顯得迷惘無比,只覺得腦子裡渾渾噩噩,想不起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張揚道:“陳教授,我表姐就按照這個藥方服用嗎?”
  陳廷東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努力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事情,仍然想不起任何的細節,他笑道:“對,我將藥方進行了一些調整,更適合趙總的病情,這次一定要記住,千萬不要漏服藥了。”
  錢龍仍然不失他的騙子本色,笑眯眯道:“趙總,我可以幫助你進行一下氣功治療,不過我的時間可不多啊。”

  趙柔婷看到兩人對剛才的事情隻字不提,這才相信張揚的話,對張揚的本領更是心悅誠服,她搖了搖頭,顯得意興闌珊,輕聲道:“錢大師既然這麼忙,我怎麼好意思麻煩您呢,算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還是順其自然吧。”
  錢龍本以為她肯定會接受自己的建議,想不到臨門一腳卻讓人給擋了回來,任他伶牙俐齒,這會兒也變得張口結舌,再想開口的時候,趙柔婷已經起身告辭了。
  趙柔婷絕對是個堅強的女人,在人前一滴眼淚都未曾流下,她上了自己的黑色保時捷跑車,駛出了中華傳統醫學研究所,張大官人擔心她有事,尾隨在後面。
  趙柔婷驅車來到了附近的喇嘛廟前,走下汽車,看到張揚緊隨而來,她點了點頭,並沒有走入廟門,而是沿著喇嘛廟的紅牆緩緩而行,望著風中不停轉動的法輪,一雙美眸變得陰冷而森寒。
  張大官人實在無法想像這對在人前琴瑟合鳴的夫婦,感情怎麼會惡化到這種地步,謝坤舉竟然要將趙柔婷置於死地。
  趙柔婷走了一段方才低聲道:“你是不是覺得奇怪,為什麼他要這樣對待我?”
  張揚道:“對於他人的隱私我並不感興趣。”
  趙柔婷歎了口氣道:“我今天才感覺到自己活得悲哀,居然連一個分享心事的人都沒有。”
  張揚道:“我不介意當一個旁聽者,當然,你要是信得過我。”
  趙柔婷看了張揚一眼,忽然感覺到世事弄人,在今天之前,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會對這個讓自己白白損失了四億的人有任何的好感,可是現在她卻感覺到張揚是一個值得自己信賴的人,趙柔婷道:“我們夫婦兩人的感情並不像表面那樣好,我們當初的結合就是一樁政治婚姻,像我們這樣的出身。這樣的婚姻是最常見的。”她舒了口氣道:“你應該能夠理解,你和楚嫣然和我們類似。”
  張大官人道:“我們不同,我們是真心相愛。”
  趙柔婷呵呵笑道:“真心相愛?那為什麼會分開?”
  張大官人啞口無言。
  趙柔婷道:“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愛字,人和人之間只不過是重複著不同形式的利益交換罷了,我和謝坤舉結婚這麼多年,我早已接受了這個現實,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他對我連一絲一毫的感情都沒有。”
  張揚道:“就算是感情不好。他也沒有這樣做的理由。”
  趙柔婷道:“五年前,他曾經背叛過我,我和他結婚這麼多年始終沒能為他生下一男半女,婚後數年之後。他對我變得越來越冷淡,後來我發現他背著我在外面養了一個女人,那女人還有了身孕……”說到這裡趙柔婷的胸口劇烈起伏。她的情緒明顯變得激動,她恨恨道:“我無法容忍這件事的發生,我找到了那個女人,讓她離開謝坤成,我給她錢,打掉了那個孽種……”
  張揚沒有說話,看到趙柔婷一臉的嫉恨,忽然感覺心裡有些發毛,女人嫉妒起來真的非常可怕。想想自己這麼多的紅顏知己。怎樣才能讓她們相安無事,彼此相處融洽,著實是個難題啊。
  趙柔婷道:“謝坤舉知道這件事之後,他向我道歉,向我痛哭流涕坦誠錯誤,本來我是決定要和他離婚的,他的道歉並不能讓我心軟。但是我終究還是沒有離婚,因為家庭,我們必須要維護這段婚姻。”趙柔婷搖了搖頭,緊閉雙眸,表情非常的痛苦。但是她依然沒有一滴眼淚:“沒想到,他從未忘記過那件事。他一直都在恨我,他想要我死!”
  張揚道:“趙總,其實你的病情還不至於無藥可救,只是找錯了醫生罷了。”
  趙柔婷道:“這些年,我們在人前裝成恩愛無比,可是在家裡卻是形同陌路,他在我面前雖然處處恩愛體貼,可是我們心中始終有種說不出的距離感。”
  張揚低聲道:“你打算怎麼做?”
  趙柔婷道:“不知道,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張揚將事先寫好的藥方遞給趙柔婷道:“這張藥方是我根據你的病情所開,你只要堅持服藥,半年內,病情應該會有很大好轉。”
  趙柔婷拿起藥方看了看。
  張揚道:“你不用擔心我會害你。”
  趙柔婷道:“你誤會了,你幫了我這麼多,我都不知道如何感謝你。”
  張揚道:“沒什麼好感謝的,我這人喜歡多管閒事,看到不順眼的事情總想伸把手,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會保密。”
  趙柔婷輕聲歎了口氣道:“你是一個好人,以後京城方面有任何事情需要幫忙,你只要說一聲,我必將盡力而為。”
  張揚微笑道:“趙總,我幫你並不是為了尋求回報,當然,我也不是故意要通過這件事破壞你們的夫妻關係。”
  趙柔婷點了點頭道:“明白!”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電話是謝坤成打來的,趙柔婷說話的聲音很溫柔,如果不是就站在她的身邊,看到她陰冷的表情,實難想像此時她的內心在想什麼,張大官人心中暗歎,這下有謝坤舉受得了,過去他一直在陰謀加害趙柔婷,現在因為自己的介入,趙柔婷變被動為主動,謝坤舉卻不知道趙柔婷已經得悉了他的全部陰謀,肯定要栽跟頭了。
  趙柔婷放下電話道:“我得走了,晚上要和隨園的主人吃飯。”
  張揚道:“你對安德淵熟悉嗎?”
  趙柔婷搖了搖頭道:“不是太熟,他是香港人,好像在臺灣做生意,最近準備將生意的重心北移,在跟謝坤舉談合作。”
  張揚道:“安德淵在臺灣的背景並不乾淨。”他並沒有深入談起關於安德淵的事情。
  趙柔婷道:“對這個人我有些瞭解,不過他的兒子安達文很有商業天分。”
  離開京城之前,張揚專程去了一趟香山別院,別院內已經打掃得乾乾淨淨,陳雪身穿白色長裙,坐在樹蔭下靜靜地看書。聽到張揚的腳步聲,她將書卷放下,輕聲道:“你回來了!”語氣平淡無奇,波瀾不驚,就像一個妻子問候每天下班回家的丈夫。
  張大官人生出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笑了笑道:“回來了。”
  陳雪道:“餓不餓?我去給你準備晚飯。”
  張揚道:“我怎麼感覺咱們跟兩口子似的?”
  陳雪對他的玩笑話根本無動於衷,淡然道:“你是不是留下來吃飯?”
  張揚點了點頭道:“是,明天我要回濱海,今晚不走了,就在這裡住下,陪你聊聊天。”
  陳雪道:“我還要看書,你早點休息吧,明天什麼時候走?”
  張揚道:“上午十點的火車。”
  陳雪道:“巧的很,我也是那個時候的火車。”
  張揚把自己的車次說了,居然和陳雪是同一班次,他笑道:“咱倆還真是有緣啊!”
  無論張大官人說怎樣的話,可總會被陳雪表現出的平靜淡然化于無形,張大官人已經習慣了她的性情,她也習慣了張揚的調侃,知道這廝出言調侃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沉默以對。
  張大官人咳嗽了一聲道:“那啥……你放假了?”
  陳雪道:“我的學習並不忙。”
  張揚道:“回去看爺爺?”
  陳雪點了點頭:“你那位朋友的事情解決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解決了。”
  陳雪道:“每次你來京城總會掀起一場風波。”
  張揚道:“我其實是個不喜歡惹事的人,可是總有人會主動招惹我。”
  陳雪道:“沒事就好!”
  張大官人微笑道:“聽到你這麼關心我,真的很欣慰。”
  陳雪明澈的美眸依然不見半點波瀾:“上周文夫人說今天會過來,可等到現在她仍然沒有前來。”
  張揚愣了一下,心中忽然泛起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兒,難道羅慧寧沒來是因為想回避自己?或許自己和文浩南最近一段時間的交惡已經讓她產生了不快,想到這裡,張大官人心中一涼。
  陳雪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小聲道:“我去做飯。”
  張揚的手機突然響了,打來電話的居然是西山馬場的翟名望,翟名望的聲音顯得頗為失落:“張書記,我想證實一件事,是你讓馬師給那匹賽馬喂星星草的嗎?”
  張揚微微一怔:“怎麼了?”
  翟名望道:“那匹賽馬剛才死了!”
  “什麼?”張大官人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匹賽馬只是受驚而已,想不到這麼快就死了,翟名望打來電話追問這件事,肯定是對自己產生了懷疑,認為那匹馬是因為吃了星星草才死去的。
  張揚道:“我馬上過去看看!”
  陳雪本想去做飯,聽他這就要走,不覺搖了搖頭。
  張揚道:“你跟我一起去吧,去西山馬場看看情況,然後我們去外面吃。”
  陳雪想了想,居然點頭應承了下來。


卷十二 第1126章 蠱苗
  他們來到西山馬場的時候,獸醫已經對馬匹進行了解剖,那匹賽馬是翟名望花重金買下來的,今天莫名奇妙的受驚,又莫名奇妙的死亡,翟名望也是極其心疼,張揚來了兩次,這裡死了兩匹馬,這廝真是馬場的掃把星。
  那位馬師看到張揚來了,趕緊走了過來,苦著臉道:“張先生,是您說讓我喂它星星草的,可是這馬兒吃了不久,就開始癱軟,口吐白沫,等獸醫趕過來,它已經死了。”
  張大官人道:“星星草沒有毒性,怎麼可能導致這匹馬死亡?”
  此時那位負責解剖的獸醫也道:“這匹馬應該不是中毒而死。”
  翟名望道:“這匹馬一直都好好的,怎麼可能突然就死了?”
  張揚來到那賽馬的屍體前,仔細看了看,掰開賽馬的眼皮,看到賽馬的瞳孔極度散大,張揚皺了皺眉頭,他雖然醫術卓絕,但是在獸醫方面鑽研不深。
  陳雪忍著血污味道來到張揚身邊,她雪白的纖手輕貼在駿馬的額前。
  翟名望看著他們覺得有些奇怪,難不成這兩位都是動物保護主義者,看到賽馬死亡,感到非常傷心?
  確信賽馬已經死亡,張揚將前後經過說了一遍,主要是為那位馬師開脫,這件事和馬師的關係不大。
  他和陳雪離開馬場,回到汽車內,張揚道:“那匹賽馬應該是受驚而死。”
  陳雪點了點頭道:“什麼東西可以讓它嚇成這個樣子?”
  張揚道:“這件事非常的蹊蹺,今天柳丹晨騎馬的時候。這匹賽馬突然受驚,幸虧我將韁繩及時拉住,可是這應該不至於導致賽馬受驚死亡,我讓馬師喂它星星草,是因為其中有安神鎮定的作用,沒想到會加重它的病情。”
  陳雪道:“那匹馬應該不是有病,我剛才檢查過它的經脈。它腦部的血管扭曲爆裂,應該是受到了某種特別的刺激。”
  張大官人雖然醫術厲害,但是仍然無法做到探察一匹死馬的經脈狀況。從陳雪的話可以推測到她比自己的感知力更勝一籌。
  陳雪道:“你不要忘了,我修煉過生死印,這方面的感知力比普通人要強一些。”
  張大官人啞然失笑,沒想到自己被陳雪歸到普通人的類別中。
  陳雪道:“照你這麼說,這匹馬是因為柳丹晨而受驚的?”
  張揚道:“我也搞不明白,柳丹晨明明是一個大美女啊,難道馬兒的審美觀和我們全然不同?”
  陳雪道:“動物往往會覺察到人類無法感知的一些東西,可能不是柳丹晨的緣故,現場是不是還有什麼特別的事情?”
  張揚搖了搖頭:“走,你陪我去柳丹晨那裡看看她!”
  張大官人買了些水果,又拿了一束鮮花,這次前往柳丹晨那裡探望可謂是師出有名,今天柳丹晨在西山馬場受到驚嚇。自己于情於理都要過來探望一下。
  陳雪和柳丹晨素昧平生,這樣過去雖然有些冒昧,不過張大官人幫她想好了一個理由,那就是柳丹晨的戲迷。
  柳丹晨因為是當紅花旦,考慮到她對京劇院的突出貢獻。所以院裡特批了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給她。她並沒有想到張揚會過來看她,更加沒有想到還有一位超凡脫俗宛如仙子般的漂亮女孩同來。
  張揚笑著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好朋友陳雪,她是你的戲迷,聽說我要來看你,所以主動提出一起過來。”
  陳雪微笑將手中的那束康乃馨送給柳丹晨:“我很喜歡柳小姐的表演,聽張揚說你今天受了驚嚇。所以特地過來看看。”
  柳丹晨道:“謝謝你們!”她邀請兩人坐下。
  張揚環視了一下房間道:“一個人住?”
  柳丹晨笑著搖了搖頭道:“還有我的一位遠方阿姨,她來這裡給我幫忙,照顧我的飲食起居,剛才出去幫我買雲吞去了。”
  張揚哦了一聲,向柳丹晨道:“我幫你診診脈!”
  柳丹晨道:“我沒事,當時被賽馬掀翻的時候有些害怕,現在已經平復下來了。”不過她還是將手腕遞了過去,張揚伸出一根手指搭在她的脈門之上,感覺柳丹晨脈相平穩並無異狀,這才點了點頭道:“沒事最好!”
  此時房門輕響,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人拎著食盒走了進來。
  柳丹晨慌忙將自己的手抽開。
  那中年婦人目光極其犀利,一眼就看到了張揚正在為柳丹晨診脈,臉上不見一絲一毫的笑容。
  柳丹晨道:“阿姨,你回來了!”
  那中年夫人冷冷看了張揚一眼,顯得極不友善,然後目光又落在陳雪的臉上,她低聲道:“我不知道家裡來客人了。”
  柳丹晨道:“張書記和他的朋友,我跟你提過。”

  中年婦人點了點頭。
  張揚起身道:“我們也該走了!”
  柳丹晨慌忙起身相送,張揚微笑道:“你還是留下來休息。”他經過那中年婦人身邊的時候,目光瞥了她一眼,看到那中年婦人帶銀耳環,在她的頸後刺有一個奇怪的圖案。
  張揚和陳雪回到車內,張揚低聲道:“這婦人非常奇怪。”
  陳雪道:“有沒有注意到她頸後的紋身?”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正想說這件事。”
  陳雪道:“那種紋身常見於苗族,她戴得首飾雖然不多,可都是銀飾,我看過苗族有關的一些資料,柳丹晨的這位保姆應該是苗族。”
  張揚道:“苗族?”
  陳雪道:“苗族也有好幾個分支,那婦人面目陰沉,一看就不是善類。”
  張揚道:“她是不是蠱苗?”張大官人忽然聯想到蕭國成,當初蕭國成就是被一個叫刀明君的女人下蠱,難道柳丹晨的身邊也有這樣一個恐怖的人物存在?
  陳雪道:“這就不知道了,不過那婦人給我的直觀感覺並不好。咱們可以做一個推論,那匹馬之所以受驚而死是不是感知到了某種令人驚恐的東西?”
  張揚點了點頭道:“這件事的確蹊蹺,她只是柳丹晨的保姆,可是剛才我卻留意到柳丹晨面對她的時候似乎頗為緊張,按理說主人不會對保姆這樣。”他的雙目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陳雪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意,輕聲道:“你想怎樣?”
  張大官人抬頭望著柳丹晨房間透出的燈光,低聲道:“回頭我要去看看這婦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夜深人靜,張大官人一身黑衣,絲襪套頭,經典的夜行裝扮,重新來到京劇院宿舍,對他來說京劇院的圍牆形同虛設,這廝飛身掠過圍牆,悄聲無息地來到柳丹晨所住的樓下,沿著排水管道,靈猿般攀援而上,來到柳丹晨住處的窗前,看到窗簾緊閉,房間內隱隱露出微弱地光線。
  張大官人耳朵貼在牆上,傾耳聽去,卻聽到一個嘶啞的聲音念念有詞,咿咿呀呀似乎在誦讀著某種咒語。
  過了一會兒,聽到柳丹晨有些惶恐的聲音道:“阿姨,你……你想幹什麼?”
  那嘶啞的聲音道:“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
  柳丹晨道:“可是,可是你為何要弄這麼多的蟲子?”
  “我弄這些蟲子過來是為了幫你治病。”
  柳丹晨道:“我根本就沒病,一直都好好的。”
  那婦人歎了一口氣道:“這麼多年來,要不是有我相伴,你怎能活到現在。”
  柳丹晨道:“今天那匹馬為何會突然受驚?是不是因為我的緣故?”
  “你不要多想,那件事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睡吧,好好睡吧,睡醒之後,你自然會將一切忘記。”
  張大官人聽得仔細,那婦人的聲音之中似乎含有催眠的效果,又等了一會兒,再也聽不到柳丹晨的聲息,他聽到房內的腳步聲,似乎朝著視窗的方向而來。
  張大官人趕緊翻身貼在外牆之上,卻見那扇窗戶被從裡面推開,那婦人探出頭來四處看了看,確信無人,方才重新將窗戶關好。
  過了一會兒聽到關門的聲音,看到那婦人走出樓梯,手中還拎著一個提籃,她走到車們的方向,推了一輛助力車將提籃放在裡面,騎著助力車駛出門外。
  張大官人心中暗自驚奇,這婦人這麼晚了究竟要往哪裡去?他並沒有尾隨那婦人前去,而是潛入了陽臺之上,陽臺通往室內的房門從裡面關上了,不過並沒有反鎖,張大官人在國安接受的培訓並沒有白費,並沒有花費太大的功夫,他就打開了房門,躡手躡腳走了進去,室內一片漆黑,窗戶緊閉,房間內並沒有開空調,這樣的夏季頗有些炎熱。
  柳丹晨躺在床上衣衫輕薄,誘人的曲線玲瓏有致,張大官人看了一眼,她似乎已經陷入熟睡之中,張揚擔心她醒來,伸手點了她的昏睡穴。
  房間內看起來並無異狀,他仔細傾聽房內的動靜,發現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床底傳來,俯身向床下望去,卻見床下擺著不少的盆盆罐罐,那沙沙的聲音就是從裡面傳來。
  張大官人移出其中一個陶罐,打開之後用手燈照去,卻見陶罐之中有一隻足有兩寸大小的赤尾蠍。張大官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將陶罐蓋好放回原位,想不到柳丹晨床下的這些盆盆罐罐裡面飼養得全都是毒蟲。
  張揚來到隔壁房間,剛剛打開房門就嗅到一股甜香,張大官人擔心味道有毒,慌忙屏住呼吸,走入房間內,卻見對床的牆壁之上掛著一幅藍色織錦,織錦上繡著各種各樣的圖形,窗前放著一張供桌,上有香爐,三支燃香正在嫋嫋生煙,張大官人走近香爐,看到香爐之上刻著怪異的圖騰符號,想來那婦人一定來自苗疆無疑,柳丹晨叫她阿姨,難道柳丹晨也是苗人?
  張大官人看到工作上還放著一本相冊,他緩緩將相冊打開,第一頁是柳丹晨身穿戲服的照片,再翻看下去,竟然是柳丹晨未著存縷的裸體寫真,望著照片中柳丹晨誘人的玉體,張大官人一陣心猿意馬,不得不承認,這照片拍得極美,不過仔細一看,柳丹晨目光迷離似乎意識並不清醒,再往下翻看,一張張照片姿勢誘人,讓人血脈賁張,張大官人絕不是個非禮勿視的正人君子,這廝看得居然起了反應,想想柳丹晨就在隔壁躺著,頓時變得心緒不寧了,張揚很快就翻到最後一頁,這一夜只是柳丹晨雙目的特寫。雖然是照片,可是卻顯得無比靈動,仿佛直接看到了他的內心之中。
  張大官人不敢再看。猛然合上相冊。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他有些詫異地轉過身去,不由得呆在那裡,卻見柳丹晨一絲不掛地出現在他的面前,面對柳丹晨毫無瑕疵的嬌軀,任何男人都不可能無動於衷,張大官人的目光膠著在她的身軀之上。從她筆挺修長的玉腿向上遊移,越過溪穀峰巒最終來到她的俏臉之上,卻見柳丹晨雙眸緊閉,一步步向他逼近。
  張大官人實在是有些糊塗了,自己明明點了她的昏睡穴,她怎麼會突然醒過來?可是看柳丹晨的樣子又似乎毫無知覺。張大官人伸手再去點她穴道,柳丹晨的嬌軀軟綿綿倒了下去,張揚一把將她抱住,暖玉溫香抱了個滿懷,現在是夏天,衣衫輕薄,懷中抱著這麼一個一絲不掛的大美女,對張大官人來說無疑是一種煎熬。
  他抱起柳丹晨向床上走去,張大官人可不是要對柳丹晨下手,他是想將她送回去。來到床邊,他想將柳丹晨放下,卻想不到柳丹晨突然摟住了他的脖子,櫻唇印在他的嘴唇之上。一雙美眸霍然睜開,美眸之中閃爍著淡藍色的妖異光芒。對著張揚的嘴唇狠狠咬了下去,雖然隔著絲襪,張大官人還是被她咬得好不疼痛,慌忙掙脫開她的懷抱,伸手正準備將她制住的時候,卻見柳丹晨又閉上雙眼。轉瞬之間居然重新睡了過去。
  張大官人站起身,目光有些不舍地看了柳丹晨一眼,今天他可算是大飽眼福,鎮定了一下心神,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助力車的馬達聲。張揚趕緊離開柳丹晨的房間,靠近窗邊向外面望去,卻見果然是那婦人回來了,手中的提盒卻已不見,等她走入樓道,張揚迅速將陽臺的房門關閉,藏身在外牆處。
  沒多久聽到那婦人走入了房間內,她先去柳丹晨的窗邊看了看,似乎並沒有發現什麼破綻,圍繞大床,口中誦念著咒語,不時向柳丹晨的身上傾灑著什麼。
  張大官人悄悄溜出了京劇院宿舍,回到車內,看到陳雪仍然在車內等著自己。
  陳雪道:“怎樣?有什麼發現?”
  張揚道:“先回去再說。”
  回到香山別院,張大官人將自己潛入柳丹晨房間後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向陳雪說了一遍。
  陳雪道:“按照你所說的情形,那位婦人顯然是一個種盅高手,我還以為這種事情只存在於傳說之中,卻沒有想到現實中居然真的存在。”
  張揚道:“苗人種盅非常的神秘,我雖然知道一些破解之法,但是也不敢說對能夠治癒蠱毒,看柳丹晨的樣子似乎早已中了蠱毒,不過奇怪的是,我幾次為她診脈都沒有發現異狀。”
  陳雪道:“可能蠱毒沒有發作的時候和常人無異,從脈相上是分辨不出來的。”
  張揚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聽那婦人說,如果沒有她,柳丹晨早已死了,難道她是利用這種方法幫助柳丹晨?”他又想起柳丹晨的那本相冊,不知這婦人擺了柳丹晨的裸照在供桌上又是為了什麼?剛才柳丹晨赤身裸體的撲向自己,根本就失去了意識,自己兩次點中她的穴道,卻都毫無效果,過去他曾經幫助柳丹晨推拿過,那時並沒有發現柳丹晨的穴位和常人有任何不同,以他點穴的功夫,絕不可能發生偏差,難道說柳丹晨所中的蠱毒可以改變她的穴道位置?
  陳雪道:“我看過這方面的資料,聽說種盅的高手可以將下蠱於無形,你雖然武功高強,還是要小心為上。”
  張揚道:“我剛才調息過,身體並沒有什麼異常。”
  陳雪道:“以後你距離柳丹晨最好還是遠一些,她身邊的人好生奇怪。”陳雪雖然說得委婉,可仍然表達出對柳丹晨的懷疑。
  張揚道:“這樣一來,那匹賽馬突然暴斃就有了合理的解釋,動物的感覺總是敏感的,肯定是那匹馬感受到了柳丹晨身上的某種氣息,所以才受到了驚嚇。”
  陳雪道:“這並不足以解釋全部,賽馬就算害怕,何以會被嚇死?難道僅僅是她身上不被覺察的氣息就已經將賽馬嚇死了?”
  張揚皺了皺眉頭,低聲道:“那個苗族婦人肯定不是善類。”
  陳雪回房休息之後,張大官人修煉了一遍大乘訣,確信自身並無異狀這才放下心來,閉上雙目躺在床上,想起相冊上那對魅惑的雙目,又想起柳丹晨一絲不掛撲入自己懷中的情景,想起她閃爍藍色光芒的妖異眼神,張大官人不覺有些頭大,這柳丹晨的身上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她的身邊何以會跟著一個苗族婦人?
  翌日上午,張揚臨行之前特地給柳丹晨打了一個電話,表面上是向她道別,實際上是想查探一下她對昨晚的事情有沒有印象。柳丹晨看來對昨晚的事情一無所知。
  帶著滿腹的疑惑,張大官人和陳雪一起登上了南行的列車,張大官人是軟臥,陳雪卻是硬座,張揚通過關係給陳雪補了一張軟臥,這趟車並不緊張,車上還有很多的空位,他們所在的這間包廂只有他們兩人,另外兩個鋪位還空著。陳雪一上車就開始看書,她性情冷淡,張揚如果不主動跟她說話,她是不會主動開口的,其實就算張大官人主動攀談,往往也只是問她三五句,她回應一句。
  張大官人很快就覺得無趣了,他盤膝坐在鋪位上調息練功。
  這趟車終點站是北港,不過先抵達的是江城,陳雪在江城下車,她只帶了一個背包,並沒有多餘的行李,沒讓張揚送她下去,揮了揮手道:“我走了!”
  張揚點了點頭,望著陳雪的背影不覺啞然失笑,他們認識了這麼多年,雖然也在一起經歷了不少事情,可是彼此始終存在著一段距離,或許陳雪對他而言只是一朵可遠觀不可褻玩的白蓮花。
  火車抵達北港,周山虎已經提前來到月臺上等待,張揚把手中的行李交給周山虎,和他一起向停車場走去,張揚道:“虎子,最近沒什麼事情吧?”
  周山虎點了點頭道:“好的很啊,沒聽說特別的事情。”
  張揚讓他先送自己去了一趟北港市委,在京城的時候,項誠打過一次電話,讓他回來之後先到自己這裡來一趟,有事情跟他談。
  等到了地方,才知道常委們正在開會,下周就是七一,全國上下的工作重點都是喜迎香港回歸,項誠正在佈置工作。
  張揚在休息室等了一會兒,項誠的秘書通知他已經散會了,項書記回到辦公室等他了。
  張揚給項誠帶了一盒六必居的醬菜,雖然他和項誠的關係不怎麼樣,但是張大官人面子上做的還是不錯的。
  項誠樂呵呵道:“太客氣了,這麼大老遠的還專門給我帶醬菜過來。”
  張揚道:“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項書記,這可是我用工資買的,您一定得收下。”
  項誠微笑點了點頭道:“我叫你來是有些事跟你說。”
  張揚在項誠對面坐下,項誠指了指為他準備的茶道:“喝茶。”
  張揚笑道:“火車上喝了一路,一肚子都是茶水。”
  項誠道:“這次經貿會收穫如何?”
  張揚道:“收穫很大,簽了十多億的合同,還有一些跨國公司會在近期陸續來江城考察。”
  項誠道:“我從不擔心你的業務能力,保稅區在你的手上真是一天一個變化,看來組織上把濱海交給你是正確的。”
  張揚道:“多虧了大家的幫助,今天的成績都是團隊協同努力的結果。”


卷十二 第1127章 遭遇低潮
  項誠道:“說得好,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我們的事業不可以單槍匹馬的蠻幹,需要的是協同努力,共同發展。”
  張揚道:“項書記找我有什麼事情?”項誠這麼急把他找來肯定不是為了跟他閒聊。
  項誠道:“我聽說展會上遇到了一些麻煩,現在事情是不是已經解決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全都解決了,只是一些小事,沒有產生太大的影響。”

  項誠咳嗽了一聲道:“省裡非常重視保稅區的工作,為了更好的建設保稅區,省裡決定加大對保稅區的投入和管理,我接到通知,省裡答應的撥款會在近期下發。”
  張揚笑道:“好事啊!”
  項誠道:“不過省裡決定要將這筆款項劃入北港市財政的帳戶,由北港方面統一調配,是想我們起到一定的監督作用。”
  張大官人臉色開始變得不好看了。
  項誠道:“其實我個人對省裡的這個做法是不贊同的,我認為濱海方面應該有能力處理好這些問題,省裡也有省裡的考慮,我想他們是擔心下撥的款項不能用在刀刃上,所以讓我們發揮監督作用,都是為了保稅區的建設,張揚啊,你應該理解吧。”
  張揚道:“理解!反正錢還是用在濱海,就算把錢給我們,每筆錢的去處我們也要向上級領導彙報,這樣好,無非是報告變成了申請,形式而已,我相信項書記肯定會支持我們工作的。”
  項誠道:“省裡剛剛下發了一個通知,為了更加有效的進行保稅區的建設,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圓滿完成計畫內的工作,特成立濱海國家級保稅區管理小組,由龔奇偉同志出任組長,並負責保稅區工作,許雙奇同志擔任副組長……”說到這裡項誠停頓了一下。目光中流露出幾分同情,省裡的這個決定明顯是要把張揚從保稅區踢出局去,張揚身為濱海市委書記,居然不是小組成員,項誠自問連他也不可能把事情做得那麼絕,但是省裡的這紙檔就是這麼說,領導們就是這麼決定的。望著表情沮喪的張揚,項誠心中暗歎。怨不得別人。誰讓你得罪了宋書記?你小子過去囂張慣了,幾乎迷失了自我,過去你之所以能夠平步青雲。不是你有能耐,是因為你命好,你找了個好女朋友。你認了個有權有勢的乾爹。現在你和楚嫣然掰了,宋懷明自然不會喜歡你,你和文浩南鬧得勢同水火,文家自然要疏遠你。
  項誠之所以同情張揚,是因為同是天涯淪落人,他在政治上也不得志,薛老過世之後,他就失去了靠山,如今他的官運已經是日薄西山。退下來的日子一天天臨近。
  張揚道:“省裡的通知?”
  項誠將文件遞給他道:“這份文件你拿回去看看。”他這樣做是要避嫌。
  張揚壓根沒動,眼光根本沒有向桌上掃一眼:“項書記,這是要把我從保稅區踢出去咯?”
  項誠道:“張揚,我對省裡的這個決定也很不理解,我也提出了質疑和反對,但是……”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歸根結底我們還是要服從領導的工作安排。”
  張揚道:“卸磨殺驢,上頭這麼做是不是太絕了!”
  項誠歎了口氣道:“領導有領導的考慮。張揚,其實你把精力更專注於濱海的全域管理上,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張揚道:“這不是變相把保稅區的管理權給我劃出去了嗎?憑什麼?我辛辛苦苦促成的事情,到最後憑什麼便宜別人?”
  項誠道:“張揚,你不要激動嘛。只是工作上的安排,又不是針對你個人。”
  張大官人霍然起身道:“項書記。我還不傻,這種事兒都擺在明面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省裡既然不信任我,還不如乾脆把我給撤了。”
  項誠道:“張揚,你冷靜一下。”
  張大官人轉身就走,來到門前,剛巧和過來找項誠的市委副書記龔奇偉打了個照面。
  龔奇偉朝他笑了笑,張揚卻雙眼一翻,冷哼了一聲,大步離開了辦公室。
  龔奇偉顯得有些摸不這頭腦,向項誠道:“這小子哪根筋不對啊?”
  項誠心說你還不明白?省裡把保稅區的管理權交給了你,換成誰也會心頭不爽啊。項誠笑眯眯指了指桌上的那份文件道:“還不是因為省裡的這份檔。”
  龔奇偉拿起那份檔,其實檔的內容他早就看過,省裡這一手他也覺得於心不忍,雖然是做戲,可對張揚實在是殘忍了一些,他的表情風波不驚道:“張揚還是年輕,缺乏大局觀,把保稅區看成了自己的私人事業,如果一個人可以站得更高一些,就能夠看得更遠。我們從事的事業是屬於國家和人民的,不是哪個人自己的,如果目光只盯著政績,只考慮個人的利益,那麼註定是狹隘的。”
  項誠對龔奇偉的這番話並不感冒,大道理誰都會說,什麼大局觀?站著說話不腰疼,現在是你搶了別人的風頭,別人辛苦種樹,到了乘涼的時候讓你給霸佔了,項誠道:“省裡這次把張揚排除在外,是不是欠缺考慮。”項誠不僅僅是為張揚打抱不平,在他看來,就算省裡有意剝奪張揚的權力,保稅區也不應該輪到龔奇偉全權負責,自己才是北港市委書記,在這一點上,他和張揚同時被省裡給忽視了。
  龔奇偉道:“張揚是有些能力的,早在南錫的時候,我對他就有瞭解,這個年輕人,有衝勁有熱情,但是太衝動,為人處世過於自我,他是個不錯的開拓者,卻不是一個高明的管理者。濱海保稅區,是我省第一個國家級保稅區,省裡各位領導對保稅區的建設極為重視,這次的工作分派也是出於對保稅區的高度重視。”
  項誠道:“我看張揚對這次的工作安排很不理解,你還是抽時間找他好好談談。”
  龔奇偉笑得有些無奈:“項書記,恐怕我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我看他現在對我產生了不小的成見。”
  項誠道:“工作上要和私人感情分開,據我所知你們兩人的私人關係一直都很不錯啊。”
  龔奇偉道:“說起來容易,可真正在現實中,想要明明白白地分開,哪有那麼容易?”
  張揚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去了紀委,紀委書記陳崗看到他滿面烏雲地走進來,馬上就猜到了是什麼事情把他惹成這樣。陳崗起身邀請張揚在沙發上坐下,讓秘書沏了一壺好茶,微笑道:“張書記,這次京城之行收穫不小吧?”
  張揚道:“收穫有一些,可成果都被別人給吞了。”
  陳崗歎了口氣道:“省裡的安排我也聽說了,張書記,我真是為你抱不平,濱海保稅區是你爭取下來的,能有現在的局面也是你費盡辛苦努力的結果,可現在,省裡怎麼可以這樣做?”陳崗裝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其實這廝心裡一點都不同情張揚,非但不同情,他還有點幸災樂禍,風水輪流轉,你張揚也有今天?現在不牛逼了?現在不得瑟了?失去了身後的那些靠山,你丫也不過就是任人擺佈的角色,省裡一紙文件就把保稅區的管理權從你手中抽離了出去。
  張揚道:“有人在針對我!”說完這句話,他並沒有指明是誰針對自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陳崗道:“張書記,有件事我先給你透個底兒。”
  張揚點了點頭。
  陳崗壓低聲音道:“最近我受到了不少針對你的舉報信。”
  張大官人不屑道:“老一套了,針對我的舉報什麼時候消停過?”
  陳崗道:“其中有幾封……”他有意停頓了一下,方才道:“是關於桑貝貝的,說你經常出入天街,和這個叫桑貝貝的女人曖昧不清。”
  張揚皺了皺眉頭:“還說什麼?”
  陳崗道:“我把這些材料都壓了下來,如果這些材料,落在有心人的手裡,說不定會查下去。”陳崗並不是在危言聳聽,如果這些材料落在文浩南手中,以文浩南現在和張揚之間惡劣的關係,他肯定會製造一些文章的。
  張揚道:“都以為我在走背字,牆倒眾人推嗎?也不怕自己被砸到了?”
  陳崗道:“我聽說張書記在京城遇到了點麻煩。”
  張揚抬起雙目望著陳崗,這只老狐狸對自己倒是非常關注。
  陳崗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乾咳了一聲道:“有種人就是屬瘋狗的,你不跟他計較,他反倒會以為你怕了他,會跟著你咬,不停地咬。”
  張大官人聽他這樣說,沉默了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歎了口氣,低聲道:“我好心救他女人,他卻恨不能將我送入地獄。”
  陳崗道:“張書記,我雖然沒有親眼見到,可是我聽到這件事也是為你深感不平。”
  張揚道:“又有什麼辦法?他對我不仁,我總不能對他不義。”
  “話也不能這麼講,這個人明顯在處處針對你,他在北港一天,就不會放棄和你作對,你想想,如果這些材料落在他的手裡,如果他圍繞關於你的事情做文章,後果堪憂啊!”陳崗雖然沒有明說,可是他已經將意思表達的很明白。有人遞桑貝貝的舉報材料,如果這些材料落在文浩南的手裡,文浩南肯定會一查到底,說不定會發現張揚殺人滅口的秘密,做事必須未雨綢繆,單就這件事而言,陳崗當初幫助張揚毀屍滅跡,已經成為和他拴在一條線上的螞蚱,如果張揚出了事情,那麼他也難以獨善其身。
  張揚的表情顯得有些猶豫。
  陳崗道:“張書記,最近的形勢對你不利,牆倒眾人推,很難說有人不會做出進一步的動作,我說句不該說的話,當務之急,必須要防患於未然,清除不利於自己的事或……人!”陳崗表現得相當果斷。
  張揚的眉頭一動,低聲道:“你勸我幹掉他嗎?”
  陳崗苦笑道:“他要是出了事情,恐怕誰都跑不掉,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知難而退。對了,他女人在京城被綁,文家難道沒有什麼表示?”陳崗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對文浩南直接下手的後果。
  張揚道:“我不太清楚。”
  陳崗道:“對於瘋狗,一定要果斷出手,一定要痛打,而且要將它打怕,不然它仍然會掉回頭來咬你。”
  張揚點了點頭,目光盯著幾上的茶杯:“晚上有沒有空。約袁孝商出來,一起聊聊。”
  張揚讓周山虎回去,他並沒有在當天返回濱海,省裡將濱海保稅區的管理權交給龔奇偉的事情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了,多數人對此雖然表示詫異,可同時也認為這件事理所當然,張揚顯然已經失寵了。他能夠走到現在,和他身上省委書記准女婿的光環有關,和文副總理乾兒子這個身份有關。背景太過醒目,別人就會忽略你的能力和付出。而現在張揚和楚嫣然分手,他和文家的關係。也因為和文浩南的交惡降到了冰點,先後失去了兩座靠山,張大官人如今的境況多少蒙上了一層悲愴的色彩。很多人已經預感到,即便是濱海市委書記這個位子,他也坐不久了。
  喬夢媛一直在等著張揚回來,當面和他好好談談,可是張揚回來當天並沒有返回濱海,這讓擔心他的人越發地擔心。
  常海天敲響了喬夢媛辦公室的房門,最近濱海保稅區呈現出欣欣向榮的大好局面,可是在這種時候省裡卻臨陣換帥。龔奇偉接管濱海保稅區,等於在某種意義上宣佈了,保稅區從濱海的自留地,變成了北港的直接管轄範圍,這些當初為保稅區的成立建設立下汗馬功勞的年輕人。開始失去了主心骨,他們也變得迷惘起來。
  常海天一進門就道:“如果張揚不幹了,我也走人!”
  喬夢媛笑了起來:“怎麼了這是?他不仍然還是濱海市委書記嗎?”
  常海天道:“你難道還不知道?省裡已經下了正式檔,以後保稅區劃歸龔副書記直接管理,成立了一個什麼領導小組,張揚甚至不是這個小組的成員。這根本是要把他踢出局去。”
  喬夢媛淡然道:“我聽說了。”
  常海天道:“有沒有搞錯啊,當初濱海保稅區是誰提出來的?是誰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現在大框架都基本搭起來了,什麼事情都理順了,一腳就把張揚給踹開,卸磨殺驢也太早了點吧?”
  喬夢媛道:“海天,你別亂說話,事情都沒搞清楚呢。”
  常海天道:“還要怎麼清楚?張揚和楚嫣然分手了,所以在咱們宋書記眼裡失了寵。”
  喬夢媛道:“宋書記不是那種人,他一向公私分明,不可能因為張揚和嫣然感情的事情,就針對張揚。”
  常海天道:“開始的時候我也不相信,可現在看,人啊誰都不能免俗,從他們分手起,張揚就沒好日子過了,你說他是不是流年不利啊,現在和文浩南也鬧僵了,最近真有點牆倒眾人推的意思了。”
  喬夢媛道:“先別考慮這麼多,我們還是應該安心做好本職工作,張揚好好地當著他的濱海市委書記,我相信領導會公平對待他的。”
  常海天道:“我聽說他今天一回來就被項書記給叫過去了,肯定是為了這事兒,以他的脾氣,還不只要氣成什麼樣。”
  喬夢媛其實也在擔心這件事,她輕聲道:“張揚比起過去成熟多了,在官場上這麼久,工作變更人事調動都很常見,如果這點承受能力都沒有,就證明他根本不適合這個位子,所以咱們還是別操心,等他回來一切就清楚了。”
  常海天道:“我這次要跟他好好談談,如果省裡真的要動他,我也走人。”
  喬夢媛道:“沒那麼嚴重吧,他又沒犯錯誤。”嘴上說得雖然平淡,可是心裡卻不禁擔心起張揚現在的境況。
  當天晚上,袁孝商安排張揚和陳崗兩人前往臨蒙縣的和熙園去泡湯,這間溫泉會所是日本獨資的,整個北港地區都是軟硬體最為高檔的一家,和熙園又分成兩部分,一部分面向大眾,對公眾開放,而另外一部分是會所性質,實行會員制,只對持有會員卡的人開放。
  張揚雖然來北港已經有了相當一段時間,卻從未光顧過這裡。

  三人抵達後,先泡了溫泉,換上衣服,來到日式包間內,房間內已經準備好了酒菜,兩位身穿和服的美麗女郎跪在一旁負責招待。
  袁孝商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出去。三人來到榻榻米上坐下,張揚環視了一下房間道:“原來臨蒙還有這麼雅致的地方,我居然都不知道。”
  袁孝商道:“北港一帶只有這一處真正的溫泉,過去日本侵華的時候,日本人率先發現的,提供給軍官沐浴,戰敗後,這邊也幾近廢棄。八十年代初,當初侵華的一個日本軍官來這裡故地重遊,驚喜地發現溫泉仍在,於是和當地政府商談投資,沒費多大功夫就簽下了合同,和熙園建成大概有十二年了,當時簽約的價錢很低,那個日本人賺得盆滿缽滿。”
  陳崗道:“日本鬼子就是狡猾大大地。”
  袁孝商道:“不是他們狡猾,而是咱們當初剛剛改革開放,政府在商業合作方面欠缺經驗,所以也吃了不少的虧,就拿這座和熙園來說,當初簽下的合同是二十年,日本人便宜賺大了。”房門被輕輕敲響,一名日本女郎送清酒進來。袁孝商擺了擺手道:“我們不喝清酒,換茅臺吧!”
  那女郎甜甜笑了笑,轉身出去了。
  陳崗盯著那個日本女人的腰身屁股,咽了口唾沫道:“日本女人看起來就是溫柔啊。”
  張揚道:“還是不如咱們國貨看著舒心。”
  袁孝商笑道:“各有各的味道。”一句話說得他們都笑了起來,如果沒有一起毀屍滅跡的經歷,這種話袁孝商萬萬是說不出來的。
  張揚道:“孝商,聽你這意思,你品嘗過?”
  袁孝商呵呵笑道:“年少輕狂的時候做過一些荒唐事,記得當初我和二哥第一次去日本,我二哥一下飛機就告訴我說,今兒咱們是復仇來了,對日本女人一定要有錯過沒放過,所以我們兄弟倆就在日本好好的荒唐了一把。可後來發現,我們不是復仇啊,壓根是為繁榮日本經濟做貢獻。”
  張揚和陳崗都笑了起來,陳崗道:“無論怎樣也算是出了點氣。”他點燃了一支香煙。
  此時那名日本女郎送酒進來,袁孝商讓她開酒之後為他們斟滿分酒器後出去回避。
  三人共同幹了一杯酒,袁孝商道:“張書記,我聽說你這次去京城遇到了點麻煩。”
  張揚道:“還不是文浩南的事情,他女人被潘強綁架了,我通過朋友找到了他女人的下落,在警方之前找到了她,沒想到,呵呵……”張揚冷笑了一聲。
  陳崗歎了口氣道:“我聽說警方把你當成嫌疑犯給扣留了。”
  張揚道:“我並不怪警方,畢竟人家又不認識我,可文浩南這件事做得讓我心冷,我和他好歹是幹兄弟,一直以來我對他處處忍讓,還不是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可是他竟然這樣看我,認為我有今天全都是依靠他們家幫忙。”
  陳崗和袁孝商對望了一眼,陳崗道:“張書記,你的能力有目共睹,他怎麼想並不重要,管他幹什麼!”
  張揚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我一心幫他救人,可是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後,警方證明了我的清白,他說什麼?他居然說我處心積慮的討好他們文家,想利用這件事向他們家提要求。”
  陳崗拍了拍大腿道:“簡直是混帳,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卷十二 第1128章 溫泉
  袁孝商幫張揚斟滿酒道:“張書記,我說句不該說的話,文浩南好像並不把你當成兄弟。”他並不是有意挑唆,他說的是事實。袁孝商一直在關注著文浩南的一舉一動,從文浩南來北港上任開始,他對文浩南就抱有相當的仇恨,這不僅僅是因為文浩南取代了他大哥袁孝工的位置,而是因為文浩南已經觸及到了他的切身利益。這次他設計潘強對付文浩南,意圖讓他們拼個魚死網破,可最終還是沒有達到目的,不能不說是一件憾事。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通過這次的事情,反倒讓張揚和文浩南之間的關係雪上加霜,如今兩人之間已經徹底對立起來。張揚這段時間明顯的不得志,因為他和楚嫣然分手,失去了宋懷明這個強有力的靠山,而他和文浩南惡劣的關係,也已經嚴重影響到他和文家的感情,否則,張揚怎會一籌莫展的找他和陳崗喝酒。
  真是天意弄人,袁孝商認為很多事情都是註定的,從張揚那天晚上失手殺死桑貝貝開始,他就陷入了一個魔咒,事業上感情上都是節節敗退,袁孝商信命,但是他不是個甘心在命運面前低頭的人,他始終認為,在噩運來臨的時候,應該做些什麼,興許就會產生轉機,他和張揚之間,除了那次的毀屍滅跡,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深入交流,過去他一直認為自己和張揚是兩種人,張揚是官。而他是賊,所謂商人只不過是他做給外界的一個假像罷了。他們之間可以避免成為敵人,但是絕不可能成為推心置腹的朋友,甚至在張揚救了他的兒子之後,袁孝商感激他,甚至尊敬他,但是心中仍然戒備著他,一切發生在張揚失手殺死桑貝貝之後。袁孝商忽然發現張揚和自己已經成為了一路人。人活在世上真的是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會從完完全全變成另外一種人。
  張揚道:“必須要讓他離開北港。”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雙目流露出陰冷的殺機。
  在這一點上,無論是陳崗還是袁孝商都和張揚持有共同的看法。
  陳崗道:“文浩南做事過於激進,他這種人根本不會把別人看在眼裡,認為別人都有求於他。認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他是正確的,根本不去顧慮別人的感受。”
  張揚雖然知道陳崗是在有心挑唆。可陳崗的這番話也的確說中了文浩南的缺點。
  袁孝商道:“我聽說綁架者叫潘強。是丁高山的養子。”
  陳崗道:“說起來這個潘強倒也是個情種,為了丁琳居然可以鋌而走險,無論他做過什麼,單就這件事而言,這小子算得上一條漢子。”
  張揚道:“他不如文浩南高明。”
  袁孝商道:“高明這兩個字見人見智,在這次的事件上,比拼的不是誰更高明。而是誰更無情,他們的砝碼是一樣的。潘強的手中有文浩南的女人,而文浩南的手中也控制了丁琳。相比較而言,文浩南是員警,他受到的束縛更多,按理說應該是潘強佔優才對,可我們看到的結果卻不是這樣。”
  張揚沒有說話,在這件事上文浩南的堅決果斷也超出了他的想像,換成是他也未必可以做到文浩南這般堅決果斷,解釋只有一個,文浩南對蘇菲的感情並沒有深到非她莫屬的地步,文浩南始終沒有忘情于秦萌萌。
  陳崗道:“文家對這次的事情有何反應?”他留意著張揚的表情變化。
  張揚笑道:“你希望有什麼反應?”
  陳崗道:“如果是我的兒子遇到了這種事情,我絕不會讓他繼續留下,人都是有私心的,文家有這個能力,而且像文浩南這種高官子弟,他們下來的目的只是為了鍛煉,為以後撈取政治資本,而不是要冒著生命危險做事。”
  張揚道:“文浩南是個很固執的人。”
  “不到黃河心不死,可是他要是再往前走,就是大海了。”袁孝商意味深長道。
  陳崗道:“既然有人將那個酒吧女的材料舉報到我這裡,就有可能進一步的擴大化,張書記,我看這件事一定不能掉以輕心。”
  張揚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低聲道:“照你看,誰最有可能幹這件事?”
  陳崗道:“我看這件事很可能和龔奇偉的那個秘書有關。”
  張大官人重重將酒杯頓在桌上:“江樂,如果真的是他,我絕不會放過這孫子!”
  當晚袁孝商安排他們在和熙園入住,張揚來到自己的房間門前,一位身穿和服的女招待向他微笑躬身道:“張先生,您的老朋友在梅花泉請您過去一敘。”
  張大官人微微一怔:“我朋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陳崗和袁孝商,可是他們剛剛分開,按理說他們之中的某一個不會在單獨找自己談話。
  那日本女郎笑著點了點頭。
  張揚道:“誰?”
  “她只說去了您就知道。”
  張揚搖了搖頭,帶著迷惑隨同這日本女郎來到了梅花泉,月牙泉是一座溫泉別墅,也在同一區域,不過之前已經被人訂下,走入其中,看到裡面是一座日式木屋和五個溫泉池組成,入住這裡的客人可以獨享這裡的溫泉,據說梅花泉的溫泉水質又是和熙園中最好的。
  月光很好,純淨的不摻雜有任何的雜質,無聲無息,宛如水銀瀉地,為這裡的一草一木都籠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華,張揚走上木屋的回廊,脫去木屐,那日本女郎拉開了房門向他笑了笑,示意他自己進去。
  張揚走入木屋內,看到兩名日本女郎站在那裡,向他躬身致敬,然後主動幫他換上了浴袍。
  張大官人心說算上這一次今兒已經泡三遍了。
  走入內間,水汽繚繞,室內是一個梅花形狀的溫泉池,一位美豔不可方物的女郎坐在池中,目光笑盈盈注視著張揚。
  張大官人一眼就認出,這女郎正是元和幸子。其實在他來的路上,張揚的內心中就設想過這種可能,果然不出他所料,張揚笑了笑道:“元和夫人,我當什麼人這麼神秘。”
  元和幸子淡然笑道:“聽說張先生和朋友在這裡飲酒,剛才沒去打擾,冒昧邀請你前來一敘。”
  張大官人笑道:“這樣聊天的形式倒是別出心裁,咱們好像頭一次這樣坦誠相見。”張大官人說完,脫去浴袍,露出肌肉輪廓分明的健美身軀。
  他來到溫泉中坐下,和元和幸子隔水相望,微笑道:“在你們日本男女同浴是一種文化,可在我們這邊,叫有傷風化,如果現在的情景讓外人看到,別人肯定會說我有作風問題。”
  元和幸子微笑道:“你們中國人不是常說君子坦蕩蕩,只要問心無愧,心中又何至戚戚?”
  張揚道:“夫人找我來是閒聊還是談事?”
  元和幸子道:“兩者兼而有之。”
  張揚道:“那還是談事情吧!”他向元和幸子湊了過去,兩人並肩而坐,這樣的距離使得張大官人能夠清晰地看到元和幸子的面部細節,看到她嬌嫩的肌膚,聞到濕潤空氣中來自她身體的芬芳。
  元和幸子道:“我聽說你已經不再負責保稅區的事情了?”
  張揚坦然點了點頭道:“上頭對工作進行了一些調整,目前保稅區的工作暫時由龔奇偉副書記全權負責。”
  元和幸子道:“也就是說,我們的合作已經結束?”
  張揚笑道:“何來此言?我還在濱海,保稅區仍然是濱海的一部分。”
  元和幸子道:“貴國官場上的事情真是複雜多變,朝令夕改,頻繁的政治變動讓我們這些投資商有些無所適從。”
  張大官人哈哈笑道:“這句話應該適用於你們國家才對,放眼世界各國,好像沒幾個國家比得上你們更換政府首腦更為頻繁的吧?”
  元和幸子微微一笑:“我只是感覺到惋惜,你在保稅區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到頭來卻遭到這種不公正的待遇。”她幽然歎了一口氣。
  張大官人望著她的一舉一動,仿佛顧佳彤又回到自己的身邊,不覺呆在了那裡。
  元和幸子看到他的目光,頓時明白他心中想到了什麼,小聲道:“我和她是不是真的很像?”
  張揚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她的美背之上,看到那只振翅欲飛的鳳凰紋身。元和幸子側過身去,讓他看得更仔細一些,小聲道:“我丈夫死後,我請了全日本最好的紋身師為我紋了這只鳳凰。”
  張揚道:“為了紀念他嗎?”
  元和幸子搖了搖頭道:“鳳凰在中國的傳說中是一隻不死神鳥,我希望能夠浴火重生!”
  張揚的內心微微震動了一下,他望著元和幸子:“你對過去的生活很不滿意嗎?”
  元和幸子閉上美眸:“生活對每個人的意義都不一樣,你活著是為了什麼?”
  張大官人笑道:“明明是我先問你,現在卻變成了你提問。”
  元和幸子道:“回答我?”
  張揚道:“我活著就是為了自己快樂,為了讓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快樂!”
  元和幸子道:“聽起來很普通!”
  張揚道:“你活著是為了什麼?”
  元和幸子想了想,隨即又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這樣的人是不是很可悲?”
  張揚道:“一個女人擁有了財富、權力、還擁有了美貌,這三個因素,隨便哪一樣都可以成為別的女人嫉妒的理由。”
  元和幸子道:“我卻從未感到過幸福。”她望著張揚,她的目光讓張揚感到熟悉和溫暖。
  張揚忽然站起身向她走了過去,抓住她的手臂,將她幾乎赤裸的嬌軀擁入了懷中,感受著一種來自心底的熟悉溫暖,他明顯感覺到元和幸子的嬌軀在他懷中戰慄。
  張揚試圖去親吻她的唇,可是忽然他的內心感到一陣刺痛,旋即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虛感包圍了他,他的血液仿佛被瞬間抽空,腦子裡出現了一個蒼白的影像,他看到了一個女人的身影。
  元和幸子在此時掙脫開了他的懷抱,羞憤交加的看著張揚。當她看到張揚蒼白的臉色,滿頭的大汗,又不禁有些慌張:“你怎麼了?”
  張揚大口大口喘著氣,他擺了擺手,示意元和幸子不要走過來,跌跌撞撞爬出了溫泉池,披上浴袍。宛如醉酒般沖出了木屋,離開了梅花泉。

  回到自己的房間,剛才的那種奇怪的感覺卻又憑空消失了,張揚來到盥洗室內,打開冷水。洗了洗臉,抬頭望著鏡中的自己,臉色蒼白,臉上滿是水漬,仿佛剛剛生了一場大病。
  張揚回到床上,默默調息了一周,發覺身體並無異樣。可回想起剛才的那種奇怪感覺,應該不是幻覺,閉上雙目。回憶起那個蒼白的影像,自己在擁抱元和幸子的時候究竟想到了誰?難道是顧佳彤?
  床頭的電話響了起來,張揚舒了口氣。拿起電話,打來電話的正是元和幸子,她打電話過來詢問張揚是不是生病了,張揚笑道:“沒事,可能是今晚喝多了酒,剛才多有冒犯,還望夫人不要見怪。”
  元和幸子淡然道:“什麼事情?我怎麼不記得?”
  這一夜張大官人睡得並不安穩,那個蒼白的身影始終困擾著他,第二天一早,他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離開了和熙園。
  張大官人剛一出現在濱海市行政中心。就吸引了無數關注的目光,省裡將保稅區的管理權交給龔奇偉的事情已經眾所周知了,這件事意味著張揚已經在上級領導面前失寵,體制中人對這種變動都是極其敏感的,很多人看張揚的眼光和過去已經有了很大不同。從撤縣改市,到國家級保稅區落戶濱海,誰也不會否認這一切都是張揚努力的結果,但是在體制中,一個人取得的成績並不如他所擁有的權力更具有威懾性,張揚執政的成績很突出。但是他的權力如今大打折扣,而且這或許只是一個開始。
  很多人看他時已經失去了以往的那種敬意,每個人心中都有桿秤,他們會不由自主地掂量張揚未來的發展。無論是任何領域,走到最後的只能是少數人,因為不是每個人都擁有長遠的眼光,如果大多數人都能看清未來的發展大勢,那麼也不會有如此規模龐大的基層人物。
  張大官人從不在乎這些人怎麼看,因為文浩南的緣故,他和文家的關係的確疏遠了不少,但是他和楚嫣然之間並沒有分手,剛剛前來上班的路上,兩人還煲了一個熱辣辣的電話粥,宋懷明對他的支持始終未變,一切都在按照他們預想中的發展,他和龔奇偉之間的精彩表演已經蒙蔽了北港所有人的眼睛。桑貝貝的這齣戲,讓袁孝商和陳崗自以為抓住了他的把柄,認為和他坐在了一條船上,一扇封閉的大門已經向他開啟了一條縫隙。
  將保稅區的管理權交給龔奇偉,在外人眼中,這樣的做法只會讓他們之間的關係雪上加霜,意味著省裡失去了對張揚的信任,正在逐步削減著他的權力,張揚的好日子就要走到盡頭。
  張揚回到辦公室,傅長征將最近的工作向他做了一個彙報,從豐澤到濱海,傅長征跟著張揚一路走來,對他的性情是相當瞭解的,見證了無數風雨,在這一場場的風波和鬥爭中,也建立起對張揚的充分信任,他堅信無論是怎樣的風雨,也打不倒張揚。
  傅長征的沉穩是張揚最為欣賞的地方,他從不會被外面的言論影響到,任何時候都專注於自己的工作,盡職盡責,兢兢業業。
  張揚道:“長征,最近外面的風言風語是不是很多?”
  傅長征微笑道:“張書記,既然您都說那是風言風語,又何必在意他們說什麼呢?”
  張揚道:“長征啊,你真是越來越老練了。”
  傅長征道:“跟在張書記身邊做事,經歷的風雨多了,自然也就變得風波不驚了。”
  張揚哈哈大笑,這會兒常海心過來了,傅長征告辭離去,張揚道:“對了,你通知一下各位常委,上午十點鐘來小會議室開會。”
  傅長征離去之後,常海心咬了咬櫻唇一臉牽掛道:“你沒事吧?”
  張揚笑道:“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
  常海心道:“看不出來,你這種人,什麼事情都喜歡藏在心裡。”
  張揚道:“對別人藏著,我對你可從不隱藏什麼。”他起身來到常海心身邊,展開臂膀抱了她一下,然後親吻了一下她的櫻唇,不知為何,張大官人做出這一舉動的時候,心中竟然感到有些恐懼,他回憶起昨晚的事情,不過這會兒一點異常的反應也沒有。
  常海心的俏臉紅了起來,輕聲啐道:“門都沒關,你作死啊!”
  張揚笑道:“無所謂,大不了再給我扣一頂作風不正的帽子,反正現在我的舉報材料都摞成小山了。”
  常海心道:“你怎麼有點自暴自棄啊?”
  張大官人笑了起來:“丫頭,你真覺得我受打擊了?”
  常海心道:“對你這個官兒迷來說,沒有比權力更重要的事情了,現在權力被收走了,心中特不是滋味吧?”
  張揚笑道:“你就這麼看自己男人?我格局這麼小?”
  常海心道:“你和嫣然到底怎麼回事兒?”
  張大官人砸吧了一下嘴道:“感情不合!”
  “鬼才會相信你。”
  “隨你信不信,反正我們現在是分了。”張大官人並不想在這件事情上談得太多,他和楚嫣然的事情必須嚴守秘密,如果洩露了他們的真實情況,只怕他之前的全部努力都要前功盡棄。
  常海心道:“後天我和我哥就回嵐山了。”
  張大官人聞言一驚:“啥?走?為什麼要走?”他還以為常海心兄妹倆因為自己的事情要離開濱海。
  常海心笑道:“你想哪裡去了,你忘了,我二哥七一要結婚啊,我們得提前回去幾天幫忙準備。”
  張大官人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道:“你看我這腦子,居然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
  常海心有些心疼地看著他道:“最近你遇到的事情也實在太多了,別讓自己太累。”
  張揚道:“七一,我儘量抽出時間趕過去。”
  常海心道:“你要是走不開就別勉強,我二哥他們也沒打算大操大辦。我爸也說了,一定要低調辦婚事,嵐山市的那些幹部他都沒通知,害怕麻煩,等那天,喊幾個親戚吃頓飯,然後他們兩人就去巴里旅遊。”
  張揚道:“把我當成外人了,你二哥就是我二哥啊!”
  常海心笑道:“我知道你重視我家的事兒,可是最近你事情太多了,七一又是個特殊日子,連我爸都是抽出時間參加婚禮,所以啊,你先別把話說得太滿,有時間就去,沒時間的話,還是以工作為重。”
  張大官人道:“真是體貼啊,丫頭,你這麼說真讓我感動。”
  常海心道:“我才不要你感動,我只要你一輩子對我好。”
  張大官人微笑點頭。
  這會兒常海天也過來找他,看到妹妹也在,他笑了笑道:“剛巧海心也在,海龍結婚的事兒跟他說了沒有?”
  常海心道:“剛說過。”
  常海天道:“我們得提前過去幫幫忙,張書記,剛才海龍來電話了,說你要是走不開,就不用過去了,但是禮物一定得送到啊。”
  張大官人笑道:“怎麼都覺得我不能去啊,還是你們原本就沒指望我去?”
  常海天道:“我先把正事兒說了,海龍點明讓你給他寫一幅字,李商隱的那首,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那個。”
  張揚道:“沒問題!回頭我寫好,明天讓人裱好了給你送過去。”說起寫字這件事,張揚想起了袁芬奇,把自己在京城遇到袁芬奇的事情跟他們說了。
  常海心道:“我有陣子沒見過他了,之前聽說他去了日本,都不知道他已經回來了。”
  張揚道:“回來了,看樣子混得還不錯,在京城認識了幾個富商,平時參加參加筆會什麼的,估計收入還不錯。”
  常海天道:“這小子過去不是一直都挺清高的嗎?怎麼也喜歡幹這種事情了?”


卷十二 第1129章 追查
  張揚笑道:“藝術不能脫離生活,他也得吃飯,估計終於想開了,藝術最終還得見到效益,於是就向五斗米折腰了。”
  常海心先行告辭,留給他們一個單獨談話的空間。
  常海天等妹妹走後方才道:“張揚,省裡這次明顯是在針對你啊!”
  張揚笑道:“只是工作重新分派,談不上什麼針對。”
  常海天道:“還說不是針對,當初保稅區是你最早提出來的,也是你辛辛苦苦爭取下來的,現在建設全面啟動了,資金也就要到位了,卻把你的管理權收回,這是什麼?根本就是鳥盡弓藏。”他還是挑了個好聽的詞兒。
  張揚道:“保稅區的概念最早也不是我提出來的,國家級保稅區之所以能夠爭取下來,也不是我的功勞,是周省長打通了方方面面的關係,保稅區才得以落戶濱海,現在省裡認為我可能沒有管理這麼大一個專案的能力,另選高明,也是從大局考慮。”
  常海天道:“如果他們這麼認為,早幹什麼去了?你為了保稅區付出了多少心血多少努力我可看得清清楚楚,張揚,咱們不僅僅是上下級關係,咱們還是好兄弟,我棄商從政還不是被你的誠意打動?省裡今天既然能夠將保稅區的管理權收回去,明天就能夠將你對濱海的管理權拿掉,張揚,我雖然從政的時間不如你長,可是我也知道政治這碗飯不好吃,你最近遇到這麼多麻煩,是因為有領導看你不順眼。”常海天並沒有點明。
  張揚道:“沒那麼嚴重吧。”
  常海天歎了口氣道:“你別裝了,你心底肯定早就清楚了,如果你不是和楚嫣然分手了,又怎麼會落到現在這步田地?龔奇偉過去和你的關係很好。現在他這麼對你。還不是因為上頭給了他指示。”
  張揚道:“海天,咱們不聊這事兒。”
  常海天道:“必須說!你要是再不當一回事兒恐怕處境會越來越難,我可不是危言聳聽。你必須要有所行動。”
  張大官人笑道:“海天,依你之見,我應該採取怎樣的行動?”
  常海天道:“樹挪死。人挪活,既然平海的領導都已經不待見你了,你何必勉強留在濱海,與其等人家將你趕走,不如及早主動走人。”
  張揚道:“走?我辛辛苦苦開創的局面就這麼扔下?別人會怎麼看我?”
  常海天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已經到現在這種地步了,你不會還看不清形勢吧?”
  張揚道:“海天,你認識我這麼久,我的脾氣你應該清楚。”
  “清楚。你就是不服輸的性子,越是艱險越向前!可現在今時不同往日,你覺得自己還有什麼可以依仗的資本?”
  張揚笑道:“年輕就是資本。我不怕摔跤。有的是時間可以爬起來。”
  常海天歎了口氣道:“真不知應該怎麼說你。”
  張揚道:“海天,你不必為我擔心。我對自己有信心,我不會敗得一敗塗地。”
  常海天點了點頭,他看出張揚主意已決,就算勸下去也沒用,他低聲道:“總而言之,你要是走了,我也不打算繼續留在濱海了。”
  張揚道:“你沒必要這樣做吧,你有你自己的事業,你在保稅區的工作很不錯,龔奇偉最近雖然和我有些矛盾,可是這個人在管理上還是有一套的,他重視有能力的幹部,應該不會為難你。”
  常海天道:“通過你的遭遇,我對這個官場開始失望了。”
  此時傅長征過來通知張揚去開會,張揚起身拍了拍常海天的肩膀道:“等以後有機會再談,海天,別胡思亂想,好好幹你的工作。”
  張大官人來到小會議室,看到常委們都已經到了,他笑了笑:“大家都很早啊!”
  在濱海常委們的眼中,這廝表現出了少見的親和態度,一個個心中暗自猜度著,看來這廝因為失寵,再也不像過去那般趾高氣揚。
  市長許雙奇雖然表情上沒多少變化,可心裡樂開了花,省裡讓龔奇偉全盤負責保稅區,自己也是管理小組的副組長,身為市委書記的張揚卻被排除在外,等於省裡幫他狠狠打了這廝的臉,讓許雙奇出了一口壓在心底多時的惡氣。
  張大官人咳嗽了一聲道:“有陣子沒開會了,我這段時間去了京城,參加夏季經貿會,各位在家裡辛苦了。”
  常委們都報以一笑,連素來喜歡接話的常務副市長董玉武都沒有跟著幫襯,風向變了,做什麼事兒都要謹慎,如果分不清形勢,說不準就會成為領導們打壓報復的對象,董玉武現在也不看好張揚的未來發展。
  張揚道:“這次的京城之行,還是收穫頗豐的,通過這次的經貿會,我們宣傳了保稅區的工作,將我們濱海保稅區方方面面的優勢在社會各界面前進行了一次行之有效的推廣,取得了相當喜人的招商業績。”張大官人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適時做出了停頓,而後道:“保稅區的工作已經基本上了軌道,我現在也可以將更多的精力關注到濱海其他的事情上去。”
  常委們彼此對望著,誰都能聽出來張揚這是在給自己找臺階呢,不是你不想管保稅區的事情,而是上頭不讓你管了。
  張揚道:“省裡同意了我的建議,保稅區工作以後主要由許雙奇同志負責,市委龔副書記代表北港方面進行監管。”
  直到現在都是張揚自說自話,沒有人搭腔。
  張揚道:“老許,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如果他不點名,許雙奇本不想說話,可他既然點名,許雙奇還是有幾句話不吐不快的,許雙奇道:“首先,我要感謝上級領導的信任。”這句話擺明瞭針對張揚,我負責保稅區工作跟你有個毛線的關係?你丫說得雲山霧罩的,好像是你把權力讓給我的,是上頭不信任你了,要拿走你的權力,老子才不領你情。
  許雙奇道:“保稅區的建設是濱海未來工作的重中之重,上級領導讓我負責這方面的工作,我深感惶恐,感覺自己肩頭的擔子是非常的沉重,從保稅區決定落戶濱海,到現在建設全面展開,我們大家都做出了不小的努力,這些功勞是大家的,不是某一個人的。”
  常委們都聽出來了,許雙奇這是翻身農奴把歌唱,今兒是矛頭直指張揚,絲毫不給他面子。
  事實上許雙奇忍張揚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口氣憋在心頭,如鯁在喉,不吐不快,今兒總算給了他這個機會。
  張大官人今兒顯得銳氣全無,聽到許雙奇這樣說,居然還是笑眯眯的:“老許說得好啊,功勞都是大家的。”心中卻罵道,好你媽逼,功勞是大家的,可活都是我這邊幹的,這就急著搶功,趕著落井下石了,操!我操你大爺!
  許雙奇道:“我一定不會辜負上級領導的信任,以後會該進工作中的不足,充分發揮保稅區年輕幹部的主觀能動性,爭取在短時間內把濱海保稅區的工作更上一個臺階。”
  現場響起一陣掌聲,張大官人看得真切,第一個鼓掌的居然是董玉武,這孫子真是個牆頭草,老子還沒走呢,這狗日的已經急著準備轉換陣營了。
  董玉武和張揚的目光相遇,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尷尬,鼓掌的節奏也緩慢了下來。
  其他人都沒有發言,張揚正準備散會,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傅長征的聲音:“文局,你不能進去,裡面正在開會……”
  張揚皺了皺眉頭,此時文浩南已經推門走了進來,他向張揚點了點頭道:“張書記,有沒有時間,我有事跟你談。”
  張大官人充滿嘲諷地笑了笑道:“你應該能夠看出我沒時間,我在召開常委會啊!”
  文浩南道:“那好,我去辦公室等你。”
  張揚道:“散會吧,文局來了,我得接待上級領導。”
  常委們一個個好奇地看著文浩南,卻不知這對幹兄弟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身為幹哥哥的文浩南會跑到這裡來興師問罪。
  很快常委們就走了個一乾二淨,諾大的會議室內就只剩下了張揚和文浩南兩個。
  張揚仍然坐在那裡,淡定自若地喝著他的茶,他也沒有招呼文浩南坐下的意思,人家既然不把他當成兄弟,自己又何必厚著臉皮跟人家套近乎:“文局長有何指教?”
  文浩南道:“你是不是很想我離開北港?”
  張揚道:“這話從何說起,我當我的濱海市委書記,你幹你的北港市公安局代局長,咱們兩人好像沒什麼牽扯。”
  文浩南走向他道:“你又在我媽面前說什麼了?”
  張揚道:“文局,我想你一定誤會了,首先,我沒有在人背後說壞話的習慣,其次,你在我心中遠沒有你自己想像的那麼重要。”文浩南不依不饒的糾纏已經讓他極度不爽了。
  文浩南點了點頭,他抽出一張照片扔在張揚的面前:“這個人你應該認識吧?”
  張揚向照片看了一眼,居然是桑貝貝,文浩南真是無孔不入啊。好像有人才把舉報材料遞到陳崗手裡,他怎麼就開始查桑貝貝的事情了?
  張大官人搖了搖頭道:“不認識!”
  文浩南道:“張揚,如果我沒有證據,我是不會過來找你的。”
  張揚拿起桑貝貝的照片,仔細看了看,依然搖了搖頭道:“不認識,從沒見過。”
  文浩南道:“照片上的人叫桑貝貝,曾經在天街當過調酒師,我調查過,是因為你的緣故。”
  張揚道:“誰跟你說的?讓他過來跟我對質。”
  文浩南道:“桑貝貝已經失蹤了半個多月,最近才有人報案,我想你配合我的調查工作。”
  張揚道:“我都記不起見過這個人。”
  文浩南道:“張揚,據我說知,在桑貝貝辭職離開的當晚,你曾經去過天街。”
  張揚道:“文局,我始終認為,就算咱們做不成兄弟,也不至於成為仇人,我哪裡得罪你了?你非得把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情扣在我頭上?”
  文浩南道:“我收到了匿名舉報信。”
  張揚道:“就算有人舉報,也輪不到你來調查我,我犯法了嗎?”
  文浩南道:“我懷疑你和桑貝貝失蹤案有關。”
  張揚呵呵笑道:“文局,我還懷疑你跟她失蹤案有關呢?嚇我?”
  文浩南道:“你最好不要讓我抓到把柄。”
  張揚霍然起身,怒視文浩南道:“我忍你是看在你爹媽的份上,別以為自己有多大能耐,如果我真想對付你,你早就碰得頭破血流。”
  文浩南毫不退讓的和張揚對視著:“話說得很大,只怕你沒有這個本事。”
  張揚點了點頭道:“那就試試。看看咱們誰能笑道最後。”
  文浩南從桌上拾起那張照片道:“這個人,我會追查到底,你自己最好小心點。”
  張揚道:“巧的很,我也想奉勸你這樣一句話。”
  文浩南轉身走出了會議室。
  張大官人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隨即抓起杯子狠狠扔在了地上,白瓷杯碎裂成了無數片,迸射的到處都是。
  沒多久看到高廉明探頭探腦的推開了大門,張揚道:“站那兒幹什麼?還不給我滾進來!”
  高廉明走進來。一臉的笑:“張書記,您發火了?”
  張揚道:“能不發火嗎?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最近不順心的事兒一股腦都湧過來了。看到你小子這一臉的皮笑肉不笑。我更是火上加火。”
  高廉明道:“我招誰惹誰了?怎麼誰看我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剛才我跟浩南哥打招呼,他也沒給我好臉色。”
  張大官人心說,他能給你好臉色才怪。你幫我往他手機上安竊聽器,文浩南肯定連你一起給恨上了。
  高廉明挨著張揚坐下:“張書記。我聽說上頭把你對保稅區的管理權給拿下了?”
  張揚有些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是不是?”
  高廉明道:“我這不是關心你嘛,你是我哥啊,遇到事情了,我當然要站在你這一邊了。”
  張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平時沒覺得你怎麼樣,關鍵時刻還是表現出了一些兄弟情義。”
  “張哥。咱別這麼說,你一這麼說。我就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張大官人道:“什麼事兒?”
  高廉明歎了口氣道:“那啥……我……我爸想調我去東江。”
  張大官人頓時明白了,感情高仲和也覺得兒子跟著自己沒前途了,他點了點頭道:“隨你,我總不能攔著你的前程,你要是決定了,我抽時間給你送送行。”
  高廉明道:“別這麼說。我,我這心裡過意不去。”
  張揚道:“樹倒猢猻散。可能大家都覺得我要倒臺了。”說完他站起身向門外走去,只留下高廉明呆呆坐在那裡。
  雖然是做戲,卻也讓張大官人體驗了一把世態炎涼,人情冷暖,當然他並不怪高廉明,高仲和做出這樣的安排也是為了兒子的前途著想,在外人的眼中,如今張揚已經失去了宋懷明的信任,他和文家的關係也處於冰點,這樣的一個年輕人,自然談不上什麼前途可言。
  張大官人回到辦公室不久,陳崗就打來了電話,他聽說了文浩南找張揚的事情,陳崗其實並不是關心張揚,他關心的是桑貝貝的事情,如果文浩南查出張揚殺死桑貝貝,而後又毀屍滅跡的事情,只怕要將他牽累進去,陳崗不由得有些惶恐。
  張揚道:“有人想搞我!”
  陳崗道:“我把那件事給壓住了,根本就沒有向外聲張,他是怎麼知道的?”
  張揚道:“人家既然能把舉報材料送到你那裡,就可以送到文浩南那裡。”
  陳崗道:“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啊,我看這件事十有八九和江樂那小子有關係。”
  張揚道:“未必,天街的那幫人也有可能。”
  陳崗道:“你懷疑陳青虹他們?”
  張揚道:“懷疑誰並不重要,一個吧女辭職失蹤原本就算不上什麼大事,問題出在文浩南身上,他咬住我不放。”
  陳崗低聲道:“看來一定要讓他儘快走人了,不然他還會抓住你不放。”
  張揚冷笑了一聲道:“我是不跟他一般計較,他還以為我怕了他!”
  陳崗只當張揚在說狠話,如果失去了宋懷明和文國權的支持,張揚的政治能力自然大打折扣,他的份量還真不能和文浩南相提並論。
  陳崗語重心長道:“這個人繼續存在下去,對你肯定是一個威脅。”
  張揚不屑笑了笑,陳崗擔心得是他自己,害怕如果他張揚落難,必然會將他牽連出來,張大官人道:“老陳,你放心,這件事我會儘快解決。”
  陳崗放下電話,禁不住長歎了一聲,張揚的話說得雖然很滿,可是陳崗並不相信,他對張揚目前的狀況表示擔憂,他對張揚的能力持有懷疑態度,他已經不相信張揚可以圓滿地解決文浩南的問題。
  有些秘密只能和少數人分享,在這件事上,陳崗可以商量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袁孝商。
  袁孝商也聽說了張揚最近麻煩不斷的事情,不過他沒想到桑貝貝的事情這麼快就會有人捅到文浩南那裡,而且文浩南已經找上了張揚。
  陳崗憂心忡忡道:“孝商,我感覺這件事情不妙啊,文浩南和張揚反目,從最近的情況來看,他擺明瞭是要對付張揚,現在已經抓住了桑貝貝的事情,如果查下去,恐怕……”
  袁孝商道:“查下去又能怎樣?他能證明張揚和桑貝貝失蹤的事情有關係嗎?”他起身給陳崗上煙。
  陳崗接過香煙,湊在袁孝商打著的火機上點燃,抽了口煙,吐出一團煙霧道:“上頭把保稅區的管理權交給龔奇偉,擺明瞭就是對張揚的冷落和不信任,照我看,距離將他拿下已經不遠了。”
  袁孝商道:“張揚的日子的確不好過,不過他現在並沒有什麼大毛病被人捉住,上頭還不會直接將他拿下。”
  陳崗道:“你對官場上的事情並不瞭解,如果上頭想要對付你,根本不需要理由,想找你毛病,你渾身都是毛病。張揚這小子狂妄慣了,我看這次是牆倒眾人推,除了咱們兩個,只怕沒人會真心給他幫忙。”
  袁孝商對陳崗的這番話並不是完全認同,張揚一路走來,不僅僅是依靠宋懷明和文家的幫助,據他所知,張揚在官場上還是有很多的朋友,包括他和前任省委書記喬振梁的關係都很好,現在喬振梁的女兒喬夢媛就在他的手下任職。張揚這種人經常會創造奇跡,這次不知他會不會完成一次漂亮的絕地反擊?
  陳崗道:“依我看他在平海的仕途已經走到了盡頭。”他並不看好張揚未來的道路,如果張揚離開濱海,他也不意外,甚至會感到欣喜,張揚如果離開了濱海,那麼他手裡握著的這些把柄就不會對自己構成威脅,張揚也失去了威脅他的意義,換句話來說,他就能夠在濱海安心的多過幾天日子。
  袁孝商道:“無論張揚走或不走,文浩南這個人都不適合留在這裡。”
  陳崗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這個人是個禍害!”
  張大官人在濱海只呆了短短的兩天,隨後便前往江城,他前往江城有幾件事,其一是接受江城市委書記杜天野的邀請,參江城迎七一晚會,這也是杜天野在江城的最後一次正式活動,七一過後,他將前往津海上任,還有一件事就是探望已經在江城做完手術的伍得志。
  張大官人一系列的行為,在很多人眼中被解讀為,他在濱海已經越來越不如意,寧願選擇逃避。
  張大官人從不是個喜歡逃避的人,今天是伍得志拆線的日子,張大官人來到病房內的時候,伍得志已經拆線完畢,正對著鏡子端詳自己的模樣。
  趙天才也在裡面陪著他。
  看到張揚進來,趙天才向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指了指聚精會神盯著鏡子的伍得志。
  張大官人笑著走了過去。


卷十二 第1130章 紅顏易老
  伍得志搖了搖頭,回過身,才發現張揚已經站在了自己的床邊,他笑了笑,他的外表恢復的很好,至少恢復了過去八成的樣子,只是局部還有一些新鮮的疤痕需要進行二次手術。
  張揚將帶來的鮮花插入花瓶中:“得志,很高興你又回來了!”
  伍得志道:“我一直都在啊!”他放下鏡子道:“過去始終不敢照鏡子,今天看了看鏡中的自己,發現其實一切都沒什麼改變。”
  張揚點了點頭道:“你始終是你。”
  伍得志低聲道:“這段時間,改變只有我自己。”
  張揚笑道:“樣子並不重要。”他看了看伍得志臉上的疤痕。
  趙天才道:“醫生說還要進行第二次手術,消除新生的疤痕。”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用,我給你配一些藥膏,對這種疤痕非常有效。”
  伍得志從床上起來,舒展了一下雙臂,走到窗前,拉開窗簾,陽光透過玻璃窗透射進來,照得伍得志睜不開眼睛,過了好一會兒他方才適應,眨了眨雙目道:“張揚,我聽說最近你遇到了一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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