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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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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揚道:“我這就去找徐書記!”
  龔奇偉還想說什麼,那邊張揚已經掛上電話了。
  張揚來到市委市政府辦公大樓,才知道徐光然去深水港工地視察了,其實就是徐光然在,也未必願意見他,張揚繞了一個彎,去找市長夏伯達。
  夏伯達倒是很樂於接見他,在整治違章建築的行動中,張揚幫他掙了不少的臉面,夏伯達來到南錫之後,第一次有了政治亮點,他正在抓住機會,力求把這個亮點擴大,決定展開一場在全市範圍內的違章建築整治行動。為這件事立下汗馬功勞的張揚,卻沒有分享政績的意思,他現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新體育中心上面。
  夏伯達已經猜到張揚這次來肯定和體育場地塊出讓一事有關,他笑眯眯道:“張揚,有事嗎?”
  張揚道:“有事啊,我這次來是想問問體育場地塊的事情。”
  夏伯達故意道:“這件事和你有關係嗎?你現在的主要任務是搞好第十二屆省運會,其他事情不需要你過問。”
  張揚道:“我是體委主任,現在體委都被人給出讓了,都沒人問我的意見,夏市長,你說這件事跟我沒關係嗎?”
  夏伯達道:“你雖然是體委主任,可是土地並不歸你管理。”
  張揚道:“得,您權當我是一租客,就算是租客也得有知情權,我租住的好好的,您說趕我就趕我啊?好歹也得言語一聲吧。”
  夏伯達饒有興趣的看著張揚道:“現在你知道了,滿足你的知情權了,我正式通知你,市里決定把體育場地塊以五千萬的價格出讓給星月集團,聽清楚了嗎?”
  張揚點了點頭道:“聽清楚了。”
  夏伯達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張揚道:“那塊地隨便拍拍也不止五千萬,市里這麼做是不是有欠考慮?”
  夏伯達道:“這件事已經在常委會上通過。”
  “能夠通過也未必是正確的,星月集團利用深水港問題做文章,用投資作為要脅,逼迫市里把這塊土地讓給他們,這樣的行為根本就是不講信譽,夏市長,我們如果答應了星月的無理要求,等於給南錫的商人們樹立了一個很不好的表率,以後誰都敢跟市里提條件,我們南錫政府的尊嚴何在?”
  夏伯達道:“這件事輪不到你操心,徐書記拍板定案的事情已經成為定局,不可能更改!”
  張揚道:“夏市長聽說過釘子戶嗎?”
  夏伯達笑道:“你想當釘子戶?”
  張揚道:“這塊土地如果出讓,必須以公開拍賣的方式進行,星月想要這塊地,可以參加競標,想用這種不明不白的手段拿到體育場地塊,做夢!”
  夏伯達道:“徐書記寶下來的事情你想違抗?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張揚道:“你們市領導也得講道理。”
  夏伯達道:“反正這件事市里定下來了,你想講理,去省裡講去,我很忙,沒時間聽你抱怨。”夏伯達說著,臉色就沉了下去,他低頭去看檔,明顯在下逐客令。
  可張揚聽出來了,老夏夠陰的啊,他最後一句話明顯在點撥自己。市里定下來了,你想講理去省裡講,老夏慫恿自己前往省裡告狀呢。
  張揚離開了市長辦公室,越想越覺得夏伯達陰險,什麼責任都不想承擔,還想借著自己的手捅徐光然兩刀。張揚自打來到南錫沒少跟市委書記徐光然作對,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難道自己和徐光然命裡相克,事情的發展往往就把自己推向他的對立面。要說這範思琪也真是,幹嘛要打體育場的主意。
  張揚離開市委市政府辦公大樓的時候,正遇到從外面走進來的組織部長何英培,張揚來到他面前打了個招呼。
  何英培道:“有事嗎?”
  張揚道:“找夏市長的。”
  何英培點了點頭:“去我那裡坐坐?”
  張揚這會兒心思很重,他搖了搖頭道:“不了,今天我還有事兒。等有機會再拜訪您。”
  何英培笑了笑,走了幾步,又停下叫住張揚道:“小張!”
  張揚再次來到他面前:“何部長找我有事?”
  何英培道:“今年十佳青年評選開始了,聽說你也是候選人。”
  張揚笑道:“我還不知道呢,不過我來南錫沒幾天,屁股都沒坐熱呢,今年還是算了,我沒啥機會的。”張大官人已經當過一次省十佳了。對這種榮譽看得很淡。
  張揚回到體委,看到喬鵬舉在辦公室裡等著他,喬鵬舉這次過來也是為了體育場地塊的事情,商人對商機總是有著超乎尋常的嗅覺,喬鵬舉一直將目光放在深水港上,直到張揚來了,他才動了投資新體育中心的念頭,可他沒想到星月已經打起了這片地的主意,喬鵬舉聽到這一消息首先感覺到的就是後悔,他在南錫這麼久,為什麼眼光這麼局限?這麼好的商機就擺在眼前,為什麼他一直都視而不見。真正讓喬鵬舉觸動的還有體育場的轉讓價格,五千萬,而且不用以現金的方式支付,這跟白送有什麼區別。任何一個商人對此都不可能不動心,正因為此喬鵬舉才來找張揚。
  看到張揚進來。喬鵬舉忍不住埋怨道:“你小子也真夠陰的。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一點口風都不露給我。範思琪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
  張揚苦笑道:“屁的好處,我跟她什麼關係都沒有。”
  喬鵬舉哪裡肯信:“你可真行,我覺著範思琪跟你偷偷摸摸勾勾搭搭的幹什麼?原來你們在謀劃這件事,這麼好的一塊地皮就被你小子給送出去了,寧願便宜外人也不便宜我。”
  張揚歎了口氣道:“我他媽冤死了,我和範思琪真的沒有關係。那天我送人去機場。湊巧遇到了她,咱們身為地主的怎麼也得表示表示,所以我才會請她吃飯,我哪知道她盯上了體委這塊地皮,要是我知道她的目的,我根本不會請她吃飯,早就拿棍子把她轟出去了。”
  喬鵬舉將信將疑的看著他。
  張揚道:“你別這麼看著我。現在市里也懷疑我勾結範思琪,範思琪那邊覺著我故意把她來南錫的消息提前給捅了出去,我現在是兩邊不是人。”
  喬鵬舉道:“我不管你究竟站在哪邊,你自己摸摸良心,這塊地是不是太便宜了,跟白送有什麼分別?”
  張揚道:“我剛才去市里就是為了這件事。可市里已經定下來了,常委會通過了決議,他們認為要以大局為重。不能因為這塊地而耽誤了深水港的建設。”
  喬鵬舉怒道:“還不是看中了星月手裡的錢,真不知道這幫領導的腦子是不是灌了水?”
  張揚道:“你這話別沖我說,去找喬書記說。現在這件事也只有喬書記才能扭轉了。”
  喬鵬舉道:“我說合適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老爺子,他表面上笑眯眯的和氣一團,可他的黨性原則卻是最強,我去說,他肯定認為我對這塊地有想法,想借用他的影響力讓南錫領導層改變做法。不罵我才怪,所以我不合適露面。”
  張揚道:“你不合適露面,誰合適?”
  喬鵬舉指著張揚道:“你啊!”
  張揚道:“這種得罪人的事情我可不想幹。”其實早在夏伯達點撥他那句話之前。他就有了去省裡告狀的意思,喬鵬舉的話正合他意,現在這麼說只是故意裝裝樣子。
  喬鵬舉道:“這件事非你不可,我家老爺子對你印象不錯,別人去都不合適,因為他把別人當成下級,你不同,他把你當成子侄一般看待。更何況這次你並非是為了私利,是為了捍衛國家的利益不受到侵犯,師出有名啊。”
  張揚道:“我要是這麼幹,豈不是等於把南錫的幾位常委全都得罪了?”
  喬鵬舉笑道:“你小子還是欠缺點經驗,天塌下來由大個的頂著,你拉著夏伯達啊!”
  張揚道:“夏伯達是個老狐狸,什麼責任都不想承擔,我肯定拉不動他,不過……”張揚停頓了一下,他想到了龔奇偉,如果這件事龔奇偉去省裡反映最合適不過,自己在暗地裡扇扇風點點火,只要龔奇偉願意出面頂著,可這件事根本就是得罪人的事情,龔奇偉未必肯幹。
  喬鵬舉道:“不過什麼?”
  張揚道:“你覺著龔奇偉怎麼樣?”
  喬鵬舉道:“我對這個人還是有些瞭解的,龔奇偉比較務實。也有能力,不過他在南錫似乎並不得志,怎麼?你想拉他墊背?”
  張揚道:“他是我的直接領導,他出面很合適。可我不知道他有沒有這個勇氣。畢竟是和南錫全體常委為敵的事兒。”
  喬鵬舉道:“這件事雖然是得罪人的事兒,可也其中也包含著機會。如果做好了,肯定會得到省裡的欣賞。一個領導幹部要是沒有承擔責任的勇氣,那還當什麼官?我看行。”喬鵬舉出身於高幹之家,雖然沒有選擇從政。可是他的政治眼光也是高人一等。
  張揚道:“就算這塊地星月拿不走,你也沒有那麼多的資金投入啊。”
  喬鵬舉信心滿滿道:“那你就別管了,我的錢用得差不多了。可我妹有啊,在江城,她南林寺廣場搞得這麼紅火,就算複製那邊的模式一樣成功。”
  張揚回想起江城的事情,不禁心裡有些激動,他開始醞釀著要大幹一場了。
  龔奇偉接到張揚電話的時候已經來到了家門口。妻子楊甯也剛剛買菜回來,推著自行車笑著朝丈夫走了過來。龔奇偉笑了笑,指了指手中的電話,示意自己現在不方便幫忙。
  張揚道:“龔市長,晚上有空嗎?我想請您吃飯,順便談點事兒。”
  龔奇偉道:“什麼事情非得要今天說,明天上班不行嗎?”
  張揚道:“十萬火急的事兒,非得今天說。”
  龔奇偉笑道:“那好吧。你來我家吧,我讓你嫂子多做幾個菜!”他把自家的地址說了。
  楊甯在龔奇偉掛上電話之後才走過來:“誰要來吃飯啊?”
  龔奇偉笑道:“新來的體委主任張揚。老婆,你回去準備一下,我去綠柳居買點鹵菜。”
  楊寧笑了笑道:“別忘了給女兒買點那裡的叉燒肉,馨兒最喜歡吃。”
  “知道了!”
  龔奇偉家位於市委家屬院6號樓。四口人住在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倒也寬裕,女兒龔雅馨目前就讀於南錫市第一中學,目前在初三全年級排名第一,妻子楊甯是南錫市第二人民醫院護理部主任,母親趙老太過去也是老革命,目前已經離休,身體好的很,平時還在老年大學學習書法,一家人和和睦睦其樂融融。

張揚是第一次來龔奇偉家拜訪,自然不能空著手過來,他帶了一箱酒,又特地買了一套化妝品送給楊寧,此外還買了一套新概念英語的磁帶。這是給龔雅馨的,至於趙老太那裡,他準備了兩盒中老年奶粉。
  龔奇偉看到張揚帶了這麼多東西過來。頓時臉色有些不好看了:“小張,你這是幹什麼?把東西拿回去。”
  張揚笑道:“您放心,我自己掏腰包買的,也沒什麼貴重東西,我第一次登門,不拿點東西過來,心裡不舒坦,那啥,龔市長你放心,我以後再來,一定空著手。”張揚把東西都放下。
  女主人楊甯也過來和張揚打招呼。
  龔奇偉看到張揚已經把東西放下了,也只能默認接受,人家畢竟是一番好意,總不能真的把禮物給扔出去。
  除了逢年過節,平時龔奇偉家裡還真沒有多少人來訪,原因很簡單,他這個副市長沒有實權,龔奇偉來南錫之前,曾經是南錫海康縣的縣委書記,在海康縣他黨政大權集於一身。那時候的風光楊寧仍然記得清清楚楚,當初丈夫調來南錫當副市長的時候,她還高興了好一陣子,可後來漸漸發現,丈夫的這個副市長遠不如過去的那個縣委書記威風,而這兩年龔奇偉在政治上的不得志也令他開朗的性情發生了改變,整個人變得沉悶了許多。
  楊寧對張揚帶來禮物並沒有什麼排斥感,人家送禮證明人家尊敬你,這兩年主動給這個家裡送禮的人已經不多,楊甯不是貪圖富貴的人。她在乎的不是禮物,而是那份尊重,她笑道:“張揚吧,我聽老龔提起你很多次了。”畢竟是市長夫人,說話很得體,其實龔奇偉很少在家裡提及工作上的事情。
  張揚笑道:“嫂子好,早就聽說嫂子秀外慧中。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楊寧呵呵笑了起來:“你可真會說話,我能有什麼名氣,趕緊去坐吧,我炒菜去。”
  龔奇偉邀請張揚來到八仙桌前坐下,張揚道:“伯母不在?”
  龔奇偉道:“老年秧歌隊今晚會餐,她不回來吃飯了。”
  這時候響起鑰匙開門的聲音,一個稚嫩的女聲道:“媽,我餓死了!”龔雅馨背著書包從外面走進來。她沒想到家裡還有其他人,看到張揚,不禁小臉兒羞得通紅。
  龔奇偉笑道:“你這丫頭,越大越沒規矩了,這是你張叔叔。”
  龔雅馨小聲叫了聲張叔叔,然後慌忙逃進自己的房間裡了。
  張揚也覺著有些局促,到別人家裡做客還是不如飯店裡自在。
  楊寧把涼菜送了上來,龔奇偉打開一瓶清江特供,酒還是上次張揚送的。楊寧道:“你們邊喝邊聊。”
  張揚道:“讓雅馨一起來吃飯啊。”
  楊寧笑道:“這孩子面子薄,我給她送房裡吃。”
  張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把你們正常生活都給打亂了。”
  楊寧道:“沒關係,我們都喜歡熱鬧。你一個人在南錫,沒事就常來吃飯。”
  龔奇偉想倒酒,張揚搶著拿起酒瓶把兩隻酒杯滿上。
  龔奇偉不禁笑了起來:“你搶什麼?這是在我家啊。”


卷六 第555章 心境
  張揚道:“論職位你是我領導,論年齡你是我老大哥,怎麼能讓你給我倒酒呢?”
  龔奇偉道:“行,那就把這個機會讓給你。”
  兩人喝了一杯酒,龔奇偉緩緩落下酒杯道:“張揚啊,你剛才電話中說有十萬火急的事情,究竟是什麼事啊?”
  張揚向廚房的方向看了看,然後道:“工作上的事情,確切的說,還是體育場那塊地的事情。”
  龔奇偉道:“關於那塊地我跟你說的很清楚了,市里已經定下來了,那塊地準備出讓給星月集團。”
  張揚道:“龔市長,我還記得當初您跟我說過的一句話,只要是有利於南錫發展的你都會支援我。”
  龔奇偉當然記得,他說過這句話沒幾天,他開始意識到張揚今天肯定是有備而來,這小子不知又琢磨什麼事情了,龔奇偉道:“我的態度是不會改變的。”
  張揚道:“龔市長,我再次申明我的態度,我不同意將體育場地塊轉讓給星月集團。”
  龔奇偉點了點頭,他知道張揚的態度。
  張揚低聲道:“我想去省裡。”
  龔奇偉內心一震,其實他也想過,市里已經做出的決定,想要改變,只能通過省裡,可是誰把這件事捅上去,誰就會成為南錫市常委的眾矢之的,龔奇偉低聲道:“你考慮清楚了,這件事是在常委會上通過的。”
  張揚道:“龔市長我想問你一句話,你覺著這件事公平嗎?”
  龔奇偉抿了抿嘴唇過了一會兒緩緩搖了搖頭。
  張揚道:“我是一個年輕幹部,我的思想境界不能和領導們相比,我的政治素養也無法和各位前輩相提並論,我不知道什麼深謀遠慮,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東西,我知道體育場這塊地價值遠不止五千萬,也知道星月所謂的付款方式根本就是一紙空文,他們在玩空手套白狼的把戲想不花一文拿走屬於國家的土地,為了深水港就可以做出這種犧牲嗎?我覺著不妥,改革開放不是利益交換,而是建立在共同利益基礎上的共同發展,星月的作為是減輕自身風險,將這種風險加諸於我們的身上,這絕對是不公平的,我們不應該答應。我知道這件事常委們都通過了,我只是一個體委主任,本來輪不到我說三道四,可是我不說就沒人會說,我不說這件事就已經成為定局,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國家的利益就這麼受到損害,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別人要脅我們的政府而無動於衷,你說我自不量力也罷,說我不知深淺也罷,我必須要站出來,我要盡一切努力阻止這件事。”
  龔奇偉一言不發,端起面前的酒杯,仰首喝了個乾乾淨淨,然後他望著張揚一字一句道:“我跟你一起去。”
  雖然張揚並沒有提出任何的要求,可是龔奇偉已經明白了他的心思,開弓沒有回頭箭,龔奇偉知道,自己一旦站出來就意味著要成為南錫領導層的公敵,在別人的眼中他必將成為一個異類,可是龔奇偉也明白這次的決定同樣也蘊藏著一絲機會,一絲絕地反擊的機會,如果能夠力挽狂瀾,改變常委們的這個決定,他很可能得到省領導的關注,他陷入低潮的仕途也許會有所改觀。更重要的是,他是在維護國家的利盞,這件事他不做,總要有人去做,他是張揚的領導,張揚已經站出來了,他還有什麼理由躲在後面。
  張揚道:“明天一早,我去東江!”
  龔奇偉道:“我也會去,我說過,只要是符合國家的利益,我都會支援你!”
  張揚和龔奇偉都去了東江,可是兩人並沒有同路,事實上龔奇偉所頂的壓力要比張揚大得多,他在明,張揚在暗,張揚不想暴露於人前,而龔奇偉卻要直面省領導,他要承擔這件事有可能帶來的大部分火力,風險越大,利益越大,龔奇偉也明白,也許這件事帶給他的政治利益,將會讓他受益終生,可這件事如果辦砸了,也許他會被打落塵埃,永無翻身之日。
  省委書記喬振梁的排程的很滿,即便是龔奇偉去的很早,他當天也沒有和喬振梁見面的機會,南錫只是平海的一部分,省委書記關注的不僅僅是這一塊地方,所以龔奇偉必須按照排期等待,他要在第二天上午十點才能見到喬書記。這次龔奇偉輕車簡行,連秘書和司機都不知道他前來東江的事情,他不想消息提前洩露出去。
  和龔奇偉相比,張揚幸運的多,他不用去省委找喬書記,張大官人擅長曲線救國,在這件事上,喬鵬舉和他有著共同的利益,喬鵬舉雖然不方便出面,可是幫他創造點便利條件還是很容易的,當天晚上,張揚就拎著南錫的土特產來到了喬書記的家裡。
  這些東西是喬鵬舉讓他給捎來的,張揚的皮卡車剛剛出現在喬振梁家門口,時維就蹦蹦跳跳的迎了出來。
  張揚笑道:“想我了?這麼激動地迎出來!”
  時維白了他一眼道:“就你那熊樣,我會想你?我哥說給我帶東西了,我是來接東西的,你又不是東西!”
  張揚當然不會跟她一般計較,只當沒有聽到她罵自己,把大包小包的東西往下搬,有些詫異道:“你表姐呢?”
  時維道:“跟我舅媽一起念佛去了應該快回來了。”
  張揚道:“喬書記呢?”
  時維道:“剛到家,正看報紙呢。”
  張揚感歎道:“到底是老革命,時刻不忘關心國家大事。”
  時維笑道:“你少貧了,趕快把東西搬進去。”
  張揚把東西給拿進去,其中有喬鵬舉買的,也有他買的,送東西只是一個藉口,見喬書記才是真正的目的。
  喬振梁剛剛下班,正在客廳看報紙呢,聽說張揚來了,他放下報紙走了出來,看到張揚大包袱小行李的往裡搬,不禁皺了皺眉頭道:“你小子搞什麼?鬧這麼大動靜,生怕別人不知道你給我送禮是不是?”
  張揚笑道:“喬書記,這裡的東西沒有一樣是我買的,鵬舉知道我來東江,所以讓我給你們捎點東西過來,我是順路幫忙。”
  喬振梁笑道:“他什麼時候那麼關心過家裡?轉性了?”說完喬振梁轉身回去了。
  張揚把東西搬到院子裡,向時維道:“你自己規整吧,我巴結喬書記去。”
  時維聳了聳鼻子,一臉的不屑。
  張揚笑眯眯來到客廳,看到喬振梁又專注的看起了報紙,湊到他身邊,看了一眼,喬振梁正在看江城企業改革的新聞呢,感覺到張揚來到自己身後,他放下報紙道:“你跑過來不是只為了幫忙送東西吧?”
  張揚道:“喬書記英明啊!我送東西是順路,主要目的是向您反映點情況。”
  喬振梁笑道:“我就知道你這小子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張揚道:“沒辦法啊,誰讓我見到您格外親,心裡有了委屈,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您啊!”
  喬振梁道:“坐,別跟我油腔滑調的,有什麼直接說。”
  張揚在喬振梁身邊坐下了,將南錫最近發生的這件事簡單說了一遍。
  喬振梁聽完不禁皺起了眉頭:“你是說南錫要把這塊地白白送給星月集團?”
  張揚道:“可不是嘛,這跟晚清那會兒割地有什麼分別,簡直是喪權辱國!”張大官人義憤填膺,不免又添油加醋了幾分。
  喬振梁道:“沒那麼嚴重吧,星月是南錫深水港的主要投資商,他們在深水港投資上做文章,逼迫南錫將體育場地集低價轉讓給他們,是不是啊?”
  張揚點了點頭。

喬振梁道:“你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徐光然那幫人會看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明明是我們吃虧的事情,他們為什麼要答應呢?”
  張揚道:“腦子被驢踢了唄。”
  喬振梁不禁莞爾,他呵呵笑道:“你小子對上級領導就沒有一丁點兒尊重,這可不行。”
  張揚道:“喬書記,我認為星月的做法不能姑息,讓他們投資深水港是給他們發財的機會,他們現在居然以此作為要脅,還想索取更大的利益,這簡直太過分了。”
  喬振梁道:“這件事我會讓人調查一下,對了,為什麼除了你之外沒有人向我反映這件事?難道南錫市領導層全都認同出讓土地?他們的意見就這麼一致?”
  張揚道:“喬書記,你不會認為我在掇弄是非吧?”
  喬振梁笑道:“我沒那麼認為,不過我也不能聽你的一面之詞,總之這件事我會讓人好好調查一下。”
  張揚心說只要你關注這件事我的目的就達到了,等龔奇偉找到你,再反映一下,你肯定會重視。
  喬振梁道:“南錫離東江這麼近,鵬舉為什麼自己不送東西過來?”
  張揚道:“他忙啊,最近不是投資新體育中心項目嗎?我們提出大幹二百天的口號,要在二百天內高品質的完成南錫新體育中心的工程,迎接平海省第十二屆運動會。”
  喬振梁笑道:“運動會可不要搞成一場政治運動啊。”
  張揚覺著喬振梁這句話有些一語雙關,他笑了笑道:“喬書記放心,我力求把這屆運動會辦成平海歷史上最成功的一次。”
  喬振梁點了點頭道:“借著省運會推動全民身體素質的發展,既然辦就一定要辦好,要掀起在平海省內全民健身的熱潮。”
  張揚道:“能否成功關鍵還在喬書記。”
  喬振梁笑道:“你是賴上我了,這件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張揚道:“您跑第一棒啊,最關鍵的就是第一棒,您第一棒要是跑不好,怎麼往下傳啊。”
  喬振梁呵呵大笑起來。
  張揚看到時間已經不早了,起身向喬振梁告辭。
  喬振梁道:“留下來吃飯吧。”
  張揚笑著搖了搖頭道:“不了,我和朋友約好了。”事情說完了自然沒有繼續留下的必要。張揚心裡還是有些失望的,本來以為這件事能夠引起喬書記的勃然大怒,可沒想到喬振梁聽完這件事之後出奇的平靜,張揚事後總結了一下,在他看來南錫體育場地塊出讓事件是天大的事情,可在喬振梁看來只不過是一件小事,人家掌管的是整個平海,南錫只是平海的一部分,而體育場又是南錫的一小部分,想讓省委書記關注這件小事,很難,人家操心的事情多著呢,看來這件事只能等龔奇偉那邊繼續加深喬書記的印象了。
  張揚離開的時候,在門口遇到時維,他笑道:“晚上一起出去HAPPY!”張大官人的英文發音太不標準,單詞從他嘴裡出來就成了哈皮。
  時維眼睛翻了翻:“我晚上沒時間。”
  張揚道:“哦,你最近挺忙啊。”
  時維點了點頭道:“小郭約我去看電影。”
  張揚道:“哪個小郭啊,有機會介紹我認識認識。”
  時維笑道:“還是別了,我怕你見到他嫉妒,人家比你帥比你有風度。”
  張揚咧開嘴呵呵笑了一聲,看到喬夢媛的吉普車駛了過來。喬夢媛和母親孟傳美一起回來了,見到張揚,孟傳美打了個招呼,也沒停留就走進去了,這並不是因為她高傲,而是因為誦經念佛的人就是這樣,為人處世稍嫌淡漠,對誰都是一樣。
  喬夢媛來到張揚面前笑了笑道:“來找我爸?”
  張揚道:“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喬夢媛道:“真話。”
  張揚道:“真話是我打著找他的旗號來見你。”
  喬夢媛忍不住笑了:“一聽就是假話。”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我就知道,我說真話的時候一準沒人相信。”
  喬夢媛道:“不在我家吃飯啊?”
  張揚道:“跟喬書記一起吃飯,太壓抑,我害怕消化不良。”
  喬夢媛笑道:“千萬別讓我爸聽到,不然他饒不了你!”
  張揚道:“晚上有沒有空?”
  喬夢媛搖了搖頭道:“晚上和時維一起去看電影。”
  張揚道:“跟她那個什麼小郭?”
  喬夢媛笑道:“你也知道了?”
  張揚道:“人家看電影你跟著湊什麼熱鬧,想當電燈泡啊!”
  喬夢媛道:“《生死時速》,聽說不錯。”
  “我陪你,今晚我也不回南錫,一個人蠻無聊的。”
  “可我答應了時維。”
  張大官人厚著臉皮道:“要不你捎上我,一個燈泡和兩個燈泡沒分別,我順便幫忙長長眼,看看那個小郭能夠配上時維不?”
  喬夢媛還沒吐口答應呢,看到一輛軍用吉普車開了過來,從車上下來了一位身材高大挺拔的年輕軍官,他見到喬夢媛笑了笑,禮貌的叫了聲夢媛姐。
  張揚望著這軍官心說你叫的倒是熱乎,夢媛姐也是你叫的?喬夢媛笑著向張揚道:“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小郭,他叫郭志江是平海軍區軍需處的。”
  不等喬夢媛介紹,郭志江已經伸出手去,主動和張揚握了握手道:“你是張揚吧,我聽說你很久了。”
  張揚笑道:“我不認識你啊,你怎麼會聽說過我?”心中暗想,我現在名氣這麼大?還是時維那沒心沒肺的丫頭把我過去的事情給兜了出去,想想自己當初救她的事情,張揚心裡一陣發毛,該不會什麼事都說吧。
  郭志江道:“郭志強是我堂哥!”
  張揚這才明白怎麼回事兒,難怪郭志江對自己如此熟悉,郭志強是張揚的老哥們,這廝畢業之後去了廣州軍區,目的是方便和他在香港的女友徐美妮勾搭,張揚也有一陣子沒見過他了,過去就聽說過他在東江有親戚,而且他叔叔好像還是平海軍分區的一個大幹部。
  張揚笑道:“搞了半天都是熟人啊!”
  郭志江道:“晚上一起吃飯吧,我約了時維和夢媛姐。”
  張大官人原本就存著這個念頭,他點了點頭,身後響起時維的聲音:“喂,你這人倒是不知道客氣。”
  張揚笑道:“都是自己人客氣啥!”
  郭志江道:“都上我的車吧!今晚我負責當司機。”
  見到時維,郭志江一臉的柔情蜜意。
  張大官人見到這廝的模樣,不由得想起郭志強那個花癡來,看來他們老郭家的子弟多半都是這個樣子,見到漂亮女孩走不動路。
  時維道:“去哪兒吃飯?”
  郭志江道:“我聽說有家甲魚王不錯,咱們去吃甲魚撈飯吧。”郭志江畢竟是部隊的,他平時社會交往並不多,對飲食方面知道的事情也不多,這一點和交友廣泛,吃遍八方的張揚根本無法相比。
  一段時間沒來,甲魚王的生意還是一如既往的火爆,幸好郭志江來之前就已經預定好了位子,張揚今天還算收斂,俏皮話也不多,他觀察著郭志江,感覺這個人稍嫌稚嫩,社會經驗有所欠缺,其實郭志江比他還大三歲,可和張大官人這種重生過一次的老妖比起來,道行差的不是一般的遠。
  張揚真正關注的是喬夢媛,他發現了一件事,喬夢媛開始吃素了,張揚道:“這麼好吃點甲魚撈飯你不吃?”
  喬夢媛道:“最近常看佛經,看著看著,忽然生出了吃素的念頭,很自然的堅持了下來,現在感覺吃素對身體很好。很多營養學家也提倡吃素,還說可以養顏美容呢。”
  張揚嗤之以鼻道:“那幫營養學家全都是胡說八道,根本不能相信。”
  時維道:“人家都是胡說八道,就你說的是真的?你這人真是自大啊!”
  當著郭志江的面,張揚沒有和她打嘴仗的準備,他笑了笑道:“營養還是均衡為主,千萬不能偏食。”
  郭志江道:“我覺著張揚說得對。”
  時維道:“你認識他才多久,別搞個人崇拜啊!”
  郭志江沒說話,用公筷夾了塊裙邊放在時維碗裡,時維美眸一翻:“我想吃自己不會夾嗎?最討厭吃這東西。”她挑出來想給郭志江扔回去,可看到張揚一臉壞笑的看著她,於是轉了念頭,把那塊裙邊塞到了張揚碗裡:“給你吧,眼看著口水都快流到桌子上了。”
  喬夢媛聽到這裡也忍不住笑了。
  張揚笑道:“你說你的,我吃我的。”
  喬夢媛道:“聽說你在南錫搞得不錯,連冰公主關芷晴都被你請去當形象代言人了。”
  張揚道:“一說這事我就來氣,我費了那麼大精力,好不容易才把關芷晴說動,人家願意分文不收擔任省運會形象大使,可我們南錫那幫領導人,非得說人家是美國人,要考慮到政治影響,要考慮到老百姓的感情,讓我多找幾個金牌運動員當形象大使。”
  時維道:“這還不容易。”
  張揚道:“南錫體育本來就不怎麼樣,走出去的世界冠軍一把手就能數過來,他們讓我去請董麗娜,可人家眼眶子太高,一張口就是十萬塊,我現在搞省運會的資金都捉襟見肘,哪有十萬塊給她,就算有我也不能給她,你說她配嗎?一共就拿了個單項跳馬冠軍,還真把自己當成一盤菜。”
  喬夢媛笑道:“談不攏也不能這麼說人家,你多積點口德。”
  時維道:“現在運動員都這麼敢要錢啊,十萬塊,就算電影明星也沒這價啊!”
  張揚道:“那是你見得少,現在明星代言費幾十萬上百萬的多了,我倒不是心疼錢,可既然花錢就要花得有價值,可董麗娜算明星嗎?”
  喬夢媛道:“那要看她和誰相比,和你相比她就是明星,可是和關芷晴相比她算不上。”
  時維道:“別說關芷晴了,就是許怡也比她知名度高出無數倍,人家才是貨真價實的世界冠軍,奧運冠軍。”
  張揚道:“你認識許怡?”
  時維點了點頭道:“認識,我們還是好朋友呢。”

張大官人一雙眼睛嘰裡咕嚕轉了一圈:“那啥……”
  喬夢媛一看就知道張揚打起了如意算盤,心說時維又多嘴了。張揚這個人是個機會主義者,遇到機會他不會輕易放過。
  果然不出喬夢媛所料,張揚道:“時維,你幫我聯繫一下許怡,看看她願意給省運會當代言不。”
  時維道:“人家又不是平海人,你聯繫她幹什麼?”
  張揚道:“都什麼時代了,我要的是影響力,誰還管什麼籍貫,她要是來了,不得撇開董麗娜十條街。”
  時維沒說話,喬夢媛道:“這個忙我來幫吧,我跟她說一聲應該沒問題的。”
  張揚大喜過望,端起酒杯道:“那我先謝謝喬總了。”
  郭志江不善言談,他多半時間都在旁聽,好不容易等他們吃完了飯,他起身結了帳,提議一起去大世界電影院看電影。
  郭志江事先買了三張票,可現在多了個張揚,只能再買票,現在再買當然沒有一起的座位了,張揚搶著去買了票,買到了兩張樓上,讓郭志強把其中一張票就地給賣了,這樣一來他們四個看來不得不分開了。
  郭志江原本也想和時維一起單獨坐,他對張揚的安排表示滿意。
  張揚和喬夢媛來到樓上坐了,喬夢媛向樓下看了看,看到郭志江和時維已經並肩坐了,張揚笑道:“我怎麼看他們倆都不像談戀愛的。”
  喬夢媛道:“什麼事都有個過程。”
  張揚道:“對,什麼事都有個過程。”
  影院燈光漸暗,張揚悄悄向喬夢媛望去,喬夢媛顯得嫺靜祥和,雖然給人的感覺溫柔,可是又有種不可接近的感覺,張大官人忽然想起了一個詞兒,咫尺天涯,自從許嘉勇死後,他和喬夢媛之間的關係非但沒有更進一步,反而比過去的距離更加遙遠了,這大概是心理作用。
  電影正式開演了,驚險的場面接二連三,很快就把張揚的注意力吸引住了,張大官人還是喜歡看這種火爆場面的,看到驚險之處,這廝有意識的伸出手去,在黑暗中握住了喬夢媛的纖手,他眼睛盯著銀幕,可仍然清晰地感覺到喬夢媛的手掙扎了一下,張大官人鼓足勇氣,今兒豁出去了,我就是不放手,你愛咋地咋地。
  喬夢媛掙扎了幾次,發現無法從張揚的大手中逃脫出來,終於還是放棄了努力,纖手任由他握著。
  張大官人在黑暗中仔細體察著喬夢媛的變化,讓他意外的是,喬夢媛在短暫的慌亂之後,馬上恢復了冷靜,她似乎並沒有因為張揚的舉動而受到任何的影響,仍然看得很投入。張大官人不久之後就產生了一種挫敗感,他放鬆了喬夢媛的手,喬夢媛在黑暗中悄悄將手抽離。
  喬夢媛的心境並沒有被張揚擾亂,可張揚自己卻有些亂了,他發現自己沒變,變的是喬夢媛,她的心境最近修煉的宛如平湖秋月,甚至連自己都不能讓她興起任何的波瀾,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電影在又一次大場面爆炸中結束,喬夢媛似乎有些困了,打了個哈欠道:“好長,困了。”她並沒有提張揚在黑暗中握她手的事情,越是如此張大官人越是覺著尷尬,他就像是偷東西被抓住一般,咳嗽了一聲道:“我送你回去。”
  喬夢媛點了點頭道:“咱們先出去等時維他們吧。”
  兩人走出了電影院,一陣冷風吹來,喬夢媛不禁打了個冷顫,張揚想脫下自己的外衣給她,喬夢媛搖了搖頭道:“不用,影院裡熱,出來不太適應。”
  張揚知道她不想別人誤會他們的關係,他笑道:“電影還不錯啊。”有點沒話找話的意思。
  喬夢媛點了點頭,然後又笑了起來:“說實話,我不太喜歡看槍戰片。”
  張揚道:“我也不喜歡看外國片,總覺著沒代入感。”這廝說話明顯有些前後矛盾。
  喬夢媛道:“我哥給我打電話了,說起你來東江的目的。”
  張揚道:“我沒啥目的,就是想保護國家財產不受侵犯。”
  喬夢媛道:“我哥想拿下那塊地。”
  張揚道:“誰拿下那塊地並不重要,關鍵是要公平。”他向喬夢媛建議道:“你有開發南林寺廣場的經驗,不如你考慮一下,體育場地塊真的很不錯。”
  喬夢媛道:“我哥也給我這樣的建議,下周我去看比賽,順便看看這塊地,如果真的有投資價值,我會考慮。”
  張揚道:“不過,得先做通喬書記的工作,只有他才能改變南錫市領導的決定。”
  喬夢媛道:“公是公私是私,我爸工作上的事情,我沒有發言權。”


卷六 第556章 站出來
  說話的時候看到時維走了過來,奇怪的是郭志江並沒有和她在一起,張揚樂呵呵道:“你的果子醬呢?”
  時維愣了一下,馬上就明白過來,這廝給郭志江起了個外號,真是可惡啊,居然叫人家果子醬,不過一琢磨,還真是貼切。
  喬夢媛也不禁莞爾:“他人呢?”
  時維道:“上廁所了!”
  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晚上還有節目嗎?”
  喬夢媛道:“很晚了,還是回去休息吧。”
  張揚點了點頭,幾個人站在門口眼巴巴的等著郭志江,足足等了十分鐘才見他出來。時維早就等得不耐煩了:“還以為你掉馬桶裡了呢!”
  張揚笑道:“我正打算去撈你!”
  郭志江臉有些紅,尷尬道:“肚子不舒服,可能吃的東西不乾淨……”說話的時候。臉色又變了:“不好意思……”他轉身又朝廁所跑去。
  時維氣得直跺腳,她氣哼哼道:“不等他了,咱們打車回去。”
  喬夢媛道:“不好吧,大家一起出來的,總不能把人家一個人撇下。”
  張揚道:“怪了,我們一起吃的飯,我們怎麼沒事?”他這麼一說。喬夢媛和時維都向他看來,張大官人被她們看得有些不自在:“你們都盯著我看幹啥?”
  時維道:“該不是你在果子醬的飯菜裡動了什麼手腳吧。”
  張大官人這個鬱悶呐:“我人品就那麼差?我跟他無怨無仇的,我為什麼要這麼幹?”
  時維道:“你這人嫉妒心重,什麼事幹不出來啊!”
  張大官人被氣得直翻白眼:“我嫉妒心重,我嫉妒個啥!”
  喬夢媛笑道:“算了,你們兩個一見面就鬥嘴,我聽著都頭疼。”
  時維不依不饒道:“你就是嫉妒!”
  喬夢媛道:“果子醬來了!”好嘛,她不知不覺也跟著喊起來了。
  郭志江這會兒臉色有些發黃,看來的確是身體不舒服,他勉強笑了笑道:“我送你們回去。”
  喬夢媛看出他身體不適輕聲道:“算了,小郭,你不舒服就先回去吧,我們打車回去。”
  郭志江本想堅持送,可肚子真的很難受。他點了點頭。
  張揚走了過去,摸了摸他的脈門,在他雙臂的幾個穴道上揉捏了兩下。微笑道:“你可能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趕緊回去休息吧。”
  時維率先進入了計程車,連句關心的話都沒說,張揚和喬夢媛隨後鑽入了車裡,轉頭望去,發現郭志江又朝廁所的方向去了。
  張揚道:“可能晚上的飯真的有問題,你們倆一個沒吃,一個吃的很少。”
  時維道:“那你怎麼沒事?”
  張揚道:“我是鋼牙鐵胃別說是這點東西,就算是毒藥我吃了都沒事。”
  時維道:“好,那下次我弄點老鼠藥給你拌飯吃!”
  龔奇偉一大早就接到了省委辦公室的電話,讓他今天一上班就去省裡。喬書記要見他,龔奇偉又驚又喜,看來張揚已經提前做了喬書記的工作,不然喬書記不會提前兩個小時就接見他,他準備了一下,他和省委書記還從沒有這種單獨相對的機會,心中有些緊張也是難免的。
  張揚的話還是引起了喬振梁的一些重視,他知道南錫市副市長龔奇偉今天會來見他的時候,馬上決定提前讓他過來見面,目的就是想從龔奇偉那裡得到一些情況。
  龔奇偉身穿深藍色西服緩步走入省委書記喬振梁的辦公室,龔奇偉的外形很好,雖然已經四十四歲,可是平時堅持鍛煉,身體依舊挺拔。沒有官員們常見的啤酒肚。
  喬振梁坐在辦公桌後,笑眯眯的看著他,這位省委書記留給多數人的印象就是和藹,他的臉上多數時間都帶著笑容。
  龔奇偉來到喬振梁面前恭敬道:“喬書記好,我是南錫市副市長龔奇偉,分管體育文化工作的。”
  喬振梁笑道:“那就是張揚的頂頭上司了!”
  龔奇偉心中一怔不知齊書記提起張揚是什麼目的,他笑了笑道:“是,目前我是他的直接領導。”
  喬振梁點了點頭道:“坐!”
  龔奇偉在沙發上坐下,秘書過來為他送了一杯清茶,龔奇偉拿起茶杯握在手中。
  喬振梁道:“你找我有事反映?”
  龔奇偉點了點頭道:“喬書記,我這次來是想向您反映一些南錫市的最新情況。”
  喬振梁道:“有什麼情況市里解決不了,非得要來省裡說呢?”
  龔奇偉聽出了喬振梁的言外之意,人家是說他有越級之嫌,龔奇偉道:“情況很複雜,我認為南錫市領導層在決策方面出現了一些偏差。”
  喬振梁臉上的笑容倏然收斂,冷冷道:“既然你發現了問題,為什麼不向上級領導提出?”
  龔奇偉從喬振梁目前的表現看出,他似乎對這種越級反映問題的行為十分的反感,難道他認為自己是一個處心積慮搬弄是非的陰謀家?龔奇偉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畏懼,他坦然和喬振梁對視著:“喬書記,我是在反映無果的情況下才來省裡,我知道我這樣的行為不值得提倡,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錯誤的發生,我無力改變,但是我不可以放棄努力。”
  喬振梁從龔奇偉堅毅的目光中捕捉到某種堅持,他的表情稍稍緩和了一些,喬振梁欣賞有堅持的人,一個人如果連最基本的堅持都做不到,那麼他又怎麼談得到信仰?喬振梁道:“說吧!”
  龔奇偉的發言卻出乎喬振梁的意料之外,他本以為龔奇偉會從體育場的事情談起,可龔奇偉首先談的卻是深水港的建設。
  龔奇偉道:“我認為省裡在批准南錫深水港工程之前,並沒有對此進行過全面的調查,以南錫目前的經濟狀況,深水港工程有些操之過急,沒有經過充足的準備就倉促上馬,這才是造成深水港工程中途受阻的根本原因。”

喬振梁開始重新審視龔奇偉,以他多年的政治經驗,他知道龔奇偉正在利用這有限的時間,向他證明自己,闡述他的政治見解,排除龔奇偉的政治野心在外。這個人很有抱負,也很聰明,他知道應該怎樣把握機會。喬振梁沒說話,用這種方式鼓勵龔奇偉繼續說下去。
  龔奇偉道:“深水港這麼大的工程,過度的依賴外資是不可取的,當初南錫和嵐山兩市競爭深水港項目,最後花落南錫,而南錫在深水港專案中大量引入外資,從那時起就已經埋下了隱患,外資注入越多,深水港受到外部影響就越大,這讓整個工程變得被動起來。”
  喬振梁道:“引進外資是好事。在國家不可能給予更多財政支持的前提下,這一方法顯然是最為直接有效的。”
  龔奇偉道:“我仍然認為在深水港建設一事上,決策者缺乏大局觀。”這句話說得不可謂不大膽。當著喬振梁的面說出,也有影射喬書記之嫌。
  喬振梁對這個膽大妄為的傢伙越來越有興趣了,不過喬振梁此時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笑意,他陰鬱的表情必然給龔奇偉造成強大的心理壓力,這對龔奇偉來說也是一種嚴酷的考驗。喬振梁道:“意見誰都會提,可換成你未必能夠做得更好。”喬振梁倒要看看龔奇偉能有什麼更高明的建議。
  龔奇偉道:“建設深水港的目的不僅僅是促進南錫的經濟發展,而是要促進南錫周邊地區的經濟更進一步,深水港建成之後,不可能只屬於南錫,而是屬於平海,屬於中國,既然如此,為什麼要拒絕國內的投資,而將目光轉向國外。”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如果在一開始的時候,深水港工程可以由多方共同建設。那麼工程會順利的多。”
  喬振梁道:“你的意思是……”
  龔奇偉道:“嵐山和南錫當初在深水港項目上的競爭根本就毫無意義,從長遠的觀點來看是一種內耗。從城市的角度來考慮,這種競爭有其合理性。可站在平海的高度來考慮,無論深水港建在哪裡都屬於平海,又有什麼分別?我說這番話。並非是質疑深水港的選址,深水港選在南錫沒錯。從其帶動周邊經濟,從其輻射的範圍來看,這個選址並無錯誤,可是深水港需要巨大的投入,多數人都將眼光投向外資,為什麼不放眼於省內。放眼於我們的身邊,與其勉為其難的用一個城市的經濟做賭注,不如讓兄弟城市來分擔這種風險,風險分攤,利益分攤,如果當初可以和嵐山共同開發深水港,我相信現在的困難根本不可能出現。”
  喬振梁沉默了下去。
  龔奇偉道:“喬書記,恕我直言,發生這種狀況的根本原因是政治利益,有些領導人不怕別人分走經濟利益。而害怕被別人分走政治利益,政績歸屬才是發生這種情況的根本原因。”
  喬振梁道:“你過來見我,就是為了要告訴我深水港工程是一個錯誤?”
  龔奇偉道:“我並沒有說深水港工程是一個錯誤,而是我認為以南錫目前的經濟實力,建設深水港很吃力。現在深水港工程事實上已經成為壓在南錫市領導班子頭上的一座大山,為了支撐住這座大山,我們很多時候不得不低頭,比如這次的體育場地塊出讓事件,每個人都知道對我們南錫市不公平,可是為了有足夠的後續資金保證深水港的建設,我們不得不選擇低頭。”
  喬振梁點了點頭道:“如果你們不讓步呢?”
  龔奇偉道:“不讓步,他們就會繼續在投資問題上做文章,如果資金仍然不能到位的話,深水港工程就面臨癱瘓的危險。”
  喬振梁道:“所以你們這幫南錫市的領導寧願犧牲土地來換得星月集團的投資。”
  龔奇偉道:“從通常意義上來說,我們也沒有辦法。”
  喬振梁冷笑道:“通常意義,通常意義是不是意味著你們向國家伸手?”
  龔奇偉沒說話。
  喬振梁道:“現在談談體育場地塊的問題,你同意將這塊地出讓給星月集團嗎?”
  龔奇偉搖了搖頭道:“我始終堅持認為,在這件事上政府不應該讓步,這不僅僅涉及到南錫市的利益,也關係到南錫市政府的尊嚴。”
  “為了面子餓壞肚子值得嗎?”
  龔奇偉堅定道:“值得!原則上的事情必須寸步不讓。”
  喬振梁呵呵笑了起來,他向龔奇偉點了點頭道:“深水港工程目前誰在負責?”
  “常務副市長陳浩!”
  喬振梁道:“這個人的能力怎麼樣?”
  龔奇偉道:“我無權評論,喬書記真想瞭解的話應該通過組織部。”
  喬振梁道:“既然你有這麼多的想法。為什麼當初不提出來?”
  龔奇偉道:“喬書記,官場有官場的規則,我身為南錫官員,提出和嵐山聯合開發深水港,肯定會被所有人視為異類,政治上的叛徒。”
  “現在為什麼又說出來了?”
  龔奇偉道:“別無選擇,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國家的利益受到侵害。”
  喬振梁大聲道:“不要找藉口,在我看來這是因為你的不自信,一個共產黨員,一個國家幹部。既然知道自己是正確的,為什麼不敢堅持?為什麼要等到錯誤發生的時候才站出來說出這一切?究竟是因為你懦弱還是因為你的自私心作祟?”
  龔奇偉在喬振梁的盜問下,額頭上已經冒出冷汗,自從他來到南錫擔任副市長,他的政治生涯就進入了低潮期,不受領導的重視,掌管著並不重要的部門,他的正確觀點也無法得到認同,許多事他並不是沒有說過,可是他的觀點往往在一開始就遭到別人的反對,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龔奇偉的位置決定很多事他無法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做,但是喬振梁的這番話不無道理,在壓力之下,他沒有堅守本來正確的觀念,他認為自己不是一個懦弱的人,可是他也有自私心,他也想在政治上盡可能少的去樹敵,他的政壇之路還有很長,龔奇偉期盼著東山再起的一天,他期待得到領導的認同,喬振梁無疑看出了其中的關鍵所在。龔奇偉歎了口氣道:“喬書記,我承認,我有自私心。”
  喬振梁語氣稍稍緩和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觀點和看法,讓大家暢所欲言這就是民主,把不同的意見匯總起來進行討論就是集中,你認為對卻沒有堅持,就是沒有盡到一個共產黨人應有的責任,這和臨陣脫逃沒有任何的分別。”
  龔奇偉沒說話,靜靜傾聽著喬振梁的話,他在反思自己過往的一切。喬振梁的有些觀點他並不認同,因為所處的層次不同,看到的問題肯定不同,身為省委書記的喬振梁在平海省內過慣了一呼百應的日子,他不會知道下位者的艱辛。
  喬振梁說完之後,望著龔奇偉道:“你現在選擇沉默究竟是被我說的無言以對,還是你對我心存不滿?”
  龔奇偉道:“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人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景物也不會相同。”
  喬振梁反駁道:“同樣一個人站在不同的地方看到的景物不同,可是不同的人站在同一個地方看到的景物也未必相同。”
  龔奇偉道:“如果我有機會和喬書記站在東山之巔,我看到的是魯地,而喬書記看到的是天下。”
  喬振梁哈哈大笑,龔奇偉拍馬的痕跡太露,他搖了搖頭道:“小龔啊,看到了就要說出來,視而不見可不是我們共產黨人的作風。”
  龔奇偉道:“喬書記,我壓在心裡的話都說了,希望省裡能夠重視南錫的事情。”
  喬振梁重複道:“我剛剛說過,不同的人,站在同一個地方,看到的景物未必相同,你認為你的想法正確,可是要給我充分的理由,向我證實自己。把南錫交給你們這些幹部,就是相信你們的能力,相信你們自己可以解決好這些問題,如果出了一點小事,全都要我來解決,那麼南錫設立這麼多的城市又有什麼意義?”
  龔奇偉的頭腦十分靈活,他從喬振梁的話語中感悟了一些深意,可是他又不敢確定。
  喬振梁的目光垂落下去,低聲道:“同志之間一定要搞好團結工作,以後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可以直接來找我。”
  龔奇偉離開以後,喬振梁將閻國滔叫到自己的辦公室。
  閻國滔剛好有事向喬振梁彙報,不過他來到喬振梁的辦公室之後,看到喬書記臉色不善,很小心的笑了笑道:“喬書記,有什麼吩咐?”
  喬振梁道:“南錫深水港的事情你清不清楚?”
  閻國滔點了點頭道:“知道一些,最近他們的資金方面遇到了一些問題,市里幾個幹部輪番來省裡請求財政方面的支持。”說到這裡他想起了龔奇偉今天來見喬振梁的事情,微笑道:“是不是龔奇偉找您要錢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南錫的市領導又來要錢,這也難怪,最近南錫的那幫幹部接二連三的過來省裡請求財政支持,閻國滔接待了不少。
  喬振梁道:“南錫的問題不少啊。”
  閻國滔內心一沉,能讓喬書記說出這種話,南錫一定發生了不小的事情,閻國滔小心翼翼道:“還是深水港的事情?”
  喬振梁道:“國滔啊,當初我認為北有江城新機場,南有南錫深水港。省內資金側重於經濟狀況較差的北方,利用政策效應吸引外來資金投入南錫,可現在看來,我當時的思路還是有些問題啊。”
  閻國滔道:“喬書記,這件事沒問題啊,如果不是您這麼做,這兩樣工程不可能兼顧。”
  喬振梁道:“今天龔奇偉的一番話讓我茅塞頓開啊,一直以來我們的眼光都太局限了。”
  閻國滔聽得有些雲裡霧裡,不知龔奇偉究竟給喬書記說了什麼,讓他發出如此感歎。閻國滔這個人有個最大的好處,他不該問的事情絕對不問,低聲道:“誰都不可能做得盡善盡美。”
  喬振梁突然問道:“夏伯達這個人怎麼樣?”
  閻國滔猶豫了一下:“我不太瞭解,沒有發言權。”在領導面前評論一個幹部是不明智的,如果和領導的觀點相同還好,如果不同就會有搬弄是非之嫌,這樣的低級錯誤閻國滔不會犯。
  喬振梁又道:“張揚前往南錫之後,夏伯達的表現怎麼樣?”
  沒有人比閻國滔更清楚其中的事情,張揚前往南錫擔任體委主任,起到重要作用的是省委書記喬振梁,如果不是他的授意,自己才不會為張揚說話。閻國滔跟隨喬振梁多年,對喬振梁的脾氣摸得相當清楚,當他徵求別人意見的時候,往往心中已經有了判斷,這種時候最好還是保持沉默,要不就故意岔開話題,閻國滔選擇了後者,他笑道:“說起張揚,我倒想起了一件事。”
  喬振梁瞪了閻國滔一眼,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閻國滔,喬振梁沒好氣道:“問你意見呢,你跟我打岔。”
  閻國滔笑道:“喬書記,您這不是難為我嗎?我又不是組織部長,哪有對幹部品頭論足的權力,我今天來真的有事跟您說。”

喬振梁點了點頭道:“你說!”
  閻國滔道:“喬書記知道省運會火炬傳遞的事情吧?”這話有些明知故問,喬振梁之前跟他說過,自己已經答應了張揚要跑平海省運會火炬傳遞的第一棒,喬振梁點了點頭道:“不錯。”
  閻國滔道:“我新近聽說了一件事,張揚在南錫搞了個火炬拍賣,把南錫火炬第二棒,平海火炬第二棒都拍了出去。”
  喬振梁有些錯愕道:“什麼?”
  閻國滔道:“僅僅是這兩棒火炬,他就拍出了五百三十萬,南錫火炬第二棒拍了三十萬,平海火炬第二棒拍出了五百萬的天價。”
  喬振梁道:“你說清楚,他把我給賣了?”
  閻國滔心說可不是把你給賣了,如果跑第一棒的不是你,誰會拿出五百萬來買第二棒,閻國滔道:“這件事影響很不好,最近紀委那邊也收到了不少投訴,省體委、東江市體委也提出了很多意見,張揚是南錫市體委主任,他拍賣南錫火炬手資格沒什麼,可他憑什麼連省裡的事情都管了。更離譜的是,他把平海第二棒拍給了南錫捲煙廠廠長廖偉忠,喬書記您要是把火炬傳給廖偉忠,不是讓他點煙的嗎?”
  喬振梁聽到這裡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混小子真是能折騰,拍賣火炬,虧他想得出來。”
  閻國滔道:“喬書記,我個人對張揚沒什麼意見,這些事都是別人反映上來的,我只是如實回報。”
  喬振梁道:“他很缺錢嗎?”
  閻國滔道:“這不太清楚,不過我聽說徐光然把省運會的行銷權給了張揚,對他縱容的很。我擔心他這樣搞下去,會在省內產生很惡劣的影響,畢竟省運會是平海萬眾矚目的省會,政治方向是必須要堅持的。”
  喬振梁道:“這混蛋小子,簡直混蛋透頂。”
  閻國滔望著喬振梁,看來張揚的行為也把這位省委書記給惹火了。
  喬振梁重重拍了拍桌子道:“我的第二棒才拍了五百萬,根本沒有體現到我的價值嗎?要是以後哪一棒的拍賣價高過我,我這個省委書記還有什麼面子?”
  閻國滔目瞪口呆,喬振梁的反應大大超乎他的預料。
  喬振梁道:“國滔啊,中國有句老話,窮則變,變則通,張揚能夠想出拍賣火炬的主意,證明他缺錢,看來南錫市在體育上的撥款不多啊。”
  閻國滔從喬振梁的話中聽出了一些苗頭,喬書記對南錫現在的領導層似乎並不滿意。
  龔奇偉離開省委之後給張揚打了個電話,喬書記藏得很深,在今天談話的時候並沒有向龔奇偉表露太多的東西,龔奇偉心裡沒底,他需要和張揚見面,儘快互通有無。
  張揚接到龔奇偉的電話之後,直接來到龔奇偉入住的省政府招待所,龔奇偉在房間內觀看著電視新聞,其實他現在的心境很煩亂,電視上播出的什麼他根本沒有看進去。
  不過龔奇偉的表情很平靜,看到張揚進來,他的目光仍然盯著電視螢幕:“坐!”
  張揚道:“龔市長,喬書記怎麼說?”
  龔奇偉道:“沒說法!”
  張揚愕然道:“怎麼會沒說法?你沒把體育場地塊的事情說給他聽?”
  龔奇偉道:“我全都說了,可喬書記說,我們南錫的事情要靠我們自己解決。”
  張揚沉默了下去,他在咀嚼這句話的真正含義,龔奇偉向喬振梁說了什麼他不知道,可是喬振梁說出這句話,是不是代表著某種暗示?在張揚從杜天野口中知道把自己調往南錫擔任體委主任的人是閻國滔之後,他馬上就想到了喬振梁,如果沒有省委書記喬振梁的授意,閻國滔是不會這麼幹的,喬振梁把自己放在南錫的真正目的何在?以張揚對喬振梁的瞭解,這位喬書記是個善於佈局的高手,當初在南錫市深水港和江城新機場事情上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已經證明了他超人的政治智慧,喬振梁把自己放在南錫絕不是因為個人感情的緣故,事實上,喬振梁在工作中很少摻雜個人的感情因素。
  張揚在南錫鬧出了這麼多事,徐光然能一直保持隱忍,也許正是因為他看清張揚的幕後有誰,到底是誰給張揚撐腰。
  龔奇偉道:“喬書記對你怎麼說?”
  張揚道:“他認為我越權了。”
  龔奇偉拿起遙控關掉了電視:“喬書記需要關注的事情太多,南錫只是平海的一部分。”
  張揚道:“也許他不方便過問,也許他認為這件事應該由我們自己解決。”
  龔奇偉心中一動,自從喬振梁說完那句話之後,龔奇偉一直都在考慮,喬振梁是不是在暗示自己,要挺起腰杆面對這件事?他雖然說的並不清楚,可是他的話中分明流露出那樣的意思。龔奇偉對這位省委書記並不瞭解,他無法斷定喬振梁是不是會給自己撐腰。
  張揚卻從中明白了很多,想要解決體育場的事情,就必須要把這件事鬧大,只有造成一定的影響,省裡才能理所當然的過問。
  龔奇偉低聲道:“我回去之後,馬上去找徐書記,我要勸他重新考慮這件事。”
  張揚搖了搖頭道:“找他沒用,常委們都已經通過的決案,你以為他會更改嗎?”
  龔奇偉道:“必須要有人站出來,必須要有人來維護南錫的利蓋,我會盡一切努力說服他!”


卷六 第557章 高手啊
  張揚抽時間去了省體委,省運會的籌備工作已經全面開始,在程式上必須要向省體委彙報一下工作,張揚這次來東江就是打著向體委彙報工作的旗號。
  現任省體委主任渠聖明,受命于危難之時,他的前任惠敬民因為東江體育場看臺坍塌事件而被問責,渠聖明武術運動員出身,年輕的時候曾經獲得兩屆全國個人全能冠軍。退役之後踏上政途,先後出任過東江武術協會秘書長,東江武術協會主席,平海體委副主任,現任體委主任,是優秀運動員成為官員的典型。
  渠聖明現年四十皿歲,在這個級別上算得上年輕,他常年習武不輟,體質極好,面色紅潤,聲音響亮,作風強硬。東江體育場看臺坍塌事件發生後,他接替惠敬民出任省體委主任,對整個平海體育界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攻革,短短的時間內已經樹立起了相當的盛信。
  張揚自從擔任南錫市體委主任還是第一次前來拜會這位上級領導。
  平海省體委的面積還不如南錫體委大,僅有一棟五層樓,張揚來到渠聖明的辦公室,房門敞開著,渠聖明正背著身在窗臺前澆花,體委的工作就是悠閒,有大把的時間可以侍弄這些花花草草。
  張揚敲了敲門,渠聖明把噴壺放下,轉過身,他也沒見過張揚,不過之前見過張揚的照片,因為事先知道張揚來訪,他很容易就把張揚的名字對上了號。
  張揚露出一臉陽光燦爛的笑容道:“渠主任,您好,我是南錫市體委主任張揚。”
  渠聖明臉色冷淡的嗯了一聲,回到辦公桌前坐下:“你就是張揚!”
  張大官人從渠聖明的反應上已經覺察到今天來的不是時候,渠聖明對他可不怎麼客氣。張大官人在官場歷練久了,形形色色人等都見過,現在的脾氣比起過去已經好多了,好多了並不是意味著他學會啞忍,而是因為他開始捉摸到什麼時候應該發火,什麼時候應該保持沉默的真髓。
  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渠聖明是他頂頭上司,適當的表現出低調還是應談的,張大官人臉上的笑容不變:“渠主任,我今天來是向您彙報工作的。”
  渠聖明嗯了一聲,表情依然冷淡,他甚至沒邀請張揚坐下:“說吧!”
  張揚心裡暗罵,就算是到了省委書記喬振梁的辦公室,人家也得讓自己坐下啊,這渠聖明跟自己擺什麼臭架子,我什麼時候得罪你了?張揚笑眯眯道:“渠主任,我大老遠從南錫來的,累了,我能坐下不?”
  渠聖明不由得抬起頭看了看這小子,心說臉皮夠厚的啊,我不讓你坐,你自己提出來,可人家提出來了,渠聖明如果還不讓他坐就顯得太過分了,渠聖明點了點頭道:“坐吧!”他的本意是讓張揚去沙發上坐下,可張揚拉了張板凳在他對面坐下了,笑了笑道:“渠主任,我早就想來拜會您,可惜到南錫之後工作一直都很忙,實在抽不出時間,直到現在才有空過來,您不會怪我沒有禮貌吧。”
  渠聖明道:“這些形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夠把工作幹好,做好了工作就是對我的最大支援。”
  張揚連連點頭道:“是,是,我也是這麼想。”
  渠聖明道:“你也這麼想?這麼說你在南錫工作做得很好啊?”
  張揚笑道:“剛剛開始,百廢待興,只能說馬馬虎虎。”
  渠聖明兩道濃眉擰起來了,百廢待興,這小子什麼意思?一句話把南錫市體委之前的工作成績全都否定了,這小子可夠狂的啊。渠聖明道:“省運會準備工作進行的怎麼樣了?”
  張揚道:“我今天來就是向渠主任彙報這件事的,現在南錫市新體育中心已經開始加快建設進度,預計我們的體育場館和配套設施可以在明年八月底之前全部建成完工並投入使用。
  渠聖明道:“當初你們的承諾是六月底,怎麼又變成了八月底?一拖就是兩個月,做工作怎麼可以這樣,這不是出爾反爾嗎?”他對張揚是相當的不爽,抓住機會就訓斥他。
  張揚道:“當初承諾六月底完工的是我的前任,我不可能為前任的事情負責,渠主任,您應該比我清楚,東江體育場坍塌的時候,我也在場,那件事的責任總不能算在你身上吧?”
  渠聖明道:“這兩件事的性質不同,當初你們競爭主辦權的時候是怎麼承諾的,可主辦權到手之後,又是怎麼做的?我從來都是對事不對人,八月底工程才能完工,十月份省運會就要開幕,你有沒有覺著這件事太倉促?你們的準備時間夠不夠?”
  張揚道:“我們辦得是省運會,又不是奧運會,一個多月的準備期足夠了。”
  渠聖明道:“小張,你這就不對了,工作態度明顯不端正啊!”
  張揚道:“我沒覺著自己的工作態度不端正,相反我還覺著自己在這個崗位上幹得很不錯。”
  渠聖明道:“你倒是相當自信,我問你,火炬傳遞是怎麼回事兒?”
  張揚道:“關於火炬傳遞的申請書我已經讓人送來體委了,上面有您的親筆簽名,已經通過了啊!”
  渠聖明怒道:“你少給我裝糊塗,我問你,你在南錫拍賣火炬有沒有跟我們商量過?你有什麼權力做出拍賣火炬的決定?”

張揚現在明白了,難怪自己一進來渠聖明就沒給他好臉色,原來是因為火炬拍賣的事情。
  渠聖明壓在心裡許久的怒火一旦發洩出來就有些控制不住:“你給我一個解釋!”
  張揚道:“我身為南錫體委主任,同時又是省運會的組織者,我想我有權拍賣火炬,這一點不需要任何人的批准,也不需要和任何人商量。”
  渠聖明怒道:“你還知道你是南錫市體委主任,你當得了南錫的家,並不代表你能當得了平海的家,是誰給你權力拍賣平海火炬的第二棒?你有什麼理由這樣做?”
  張大官人從來是個不怕事的角色,別人要是跟他客客氣氣的,他也會心平氣和,可現在渠聖明跟他疾言厲色,張大官人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他冷笑道:“南錫是省運會東道主,市里把省運會的經營權交給了我,這個理由夠不夠充分?”
  渠聖明道:“你搞清自己的職權範圍,除了南錫你哪兒都管不了。”
  張揚也火了:“火炬傳遞是我想出來的,是省運會的一部分,我怎麼管不了?”
  渠聖明看到他居然敢和自己當面頂撞,氣得拍起了桌子,指著張揚的鼻子怒吼道:“我說你管不了你就管不了,你在損害其他城市的利益,你這樣的行為不值得提倡!”
  張揚道:“我損害誰的利益了?拍賣火炬,得到的錢我沒往自己兜裡裝一分,會全都用於省運會的舉辦上,如果我不搞這個火炬接力,不搞拍賣,是不是你們就不會說三道四,現在看到有錢了,有利益了,就跳出來說我損害了其他城市的利益,我還就這麼幹了,省運會一切周邊經營權我一個都不會放,全都屬於我們南錫市體委,誰想從中分一杯羹,做夢去吧。”
  渠聖明怒道:“你什麼態度,信不信我撤了你!”他也是個火爆脾氣,被張揚徹底激怒了。
  張揚咧開嘴笑道:“我還真不信,我這個體委主任跟你毛干係都沒有,是組織部任命的,你是我上級領導不假,可你不能不講理啊,我跟你心平氣和的說話,你跟我拉官腔擺譜,這是談工作嗎?你根本是仗勢欺人。”
  渠聖明怒道:“仗勢欺人怎麼著?我還揍你呢!”
  張大官人一聽就樂了:“揍我?這就是你的領導方式?”
  渠聖明道:“你小子欠揍!”
  兩人的爭吵已經吸引了不少省體委的工作人員圍觀,渠聖明的火爆在省體委是聞名的,年輕的時候他沒少跟人動過手,就算當上省體委主任之後,他還曾經出手教訓過不聽話的小年輕,去年年底的時候,渠聖明在大街上看到四名無賴調戲婦女,渠主任衝冠一怒,一出手就將四名無賴全都放倒,其中有兩人還因此進了醫院,現在渠聖明被張揚惹火了,他要出手教訓張揚。
  從某種程度來講,張揚和渠聖明的工作方式有些類似,都崇尚拳頭才是硬道理。
  張大官人心裡明白著呢,人家是省體委主任,自己是南錫市體委主任,級別差了許多,換成別人,就算挨了揍也是白挨,可他不樂意,你渠聖明牛逼什麼?想揍我,你有那個本事嗎?
  省體委的工作人員當然都站在渠聖明一邊,有不少人知道張揚能打,可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渠聖明能打,人家是武術運動員出身,兩屆的全能冠軍,那可是貨真價實的。民心向背,所有體委工作人員當然支持他們的主任,尤其是知道這個年輕人就是南錫市體委主任,膽大妄為到拍賣火炬接力權的傢伙,這廝居然上門把渠聖明惹火了,這不是找挨揍嗎?
  渠聖明站起身,宛如鐵塔般立在那裡,威風凜凜怒視張揚。
  張揚覺著挺有意思,這貨可是省體委主任,一言不合就想向自己出手,看來渠聖明的政治素養比起自己也高不了多少。
  張揚笑道:“渠主任,君子動口不動手,你級別比我高,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渠聖明火了:“今兒我非把你從這裡扔出去不可!”他上來一把就想掐住張揚的脖子,渠聖明很生氣,不過他也沒想揍張揚一頓,只是想卡住他的脖子把他從辦公室裡推出去。
  張揚何等身手,豈能讓他輕易把自己拿住,他向後退了一步,渠聖明一把抓了個空,怒道:“你居然敢還手?”
  張揚心裡樂了,我這還沒動手呢,我要走動手你早就趴下了。他故意歎了口氣道:“不用你扔,想不到你當領導的作風這麼野蠻。”
  渠聖明又上前一步想抓住他,張揚早有準備,向後繼續退去。
  這裡畢竟是在體委,體委這麼多工作人員中不乏好事者的存在,有兩個小子看到渠主任要對張揚動手,這可是巴結領導的好機會,他們從後面沖上去一左一右想夾住張揚,讓他無路可退。
  張大官人早就覺察到身後的動靜,雙臂一曲,鋼鐵般的手肘狠狠搗在兩名偷襲者的胸口,兩名偷襲者悶哼了一聲,捂著胸口疼得彎下腰去,張揚對兩人的偷襲行為想當惱火,這次下手稍重,足夠兩人疼上大半個月的。
  體委的那幫工作人員看到同事被打,一個個都火了:“太過分了,竟然跑到體委來打人。”
  張揚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是他們想偷襲我,領導我不敢打,這幫一心想拍馬屁的小嘍羅我不敢打嗎?誰再多說話,我一起揍!”
  渠聖明道:“小子,你有種啊,走,咱們去樓下過兩招去。”他也看出來了,張揚是個練家子,對付武林人當然要用武林中的規矩,渠聖明雖然是體委主任,不過這個人身上的江湖氣依然很重。
  張揚道:“在你的地盤上,全都是你的人,我這還沒動手呢,全都冤枉我,我要是一不小心把你傷了,他們還不得說我對領導擅用武力?我不玩,你想設個圈套讓我鑽。”
  渠聖明道:“沒種!”
  張揚道:“不是沒種,真是怕傷著你,你老胳膊老腿的,禁不住折騰。”
  渠聖明明明知道張揚是在用激將法,可心裡仍然不禁動氣,大聲道:“走,出去過兩招,傷了我也不怨你。”
  張大官人等得就是他這句話,點了點頭道:“你逼我的!”他一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渠聖明跟著追了出去,一幫體委的工作人員都跟著追了上去,有熱鬧看,誰還願意上班啊。
  張揚沒往下走,而是沿著樓梯向上走去,徑直上了天臺。
  渠聖明道:“哪裡走?”他覺著張揚害怕了。可很快就發現,張揚不是害怕,而是尋找合適的交手地點。
  張揚選擇天臺交手的目的就是怕別人看,渠聖明畢竟是省體委主任,如果自己在眾人面前把他打敗,他肯定抹不開這張臉面,兩人之間的仇隙會越結越深,張揚想給他一個教訓,又要顧及他的面子,想來想去只有天臺最合適。
  渠聖明看到張揚走上天臺,就明白了,他轉身沖著那幫體委工作人員道:“全都給我上班去,誰跟上來我處理誰?”這句話一說,這幫工作人員果然不敢繼續跟過來了,渠聖明還是很有威信的。
  渠聖明跟著走上天臺,反手把門給插上了,這下除了他和張揚之外,沒有其他人可以上來了。
  張揚背著手站在天臺正中,笑眯眯望著渠聖明道:“渠主任,什麼事不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談?非得要動手,我要是傷了你,豈不是要被別人笑話。”
  渠聖明道:“你小子少跟我玩激將法,我什麼人沒見過?就你那點手段,想惹我生氣,太嫩了。”
  張揚道:“非要動手嗎?”
  渠聖明道:“非要動手!”
  張揚道:“動手我不怕,可有個條件。”
  渠聖明一邊緩緩向他走去,一邊點了點頭道:“你說。”
  “你要是敗給了我,以後再也不能干涉我們南錫市體委的事情。”
  渠聖明才不相信自己會敗給張揚,他冷笑道:“狂妄,信不信我抽得你滿地找牙。”
  張揚覺著渠聖明的做事風格和自己滿投脾氣的,他樂呵呵點了點頭道:“信,你也就是夢裡有這個本事。”
  渠聖明上前跨出一步,已經來到距離張揚不到一米處,猛一抱拳:“請了!”
  張大官人真是沒想到這位體委主任的身上還有這麼重的江湖味道,他樂了,也還了一拳。
  說時遲那時快,渠聖明已經出手,倏然之間化掌為爪,向張揚的咽喉拿去,同時右腳前伸,攻向張揚的下盤。
  張揚贊了聲好,一個閃電般的後撤躲過渠聖明的突然一擊。
  渠聖明看到自己的突襲又被他躲了過去,不由得暗暗稱讚,想不到張揚這麼年輕,居然擁有這麼漂亮的身手。嘴裡卻道:“你退什麼?”
  張揚道:“你是我領導,年齡又比大這麼多,我得讓你!”
  渠聖明冷哼一聲,左腳側滑,一個大鵬展翅,右掌借著身體的旋轉急速向張揚的胸膛打去。
  張揚似乎算准了他的出手,身體搶在渠聖明出招之前已經先行後退,渠聖明的這一招再度落空。
  渠聖明心中越發驚奇,他一向認為自己在平海算得上武林高手,可今天在張揚面前幾度出手都沒有占到便宜,確切地說,連人家的衣角都沒沾著,這還是在人家沒出手的前提下,渠聖明不由得焦躁起來,幸虧是在天臺,如果有人圍觀,看到眼前的情況,不知要說怎樣的閒話,開始的時候,他還存著留手的想法,想著只要給張揚一個教訓,讓他知道厲害就行,可現在如果不全力以赴,恐怕要敗在這小子的手裡,於是渠聖明再不考慮保留實力,拳腳宛如暴風驟雨一般向張揚招呼而去。
  張揚始終沒有出手,只是依靠靈活的步法來回閃躲,無論渠聖明怎樣出手,他總是能輕輕鬆松躲過去,渠聖明越打越是心驚,他習武這麼多年,遇到的高手也有不少,可是從沒見過張揚這麼厲害的,面對他的攻擊,人家聯手都不用,從一開始到現在始終背著雙手,任由他攻勢如潮,張揚卻面帶微笑勝似閒庭信步。
  渠聖明越打越沒底,越打越是心焦,他將張揚逼向天臺的一角,想要逼他出手,張揚窺破渠聖明的心意,唇角微微一笑,突然探出手去,從漫天的掌影之中準確無誤的抓住渠聖明的右手,拿住他的脈門稍一用力,渠聖明只覺著半邊身軀麻木,身體酸軟無力,忽然產生了一種完全被張揚掌握的感覺。
  張揚一聲低吼,竟然將渠聖明魁梧的身軀整個拎了起來,在半空中甩了一個圈,渠聖明感覺到自己飛了出去,大半個身軀都飛出了樓面外,他腦袋嗡!地一下大了,心說完了,這小子真把自己從五樓上扔下去了,命沒了。可他的念頭還沒轉過來,張揚已經將他甩了一圈,然後重新放在天臺之上,鬆開渠聖明的手掌,笑眯眯看著他,雙手仍然負在身後,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似的。

渠聖明的背脊之上滿是冷汗,他驚魂未定的看著張揚,胸口不斷起伏,顯然沒從剛才的震駭中恢復過來。
  張揚笑眯眯道:“渠主任,咱們沒必要再打了吧?”
  渠聖明的臉色很難看,他口口聲聲要教心張揚,結果卻是被這小子給教訓了,他練了一輩子的武功,可在張揚面前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好不容易才調整好內心的情緒,渠聖明低聲說了一句:“高手啊!”
  張揚正想說話,忽然聽到下面響起警笛聲,他有些不解的看了看渠聖明。
  渠聖明也愣了,他沒報警啊,忍不住罵了一句:“哪個混蛋這麼多事?”
  來得是白沙區公安分局局長欒勝文,說來巧的很,並不是有人報警,而是他過來找渠聖明有事要辦,他和渠聖明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一來到體委就聽說渠聖明跟人上天臺比武了,欒勝文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心說這個渠聖明都什麼級別了,還幹這種事情,不知道誰這麼倒楣要被他教訓一頓了,可一打聽是張揚,欒勝文馬上就意識到,這次渠聖明算是遇到對頭了,就渠聖明的身手還真不一定是張揚的對手,所以欒勝文拉響了警笛。
  張揚和渠聖明兩人都向下望去,欒勝文拿著大喇叭沖著樓上喊:“都下來吧,這裡是國家機關,有什麼問題,交給我們警方解決。”
  渠聖明笑著搖了搖頭,想起剛才差點被張揚扔出五樓的情景,心裡仍然捏著一把冷汗。
  兩人離開了天臺,渠聖明低聲道:“剛才的事……”
  張揚心領袖會道:“你放心,我不會說,我好歹也是共產黨員,打死都不說。”
  渠聖明暗自松了口氣,他也是好面子的人,剛才的比試除了他和張揚之外,沒有第三個人見到,只要張揚不說,別人自然就不會知道。現在想想張揚選擇天臺比武是在顧及他的顏面,明白了張揚的苦心,渠聖明對張揚居然產生了一絲好感,看來這個年輕人也並不是一無是處。
  張揚道:“火炬傳遞的事情您不會再過問了吧?”
  渠聖明道:“工作是工作!”他倒是堅持得很。
  張揚道:“我們南錫市體委就指望著拍賣火炬弄點啟動資金呢,主意是我們想出來的,為的也是省運會,您不能趕盡殺絕啊。”
  渠聖明沒說話,對面欒勝文已經走上了樓梯。
  張揚停住說話,笑著招呼道:“欒局,您怎麼來了?”
  欒勝文道:“聽說有人膽大包天,在省體委擾亂工作秩序,所以我過來抓人。”
  渠聖明卻看出欒勝文是自己過來的,應該不是出任務,他笑道:“找我有事?”
  欒勝文點了點頭,看到渠聖明一頭的汗,已經把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猜出了個差不多,估計渠聖明沒占到什麼便宜,欒勝文道:“你們兩人跑天臺上交流工作經驗啊,結果怎麼樣?”
  渠聖明老臉一熱,張揚搶先道:“薑是老的辣,佩服,佩服!”這句話等於幫渠聖明圓了面子,渠聖明心中不免有些感激,這會兒他覺著今天是自己過分了,渠聖明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欒勝文看到兩人沒有反目,這一結果是他樂於見到的,他向張揚道:“你膽子不小,不知道渠主任過去是兩屆全國武術全能冠軍。”
  張揚道:“現在知道了。”
  渠聖明可不願意在這件事上糾纏下去,向欒勝文道:“老欒,你找我有什麼事?”
  欒勝文道:“我侄子工作的事情。”因為張揚也不是外人,所以他也沒什麼顧忌。
  渠聖明看了看時間,已經到中午吃飯的時間了,他笑道:“這樣吧,咱們去吃飯,邊吃邊談。”
  欒勝文搖了搖頭道:“你們那食堂伙食跟喂豬的似的,我不去。”
  渠聖明道:“那就對門的吳越,你們先過去,我換身衣服就過去。”他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濕透了,沒法不換。
  張揚和欒勝文兩人先去了對門的吳越人家,吳越人家是袁波開的,張揚和袁波是老朋友了,他給袁波打了個電話,袁波馬上打電話給吳越,讓那邊的經理安排,又把張揚好好埋怨了一通,來東江居然不通知他,約定晚上在望江樓做東請吃飯,讓張揚一定要過去。
  張揚掛上電話,不由得苦笑道:“我多此一舉,袁波非得要晚上給我接風,欒局,他讓我通知你一定要去。”
  欒勝文笑道:“我去不了,今晚答應了陪我老娘打麻將,萬事孝為先,什麼事也不如陪老娘重要,你幫我跟袁波說一聲就是。”
  張揚聽到人家要盡孝心,也沒有繼續勉強,點了點頭。
  兩人來到包間坐下,欒勝文隨便點了幾個菜,等渠聖明的功大,欒勝文不禁好奇道:“你小子怎麼跟頂頭上司嗆起來了?”
  張揚歎了口氣道:“我今天是來渠主任彙報工作的,順便想邀請他前往南錫參加明星足球賽,可他一見面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搞了半天,是對我搞火炬拍賣有意見,你和他關係這麼好,得幫忙說說,我們南錫體委現在是最缺錢的時候,讓他老人家高抬貴手吧。”
  說話的時候,渠聖明走了進來,他換了身運動服,這會兒神情自如多了,來到欒勝文和張揚之間坐了,欒勝文遞給他一支香煙,渠聖明點上:“點菜了嗎?”
  欒勝文點了點頭道:“安排過了,今天中午小張請客。”
  渠聖明看了張揚一眼,目光中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敵意和反感:“到了我這裡當然要由我請客,怎麼能讓小張破費呢。”
  張揚笑道:“論級別我是下屬,論年齡我是晚輩,再說了這邊的老闆是我哥們,我吃飯也不花錢。”
  渠聖明聽到這番話心裡十分舒坦,心說張揚這小夥挺會說話啊,怎麼剛才在辦公室裡這麼嗆呢?人遇到事情總喜歡考慮別人的原因,他也不多想想自己,如果不是他對張揚態度惡劣,也不會發生剛才的矛盾。渠聖明笑道:“你請我吃飯,該不是想讓我吃你的嘴軟吧。”
  張揚道:“我還就這麼想的。”
  渠聖明道:“你別忘了,咱們共產黨人都是善於扒糖衣,把炮彈給打回去的。”


卷六 第558章 溝通
  張揚笑道:“我也是共產黨員,渠主任對階級敵人可以那樣做,對自己同志肯定不會那樣做的。”
  欒勝文道:“別說的那麼深奧,咱們先吃飯行嗎?”
  服務員上菜之後,張揚叫了一瓶龍山陳釀,欒勝文道:“我不能喝,下午還得開會,你們兩人喝吧。”
  渠聖明喝酒十分的爽快,他點了點頭道:“小張,咱們一人半斤,中午別喝多。”張揚聽到他的口氣已經知道,這位上司又是個好酒之人。
  連欒勝文也發現渠聖明和張揚有很多共同之處,都喜歡喝酒,都相信拳頭才是硬道理,又都在體委任職。
  渠聖明幾杯酒下肚,話也多了起來,他向欒勝文道:“你侄子工作調動的事情我這邊沒問題,你把手續辦好了,我肯定接收。”
  欒勝文道:“有你這話,我就幫他辦理手續了。”
  張揚道:“渠主任,我這次來不但是為了向你彙報工作,也正式向您提出邀請,邀請你參加下個月八號,在南錫體育場的明星足球賽,我把開球的機會給您留著呢。”
  渠聖明慢條斯理的抿了口酒道:“你看來費了不少心機啊。”
  張揚笑道:“希望渠主任別讓我心機白費。”
  渠聖明道:“既然談到了公事,這裡也沒有外人,咱們就開誠佈公的談一談,小張啊,你想出這個火炬接力的主意很好,我們省體委對你很支持,當初你的申請遞上來,我毫不猶豫的簽了字。”
  張揚道:“我知道,渠主任一直對我們的工作都很支持。”
  渠聖明道:“在我們省委來說,還是盡一切可能支持你們的工作,搞一場省運會不容易,第十二屆省運會舉辦成功,不僅僅是你們的榮譽,也是我們平海所有體育工作者的榮譽。你拍賣火炬接力權,我沒有意見,可是你不但把南錫的拍了,還拍賣其他城市的,誰給你的這個權利?”
  欒勝文和這件事無關,笑眯眯看著他們兩個,現在他總算知道兩人發生衝突的根本原因了。
  張揚道:“渠主任,既然省裡選定南錫作為第十二屆省運會的舉辦城市,就要把一切權力下放給我們,怎樣行銷這次的省運會,應該由我們做決定。”
  渠聖明道:“你們做決定,可是不能做其他城市的決定。”
  張揚道:“渠主任,既然這裡沒外人,我也就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省裡市里對省運會的撥款少得可憐,杯水車薪,要是靠著財政撥款想把省運會給辦起來,根本沒有任何可能,所以我們才向市里要來了省運會的行銷權,請形象大使是為了提升省運會的知名度,知名度高了,我們的廣告行銷權就值錢了,火炬傳遞也是為了弄錢,我個人從中得不到任何的好處,體委成立了專門帳戶,所有錢都會打入這個帳戶中,接受檢察院的監管,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把省運會給辦起來,正如您所說,省運會不是南錫自己的事情,我募集到的資金也不是全都花在南錫人的身上。”
  渠聖明道:“我沒反對你拍賣火炬接力權,可是你不能連別的城市的火炬接力權也一起拍掉吧。”
  張揚道:“任何城市只要想參加火炬接力,就得把這個權利交給我,不然我可以重新制訂火炬傳遞路線,大不了我只在南錫傳遞,那樣我就有權把所有的火炬拍出去了。”
  渠聖明愣了,這小子真能想,要是他真這麼幹,渠聖明還真拿他沒辦法。
  欒勝文一旁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看出來了渠聖明制不住張揚。
  渠聖明道:“小張,最近各地市體委的意見都很大,他們認為你把所有的接力權拍賣掉,不合適。”
  張揚道:“沒什麼合適不合適的,我也知道大家為什麼提意見,看到我僅僅拍賣了兩棒,就籌到了五百三十萬,他們怎麼沒有看到我背後做了多少工作?火炬傳遞是我想出來的,拍賣也是我想出來的,拍出的款項大家都想分,對不住,天底下沒有那麼便宜的事兒,再說了,今年我們南錫是東道主,以後,東江、江城、嵐山誰不得輪著來,他們要是有本事也學著我搞拍賣,拍出的錢再多我都不眼紅,渠主任,你說是這個理不?”
  渠聖明聽到這裡覺著張揚說得也很有道理,機會對每個城市是均等的,張揚只不過開了這個頭,如果火炬拍賣不出這麼高的價格,也就會變得無人關注了,想當初,張揚剛剛提出要火炬傳遞的時候,省體委內部的會議上還被傳為笑談,可現在人家搞得有聲有色,又有人動起分一杯羹的主意了。
  張揚看到渠聖明不說話,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道:“渠主任,你表個態,這件事你到底怎麼辦?”
  渠聖明道:“話都被你說完了,我說什麼?表什麼態啊?你自己說的,拍賣所得的款項全都用於體育事業,要是讓我發現其中有一絲一毫的違規行為,我撤了你。”他話說得嚴厲,可臉上卻帶著笑意。

張揚心說你還真沒有撤我的權力,他端起酒杯道:“渠主任,您真是人如其名,聖明啊!”
  渠聖明和欒勝文對望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欒勝文因為下午有會,提前離開了,渠聖明和張揚把一斤酒喝完,張揚看到他興致正高,建議再來一瓶,渠聖明道:“不喝了,下午還得上班,我不能太晚。”
  張揚也沒有勉強,微笑道:“那等您下月去南錫的時候,我好好請你喝一場。”
  渠聖明笑道:“我還沒答應你呢。”
  張揚道:“這次明星足球賽代表著省運會的籌備工作全面開始,大賽進入倒計時,意義這麼重大的事情,怎麼少得了您。”
  渠聖明道:“好吧,我去,順便看看你們新體育中心的建設進度,希望不會讓我失望。”
  張揚道:“只有先去一趟,您才能真切感受到明年十月份的可喜變化。”他這句話留好了後手。
  渠聖明從他的話裡也琢磨到工程的進展青定不盡如人意,他起身道:“該去上班了。”
  張揚把他送到體委大門口,渠聖明停下腳步,向張揚望瞭望道:“你功夫不錯,師從何人啊?”
  張揚道:“祖傳的。”
  渠聖明道:“我沒看出你用得是哪路拳法。”
  張揚笑道:“雜七雜八的,什麼都有一點,論到套路我比渠主任差遠了。”
  渠聖明老臉一熱,自己練了半輩子武功還比不上這個年輕人,看來有句老話說得對,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
  張揚下午抽空去了趟東江師範大學,他有陣子沒見到妹妹了,趙靜接到他的傳呼,從學校裡偷偷溜了出來,看到皮卡車旁的張揚,歡快的叫了聲小哥,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
  張揚迎了上去,伸手去插她的頭髮,卻被趙靜躲開,趙靜格格笑道:“早就料到你又會來這一招,煩人,每次都把人家頭髮給搞亂了。”
  張揚看了看妹妹,笑道:“黑了,瘦了!”
  趙靜道:“最近常打網球,所以曬黑了。”
  張揚道:“丁斌呢?”
  趙靜道:“上課呢,怎麼了?”她心裡清楚的很,小哥一向都不太喜歡丁斌。
  張揚笑道:“沒什麼,也就是隨口問問。”
  趙靜道:“我知道你對他有偏見,其實他現在好多了,對我挺好的。”
  張揚點了點頭道:“對你好就行,我對他沒什麼偏見。”
  趙靜道:“哥,前兩天我跟媽打電話,她挺惦記你的,自從你去了南錫還沒有回家去過呢。”
  張揚歎了口氣道:“我這不是剛剛上任嗎?那邊的事情都沒理順,正想等一切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把媽接過去過一陣子,對了,要不這樣,明年春節全都去南錫過年,咱們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趙靜欣喜的點了點頭道:“好啊,有日子一家人沒團聚了。”
  張揚把捎來的禮物交給她,又道:“晚上一起吃飯吧,袁波在望江樓安排了一桌飯。”
  趙靜搖了搖頭道:“不了,我和丁斌約好了去吃燒烤,哥,你們這麼多人,我去也不方便。”
  張揚點了點頭,正準備和趙靜告辭的時候,看到一輛寶馬車駛了過來,從學校門口,一個打扮入時的女學生嬌笑著迎向那輛寶馬車,趙靜不無鄙夷的看著那名女學生,那女學生和她同班叫卓婷,是學校裡有名的交際花,最近剛剛搭上了一個大款。
  張揚也好奇的往那邊看了看,沒想到居然看到了熟人。身穿貉皮大衣的周雲帆從車窗內露出了腦袋,向卓婷笑著揮手,示意她上車。
  卓婷嗲聲嗲氣的叫道:“拉茲先生,你來晚了哦!”
  周雲帆笑道:“我公務繁忙啊,好不容易才抽出身這不馬上就來了嗎?”
  張揚心說周雲帆也是個老不正經,居然跑到東江師範大學勾引女學生,他叫了聲:“拉茲!”
  周雲帆聽到有人叫他,順著聲音望去,看到張揚站在皮卡車前,不禁眉頭一皺,他和張揚很熟,知道這廝難纏,可遇到了,招呼是必須要打的,他推開車門,樂呵呵向張揚走了過去。
  趙靜拿著東西小聲向張揚道:“哥,我先走了!”
  張揚點點頭。
  周雲帆來到張揚面前,熱情的伸出手去:“張主任,什麼風把你吹到東江來了?”
  張揚笑道:“沒有風,我來東江是想借你的東風呢。”
  周雲帆呵呵大笑,他在胡茵茹的廣告公司有股份,知道胡茵茹最近承包省運會廣告的事情,周雲帆是個精明的商人,他對胡茵茹的這單業務並不看好,不過他只是負責投資,並不參與廣告公司的業務。周雲帆向身後的卓婷招了招手,卓婷婷婷嫋嫋走了過來。
  張揚對這個女孩子沒有太多的好感,一個女學生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而且跟周雲帆混在一起估計不是什麼好貨色。
  周雲帆道:“我女朋友!”
  卓婷聽到他這樣介紹自己的時候,臉兒還是稍稍紅了一下,畢竟還是學生。
  張揚笑道:“幸會,幸會,我和拉茲先生是老朋友了,我叫張揚。”
  卓婷眨了眨塗抹很濃睫毛膏的雙眸道:“我聽說過你,你是趙靜的哥哥。”
  張揚點了點頭道:“是!”
  周雲帆道:“聽說張主任最近在搞省運會啊!”
  張揚道:“正準備跟你聯繫呢,看看你有沒有興趣投資。”
  周雲帆笑道:“我還是對電影的興趣更大一些,最近和海瑟夫人一起在春陽清臺山投資了一座高科技影視基地,哪裡還有閒錢搞其他的項目。”
  聽到海瑟夫人的名字,張揚不禁皺了皺眉頭,想不到周雲帆居然和她攪和在一起了。
  周雲帆道:“最近都盛傳你們南錫拍賣火炬接力權的事情,說兩支火炬就拍出了五百三十萬,不知這件事是否屬實?”
  張揚點了點頭道:“真的,怎麼?你也有興趣?”
  周雲帆道:“東江火炬接力拍賣,我拍一支。”他轉向卓婷道:“拍下來讓你跑好不好?”
  卓婷激動地美眸生光,這妮子雖然虛榮看來沒見過多少大場面,欣喜的連連點頭。
  張揚心中暗罵,麻痹的,你當是買火炬冰激淋啊,好好的一個女孩子被周雲帆這個老流氓禍害了。
  袁波請張揚吃飯不僅僅是為他接風這麼簡單,自從袁波接手望江樓之後,生意日漸興隆,他在東江也先後開了四家分店,可東江雖然是省會,市場畢竟是有限的,所以袁波就有了向外擴張發展的打算,原本他最早考慮的是老家江城,可幾經考察之後,發現江城的餐飲市場品牌林立,而且最有影響力的兩家餐飲業的幕後股東都是喬夢媛,江城人的口味較重,吃飯偏重咸辣,袁波於是放棄了把江城作為開拓市場第一站的打算,他將目光投向南錫。畢竟他旗下酒店的菜系主打淮揚風味,更符合江南人的口味,往南拓展更容易一些。
  因為目的是談事情,當晚袁波也沒有請其他人,只有他和張揚兩人,張揚看到袁波沒請別人過來,心中已經猜到了七八分,料到袁波有事想跟自己單獨談,笑著坐下道:“怎麼?今晚打算和我促膝談心?”
  袁波笑了笑道:“之前約了他們,梁成龍在南錫,丁兆勇抽不開身,陳紹斌在上海,倒是請了欒局,人家不給面子,所以只剩下我們兩個了。”
  張揚道:“兩個人好,兩個人單獨喝酒清淨,說什麼掏心窩子話也不用顧忌。”張大官人越來越不喜歡人多嘴雜的酒場,真想喝酒,還是三五個知己聚在一起感覺最好。
  袁波拿出一瓶茅臺打開,給張揚倒上,自己也倒滿酒:“前兩天我去探望了方文南,他情況好了許多。”
  張揚歎了口氣道:“喪子之痛沒有那麼容易彌合的。”
  袁波道:“我和方文南是老同學,在我們同屆的同學中,他是最聰明也是最有魄力的一個,論到做生意,我不如他。”他說的是實話,方文南是他們那幫老同學中發跡最早的一個,入獄之前,事業也是最成功的。
  張揚道:“可惜他因為兒子的事情走入了歧途。”
  袁波道:“再有三年就出來了,本來他的根基還是有的,他弟弟方文東又卷了公司不少錢去了海南,過去口口聲聲說要等他大哥出獄,要幫著方文南渡過難關,現在最先跑路的就是他,這小子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方文南讓人刺殺田斌的事情敗露,其根本原因就是方文東的出賣,不過方文南原諒了方文東,想不到方文東仍然選擇了背叛。
  張揚道:“方文南對此怎麼看?”
  袁波舉起酒杯和張揚碰了碰,幹了這杯酒方才道:“他對此倒是看得很開,認為該走的始終要走,大浪淘沙始見金,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他早就已經看清楚了。”
  張揚道:“經歷了這麼大的波折,方文南能夠挺過來很不容易,希望他能夠早點走出監獄。”
  袁波道:“他說出獄之後會重新開始。”
  張揚沉默了下去,方文南走出監獄的時候已經年近五十,想要重新開始,談何容易。
  袁波感歎道:“看到方文南的今天,真是讓人唏噓。”
  張揚道:“做任何事都是有風險的!”
  袁波道:“我找你還有一件事。”
  張揚笑道:“有什麼我可以幫到你的?”
  袁波道:“我想繼續拓展我的生意,第一站初步選在了南錫,我想在南錫開一家分店。”
  張揚道:“生意越做越大了,恭喜你啊。”
  袁波道:“有什麼可恭喜的,做生意也要不斷地進步,落後就得挨打,現在東江的飲食業競爭十分激烈,我想要持久的發展下去就必須開拓新的市場,不然早晚都會被淘汰。”
  張揚忽然靈機一動,微笑道:“你準備在南錫投資酒店,我倒是有個想法。”
  袁波對此很感興趣:“什麼想法?”
  張揚微笑道:“你看海天怎麼樣?”
  袁波微微一怔,海天大酒店的名字他是知道的,可人家生意做得興隆怎麼可能轉讓給他。袁波道:“海天很有名氣,是南錫市餐飲業的標杆之一。”

張揚道:“要是有興趣,我幫你留意。”
  袁波當然有興趣,可是他覺著這件事有些不太可能,低聲道:“人家願意轉讓給我?”
  張揚淡然道:“由不得他!這件事你不用著急,等我的安排。”
  袁波大喜過望,當初望江樓就是張揚幫他斡旋拿下,張揚的能量很大,如果他可以把海天幫自己拿下來,真可謂是他命中的貴人了,袁波道:“別的話我不多說了,靜候你的佳音。”
  張揚中途起身去洗手間的時候,遇到了東江市招商辦主任雷國滔,雷國滔看到張揚,笑著走了過來:“張主任,這麼巧啊!”
  張揚笑道:“安遠一別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雷主任現在過得可好?”
  雷國滔笑道:“好的很,好的很啊!”
  張揚看到雷國滔還是感覺到有些奇怪的,當初他和雷國滔在火車上相逢,兩人同坐一個軟臥車廂,遇到女飛賊佟秀秀,佟秀秀把他們的東西都偷走了,甚至連喬老給他寫的那幅字也被她順手牽羊帶走,佟秀秀看到喬老的落款,這才主動將張揚的東西送回,張揚也因此而得知佟秀秀是國安七局的,她偷東西的目的是為了搜集雷國滔出賣國家商業機密的證據。
  張揚本以為雷國滔早就被抓了,想不到這廝還在招商辦主任的位置上呆的好好的,看來好像混得還不錯,上次丟東西的事情似乎並沒有給他造成太大的困擾。究竟是證據不足,還是國安方面要放長線釣大魚?其中的詳情就不得而知了。
  雷國滔道:“今晚我接待一批韓國客人!”說話的時候,一名年輕的韓國男子走了過來,張揚看著眼熟,仔細一想竟然是RG集團的少東朴正義,朴正義看到張揚也是微微一怔,他是張揚的手下敗將。差點被張揚從會展中心大酒店的天臺上擊落下去,幸虧最後一刻張揚抓住了他。
  朴正義深知張揚的厲害,雖然心裡一直記恨張揚,可是在張揚面前卻不敢表露太多的怨念。
  時過境遷,張大官人早已不把當初的事情放在心上,笑著向朴正義道:“原來是朴先生,老朋友了!”他主動向朴正義伸出手去。
  朴正義笑得很勉強,還是伸出手和張揚握了握,張揚轉向雷國滔道:“RG在東江投資了?”
  雷國滔笑道:“我們準備在東江開發區興建一座韓國工業園。”
  張揚說了聲恭喜,當年他擔任江城招商辦主任的時候,曾經圍繞韓國藍星集團的落戶,和雷國滔展開了一場激烈的競爭,最終還是他取得了勝利,說服金尚元將藍星集團生產基地建設在江城開發區。
  張揚本想告辭,雷國滔多說了一句:“金尚元先生也在,你不過去打個招呼?”
  張揚微微一怔,卻不知金尚元也來到了東江,既然知道金尚元在這裡,于情於理都要過去打個招呼。
  今晚除了金尚元在場,朴正義的父親RG集團的總裁朴志信也來了。雷國滔能夠把這幫韓國企業界的頭面人物請來,能量也是不小的。倘若在過去雷國滔或許不會把張揚叫過來,畢竟他們都是招商辦主任,工作上存在競爭,可現在不同,張揚已經做了體委工作,和雷國滔已經沒有利害衝突。
  金尚元對張揚的印象一直都很不錯,看到張揚也非常的開心,邀請張揚來到身邊坐下,微笑道:“想不到你能來。”
  張揚對高麗棒子一直沒什麼好感,可對金尚元是個例外,從那次在南湖,金尚元奮不顧身躍入冰冷的湖水中勇救落水兒童,他就對金尚元的為人欽佩的很。張揚道:“我是湊巧過來吃飯,沒想到會遇上雷主任。”看到金尚元不由得想起金敏兒,很久沒有見到她,不知她這次有沒有和金尚元一起同來。當著這麼多人,張大官人也不方便問。
  金尚元點了點頭。
  張揚端起酒杯敬了一周,敬酒是咱們中國人特有的禮儀,張大官人酒量擺在那裡,每人都敬了兩杯,敬到樸志信的時候,樸志信表情淡漠,這也難怪,他和張揚之間隔閡很深,因為RG賣包裝設備給江城酒廠的事情,他們之間發生過衝突,在東江秋季經貿會上雙方代表團上雙方的代表更是上演了一出全武行,這件事雖然過去了很久,可樸志信卻因此損失了不少。不僅僅是金錢,聲譽上的損失更是難以估計的,樸志信因此也記住了當時江城的招商辦副主任張揚。樸志信雖然表情淡漠,可並沒有拒絕張揚的敬酒。
  張揚敬了一周之後,發現這群人全都是韓國企業界的大佬,自然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他笑著邀請道:“歡迎各位韓國企業界的精英前來中國參觀指導,希望我們兩國能夠在經濟文化領域開展越來越多的合作。作為南錫市的官員,我也希望大家有時間去南錫做客。”
  雷國滔笑道:“張主任,你這是公然挖我牆腳啊。”
  張揚笑道:“你謀求經濟領域的合作,我謀求體育文化方面的合作,咱們並無抵觸。”
  兩人對望一眼都笑了起來。
  雷國滔道:“說起來,我們明天的日程就安排去南錫。”
  張揚道:“真的?”
  雷國滔點了點頭道:“大家都想去錦灣看一看,順便去靜海的韓國商貿城參觀。”
  張揚笑道:“那好啊,我剛好趁著這個機會盡地主之誼。”
  雷國滔笑道:“不用,我們全都安排好了,張主任要是有心,給我們當當嚮導介紹介紹風光就好。”
  張揚微笑點頭,心說雷國滔啊雷國滔,這可不是我想搶你的生意,是你主動把機會送給我的,小心我把這幫高麗棒子全都忽悠到南錫投資去。
  離開房間之後,雷國滔親自把張揚送了出來,他笑道:“真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明天一早我們去錦灣遊覽,本來我並不想麻煩你,可是這幫韓國人突然提出要去靜海韓國商貿城看看,我和那邊又不熟,害怕那邊沒有準備,會不會出什麼砒漏。”
  張揚微笑道:“這件事好辦,我為你安排一下。”他當著雷國滔的面給靜海副市長王廣正打了一個電話。
  王廣正聽說有韓國代表團打算參觀商貿城,馬上表示會讓人做出安排,一定以最好的面貌來迎接韓國代表團一行。他現在對張揚是服氣的很,張揚交代的事情他毫不猶豫的應承下來。
  張揚放下電話,笑著對雷國滔道:“你都聽到了,明天靜海方面會事先準備,一定把韓國商貿城最好的一面呈獻給這幫韓國商人。”
  雷國滔笑道:“還是你交友廣泛,這個人情我先欠著,咱們有情後補。”
  張揚道:“咱們什麼交情,用得上這麼客氣嗎?”其實他和雷國滔也就是泛泛之交。
  雷國滔忽然想起自己還欠張揚二百塊錢呢,上次在火車上把東西丟了個精光,幸虧張揚借給他二百塊錢才回到了東江。他拿出錢包道:“上次我還欠你二百塊錢呢。”
  張揚笑道:“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矯情?我都忘了,多大點事你還記著?改天你請我吃頓飯得了。”
  雷國滔聽他這樣說也沒有堅持,笑道:“那好,等這次的事情過後,我好好請你一頓。”
  張揚道:“招商工作要緊,吃飯什麼時候都行,雷主任,你可真有本事,這幫人都是韓國的企業精英,能把他們都請過來真是不簡單啊。”
  雷國滔意味深長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來,如果不是覺著我們中華大地有利可圖,這幫韓國人才不會千里迢迢的來到這裡呢。”這一點他看得很透。
  張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祝你成功,我明天上午也回南錫了,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只管和我聯繫。”
  張揚說這句話的初衷只是客氣,他並沒有想到雷國滔真的會主動和他聯繫。
  雷國滔打來這個電話的時候,張揚剛剛進入南錫外環一接通電話,就聽到雷國滔有些虛弱的聲音:“張老弟……”
  張揚有些詫異道:“雷主任你怎麼了?”
  雷國滔有氣無力道:“昨天吃壞了肚子,這會兒我正在醫院打點滴呢。”
  張揚心說你生病還不好好休息給我打什麼電話?嘴上卻安慰他道:“雷主任多注意休息。”
  雷國滔道:“靜海韓國商貿城的事情就拜託你了……張老弟你最好能親自去一趟,我總是不放心。”
  人家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張揚也不好推辭,誰讓他昨晚答應的那麼痛快,他笑道:“好吧,我直接去靜海親自接待,他們什麼時候到啊?”
  雷國滔道:“我們招商辦副主任梁曉鷗帶隊,一早就出發去錦灣遊覽了,中午去靜海那邊吃飯,在頤尚海洋花園酒店訂好了午餐,中午吃晚飯之後,下午去韓國商貿城看看,大概逗留一個半小時左右返回東江。”
  張揚點了點頭道:“好吧,我去一趟!”
  雷國滔道:“拜託你了老弟,這麼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
  張揚道:“都是朋友,別搞得這麼客氣。”
  張揚掛上電話,沒有進入市區,驅車直奔靜海而去,張大官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一諾千金,雖然他和雷國滔的關係不怎麼樣,也知道國安一直都在調查雷國滔,可答應過人家的事情就得辦,誰讓自己昨天答應給人家幫忙來著。
  抵達靜海的時候才是上午十點鐘,張揚先去了靜海市政府找到了副市長王廣正,王廣正並沒有想到他會過來,有些詫異的站起身道:“張主任怎麼親自來了?”
  張揚笑道:“東江招商辦的雷主任生了急病,他來不了,擔心今天的考察出問題,所以讓我一定要來一趟。”
  王廣正笑道:“張主任不放心我辦事。”
  張揚笑著搖了搖頭道:“不是,我也不想來,可既然答應了人家就得把事情辦好,再說了今天的韓國考察團全都是韓國企業界的精英人物,務必要給他們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
  王廣正道:“韓國商貿城方面我昨晚就打招呼了,準備充分,不會有什麼問題。”其實也無所謂準備,就是打掃打掃衛生,強調強調紀律,讓普通的經營者不要胡說八道。他笑道:“是不是這些韓國企業家打算來我們靜海投資啊?”
  張揚道:“不清楚,不過東江搞了個韓國工業園,這次來的企業家多數已經決定要在那裡投資,靜海應該只是路過。”
  王廣正道:“中午市里來安排宴請韓國代表團一行。”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用,他們已經安排好了,我們只需要保證韓國商貿城的參觀訪問不出什麼砒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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