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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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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第543章 信不信
  張揚也很客氣的和他握了握手,伸手不打笑臉人,今天的事情還是爭取和平解決。
  孟士沖笑道:“大哥,今天來得都不是外人,你也別緊張。”
  孟士強笑著在霍廷山身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他直截了當道:“你們叫我過來是為了新體育中心工地上兩棟房子的事情吧。”
  張揚點了點頭,把事情挑明瞭更好,他微笑道:“孟經理果然有先見之明啊。”
  孟士強道:“這並不難猜,整治違章建築搞得轟轟烈烈,老弱病殘婦女兒童全都知道,我一做生意的,平時關注的就是資訊,再說了我那兩間房也在拆遷範圍內啊。”
  張大官人喜歡跟明白人說話,從孟士強目前的表現來看,他應該是個明白人,張揚道:“孟經理,你既然這麼爽快,我也沒必要兜圈子,你那兩間房處於新體育中心的規劃範圍內,出於工程建設的需要,我們必須要將你的兩間房拆除。”
  孟士強道:“我的那兩間房和其他人不同,我手續齊全,不屬於違章建築。”
  張揚道:“我知道,所以才請你過來當面談話。”他心中暗想,要是你沒有手續,我根本用不上那麼麻煩。
  孟士強道:“拆遷沒什麼問題,但是你們要給我合理的補償。”
  規劃局長霍廷山笑道:“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賠償方面好說,只要是合理範圍內,我們是會答應的。”
  張揚道:“你要多少?”
  孟士強伸出一根手指道:“一百萬,去年一位香港商人出一百五十萬我都沒賣,你們怎麼都得出一百萬。”
  張揚還沒說話呢,一旁的臧金堂吸了一口冷氣,一百萬!孟士強還真敢要,那兩件破平房按照相關政策最多也就是賠償四五萬塊錢,他竟然要一百萬,真是獅子大開口了。
  孟士沖始終保持沉默,涉及到他大哥,他不方便開口。
  張揚看了看霍廷山,這會兒霍廷山也裝起了啞巴,張揚道:“一百萬太多了,我們也不能開這個先例,如果給你一百萬,以後市里的整治行動就沒力法進行下去了。”
  城建局局長孟士沖總算替張揚說了一句話:“大哥,你也得體諒市里的難處,賠償方面你再考慮一下。”
  孟士強道:“既然你發話了,那好,我讓十萬,九十萬,不能再少了,這是我的底線。”
  張揚笑眯眯望著孟士沖道:“孟局,他是你大哥,不知道我們市的拆遷政策?”
  孟士沖顯得有些尷尬,他低聲道:“這件事我不太適合介入,你們談。”
  張揚道:“我來此之前已經讓人算過,你那兩間房,如果配合拆除的話可以一次性補償你六萬塊錢。”
  孟士強呵呵笑道:“張局,你在開玩笑。”
  張揚道:“沒開玩笑,最多就是六萬塊,如果你不接受我的條件,六萬塊都沒有!”
  孟士強差點就拍案怒起了,可想想這畢竟是弟弟的辦公室,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還是需要顧忌一些,他搖了搖頭道:“六萬塊,門兒都沒有,說過九十萬就九十萬,少一分我就不拆,我手續齊全沒什麼好怕。”
  張揚也不多說,站起身向城建局局長孟士沖道:“孟局,你幫我做做他的思想工作,最多六萬,我給他半天的時間考慮,明天八點鐘如果不同意拆遷,六萬都沒有。”他說完轉身走了,臧金堂跟他一起來的,看到張揚走了,自己也不好留下,向幾個人笑了笑,跟著張揚走出門去。
  孟士強等到張揚離去,怒道:“這人怎麼這麼倡狂?一個體委主任,他當得了你們的家?”
  霍廷山笑道:“你們哥倆聊聊,我得去開會了。”他希望矛盾都是別人的,自己躲得越遠越好,張揚是個混世魔王,孟士沖哥倆也不能得罪,霍廷山心想,三十六計走為上,我躲得遠遠的,你們鬥你們的,幹我屁事!
  辦公室內只剩下孟士強、孟士沖兄弟兩個,孟士強罵道:“他算老幾啊,在我面前耍威風!”
  孟士沖歎了口氣道:“哥,知道吉星超市被拆的事情了嗎?”
  孟士強當然聽說了,他不屑道:“那是李長峰自己沒做好,什麼手續都沒有,別人拆了他也沒話好說,根本站不住理啊。”
  孟士沖道:“差不多就行了,你要九十萬,的確有些太多了。”
  孟士強道:“我蓋房子不花錢?辦手續請客不花錢?我知道你身在官場怕牽連,我不怕,我就是一平頭老百姓,我怕他做什麼?有種他就來拆我的房子,我放狗咬死他!”孟士強有個愛好,喜歡養狗,而且持喜歡養大型犬,為此還專門開了一個狗場,所以平時一說狠話就是要放狗咬死某某。
  孟士沖道:“你再考慮考慮。”
  孟士強琢磨了一下,終於鬆口道:“七十萬吧,不能再少了!他要是不答應,那就讓他來拆,我倒要看看他有多牛逼。”
  張揚回到體委辦公室沒多久,就接到了孟士沖的電話,電話中孟士沖告訴張揚,他大哥已經把賠償金主動降低到了七十萬,再少他就無能為力了。
  張揚的回答也很簡單,你不用覺著難做,這件事跟你沒關係,七十萬,門兒都沒有,六萬塊,還只限于明天八點鐘之前,過了那個時間段,一分錢都不會賠給孟士強。
  孟士沖聽他說得如此堅決,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動氣,這廝太狂了。
  張大官人最討厭別人要脅自己,現在孟士強自以為他的兩套房有了所謂的合法手續,就敢於和張揚叫板,卻不知早已觸及了張揚的逆鱗,張揚知道這件事孟士沖也沒有起到積極地作用,如果孟士沖能夠做到以身作則,對他大哥曉之以理動之以井,拆遷問題應該不難解決,可目前的情況是,孟士沖對孟士強的行為聽之任之,還刻意強調自己不方便介入,根本就是理由。
  張大官人決定對孟士強下手了,說服教育既然沒用,只能採取懲罰措施,他正準備出門的時候,卻接到了一個意外的電話,電話是冰公主關芷晴打來的。
  張揚壓根沒想到關芷晴會主動給自己打電話,他又驚又喜道:“關小姐,你還在南錫啊?”
  關芷晴道:“後天回去!”
  “找我有事?”
  關芷晴道:“我仔細考慮了一下,決定出任你們省運會的形象大使。”
  這對張大官人來說不啻是一今天大的好消息,他強忍激動道:“真的?”幸福來得太突然,連張揚也不敢相信了。
  關芷晴道:“我沒必要騙你,你準備一下相關的手續,明天上午我有時間,可以簽署具體合同。”
  張揚道:“報酬方面,你期望一個什麼價錢?”
  關芷晴道:“身為南錫人,為家鄉做出一些貢獻也是應該的,我不需要任何報酬!”
  張大官人這會兒真有些暈了,突然之間怎麼就改變了呢,難道真的是自己的魅力對任何女性都有著通殺的能力,冰公主也被自己的翩翩風采所折服?不過好在這廝還有點自知之明,自己應該沒牛逼到那份上,他穩定了一下情緒道:“關小姐,明天上午九點半,我們在市政府一招簽約怎麼樣?”
  “好,你安排就是,明天我準時到達!”
  張揚道:“你住哪兒,我派車去接你。”
  關芷晴道:“不用,我自己過去!”
  關芷晴掛上電話,一旁的表姐曹米莉忍不住道:“真是搞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答應他,一分錢的報酬都不收取,你是世界明星,當一個省運會的代言是不是太委屈了。”
  關芷晴淡然笑道:“嫣然是我的好朋友,瑪格麗特對我就像親孫女一樣,沒有她,我就不會有現在的成就,嫣然發話了,我怎麼可能不幫忙呢?”
  曹米莉道:“這個張揚有什麼好?又野蠻又粗俗!真不知道楚小姐為什麼會喜歡他?”
  關芷晴淡然道:“感情這件事很難說,別人的事情輪不到我們過問。”
  張揚馬上把體委的黨組成員召集起來開了一個小會,首先將關芷晴已經答應擔任省運會形象大使的好消息告訴了大家,聽到張揚宣佈這件事,所有人都覺著不可思議,當初張揚提出要請關芷晴擔任形象大使的時候,大家都覺著他癡人說夢,後來果不其然的被關芷晴拒絕,可沒想到這件事又峰迴路轉,關芷晴突然同意張揚的要求。
  多數人的反應都是一樣,副主任李紅陽率先表達了出來:“真的?”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道:“真的,關小姐被我的誠心所感動,她親口答應我會擔任我們平海第十二屆省運會的形象大使,並配合我們做出一系列的宣傳工作,明天上午,我們在市政府一招簽署正式合同。”他向蕭苕敏道:“蕭主任,合同方面你今天必須要準備好。”
  臧金堂問出了一個比較現實的問題:“她要多少錢啊?”
  張揚微笑道:“一分錢都不要,她這次出任省運會大使完全是義務的。”
  副主任劉剛激動了起來:“想不到關小姐擁有這樣的愛國之心,真是值得所有運動員學習啊。”
  張揚笑道:“我也這麼認為。劉主任,你和電視臺方面聯繫一下,讓黃慶準備一下,做好明天的宣傳工作。”
  劉剛連連點頭。
  張揚又向崔國柱道:“老崔,你明天在這裡坐鎮,因為整治違章建築的事情,最近經常有人前來鬧事,要和公安方面加強聯繫,確保我們體委最近的治安穩定。”
  關芷晴答應出任省運會形象大使對他們來說是一個重大的突破,以後的宣傳工作也會因為關芷晴的加入變得容易了許多。
  張揚分派完工作,離開會議室準備去市委一趟。
  臧金堂在後面追了上來:“張主任!”
  張揚停下腳步,笑道:“臧主任有事啊?”
  臧金堂點了點頭道:“張主任,剛才城建局孟局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孟士強已經同意在原有的基礎上減去二十萬,七十萬就可以拆遷,您的意思是……”
  張揚道:“七十萬?讓他直接去搶銀行!”
  臧金堂笑了笑道:“他有合法手續,要不這件事再商量商量,我看能不能再往下壓一壓。”
  張揚道:“商量什麼?明擺著他站不住理,跟他商量就是給他臉,他都不要臉了,你非要給他臉幹什麼?”
  臧金堂道:“可是,如果達不成共識的話,孟士強選擇對抗,受到影響的會是體育中心工程啊!”
  張揚道:“老臧啊老臧,你怎麼總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他孟士強算什麼東西?無非是仗著有個城建局局長的弟弟,越是這樣,越是要懂得進退,面子我也給他了,政策我也給他說清楚了,你都在場是不是?”
  臧金堂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現在他明白了,搞了半天,這廝凡事都拽上自己是幫他作見證啊。
  張揚道:“我給他六萬已經是最大限度的讓步了,他找我要七十萬,你說這不是犯賤嗎?我代表誰?代表南錫,代表政府,他要七十萬是在敲詐政府,狗日的什麼東西?膽兒挺肥啊,老臧,你信不信,我讓他跪在我面前求我去拆!”
  臧金堂不信,打死他都不信,就算孟士強有可能答應拆遷的要求,可是說到要跪在張揚面前求他拆,他一百個不相信,一萬個不相信。
  張大官人對此卻表現出足夠的信心,他看了看時間道:“不聊了,我還得去一趟市委,你跟著我去嗎?”
  臧金堂慌忙搖頭,跟著他一準沒有好事兒,雖然和張揚共事的時間不長,可臧金堂對此可謂是深有體會,他可不想跟著張揚一起陪綁了。
  張揚看到臧金堂這般表示,不由得笑了起來:“老盛啊,我喊你去都是好事兒,你真不去?”
  臧金堂道:“體委一攤子事,我還是留在這裡處理處理雜務吧。”
  張揚搖了搖頭,也不再勉強他,他要去的地方是市紀委,張大官人要去告狀。
  南錫市紀委書記李培源是第一次和張揚打交道,看到張揚登門拜訪,李培源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廝是不是要承認錯誤?心中不由得暗贊這小子懂事,可他沒想到的是張揚並非來請罪的,而是告狀的。
  張揚笑眯眯道:“李書記,我是張揚!”
  李培源道:“我知道!”
  張揚道:“我是來反映情況的!”
  李培源道:“你的事情好像不歸我管!應該先去找龔副市長。”
  張揚道:“這事兒跟我主管的工作沒關係,涉及到一些違紀行為,所以我得找您,只有您才能解決問題。”
  李培源不禁笑了,他意味深長道:“你不來找我我都想去找你,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告你的黑狀嗎?”
  張揚笑道:“知道,我在江城的時候,紀委就專門設了一個我的專用信箱,匿名信黑材料每天都有很多,紀委的工作人員都持喜歡我,他們的額外收入都靠賣廢紙賺錢,我占一大部分。”
  李培源呵呵笑道:“扯淡!”他發現這小子的確很有意思,本來一件嚴肅的事情經他說出來顯得輕鬆許多。
  張揚把帶來的新體育中心規劃圖拿了出來,攤平放在李培源的力公桌上。
  李培源道:“這是什麼?”
  “新體育中心的規劃圖。”

  李培源笑道:“我這是紀委啊,你到底想搞什麼?”
  張揚道:“別人告我我不怕,是因為他們沒有證據,告我的都是一些捕風捉影的東西,我輕易不告狀,既然告了就得有憑有據,這張規劃圖是我的證據之一。”
  李培源來了些興趣,點了點頭道:“你說!”
  張揚道:“這張規劃圖是市里最早定下來的新體育中心規劃方案,當時的檔也出來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明文變更過,所以說這張規劃圖是經過市委領導們研究通過的,具有官方權威性。”
  李培源已經猜到張揚來找自己一定和這次新體育中心工程範圍內的整頓有關,不過他猜不到張揚要告誰?
  張揚道:“規劃可以根據實際情況變更,可是城市重點工程不可以輕易變更,這個道理大家都懂,可有些幹部陽奉陰違,表面上執行市里的政策,暗地裡唱反調,這種事情屬不屬於違紀?紀委處不處理?”
  李培源道:“當然屬於違紀,只要查實決不輕饒。”
  張揚道:“有李書記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您應該知道最近我們在整頓新體育中心規劃範圍內的違章建築。”
  李培源道:“這件事我聽說了,不過好像你們整頓的不僅是這個範圍。”
  張揚笑了笑道:“領導們經常教導我要抓典型,只有抓住典型工作才好進行,所以我就抓了個典型。”
  李培源心說你小子這個典型抓的真准,拆了市委書記外甥的超市,膽子不是一般的大啊,卻不知他這次又要抓誰的典型。
  張揚道:“這次整頓行動總體來說還算順利,可還是遇到了點麻煩。”
  李培源道:“做工作哪有一帆風順的,遇到點麻煩想辦法克服嘛!”
  張揚道:“我這不是想到了您嗎。”他拿出一張照片放在李培源面前:“李書記,您看到的這張照片是新體育中心規劃範圍內最後的兩間房,為什麼直到現在沒有拆遷,是有原因的,這兩間房手續齊全,我們不能像對待其他違章建築那樣採取強制措施。”
  李培源道:“可以做做業主的思想工作,給他適當的補償啊。”
  張揚道:“業主叫孟士強,是城建局局長孟士沖的親大哥。”
  李培源聽出這件事開始漸漸接觸到實質了,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張揚原來是要告孟士沖兄弟倆啊。
  張揚道:“我本來抱著和平解決這件事的目的,主動約見了孟士強,還請了規劃局局長霍廷山、城建局局長孟士沖一起來做工作,你知道的,我們都是一個工作組的。”
  李培源點了點頭,他的表情很嚴肅,聽得很認真。
  張揚道:“孟士強張口就是一百萬,我們的拆遷賠償方案全都有據可查,按照我們市里的政策,結合那裡的實際情況,我們最多只能賠償給他六萬塊。他非但不同意,而且態度極其蠻橫,我讓孟士沖做他的思想工作,最後孟士沖給了我一個答覆,說他同意讓步,但是最少七十萬。”
  李培源道:“這件事我真的愛莫能助,不是我管理的範圍啊。”
  張揚道:“李書記,你比我還沒耐心,你接著聽下去。”
  李培源笑了,他的確沒多少耐心,可跟這小子聊天還是比較有趣的,他點了點頭道:“我再給你十分鐘,你要是仍然談不到主題,咱們就不用再談下去了。”
  張揚又拿出了一份材料:“這是我托人從房管部門弄出的一些資料,從這些資料可以看出,孟士強建房是兩年前,也就是說,市里規劃要在那塊地上建新體育中心之後,他才建房,他房屋的登記時間是前年五月,到現在也就是一年半時間,房屋管理部門是不是不知道他的房屋屬於違建?為什麼還要給他登記,還是根本就知道,礙不過這張情面?孟士強建房的時候,我不相信他不知道市里已經在這片土地上規劃了新體育中心,明明知道市里的未來規劃,還去建房,他想幹什麼?他弟弟孟士沖就是城建局局長,就算孟士強不知道,孟士沖一定知道,身為一個共產黨員,一個國家幹部,他為什麼對親戚的這種損害國家利益的行為聽之任之放任不理?”
  李培源聽到這裡已經完全明白了,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拆遷引起的,孟士強要七十萬的確太狠了,張揚並不是希望紀委干涉拆遷,他是要讓紀委調查孟士強蓋房的事情,他是如何佔用規劃用地,又通過何種途徑取得的合法手續,這件事聽起來簡單可牽涉很廣,如果真的正式調查,估計孟士沖也會被牽連進去,紀委對這些事往往都比較慎重,李培源道:“小張啊,你反映的情況我都知道了,這樣吧,我明天讓人調查這件事,看看其中是不是有違規的地方。”
  張揚笑道:“李書記這可不像您的風格,證據我都帶來了,這件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他孟士強是通過不光明的手段取得了房屋的合法手續。”
  李培源板起面孔道:“小張啊,你還要教我怎麼做事嗎?”
  張揚知道自己有些操之過急了,呵呵笑道:“不敢,不敢,李書記,我事情說完了,這就告辭。”
  李培源笑道:“你別急著走!”
  張揚道:“李書記找我有事?”
  李培源道:“你既然來了,我就跟你好好談談,想不想看看別人舉報你的材料?”
  張揚笑道:“都是假的,我沒興趣看。”
  李培源道:“對自己還挺有信心。”
  張揚道:“李書記,你看,這都要下班了,要不我請您吃飯!”
  李培源道:“怎麼?想賄賂我?”
  “看您說的,就您這老黨員的革命素質,我就是用糖衣炮彈轟你,糖衣也得被你全部扒下來,光溜溜的炮彈給我扔回來。”
  李培源被他的俏皮話兒逗得哈哈大笑,他居然點了點頭道:“好啊,我把何部長叫上,本來說好晚上我請他吃飯的,既然你請,我省得掏錢了。”
  張揚請他吃飯只不過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人家李培源認真了,不但他接受邀請,還要叫上組織部長何英培,張大官人這次面子可足了,他笑道:“說起來我還欠何部長一頓飯呢。”
  李培源道:“還有半小時下班,你定地方。”
  張揚來南錫的時間不久,最熟悉的地方就是體委招待所,他馬上道:“去體委招待所吧!”
  李培源道:“好,就那兒!”
  張揚道:“李書記,我還得去龔市長那裡彙報下工作,先告辭了,回頭我在招待所恭候你們的大駕。”
  李培源道:“把龔市長也叫上。”
  張揚道:“我不一定能請得動。”
  李培源道:“就說我喊他,他肯定去。”
  副市長龔奇偉已經著手收拾桌子了,眼看一天的工作就要結束,是時候準備回家了,在所有副市長中,他是最不受重用的一個,分管的文化體育沒有什麼實際性的東西,所有人都知道即將到來的省運會是個坎兒,身為分管領導的他刻意遠離這件事,其目的就是為了有朝一日不會替別人背黑鍋,龔奇偉並不是一個不敢承擔責任的人,他之所以作出這樣的選擇,是因為他的手頭沒有相應的權力,不是他不想做事,而是他無法施展抱負,在這樣的政治環境中,他唯有選擇平庸,他安於平庸並不意味著他安於去背黑鍋,去承擔責任。
  張揚前來拜訪龔奇偉應該說有些遲了,畢竟龔奇偉是他的分管領導。
  龔奇偉聽到張揚過來找他,心中有些詫異,其實這本來是很正常的事情,張揚來到南錫已經有不少天了,還從來沒有主動拜訪過自己,這在道理上有些說不通,禮節上有慢待之嫌。可龔奇偉並沒有因此而產生什麼想法,畢竟他在領導層的地位就是如此,分管著最不受重視的一塊。張揚來南錫是通過市長夏伯達,人家不來拜自己的山頭也說得過去。
  張揚來找龔奇偉的目的是想讓他明天參加關芷晴的簽約儀式,他想把這件事搞得隆重一點。
  龔奇偉聽說關芷晴已經答應擔任省運會形象大使也是喜出望外,他很愉快的答應了張揚的請求:“小張,明天我會準時前往一招,出席關小姐的簽約儀式。”
  張揚看到龔奇偉如此爽快,也是非常開心,笑道:“龔市長能夠出席最好不過了,這就能體現出我們市對省運會的重視。”
  龔奇偉微笑道:“小張啊,自從你來到南錫之後,體委的工作搞得不錯嘛,有聲有色的,連關芷晴這位世界冠軍你都能請來,真是很有本事啊!”
  張揚道:“謝謝龔市長誇獎,我得跟您承認錯誤,來南錫這麼多天,才過來拜訪您,您千萬別生我的氣,我直到現在屁股還沒坐穩呢,光顧著屁股下的凳子,生怕一站起來跟您打招呼,這凳子就被人給抽走了,摔一跟頭多難看啊!”
  龔奇偉哈哈大笑,張揚比啥的很貼切,龔奇偉雖然和他接觸不多,可是對他現在的處境也有所瞭解,可以說張揚最近的日子的確不好過。

卷六 第544章 再打臉
  龔奇偉道:“我們這不是見面了嘛,其實我最樂於見到的就是你把工作搞好,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小張啊,你最近的幾把火燒得不錯,給體委爭光了。”
  張揚道:“龔市長,也就您這麼說,別人都說我惹禍了。”
  龔奇偉道:“只要是想做事,就得有被別人戳脊樑骨的準備,小張,你放心,我會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憑心而論,張揚還真沒把龔奇偉這個副市長放在眼裡,他在南錫市副市長中排位屬於靠後的,根據張揚聽到的一些消息,過去龔奇偉曾經負責過工業生產,因為和常淩空的理念不合而受到排擠,所以始終得不到重用,但人家畢竟是副市長,能夠說出這種話還是讓張揚有些感動的。
  張揚把今晚請吃飯的事情說了,如果單單是張揚邀請他,龔奇偉肯定會好好斟酌一下,可聽到紀委書記和組織部長都去,他就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同時他對張揚這個年輕人又高看了一眼,能夠請動兩位常委喝酒,這小子的臉面可不是一般的大。
  張揚打算先回體委去準備,向龔奇偉告辭,龔奇偉道:“我跟你一起過去。”
  張揚有些詫異,龔奇偉為什麼不跟何英培和李培源一起走?可沉下心來一琢磨,龔奇偉選擇跟自己一起走是有道理的,在市委市政府這種特殊的場合,這些領導的一舉一動都深受關注,誰和誰走在一起,誰和誰多說了兩句話,誰和誰見面互不搭理,對周圍人來說都代表著某種深層次的資訊,龔奇偉這樣做是為了避嫌。
  徐宏宴對張揚這位元新來的體委主任相當的買帳,年底臨近,到現在招待所的事情還沒定下來,已經有多家蠢蠢欲動,準備和他競爭承包權,只有處好這位體委的一把手,才有可能順利續約,所以張揚給他打過招呼之後,徐宏宴馬上把最好的包間留了出來,然後又親自出去採購,山珍海味全都齊備,只等張揚到來。
  徐宏宴並沒有想到張揚這次要請的是副市長龔奇偉,更沒有想到紀委書記和組織部長也隨後而至,徐宏宴對張揚更產生了一種敬畏,別看人家年紀輕輕,可本事大得很,能夠和率裡的高官打成一片,這就不是一般的能耐了。這種場合,徐宏宴是不敢去湊熱鬧的,他一頭紮進了廚房,親自盯著廚師做菜,務必要保證他們拿出最好的水準,務必要讓各位領導滿意。
  李培源看到桌上的十二道精美涼菜,不禁皺起了眉頭:“小張,用不上這麼隆重吧,咱們只是四個人吃飯,不要鋪張浪費。”
  張揚心中暗罵徐宏宴小題大做,剛才還專門囑咐他不要搞太多菜,要少而精,張揚也理解領導作秀的心理,你準備豐盛了他們嫌鋪張浪費,要是準備的太寒磣,他們又會覺著你對他們不敬,所以這個尺度很難把握,張揚笑道:“沒多少,只準備了涼菜,熱菜一個都沒準備。”
  何英培和李培源對望了一眼,都笑了起來,龔奇偉也樂了,他們都知道這小子在撤謊,可誰也挑不出他的毛病。
  張揚道:“幾位領導放心,今天這頓飯是我私人掏腰包,絕不占公家的便宜。”他這邊說得冠冕堂皇,聽者誰也沒把他的話當成一回事兒,私人掏腰包,才怪!
  張揚開了一瓶清江特供,這酒是前兩天劉金城讓人捎來的,清江特供江南一帶還沒有打開市場,所以幾位領導也很少喝到,張揚並沒有拿茅臺、五糧液之類的招待他們,就是怕他們說自己鋪張浪費。
  二十年陳釀打開之後,酒香四溢,李培源是酒國高手,一聞酒香就讚不絕口:“好酒!真是好酒!”
  張揚笑眯眯幫他們把酒杯都滿上,應他的要求徐宏宴並沒有安排服務員,所以倒酒的任務就落在他身上。
  何英培端起酒杯道:“來,咱們一起喝一杯,感謝小張同志的盛情款待。”
  張揚道:“幾位領導能夠蒞臨指導,已經讓我們的體委蓬萃生輝,我感動都來不及呢。”
  李培源笑道:“你這張嘴巴還真是能說!”他一口幹了杯中酒,品了品,唇齒留香,閉上眼睛回味了一下,低聲道:“這酒至少十年陳。”
  張揚道:“二十年!”
  李培源道:“真是不錯,口感不比五糧液差!”
  張揚笑道:“江城酒廠出品的,廠長劉金城和我是老朋友,這次省運會,我打算讓他們來當酒水的獨家贊助商。”
  龔奇偉笑著問道:“花錢嗎?”
  張揚道:“花錢還叫贊助嗎?他贊助酒水,我們幫著廣告宣傳,借著省運會的平臺給他們做廣告,他們穩賺不賠啊!”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何英培道:“小張來到體委之後,體委馬上變得生機勃勃,龔市長強將手下無弱兵啊!”
  龔奇偉聽到這句話不免有些汗顏,他承認張揚絕不是弱兵,可自己也絕非強將。龔奇偉道:“我一直都希望我們的年輕幹部有衝勁有活力還要有擔當,現在總算來了那麼一個,小張,以後一定要好好幹,我會不遺餘力的支持你。”這已經是龔奇偉今天第二次做出這樣的表示了。
  何英培笑道:“張揚,聽到沒有,以後只管大膽做事,出了什麼事,有龔市長給你撐著。”
  李培源也微笑點頭。
  龔奇偉焉能聽不出這兩位政壇老將正把自己往上架,上去容易下來難,以後張揚真要是鬧出什麼事,自己恐怕就得負有連帶責任了,不過龔奇偉表現的相當爽快,點了點頭道:“只要是有利於咱們南錫發展的,我都會支援。”
  李培源道:“我們也會支持,真希望看到你們這些年輕人儘快成長起來。”
  張揚端起酒杯首先敬龔奇偉,人家是自己的直接領導,又說了這麼夠意思的話,怎麼都得敬兩杯,龔奇偉酒量不錯,很爽快的喝完了。
  張揚借著敬李培源,敬酒的時候笑道:“李書記,我反映的情況您可得趕緊幫我解決了,不然會耽誤工程進度的。”
  李培源笑道:“我已經派人去瞭解情況了,這件事有希望,但是你也別報太大希望。”李培源畢竟是政壇老將,張揚來找他的時候,他就看出張揚的真正目的是要逼迫孟士強把房子拆了,也沒有把孟士沖兄弟倆趕盡殺絕的意思,真正要調查一名處級幹部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很多,李培源不能因為張揚的舉證就大張旗鼓的進行調查,在他看來,這其中的違規行為是肯定的,但是真要是徹底調查,不知要牽涉多少人進來,有錯誤,也不是什麼大錯誤,只要讓關鍵人物知道利害就行。
  龔奇偉聽得雲裡霧裡,他不知道張揚求李培源什麼事,雖然同在一桌,他卻不好問,畢竟他和李培源的關係沒到那份上。
  張揚接著又向何英培敬酒,他笑道:“何部長,這頓酒是我欠你的,說過請您,可事情一直都太多,才拖延到現在。”
  何英培道:“你有心就行,沒必要請客!”
  張揚道:“說到就得做到啊,何部長,是你把我送到體委來的,在古時候,您就是我恩師,我就是您門生。”
  何英培聽著有些味道不對,他笑道:“我可不是你恩師,你恩師是夏市長,是他把你爭取到南錫來的,我只是負責宣旨的。”這樣操蛋的門生他可不敢認。
  李培源笑道:“負貴宣旨的不是太監嗎?”
  何英培笑駡道:“你才是太監呢!”也只有他們兩人相互間敢開這種玩笑。張揚和龔奇偉雖然聽得有趣,可誰也不敢笑,張揚從這件事看出何英培和李培源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
  此時熱菜上來了,第一道菜就是紅燒穿山甲,這幫領導雖然反對鋪張浪費,可誰也不過度堅持形式主義,菜都做好了,不吃也是一種浪費。
  張揚再次給何英培敬酒的時候,老毛病又犯了:“何部長,那啥……我正處啥時候能批下來?”
  何英培聽他問到了點之上,市委書記徐光然專門交代要壓一壓,自己可不好輕易承諾什麼,何英培自有他的推脫之道,他微笑道:“什麼批不批的,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啊!”
  張揚道:“那就是說沒問題了?”
  何英培道:“當然沒問題啊!”
  張揚大喜過望:“那啥……什麼時候才能正式發文?”
  何英培喝完酒放下酒杯道:“小張啊,不要心急嘛,你也知道的,最近針對你的非議太多,要是在這個時候下文,別人還不知要說些什麼,反正都是定下來的事情,早一天晚一天還不是一樣,總之你放心,你的正處包在我身上。”何英培這番話初聽很夠意思,可仔細一品,這句話根本就是搪塞,糊弄一會兒是一會兒。李培源和龔奇偉都是政壇高手,一聽就明白了,肯定何英培遇到了某種不可抗拒力,所以暫時把張揚的正處給壓下來了。
  張揚卻被糊弄住了,最近他的幾把火的確燒得天怒人怨,何英培的說法也有些道理。
  李培源和龔奇偉喝了一杯酒,李培源道:“龔市長,省運會明年就要召開,你肩上的擔子很重啊。”
  龔奇偉微笑道:“有張揚擔著,我關鍵的時候搭把手就行。”
  張揚道:“龔市長,我一個人挑不動,關鍵的時候,得需要你跟我抬。”
  龔奇偉很爽快的答道:“需要我抬的時候,我不會拒絕!”
  這些領導人的酒場不會持續太久,兩個小時後,李培源就起身告辭,何英培跟他一起走了,張揚把兩人送上車,又送給他們每人一箱清江特供,領導們對送煙送酒一般也不會拒絕。
  汽車啟動之後,李培源禁不住回頭看了看,張揚和龔奇偉還站在招待所門口。
  何英培感歎道:“奇偉同志有些想法啊!”
  李培源笑道:“還記得魯迅先生說過的一句話嗎?”
  何英培向李培源看了一眼。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
  何英培笑了起來,龔奇偉在南錫的政局中屬於相對沉默的一群,在體制中,沉默分為兩種,一種是無力向上安於現狀,一種是胸懷大志,積蓄力量,尋找機會,恃機爆發,龔奇偉應該屬於後者,一位政治好手要擁有敏銳的政治嗅覺,當機會來臨的時候絕不放過,因為機會本來就不多,稍縱即逝。
  龔奇偉並沒有讓張揚送他,而是讓司機過來接他,他的專車到來之後,張揚也往後備箱放了一箱酒,龔奇偉同樣沒有拒絕,他上車前向張揚道:“有機會,我請你去家裡喝酒。”
  張揚樂呵呵點頭,龔奇偉今天留給了他深刻的印象,這位副市長的身上並沒有太多的官架子,也許和他在政治上不慎得意有關,張揚看出龔奇偉和自己有個共同點,都憋著一股勁兒,都想要證實自己。如果兩人都朝著一個方面而努力,那麼他們就有了合作的理由。張大官人已經計畫著,要將龔副市長變成自己在南錫的堅定盟友。
  和龔奇偉相比,何英培和李培源兩人做事更圓滑一些,在官場之中最常見的就是他們這種人,他們雖然表面上對張揚不錯,可實際上他們最看重的還是自身的政治利益,想讓他們不遺餘力的支援自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從今晚李培源和何英培的說話中,張揚多少能夠看出一些端倪。這兩人都是玩弄政治的高手,想要他們站在自己這一邊,就得表現出足夠的實力。
  第二天上午,張揚一早就來到了市政府一招,從昨天下午蕭苕敏就負責在這裡準備,佈置會場,第三會議室內花團錦簇,各方媒體也已經提前到達,在這裡準備報導,很多記者對此並不相信,冰公主關芷晴要來擔任省運會形象大使,這聽起來似乎有些不靠譜,一位世界冠軍,一個多次登上時代封面的風雲人物,怎麼會看上這種低級別的省級運動會,可體委既然放出了這個消息,肯定不是毫無依據的亂說。
  南錫市電視臺體育部主任黃慶親自帶隊前來,他看了看時間,忍不住問一旁的體委副主任劉剛道:“劉主任,關芷晴真的會來嗎?”
  劉剛道:“張主任說的,我想應該會來吧。”他也沒把握。
  蕭苕敏正在現場做著最後的佈置工作,此時她又接到張揚的電話,張揚讓體委幾個副主任全都出門,在門口列隊準備歡迎關芷晴的到來。
  不知不覺中,張揚已經在體委建立起了一定的權威,他來到南錫之後的幾項舉措,已經讓南錫市體委擁有了越來越大的權力,這一點上所有人都不能否認。
  幾位副主任來到門外,這才發現,不但張揚到了,連副市長龔奇偉也到了,他們一個個上前去和龔奇偉打招呼。
  張揚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經是九點半了,此時門外駛入了一輛計程車,關芷晴果然如約而至,張揚快步迎了上去,為關芷晴拉開車門,蕭苕敏很有眼色,從另一側過去,搶著去結車費。
  計程車司機看到這麼多長槍短炮瞄準了關芷晴,鎂光燈閃個不停,這會兒方才意識到自己載了一位名人,他居然沒去接錢,繞到另一頭湊到了關芷晴的身邊,這廝想沾沾光,在報紙電視上露一小臉。
  關芷晴戴著墨鏡,雖然對現場情況有所準備,可她還是沒想到這麼隆重,張揚為她拉開車門,很親切的將一束鮮花送給她,關芷晴望著這束鮮花忍不住笑了,當初在東江機場沒接他的鮮花,想不到終究還是要接,她伸手將鮮花接過,意味深長道:“你送花的精神還真是鍥而不捨。”
  張揚笑道:“寶劍贈壯士,鮮花送佳人!”

  關芷晴一邊向前方走一邊道:“場面隆重了一些。”
  張揚道:“宣傳的需要,你放心,我儘量不會讓媒體影響到你在南錫的正常活動。”
  兩人一邊說一邊向前走去,那司機很喜歡出風頭,也跟著關芷晴向前走,被蕭苕敏一把給攔住了:“我說師傅,錢都給你了,你還跟著幹什麼?”
  司機笑著道:“她是哪位大明星啊?”
  蕭苕敏道:“跟你沒關係,涉及到國家安全,你趕緊走啊,不然小心公安抓你。”司機停下腳步卻仍然有些依依不捨道:“大姐,晚上電視新聞播出嗎?”
  張揚引著關芷晴走向會議室的方向,副市長龔奇偉站在大門前等著,看到關芷晴過來了,龔奇偉主動迎上兩步,微笑著伸出手:“關小姐,歡迎你的到來。”
  張揚剛才已經低聲把龔奇偉的身份告訴了關芷晴,關芷晴微笑道:“市長大人親自迎接,我很榮幸。”世界冠軍就是世界冠軍,舉手抬足之間都流露出一股明星風範。
  南錫市的這幫媒體記者這會兒都是眼見為實了,手中的照相機攝像機一起動員,圍著關芷晴拍個沒完,因為張揚事先有約在先,在正式簽約之前,媒體記者不可以提問,在簽約儀式後會安排專門的記者招待會,今天記者們也都很守規矩,表現的相當配合,現場雖然記者眾多,但是秩序井井有條。
  龔奇偉道:“關小姐能夠擔任我們省運會的形象大使,勢必會推動我們省運會的影響力,掀起全民運動的高潮。”
  關芷晴笑道:“龔市長,我個人的能力畢竟是有限的,我雖然身在美國,可是根在南錫,為南錫的發展盡一些綿薄之力也是我的本分。”她的回答十分得體,不過關芷晴並不喜歡這種政治味道太濃的秀場,可是既然答應了出任省運會形象大使,就得做好。
  眾人落座之後,首先由副市長龔奇偉代表南錫市委市政府致了歡迎辭,並對關芷晴答應出任省運會形象大使表示感謝,之後關芷晴講話,關芷晴的話很簡單,她微笑道:“我希望通過我的努力可以將南錫的嶄新形象傳遞到更遠的地方,我是南錫的女兒,我會為家鄉盡力!”
  現場響起一片掌聲,原本蕭苕敏還安排了張揚講話的環節,可張大官人拒絕了,今天他不是主角,而且他也看出關芷晴並不喜歡這樣的場合,還是儘快縮短簽約儀式的進程。
  簽約儀式由體委主任張揚代表南錫和關芷晴簽約,關芷晴流覽了一下合約基本表示滿意,在空白的報酬欄上象徵性的填寫了一元人民幣。
  媒體記者聽說關芷晴這次出任省運會形象大使僅僅象徵性的收取了一元人民幣,都覺著不可思議,在現在的時代,尤其是關芷晴這個美籍華人,竟然把金錢看得如此之淡,這是讓所有人都感到不能置信的,關芷晴的行為也感動了他們,很多人心裡都存在著一樣的想法,一個美籍華人都可以為家鄉的體育事業做出這麼大的貢獻,他們是不是也應該做些什麼?
  簽約儀式過後,會舉辦一場記者招待會,張揚提出讓關芷晴休息十分鐘,陪她來到隔壁的休息室,蕭苕敏已經讓人準備好了茶水飲料,關芷晴要了瓶礦泉水,她向張揚解釋道:“我很少喝飲料。”
  張揚笑道:“你們運動員最注重的就是這些,現在飲料中摻雜的成分太多,搞不好就有興奮劑之類的玩意兒。”
  關芷晴道:“記者招待會時間不要太長。”
  張揚道:“十五分鐘吧,主要是幫忙宣傳一下。”他擰開一瓶礦泉水灌了一口道:“你的經紀人和保鏢怎麼沒跟著過來。”
  關芷晴淡然道:“他們應該是害怕見到你吧。”
  張大官人不好意識的笑了笑道:“不打不相識嘛,以後有機會,我請那個史蒂芬吃飯。”
  關芷晴笑道:“他應該是怕了你了。”
  短暫的休息之後,召開了一個記者招待會,關芷晴專門叮囑張揚,讓這些記者儘量不要問她太私人的問題,最好圍繞這次的合作提問,張揚讓蕭苕敏把她的意思轉達了出去。
  記者招待會約定十五分鐘,現場的記者也很懂規矩,提的問題都和這次省運會有關,可到最後的時候,還是發生了一些不快。一位元記者舉起手來,關芷晴看到他舉了好幾次,再說時間就要到了,她笑了笑道:“那位穿黑色夾克的先生。”
  那名記者站起來,他拿起麥克風微笑道:“關小姐你好,我是東南日報的記者,你在美國的奮鬥史早已為人所知,我想問一個問題,你的父母因何而離異?根據我所知道的情況,當初你的母親離開國內的時候,曾經兩度自殺,請問你的父親究竟做了什麼才令她如此傷心絕望?”
  關芷晴愣了,她俏臉頃刻間變得煞白,然後緊緊咬住嘴唇,明眸之中晶瑩的淚光不住閃動,看得出她就要落下淚來了。她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冷冷道:“對不起,這是我私人的問題,我無可奉告。”
  那名記者還想說什麼,忽然感覺眼前一晃,張大官人已經沖到他眼前了,老鷹抓小雞一樣揪住他的衣領,然後扔了出去,那記者慘叫著,騰雲駕霧般倒飛了出去,身體撞在會議室的大門上,撞開了大門撲通一聲摔倒在門外。
  所有記者都愣了,都聽說這位張大官人該出手時就出手,今兒算是眼見為實了。
  張揚拍了拍手道:“誰還有問題?沒問題的話記者招待會到此結束。”
  現場記者就算有問題也不敢問了,誰都看到了那名記者亂說話的下場。
  關芷晴起身從小門離去。
  此時外面方才傳來一聲痛苦的慘叫,那名記者大聲叫道:“我是記者……你竟然這麼對待我,我要告你這混蛋……”
  張揚大步走了出去,所有媒體記者一窩蜂都跟了出去。
  那名記者扶著牆正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
  張揚冷笑道:“你說什麼?”
  “我要告你……”這廝望著張揚殺氣凜凜的眼神終究還是沒把後半截話說出來。
  張揚樂呵呵點了點頭,轉向周圍記者道:“鏡頭瞄準我!”
  不用他說,記者已經把鏡頭都瞄準了他,張大官人龍行虎步跨上前去,一把揪住那記者的衣領子,揚起右手,正抽,反抽,再正抽,再反抽,結結實實打了他六個嘴巴子,打得那名記者面頰高腫,然後一巴掌摁在他面門上,將那名記者摁到在地面上,大聲道:“不守規矩的,就是這下場!”他轉過身,環視那幫媒體記者,一雙虎目殺氣騰騰,不怒自威,這幫記者全都感受到張大官人身上彌散出的凜冽殺氣,一個個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卻。
  張揚此時卻露出陽光燦爛般的笑臉:“他不懂規矩,他罵我,現場還侮辱關小姐的名譽,這種記者是記者中的敗類,敗類中的人渣,該怎麼寫,大家掂量著,對了啊,打人的照片就別往報紙新聞上登了,影響不好,沖洗好之後寄給我,不然我上門去找你們要。”
  張揚說完轉身揚長而去,這幫記者一個個面面相覷,這什麼人啊,當著這麼多記者也敢打人,還讓大家把鏡頭瞄準他,不過多數人還是很快就明白了張大官人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今天前來採訪全都是有記錄的,誰敢報導他打人的事情,恐怕用不了多久張揚就會找上門來。鬼怕惡人,記者是無冕之王不假,可遇到這種兇神惡煞級數的人物還是繞著走為好。
  張大官人剛才之所以表現出如此的生氣,不僅僅是那名倒楣的記者提出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東南日報這四個字勾起了張大官人的一段舊恨,當年杜天野仕途上遇到的最大麻煩,就是東南日報的幾個記者掀起來的,張揚還記得為首的記者叫劉希文,東南日報社的社長叫李同育,當年清臺山械鬥,陳崇山為了救兒子杜天野的性命,一槍打死了朱紅衛,東南日報跟進報導這件事,陷杜天野於困境之中,這件事給張揚的印象很深刻,所以聽到東南日報四個字他就很敏感,再加上聽到這名記者提問很不友好,嚴重涉及到關芷晴的個人隱私,張大官人暴怒之下打他的臉是正常的,他打的不僅僅是這名記者,他要借著打臉事件把東南日報給牽出來,你李同育不是牛逼嗎?惹了我一樣要倒楣。

卷六 第545章 你咬我
  來到休息室的時候,看到關芷晴的情緒已經恢復了正常。這讓張揚心瑞安穩了不少。關芷晴當然知道張揚剛才幹了什麼,雖然再次見證了張揚的暴力行為,不過這次關芷晴並沒有對他的行為產生反感,反而生出了不少的好感,因為張揚剛才出手意在維護她。
  關芷晴道:“張先生,我走了!”
  張揚道:“我送你!”
  關芷晴低聲道:“不用。”
  張揚道:“我怕有不開眼的記者再麻煩你。”
  關芷晴於是不再說話,等於默許了張揚送她,剛才那個東南日報記者的提問讓她心有餘悸。
  張揚和她一起出了房門,外面還有不少記者,看到張揚和關芷晴一起出來,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上來追拍訪問。張大官人不無得意的笑了笑,看來多數時候拳頭才是硬道理。來到停車場取了他的皮卡車,向關芷晴道:“你住在那裡?”
  關芷晴饒有興趣的看了看他的皮卡車,舒展了一下手臂道:“海天大酒店。”
  張揚對海天大酒店還是很熟悉的,他剛來南錫的時候,張德放就在這裡為他接風,海天也是南錫最早的五星級大酒店之一,不過張揚對海天並沒有多少好印象。
  從市政府一招前往海天要通過新體育中心工地,路過的時候,張揚特地提醒關芷晴道:“這兒就是新體育中心工地,明年十月平海省第十二屆省運會就在這裡召開。”
  關芷晴點了點頭,這會兒她的心情並不好,因為那個記者的無禮提問而變得有些鬱悶。
  張揚很會體察女孩子的心意,輕聲道:“要不,去工地走一走?”
  關芷晴道:“也好!”
  張揚直接將車開到了工地,關芷晴推開車門跳了下去,望著眼前的景象不禁有些好奇:“這就是你們的新體育中心?”
  張揚點了點頭。
  關芷晴愕然道:“連主體育場都沒建好,你確信明年十月,這裡全都能竣工?”
  張揚充滿信心的點了點頭道:“馬上就開始同步施工,明年六月份之前建築部分應該可以全部完工,設備安裝和綠化八月底一定能夠完成,不會耽誤省運會開幕。”
  關芷晴對建築原本就是外行,張揚說能夠完工,她也就信了個九成,看到來來往往的工人真是不少,國內不是講究人多力量大嘛。
  張大官人在工地之上指指點點,說得天花亂墜,關芷晴也不禁佩服他的口才,明明是一片亂糟糟的建築工地,居然在他的描繪下出現了一副藍圖。
  張揚指了指西南方:“以後那兒就是體育公園,我們這個月底就開始動工,首先完成的是一條環繞新體育中心的水系。”這時候忽然聽到遠處傳來急促的犬吠之聲,許多民工都向前方跑去。
  關芷晴皺了皺眉頭,小聲道:“好像出事了!”
  張揚舉目望去,發現那群民工跑去的地方正是孟士強的兩棟房屋,他心中也不由得一怔,低聲道:“走,看看去!”
  關芷晴生性不喜熱鬧,她搖了搖頭道:“我在這裡等你,你過去看看吧!”
  張揚笑了笑,大步走了過去,犬吠聲越來越激烈了。等他來到現場很快就搞明白怎麼一回事,卻是兩名民工經過這裡的時候,被一條突然沖出的狼狗咬傷,工地的民工都沖上來找屋主人理論。
  養狗的是個黑瘦的中年人,他是孟士強的拜把兄弟劉國柱,平時就在孟士強的狗場負責,孟士強擔心有人強拆他的房子,所以今天特地讓劉國柱帶兩條狼狗過來幫他看房子,誰單想剛剛來到這兒,狗就咬了人。
  兩名工人腿上都是鮮血淋淋,一旁他們的工友都憤憤然指責劉國柱,質問他為什麼不把狗栓好。
  劉國柱振振有辭道:“誰讓他們跑到我家裡來的?誰知道他們有什麼目的,狗看到陌生人進入,當然要咬了。”
  兩名民工捂著腿痛苦道:“俺沒進去,就是從旁邊經過,他狗就出來咬人……”
  張揚道:“先把人送醫院,趕緊打狂犬疫苗,現在瘋狗多,萬一染上狂犬病就麻煩了。”
  劉國柱不認識張揚,他大聲道:“我的狗乾淨的很,沒有病!”
  張揚冷笑道:“狗有沒有病,你說了不算,你有養狗證嗎?”
  劉國柱道:“哼,我沒帶!”
  張揚道:“沒帶就是無證野狗,無證野狗咬人,就地處決。”他的話馬上引來了在場工人的一致贊同。
  劉國柱看到群情激奮不由得有些膽怯,他嘟囔著:“不就是醫藥費嗎?我給就是了……”話音未落,那兩條狼狗沖著張揚吠叫起來,其中一隻雙腿蹬地,前腿探伸出去,想要撲向張揚,劉國柱死死拉住。
  張大官人怒視那條狼犬:“你沖我叫?你居然敢沖我叫?”
  那狼犬性情兇悍,掙扎著想撲張揚,劉國柱看到張揚一步步靠近,提醒他道:“閃遠些,閃遠些,要是咬了你,我可不負責。”
  張揚呵呵笑道:“那你咬我試試?”
  張揚距離狼犬越來越近,兩條狼犬十分不安,不停騰躍吠叫,張大官人倏然伸出手去,怒叱道:“畜生,敢吼我?”啪!地一巴掌拍在那狼犬頭頂。
  誰都沒想到張大官人會猝然出手,誰也想不到他會當眾打狗。
  那狼犬咦嗚一聲歪倒在地上,四肢抽搐了一下馬上就一動不動了,另外一隻狼犬看到同伴被張揚一巴掌就給拍成了這幅模樣,嚇得也是嗚鳴一聲,前腿平伸,趴伏在地上。
  劉國柱看到狼犬這幅模樣,又是心疼又是害怕,蹲下查看了一下狼犬,狼犬一動不動,氣息全無,只怕是活不成了,他怒吼道:“你給我等著,這條狼犬值三萬多,你倒楣了。”
  張揚冷哼一聲:“再他媽廢話,我把你一起給拍了,給孟士強打電話,讓他送錢來,工地的工人不能讓他白咬了!”
  這幫民工有了張揚撐腰一個個都硬氣起來,紛紛出聲道:“對!不能讓他們白咬了!”有人叫嚷著:“把他們房子給拆了,憑什麼占地還咬人?”
  “對!拆房子!”
  這種情況下,如果張揚不制止的話,房子肯定會被這幫憤怒的民工拆掉,劉國柱看到群情激憤,也有些害怕,臉都變白了。孟士強讓他帶著狗來看房子,現在房子就要保不住,連狗都被人給打死了,哆哆嗦嗦拿出電話。
  張揚道:“大家聽我說,房子不能拆,人家是有合法手續的,不能拆,強拆人家的房子我們就違法了,你們先把這兩位師傅送去醫院,千萬別耽誤了他們的傷情。”
  幾名工人攙著兩名被狼狗咬傷的民工走了,剩下的工人繼續圍著劉國柱討說法。
  關芷晴看到張揚許久沒有過來,也走了過去,張揚看到關芷晴來了,有些歉然的向她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出了點事兒,耽擱了一會兒。”
  關芷晴道:“你要是有事,我先打車走了。”
  張揚道:“沒事我送你!”
  兩人正準備離去的時候,看到兩輛汽車急速駛來來到他們面前停下,首先從車上沖下來的是孟士強,分開人群沖到那條死去的狼犬面前,眼圈都紅了,哀嚎道:“賽虎……賽虎……”傷心地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劉國柱湊到他身邊低聲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孟士強站起身,怒視張揚,一步步走到他面前道:“你打死了我的狗?”
  張揚笑道:“打死了又怎樣?這種亂咬人的野狗,如果不及時制止,它們還會對更多的人造成傷害。”
  孟士強道:“我這條狗花了三萬,你賠得起嗎?”
  張揚道:“孟士強,我告訴你,你縱狗行兇,我還沒有追究你的責任,怎麼?反咬我一口?錢一分都沒有,還有這兩間房,給你的補償已經到期,你既然不要,也是一分沒有,狼狗咬傷的兩名工人,你要負全部責任,回頭所花的醫藥費治療費還有他們的誤工費你必須及時給付。”
  孟士強怒道:“我的房子有正規手續,我的狗也證件齊全,你殺我的狗,我得告你!”
  張揚道:“去吧,只管告,從現在開始,再有野狗到工地上流竄,一概捕殺!”
  孟士強唇角的肌肉顫抖了一下,心中怒到了極點。如果不是礙於張揚是市體委主任,他早就一拳砸在張揚的臉上。
  張揚說完這番話,轉身向關芷晴笑了笑道:“咱們走!”
  孟士強充滿怨毒的望著張揚的背影,終究不敢上前去阻止他。
  與此同時,城建局局長孟士沖也被叫到市紀委去問話,孟士沖很忐忑,任何幹部來到紀委心裡都會有些害怕。
  紀委書記李培源看出了他的不安,微笑道:“士沖同志,不要太等張,我今天叫你來,只是問一些情況。”
  孟士沖道:“李書記你放心,我一定會配合您的工作。”
  李培源開門見山道:“新體育中心規劃範圍內有兩間房屬於你大哥孟士強,現在已經影響到新體育中心的建設,你應該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孟士沖一聽是這件事,開始放下心來,他故意歎了口氣道:“李書記,這件事上我真的很為難啊,我是這次整頓違章建築工作組成員之一,我當然知道應該怎麼做,這兩天,我對大哥可以說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可他就是不聽我的,非得堅持要補償,我都快跟他翻臉了。”他想要撇清自己的關係,不是自己不去做工作,而是大哥那邊說不通。
  李培源微笑道:“本來這件事輪不到我管,可是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這件事中又有些違紀問題……”說到這裡他故意停頓了一下。
  孟士沖的一雙耳朵頓時支楞了起來,李培源不會平白無故提起違紀這兩個字的,看來這件事演變的有些嚴重了。
  李培源道:“人誰能沒有錯誤,我們的幹部也是普通人,是人就得有七情六欲,我雖然做的是紀委工作,可我對我們的幹部從來都是寬容的,都是秉著批評教育為主的原則,不到迫不得已的地步,我不想處罰任何一位同志。”李培源的話中包含著深意。
  孟士沖在體制中混了這麼多年,怎麼會聽不出李培源的言外之意,他正想解釋。
  李培源卻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拋出一個讓孟士沖心驚肉跳的問題:“新體育中心的規劃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出臺,那塊地早就列為特殊用地,你大哥的兩棟房屋是在出臺之後建設的,一系列的手續辦理了還不到兩年,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兒?”
  孟士沖道:“這……”
  李培源道:“你不用解釋,這種事你明白,我也明白,犯了錯不要緊,重要的是儘快改正,只要及時改正一樣是好同志。”
  冷汗從孟士沖的後背緩緩滑落,李培源已經把話挑明瞭,人家已經掌握了相關證據,孟士沖一直以來都疏忽了,當初大哥自以為聰明,通過他的關係辦理了房屋所有權手續,以為這樣就有了法律上的依據,就擁有了合法權力,可現在才知道當初的手續根本是在自己身上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別人不是傻子,只要查清楚房產所有權辦理的時間,就能夠從中找出破綻,事實也證明,他們根本是弄巧成拙。
  李培源拍了拍孟士沖的肩膀道:“士沖同志,作為一個接受黨和國家教育這麼多年的老同志,你應該明白利害關係,應該以大局為重嘛,話我就不多說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一想。”
  孟士沖失魂落魄的站起身來,臨走時還不忘向李培源鞠了個躬,他是徹底被李培源給震住了,離開紀委之後,孟士沖腦子裡一片空白,放著電梯不坐,沿著樓梯從七樓一路走了下去,來到大廳都沒有回過神來,直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方才如夢初醒般醒了過來,卻是副市長王海波迎面走了過來,王海波是孟士沖的老上級,兩人的關係一直都不錯,孟士沖慌忙給他打了個招呼。
  王海波道:“怎麼了?哭喪著臉,挨批評了?”領導對自己的下屬還是十分瞭解的,從他臉上的表情就看出了端倪。
  孟士沖歎了口氣,在王海波面前他也沒必要隱瞞什麼,於是將紀委把自己叫過去談話的事情說了。
  王海波聽完,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低聲道:“新體育中心工地那邊最近可真是熱鬧啊。”說完他向大門外走去,孟士沖趕緊跟上,他指望著老領導給他出點主意呢。
  王海波當然明白孟士沖的心情,這是在外面,有些話他不方便說,兩人來到停車場,孟士沖跟著王海波上了他的車,關上車門,王海波方才道:“你的覺悟一向都還可以啊,怎麼這次這麼糊塗?”
  孟士沖虛心道:“老領導,你點撥點撥我!”
  王海波道:“吉星超市都被拆了,你大哥的後臺有李長峰硬嗎?徐書記因為吉星超市的事情說過一個字嗎?要七十萬,想錢想瘋了?當幹部的究竟是經濟利益重要還是政治利益重要?”
  孟士沖被王海波說得尷尬無比,他訕訕道:“不是我想要錢,是我大哥他……”

  王海波道:“新體育中心工程已經成為全民聚焦的所在,夏市長在辦公會上提出要把整治違章建築徹底全面的深化下去,你身為城建局局長本來就是風口浪尖上的人物,要是處理不當,後果怎樣,你自己應該能夠預計到吧。”
  聽完王海波的話,孟士沖悔得腸子都青了,自己幹嘛要折騰這件事,讓大哥老老實實的把房子交出來不就得了,經濟利益和政治利益相比,前者根本不值一提,如果沒有後者作為保障,怎麼能夠保障長久的經濟利益?
  從王海波車裡出來之後,孟士沖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他大哥孟士強,電話那頭孟士強的聲音帶著哭腔。
  孟士沖察覺到夾哥有些異樣,詫異道:“大哥,你怎麼了?”
  孟士強充滿悲憤道:“張揚那個混帳,他把我的賽虎一巴掌給拍死了!”
  孟士沖聞言一驚,他知道大哥沒有子女,從來都是愛狗如命,尤其是對那只賽虎,簡直是當成了親生兒子看待,張揚拍死了賽虎,等於殺了他的親人一般,孟士沖慌忙安慰他道:“大哥,你別傷心,千萬不要衝動,我馬上過去。”
  孟士沖來到現場的時候,孟士強還坐在那裡呆呆望著那條死狗,看到弟弟過來了,孟士強一臉悲憤道:“三萬啊,我花了三萬塊買來的這條狗就這麼被他給拍死了。”
  聽到大哥這麼說,孟士沖反倒放心下來,孟士強歸根結底還是心疼錢,他上前拉住大哥道:“算了,誰讓你把狗弄到這裡來咬傷人呢?”
  孟士強憤然道:“我不是保衛這兩間房子嗎?”
  孟士沖歎了口氣道:“別保衛了,市紀委剛才把我都叫過去談話了。”
  孟士強微微一怔。
  孟士沖把剛才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孟士強聽完也傻眼了,這兩件房屋的手續當初都是弟弟的關係幫他辦理的,如果市里當真追究下來,他們是說不通的,可孟士強也不甘心就這麼把房子拆了,尤其是他的愛犬又被張揚給打死了,這口氣他很難咽下去。孟士強道:“不能就這麼算了,我的賽虎不能白死了。”
  孟士沖正想勸他,手機又響了起來,掏出來一看是規劃局局長霍廷山打來的,電話一接通,霍廷山就叫了起來:“老孟啊,不帶這麼害人的,我什麼時候同意你大哥在那裡蓋房子了?”
  孟士沖一聽霍廷山的話就明白了,十有八九他也被紀委叫過去談話了,孟士沖道:“你先別急,是不是上頭找你談話了?”
  霍廷山嗯了一聲,接著歎了口氣道:“老孟啊,你跟士強說說,當初大家給他幫忙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能因為兩間房讓大家都不好做人。”
  孟士沖連連答應,掛上電話,他沖著大哥歎了口氣道:“這房子,必須得拆!”
  孟士強找到了體委副主任臧金堂,表示同意政府拆遷,接受他們賠償六萬塊錢的條件。他也是沒轍了,心說六萬就六萬,總比沒有強,從眼前的情況來看,七十萬是沒指望了,狗估計也是白死了,能撈回一點是一點。臧金堂聽說他同意拆遷也十分高興,可是他不能做主,現在體委是張揚說了算,他趕緊給張揚掛了個電話,張揚聽說之後,馬上道:“你幫我告訴他,一分錢都不會給他,當初給他機會了,他不要,現在找我要錢一分錢都沒有,還有讓他趕緊給那兩名被狗咬的民工送醫藥費去。”
  臧金堂放下電話,一臉為難,把剛才張揚的回答告訴了孟士強,孟士強一聽就火了,真是欺人太甚,我都同意拆遷了,他居然連當初答應的六萬塊都不給,孟士強道:“我有合法手續,按照政府的賠償條例,你們應該賠給我錢。”
  臧金堂苦笑道:“這事兒我說了不算,你也別找我,找張主任說去。”
  孟士強怒道:“他也得講理,就算是沒有手續還得按照建築成本賠償呢,我有合法手續,他憑什麼不賠償我?”
  臧金堂道:“要不你等一會兒,等他回來你跟他商量。”
  說話的時候,張揚的皮卡車已經來到了體委院子裡,他剛把關芷晴送到海天,邀請關芷晴晚上吃飯,作為對她今天受到驚擾的歉意,順便給就要返回美國的關芷晴送行,關芷晴也答應了他的邀請。
  張揚來到辦公室前,還沒有進門就看到臧金堂陪著孟士強走了過來,張大官人皮笑肉不笑道:“孟經理,你怎麼有空來我們體委啊?”
  孟士強道:“張主任,我來是談房屋拆遷的事情。”
  張揚指了指臧金堂道:“你找臧主任就是,我現在忙得很,顧不上這種小事。”話語中充滿了不屑,當初老子找你談,你不跟我配合,現在你找我談了,我都沒工夫搭理你。
  臧金堂一臉的無可奈何,這廝當著面前能往自己身上推脫,可他說了壓根不算,你小子這不是害人嗎?
  孟士強道:“我有些話想當面和張主任說清楚。”
  張揚推開辦公室的房門走了進去,孟士強跟了進去,臧金堂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走了進去。
  張揚的態度十分冷淡,把手包放在辦公桌上,然後拿起電話往工地打了個電話,首先詢問了一下兩名被狗咬傷的民工的傷情,確信沒有什麼大礙這才放下心來,然後又向工地現場負責人道:“你們聽著,從現在開始,新體育中心規劃範圍內,不允許任何單位以及個人進行任何違章施工的行為,任何房屋的建築拆除必須由我來批准!”說完他掛上了電話。
  臧金堂和孟士強都聽出來了,這話是說給孟士強聽的。張揚是在告訴孟士強,你不但沒有違章建設的權力,你連拆除權都沒有,我不點頭,你這兩間房子不能拆。
  張揚抬起頭,臉上總算有了些笑意:“坐啊,有什麼話趕緊說,我還有事兒。”
  臧金堂畢竟和孟士強有些交情,他替孟士強解圍道:“張主任,是這樣的,孟經理同意拆除新體育中心的兩間房子,也同意在賠償上做出讓步,認同您一開始提出的六萬塊的賠償方案。”
  張揚皺了皺眉頭道:“老臧啊,剛才我在電話中不是說過了嗎?一分錢都不會賠給他!”他轉向孟士強道:“你還要我重複幾遍啊?”
  孟士強強壓怒火道:“我有正規手續的,如果不是我弟弟勸我照顧大局,支援南錫城市建設,我不會答應拆遷的。”
  張揚道:“誰也沒讓你答應啊,你有手續,你的手續辦好了不到兩年,市政規劃卻在三年前就已經定下來了,你真有本事啊,可以在市政府已經批好的專用地上蓋房子,還能取得正規手續。”
  “你……”
  張揚笑道:“我不知道你通過什麼途徑取得了正規手續,我也沒興趣查,這事兒不歸我管,要管也是紀委的事情,我不給你賠償,是因為我不打算拆你的房子了,拆掉房子等於幫你毀掉了證據,你不是有正規手續嗎?好,就讓相關部門徹底調查一下,你的手續究竟合不合法?市里批准過得專用地塊,市政規劃為新體育中心的地塊,為什麼上面會突然冒出兩棟合法建築,孟經理,我知道你有辦法,這件事難不倒你。”
  孟士強有些害怕了,他真真正正有些害怕了,剛才弟弟和規劃局局長霍廷山都勸他把房子拆了,顯然已經覺察到風頭不妙,現在張揚這麼說,孟士強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自己所謂的合法手續可能會帶給弟弟他們很大的麻煩。
  臧金堂望著孟士強表情複雜的面孔,內心中不由得有些同情起他來,這廝為什麼要和張揚鬥,早點答應拆遷不就完了,居然還想要錢,真是利令智昏啊。
  孟士強在猶豫,他想服軟,可個人的面子又不允許他這樣做。
  張揚道:“你還有事嗎?沒事趕緊去給人家送醫藥費去,狗咬人可不是小事兒,搞不好是要吃官司的。”
  孟士強道:“我的要求並不過分,我蓋房子也花了不少錢,你們不能說拆就拆吧,我……”
  張揚打斷他的話道:“是我說得不清楚還是你理解力有問題?我都說過了不拆了,你的房子誰都不會拆,給你留著,等紀委把你所謂的合法手續調查清楚再說,你現在滿意了,臧主任,幫我送送他。”
  孟士強徹底被張揚拿住了七寸,他雖然不甘心,可是他不敢拿著他弟弟和這麼多人的前途命運做賭注,聽到張揚下了逐客令,他只能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臧金堂跟他一起出來,走到樓梯口,臧金堂充滿同情的看著他,歎了口氣道:“要不你跟孟局商量商量。”
  孟士強抿了抿嘴唇,他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臧主任,麻煩你了。”他來到樓下,回頭看了看樓上張揚的辦公室,恨不能一把火將張揚給燒死在裡面,可他沒那個膽子,想起剛才張揚的話,心中又有些害怕,趕緊給弟弟又打了個電話。
  孟士沖聽完之後,不禁埋怨道:“大哥,都答應拆遷了,又何必在乎那六萬塊,那小子根本就是想在這件事上做文章,算了,別把錢看得太重。”
  孟士強道:“他當著我的面發了話,說不拆了,要留著給相關部門當證據。”
  孟士沖一聽就明白了,相關部門就是紀委,這件事可不能由著張揚的性子折騰下去,再這麼下去指不定會搞成什麼樣子,孟士沖道:“大哥,你就聽我一句話,服個軟,再回去一趟,跟他說不要錢了。”
  “這……”

卷六 第546章 有眼無珠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孟士強聽到弟弟這麼說就有些不樂意了:“士沖,我已經很讓步了,一百萬退到七十萬,現在七十萬又變成了六萬,可他也太狂了,一分錢都不給我,還把我的狗弄死了,三萬多塊呢,這我都忍了,可你讓我回頭給他服軟,我不去。”提起那條狗孟士強就心疼。
  孟士沖道:“大哥,這不是慪氣的時候,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紀委書記把我和霍局全都叫過去談話了,這件事必須儘快解決,越快越好,以免夜長夢多。”
  孟士強道:“那你就不顧我的面子,我這麼大年紀了,你讓我給他低頭,我不幹!”
  孟士沖考慮了一會兒,低聲道:“這樣吧,我先給他一個電話,探探他的口風,你別急著走,房子不拆,就是一顆定時炸彈,還不知道他會接著這件事折騰出什麼來。”
  孟士強歎了口氣,心中鬱悶到了極點,早知道張揚這麼麻煩,他還不如老老實實拆了房子,也不至於鬧出這麼多的事情來。
  孟士沖斟酌了好一會兒,方才給張揚打了個電話,他直接把電話打到了張揚的辦公室,大哥孟士強告訴他,這會兒張揚就在辦公室。
  接通電話之後,孟士沖儘量用溫和友善的口氣道:“張主任,我城建局老孟啊!”
  張大官人聽到孟士沖的語氣差點沒笑出聲了,忍了好一會兒方才道:“老孟啊,有事找我?”
  孟士沖自稱老孟那是謙虛,聽他也這麼叫自己,反倒有些不爽,可現在人家握住了他的把柄,他就是不爽也不能表現出來,呵呵笑了一聲道:“張主任啊,我大哥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狠狠批評了他,怎麼可以這麼做,怎麼可以拖城市建設的後腿嘛,在我的批評下,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那兩名民工的醫藥費他會負責。”
  張揚道:“他不是不聽你的話嗎?怎麼突然轉性了?”
  孟士沖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道:“張主任,我大哥本性不壞,就是有些貪錢,有些時候拐不過彎來,在我的批評教育下,他終於意識到了不能為了他的一己私利影響到南錫的城市建設,他答應了,一分錢賠償都不要,同意拆除新體育中心工地的兩間房子。”
  張揚道:“同意了啊!”
  孟士沖心中把張揚罵了個千百遍,嘴上還得裝出很愉快的樣子:“同意了!做通他的思想工作可真不容易,我差點都要跟他斷絕兄弟關係了。”
  張揚道:“老孟啊,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這件事又有變化了。”
  孟士沖愣了:“變化?什麼變化?”
  張揚道:“我本來覺著事情很簡單,不就是兩間房子嗎?可這件事不知道是誰捅給了紀委,上頭知道了這兩間房的事情,麻煩了。”
  孟士沖咬著牙在電話那頭冷笑,這廝分明在告訴自己,紀委的事情就是他捅出來的,孟士沖之前雖然已經猜到這件事和張揚有關,可畢竟沒有切實的證據,現在張揚直接把這件事說了出來,更證明張揚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裡。
  孟士沖道:“這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張揚道:“話說回來,咱們這些國家幹部真得有點遠見,得意不能忘形,未雨綢繆你知道吧,幹任何事都得想好後路,伸手必被捉,毛病不是別人找的,都是自己做出來的,你說對不對啊,老孟?”
  孟士沖被他一口一個老孟喊得心煩意亂,只差沒開口罵娘了,他不敢,他現在處於下風,必須忍氣吞聲,孟士沖道:“張主任,咱們党的政策是寬容的,總不能一棒子把人打死,你看,我大哥他都已經認識到了錯誤,這件事……”
  張揚道:“這件事真不好辦啊,他昨天順順當當答應了我們的條件多好,非得搞出這麼多事,今天還弄兩條狗去工地說什麼保衛家園,結果把工人階級給咬了,這件事影響很壞,我倒是想幫著壓住,如果不是我開口,今天建築工人就把那兩間房給拆了。”
  孟士沖道:“本來就影響新體育中心建設,拆了就拆了吧。”
  張揚道:“不能拆啊,現在領導們要調查這兩間房的問題,他們要搞清楚為什麼已經批過的專屬用地還有人蓋房子,蓋了房子還能拿到合法手續,我倒是想拆,可現在我說了也不算啊!”
  孟士沖真是怕了這廝了,殺人不過頭點地,可張揚根本就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兒,孟士沖終於相信了傳聞的真實性,可他認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稍嫌太晚,孟士沖道:“張主任,還是以大局為重,千萬別耽誤了體育中心的建設。”
  張揚道:“老孟啊,這件事你別管了,你大哥的事情你也管不了,他自己應該知道怎麼做。”
  孟士沖啞口無言,當初他的確說過這種話,想不到被張揚記在心裡了。孟士沖還想說什麼,張揚卻不再給他機會,乾脆利索的掛上了電話。
  張大官人並不是要逼狗入窮巷,從孟家兄弟服軟,他就已經意識到紀委書記李培源肯定找孟士沖談話了,不過李培源的用意也只不過施加一些壓力,並不想正式徹查這件事,張揚也明白,官場之上盤根錯節的關係太多,李培源能做到這樣已經很給他面子了,張揚也知道見好就收,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必須要讓孟家兄弟留個記性,孟士沖身為城建局局長,手中權力不小,不徹底摧垮他的信心,他以後還有可能找機會報復自己,張大官人需要解決的事情很多,沒興趣陪這幫小蝦米折騰,所以要一次把他們整怕,讓他們再不敢跟自己作對。
  孟士強再次叩響了張揚的房門,張揚看到他去而複返並沒有感到驚奇,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孟家兄弟已經被他拿住了七寸,孟士強原指望換取巨額賠償的兩間房如今已經成了他的負累。
  孟士強一進門就道:“張主任,對不起,我為我之前的態度向你道歉,那六萬塊我不要了,房子我也不要了。”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窩囊的恨不能抽自己兩個嘴巴子。
  張揚道:“什麼意思?”
  孟士強道:“這件事到此為止吧,我認栽,我承認當年我為這兩間房拿到合法手續費了一些功夫,找了些門路,我現在什麼都不要了,你拆吧!”
  張揚道:“你想拆就拆,想不拆就不拆,你當我三歲孩童,耍我玩啊?”
  孟士強咬著嘴唇道:“我沒那意思,我專程給你道歉的。”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孟士強也不會向他服軟。
  張揚道:“沒必要啊,我打死了你的狗,你不該向我道歉啊。”
  孟士強道:“張主任,你說怎麼辦吧。”
  張揚笑道:“其實也沒多大點事兒,不就是兩間房嗎?真要是查出來,這件事和你也沒多大關係,你最多就落一個不配合政府工作,縱狗行兇,也不一定夠判的,你別擔心,要說到倒楣的是那幫違反組織紀律,無視城市規劃,給這兩間房開綠燈辦手續的,市里要查的是他們,要治的也是他們。”
  孟士強的嘴唇囁嚅了一下,他低聲道:“張主任,做事別做絕了,給別人留點餘地就是給自己留餘地。”
  張大官人眯起雙眼看著孟士強道:“威脅我?我剛剛心軟,正準備答應你,你居然威脅我!”
  孟士強也來了氣:“這裡是南錫,別以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
  張大官人緩緩點了點頭,然後從嘴唇中蹦出兩個字:“滾蛋!”
  孟士強鐵青著面孔離開了張揚的辦公室,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人,做事一點餘地都不留,他以為自己是誰?
  張揚今天心情頗好,現在他已經完全佔據了主動,孟家兄弟兩個已經落入下風,房門被輕輕敲響,卻是副主任臧金堂走了進來,臧金堂最近面對張揚的時候表情變得越發的溫和友善了,他漸漸意識到這位新來的體委主任雖然年輕,可是很不好惹,他來到的時間不長,可得罪過他的基本上都沒有好下場,臧金堂的轉變也在情理之中。
  張揚微笑道:“臧主任找我有事?”
  臧金堂點了點頭,他顯得有些猶豫。
  張揚道:“有什麼話只管說,我還有事兒,馬上得出門。”
  臧金堂轉身把房門給關上了,顯得有些神秘。
  張揚饒有興趣的看著他,不知臧金堂有什麼秘密事情要說。
  臧金堂道:“是這樣的……孟士強剛才在樓下表示他很後悔……”
  張揚道:“我知道。”
  臧金堂支支吾吾,話說得頗為艱難。
  張揚一看即知,臧金堂想替孟士強說話,可他又不敢說。張揚笑道:“你和孟士強關係不錯啊?”
  臧金堂點了點頭。
  張揚道:“你想勸我這件事到此為止?”
  臧金堂這次不敢點頭了,只是笑。
  張揚歎了口氣道:“其實這件事我也不想鬧大,給他六萬塊就是顧及到大家的面子,他拿到補償,我們順利拆遷,以後大家見面還是朋友,可他偏偏要刁難我,非要把事情搞到這一步,真是讓人無奈啊!”
  臧金堂欲言又止,他看出張揚是得了便宜賣乖,明明是他欺負人還得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做人做到他這種地步也算難得。臧金堂鼓足勇氣勸道:“我看他已經答應拆遷了,不如就這樣算了,追究下去也沒啥意思。”
  張揚道:“人說過的話總得算數是不?當初我跟你怎麼說來著?”
  臧金堂有些迷惑的看著他,張揚道:“你不記得那天我跟你說過的話了?”
  臧金堂忽然想起,張揚說過要讓孟士強跪下來求他去拆,臧金堂兩隻眼睛瞪得老大,看著躊躇滿志的張揚,他算是服了,現在孟士強雖然沒有跪下,可是距離跪下也不遠了,可不是他在求張揚拆遷嘛。
  張揚道:“我也知道,官場上的關係錯綜複雜,表面上看孟士強的事情不大,可真要是查起來,牽涉到的部門不少,拔出蘿蔔帶出泥,我恐怕會得罪一大批人。”
  臧金堂越聽越不是味兒,他和孟士強的事情沒牽扯,可是他找孟士沖辦過事,還幫人送過禮,如果孟士沖出了什麼事情,他搞不好也會被牽累進去,想到這裡臧金堂有些不寒而慄,他打消了繼續勸說張揚的念頭,轉身出去了。
  張揚望著臧金堂的背影露出會心的微笑,估計這廝肯定會把自己的意思完整的轉達給孟士強。
  下午五點的時候,張揚準時出現在海天大酒店的大堂,他和關芷晴約好,晚上替她踐行,約定的時間是五點十分,張揚提前十分鐘到達以示禮貌,他在大堂內的沙發上剛剛坐下,就聽到高跟鞋篤篤聲響,抬頭望去,卻是海天大酒店的大堂經理鐘海燕走了過來。
  鐘海燕看到張揚美眸生光,這也是一種職業病,鐘海燕見到這位年輕的體委主任,南錫最近剛剛湧現出來的風雲人物,微笑自然而然的流露,不過在她表現出來就是一種嫵媚的味道,鐘海燕柔聲道:“張主任,真的是您,來海天也不通知我一聲。”
  張揚笑道:“我來接一位朋友。”
  鐘海燕道:“張主任,難道我不是您的朋友啊?”這女人眼波流轉還是有幾分風情的。
  張揚樂呵呵道:“是,不過鐘小姐太漂亮,我不敢跟你走得太近,我的革命意志力很薄弱,害怕禁不住考驗。”
  鐘海燕聽出張揚在繞著彎子誇獎自己呢,格格笑道:“張主任過獎了,我才沒有那麼大的魅力呢。”
  張揚道:“魅力也是分物件的,在一部分人面前你是沒有吸引力的。”
  鐘海燕來了興趣:“我倒想聽聽。”
  張揚道:“一是瞎子,二是女人。”
  鐘海燕笑得越發響亮,這位體委主任真是會哄女人開心。她輕聲道:“張主任,既然來了,我做東請您吃飯吧。”
  張揚笑道:“不巧,我約了朋友。”
  這時候看到身穿深藍色風衣的關芷晴走了過來,看到張揚身邊還有一位女性,她不覺一怔,張揚起身笑著迎了過去。
  因為晚上的緣故,關芷晴並沒有戴墨鏡,只是帶了一副黑框眼鏡,雖然如此,鐘海燕還是一眼認出了她,今天關芷晴簽約成為省運會形象大使的事情已經傳遍南錫,鐘海燕沒有想到這位世界冠軍居然就住在海天,不過她並沒有點破,身為酒店管理者,鐘海燕知道為客人保護隱私的重要性。
  張揚有些詫異,關芷晴居然會一個人過來,他低聲道:“那兩位呢?”
  關芷晴道:“他們去錦灣遊玩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張揚道:“你沒去?”
  關芷晴沒說話。
  張揚笑道:“走,我請你出去吃飯。”
  關芷晴淡然道:“不想走遠了,就在這裡吧。”
  既然關芷晴提出,張揚自然遵從她的要求,他轉向鐘海燕道:“鐘經理,有沒有雅致點的小房間?”
  鐘海燕笑道:“有啊,如意閣!”
  來到房間坐下,鐘海燕送上功能表,張揚把功能表遞給關芷晴,關芷晴微笑道:“張先生看著點吧,我對吃方面沒有太多的挑剔。”
  張揚有把菜單轉遞給鐘海燕:“鐘經理看著安排吧,我們兩個人吃不了太多,菜品一定要少而精。”
  鐘海燕笑著點了點頭:“張主任放心,我一定安排到你們滿意。”
  鐘海燕離開包間,在走廊遇到了董事長段金龍,段金龍向她招了招手:“小鐘!”

  鐘海燕笑盈盈走了過去:“段董有什麼吩咐?”
  段金龍道:“呆會兒石勝利過來吃飯,你回頭過來陪著喝幾杯。”
  鐘海燕一聽就搖了搖頭道:“我不去,我算怕了他,這人毛手毛腳的,喝點酒就知道占別人便宜,一點道德都沒有。”
  段金龍笑道:“他就是那個毛病,又不是什麼壞人,海燕,就當給我個面子。”
  鐘海燕道:“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他不是喜歡找小姐嗎?你去給他叫兩個陪酒就是,我不伺候他。”
  段金龍心裡有些惱火,可不敢發作,鐘海燕最近脾氣見長,段金龍身為董事長對她如此遷就也是有原因的,鐘海燕和公安局代局長張德放之間的曖昧,他早就看在眼裡,如果沒有靠山,鐘海燕也不敢對他如此態度。
  段金龍好言好語勸道:“咱們做生意的和氣生財,就算不給石公子面子也得給他家老爺子面子,人家是天匯區區委書記,我們的父母官,他舅舅還是咱們的常務副市長,海燕……”
  鐘海燕仍然堅決的搖了搖頭道:“我真怕了他,上次跟他喝了一次酒,把我身上捏得青一塊紫一塊的,整一個流氓,段董,這種人你也少跟他來往。”說完鐘海燕走了。
  段金龍氣呼呼看著她的背影,從心底惡毒的罵了一聲婊子,他抓住一個從他身邊經過的服務員問道:“鐘經理招待什麼客人這麼重要?”
  那服務員老老實實回答道:“體委張主任,還有一個女的我不認識。”
  段金龍聽到張揚來了,馬上想起當初他們之間的不快,在張德放給張揚擺下的接風洗塵宴上,張揚當眾不給他面子的事情,每每想起這件事,段金龍都恨得牙癢癢的。
  張揚一開始並沒有和關芷晴單獨用餐的準備,可史蒂芬和曹米莉的缺席把這頓飯變成了他和關芷晴兩個人的晚餐。
  張揚準備了一瓶白酒,他笑道:“要不,給你來瓶礦泉水?”他記得關芷晴不喜歡喝飲料的事情。
  關芷晴道:“喝點白酒吧!”
  張揚有些詫異,想不到關芷晴會主動要酒,他打開那瓶茅臺,在關芷晴面前的酒器中倒了約二兩,關芷晴道:“我就喝這麼多。”
  張揚自己把面前的玻璃杯倒滿,微笑道:“我還擔心今天我要一個人自斟自飲呢。”
  關芷晴道:“我很小的時候就學習滑冰,十歲的時候被送到加拿大訓練,那裡天氣很冷,我的教練是一位俄羅斯人,他最喜歡喝的酒就是伏特加,有時候訓練後,我會陪著他喝一杯,不知不覺也有了些酒量。”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
  關芷晴道:“我心理素質不行,每到大賽之前,總是會很緊張,教練告訴我,喝一杯酒會休息的好一些,我按照他的方法去做,果然很有效果。”
  張揚道:“酒精可以讓人放鬆,你的教練很有趣,有機會請他來中國,我請他喝酒。”
  關芷晴黑長的睫毛低垂了下去,沉默了片刻方道:“他已經死了!”
  張揚一怔:“對不起!”
  關芷晴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對不起的,是我先提起的這件事,我拿到第一個世界冠軍的時候,舉辦了一個慶功宴,當晚他喝了很多,回去的路上出了車禍。”她的一雙美眸中隱約泛起了淚光。
  張揚端起酒杯道:“咱們不聊這些不開心的事情,關小姐,為了我們能夠化敵為友,喝一杯。”
  關芷晴笑了起來,端起小酒杯和張揚碰了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鐘海燕安排的菜很精緻,很可口,關芷晴對此也深表讚賞,她輕聲道:“在美國很難吃到這麼正宗的中國菜。”
  張揚道:“你很小去了美國,口味居然沒變,還是那麼喜歡吃中國菜。”
  關芷晴道:“我母親一直用中國的傳統教育方法來教育我,所以我雖然在美國生活了這麼多年,感覺仍舊和美國社會格格不入,可以說,我的身上中國的味道更濃一些。”
  張揚笑道:“剛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感覺你是個中國女孩子,身上一點外國人的味道都沒有。”
  關芷晴笑道:“本來就是中國人,怎麼會有外國人的味道。”
  張揚道:“也不儘然,很多人出去沒幾天,一句話裡不蹦出幾個單詞都不會說話,甚至感覺連血統都變了的大有人在。”
  關芷晴感覺張揚的這句話似乎在說她的表姐,她笑了笑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也有他們的選擇,這是做人的自由。”她端起酒杯道:“希望我們的這次合作愉快,希望南錫這次的省運會能夠順利進行。”
  張揚充滿信心道:“一定會!”
  兩人喝完這杯酒,張揚不禁有些奇怪的問道:“關小姐,有件事我一直壓在心底很久了,為什麼你會突然改變主意?”
  關芷晴笑了起來,張揚這句話問到了關鍵之處,她之所以改變主意答應擔任省運會的形象大使全都是因為楚嫣然的緣故,可是這件事她答應了楚嫣然,自然不會告訴張揚。
  關芷晴道:“也許是你的執著感動了我,也許是我對南錫本身就有割捨不斷的感情。”
  張揚道:“無論什麼原因,我都很感激你,這次省運會對我來說十分的重要,我們很需要關小姐這樣擁有國際影響力的運動明星來推廣我們的運動會,提升運動會的影響力。”
  關芷晴道:“也許我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張揚道:“你是南錫的驕傲!”
  關芷晴忍不住笑了:“好了,別給我戴高帽子了,既然我答應了你,我就會認認真真的做好形象大使的工作,在不影響我正常比賽的前提下,會儘量配合你們的宣傳推廣工作。”
  張揚道:“我們已經討論過,雖然關小姐不要任何報酬,可是以後你因為宣傳產生的一切開銷都由我們組委會來埋單。”
  關芷晴道:“具體的細節以後再說,明天我會返回美國,有需要的話,直接打我在美國的電話。”她將一張準備好的聯繫方式遞給了張揚。
  張揚很小心的收了起來,關芷晴最近的表現推翻了之前他的印象,看來這位冰公主其實是外冷內熱。
  此時關芷晴的手機響起,她向張揚笑了笑,拿起手機道:“對不起,我出去接個電話,失陪一下。”
  張揚愉快的點了點頭,他卻不知道這個電話是楚嫣然打來的。
  楚嫣然和張揚分手之後,內心中卻始終無法放下張揚,仍然在默默關注著張揚的一舉一動。打這個電話過來,也是詢問關芷晴事情的進展情況。
  關芷晴來到走廊之後,才用熟練地英語道:“嫣然,你真會挑時候打電話,我現在正和他一起吃飯。”
  楚嫣然聽到他們在一起吃飯,心中居然泛起了一絲難以名狀的滋味,她輕聲道:“見到漂亮女孩子他肯定會獻殷勤,永遠都改不了的毛病。”
  關芷晴笑了起來:“你吃醋了!”
  “沒有!”
  “證明你心裡還有他。”
  楚嫣然大聲否認道:“沒有!”
  關芷晴道:“放心吧,他只是給我踐行,談得全都是工作,絕沒有一絲一毫的私人問題,嫣然,他這個人很不簡單啊!”
  楚嫣然道:“野蠻粗魯沒良心!”
  關芷晴格格笑了起來:“既然他這麼多缺點,你還讓我幫他?”
  楚嫣然沉默了下去。
  關芷晴意識到自己可能觸及了她的痛處,輕聲道:“嫣然,對不起,我不該問。”
  楚嫣然幽然歎了一口氣道:“我恨他,卻又恨不起來,我想忘了他,卻又始終忘不掉他,所以我能做的只能遠遠的離開他,不見他,也許就不會想他……”
  關芷晴小聲道:“可是你真正見不到他的時候,又做不到不想他!”
  楚嫣然啐道:“你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卦?”
  關芷晴道:“我們是好朋友,所以我很關心你的感情生活。”
  楚嫣然道:“早就沒什麼感情了,我把他當成普通朋友。”
  關芷晴相信才怪,普通朋友還會為他出這麼大的力,不過她對楚嫣然的性情還是瞭解的,知道她很要強,有些話作為朋友也不能點破,關芷晴道:“放心吧,他在南錫幹得不錯!”
  楚嫣然道:“等你回來我們再好好聊聊。”
  關芷晴小聲道:“好的!”她掛上電話,感覺有些不對,轉過身,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男子正笑眯眯看著她,關芷晴低下頭想走,卻被那男子伸手抓住:“蓓蓓,來我這兒坐吧!”
  關芷晴根本不認識這男子,她有些憤怒的呵斥道:“你放開我!我不認識你!”
  那男子咧開嘴笑了起來:“我說你就是一出來賣的,裝什麼純情?”
  關芷晴聽到他出言不遜,氣得俏臉煞白,用力摔開他的臂膀:“你放尊重點,小心我報警!”
  那男子哈哈笑道:“報警?公安局長是我把兄弟,你倒是報啊!”
  關芷晴聞到這男子身上濃烈的酒氣,知道遇到了一個醉漢,她不想跟他理論,轉身欲走,那男子又是一把將她手臂抓住:“別他媽裝了,多少錢,一千?兩千?我看中你了,今晚我非得上你!”

卷六 第547章 這事沒完
  那男子說完就從兜裡掏出一把鈔票想要塞給到關芷晴的衣領裡,關芷晴用力一掙,錢全都灑落在地上,那男子怒道:“賤人,你他媽不給我面子。”
  此時鐘海燕聽到動靜慌慌張張趕了過來,她來到那男子面前,賠著笑道:“石公子,是您啊,這是我好朋友,你是不是誤會了。”
  原來那男子正是石勝利,天匯區區委書記石仲恒的寶貝兒子,常務副市長陳浩是他親舅舅,這小子在南錫臭名昭著,仗著家裡的背景整天胡作非為,別人都顧忌他的出身,表面上都奉承他為石公子,背地裡卻都不齒他的為人,海天大酒店的董事長段金龍對石勝利也是頗為無奈,這小子經常來白吃白喝,段金龍心裡煩,表面上還得伺候著,最讓人惱火的是,他不但白吃白喝,手腳還不老實,每次來都會騷擾服務員,連大堂經理鐘海燕也沒少被他揩油。
  鐘海燕本來是故意躲著石勝利,可聽到外面的動靜她不得不出來處理,想不到竟然是關芷晴被石勝利纏住了。鐘海燕暗叫不妙,她慌忙上來為關芷晴解圍。
  石勝利仍然抓著關芷晴的手臂不放,他做人本來就很狂傲,喝了點酒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乜著一雙眼看著鐘海燕道:“鐘姐,你來了正好,你告訴她我是誰?”
  鐘海燕一臉的為難之色:“石公子,你先放開我朋友。”
  石勝利道:“鐘姐,這就是你不對了,你們海天的小姐,我哪次少給錢了?你什麼意思?看不起我?信不信我把你們這兒給封了。”
  鐘海燕心中又是無奈又是奇怪,這混蛋今天究竟怎麼回事?認准了關芷晴是海天的小姐,鐘海燕知道關芷晴的身份,她可不想這件事鬧大,上前拉住石勝利的手臂道:“石公子,你放開她,你喝多了,我陪你去喝幾杯。”
  石勝利來了脾氣:“你什麼意思?我要她,你不給我面子?”
  鐘海燕低聲提醒他道:“她是體委張主任的客人。”
  石勝利道:“跟他說,今晚上陪我了!”
  關芷晴氣得恨不能給這個無恥的混蛋一個耳光,可這時候她看到了張揚,外面這麼大的動靜,張大官人不可能毫無覺察,他出來之後看到眼前的情景,心裡頓時就火了,可他還是表現出很好的克制能力,笑眯眯走了過去,他向關芷晴道:“你朋友啊?”
  關芷晴差點沒被他氣暈,這廝今天怒髮衝冠暴打記者的勇氣哪兒去了?該不是害怕這個什麼石公子吧?關芷晴負氣道:“不認識!”她心想,如果今天張揚不給自己一個說法,什麼勞什子形象大使,她才不會擔任呢。
  張揚又笑眯眯沖著鐘海燕道:“你朋友啊?”
  很普通的一句話反倒把鐘海燕給問住了,她和石勝利不是朋友,可當著石勝利的面這種話不好說,如果她承認石勝利是她朋友,那麼現在的情況怎麼解釋?鐘海燕道:“這位是石公子。”
  石勝利看到張揚出現仍然沒有放開關芷晴,他充滿敵意的看著張揚道:“你誰啊?”
  張揚道:“回家問你爹去!”
  石勝利愣了,還沒有人敢對他這麼說話,他放開了關芷晴,指著張揚道:“這兒沒你事啊!”
  張揚道:“鐘海燕,他是你朋友啊?”
  鐘海燕從張揚臉上的笑容中察覺到某種不妙,她咬了咬嘴唇,還是沒敢說話。
  張揚望著她道:“跟我做朋友的,必須要懂得尊重我,只有懂得尊重我,我才會尊重他,鐘海燕,他是不是你朋友?”
  張揚的聲音雖然不大,卻把鐘海燕嚇得一個激靈,她完全被張揚的氣勢鎮住,慌忙搖了搖頭:“不是……”
  張揚道:“不是啊,我和關小姐在這裡消費,遇到了流氓滋擾,你們海天應不應該負責?”
  鐘海燕沒說話,關芷晴在這裡受到了滋擾,于情於理他們都該負責。
  石勝利冷笑道:“你他媽誰啊?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嗎?”
  鐘海燕道:“張主任,誤會,石公子他喝多了……誤會呢……”連她自己都覺著語氣蒼白無力。
  張揚向關芷晴道:“是誤會嗎?”
  關芷晴搖了搖頭,她也不說話,心裡火著呢,誰遇到剛才那件事都不可能保持心平氣和。
  張揚道:“叫保安還是報警你自己選!”
  石勝利聽他這樣說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會子,他的一幫朋友都出來了,跟在石勝利身後慫恿:“勝利哥,他誰啊,哪來這一傻逼啊!讓他報警!”
  石勝利趾高氣昂的向前走了一步,用手指點了點張揚的胸口:“知道我是誰嗎?你他媽去打聽打聽,我叫石勝利,你報警啊,讓公安來抓我!”
  張揚歎了口氣。
  關芷晴也歎了口氣道:“想不到南錫的治安這麼亂。”
  張揚道:“個別現象,滿大街就這麼幾個孫子剛好都讓你遇到了。”
  石勝利怒道:“你他媽罵誰啊?”
  張揚道:“我真不想打你。”他向關芷晴道:“關小姐,我要是打人,你不介意吧?”
  關芷晴搖了搖頭道:“無所謂啊,反正你給我的印象一直都很暴力。”
  張揚道:“那你往後讓一讓啊,別讓血崩到你身上。”
  鐘海燕知道要壞事了,她這會兒忙著撥電話呢,找誰?找董事長段金龍,眼看要出大事了,可段金龍的電話卻打不通,那邊石勝利的兩個朋友已經朝張揚逼了過去。
  鐘海燕慌忙攔住他們:“別啊,千萬別動手,都是自己人!”
  石勝利道:“鐘姐,你讓開,拳腳無眼,別傷著你啊!”
  鐘海燕被一名大漢推到了一邊,兩名壯漢一左一右向張揚沖了過去,他們手裡都朝著酒瓶,想把張揚給開瓢兒,酒瓶舉起,聽到蓬蓬兩聲,根本沒機會揚起酒瓶,張大官人就一拳一腳把兩人給放倒了,酒瓶隨後方才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石勝利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張揚已經來到他面前,石勝利揮拳想打他,被張揚左手穩穩拿住,然後聽到啪!地一聲脆響,他的腦袋猛然晃動了一下,立時感覺到天旋地轉,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這才意識到自己被人家一耳刮子給扇暈了。
  張大官人的右腳跟了上去,鞋底蹬在石勝利的胸口,石勝利的雙膝貼著地面向後滑行了五米多方才停下。
  酒店保安聞訊後趕到了地方,張揚道:“來得正好,給我抽他!”
  保安看到被打的是石勝利,一個個都愣在那裡,石勝利是這裡的熟客,誰不知道他的厲害啊,不過平時都是看到石勝利欺負別人,見到他被欺負還是頭一回。
  鐘海燕總算撥通了張德放的電話,電話剛一接通,她就驚慌失措道:“你快來啊,張揚和石勝利打起來了。”
  電話那頭張德放也是愣了一下,他實在想不透張揚和石勝利是怎樣碰上的,不過以這兩個人的性情,遇上了發生衝突也很正常,張德放沉默著沒有說話。
  鐘海燕道:“張揚發飆了,已經打倒了好幾個。”
  張德放還是沒說話,斟酌了好一會兒方才道:“你打110!”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鐘海燕氣得差點沒把手機給摔了,她是覺著張德放和張揚的關係很鐵,所以才打了這個電話,指望著張德放出面平息這件事,可沒想到張德放竟然當了縮頭烏龜。身後又是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石勝利一方又有一個人被張揚拎著領子從一旁的窗戶中扔了進去,落在包間內的大圓桌上,杯碗碟盤落了一地,好在客人都出來看熱鬧了。
  張揚指著幾名保安罵道:“全他媽都是廢物,海天養你們這幫人幹什麼?一點用處都沒有。”說話間,一拳將一名想要偷襲自己的壯漢擊倒在地,走道上已經被他放倒了六個,石勝利那邊一共來了十個人,看到這種情況誰也不敢向前了。
  石勝利跪在走道上,捂著肚子,半邊面頰高高腫起,到現在都沒能緩過氣來。望著張揚慢慢走近,一雙小眼睛中露出恐懼的光芒。
  張揚道:“你現在知道我是誰了?”
  石勝利搖了搖頭:“操你大爺,你他媽給我等著……”都慘到這份上了,他居然還說狠話。
  張揚向一旁的保安招了招手,那保安有些忐忑的走了過去:“啥事兒?”聽口音是江北的,有些像江城一帶的。
  張揚道:“你哪兒人?”
  保安老老實實回答道:“江城春陽縣的。”
  張揚笑道:“老鄉啊,你認識我不?”
  保安點了點頭。
  張揚道:“你在這兒幹一個月給你多少工資?”
  “兩百!”
  張揚指了指地上散落一地的錢,估計大概有兩千多塊,張揚道:“你幫我點點數,抽他一個耳光,一百塊就歸你了,你要是全都想要,就多打幾個。”
  保安看著滿地的錢有些動心,可他又不敢動手。
  張揚道:“你放心,海天要是把你辭了,我給你找工作,南錫、江城隨你選!”
  保安咬了咬嘴唇,內心一橫,奶奶的,老子就是個臨時工,在這裡幹一年還不知能拿幾個錢,這種保安的活原本沒指望長幹,他走過去,揚起手就給了石勝利一記耳光,他畢竟有些膽怯打得不重。
  鐘海燕叫道:“別……”
  張揚卻笑道:“打輕了!”
  保安拾起了一張鈔票,然後又走過去,啪!地一個嘴巴子,這下用上了力道,打得石勝利哎呦一聲,這廝被張揚踹得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保安成功撿到了第二張鈔票。
  其他保安看到他賺錢如此容易,一個個都開始羡慕起來,心說不打白不打,這麼容易就把錢給撿了,好事都被他趕上了。
  張揚向另外一名躍躍欲試的保安道:“你去,我發現沒有競爭,你們就出工不出力,從現在開始誰打得重,誰拿錢,而且誰拿得多,最後我再多給一萬。”
  兩名保安一聽都來勁了,只要拿到一萬,拼著不幹這份工作了,拿錢走人,去別的地方再謀一份職業。
  有了競爭,就有了幹勁,兩名保安你一巴掌我一巴掌,打得石勝利大腦袋如同撥浪鼓一樣來回搖晃,轉眼之間地上的二十多張鈔票被兩名保安給撿完了。
  張揚道:“表現不錯,明天上午去體委找我拿錢!”他拍了拍老鄉的肩膀道:“你一萬,他五千!”
  剛才沒敢沖上去的保安聽到這裡,不禁都後悔起來,自己剛才怎麼就沒沖上去,揍石勝利一頓,拿錢走人多好。
  現場很多人都在看熱鬧,可看著豬頭一樣的石勝利沒人敢笑,石勝利惡名在外,可今天看來他遇到的這個主兒比他更凶,把石勝利折騰成了這幅模樣。
  外面響起警車聲,警方總是有些後知後覺,事情發生了這麼久,他們現在才反應過來。
  張揚回到關芷晴身邊,歉然一笑道:“不好意思,今晚讓你掃興了!”
  關芷晴道:“沒關係,看到了除暴安良的英雄事蹟,讓我對國內的治安開始有信心了。”
  兩人都是會心一笑。
  天匯區公安分局局長林光明親自帶隊前來,來海天之前,他已經問明瞭這裡的情況,聽說發生衝突的雙方是區委書記的兒子石勝利,另一個就是體委主任張揚,他的頭嗡!地一下就大了,石勝利的難纏他早就領教過,張揚也不含糊,最近在南錫體制中名聲很響,這兩人他一個都惹不起。但是他身為這片區域的治安長官,不來也不行,如果讓手下人過來,可能會把事情搞得更糟。
  林光明沒到海天之前以為是一場鬥毆事件,可等到了地方他才知道,根本就是場面一邊倒的毆打。如果不是石勝利叫了聲林局,他都沒能認出這位被打的豬頭一樣的人物就是平素囂張跋扈的石公子。
  林光明和張揚不熟,可是對他的威名已經聽說很久了,看到張揚一個人放倒了六個,而且他毫髮無傷,不禁感歎他強悍的戰鬥力。林光明來到鐘海燕面前詢問今天晚上到底怎麼回事,鐘海燕如實將情況說了一遍。
  關芷晴做完筆錄,沒興趣在這裡繼續呆著,起身離開,張揚當然跟著她一起離開,林光明在身後叫住他道:“張主任,請留步。”
  張揚皺了皺眉頭,可他也聽清林光明在話里加上的一個請字,張揚道:“有事?”
  林光明道:“我是天匯區公安局局長林光明,想瞭解一下今天的事情。”
  關芷晴向張揚道:“我先走了,明天的飛機,想早些休息。”
  張揚禮貌的笑了笑。
  林光明道:“關小姐,可不可以協助我們調查,我們還有一些事想……”
  關芷晴冷冷打斷他的話道:“不可以!”說完轉身走了。
  張揚道:“這裡見證人多得是,你想問我來回答。”

  其實林光明對事情的過程已經知道了差不多,這件事讓他相當的棘手,根據這件事的情況來看,石勝利鬧事在先,如果不是他騷擾關芷晴,也不會發生今晚的事情。
  張揚看了看時間,不過才是晚上七點十,他向林光明道:“林局,你應該知道關小姐的身份吧?”
  林光明還真不知道,畢竟關芷晴今天剛剛簽約,林光明也不是什麼體育愛好者,就算看體育也是偶爾看看拳擊,花樣滑冰他沒興趣。
  張揚道:“關小姐是世界花樣滑冰冠軍,也是我們南錫剛剛簽下來的省運會形象大使,剛才我請她吃飯,這混蛋就跑過來騷擾人家,耍流氓本身就已經很可恨了,他不但丟了自己的人,也抹黑了我們南錫的城市形象,林局,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林光明咳嗽了一聲道:“他喝多了,我們把他帶回分局處理。”
  張揚道:“他是不是喝多我不知道,可他騷擾女性我可看的清清楚楚,你們怎麼處理我不管,但是如果處理不公,我不會算了。”
  林光明道:“張主任放心,我們會秉公處理。”他打算先將眼前的場面給壓下來,至於善後的事情,自有人會做,石勝利的老爹石仲恒是區委書記,他舅舅是常務副市長陳浩,就算石勝利做錯了事,他們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他被抓的,張揚嘴上強橫,可他也不會不給這些人面子,林光明心說,我只要把石勝利安安全全的帶走了,這件事就跟我無關,我對上面有交代了,我也不跟你張揚發生正面衝突。過了今晚,明天你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張揚望著狼狽不堪的石勝利,點了點頭道:“孫子哎,這事兒沒那麼容易完,今天只是開始!”
  石勝利看到員警來了,膽氣壯了不少,咬牙切齒道:“你他媽走著瞧……”
  話還沒說完呢,張揚閃電般沖了上來揚起手就賞了他一個耳刮子,打得石勝利慘叫一聲,一屁股又坐在地上了,一群員警全都愣了,誰都沒想到這位張主任當著這麼多人民警察的面還敢出手,這個人的強勢和囂張可見一斑。
  兩名員警慌忙上前攔住張揚,避免他再出手,林光明道:“張主任,你別讓我難做……”
  石勝利捂著流血的嘴唇,哀嚎道:“他打我,抓他,抓他!”
  張揚道:“我最討厭別人對我說髒字兒,再敢亂說,我一樣抽你!”
  林光明好說歹說將張揚勸住,無非是不要衝動,一切都交給警方來處理,又讓手下人儘快將石勝利幾人帶走,其實是保護石勝利。
  員警這邊剛剛撤走,海天大酒店的董事長段金龍也趕到了,他來到鐘海燕身邊問情況,鐘海燕沒好氣道:“你別問我,你去問石勝利。”
  張揚這會兒洗淨雙手上的血跡,這血跡都是別人的,整理好衣服,慢慢走出了洗手間,但凡看到張大官人的,無不對他行以注目禮。這廝剛才威風凜凜,王八之氣大殺四方的場面實在是震撼人心,來海天大酒店不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今天這些人全都記住了張揚的名字。
  鐘海燕主動向張揚走了過去,歉然道:“張主任,今天的事情實在是對不起了。”
  張揚沒給她好臉色,冷冷道:“連客人的安全問題都保障不了,都不知道你們海天的五星級是怎麼得來的。”
  段金龍也走了過來,雖然他打心底恨張揚,可臉上還得裝出友善的樣子,虛情假意道:“張主任沒事吧?”
  張揚沒搭理他。
  段金龍訕訕道:“張主任,我們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很有些背景的。”
  張揚道:“不要說別人,先看看自己,你們海天的管理上就有問題。”說完他向樓梯口走去,段金龍向鐘海燕使了個眼色。
  鐘海燕會意,跟著趕上了張揚的腳步,解釋道:“張主任,你別生氣,我們酒店方面會對關小姐做出精神補償。”
  張揚道:“那個石勝利是天匯區區委書記石仲恒的兒子?”
  鐘海燕點了點頭道:“我們海天就在天匯區,怎麼敢得罪他。”
  張揚笑了起來:“好好的他為什麼要騷擾關小姐,你們海天有這方面的服務嗎?”
  鐘海燕臉上有些發燒,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張揚。
  張揚道:“希望只是一個誤會,不過這件事沒那麼容易結束,你幫我轉告段金龍,海天發生的這件事已經嚴重影響到政府形象,讓他自己掂量著該怎麼辦。”
  鐘海燕低聲道:“明白。”
  張揚走後,鐘海燕來到經理室,段金龍在那裡等她。
  鐘海燕一進門就憤然道:“段總,剛才事情發生的時候你去了哪裡?打你電話為什麼不接?”
  段金龍笑道:“你啊,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別人要是不知道還以為你是董事長我是總經理呢。”
  鐘海燕委屈道:“我還不是為了海天,段總,我早就提醒你要注意石勝利那小子,他根本就是一個地痞無賴,你和他交往有什麼好處?”
  段金龍點燃一支香煙,又抽出一支遞給鐘海燕,鐘海燕接過,湊在段金龍的火機上引燃,用力抽了一口煙,吐出一團濃重的煙霧,低聲道:“張揚不好惹,雖然今晚鬧事的是石勝利,可我看得出來,他連咱們海天一起怨上了。”
  段金龍道:“跟我們什麼關係?他和石勝利的矛盾,我們不摻和。”
  鐘海燕道:“段總,你說得輕巧,事情發生在海天,而且石勝利騷擾的那個女孩子是關芷晴,咱們南錫市剛剛簽下的省運會形象大使,花樣滑冰世界冠軍,這件事不追究便罷,如果真的要追究,只怕我們要負有連帶責任。”
  段金龍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真沒想到那個女孩子竟然是關芷晴,今晚的事情其實是段金龍挑起的,他對張揚一直都懷恨在心,關芷晴出門打電話的時候,段金龍和石勝利一起從洗手間出來,是他暗示石勝利關芷晴是他們海天的小姐,所以石勝利才會騷擾關芷晴,鬧出了這場風波,段金龍本想借著石勝利給張揚一個教訓,卻沒有想到石勝利如此膿包,他來了這麼多人全都栽在了張揚的手裡。想起張揚的強悍,段金龍的內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假如自己挑唆石勝利的事情讓他知道,恐怕張揚不會善罷甘休。
  鐘海燕也看出段金龍的表情有異,輕聲道:“你怎麼了?”
  段金龍歎了口氣道:“沒什麼,就是有些心煩,好好的怎麼遇到了這種麻煩事。”他在煙灰缸中彈了彈煙灰道:“你和張局聯繫一下,這件事最好不要牽涉到我們海天。”他這會兒有些害怕了。
  天匯區區委書記石仲恒坐在客廳裡,臉上烏雲密佈,自從聽到兒子在海天大酒店和張揚發生衝突的消息,他就再也無法平靜下去了,時鐘已經指向了九點,外面響起汽車聲,沒過多久,石勝利在區公安局長林光明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石仲恒差一點沒認出兒子來,他又是心疼又是惱怒,沖上前去,揚起手就向石勝利的臉上打去:“讓你給我惹事!”林光明慌忙攔住他,他妻子陳鳳蘭也沖了過來摟住他的脆膊:“老石你幹什麼?”
  龔鳳蘭看到兒子的樣子,原本醞釀好責備的話,頓時變成了心酸,拉著石勝利的手,眼淚掉下來了,石仲恒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趕緊帶著這個混帳回房去,別站在這兒丟人現眼。”
  陳鳳蘭帶著石勝利走後,石仲恒歎了口氣,邀請林光明坐下。
  林光明摸出一盒煙,石仲恒從茶几上拿起一盒軟中華道:“抽我的!”
  兩人都抽出一支煙點上,誰都沒馬上說話,坐在那裡,默默抽了半支煙,林光明這才開口道:“我帶勝利去醫院檢查過了,只是皮外傷,沒有什麼要緊的。”
  石仲恒嗯了一聲。
  林光明又道:“打他的是體委張揚。”
  石仲恒道:“怨誰?”
  林光明道:“勝利喝多了,看到一個漂亮女孩兒就走過去搭訕,沒想到那女孩兒是和張揚一起吃飯的。”林光明說的比較婉轉,其實石勝利今晚遠不是搭訕這麼簡單。
  石仲恒道:“這樣他就打人?”
  林光明道:“那女孩是關芷晴!”
  石仲恒有些詫異的重複道:“關芷晴?”
  林光明道:“您認識?”
  石仲恒道:“新聞中看到了,花樣滑冰世界冠軍,美籍華人,這次省運會的形象大使。”說這番話的時候,石仲恒感到有些鬱悶,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啊,誰不好惹,偏偏去惹人家,自己兒子什麼毛病,石仲恒是清楚的。平日裡這小子沒少給他惹事,可這次不同惹得是省運會形象大使,這件事如果捅出去,他也不好交代。
  林光明道:“勝利那邊十個人,有六個都受了傷,張揚是位高手,一個人就把他們打得沒有還手之力。”
  石仲恒道:“不知天高地厚!”
  林光明愣了一下,不知道石書記說的是張揚還是他自己的兒子。
  石仲恒道:“他這麼不懂事,早晚都會吃虧!”
  林光明這才明白石書記還是說的石勝利。
  林光明道:“石書記,我看張揚那邊未必肯就此作罷,他可能還會追究這件事。”
  石仲恒道:“人被他打了,又沒造成什麼後果,他還想幹什麼?”
  林光明沒說話。
  石仲恒歎了口氣道:“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我來處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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