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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記第1﹣31集、六朝雲龍吟第1-17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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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自己沒有記錯,這是一個班的標準配置。在這一個班中,長短兵器一應俱全,能隨時根據對手兵刃的不同調整攻擊手段。三個班組成一個排,隨着攻擊不斷變換陣形,由各班輪流擔任主攻;在不停歇的進攻中,以最大可能節省每個人的體力。
   可惜鵬翼社的人手大都陸續前往江州,俞子元也奉命運載同袍,未能參戰,再加上還要安排人手去夜影關監視劍玉姬,孟非卿能動用的只有一個排,無法看到他們大規模作戰的雄姿。
   幸運的是一連專職術者匡仲玉及時趕到,這個在龍川靠招搖撞騙為生的算命先生露出他兇悍一面。他兩手齊出,鉤陽宗的流星火、飛火輪、干陽訣、明光術……
   諸般術法層出不窮。這些來自一連的軍士當然如虎添翼,魚無夷也投鼠忌器,無法隨意使用毒物。
   敖潤他們有樣學樣,敖老大當仁不讓,一馬當先在前主攻;馮源和秋少君一左一右跟他身後。這三人武功、招術、性格大相逕庭,出手時也不是一般熱鬧。往往敖潤先頂住一名對手、狂呼猛鬥,在前打生打死;馮源在後面一邊鬼叫,一邊手忙腳亂地拍出符篆;秋少君客客氣氣地在旁邊打招呼:“敖隊長,這一劍我來可以呢?”
   “干!”
   敖潤大罵一聲,舉刀猛砍,對面那名黑魔海對手的彎刀卻莫名其妙脫手落地。
   原來是秋少君老老實實一劍干過去,刺中對手脈門。
   敖潤一刀劈個空,險些砍到馮源。他急忙斜肘撞在那人腋下,將他一排肋骨撞碎,一邊大叫:“我就日你了!你怎麼不朝要命地方扎!”
   秋少君一手攏在嘴邊,小聲道:“我告訴你,你別跟別人說啊﹣﹣我立過誓,不殺生的。”
   敖潤眼睛瞪得如銅鈴大,像看怪物一樣看着他,一刀把地上的黑魔海幫眾劈死,“我靠!”
   馮源使勁甩着黏在手上的符篆,一邊道:“我說小子,你到底是和尚還是道士?”
   秋少君詫異地問:“你們沒見過吃素的道士嗎?”
   敖潤和馮源異口同聲道:“沒有!”
   秋少君挺了挺胸。“我就是!真的!”
   星月湖的軍士已經攻到階下,在他們身後倒着七、八具屍體,而他們付出的代價是五人受傷,只有一人被對手瀕死一擊,刺穿大腿,傷重退出戰鬥。
   魚無夷早已無影無蹤,他只是受邀來的客卿,犯不着為黑魔海送命。黑魔海唯一強手只剩下那名叫青軀的少年,他獨自守住房舍大門,一身龍筋鶴骨的橫練功夫筋結外露。
   他對面的臧修也不遑多讓。臧修精赤的上身糾結,起初皮膚淡如黃銅,隨着真氣運轉,色澤越來越鮮明,最後彷彿鎏金般金光四射,宛如一尊金甲天神,與青軀的龍筋鶴骨酣戰不已。
   兩人拳腳相撞金聲大振,程宗揚幾乎懷疑他們再打下去能迸出火花,甚至掉下幾塊金渣也有可能。
   “這是什麼功夫?金鐘罩嗎?”
   “不錯。”孟非卿抱着肩道:“臧修的金鐘罩難得遇上龍筋鶴骨,讓他們好好鬥一場。”
   “讓我出面了吧?”程宗揚道:“一會兒人都被你們殺光,想演戲也找不到觀眾。”
   “不用急。”孟非卿道:“黑魔海在晴州的巢穴不會只這點實力。”
   程宗揚聳了聳肩。“你們慢慢打,我去看小紫。”
   依照孟非卿的意思,原本不想讓小紫跟來,免得冒險。但死丫頭眼淚汪汪地低下頭,孟非卿立刻改變主意。
   不過兩人很有默契地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月霜。那丫頭恐怕會衝在最前面,想攔都攔不住。
   小紫悠閒地躺在一張搖椅上,泉玉姬像婢女屈膝跪在椅旁,輕柔地替她捶腿。
   還是忍者打扮的程宗揚攏起雙手:“外面打生打死,妳倒輕閒。”
   小紫小小地打個呵欠,慵懶地說道:“黑魔海這麼快就輸了,一點都不好玩。”
   程宗揚左右看了看,“會之呢?”
   泉玉姬道:“秦爺已經上島了。”
   自己一直盯着岸上都沒看到秦檜的蹤跡,真不知道死奸臣怎麼上岸。那傢伙到現在都沒有出手,多半在哪兒藏着,準備給巫宗來個狠的。
   程宗揚這會兒有些後悔不該支走劍玉姬,憑自己手頭實力,把她一并干掉也不是夢想。
   泉玉姬微微側過身,露出臀腿優美的曲綫。程宗揚知道她在害怕。星月湖顯露的實力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一個臧修就能與黑魔海精心培養的新生代高手鬥得難解難分。
   星月湖像他這樣的上尉連長至少有二十四個,況且上尉以下的中尉、少尉,甚至軍士也藏龍卧虎。這種實力難怪能橫掃當年的黑魔海。
   但泉玉姬的害怕還來自另外一方面。黑魔海這十餘年間已經脫胎換骨,與以往專注於巫法修煉的教派大相逕庭。
   星月湖這些虎賁之士縱然能在戰場上所向披靡,并不意味他們是最後的勝利者。自己任何一個選擇都可能淪落到萬劫不復的境地。
   如果不想被當成無用的垃圾處理掉。泉玉姬只能盡力展現自己的價值,自己唯一有用并且對主人不具備威脅的,就是她的肉體。
   大戰當前,這點色誘當然起不了效果。但程宗揚猶豫,究竟是冒險帶她上島?還是安全起見,將她留在船上,先收捨完島上黑魔海教眾,再來了結這個可能的後患?
   暮色四合,島上已經伏屍處處,只是距離太遠,生死根無法感應島上彌漫的死亡氣息。然而可以想象,一旦自己踏足島上立刻會被濃郁的死亡氣息包圍。
   黑魔海教眾只剩下兩、三人苦苦支撐,他們已經退到房舍前,背後便是黑沉沉的大門。重斧再度劈出,震飛一名黑魔海教眾的彎刀,接着斧手旁一名拿着馬刀的軍士游身向前,將他逼得退入門中。
   忽然一抹黑光從門中湧出,將兩名黑魔海教眾攔腰劈斷,接着斬在那名軍士持刀的肘上。
   馬刀帶着一截斷臂飛開。那名軍士牙關咬緊,面無表情地後退一步,一手握住斷臂。旁邊立刻有人過來替他止血裹傷,同時填補他留下來的空缺。
   一名穿着粗黃葛衣的僕婦出現在門口,她四十多歲年紀,粗壯身材又高又大;相貌醜陋,臉頰上一道長長刀疤幾乎將鼻子砍成兩半,眼睛像蛇一樣細小而黃濁,更顯得兇獰醜怪。
   她頭髮蓬鬆,手中拿着一柄長近五尺的長刀;刀鋒平直,刀頭鑽了一個圓孔,卻是一柄農家用的鰂刀。
   “哪裡來的鼠輩!敢闖我黑魔海!”僕婦喉嚨似乎受過傷,嘶啞聲像鋸條鋸過碎玻璃,讓人毛骨悚然。
   程宗揚認出她便是那日和魚無無夷同行的僕婦,看她的身手絕不是平常奴僕。
   孟非卿眼睛緩緩亮起,他十指交叉,活動一下手指,指骨發出一串脆響。
   正在纏鬥的兩條身影驀然分開。臧修臉上挨了一拳,唇角淌出一串血沫,身上卻全無異樣。他盯着那名僕婦,抬起金光灿灿的右臂橫放在胸前,沉聲道:“日出東方,唯我不敗!”
   僕婦細小瞳孔微微一縮,像蛇一樣收緊,神情愈發猙獰。
   臧修踏前一步,聲如洪鐘地喝道:“岳師麾下星月湖大營!黑魔海妖人氣數已盡,還不受死!”
   “原來是岳賊的餘孽!有本事便來吧!”僕婦向門中退去,一邊嘶啞着喉嚨厲喝:“青軀!”
   那少年神情木然地立在房舍大門處,聽到僕婦的召喚,他骨骼上糾纏的筋結突然活動起來,像無數巨蟒在皮膚下游動。
   臧修立刻變了臉色。“天龍解體﹣﹣退!”
   周圍軍士飛身後退,首當其衝的臧修卻不退反進。他像一尊金佛挺直身軀、雙掌合什,高聲念誦:“大悲天羅,三世諸佛!與一切眾生樂,拔一切眾生苦!揭諦揭諦,波羅揭諦!”
   少年軀體上的筋結膨脹起來,他昂首發出一聲怪嘯,緊接着一聲巨響震彻天地。磚瓦、木屑……雨點般四散激射,連一人合抱的廊柱也在狂飊中拔地飛起,青石砌成的台階寸寸碎裂。
   巨大衝擊力覆蓋方圓十幾丈範圍,連靠近房舍的屍首都在一瞬間化為灰粉。
   旁邊幾名星月湖軍士被這股以精血化成的狂飊卷住,肢體連同手中兵刃都受到重擊,鮮血從口鼻間濺出,隨即又被狂風抹去。匡仲玉抖手打出一道靈符,張開一個直徑丈許的半圓形白色光球,將附近幾名同伴籠罩其中。但這道光幕在狂飊中只支撐片刻,施即光芒一閃消失無痕。
   秋少君張開大袖把敖潤和馮源罩在身後。勁氣割體欲裂,三人連說話力氣都沒有,只能拼盡力氣死死支撐。
   狂飊中,一團金黃光芒分外奪目。臧修的金鐘罩像一道屏障,將天龍解體狂猛衝擊力硬生生阻擋。正是他這一擋才使眾人受到的衝擊減至最低,讓匡仲玉等人撿了條性命。
   狂飄彷彿沒有窮盡般的不斷攀升,臧修身上金黃光芒漸漸黯淡下去。忽然兩道勁氣蛟龍般破開狂飊,“叮”的釘在風眼正中。幾乎震破耳膜的狂飊聲一瞬間停止,天地間寧靜得彷彿沒有任何聲音。
   秋少君放下衣袖,一面吐着砂礫,一面心有餘悸地說:“好厲害!”
   孟非卿緩步走來,威猛無儔的天龍霸戟釘在青軀最後站立的位置;那個古怪少年已經骸骨盡滅,找不到一絲痕跡。
   眼前景物面目全非,整座房舍蕩然無存,連一磚一瓦都沒有留下,以青軀剛才站立的位置為中心,形成一片方圓十幾丈的空地。只見地上露出一道狹長裂縫,深不見底。
   孟非卿手一張,兩枝天龍霸戟跳回掌中,接着他騰身躍入洞中。
   程宗揚拉了拉衣服。“該我出場了!泉賤人,來吧!是死是活就看妳自己了!”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1-7-13 05:48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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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戲中有戲】
   “那個僕婦姓巫,我們都叫她巫嬤嬤。”黑暗中,泉玉姬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到,“聞姨、齊姊、巫嬤嬤是仙姬最得力的三個手下。巫嬤嬤專管調教各地送來的豢奴。”
   程宗揚竭力辨認臧修等人留下的標記,一邊道:“豢奴是什麼?”
   “黑魔海分內、外兩堂,內堂是教尊嫡傳,外堂是半路加入的高手,如今由仙姬管理。再往下是有職分的教眾,比如傳信的黑鴉使者和奴婢這種在各地做事的御姬奴。再往下都是奴僕。教中奴婢也分為幾級,最低一等的是豢奴。”
   “豢奴是教中豢養的奴婢,比尋常奴婢更低一等。通常是黑魔海仇敵,擒住後沒有殺死,豢養來供人消遣使用。因為那些豢奴大都對黑魔海仇深似海,需要抹去她原有神智,讓她們對以前的仇敵唯命是從,因此調教時十分危險。聽說嬤嬤因為調教一名豢奴,被斬成重傷,險些送命。”
   “那個青驅呢?他屬於哪一類的?”
   泉玉姬猶豫一下:“據說教尊從太泉古陣得到一件秘寶,挑選九名孤兒自小培養。因為他們無父無母,都用顏色來起名,號稱九御。”
   程宗揚想起在建康遇到的墨狼。青軀、墨狼!那傢伙應該也是九御之一。按年齡算,這九人應該都很年輕,但青驅的龍筋鶴骨,再過幾年恐怕臧修也敵不過他。
   “看他年紀不大,為什麼會有五級修為?”程宗揚道:“還有,一個青軀就這麼厲害,黑魔海怎麼只培養九個?幹麼不培養一、二百個?”
   “培養青軀這種高手并不簡單,從選材到培植到要花很多力氣。之所以是九人,是因為教尊要壓過星月湖八駿。”
   看來岳鳥人真讓黑魔海刻骨銘心,連人數也要硬壓過他一頭。黑魔海能這麼快死灰復燃,與那件秘寶想必有很大關系。
   程宗揚道:“那件秘寶是什麼?”
   “奴婢只是聽說:”似乎叫玄秘貝。”
   玄秘貝?這不是武二郎說的四大假嗎?澄心棠、玄秘貝、靈飛鏡、珊瑚鐵。後兩件自己見過,玄秘貝在黑魔海手裡,還剩一件澄心棠不知是什麼東西。
   劍玉姬雖然不在,但能除掉巫嬤嬤、斬斷她一條左膀右臂也不虛此行。程宗揚回過頭。“這會兒裝這麼老實。說吧,還有什麼瞞着我?”
   泉玉姬摘下面紗,露出美艷面孔,柔聲道:“奴婢不敢欺瞞老爺。奴婢的魂丹已經被老爺吞下,所思所想都瞞不過老爺耳目。”
   “妳想的我也能知道?”魂丹還能控制御姬奴思維?看來這賤人真有不少東西瞞着自己。
   “老爺把真氣送入奴婢的竅陰穴。”
   程宗揚按了按泉玉姬腦後,“這裡嗎?”
   竅陰穴是人體要害,輕則致殘,重則喪命。泉玉姬一動也不敢動,低聲道:“是魂丹上的。”
   程宗揚把一絲真氣送入魂影腦後竅陰穴的位置,一種奇妙感覺擴散開來。真氣形成一道橋梁,將面前的御姬奴、竅陰穴中的魂影和自己這個操從者連接在一起。
   那種感覺超越聽覺、視覺、嗅覺、味覺和觸覺,彷彿直接深入對方靈魂,不需要語言和文字就能直接交流。
   程宗揚心念微轉,送過一個念頭。泉玉姬立刻往前踏了一步,然後跪落、俯下身體,像一只溫順雌獸趐起渾圓臀部,對着主人。
   程宗揚笑了一聲,真氣繼續深入,探入泉玉姬腦際。
   泉玉姬戰栗般的聲音在心底響起:“奴婢所有秘密全都交給主人,從今往後泉奴便是老爺永遠的奴婢,不會背叛、絕對服從,沒有任何隱私……”
   “這種話妳說過一百多方遍了吧?以為我還信啊?”
   泉玉姬在心裡回答:“老爺可以廢掉泉奴的武功,當成豢養的淫奴……”
   程宗揚想了想,送去一個念頭:“毁容怎麼樣?”
   泉玉姬身體一顫,強烈的恐惧感彌全身。
   毁容果然是女人最害怕的事情。程宗揚在泉玉姬腦海中窺視,發現她在短暫恐惧之後,升起一個念頭:“只要能活着,什麼都可以……”
   幹!這賤人有夠賤的。自己這會兒直接探觸到她赤裸裸的內心,清楚看到這賤人強烈的求生欲望。
   只要能活着,什麼都可以﹣﹣到了要命時候,背後插自己一刀她也不會手軟。
   程宗揚沒好氣地送過一道勁氣,重重撞在魂影上。泉玉姬身體一軟意識盡失,毫無反抗地昏迷在地。
   原來要制服她這麼容易。程宗揚放下心,反正這一帶已被星月湖清理過,不會有敵人出現,於是不再理會她,轉身朝黑暗洞穴走去。
   洞穴是一道深入地底的裂隙。程宗揚估算一下,自己所在位置已經接近海平面,再往下應該會見到海水。就在這時,眼前出現一片光亮。
   深邃而幽暗的洞腹內,六根樹幹般般高大的火炬正熊熊燃燒,火光映出周圍嶙峋的怪石。二十餘名星月湖軍士列成兩排守住洞口。火炬下,十幾個人影或坐或立,當先的是巫嬤嬤,在她旁邊的則是魚無夷。
   魚無夷面冷如冰。在泊陵時他聽說過武穆王的星月湖大營,但自從岳鵬舉死後,星月湖再也沒有出現過,世人都認為當年叱咤風雲的星月湖大營早已星流雲散,誰知會在此時突然出現。
   剛才一輪突襲讓魚無夷真正見識到星月湖的實力,更意識到黑魔海此番兇多吉少。身為魚氏繼承人,莫名其妙死在這裡未免太冤枉。
   一個提着雙戟的大漢緩步走來,他濃髮披肩、龍驥虎步,散着逼人氣勢。大漢虎目精光四射地打量洞穴,冷冷道:“黑魔海在這裡竟然還有處巢穴。用來處置你們的屍首倒是方便。”
   魚無夷咬牙道:“星月湖八駿齊名,你是哪個?”
   那大漢挺身:“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鐵驪孟非卿!”
   魚無夷身後席地坐着幾個年輕人,他們相貌各異,但皮膚有種不見天日的蒼白,而且額頭微微鼓起,顯得眼睛很大。
   聽到孟非卿的名字,其中一個抬起頭。他顴骨凸出,眼皮薄得彷彿一層膜,用刻板聲音說:“孟非卿,星月湖大營上校團長,八駿之首。六歲習武,出自昆侖一脈。十九歲追隨武穆王岳鵬舉,二十五歲組建星月湖大營。三十一歲岳鵬舉被誅,退穩江湖。身長六尺七寸,濃眉虯髯。使天龍霸戟,右戟重一百一十三斤,左戟重一百二十一斤,推測為左利手。武功剛柔相濟,據信十餘年前修為已臻六級。妻兒不詳。評價:帥才。對敵建議:長老級兩人以上合擊,或以天魔陣困之。”他聲音毫無起伏,像用機器一個字一個字念出來一樣乾澀。
   孟非卿將雙戟收到背後,抱着肩膀道:“連老孟是左撇子都知道,不簡單。你是誰?”
   那年輕人道:“黑魔海晴州記士辛卯。”他停頓一下,“星月湖所有人的姓名、身世我都記得。”
   孟非卿發出一聲長笑,一招手,“臧修!”
   皮膚褪去金色的臧修跨前一步,“鏘”的一聲將雷霆戰刀柱在地上。
   辛卯打量他一眼。“臧修,星月湖大營一團一營上尉連長。秦州人,十七歲加入星月湖,營長為八駿之一龍驥謝藝。原為長刀手,積功升至少尉,朔北一戰斬首十三級,晋升上尉。有一妻一妾,星月湖大營解散後不知下落。擅長:刀法、騎術、金鐘罩。修為:四級。評價:勇將。對敵建議:其金鐘罩源自十方叢林,罩門在天突穴。”
   臧修臉色微沉,提刀向前邁出一步,孟非卿伸臂擋住他。臧修的名家硬功修為不凡,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出身十方叢林。如果不是對他的修為評價還停留在十幾年前的四級,孟非卿幾乎懷疑身邊有黑魔海的奸細。
   “馬鴻!”
   一名持矛的漢子出來,矛尾在岩石上一磕,濺出一串火星,竟是一柄鐵矛。
   “馬鴻。星月湖一營一連二排上士。”辛卯道:“竟州人,十五歲被招募至星月湖。入營後習武,擔任矛手,朔北之戰斬首兩級,晋升上士。擅長攻堅。對敵建議:使用弓弩及暗器。”
   “好好好!黑魔海這次重出江湖,做足功課!”孟非卿看着周圍空間朗聲道:“看來宋國太尉府關於星月湖大營的卷宗都在這裡。”
   “沒有。”那個叫辛卯的年輕人薄膜般的眼皮翻起,指了指腦袋,“所有資料都在這裡,送到這裡的文字我們閱過即焚,從不留副本。”
   孟非卿雙戟一撞,一股霸道氣勢直逼過去。年輕人離他足有十幾步遠,卻被震得身體一晃,臉上泛起一抹紅色,額頭青筋繃起。
   看着那些大額頭的年輕人,程宗揚不由倒抽一口涼氣。他已經看出來這些所謂的記士都是活生生的檔案館,每一個都有過目不忘的能力。
   黑魔海使用這些年輕人的頭腦記下所有文字訊息,他們的身世來歷與青軀、墨狼一樣:青軀等人還有名字,這些記士只有一個干支作為代號。
   巫嬤嬤尖硬而嘶啞的聲音響起:“孟賊!敢與我黑魔海較量嗎?”
   匡仲玉挺身上前,針鋒相對地說道:“妖人!死到臨頭還敢胡吹大氣!當年好不容易從岳帥指縫中逃生,敗軍之將還有臉較量?”
   匡仲玉流落江湖十幾年,靠的是一張嘴混飯吃,尋常人哪裡說得過他。巫嬤嬤臉色鐵青:“要打就打!少來廢話!”
   一個尖嘴猴腮的漢子從人群中躍出,抱拳道:“朔北胡一逸前來討教!”
   一名軍士踏出來,向孟非卿敬禮:“一營一連少尉呂子貞請戰!”
   孟非卿點頭,呂子貞提着佩刀走到場中。“姓胡的,你在朔北做獨行大盜,與我們兄弟沒少打交道,什麼時候投入黑魔海當走狗了?”
   胡一逸打量他一眼:“原來是朔北城的呂捕頭,竟然這裡見面!果然是冤家路窄!”說着他身子一縱,猶如一只猿猴朝呂子貞襲去。
   胡一逸是朔北大盜,剛被墨魔海招攬不久;呂子貞這十幾年改了名字,在朔北城當一名不起眼的捕頭,沒想到會在此地重逢。雙方彼此不陌生,轉眼便交手十餘回合,不分勝負。黑魔海又出來兩人,分別被馬鴻和匡仲玉截住。等黑魔海又一人出陣,敖潤再也按捺不住,大喝一聲躍上前去:“雪隼傭兵團敖潤!直娘賊!拿命來!”
   場中八人分成四組捉對廝殺,一時間風聲大作,刀光劍影夾雜法術釋放的光芒,令人目不暇接。秋少君卻眼珠四處亂轉,連周圍石頭也不放過。
   趁雙方惡鬥,程宗揚向後面戒備的星月湖軍士打個手勢,借着洞壁上怪石掩護,悄然移動腳步。忽然他心頭一動,抬頭朝洞穴頂壁望去。
   只見一個模糊影子像壁虎一樣貼在洞頂,這會兒正朝自己露齒一笑,竟是秦檜那個死奸臣。
   秦檜長衣吸附在身上,懸着身;他朝自己擺擺手,像影子一樣在洞頂挪動,轉眼消失在黑暗中,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程宗揚鬆口氣,繼續往前進行。
   兩炷香之後,場中分出勝負。黑魔海出場的四人只有一名大漢活着退回自己一方。其餘三人屍橫就地,與敖潤交手的漢子更是身首異處,讓敖老大風風光光地出口惡氣。
   真刀真槍的硬拼,星月湖這幫從血海中殺出來的軍士佔了九成贏面。但那位巫嬤嬤對己方慘敗似乎不在意,她退到火炬之下,毒蛇一樣黃濁的眼睛兇光四射,只看了場中一眼便緊緊盯住魚無夷,好像對這個盟友比對星月湖更有興趣。
   剛才一場惡鬥下來,拋開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士,黑魔海能夠一戰的只剩下三人;除了帶傷的漢子便是巫嬤嬤和魚無夷。事到如今不由魚無夷不出手。他踏前一步,冷冷道:“泊陵魚氏,無夷公子。”
   秋少君連忙舉起手:“我!我!”
   孟非卿沉聲道:“秋公子稍安勿躁,讓孟某來會會他。”
   魚無夷挾住棘牙刃,緩緩抬起手,蓄勢待發。
   孟非卿何等眼力,聽說他是泊陵魚氏就留了心,此時一眼看出他借抬手的動作,從袖中放出一縷毒粉。毒粉顆粒極小,在跳動的火光下,彷彿一團若有若無的輕霧。
   孟非卿天龍霸戟一揮,周圍丈許的空氣彷彿被突然抽空,形成一個漩渦;飛散的毒粉旋轉着盡數吸附在戟尖上。孟非卿提起天龍霸戟,“呼”的一口吹出,毒粉凝成一綫朝魚無夷疾射回去。
   魚無夷失了一招,立即雙手連彈,打出幾枚藍汪汪的毒針
   孟非卿是左撇子的情況沒有多少人知道,如今被辛卯提醒,魚無夷打出的幾枚毒針,落點全在孟非卿身體右側。
   孟非卿的天龍霸戟劃出一道烏亮光弧,將毒針盡數磕開。接着雙臂一絞,兩支月牙狀的戟牙朝魚無夷脖頸鎖去。孟非卿出手霸道至極,戟尖撕開空氣的銳響在洞穴中猶如風雷,讓每個人都提起心來。
   魚無夷雖然名震一方,但撞上星月湖八駿之首的孟非卿,高下立判。面對呼嘯而來的天龍霸戟,他連出手硬擋的勇氣都沒有;身體往地上一撲,以一個狼狽姿勢避開雙戟。
   他這一招只顧着躲避,將整個後背空門都暴露出來,慌亂得連一個剛習武的孩童都不如;不少人露出鄙夷表情,覺得這個無夷公子盛名之下,其實名大於實。
   忽然魚無夷身體一動,一個鯉魚打滾,剎那間躍起丈許飛到孟非卿頭一弓月一金,然後袖中一縷黑絲旋轉着飛出,瞬間張成一個直徑丈許的大網,將孟非卿連人帶戟罩在網下。
   那張漁網質地堅韌又柔不受力,正是克制孟非卿天龍霸戟的絕佳武器。一但被漁網罩住,對手便有通天神力,匆忙間也無法脫身。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1-7-15 09:45 PM 編輯 ]

   孟非卿身形一展,不退反進,雄獅般闖入火炬旁的黑魔海人群中,雙戟飛龍般盤旋揮舞。先梟去辛卯的首級,接着將旁邊一名文士攔腰斬斷。那名憑實力勝了一場的漢子長刀疾出,劈向天龍霸戟的小枝。
   孟非卿右戟一翻,反而用戟牙擰住他的長刀,左戟如同鐵騎奔出,將那漢子擊殺當場。孟非卿頃刻間連殺數人,直到巫嬤嬤的鰂刀砍來才收手。他反戟將魚無夷的漁網蕩開,隨即闖向另外一側,雙戟左右遞出再殺兩人。
   魚無夷面沉似水,巫嬤嬤臉上的刀疤抽動着,泛起血紅顏色。兩人雖是圍攻孟非卿,但這個星月湖八駿之首的鐵驪往來自如,想打哪兒就打哪兒、想殺誰就殺誰,兩人聯仍無法阻攔他半步,反而被他牽着走。
   魚無夷心底發寒。眼前孟非卿修為明顯超過自己不只一級,難道短短十餘年間他已經突破六級,進入第七級歸元的境界?如果真撞上第七級的高手,自己別說取勝,連逃生都是奢望。
   孟非卿雙戟砸出,將巫嬤嬤震得倒退數步撞在火柱上,濺起一蓬火星,然後左戟一挑,用戟牙挑住漁網;右戟閃電般劈出,戟桿砸中魚無夷的左腕。
   魚無夷左腕頓時折斷,一只手幾乎廢掉。他尖嘯一聲,棘牙刃脫手飛出,帶着一股濃腥味道直逼孟非卿面門。
   “來得好!”孟非卿回戰挑關抹着劇毒的棘牙短刃,腰身一擰,一招龍行大荒先挑開巫嬤嬤的鰂刀,接着直取魚無夷頸下。魚無夷已被逼到石壁處退無可退,眼看要命喪當場。
   巫嬤嬤目露兇光,忽然鬆手拋開鰂刀,怪嘯着朝孟非卿胯下抓去;她竟然為了魚無夷這個盟友,使出同歸於盡的打法。
   孟非卿右戟封住巫嬤嬤的利爪,更加強橫的左戟絲毫沒有減速,眼看要切斷魚無夷的脖頸。魚無夷臉色一瞬間變得鳥青,猛地吐出一口黑血,盡數濺在戟上。
   沾上毒血的天龍霸戟像蒙上一層鐵銹,連接觸到的空氣也微微發藍。孟非卿拋開單戟,鐵拳“呼”的遞出將魚無夷胸骨打得盡碎,連他背後岩石也碎裂一塊。
   程宗揚終於等到時機,大喝一聲:“八格!”太刀脫鞘而出,明晃晃的刀身映亮半個洞窟,彷彿一道閃電朝孟非卿襲去。
   黑魔海眾人早已死傷殆盡,只剩下一個失去兵刃的巫嬤嬤。突然看到一個髡髮的忍者從黑暗中現身,太刀直擊那個煞星,她兇目不由露出一絲錯愕。
   那忍者一刀劈在戟尖,孟非卿如受雷殛,雄軀劇震着向後退開。忍者翻身落地,雙手握住刀柄舉過頭頂,擺出一個東瀛劍術的姿勢,接着一個䊹美身影掠來,用生硬的聲音替他說:“東瀛上忍,飛鳥熊藏!”
   看到泉玉姬,巫嬤嬤終於放下心。她露出一個獰惡笑容,嘶聲道:“上忍來得真巧!”
   孟非卿沉着臉,似乎在飛鳥熊藏的突襲下吃了暗虧,一時間無法出手。巫嬤嬤抓住機會,抬掌往壁上一拍,厲聲道:“走!”
   石壁凹陷下去露出一個洞口,巫嬤嬤當先掠入,接着是泉玉姬。程宗揚做戲做到十分,抬手打出一支卷軸,一股濃煙立刻升起掩住眾人身形,然後躍進去。
   巫嬤嬤扳動機關,一陣沉重至極的摩擦聲響起,懸在洞口上方的巨石迅速降下。星月湖人手雖多卻被濃煙阻隔,只能在外面叫嚷喝罵。等濃煙散開,洞口早已被巨石堵住。
   絕處逢生,即使兇悍如巫嬤嬤也不免有幾分慶幸。她嘶啞着聲音道:“上忍好手段……”
   說話間,一條人影魚一樣從巨石下的綘隙間游入,卻是剛才被孟非卿鐵拳擊殺的魚無夷。
   看到眾人訝異目光,魚無夷哼了一聲。“魚家的人豈有那麼容易死的?”
   他舌頭咬破一截,說話有些吃力,這時轉身道:“上忍來得正是時候,要不然在下也沒這麼容易脫身。”說着他蹦出一串流利倭語。
   程宗揚心下叫苦。自己好不容易等到孟老大幹掉這傢伙才露面,怕的就是被他認出來,沒想到他居然詐死。
   這傢伙在雲水和自己交過手,雖然經過小紫的易容術,但近距離接觸,隨時都可能被他看出破綻。
   洞口的巨石“砰”的落地,打斷魚無夷的話語。巫嬤嬤道:“這邊來!”說着帶領眾人朝洞內走去。
   程宗揚心裡打鼓。由於不知道島上虛實,他與孟非卿商量雙方合演一出戲,由臧修冒充飛鳥熊藏先一步登島;如果島上另有蹊蹺,強攻無果,自己再詐為飛鳥熊藏混入黑魔海內部,伺機而動,給黑魔海來個連環計。
   為避免後患,最重要的是不讓黑魔海一人漏網,讓劍玉姬疑神疑鬼。這會兒看來這個險自己不得不冒。
   眼前出現幾許光亮,光源卻不是火焰,而是幾顆大珠。珠輝雖然黯淡,但以幾人修為,這點光綫已經足夠看清周圍細節。程宗揚硬着頭皮跟隨巫嬤嬤,一邊盤算如果立刻翻臉幹掉姓魚的,能有幾分勝算?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魚無夷目光閃閃地說,“飛鳥上忍莫非到過泊陵?”
   程宗揚索性裝成聽不懂,板着臉一言不發。但魚無夷不屈不撓,換成倭語問了一遍。正頭痛之際,巫嬤嬤忽然停下腳步:“魚公子,請。”
   魚無夷只好收口,進入鑲着明珠的洞窟內。
   眼前是一個精致洞窟,兩側開着門,形成一個圓形客廳;廳內擺着石雕桌椅,四壁掛着帷幕,看起來像一座豪華的殿堂。魚無夷打量四周:“沒想到這裡居然別有洞天……”
   巫嬤嬤嘶啞着喉嚨道:“這裡便是本教在晴州的無憂宮。”她一邊雙手握住衣角,突然雙手一分,手指鐵鉤般扣住魚無夷的肩背,接着屈膝撞在他腰椎上。
   魚無夷剛死裡逃生,哪裡有半點防備?腰椎被她一擊頓時折斷,像條死魚般栽倒在地。
   這下劇變突生,程宗揚幾乎看傻了。這悍婦剛才還不惜使出與孟非卿同歸於盡的手段救援魚無夷,誰知轉眼間會突下殺手。
   腰椎折斷的劇痛使魚無夷身上冒出一層冷汗,他腰部以下已經失去知覺,上身又被封住穴道,一動也不能動。
   巫嬤嬤拋下染毒的衣角,對泉玉姬道:“我的話他能聽懂嗎?”
   泉玉姬連忙道:“會的不多,慢些說能聽懂幾分。”
   “那便好了,告訴上忍不必驚惶。”
   聽過泉玉姬傳述,程宗揚沉着地點頭,表示自己一點都不驚惶,倒是有一點不好說出來的感激。
   巫嬤嬤把魚無夷拖到隔壁,程宗揚側耳聽去,隱約傳來“噗通”一聲水響。
   片刻後,巫嬤嬤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從裡面出來,尖啞着聲音道:“老婦姓巫,是仙姬座下一條走狗。”
   程宗揚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對魚無夷下手,不過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他擺出一臉不滿表情,橫眉立目,嘰哩咕嚕說了一串!魚無夷不在,程宗揚終於可以大飊他的“倭語”。
   巫嬤嬤用疑惑目光看向泉玉姬。
   泉玉姬連忙道:“回嬤嬤,上忍問外面是怎麼回事?”
   “外面是一些失心瘋的狗賊。告訴上忍放心,無憂宮他們無論如何也闖不進來。”巫嬤嬤冷冰冰道:“仙姬有事在外,與另一位飛鳥供奉去了夜影關。臨行前吩咐過,上忍是幽長老請來的貴客;幽長老雖然為我教殉身,當日答應上忍的條件一樣也不會少。”
   泉玉姬竭力地把她的話“譯”給程宗揚聽,程宗揚兩手抱住手肘,不滿地哼了一聲。黑魔海似乎對自己的身份很重視,不如趁機漫天要價,摸摸黑魔海底細。
   巫嬤嬤明顯看出他的不滿,轉頭對泉玉姬道:“吩咐你的事做了嗎?”
   泉玉姬垂首道:“奴婢經被上忍受用過了。”
   程宗揚心裡冷笑,裝出聽不懂的樣子喝問幾句。泉玉姬放慢語調:“嬤嬤問奴婢是不是服侍過主人。”
   程宗揚抓住泉玉姬的屁股用力捏了捏,一邊搖頭:“哇魯伊,哇魯伊!”
   巫嬤嬤蛇般的目光掃過來,泉玉姬垂下頭小聲道:“上忍嫌奴婢服侍得不夠好……”
   巫嬤嬤揚手給了泉玉姬一個耳光,斥道:“沒用的東西!”
   泉玉姬雙手握在身前,躬身道:“嬤嬤恕罪。”
   巫嬤嬤冷冰冰道:“妳跟了上忍這幾日,他喜好是什麼?好名?好利?還是好色?”
   這三樣自己都喜歡,不過要摸清黑魔海的底細還要從“人”下手。程宗揚往魂影的竅陰穴送過一個念頭;泉玉姬小聲道:“上忍是個色中餓魔……每日都要換花樣讓奴婢服侍幾次……”
   巫嬤露出一絲醜惡笑容,對泉玉姬道:“告訴上忍,這島上奴婢隨他享用。上忍就是想讓老婦伺候,老婦這便脫褲子。”
   程宗揚噎了口氣。上妳?我寧願上一只頭上長犄角的老河馬!
   看到程宗揚的表情,巫嬤嬤臉上刀疤抽動一下,發出一聲刺耳尖笑。“上忍這句倒是聽懂了。”說着她揚聲道:“來人!”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1-7-15 10:13 PM 編輯 ]

好看、多謝樓主,請多多貼、快快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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